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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的瓶子
作者:不详
——
在这个暗流汹涌的社会里,人就像一个盛放欲望的瓶子,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内心里则充满了各种欲望的激流。
这个漂亮的瓶子外面,贴着各种各样的好看的卷标,时髦的衣着打扮、文雅平和的吐语言谈,花花绿绿的炫目头衔。
这个瓶子有等级、是非善恶、尊卑贵贱之分,有贵族和平民、领导和属下,警察和罪犯之分。
但当你打开瓶盖的时候,你看到了什么?
所谓的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警察和罪犯一样有着寻欢作乐的欲望,无论大家闺秀还是街头妓女都会渴望肉体的欢畅。
许多人都在努力让面具和面孔融合,但有的人不同,他她彷佛西方小说里的「双重人格」,也许白天看来文质彬彬的绅士,夜晚就摇身一变成了无恶不作的恶魔。
而我就是这样一个瓶子。
没有人会把瓶盖在阳光下打开,我也不例外。
在外人眼里,我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女白领,没有显赫的家世,容貌称不上靓丽,性格甚至有些内向,但无论气质还是学识,自信还是比得上那些花瓶靓妹的。
但在我的灵魂深处,却潜藏着一种见不得人的念头,也就是世人所说的「变态」。
弗洛伊德曾经指出,虐待、自恋、同性恋等这些变态心理,其根源是早在幼年时期的精神创伤、痛苦体验被压抑到潜意识中未能得到解决的欲望。
我曾经深入儿时的记忆去寻找这种源头。
记得在很小的时候看过一些《洪湖赤卫队》、《蛙女》之类的影视片断,其中有女侠、女革命者被坏人抓住后捆绑折磨、用刑的镜头,她们那种被羞辱时更显女性娇媚的模样,令我陶醉不已。
然而稍稍大一些就发现:现实中被绑缚游街的,都是人人鄙夷的罪犯,这样做是被人鄙视的,是社会道德不允许的。
然而我已陷入了弗洛伊德所说的症结中不能自拔,我时常幻想着,我就是那落入坏人手中的美丽女侠,被捆绑起来,押在囚笼里到处示众,我羞愤难当,心里却浮上一种满足的感觉……
我忍不住进一步幻想被捆起来时手脚被束缚,想动却不能动,绳子与身体的摩擦时那种怪怪的感觉,现在想起来那就是被虐待时的快感。
这种模糊的感觉时时吸引着我,总想尝试一下那种感觉。
于是当家里没人的时候,我就自己找绳子模仿影视里的样子,偷偷地把自己捆起来,体会一下被捆绑的感觉。
这种游戏一直贯穿我的少年时期,家里人发现后一开始以为是小孩玩游戏,也没有在意,顶多训斥一两句了事,后来渐渐长大了,也有了少女的羞耻感,对此就讳莫如深起来。
由于自己捆不紧,又怕万一绳子解不开被别人看见耻笑,所以玩的总觉得不过瘾,有时甚至想逃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把自己教给所谓的坏人去捆绑折磨。
当然了,那时的幻想里是全然没有性的成分的。
幻想归幻想,现实中的我却一直扮演一个听话的乖女孩,一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我以很好的成绩考上了一所远离家乡的大学,毕业后不久又成为了一名职业白领,开始了一份稳定而平和的工作。
这一段时期,虽然偶尔也会在头脑中闪过一丝乌云,但繁忙的学习、群体的生活使我远离了捆绑游戏,我以为自己再也不会重温儿时的那种游戏了。
悲哀的是,一次偶然的网络邂逅改变了我的命运,我潜意识深处那股难以启齿的欲望,居然成为了现实。
诱惑
清晨起来,像往常一样打开QQ和电子邮箱,竟然发现了一份简短的邮件,上面写着:「看到妳在论坛的文章,我很感兴趣,相信我们可以找到共同感兴趣的。落款是『季风』」。闲来无事,我将他留的QQ号输入搜索,果然有一个叫「季风」的家伙应声而入。
我们胡乱聊了一会儿,他推荐给我一个网址,就下了。
神差鬼使一样,我点击了那个连接,经过几秒钟的等待,在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影视剧照里的被捆绑着的女人,画面逐渐淡去,跳出一个看起来平淡无奇的论坛界面。
随着鼠标的滚动,一行行字入眼,「虐恋自诉、经验交流、真实女囚、同好自拍」
我好奇地点了一下虐恋自诉,打开后,一个个题目触目惊心,「第一次捆绑女友」,「我到男友家接受捆绑」、「记忆深处的绳痕」……
我心咚咚跳着,屏息凝神看下去。
当我点具体内容的时候,跳出了提示框,必须注册!
我为自己起了一个「寂静的雨」的名字,然后进入了论坛,现在一切都明白了——这里是和我有着相同癖好的网友的乐园,他们和同性恋、**、反政府网站一样,属于网络世界里的隐秘角落。
这里有各种各样的虐恋图片、小说和资料,一到夜晚,这里就聚集无数的同好,在网上聊天,发帖子,交流经验。
我一次又一次看着,压抑的心情竟然得到了释放,我不知道那是一种比压抑更可怕的感觉。
这一夜,我重新拾起了儿时的游戏。
这是我一生中最快活、最堕落的一天。
这一天我赤裸裸地释放了内心无法满足的欲望!
我发现我越来越离不开这种游戏了,一旦受到压抑和痛苦,就在夜晚付诸于肉体的捆绑,在这种对自身的折磨中,我的压抑和性欲一起得到释放。
白天,我衣裙整洁、风致绰约去上无聊的班,夜晚我却衣衫狼藉、绳捆索绑地享受肉体的快乐。
我的工作无疑受到了影响,因为我睡眠不足,看起来萎靡不振,于是导致工作上更多的挫折,这反过来促使我在夜晚寻求更多、更强烈的刺激,来平复白天的不快。
我知道我在堕落,就像吸食毒品的人,但我无力自拔。
日复一日的自缚对我的刺激越来越低了,好几次我携带着绳索和镣铐在夜里外出,寻求更强烈的刺激。
但是「道德的本我」使我无论如何不敢让第二个人看到我的游戏,除非我是疯子。
邂逅
我向单位请了一周假,然后按照「季风」留给我的地址,来到了这座古都。
长裙飘飘的我站在街头,面对车流汹涌,人潮喧哗,霓虹闪烁,不禁迷茫起来,我为什么要来到这个城市?
难道就为了一个未曾谋面的网友,一份畸形的虐恋?
那天,我在论坛上见到了「季风」这个名字,他对我说,妳好,我们又见面了。
「季风」是另一个虐恋论坛的斑竹之一,他的摄影技术很好,经常在论坛里发一些SM的照片。
他把照片中的女孩叫做「模特」,经过一段时间的网上交流,他成功引诱了我,我答应和他见面,作他的SM玩友和模特。
「季风」不在他的摄影店里,我给「季风」打了一个电话,他说他出去了,给我在附近的宾馆订了一个房间;我没有去,而是在不远处另外找了一个小宾馆住下。
这是一个春天的夜晚,有酒一样的风,烟一样的柳。离开了自缚的刺激,我心乱如麻,无法入睡。于是起身穿上内衣,打开旅行包,里面有一捆绳子。
我好象梦魇一般,对着镜子把自己的手脚捆绑起来,在床上翻滚着,我就喜欢看自己被缚后那种无助的痛苦。呵,妳这个变态的女孩!
我听到开关门的声音,有人进来了,接着一双手抚摸在我的肩头,我迷迷糊糊问:「谁呀,干什么了?」
谁知一张嘴,我还没有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被捏住两腮,塞进了一个足有网球大小的橡胶球,穿过球的两边的带子被紧紧地勒在了脑后,我的嘴迫张到最大,舌头被它压在了下面,我摇着头想把它甩下来,这么大的塞口球堵在嘴里,不要说讲话,就连吞口水都很困难。
那双手不断触到我的敏感部位,我尽力扭动身体逃避着,心里又恨又怕。我想挣扎,可是刚一用力,固定在背后的手臂拉动了系在后背的绳结,把力道全部传到了捆得紧紧的四肢上,我觉得好象快要把我的乳房拉掉了,我只好又把身子挺直了。
就在我翻来覆去的时候,那个人又抓住了我的腿脚。我用力大喊起来,这只是我的想象,实际上我不过是发出了几声沉闷的哼哼声。
我知道挣扎也是无效的,何况我已经没有任何力气挣扎了,我只能躺在那里喘气,眼前一片漆黑,嘴里该死的钳扣球勒得死死的,上面的小洞已经将我的唾液漏光了,嘴里干干的。
现在我被以一种我从没有过的姿势固定了,全身没有一处可以由我支配,却在往我的大脑里传递着刺激的信息,这些刺激减弱了被捆绑的痛感,体内不时地涌起一阵阵的躁动。
我觉得胸前凉飕飕的,小腹却憋涨的难受,头哄哄的,他显然不是宾馆的服务员,他要干什么?
渐渐地,浑身的麻痛感觉越来越强烈,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和身上的汗水混在一起,像小虫在爬,把我下的垫子都洇湿了。
我想我真是作茧自缚了,就在我几乎要晕过去的时候,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说:「妳觉得这个游戏怎么样?」
骗局
「季风」在那个夜晚出现了,他人看上去文质彬彬,年纪三十上下,和别人合开一所摄影店。
以后几天里,他小心的接近我,我们俩先是躲在宾馆里玩游戏,由他来捆绑我。
他有一间不错的小屋,许多的SM用具,有服装和道具,当我陶醉在游戏的快乐里的时候,他就给我拍摄。
我们本来说好的,只做SM,不涉及性。
但那天晚上,我穿起一件粉红的旗袍,被「季风」捆绑在了一张长凳上;他叼着烟走到我背后,指尖隔着旗袍薄薄的丝绸,触到我背上的肌肤,我颤抖着抽动了一下肢体,心头泛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头顶的摄影灯嘶嘶响着微声,泛起淡红色的光晕,映在旗袍的缎子上彷佛荡漾的水波,而我就像一条在渔网里跳跃的美人鱼。
季风的双手从后面轻轻抱住了我的胸乳,我听到我的喉咙里发出一丝婉转的呻吟……
「不」
我想推开他,但手脚上的绳索让这个动作看起来更像是充满了诱惑的扭动。
「不」
我想大声说出来,然而我的舌头落在了一张滚烫的唇里,变成了含混的呻吟;彷佛一阵火焰掠过肉体,不由自主的像一片花瓣荡漾在这粉红的世界里,燃烧……
早已习惯了从痛苦中醒来,不再惊异于肢体的麻木。
虽然清楚那紧密的束缚不可能留下挣扎和喘息的余地,我还是本能的抽动了一下肢体,结果只是招来了一阵缠绵的痛楚。
如烟的愁绪立时从心底升起,填补了意识清醒后短暂的空白。
紧闭双眼,任凭躯体静静的停泊在黑暗的质地里。
从来没有感到过如此的无力,彷佛痛苦已淘空了我的肢体,沉重坠满了指尖。
越是任性地挣扎,就越是往肉体里钻,宛如一支不小心撞进了蛛网里的小虫。
就连平时宽松的衣带也格外紧嵌在肌肤里。
心儿咚咚地跳的利害,双乳好象一对不听话的小兔子,在紧绷绷的衣衫下不安分地跳动着。
腋下的衣衫也湿漉漉的,汗水浸透了裙衫。被痛苦浸泡的心空落落的,好象一片飘浮在空中的羽毛,单薄的娇躯在充盈天地的浓黑里显得那么地渺小无助,无边的暗夜彷佛一种粘稠的液体,不知何时就会吞噬我的躯体。
可怜的女孩!
如果现在还能感觉到什么的话,那只有痛苦,痛苦的液汁在瞬间击溃了多少个日夜支撑我的信念,千百种疼痛在肢体间流转,注满了瘦小的肌体,从双眼里流出来,那是伤心的眼泪!
尽管混乱的记忆里不时浮现一种温馨的片断,可一旦从睡梦中醒来,我就会感觉到现实的冰冷和残酷。然后就是肉体停泊在现实里的种种熟悉的感觉。
起先是模糊的,慢慢清晰起来,一一浮现在肉体上了。
这包围着肉体充斥着心胸的一切,分明把一个活生生的现实烙上我的心头,这深陷在肉体里的束缚!
有谁会想到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
有谁会想到我会待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疯狂地承受难以启齿的虐待!
悔恨和妄想像野火时时在心里疯长,日子在压抑和苦闷中一天天流逝!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是一个沉湎于自虐的忧伤女子,而不是在阳光下生活着的女孩?生活还有什么指望呢?
可希望还在心底里残存着,那是任何苦难都无法泯灭的,只要一颗柔嫩的心还在跳跃,希望就会像野火一样生生不息!
虽然心灵的创伤还未愈合,身心曾在折磨中憔悴,青春的躯体里还有一种渴望的力量在涌动冲击着!
恍惚间,那束缚我的绳索镣铐都不再是一种现实,而变成了虚幻的影像,一种缥缈的梦魇,在这幻象以外,才是我生活着的世界。
我的心激动起来,听见一个声音在对自己说:是的,妳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妳一定不是那种女孩子!
「季风」的SM游戏,几乎致我于死命,同时我发现他竟然在网上张贴了自己SM的照片,我感觉被深深的伤害了,不愿意就这样毁了自己,但是,「季风」竟然以公开照片相威胁,并把我真的捆绑在了小屋内。
喂,妳不是很喜欢这样吗?
他用一副手铐铐住我的两手,又用一根绳子绑住手铐,另一头绕过房顶的一个圆环,用力往下拉,直到我的脚几乎要离开地面。
这时的我弯着腰,双手高高举起,两脚只有脚尖点地。全身的重量几乎都作用在手腕上,为了减轻手腕的痛苦,我只能尽可能地踮高脚尖。
由于他捆住了我的脚踝,脚的活动范围大大减少,使得我更加难掌握平衡。而每次失去平衡,都会给手腕带来很大的痛苦。
没多一会儿,双腕就已疼痛难忍,汗水沿着脸颊淌下来,一直流到脚尖。
长发被痛苦的泪水和汗水贴在了脸上;裙子、腿上的丝袜都已湿透。
泪水、汗水,使脚下的地湿了一片。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等我清醒过来,已是第二天的清晨。
我竟然被他吊了整整一天一夜。我的全身都已经没有了知觉。
不是游戏
夜风凉凉的,微弱的月光从窗口透过来,我的头倚在手臂上,头发一缕缕披散在肩头,像平常一样,戴着手铐脚镣坐在牢房的地铺上。
自从被送到这里后,这副手铐和脚镣就一直伴随着我,我已经习惯了戴着它们生活,吃饭、提审和睡觉,有时候甚至觉得这镣铐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了。
由于手脚上都戴着家伙,行动不是很方便,脚腕处被磨得红肿起来,有些地方竟然被擦破了。
狭小的牢房里空荡荡的,同监的一个女犯早已睡着了。
我抚摸着脚踝上的铁箍,在脚镣近锁扣的地方,一边印着一个粗糙的「小」字,表示这是小号脚镣,另一边印着一个带圈的阿拉伯数字「6」,表示这副脚镣重六公斤。
我拈起一环沉甸甸的镣环,两腿间一共十一个链环。
是的,这一切我太熟悉了,生活对我来说,就像是这一串无法控制的链条,每一环都由偶然构成,然而就是这样一环接着一环,把我的人生引向了不可捉摸的深渊。
一个月前的晚上,我杀死了「季风」。
那些日子的镜头,就像滚烫的烙铁烙进了我的记忆里,在那以后的每一个日子里,一遍又一遍的重现,重现得让人感到怀疑,我是不是真的杀死了他?
我是不是真的杀死了他?
随着这个念头,我的记忆又掉落到了那些熟悉如梦魇般的记忆里去。
自从他发现了我通过网络求救以后,就搬走了计算机,断开了我和外界的联系,我们又经过了几次无聊而激烈的争吵,他竟然把我捆绑在了他租的小屋里,整天用镣铐锁着,这次却不是游戏!
我哀求他,我逆来顺受,假装屈服,任凭他折磨我,但是他竟然想用那些照片来敲诈我,我知道我陷入了一个陷阱,但是我不知道如何摆脱!
那天晚上,他又开始对我玩SM游戏。
是啊,我不敢报警,这样同样会毁了我,他以为我会屈服,我看着那张充满嘲笑的脸,难道我今后一生就要被这个魔鬼所掌握,日日笼罩在他的阴影下不得安宁吗?
我性格中乖谑的一面在那一瞬爆发出来,烧掉了我残留的理智!
受伤的季风无比惊慌,他拚命挣扎着,忽然挣脱了两手,猛地挺起身来,就在那一刻,我犹豫不决的刀锋,刺进了他的胸口!
浑身是血的季风摇摇晃晃向我扑来,却又被脚上的绳索绊倒在地上;惊呆了的我夺门而逃。
第二天清晨,惊魂未定的我打开房门时,发现季风已经死在了门后。
此后的日子像那些照片一样破碎,我在季风死后才感觉到了无比的恐惧,我不知道我干了什么,据他们帮助我回忆,似乎我拿走了一些东西。
季风的尸体直到七天后才被房主发现,但警察在报案后不到两天半,就在车站找到了犹豫不绝、又没有藏身之处的我。
人声喧哗的安西车站。
林惜羽拎着一个旅行包,在售票大厅外面徘徊,她几次跑到售票处排队,却又退了出来。
一个乘警来到她面前,说「林小姐吗,有人找妳!」
林惜羽跟着乘警走进车站附近的一间办公室。
屋里赫然站着两个穿制服的警察。
「林惜羽,妳涉嫌杀人,我们正式拘捕妳!」警察扬起一张拘捕证。
林惜羽彷佛被人推了一把,忽然清醒过来。
她啊的一声,忽然甩掉旅行包,转身推开乘警,猛地向门口冲去。
这一举动,显然让警察们预料不及,却给她带来了更难堪的窘态。
三个警察一齐冲上来,其中一人一把揪住林惜羽的头发,麻利地把她脸朝下按倒在地上。
「铐起来!」一个人喊道。
话音刚落,两个警察一左一右,各用一条腿抵住她的腰,用力把她的双臂扭到背后,接着一副铮亮的手铐扣在了纤细的手腕上。
林惜羽徒劳地扭动身体挣扎着,可是除了双脚还乱蹬几下之外,整个身体被牢牢地按在地上了。
这一番争斗立即在车站引起了一阵骚动。
许多人围拢过来,把奇怪和疑惑的目光投向三个警察和这个被反铐的姑娘。纷纷低声议论着,猜测着。
「这么漂亮的姑娘犯了什么罪?」
「不会是卖淫的小姐吧?」
「看来罪不轻,要不怎么会这个样子!」
……
两个警察把林惜羽从地上提了起来。
她脸色苍白,头发蓬乱,脚上的高跟鞋也不知什么时候蹬掉了一只。
「带走!」那个队长模样的人喝道。
两个警察一左一右架着林惜羽走出人群,拖到了等在旁边的一辆警车前,推搡进了警车的后座;另外一个顺手捡起林扔下的包,打开后车门扔了进去。
刺耳的警笛声响了起来,闪烁的警灯撕开阴沉的暮色,溶入了五光十色的都市背景里。
这里是公安局的一间讯问室,我蹲在墙角里,墙边一米来高处有一圈暖气管子,带我进来的警察把我的双手用手铐反铐在管子上后就出去了。
我勉强抬起头来,打量一下周围,房间里还铐着八九个年轻女的,她们有的穿热裤,有的穿著超短裙,一个个描眉画眼,一看就知道是所谓的「小姐」。
我的双手被铐在背后的铁管上,想蹲着或是坐着都是不可能的,站又站不起来,就只好跪着,可跪在那里时间一长两个膝盖就钻心的疼,越扭动越疼的厉害。
这种肉体上的疼痛打破了几天来头脑的混沌状态,我忽然清醒地意识到这场恶梦终于清醒了。
比起季风对我的虐待游戏来,这种铐法实在令人受不了。
我往两边看看,那些小姐也都和我一样跪不住了,疼的呲牙咧嘴的,在使劲扭动。
又等了一会,小姐们被逐个押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了我一个人,手臂也被铐得开始麻木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女警察进来给我松开手铐,把我带到隔壁的一间房子里。
屋子中央摆着一把铁椅子,就是经常在电视里看到的那种扶手上带着栏杆的铁椅子。
女警让我坐进椅子里,把栏杆搭上锁好出去了。
我抬起头,对面是一道用钢筋焊起来的栅栏,栅栏后面有张桌子,坐着三个面无表情的警察。
审讯开始了,整个过程就彷佛是一场警匪片的片段,而我就像一个迟迟不能进入状态的演员。
「妳的姓名?年龄,籍贯?」
「林惜羽,25岁,东山汐水人。」
「妳知道为什么到这里来吗?」
我沉默了。
警官提高语气咳嗽了一声,「林惜羽,妳要知道……」
「不用说了,季风是我杀的。」
他们互相看了一下,「妳说一下具体的犯罪情节……」
于是那些镜头又开始在我眼前浮现,然后从我的嘴里流了出来,就像背一篇早已熟悉了的台词。
几个警察看看我说:「押下去吧,送她去看守所!」
那两个女警又进来,挽着我的胳膊,押出去上了一辆警车。
警车驶进一座院子,门口「市郊看守所」的牌子一晃而过,车停了。
一个女警打开车门跳下车,然后和另外一个女警一起拉着我下了车。
院子明显分成前后两个部分,前院不大,只有简单的办公室和车库,后院则围墙高耸,墙上还加着铁丝网,四角上高高的岗亭,架着探照灯,持枪的哨兵不时来回走动巡视。
我们走进连接两座院子的平房,女警和一个值班警察作了交接,然后松开了我的手铐,把我交给两个狱警。
然后她们打开房间后面的一个铁门,径直把我带进了警戒区。
在一个小房间里,狱警面无表情地命令我脱下衣服,把全身搜了一遍,然后给我一双拖鞋、一件前后印着「燕看036号」的黄色坎肩让我穿上。
除了死去的季风,我在这个城市没有一个认识的人,没有人送东西进来,只能穿原来的衣服。
她接着打开柜子,拿出一副镣铐放在桌子上「妳是重大嫌疑犯,按规定要戴刑具。妳要老老实实配合,不得反抗!」
我依然顺从地把双手并拢,伸到胸前。
看着她把手铐戴在我的手腕上,接着,她命令我坐在地上,提起那副脚镣,把两个铁圈套在我的脚腕上锁好。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看到真实的脚镣并且是戴在自己的脚上,我知道只有罪行严重、可能判处死刑的罪犯才规定戴脚镣的。
我站起身来,镣铐随之收缩,冰凉的金属触到手脚的肌肤,我不禁浑身一颤。
这不是电视中的镜头,而是活生生的现实!
「走吧,去妳的监房。」
狱警在身后推了我一把。
我踉跄着,拖着沉重的镣铐,向走廊深处走去,铁镣的镣环磕碰着水泥地,在走廊里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由于初次戴着镣铐,磕磕绊绊的,有点不会走路。
一扇扇铁门后边,是一双双好奇注视的眼睛。在走廊尽头的一扇铁门前,狱警让我停下。
打开门,我被推了进去,随后铁门「框」的一声被关上了。
我的心彷佛一下子掉进了深渊,我的牢狱生活从此开始了。
公判大会
枯燥的审讯持续了一个多月,其间我断断续续地出去几次,到过法院,也被带到过现场,然而大部分时间还是待在这间牢房里,一个人对着铁窗发呆。
那些法官和警察们喋喋不休地让我重复每一个细节,不厌其烦地追问我所谓的犯罪动机,让我的心在一次次的回忆中饱受煎熬,可是,我能说什么呢?
难道让我告诉他们,然后让他们告诉整个社会,我是一个性虐待者!
不,还是把我看作一个普通的杀人犯,结束这一切吧,我已经从肉体上受到了虐待,就不要再侮辱我的灵魂了!
他们渐渐对我失去了耐心,终于,判决的那一天到了。
然而我没有料到,它竟然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宣判的!
那天,吃完早饭不久,就听到狱警在门口喊,「7号林惜羽,出来!」
两个女警把我带出了牢房。
初夏的天气有点阴凉,有些灰暗。我的身上只穿著薄薄的吊带衫裙,双手被冰凉的手铐铐着,脚上还拖着一副脚镣。
粗重的脚镣压得我双脚几乎迈不开步,一个多月的戴镣生活,使脚腕上的铁圈把细嫩的皮肉磨出了一道暗红色的血痕,稍一挪步就钻心地痛。
我只能用手尽力提着脚镣,低着头,蹒跚着,吃力地一步步向前挪动双脚,身上只穿著一层薄薄的吊带衫裙,凉风袭来,顿觉冷意催心。
我被带到看守所的前院。
院子里几十名武警列队荷枪而立,十几名犯人被围在大院一角,她们都低垂着头,胸前挂着牌子,在墙根跪了一排;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我的心砰砰直跳。
女狱警拽着我的胳膊,把我带到旁边一间小屋里。
一名矮胖的狱警把我的手铐打开,另一名狱警喝道「蹲下!」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使劲地按了我一下,我踉跄着蹲了下去。
领头的警察一招手,两个警察走到我身边,不知何时,他们手里已多了一条七八米长、手指粗细的白色警绳。
啊,他们要绑我,为什么啊?
难道今天要……
在监狱里待了这么多天,再敏感的心思也麻木了。
唉,绑就绑吧,这一天迟早会来的,谁让我成了犯人,落到这一步呢!
再说我一个女犯,到了这里,还不是任由人家摆弄,要绑就绑、要铐就铐吗。
我知趣地把两手背在背后等着。
警察把警绳套在我脖子上,两股麻绳分别由腋下穿过,在两臂上狠狠缠了三圈,然后一人托着我一条手臂,将双手使劲往背后一拧,往上一托;我的两臂立刻被向后拉到了极限,疼的我「嗯」的呻吟出来,浑身冷汗一下就冒出来了。
接着他们把警绳向上穿过颈后的绳圈,往下一拉,就把我的两条小臂拉到了上面,然后将双手紧紧绑了起来;余下的绳子在腰间绕了两圈,绑在手腕上,最后系好绳扣,勒紧,打结,现在我的双手被高高吊绑在后背上,手腕被提到了脖子后面,我的上身不由自主地向前倾,根本直不起腰来。
由于双臂在背后吊着,胸前的乳房不由得高高隆起,似乎要撑破外衣。更惨的是,我穿的吊带罩衫又紧又小,还没有袖子,胳膊完全裸露在外,警绳已深陷肌肉里,双臂又酸又疼,一点也动弹不了,别扭死了。
我弯着腰挣扎着抬起头,对领头的警察说:「警官,我一定配合你们,求求你,给我松一松行吗?人家的手都快断了。」
「待会儿公审大会完了会给妳松的,现在妳还是忍着点吧。」
公审大会?
要宣判我了吗?
一个狱警把一块拴着细绳的大纸牌子挂在我脖子上,那上面写着两行黑色大字,依稀是「故意杀人犯 林惜羽」,在「林惜羽」三个字上还用红笔打了个 X 。
身后的那个法警右手抓着我的右臂,左手拉着绑在胳膊上的绳头,把我押到了屋外,看一看我身边的犯人,不是庸俗不堪的卖淫、吸毒女,就是满脸横肉的抢劫、强奸绑架犯。
而我一个豆蔻年华、自视清高的女孩,如今在世人眼里,和这些平时不屑一顾、骯脏龌龊的人渣有什么区别?
一念及此,不禁一阵恶心。
刚挨着女犯们在墙根跪下,院子里就开进来几辆大卡车。紧接着武警们就两人架着一个,把我们往卡车上押,死刑犯被押在前边,我和另外七名女犯被押在紧跟男犯后的车上。
因为大家都被绑着,行动不便,所以在车厢底下放了一条长凳,底下两个武警往上撮,车上两个往上拽,一时间院子里呼喝哭叫声不绝于耳。
我和他们一样被像麻包一样拋上车,直挺挺的在车厢两边站好。
每侧各站四名女犯,每个女犯身后有两名武警架着胳膊。
大家一律被麻绳捆着胳膊,头探出车栏外,胸前挂着写着名字和罪行的大纸牌,个别罪行较重的还戴着脚镣。
一条长长的警绳在背后穿绕手腕,每四个犯人串成一串。
警车响着警笛在前开路,囚车一辆辆缓缓驶出了看守所,向着城区里边开去。
一开始行人还比较少,一入市区便是人山人海了。
车队开的特别慢,彷佛是在大街小巷专门游街示众。
路上的行人不时地驻足观看,那神态像在观赏一群希奇古怪的动物。
还有的人指指点点,边看边说着什么。
我低垂着头,紧闭双眼,头昏昏沉沉的,幼稚的我根本没有想到:尽管隐瞒了那难以启齿的杀人动机,但我还是无法逃脱这众目睽睽之下的屈辱,我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这样的路不知走了多远,恍恍忽忽间,车队拐进了一个大广场,停在一个高台前,场内一眼望去全是黑压压的人头,大红横幅上贴着「安西市公审公判大会」几个刺眼的大字。
广场上的大喇叭响了,我浑身一震,抬起头来。
一个沙哑的有些变形的声音在会场上响起,开始宣读冗长乏味的领导讲话,之后是同样冗长枯燥的宣判,依次揭露每个罪犯的犯罪事实,并宣读审判结果。
宣判在继续,随着时间的推移,阳光越来越炽热,灼射在我的脸上、赤裸的胳膊上,汗水不停地从肌肤里渗出来,流进乳沟里,粘在衣衫上;
被捆绑着地方的又疼又痒,我想挠一挠,双手却一动不能动,胳膊上的血似乎凝固了,全身似乎也随之麻木了。
然而比捆绑更让人难受的,是囚车周围挤满了看热闹的人,我真切地感觉到几乎成千上万双目光射在了我的身上,各种各样的目光在我身上扫来扫去,武警警惕的目光,平民鄙夷的目光,甚至不怀好意的目光,那些目光是有触觉的,它们肆无忌惮地扫瞄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不放过每一个角落;彷佛要穿透我的衣服,烧灼我的肌肤。
我清楚地听到各种议论、嘲笑和侮辱的污言秽语,彷佛像一根根尖刺,刺着我的心。
大喇叭的噪音混合着群众的嘈杂声、闹市的喇叭声,形成一股横扫一切的巨浪,而我们就彷佛这浪涛上的几片叶子。
这里没有同情和怜悯,只有千千万万足以把人撕碎的侮辱和唾弃!
我只有把头垂得更低,眼闭的更紧,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出来,一滴滴落在胸前的纸牌子上,模糊了我的名字。
小时候我常幻想着被绑缚示众,后来也自己捆绑起来游戏,在这种幻想和游戏中,有羞辱的成份,有虐待的味道,长大后甚至掺杂了一点性欲的快感、浪漫的味道。
如今,我被真真切切地紧缚着,站在大庭广众之间,被众人唾骂凌辱,那种无地自容的精神刺激,又岂是小屋中的自缚游戏所能及万分之一。
从未体验过的痛苦、耻辱、狂乱的快感沿着绳索蔓延全身,刺激和冲击着我的感觉,这一切都是真实而残酷的,我的理性的思维已被搅乱,等待着最后时刻的一击。
我已不在乎被定什么样的罪,是死刑还是无期,只盼望能早些结束这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即使再回到监狱也心甘情愿。
恍惚中,我听到一个遥远而空洞的声音在重复着我的名字,断断续续的听见「犯罪嫌疑人林惜羽……女……故意杀人……被一审判处死刑……」
「死刑」
二字像一颗子弹射入了我的心房,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我呻吟着,浑身颤抖,双腿发软,身不由己地瘫倒在了车厢上。
这就是我,一个25岁的年轻姑娘的命运吗?
身后的武警抓着胳膊上的绳子,迅速将我架了起来,我摇摇欲坠地站在囚车上,低垂着头,弯着腰,胸前象征耻辱的大牌子晃来晃去。
下面的人群一片嘘声,我已彻底崩溃,彻底地失去了作人的尊严。
宣判的声音还在耳边回想着,似乎永远不会终结,但是我已经什么也听不见了。
……
不知过了多久,公判大会结束了,我们被押回了看守所。
我脸色苍白,衣裙散乱,狼狈不堪,被两个武警跌跌撞撞地拎下了囚车。
狱警过来给我摘掉牌子,解开了紧缚我三四个小时的警绳。
我的胳膊已麻木的失去了知觉,似乎不是自己的了,胳膊上、手腕、颈后的绳痕又深又红,手臂和双手因被捆绑的时间太久,已呈青紫色。
最后一天
这天刚吃过晚饭,我正在牢房里写一些东西。
忽然进来四个狱警,让我站起来,原来按惯例在执行前夜要对死刑犯人实行「一级禁锢」!
我默默地收好纸笔站起身,打开手铐,刚转过身,双手就被扭到了背后。
我感觉到双手被并拢,放进了一个U型铁环里,我极力扭过头,只见狱警将一个螺栓插进铁环开口处的小圆环里,然后用一把锁把螺栓锁住。这样我的双手便被卡在一起,没法分开了,这就是俗称的「戴背铐」。
我靠在冰冷的水泥墙上,双手被冰冷的手铐紧紧锁在身后,似乎锁住了我生命最后的希望;
脚上的镣铐拖拽着我的身体,让我寸步难移,陪同的两个女犯紧张地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牢门上的小孔里不时闪过看守警惕的眼神。
何必呢,我不就是个瘦弱无力的小姑娘吗?
一切似乎都在梦里,我似乎还是昨天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孩。
我的心如同随风而摆的叶子,有一种不知所归的失落,此刻年轻的身体,不久会在冰冷的泥土中腐烂,如果真的有灵魂,那她又会栖息在哪里呢?
等待在平时总是那么的漫长。
然而在今天他们却是如此短暂。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还有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几天来的疲倦委顿在此刻一扫而空,此时的我说不出是恐惧还是激动,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天逐渐放亮,明天花儿依旧开放,人们生活依旧,可我的生命却快走到了尽头……
天蒙蒙亮的时候,只有值班看守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内回响。
两个女狱警来了。
她们问我想吃些什么,我摇了摇头,什么也吃不下去。
狱警给我拿来了一个小包袱,让我抓紧换换衣服。
狱警去掉了我的手铐。
我用颤抖的手打开包袱,一件半透明的纯白色柔姿衫,淡黄色吊带背心,下面一条湖蓝色圆点绉裙,长及脚踝,一双白色高跟凉鞋。
此外,还有一串绿松石项链,一对珍珠耳坠。
没错,就是我要的东西,让我走到这里的那一天的所有服饰。
今天,我将穿戴上它们,走完这个游戏的最后一步!
我脱掉那些骯脏的囚服,只剩下贴身的胸罩和内裤,露出女儿家洁白丰腴的身子。
然后拿起衣裙,细心地一件件穿好,系好衣带,抚平衣裙的每一个皱褶,整好每一个细节;
弯腰撩起长裙下摆,费力地抬起戴着镣子的脚,穿上高跟鞋,裙子柔滑的下摆像云一样荡漾着,不断地从腿上滑下,令人遐思无限。
我把散乱的长发用梳子梳拢理顺,扎在脑后,最后戴上了耳坠和项链。
虽然没有镜子,但我知道这一身衣裙把女儿窈窕的身姿展现得淋漓尽致,我要让世人知道:他们毁灭的是一具如此美妙的躯体,一个多么绚烂的芳华!
狱警迫不及待地给我戴上手铐后,退出去锁上了牢门。
我用手向上提了一下裙子,坐在床铺上,两手并拢放在大腿外侧。
因为专门给死刑犯戴的手铐和脚镣是连着的,脚镣粗而重,铐镣之间还连着条一米多长的铁链;如果坐下时两手放在腿中间,那铁链子就会把整洁的裙子弄皱弄脏。这一切是多么的不和谐,又是多么现实地统一在我身上!
八点半整,刺耳的开门声划过潮湿阴冷的墙壁传入我的耳中,几个荷枪实弹的法警来到我的面前。
我拖着镣铐,被带到一间被铁栅栏隔开的屋子里,几个穿制服的人坐在栏杆后的一张桌子前,周围是一圈持枪的武警。
我被身后的法警摁着脖子跪在地上,冰冷的水泥地面磨得我膝盖发痛,我静静的跪在那里,他们背后的晨光是那么刺眼,可我却再也看不到了,我的梦,醒了吗?……
法警们照例核对了我的姓名、年龄等,随后让我站起来,打开了手铐。
一个平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惜羽,再过两个多小时就要执行死刑了,妳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张了张干裂的嘴唇,亲人、同学、同事在一瞬间晃过脑海,但随即缓缓摇了摇头,该说的,却无法说出口,很快将随着生命的逝去风而彻底埋葬了,我还能说什么。
这时一名法警递给我一张纸,我根本没怎么看,就在那意味着结束我生命的死刑执行书上按下了手印,我对这些无聊的程序厌恶透了,只想尽快了结这一切。
他抽回了那张纸,身旁的法警随即拿出一捆长长的白色尼龙绳,对我说,按规矩得把我五花大绑起来,让我配合一下。
两个警察走到背后,扭住了我的双手。
我听到窣窣嗦嗦摆弄绳子的声音,知道它马上就要捆在我身上了,忽然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惧——这次捆绑起来,我的生命和自由将随之而去,就不会再有松开的时候了!
不由得呼吸急促起来,大口地喘着粗气。
绳索搭在了肩头,粗糙的绳结摩擦着颈上的肌肤,我本能的一挺身,试着挣扎了一下,然而四肢已经被牢牢扭住了,颈部被人从背后使劲一拉,双臂被迫朝两边分开,绳子就势穿过腋窝,往上一拉,迅速在胳膊上缠了几圈,然后两股绳子往中间一并,把两只手腕交错叠在一起捆了起来。
没等我明白过来,就感到背后双臂被猛的往上一扯,我的双臂和手腕立时倒吊了起来,上身的绳子也随之抽紧,深深勒进了皮肉里,一股钻心的剧疼,痛得我「啊」的一声尖叫起来。
「我受不了了!」
法警毫不留情地继续抽紧绳子,熟练地在胸脯上下各勒了两道,把剩余的绳头在背后系个死结,又用手指勾着绳圈试了试捆的紧不紧,才满意地走开了。
我虽然无法看到背后,但能想象得出后背一定是绑绳纵横交错,这就是所谓的「五花大绑」。
过去虽然也和季风曾经玩过,但今天被法警们这么一捆,才知道被五花大绑的厉害。
浑身的关节都被绷紧了,只要稍微动一动,就会牵扯着各处的绳索,筋骨撕裂一般疼;单薄的衣衫根本抵御不住坚韧的绳索,深深嵌进了细嫩的肌肤。
随着胸部的起伏,紧缚在胸口的绳子不断收缩,如同一道自动缩紧的铁箍,像钳子一样挤压着、噬咬着娇嫩的乳房;双乳麻酥酥的,又涨又痒,由于呼吸困难,胸部憋闷得像要炸开一样,说不出的难受。
只有使劲挺起胸,让乳房高耸,才能相对好受一些。
汗水不停地顺着发稍从脸上淌下来,浑身粘糊糊的,好象有无数的小虫子在身上爬;衣裙也湿漉漉的贴着肌肤,加上绳子的紧缚,勾勒出绳索间凹凸起伏的妙曼曲线。
两个女法警蹲下身子,撩起我的裙子的下摆,露出雪白修长的大腿,然后用绳子在膝盖上方绕了几圈,将双膝紧紧捆在一起,把剩余的警绳垂下来拴在双脚间的铁镣上。
裙子的下摆遮住了绑绳,这样我走起路来虽然不感觉脚下很重,但只能迈着小碎步子,跑是不可能的了。
最后法警们又检查了一遍,看看没什么问题了,两个女法警一左一右地架起我的胳膊,半拖半拽向门外走去,外面阳光灿烂,刺得我几乎睁不开眼。
「现在将故意杀人犯林惜羽验明证身,押赴刑场,执行枪决!」
围观的人群立时骚动了起来,那当中有叹息的声音,也有兴奋的呼吸。
我,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年青女死刑犯,面目清秀,一袭贴身衣裙加上绳捆索绑,更把姣好的线条暴露一览无遗,自然惹来了不少男子的起哄声。
我感觉我的心在狂跳,身上没有一点力气,脑子已经麻木了,几乎是被法警拖到警车前,脚上的绳子很短,我的腿怎么也抬不高,两名法警连拉带抱地将我架上警车,警笛飞鸣,红灯闪烁,呼啸着飞驰而去……
温暖的风吹拂着我的头发,我的乳房在微微的颤动,那是我的心在剧烈的跳动。
我扬起了脸,对着蔚蓝的天空。
那里,是天堂还是地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