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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囊仙之死

(第十一節~第二十節)

作者:暗之子


第十一節:老鬼

「『老鬼』,真名叫萬孝儒,暨東大學文學院院長,現代文學教授,廣東省攝影協會會長,省政協委員……」

聽完牛榮一口氣讀完「老鬼」的銜頭後,葉家強長長地吁了一口氣,說:「沒想到這個傢伙來頭還挺大嘛,我起初還以為他只是個行蹤詭秘的色老頭呢。」

牛榮是刑偵大隊裡的技術骨幹,除了最基本的痕檢、分析外,還專精網絡、無線電等現代化通信技術,自從葉家強在周倩婷口中知道「馬騮」這個角色時,就已安排便衣跟蹤他們平日的行動。

再通過監控「馬騮」使用的電話和通信工具,很快就摸到了「魔芋」攝影團隊的老巢,也查到了組織者「老鬼」的真面目。

「豈止呢。」牛榮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上關於萬孝儒的資料。

「這傢伙與南濱市的高官都很熟,特別是丘副市長,還經常一起到花園區打高爾夫球,平日在大學,別說是什麼教授和講師,連校長都要給他幾分面子。」

「又拍裸照又打高爾夫球,他哪來這麼多時間?」

「到了他這個層次基本就相當於公司的總經理,教學教務這些東西還用得著他老人家親自出馬嗎?再說『魔芋』的攝影活動並不算多,當中也並非全部要由他牽頭。」

「那麼這個『魔芋』組織其他成員的情況查到沒有?」

「很零散,本來我想通過入侵萬孝儒的電腦來查找其他攝影師的資料,不過卻什麼都沒找到,依我的估計,他極有可能將攝影師、模特、包括他們組織的活動的詳細資料放在一個不連接網絡的移動硬盤或手提電腦裡。」

「你這麼肯定?」

「我自己就是這麼幹的,私隱的東西肯定得放在這些地方才有安全感。」牛榮得意地拉了拉眉毛。

「這麼說,這個老色鬼防範意識還是比較強的嘛。」

「算是吧,不過基本是防君子不防小人,儘管他們平日只用代號來稱呼對方,但以我們的偵察手段,花些時間都可以全部查出來的。」

「就這幾天把你查到的內容跟我講一下吧。」

牛榮清了清嗓子,開始進行介紹了:「先說說這個『馬騮』,此人真名叫方國真,是一家籐椅公司的老闆。老家在梅源市,老婆兒子都在那裡,一年才回去幾次。兩年前加入『魔芋』,是劉區長介紹進去的。」

「劉區長?劉大平?」

「對,就是南灣區的區長,他的外號叫『肥豹』,比方國真早兩年加入的。」

「真的是越來越有意思了,其他人呢。」

「都是很有名堂的人物,資料全在這裡,領導可以慢慢看,總之裡面有企業高管、政府官員、醫生、教師……說句非富則貴都不為過,這個規模和檔次還真不是一般的攝影團隊能相比的。」

「這裡面的人哪一個有作案嫌疑?」

「很難說,自從知道他們的代號和真名後,我又重查了汪曉燕的網絡工具和電話,和她有直接聯繫的連『老鬼』、『北極熊』在內只有五人,傻輝已經暗中調查過他們,這幾個人在當晚都有不在場證據。

至於在聊天記錄中提到的其他人,能追查到的只有三人,暫時也沒發現有作案的嫌疑。

因為無法得到完整的人員名單和活動地點,光靠偵查要花很多時間,領導,我建議還是直接去找萬孝儒查問會比較好。」

「我也是這麼認為,不過這個團體牽涉眾多高官,萬孝儒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去找他之前我最好先和黎局商量一下。」

「賓仔,你那邊查得怎麼樣?」葉家強在向牛榮瞭解完「老鬼」的情況後將臉轉過桌子另一邊的列賓上。

「強哥,這幾天伍爾鵬仍然呆在南濱,活動也很簡單,見了兩三個朋友、去了幾趟圖書館、電影院,有點百無聊賴。沒有去買機票或車票什麼的,似乎短期內還不會離開。至於那個傻仔魯笠,似乎是被解雇了,前天坐飛機離開了南濱。」

「這個假洋鬼子,既然炒了私家偵探,又不離開南濱,他還留在這裡幹嘛?」

「哦,對了,還有!」列賓拍了拍腦門,似乎是抱怨自己忘了最關鍵的東西。

「那個傻仔離開的那天,伍爾鵬在下島咖啡館和一個人見了面,你們猜這個人是誰?」

「別賣關子了,現在可不是在玩!」葉家強雖然知道他手下的這名幹探喜歡逗趣,不過案子多日未破,連疑凶的影子都不曾摸著,這幾天他顯然有點兒心煩。

「何守仁!就是那個拍《廖觀音》的導演!」

列賓這句話令在場的人都不禁大吃一驚,去年轟動全上海的「廖觀音案」的另一名主角又出現在南濱。

「他來南濱幹什麼?是探望老朋友嗎?」

「應該是,我們查過何守仁的入境記錄,他是從溫哥華直飛南濱,住下酒店後第一件事就是到下島咖啡館與伍爾鵬見面。」

「知道他們聊了些什麼嗎?當時有便衣坐在他們附近吧?」

「是的,沒什麼可疑,只是閒話家常,聽得出伍爾鵬是真心想追查殺死溫少媚的兇手,而何守仁則勸他放棄。」

「之後有沒有找人去跟蹤何守仁?」

「有,第二天他和一名港客一起去了香港,現在還沒見他返回大陸。根據便衣的報告,伍爾鵬似乎是等何守仁在香港辦完事後再回加拿大。」

葉家強殃著眼皮點了點頭,因為沒有聽到有用的信息,多少顯得有點失望,之後他再次轉向牛榮。

「知不知道周倩婷這幾天有什麼活動?」

「除了拍片就是呆在家中睡覺、睡醒了去逛商場,和幾個朋友去酒吧喝酒唱K。」

「也是找『馬騮』拍片嗎?」

「對,找過兩次吧,第一次是上周星期六,地點在增雲區的北通賓館;第二次在昨天下午,大約在三點左右,地點在南灣區的祈祿酒店。根據他們今天早上的聊天記錄,大概兩三天後會有一個攝影活動,地點就在萬孝儒的影樓。」

「是關於什麼主題?」

「說得很簡潔,大概是因為在工作吧,方國真只是和她聊了兩三句,發了個地址,具體時間說明日再定,周倩婷則表現得很期待的樣子。」

「看上去倒是風平浪靜的,希望不要出什麼事才好。」

「我想兇手不會猖狂得連續作案吧?再說這萬孝儒也算是個頭面人物,估計也不會傻得在自家地頭搞出人命。

總之方國真這條線我會繼續跟下去的。」

「辛苦了。」

這幾天雖然收穫了很多信息,但兇手離他們的距離似乎還相當遙遠,葉家強懷著不安的思緒來到了刑偵局黎局長的辦公室門前。

他看了看走廊上的掛鐘,時針已經指向了七點到八點之間,這幾天葉家強都很晚回家,除了手頭上的黑天鵝賓館命案外,最近又有幾宗傷人和殺人案報了上來,接踵而來的麻煩事讓他這位刑偵大隊長臉上顯得特別憔悴。

「黎局!」葉家強進門後端端正正地行了個禮。

「哦,是強仔啊,你也這麼晚呢。」說話是一個穿著黑色警服的男子,身材高大,臉如滿月,腦殼上的頭髮幾乎掉光,頭頂顯得亮亮的。

他目光如炬,戴著一副黑框眼鏡,有一種氣勢逼人的威嚴。

「剛剛和同事們研究收集回來的資料,有些事想跟黎局商量一下。」

「前天報的那宗殺人案好像破了吧?」

「是破了,這個倒是很簡單。今晚咱們談的是關於黑天鵝賓館的那宗命案。」

「是這個啊,好像都過了一周呢,還是沒頭緒嗎?」

「我們已經查到那個外號叫『老鬼』的人的真面目了。」

「是誰?」

「萬孝儒,暨東大學的院長。」

「……沒搞錯吧?」

「絕對錯不了。」

黎局長聽罷背著手站起來走了兩步,臉上眉頭緊鎖,像是遇到難題一般。

在走到窗邊思考了一陣後才轉過身問道:「都查到些什麼了?有證據證明他是兇手?或是指使人?」

葉家強回答:「暫時沒有確鑿的證據,不過我懷疑殺人兇手是萬孝儒攝影團隊中的人,雖然這幾天牛榮一直在調查,但找到資料仍然有限,所以我想直接去找萬孝儒本人。」

葉家強將手中的資料放在黎局長的桌面上,將今晚討論的內容大致複述了一次。

「萬孝儒把這樣一個攝影組織搞得這麼隱秘,肯定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加入這個團隊的高官、商人也是抱著同樣的想法……」

「我沒打算興師動眾地去找他,可以約他到某大酒店包間吃個飯,順便問一下相關的情況,估計不會讓他為難的。」

「這很難說,萬孝儒可不是一個普通的老學究,此人和省級高官很熟,平日又愛面子,如果他知道我們在暗中調查他,不知道他會有什麼樣的反應,萬一事情鬧僵,案子就更難查下去了。

話說回來,你們繼續暗中調查不行嗎?你看這幾天已經找了這麼多的資料,慢慢查相信會有發現的。」

「萬孝儒將所有攝影師和活動的資料放在不聯網的地方,牛榮他們根本找不到。繼續進行網絡和電話監控、找便衣跟蹤下去當然會查到更多的東西。

只是會花費更多的人力物力和時間,拖的時間越長,變數就越大,對破案就越不利,而我最擔心的是,兇手在這段時間會繼續作案。」

「不至於吧?明知這段時間警方在調查也敢再來?」

「這個不好說,我總有一種感覺,兇手並不止一個人,就像上海的『廖觀音』案一樣。」

「不管怎樣,聽我說,先不要急著找萬孝儒,繼續暗中調查一段時間,等找到更多的證據再說。畢竟黑天鵝賓館的案子還算不上是重案,晚點破案對咱們年終考核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可黎局……」

看到葉家強仍一副心有不甘的樣子,黎局長一臉關懷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頭說:「強仔啊,我知道你是一個責任感很強的同志,工作固然要做好。

但有些人情世故的東西也不能不考慮,有些事情還真的急不來。我看你這幾天都很累了,今晚就早點回家休息吧。」

「謝謝局長關心,現在還早,再說……家裡又沒人。」

「有空,就多看看兒子,我想嫂子不是那種小氣的人。」

「她不小氣,就不會跟我離婚了,她認識我的時候就是一個刑警,約會到一半都會因接到任務而中途離開。當時都不嫌我忙,等結了婚生了崽卻嫌我忙沒時間陪她,這不自相矛盾嗎?」

「哈哈,女人嘛,都這樣,當年我做大隊長時何嘗不是如此,多點哄一下就好,你這人,工作勁頭十足,就是缺情趣。」

「事情已經過去就不多說了,我還是把精力放在工作上吧,至少不會讓我有時間想過去的傷心事。」


第十二節:小區影樓

南灣區崗山路18號,這裡以前是一家國營企業的員工宿舍區,企業改制後不少員工都搬離這裡,除了個別獲得住房分配的老職工仍居住此處,其餘房屋都讓單位當出租房來賺錢。

而位於小區中央的一座小宿舍樓則在幾年前被一位大學老教授高價買下,還將它的內部裝修成一座攝影樓,外牆也粉刷了一番。

更換了時下流行的鋁合金反光窗和「鐵將軍」防盜門,影樓前方的舊花圃也修葺一新,外面鋪滿光潔亮麗的瓷磚,裡面則是百花吐艷,和周圍破破舊舊的老氣宿舍形成了十分鮮明的對比。

不過最引人注目的莫過於這座小洋樓旁的空地時不時會停泊著各種各樣的豪華名車,光顧這家影樓的不是穿著名牌休閒服的成功男仕,就是打扮性感時尚的妙齡少女。

使得小區裡的老頭老太太常常對影樓裡從事的活動是諸多猜測,不過他們也就私下嚼舌頭罷了,沒人敢公然質疑這個非官即商光臨的地方。

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這個舊宿舍區唯一的保安亭在單位改制後已經停止拔經費,然而這位老教授居然私人出錢維護,還給幾個中老年保安發工資,於是保安亭得以保留下來。

雖說這些保安只為影樓的安全服務,不過有個保安亭坐鎮,一般的蟊賊也不敢輕易到小區作案,某種程度上為舊宿舍居民提供了安全保障,因此他們都希望這位老教授的生意能長久興旺。

下午兩點左右,兩輛奧迪和一輛豐田魚貫使入小區,保安亭的保安似乎都認得車子裡的主人,車還沒到小區大門時,他就匆匆忙忙地打開擋車桿,還笑呵呵地在一旁點頭哈腰,那副諂媚的老臉很容易會讓人聯想到清宮戲裡的老太監。

三輛車按照空地上劃好的停車位泊好後,幾位大人物才神采奕奕地開門下車,紅色奧迪下來的是一個身穿阿瑪尼深藍色短袖運動套裝的中年男性,腳上的正品耐克運動鞋和頭上那頂白色棒球帽都在彰顯著他那尊貴的身份。

「烏鴉!」從另一台黑色奧迪下來的一名穿著白色名牌休閒裝的男人對著藍衣男揚手打著招呼。

「喂,肥豹,看來我們都十分準時嘛。」

「今天是青春靚麗的小倩姑娘第一次參加我們的活動呢,不準時怎麼對得起人家,對吧?馬騮?」

兩位大哥級角色都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豐田小車的主人——馬騮。

相比之下,這位馬騮的打扮就略顯「寒酸」,身上穿的是國產名牌七匹狼彩條短袖T恤,頭上戴的是一頂普通的太陽帽,不過他依舊神氣十足,大概是因為今天的女主角是坐著他車子來的。

從副駕使座下來的是一個身形高挑、皮膚白皙的青年女子,一件深V收腰的淺紫色吊帶衫愈發凸顯出身形的窈窕修長,而下身的牛仔超短熱褲和一雙幾近赤腳的細帶涼拖鞋將兩條性感的大腿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來。

兩名闊氣男一看到馬騮身邊的性感尤物,兩顆眼珠頓時瞪得像大湯圓一般,臉上也散發出陣陣餓狼的氣息,兩人不約而同地摘下太陽眼鏡,快步走到小倩面前搭訕,既可近距離欣賞美女,又能品一下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陣陣清香。

就在肥豹和烏鴉像皮條客一樣圍在小倩身邊問長問短時,影樓的那扇防盜門打開了。

「各位挺準時啊,怎麼來了都不上去坐坐啊?外面太陽毒,進來歎歎空調、喝杯好茶吧。」

周倩婷順著影樓的方向望去,一位滿頭白髮的老人熱情地朝他們揚手打招呼,儘管老人看上去年紀沒七十也有六十多,但他身上穿著灰色馬甲衣,下身一條墨綠色的軍體休閒褲,腰間還掛了個小皮包,顯得相當精神。

而那三個男人一看到老人都異口同聲地揮手致意:「下午好啊,老鬼!」

「原來他就是『老鬼』啊,倒也名副其實。」起初小倩認為這老鬼定是長著酒糟鼻子、三角斜眼、兩腮紅紅的「金魚阿伯」,可沒想到眼前這位老人樣子竟長得如此和善。

儘管臉上的皮膚帶著深深的皺紋和疙瘩,可兩隻眼睛卻炯炯有神,身上的衣著整齊時髦,整個人散發出一種與眾不同的氣質,和平日路上看到的老氣橫秋、駝背墮眼的老漢完全不同。

三男一女在老鬼的招呼下進入了影樓,老鬼和馬騮等人寒暄了一兩句後便將視線集中到小倩的身上。

「小倩姑娘是吧?歡迎歡迎,我是老鬼,這間影樓的主人,也是魔芋團隊的組織者。你的照片我都看過了,沒想到真人比照片裡的還要漂亮,難怪馬騮會向我強烈推薦呢。」

「哎呀,哪裡哪裡。老鬼老師過獎了。不過這叫著多彆扭呢,要不叫『老老師』?」

「哈哈,小姑娘還挺幽默,不用客氣,直接叫我老鬼就行,你看他們都這樣叫我的。咱們這裡是一個團隊,沒有什麼高低老幼之分。」

影樓的一樓相當於一個會客大廳,牆壁上掛滿了老鬼的攝影作品,有風景、有動物,當然不能缺的是女性的人體照,每一張都拍得唯美,看著它們你只會感到女人體曲線的美妙而不會聯想到色情的東西。

大廳中央擺放了一套樹根茶几,老鬼招呼他們坐下,親自動手泡起功夫茶。

幾個人在閒話一輪後自然將話題轉到今天的拍攝主題上。

「小倩啊,今天要拍攝的內容你應該清楚吧?」

「是的,馬騮全告訴我了。」

「雖然你也拍過不少捆綁照,效果還不錯,不過我還是想再說明一下,今天的拍攝有上吊和鞭打、還有模擬斬首,儘管道具是經過特製,但接觸到身體的話還是會有點痛,這點希望你能瞭解,如果實在覺得彆扭,咱要取消還來得及。」

「沒事。」小倩輕輕地搖了遙頭。

「我要是怕就不來了,不過話說回來,自從曉燕姐出事後,我沒再敢單獨和馬騮拍捆綁照,不是信不過他,只是覺得有陰影。」

「哈哈,和我們一起就不怕啊?」肥豹笑著插了一句。

「也許吧,就跟看了鬼片不敢一個人睡一樣,不過呢,其實我還蠻喜歡捆綁的感覺,挺刺激的。特別是聽曉燕姐說過古代女犯的事情後,想想如果自己是那些臨刑的女人,脫個光光的綁在大街上讓人看,會有一種說不出的興奮。」

「確實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或者說是一種矛盾吧。」老鬼在小茶壺加了熱水,熟練地扣在帶濾網的陶瓷小茶碗中。

「所有在我這裡拍刑場主題的模特都很享受裸身臨刑的感覺。從理論上來說,雌性在雄性面前展現裸體時,自身會產生性快感,這是一種動物本能。

但女性又長期接受不能在男性面前裸露身體的教育暗示,因此又會產生一種羞恥感,這兩種矛盾思想在相互衝擊下會帶來的另外一種特別的快感。

尤其是性快感壓倒羞恥感時,你們平時在拍人體照時應該能體會到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而已。」

「哎,老鬼老師您可說得真對,記得我第一次脫光光拍片時確實有點羞羞,習慣以後就不會了,而且還會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

「如果在這個基礎上捆綁的話會增加女性的性刺激,增加的程度是因人而異和因環境而異,就好像加點味精會令湯更鮮味一樣,這就是你所說的『一種說不出的興奮』。」

「老鬼,怎麼不把對死亡的恐懼感算進去呢?死到臨頭還會覺得興奮嗎?」

「肥豹你說得對。」老鬼把沖好的茶小心地倒進各人的小茶杯中。

「人類對死亡的恐懼感的確會壓倒所有的感覺,它會讓人頭腦混亂和一片空白。

不過這是對普通人而言,對某些膽子大的人來說,死亡的恐懼感對其自身形成的壓力會比較小,也就是我們俗稱的『不怕死』,這類人往往是三種思想一起衝擊,既興奮又恐懼,所得到的快感會比只有兩種更加強烈。

這就是為什麼古代的女犯膽子小的會聲淚俱下、大小便失禁;膽子大的反倒昂首挺胸、從容受刑。

不過對參加活動的姑娘們來說,估計就只有兩種思想衝擊,因為她們都知道這只是演戲,不會真死,所以沒有對死亡的恐懼。

有的時候我會建議姑娘們在受縛時能聯想一下自己真的會被砍頭、腰斬、剖心,能增加些許『恐懼感』,雖然沒法和真死的感覺相比,但可以提高一下性快感。

模特快感越強烈,臉上的表情和肢體動作會更逼真,拍出來的效果就越好。」

三男一女一邊品茶,一邊聽著老鬼的高論,都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似乎都很認同他的觀點,烏鴉還直接伸出大拇指,對老鬼奉承了一番。

「男人看了就更興奮,對吧?老鬼?」肥豹呷了口茶,抿了抿嘴巴說道。

「因為看著受縛的光豬女人更容易激發雄性的獸性,我說的對不對?」

「看來肥豹的悟性挺高嘛。」

老鬼笑著拍了拍肥豹的肩膀,表示讚許道:「所以同樣的殺頭,一個劊子斬下男性和女性的人頭感覺是完全不同的,因為後者還帶著一種性興奮。

當然這種性興奮會令劊子的頭腦難以冷靜,容易在行刑過程中產生失誤,因此古代有不少新入行的劊子都把處斬女犯,特別是要裸身受刑的女犯作為「轉正」的標誌。

說明自己可以克服處斬女性時心裡產生的性興奮,成為一個合格的劊子手了。」

「那凌遲呢?是不是都一樣?」一直在旁邊津津有味地當聽眾的烏鴉也開始發問了。

「烏鴉有見地呢,凌遲可以稱得上是古代中國最高端的死刑。

你說得對,從心理上來講都是一樣,劊子手在割女性身上的肉時會有性刺激,而它所帶來的刺激是斬首、腰斬、車裂等無法相比的。

只不過對受刑的女性來說,不管膽大與否,強烈和持續的痛楚會徹底覆蓋所有的興奮感覺,不斷地接近死亡也會讓恐懼感增加,畢竟它和一刀斃命的死刑不同。」

「哈哈,照這麼說,平日裡那些宰豬的屠子把母豬開膛切肉時會不會興奮啊?」肥豹繼續發問。

「那不一樣,因為肉畜在屠夫眼裡沒有雌雄的心理區別,一來人和豬是兩個不同的種類,二來公豬和母豬在外觀上並沒有太大的差異。」

「老鬼不愧是教授啊,說話真有見地!」烏鴉臉上露出佩服得五體投地的表情。

「難怪這麼多達官貴人都加入魔芋,就是想體驗一下這種莫名的興奮和刺激的感覺。

至於模特嘛,既可以感受到同樣的興奮感,又不會有喪命的危險,真可謂一舉兩得呢。」

小倩剛開始還聽得十分投入,還時不時嘻嘻笑,可聽到後面關於凌遲的話題就有點「花容失色」了。

看到烏鴉興奮得手舞足蹈的樣子,小倩鎖著眉心嗔怪著說:「哎,烏鴉老師別把話題扯遠好不,凌遲切肉聽見就讓人頭皮發麻。

看到你們這麼興奮的樣子我還真有點怕了啊,誰知道哪位老師一興奮就把我的頭給剁下來。」

老鬼和藹地安慰小倩說:「小倩姑娘不用擔心,這只是一個遊戲,類似的攝影活動我在這都搞兩年多了,從沒聽過出什麼事。

至於曉燕姑娘的事情……她真是太可惜了,曉燕是個難得的好模特。

我相信這事一定是圈外人做的,假借魔芋和我的外號來當幌子,實在是可惡至極。不過大家不用擔心,我相信警方一定會找到真兇,還我們一個清白的。」


第十三節:中國女白領斬首實錄

週四下午三點,南濱市警局的錄播室內漆黑一片,投影儀的光束射在前方的大屏幕上,一個視頻文件被點開,片頭是一行帶著血花效果、歪歪斜斜的繁體字——中國女白領斬首實錄。

這是一段從美國成人血腥網站傳出來的視頻,在短短兩天就幾乎傳遍了全世界,儘管擁有引以為傲的網絡長城!

但中國大陸同樣無法阻止這一血腥視頻有如瘟疫一般擴散,不少換了名稱卻帶著暗示的視頻或壓縮包出現在國內大小網站的網盤裡,導致不少網絡公司收到來自公安部門的整改通知書……

影片開始時,映入觀眾眼簾的是一個賓館的單人房,鏡頭右側是一張鋪著白床單的床,左上角是電視櫃,而右上角的茶几旁邊坐著一個戴著黑色頭套、穿著一條黑色三角褲的男子,茶几上放著一個大號長形的旅行包。

這個幾近全裸的男子看上去不僅個頭高,而且還鍛煉出一身健美的肌肉,此刻他一邊抖著腿,一邊用手指在椅把上打著節拍,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大約過了半分鐘,一個披著浴巾、露著香肩、赤著雙腳的女子出現在鏡頭的左側,這女子長著一頭微黃的卷燙頭髮,頭髮蓋著的是一張漂亮的鵝蛋臉。

上面鑲著高高的鼻樑和一雙對稱的杏眼,紅潤的嘴唇正露出淺淺的微笑,兩條長長的眉毛修成柳條狀,是一個典型的東方美女。

當女人出現後,頭套男才站了起來,走到她的跟前,一手撫摸著對方的秀髮,另一隻手則伸到女人的胸前,將結在腋下的浴巾角拉起,原本將女人身體包得嚴嚴密密的浴巾「呼啦」一下散開,裡面的風景頓時暴露無遺。

女人全身赤裸地呈現在鏡頭中央,她皮膚細膩白淨,身材勻稱,手臂、大腿、臀部都長得相當豐盈,一對白玉般的乳房端端正正地坦在胸前,沒有半點的下垂和上翹,看得出女人雖然已界中年,但身材卻保養得十分健康。

頭套男將手中的浴巾往後一丟,拉著女人的手便往床上走去,女人臉上依舊帶著微笑,沒有半點的抗拒。

來到床邊時女人便坐了上去,用手和臀部將身體挪到床中間後再慢慢躺下,頭套男則從茶几上的旅行裝中取出一扎麻繩,解開後將女人的雙腿往兩邊拉開,用其中兩條麻繩分別把她的左腳和右腳綁在床尾的兩側。

在上綁期間女人和男人之間說了幾句話,由於聲音太小聽得不是很清楚,隱約是「輕點」和「很快就好」之類的話。

綁好腳後頭套男便繞到床頭,將女人的雙手拉向床頭兩側,依樣畫葫蘆地綁了起來。

這時畫面的角度突然變了,好像錄影頭轉了個120度角,畫面清楚地展現了女人呈「火」字形躺在床上的樣子,兩腿之間的風景因為有濃密的陰毛擋著並沒有清楚地在鏡頭中出現。

而兩塊因身體躺下變得扁平的乳房正隨著頭套男捆綁的動作而左右輕輕地晃動著,宛如果凍一般,頭套男將女人的雙手綁好後還不忘玩弄一下她的兩顆乳頭,好讓它們腫脹起來。

四肢被結實地綁起來的女人一點也不害怕,被頭套男逗玩乳頭時還興奮得大笑起來,兩人打情罵俏般說了幾句話後,頭套男先是從旅行包中取出一正方形鋁箔包裝紙。

然後背對著鏡頭脫下了那條黑色的三角褲,露出了那表面粗糙且結實的大屁股,現在他除了包著頭的黑套子外,全身上下都和女人一樣完全赤裸。

頭套男大踏步地走上了床,在女人小肚的位置上跪了下來,雙手伸到下面,擺弄了幾下後,那張被撕開一半的鋁箔包裝紙被他扔在地上。

接著頭套男左手撐著床,身體向前半俯,右手則依舊放在下面,從動作上看好像是在「掏槍」。

大約是「槍」已經就位,只聽得女人尖叫了一聲,頭套男開始半伏在女人的身體上做騎馬運動了。

這時鏡頭又換了一個角度,這次是從房間右下角的位置進行拍攝,可以看到房間左側是一個帶拉簾的大玻璃窗,裡面是一個浴室。

透過蒸汽逐漸散去的玻璃窗,觀眾能看到浴室的盥洗台上的肥皂、浴液瓶、毛巾和吹風筒隨意地放著,女人似乎是在裡面洗完澡、吹好頭才出來的。

由於這個角度離床最近,男女主角的身體被拍得非常清晰,頭套男和女人的小肚緊緊地貼在一起,四條大腿在床後糾纏著。

頭套男雙手使勁地揉著女人那對柔軟且富有彈性的乳房,隔著頭套的口一邊喘著粗氣,下半身一邊用力地做著「前後」運動,而女人則閉著眼睛,帶著既享受又痛苦的表情不停地呻吟著。

兩人在肉搏的過程中,鏡頭又變換了兩次,第二次是男人背對著鏡頭,那時他已經開始發起最後的衝鋒,在激烈地推撞七八次後,終於繳槍投降,那副大身板子整個壓在女人的身上,黑頭套中間的布料正急促地一縮一脹。

不過影片仍未結束,頭套男在小休大約十多秒後便翻身下床,從這個角度觀眾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頭套男下面那條尚未收縮的「香腸」和包在上面的「腸衣」。

頭套男一手握著下面,另一隻手撿起脫下來的三角褲往浴室方向去了。

又過了大約三十多秒,穿好了褲子的頭套男才出現在鏡頭中,在這三十多秒內,鏡頭一直對著床上躺著的女人,大概是因為疲倦或是四肢被綁,女人似乎沒有打算起床,而是繼續喘著氣,白白的肚皮和雙乳隨著呼吸的節奏一起一伏的。

頭套男回來後開始解開女人四肢上的繩子,女人和他說了幾句話,可影片的聲音很少,聽不清楚他們在講些什麼。

頭套男拉著女人起了床,然後順勢將她的雙手扭到其身後,將原本用於綁床腳的麻繩將女人的手腕綁在一起。

在捆綁的過程中,鏡頭又開始進行變換,女人對於頭套男反綁自己的雙手並不覺得奇怪,還時不時吃吃地笑起來,說了幾句帶「癢」、「痛」的話。

頭套男將女人的手腕綁好後,便押著她走到電視櫃前,用膝蓋碰了碰女人的後膝,說了幾句話。

於是女人開始曲著腿,慢慢地跪在地上。

這時鏡頭又變了,女人的臉和前身出現在鏡頭裡,頭套男弓著腰和她說了幾句話後,女人開始微笑閉著雙眼,緩緩地將身板子向前傾,大概是覺得角度還不太夠,頭套男還用手掌壓在女人的頭後枕,向下壓低了五六公分。

這時女人的身體與地面呈45度角,與屈曲的雙腿形成一個S型。

原本在胸前呈椰殼狀的乳房因下垂的緣故變成了木瓜狀,鏡頭已經看不到女人的臉,只能看到她的額頭和鼻頭。

頭套男用手輕輕地把女人長長的燙髮往前撥,把她那白白的頸脖露了出來,脖子骨的關節清晰地透在皮膚上。

女人擺好姿勢後,鏡頭再次轉回最開始的角度,觀眾可以看到女人那對又白又圓的臀部,還有臀部下面的一對朝天的腳掌,被綁在髖骨處的兩隻手的手指在相互地撓著,好像很緊張的樣子。

一切就緒後,頭套男倒退了兩步,從旅行包中拿出一柄日式的武士刀,很小心地將刀慢慢出鞘,然後躡著腳走到女人的身後,雙手握刀高高地舉起。

這時女人說了話,似乎在問些什麼,但頭套男沒有說話,在醞釀了半晌後突然用力向下一砍,女人的身體彷彿受了驚一般劇烈地抖動一下,電視櫃的牆面上瞬間被濺上了一大灘鮮血。

接下來鏡頭又換回前方,這一次是重複方才頭套男的動作,觀眾在這個角度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頭套男的武士刀快速地切斷了女人的脖子!

被斬下的頭顱一下子滾落在地上,斷脖裡不停地向前冒出血水,女人的身體劇烈地扭動起來!

過了一會便往右倒去,由於女人跪的位置離床較近,屍身被床擋著沒有倒在地上,最後失血過多的屍身慢慢向下伏,最終和屈曲的雙腿形成了一個扁S形。

頭套男用力甩了甩刀上的血後,另一隻手在地上撿起女人的頭顱,只見那顆沾滿血污的腦袋雙眼向上翻,嘴巴微張,脖子下還不停地滴著血,形容相當恐怖。

頭套男還刻意地對準鏡頭,將斬下的人頭高高地舉起,彷彿是自己的一個戰利品。

至此影片結束,變成了滿屏雪花的待機畫面。

「我挑,這混球居然還戴著頭套來辦事……」

「剛才老子差點就要射了,好險……」

「查得這麼辛苦到頭來還是別人告訴我們行兇的經過,傳出去鐵定被同行笑死了。」

「至少證明了汪曉燕被害的過程與強哥推斷的基本一致啊。」

「當時是不是有三個人在房間內啊?拍片的又是誰?」

「笨蛋,這不是人拍的,你看影片的鏡頭十分穩,兇手肯定在房間四角都放有高像素隱敝的DV,以四個不同的角度把整個過程都拍了下來,事後再進行編輯,最後做成這個有如電影般的片段。」

隨著錄播室的燈光變亮,幾位觀眾開始交頭接耳地討論起來,其中有兩位坐在最前排,面色凝重,彷彿聽不到身後同事們的說話聲。

「除了葉隊外,其他同志先到會議室吧,影片的內容等開會時再作討論。」

「是,黎局!」

黎局長脫下眼鏡,拇指和食指不停地在揉鼻子上的穴位,等其他同事都離開錄播室後,他才重新戴上眼鏡,對坐在他旁邊的葉家強說。

「強仔,你怎麼看這件事?」

「我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剛剛接到案子時我已經隱約覺得它與上海的『廖觀音案』有一種說不清的聯繫。手法、行兇方式基本一致,現在連事後將視頻傳到網上的鬼把戲都一模一樣。」

「兇手殺了人,錄了視頻,還要特地跑到國外把視頻放上網,現在的兇徒連作案都作得這麼有喜感了。」

「這樣倒是更加堅定了我的設想,這件案子的『幕後』肯定是同一個人,搞不好他還會繼續指使手下的兇徒作案。」

「會是萬孝儒嗎?但上海的案子應該和他扯不上關係吧?」

「既然是『幕後』,殺人又用不著自己親自出馬,別說是上海,就算是在其他城市策劃一樁殺人案又有多難。

黎局,這事不能再等了,我們應該立刻把萬孝儒請到這裡來問話。不管『真兇』是不是他,也應該加快調查的步伐了,否則下來難免會有更多無辜的人被害。」

黎局長托了托眼鏡,雙手背著後面走了兩步,在經過短暫的思考後他突然回過頭,用肯定的語氣對葉家強說:「好,馬上找人把萬孝儒帶回公安局,會議暫時取消,等要了他的口供我們再作討論。」

正當葉家強準備回話時,黎局長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黎局長接聽後原本紅潤的臉色突然變得鐵青,在胡亂地「哦」。

「嗯」幾下後,便一臉驚恐地看著葉家強。

「黎局,怎麼了?誰打來的?」

「萬孝儒!他說他的影棚有模特被殺了。」

「又是被砍頭??」

黎局長沒有回答,只是癟著嘴點了點頭。

葉家強氣得一錘打在自己的大腿上:「畜生!!又慢了一步,我馬上帶隊過去!!」

黎局長連忙伸手做了一個「且慢」的手勢:「強仔,別急。這事非同一般,萬孝儒把電話直接打到我這裡來肯定是不想讓事情鬧大,你不是有便衣安排在附近嗎?

先叫他們上去控制住現場,你帶幾個能幹的夥計一起去,記住,不要鳴警鈴。南灣區派出所這邊,由我來打電話跟他們說。」

「黎局!現在有人死了,難道這種時候還要顧全那個老混蛋的臉面嗎?」

「你冷靜一下,有些事你生氣也沒辦法,你也知道他這個團隊牽涉面甚廣。何況我們並不是置之不理,只不過低調一點行事而已,案子還是要查的,如果有鐵證證明萬孝儒犯了法,我們照樣可以將他關進監獄。」

葉家強激動得雙手發抖,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他沒有回答黎局長的話,只是賭氣地點了點頭,快步地走出錄播室摔門而去。


第十四節:影棚驚魂

老鬼和到訪的攝影師、模特品茶吹水大半天後,準備開始主題拍攝了。

眾人經過一樓大廳旁邊的鋼木旋轉樓梯來到位於二樓的攝影棚,攝影棚由一條走廊分為兩間,一間的佈置和其他影樓的攝影棚並無兩樣,黑白背景、照明吊燈、燈板等專業設施一應俱全。

但另一間位於走廊盡頭的攝影棚就顯得相當「詭異」,除了老鬼和三位常客外,小倩這位初到貴境的模特甫一進去還是被裡面的景觀嚇了一大跳,彷彿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只見這三百多平方的房間裡,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刑具,有斷頭台、有十字和一字木架、有老虎凳、施刑床、絞刑架、還有用於放置皮鞭、刀具還有鐵棍的道具架,牆壁刷著暗暗的灰色漆,地面上還鋪著紅地毯,真的有如一個陰森的施刑場所。

看到小倩花容失色的樣子,肥豹逗趣地說:「怎樣?這回害怕了吧?哎呀,可惜已經簽了保密協議嘍哦,後悔也來不及呢。」

本來有點膽戰心驚的小倩被肥豹這一激將,反倒壯著膽子回敬對方:「誰後悔啦,大不了為藝術獻『頭』。」

說完還叉著小蠻腰昂了昂頭,擺出一副電視裡面那些女英雄的POSE,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拍攝在老鬼的指揮下開始進行了,在這之前小倩還特意用頭繩把自己的長髮挽在腦後紮成一個髻,並在更衣室裡換上一套紅色的清代民間女裝衣服。

為了減少「非古代」的物品對刑場佈景的影響,化妝間、更衣室和洗手間設在影棚的右上角,空調、排氣扇和僅有的四扇玻璃窗集中在影棚的右側。

小倩換好衣服後就來到黑背景的前方,準備接受捆綁了,按老鬼的安排,第一回合的主題是拍攝小關刀被俘後的樣子。

馬騮拿起一串麻繩,熟練地在小倩身後遊走,為了使繩圈能深深地勒入衣服和皮肉裡,繩子每走一圈馬騮都拉抽一下,痛得小倩齜牙咧嘴的。

「死馬騮!輕點不行麼?以後不給你綁了哦。」看著小倩嘟著小嘴嗔怪的樣子,馬騮知道她這只是耍嘴皮子,在和小倩單對單拍攝的那段日子裡,看得出她其實是挺享受被捆綁的感覺。

「輕點?NOWAY~~~。再叫我就再綁得緊一點,嘿嘿。」看著小倩臉上擺出一副既痛苦又享受的表情,馬騮也不由得興奮起來,三兩下的功夫就把小倩的上半身捆了個結實。

雖說雙手被繩子束縛,但小倩的雙腿還是可以自由活動的,在老鬼的指揮下她擺出站姿、扭腰、跪姿等動作,幾位色男拿起自己的愛機「辟里啪啦」地拍了起來。

第一回合結束後,馬騮就上前給小倩鬆了綁,老鬼提議大伙先休息一會,因為他知道第一回合的清裝照只是餐前的小菜,接下來才是真正的主菜,盡量要一氣呵成。

大約十分鐘後第二回合就開始了,所謂的主菜自然就是大家所期待的裸照。

向來膽大開放的小倩也懶得回更衣室,直接就在眾人面前寬衣解帶,面對如此讓人驚喜的場面烏鴉和肥豹自然不會放過機會。

在吹了幾聲響亮的口哨後就拿起機子隨意地拍了幾張小倩的脫衣照,而小倩也相當的配合,半扯著衣褲擺了幾個撩人的動作。

伴隨著攝影師們的拍攝聲,小倩已經把身上的清裝全部脫了下來,全身赤條條地坦露在大家的面前,儘管老鬼等人都看過小倩的照片,但真正看到小倩裸體的那一刻還是呆住了!

雪白的嫩滑肌膚、胸滿臀翹的勻稱身材,每一處都散發著青春女性的韻味。

看著烏鴉肥豹那張口水大流的臉孔,馬騮好生得意,要知道這副性感誘人的尤物全身上下不僅被他拍了個透,也被他摸了個透,連下面的門戶都不知被自己攻過多少回了。

「小倩是我的,你們就光流口水吧。這小妖精實在太正點了,過兩天再約她……」

第二回合的主題是小關刀被嚴刑拷打,這一次需要一個人扮演劊子的角色,而享受這份美差的並非馬騮,而是烏鴉。

這一點馬騮也沒有意見,因為這是魔芋的一個慣例,負責與模特單對單拍攝的人在刑場主題拍攝中不能扮演與模特做對手的角色,相當於把機會讓給其他人。

至於劊子一般在主題拍攝計劃定好後選出,一般是由有意向的攝影師主動提出,如果其他人都沒意見就由該人擔任,若其他人有同樣意向則由老鬼主持抽籤。

不過這次活動人選的決定相當順利,因為老鬼和馬騮不會參加,在烏鴉主動請纓後肥豹也表示贊成。

「烏鴉老師,呆會下手可要輕點哦,人家可是很怕痛的。」小倩照舊先撒撒嬌。

「嘻嘻,放心放心,叔叔一定很好地愛護你的哦。」烏鴉邊說邊搓著手掌,臉上還露出「金魚佬」一般的眼神。

「喲,那小倩你可完了,這人愛講反話,明說愛護,其實是要狠狠地教訓你哦。」肥豹在一旁打趣,眾人聽了都朗聲笑了起來。

因為在第二回合中,小倩的雙手要被懸空吊起,為了避免筋肉拉傷,老鬼便指導小倩交次搖晃兩邊的肩肘,活動相應的韌帶和關節。

在小倩做準備運動其間,烏鴉進入更衣室換衣服。

赤條條的小倩在蹦蹦跳跳地熱了回身後,又準備接受新一輪的捆綁了,不過這次比較簡單,只是把兩隻手腕在身前捆在一起,綁好後打一個大結。

結後伸一條長長的「尾巴」,馬騮將「尾巴」套進絞刑架的鐵環裡,等拍攝就位後將繩尾用力一扯就可以把小倩整個人吊在半空。

模特、燈光都準備好後,老鬼將小型DV放在後方的木架子上,鏡頭對準絞刑架下的小倩,像這種模特裸身受刑的主題,除了現場的攝影外,老鬼還會用DV錄下來,視頻文件和連同照片一起歸入活動的電腦文件夾裡。

萬事俱備,只欠「烏鴉」。

眾人把所有東西準備好後,發現烏鴉更衣更了大半天還沒出來,肥豹有點兒不耐煩了,逕直走到更衣室門前使勁地拍了拍門:「喂!我說大領導,你這更衣好了沒有?兩三件破布幾下就好了吧,怎麼搞得像生娃一般。」

更衣室裡面馬上傳出一個含糊不清的聲音:「嗯嗯,快了。」

聽到回復後肥豹才轉了回來。

再過了一會,更衣室的門打開了,只見烏鴉換了一套大號清朝劊子的紅底黑邊馬褂,腳上穿了一對伯父鞋,頭上還套了一個黑色的頭套,只露出兩隻「白裡透黑」的眼珠。

正圍在小倩兩邊隨拍的肥豹和馬騮見「男主角」出來,無不抱怨地說:「真慢啊,要不再慢半個小時,等我們多拍幾張再出來。」

烏鴉大概曉得自己理虧,沒有回口,只是用手撓了撓頭表示歉意。

馬騮將套在絞刑架鐵環上的繩尾往後用力一扯,小倩的雙手便直直的拉上了半空,不過出於安全的考慮模特並不會被吊得太高,只是雙腳稍稍離開地面,只要腳尖往下伸的話還是可以觸到地面的。

在估計高度合適後,馬騮把繩子打了幾個結綁在絞架下方的鐵架上固定好。

烏鴉從刑具架中拿出皮鞭,準備施刑,隨著老鬼的一聲令下,拍攝正式開始了。

「辟!」第一鞭已經重重地打在小倩的小肚上,小倩閉著眼「呀」地叫了一聲,肚皮像果凍般顫動了一下。

鞭子是由軟膠特製的,即使用力的話也不會打傷模特,不過些許的痛楚是避免不了,就像突然接觸到靜電一般。

「怎麼樣?小倩。要是痛的話烏鴉你就再輕一點。」老鬼關懷地問道。

「哎,還好,蠻刺激的,繼續吧。」嘴角掛著笑容的小倩似乎很享受這種程度的鞭打。

烏鴉沒有發表評論,見老鬼點頭後繼續揚起鞭子「辟辟啪啪」地往小倩的嬌軀如雨點般打下去,小倩嫩白的皮膚上開始出現一條條粉紅色的鞭印。

可憐的小倩一邊「慘叫」一邊在半空中旋轉著身體,彷彿一頭在冷凍庫裡掛著的肉豬。

為了不阻擋DV的視線,老鬼等三人都站在絞刑架左側進行拍攝,走動的自由度反倒沒有方才清裝照時那麼大了。

「喂,烏鴉,下手別那麼重嘛,男人要懂得憐香惜玉。」拍得不亦樂乎的肥豹中途不忘打個趣。

「……」

「這死烏鴉,打得爽歪歪不甩我了,下回我絕對不讓了啊,一定得當一回劊子爽一把。」

第二回合的拍攝僅僅只有五分鐘,老鬼就示意結束了,畢竟長時間吊著容易會造成肌肉拉傷。

真正懂得「憐香惜玉」的馬騮連忙跑過去,放下繩子,一邊對著小倩身上的「傷痕」吹著氣一邊心疼地問:「哎哎,我的小妖精,痛著了吧,沒事,我幫你呵呵就好。」

小倩呶起小嘴,用被綁著的雙手拍打著馬騮:「切,裝什麼好男人呢,拍我痛不早點來,還在一旁拍得爽乎著呢,還不快給鬆綁。」

馬騮一臉壞笑地說:「急什麼,趁熱得打鐵,馬上要開始斬首的主題了。」

說完把小倩鬆開的雙手扭到她的身後,將手中的麻繩繞在她頸部打了個圈,然後從她的兩側腑下穿過,緊箍住乳房後又再繞回來,麻繩在小倩的身後來回反覆遊走,兩條玉臂很快就被密密麻麻地捆紮起來。

剛剛挨完鞭子還沒喘過氣,雙手又被緊緊地反綁,小倩痛苦地呻吟了起來,嫩白的嬌軀也跟著馬騮捆綁的節奏扭曲起來,更凸顯身材的妙曼。

老鬼顯然對小倩狀態和表情十分滿意,於是拍著手鼓勵她說:「好,馬上開始最後一個主題的拍攝了,小倩姑娘稍稍堅持一下,現在你筋肉疲勞和酸痛的狀態很適合,等完成了再好好的休息。」

第三回合的主題是小關刀被斬首,和平常讓模特自個跪在地上不同,這次小倩的雙手要被固定在一條木樁上。

因為據說當年小關刀在臨刑前非常恐懼,沒法好好地跪著,小刀會的執刑人只好將她雙手綁在木樁上,老鬼在設計這個主題時很自然就加入了這一細節。

馬騮把小倩的雙手捆結實後便帶著她來到一個底部用螺絲固定的木樁前面,先讓她跪在地上,然後把手套過木樁,再將餘下的繩尾捆在上面。

經過反覆的纏繞後木樁被繩捆成龍蝦殼一般,最後馬騮將繩頭在小倩背負的雙手上打了個結,小倩便能穩穩地跪在地上,即使睡著姿勢也不會改變了。

在整個捆綁過程中,肥豹手中的相機一直在「啪啪」響,時而走上前,時而繞到後,恨不得把小倩被捆綁的過程完完整整地拍下來。

「肥豹你老人家在拍教材呢?」忙活著的馬騮不忘對著肥豹打趣。

「別五十步笑一百步啊,上次我在捆那女研究生時別忘了你在旁邊幹什麼?」

「我幹什麼了我啊,不就近距離拍幾張不小心碰了她一下,沒你這麼離譜。」

「喂,烏鴉你幹嘛不拍啊,一直套著頭你不熱啊?」

「……」

烏鴉依舊不作聲,聽到肥豹向自己打招呼時才好像想起了什麼,轉身朝刑具架上走去,抽出一把鬼頭大刀。

完全沒有反抗能力的小倩看見這把寒光閃閃的玩意頓時嚇得身子如觸電般抖了一抖,戰戰兢兢地問:「烏鴉老師……你手這把不會是真東西吧?我,我可真有點怕哦。」

烏鴉沒有回答,而是用刀頭在左手掌上用力劃了一下,再將手掌朝著眾人展示,上面連個紅印都沒有。

老鬼笑著安慰小倩說:「小倩姑娘你放心,就跟剛才那條鞭子一樣,只不過是樣子做得逼真的道具而已,我每次來影樓都會親自檢查一次,沒有危險的。」

小倩這才放心吁了一口氣。

第三回合的拍攝開始了,首先是手中持刀的烏鴉威武地站在小倩身旁,小倩則背靠著木樁直直地跪著。

一輪拍攝後才轉入下一個姿勢,烏鴉用手按住小倩的頭,讓小倩的身體盡量向下彎伸。

老鬼還在一旁指導:「低點,再低點,讓雙乳自然地垂著,脖子再伸直一點,好!就這樣!」

小倩的雙手以最大限度向前拉伸,背脊與木樁形成一個45度角,臀部中央貼著木樁,腳掌朝上讓腳背貼在地面,整個身體曲成一個漂亮的S形。

而脖子則直直地向前伸著,原本就有點疲勞的小倩此刻乾脆閉著眼睛養神,看上去真的像極了那準備引頸就戮的裸身女犯。

而身旁的烏鴉也如劊子手一般高舉起手中的鬼頭大刀,一副隨時準備取走女犯首級的架勢。

三位攝影師對這一場景感到十分滿意,馬上端起手中的愛機「辟里啪啦」地拍起來,然而接下來這一幕卻瞬間打破眼前這和諧的氣氛。

烏鴉那張收在頭套裡的嘴突然發出如悶雷的叫聲,執刀的雙手用力向下一砍。

「卡嚓」一聲,小倩那顆紮著髻的漂亮腦袋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向前飛了出去,在空中打了幾個轉後「撲」的一聲跌落在地毯上。

烏鴉得手以後馬上將刀丟在地下,迅速向前跑去,不等小倩腦袋在地上翻滾便一手抓著上面的髮髻,另一隻手把放在前方木架子上的DV拿下,然後往更衣室方向飛奔而去。

來到門口時他把小倩的腦袋夾在拿DV的手的腋下,打開門把,閃的一下鑽進更衣室中,接著把門一關,還「啪嗒」一下反鎖了。

從烏鴉斬下小倩的首級到進入更衣室後這短短十多秒的時間裡,三個大男人像中了孫悟空的定身法一樣,笑容僵在了臉上,紋絲不動地呆在現場。

整個影棚瞬間如墳場般寂靜,只聽見小倩脖子斷口那「絲絲絲」的噴血聲。

「啊!!!!!!!!!!!!!」三個大男人呆了半天終於反應過來,不約而同地發出了殺豬一般的慘叫。

老鬼原本泛滿紅潮的臉霎時變得如死灰一般,整個人挨貼在牆上不停地抽搐,如同喝了毒藥一般乾嘔起來,馬騮則嚇得把相機摔在地毯上,然後整個人坐在了地上,看著小倩的慘狀驚嚇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只有肥豹最先回過神來,衝著老鬼大喊:「老鬼!!報警!快報警!!!!」

「報,報,報警。好……報……電話……電話呢?」萬孝儒一邊哆嗦著說話,一邊兩隻手像喪屍一般打算向前找些什麼。

「口袋!!!在你的口袋裡!!!!快!!!」

老鬼把手伸進戰地褲那長長的口袋裡,撈了半天總算把手機掏了出來。

馬騮雙手捂著頭哭了半天,突然朝著小倩的屍身爬了過去。

「喂!傻佬!!!你要幹什麼!?」肥豹喝道。

「解,解開……她……醫院……」馬騮開始語無倫次起來。

「別管她!!」肥豹揪住馬騮的衣領喝道。

「她不行了!!現場不要動,等警察來!!!」

「烏……烏鴉……開,開鎖……」馬騮右手指著更衣室,似乎是想去打開更衣室的門。

「你瘋啦!!說不定烏鴉手上還有其他武器!!別亂幹糊塗事,等警察來處理!!」

肥豹抽了一塊用於做白背景的布,披在小倩的裸屍上,免得這血腥的場面繼續刺激著他們。

「喂!老鬼!!電話呢?還不報警??」看到老鬼渾身篩糠一樣呆站著,肥豹不禁氣憤起來。

「報警?這一報……我的老臉……」

「操!!」

氣得七竅生煙的肥豹好像這回才想起自己也有一台手機,於是迅速掏出手機,翻動著電話本上的名字。

找到自己想要的目標後便衝到老鬼面前,抓住他的肩頭說:「老鬼,冷靜點,現在是死了人,不報警是不行的。不過你不用擔心名譽方面的問題,來,打給他,他會妥善幫你處理的,快!只有你才有辦法讓他幫忙去私下處理!!」

被肥豹噴了一臉的老鬼似乎回過神來了,他看了看肥豹手機上顯示的名字,大致知道對方的意圖,於是他閉著眼睛深呼吸幾下,接過肥豹的手機,點擊了上面的名字。

在等了大概幾秒鐘後,對方才與自己接通。

「喂……是,是黎局長嗎?我,我是萬孝儒……」


第十五節:案發經過

當葉家強等人火速趕到小區大門時,看到其中一位負責監視小區的便衣正站在保安亭旁邊,還有一位穿著保安服的老年人正揮舞著雙手和便衣解釋著些什麼,而攔車桿已經被撞得粉碎。

「阿龍,怎麼回事?」列賓將車減速停在保安亭旁,探頭問那便衣。

「賓哥,兇手開著一台紅色奧迪逃逸,我已通知當地派出所攔截。」

「傻佬!你們有兩個人怎麼會讓兇手跑了??」

「呃,因為不知道當時影樓內的情況,以為兇手還在裡面行兇,所以都衝了進去……」

葉家強拍了拍列賓,示意他繼續開車:「事情已經過去多說無益,既然已經通知當地警方,估計兇手跑不遠,我們還是先進去瞭解一下情況再說。」

列賓只好將車開入小區,萬孝儒的影樓在小區裡可謂「鶴立雞群」,一眼就能認出。

兩輛車子甫一到步,眾人便下車快步走進影樓裡。

「葉隊!」為他們開門的便衣和葉家強打了個招呼,並且示意案發地點在二樓的攝影棚裡。

不過現時在一樓門邊的一張長沙發上坐著的四個男人倒是第一時間吸引住他的目光。

坐在第一位上的是一個白髮老者,看上去很像平日裡那些晨運登山、順便拍拍日出的退休老教師,可是那副死灰般的白臉和失魂的眼睛和身上的打扮是格格不入。

儘管葉家強沒有直接和這個團隊的成員打過交道,不過資料上的照片他倒是記在了腦中,他一眼就認出這位老者便是「老鬼」萬孝儒。

第二位是一個身材中等,略微發胖的中年男子,身上的T恤左歪右斜,同樣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眼角和鼻頭紅通通的,顯然是大哭過一場,現在鼻子還時不時地抽著鼻涕,此人便是「馬騮」方國真。

第三位看上去似乎吃了不少苦,半禿的腦袋纏著幾道白紗布,紗布上還滲著血水,身上穿著一件單薄的背心和一條「孖煙囪」底褲,臉上和身上都有血跡,微凸的金魚眼一動不動地盯著地面,彷彿已經被人揍成腦震盪一般。

「阿健,這人是誰?怎麼傷成這個樣子?」葉家強瞇著眼半天都認不出他到底是哪一個攝影師,只好向看守著他們的便衣瞭解。

「他叫韓正德,清州市副市長,剛問他名字時還不肯講,只說自己叫『烏鴉』,後來凶了他一下才招。至於他的頭部,好像是被兇手打傷的,幸好還不算太嚴重。」

「呵,這裡的官還蠻多的,對吧?劉區長。」

聽到這句話,原本坐在沙發邊上那個用手捂著半邊臉閉目沉思的男人睜開了眼睛,抬起頭帶著疑惑的表情看了看葉家強,不過很快就重新閉上雙眼躺靠在沙發上,似乎他並不奇怪對方能認出自己,同時擺出一副愛咋咋的的態度。

看到眼前這幫人的狀態,葉家強覺得現在問也問不出什麼東西,於是讓幾個夥計在一樓看著他們,自己帶著阿健、列賓和馬麗徑直上二樓的案發現場。

當葉家強進入案發的攝影棚時,差點嚇了一大跳,這詭異的佈置哪裡像是攝影棚,簡直就是活生生的地獄。

映入眼簾的全是各種各樣的施刑工具,地上還躺一把帶血的大刀,房間還瀰漫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而最引人注目的莫過於中間那一團被白布蓋著的東西,當葉家強將白布掀開時,眾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馬麗更是感到萬般噁心,幾乎要吐出來。

這是一具雙手被反綁著固定在一個木樁上的無頭裸屍,這個姿勢與汪曉燕在賓館留下的屍身幾乎一模一樣。

由於地上鋪著紅地毯,屍身噴在地上血並不明顯,但濃重的血腥味和尚有些許體溫的屍身讓人感到慘劇發生的時間並不晚。

葉家強再看了看房間的四周,除了前方的房間門處於打開狀態,其餘門窗均關閉著,從房間依舊帶著微弱的涼氣看出,邊上的空調是剛關閉不久。

「阿健,你在接到我的電話時是第一時間到達影樓吧?」

「是的,當時我和阿龍在小區外的一家大排檔坐著,在靠街邊的位置可以看到小區的大門和影樓,當我接到您的電話時就和阿龍迅速跑入小區。我們還未跑到影樓,門就已經打開了……」

「不會吧?他們怎麼知道有警察在附近?」

「開門的是劉區長,他說是黎局告訴他小區附近有警方的人,讓他們把門打開。」

看到葉家強點了點頭,阿健繼續說:「我和阿龍在劉區長的指引下迅速上了二樓,來到這個影棚。

他告訴我們,兇手殺人後,帶上死者的人頭和現場的一台DV,把自己反鎖在更衣室裡面,於是我們就打算把門打開。

不過這門是『鐵將軍』,槍使不上作用,幸好咱們都懂得開鎖的技能,於是用隨身帶的工具打開了。」

「然後呢?」

「我們看見一個只穿著內衣褲的男子倒在地下,此人便是韓正德。他雙手被麻繩綁著,頭上的傷口還流著血,似乎已經暈了過去。

而房間的前方還有一扇門洞開著。等我們衝上前去時才發現這門後居然還有一陽台,估計兇手是從上面跳下去的。」

「為何只有韓正德在更衣室裡被兇手襲擊?」

「哦,是這樣的。劉區長說當時韓正德在更衣室裡換裝,身穿一套清朝公人服和戴著一個頭套,所以模特被殺時大家都以為是他動的手。

現在看起來,是兇手在更衣室裡伏擊了韓正德,然後穿上道具服和頭套出現在眾人面前,殺死模特後再從原路逃走。

我們在走到陽台時聽到小區保安亭的保安在大聲叫喊,於是我讓阿龍下去看看是什麼回事。後來他打電話告訴我,一台紅色奧迪飛快地從影樓下開出並撞壞攔車桿離去。」

「這車是韓正德的吧?」

「是的,阿龍隨後就通知南灣區警方,要他們留意車牌為『粵XX70934』的紅色奧迪,一旦發現要立刻截住。之後我們為韓正德鬆了綁、包了扎,然後讓他們幾個到一樓去。因為知道葉隊你們馬上要來,所以我盡量不動現場的東西。」

「更衣室裡有看到死者的人頭和那台DV嗎?」

「沒有,很有可能是兇手帶走了。」

葉家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然後徑直往更衣室方向走去,儘管地毯同樣是腥紅色,但細心一點還是能看到滴在上面已經凝固了的血跡,血跡從小倩的屍體旁一直延伸到更衣室,門把上還殘留著些許血跡。

看來兇手得手後的舉動和阿健描述的相符,葉家強走進更衣室,發現這個房間空間很大,足有八十多平方,從前方的陽台及窗口的佈局可以推斷,這裡以前是一間獨立的宿舍。

房間兩邊放滿了大大小小的移動掛衣架和各式各樣的道具服,的確,在這種環境裡要藏個人是有可能的。

房間左側牆面鑲著一面鏡子,還有一條長長的桌子和板凳,看上去有點像戲劇團布幕後的化妝台。

更衣室前方的陽台門同樣是「鐵將軍」,旁邊的鋁合金窗雖然開著,但窗內燒著一副鐵欄。

可以肯定外面的人若要潛進來只能弄開「鐵將軍」的鎖,既然刑警隊受過訓練的夥計都能輕易打開反鎖的「鐵將軍」,那麼兇手能辦到也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

再來到陽台,雖然離地只有兩層樓高,但四周並沒有可以讓手抓住的平台或物件,從地面爬上更衣室陽台對於一般人而言並不是一件輕鬆活。

至於下去,某種意義上會更簡單——直接跳下來就可以了,對於有一定身手的人,包括他們刑警隊的小伙子們都只是小兒科的事情。

列賓和幾名同事正在室內採集指紋和尋找可疑的物品,當他看到葉家強從更衣室出來時,特意指了指兇手留在地上的鬼頭大刀:「強哥,您看一下,多麼巧妙的設計。」

葉家強低頭一看,會心地笑了起來,原來這鬼頭大刀的刀刃一前一後都是鈍的,只有中間部分是鋒利無比,把刀設計成這樣只有一個原因——在動手前必須騙過在場的攝影師和模特。

葉家強再次回到一樓,那四個大男人幾乎沒轉過姿勢,似乎他們還沒有從剛才的斷頭驚魂中恢復過來。

葉家強也不打客套,開門見山就向對方詢問:「劉區長,你們四位大人物就數你精神狀態最好了,或許你能跟我說說下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看見劉大平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葉家強遞了一根煙給他:「別急,慢慢說,我們還有點時間。」

劉大平也不客氣,燃起煙便大口大口地抽起來,仿如一個得到解脫的癮君子一般,在尼古丁的刺激下劉大平稍稍有了點精神,雙眼無神地盯著窗戶,慢慢把下午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好像在回憶一段痛苦的往事……

葉家強邊聽邊在大廳中來回踱步,一手抱胸一手捻著下巴的鬍渣,在聽完阿健和劉大平的描述後他對整個兇案過程基本有了一個輪廓。

接著他來到了韓正德的面前,語氣略帶嘲諷地說:「韓市長,頭上的傷不要緊吧?希望不會造成腦震盪。」

「呃……還,還好。」

「發生在更衣室的事情應該還記得吧,詳細地跟我說一下吧。」

「是這樣,因為我在主題攝影中要扮演劊子手,於是在做準備工作前我先到更衣室換衣服,誰知這衣服剛脫下來就突然有人從衣堆中衝出來給了我一下,之後發生什麼事就不知道了。」

「那你有沒有看到打你的人的樣子?」

「呃,沒,沒看著。」

「沒看著?更衣室不是有一面大鏡子的嗎?兇手從衣堆中衝出來到擊暈你總需要點時間吧,沒看著樣總看得著他衣服的顏色吧?」

「我,我是真記不得了……也許那會我的頭剛好低下……」韓正德一邊艱難地回憶一邊還臉帶痙攣地摸著頭上的傷口。

「劉區長。」葉家強轉過頭去問劉大平。

「韓市長從進去更衣室到出來,你們就沒發現有點不對勁的地方嗎?」

「有是有,當時我們外面的準備工作都做完了,烏鴉在裡面還沒出來,我還特意敲門叫他快點。他應答的聲音有點怪,我還以為是戴了頭套的緣故。

出來拍攝的時候他一直沒吱聲……確實奇怪,想來當時那人正是兇手,所以乾脆不說話,免得穿幫。」

「這個你剛才說過了,我所問的不對勁是指——這人即使戴著頭套又不說話,那麼他的身高和體型和韓市長多少有點差別吧,你們之間這麼熟絡,難道一點也感覺不出來?」

「呃,這個,我還真沒看出來,也許兇手的身高和體型和烏鴉差不多。」

「另外,據我所知,古代中國的劊子手不流行戴頭套的吧?既然你們拍的是清朝的題材,幹嘛要套個西方劊子手的頭套?」

「這是老鬼的意思,因為咱們這個團隊有很多是頭面人物,萬一與模特演對手戲的照片洩露出去會對當事人帶來不良的影響,戴個頭套的話就能萬無一失了。」

「哼,既然如此為何不給模特戴個頭套?你們不是也和模特簽保密協議的嗎?」

「女人戴個頭套會影響美感嘛,還不如不拍。」

「放屁!!」葉家強這一吼把幾個大男人嚇得縮成一團,活像窩在籃子裡的倉鼠一般。

葉家強瞄了瞄韓正德,估計他的身高在一米七三左右,而在錄影裡殺害汪曉燕的男人身高顯然有一米七五以上(以汪曉燕的身高作對比),況且錄影裡的男人的身型和韓正德顯然不同。

一個肌肉結實,另一個則渾身橫肉,難道那套覆蓋全身的大號清朝公人服起了掩蓋身材特徵的作用?

「萬教授。」葉家強終於把腳步停在一直縮在沙發邊發抖的白髮老者跟前。

「你能不能解釋一下刀的事情?」

「刀?不,不可能……」萬孝儒雙目深陷的臉微微地向兩邊顫動,似乎直到現在他還不能接受小倩真的被斬首的事實。

「不可能?不可能什麼?不可能兩邊鈍中間利嗎?」葉家強明顯提高了語調。

「咦?」劉大平和方國真幾乎同時喊出了聲。

「難道事後你們都沒發現嗎?這把斬下周倩婷腦袋的刀正是這種奇怪的結構,莫非也是兇手事先準備的?」

「這不可能啊!」萬孝儒臉上露出了驚恐萬狀的表情。

「雖然我不常回影樓,但每次回去我都一定把道具檢查一遍,我可以百分之百肯定,今天中午我來到影棚檢查時,所有刀具的整個刀刃都是鈍的,根本不可能會有這種玩意!」

「你的意思是說,這把刀不是你的東西?」

「絕對不是!」萬孝儒發出了近乎嘶啞般的叫喊。

「是與不是,我們一定會查出來的,在這之前麻煩各位都跟我回一趟警察局,協助調查。萬教授,從現在起,『魔芋』團隊所有的活動全部取消。還有,你必須把團隊所有攝影師、模特和活動的資料交到我的手上。」

「這……」萬孝儒雙手的手指不停地互相搓著,一臉為難的樣子。

「我自創辦這團體以來,一直都承諾對成員的資料絕對保密,這麼公開出去,不太好吧。」

「我說,教授大人。」葉家強把頭貼近對方的臉,擺出一副半威逼的樣子。

「你好像不太瞭解事情的嚴重性吧?我不管你有什麼樣的關係,這個月已經連續發生了兩起命案,不僅作案手法相同,而且線索都直接指向你本人。

我甚至有理由懷疑您老人家就是這兩場大戲的幕後導演,所以我奉勸你最好跟警方合作來自證清白,否則就算你有本事和國家元首一起打高爾夫球,下半輩子也得在牢裡過。

況且這裡面這麼多大人物,我也不會笨得把資料公開出去自找麻煩,除了我和幾個主要同事以外,不會有其他人知道,這點我可以保證。」

葉家強語氣十分平和,但對於萬孝儒來說卻字字如針扎一般,在扭著眉毛痛苦地思考一番後終於垂著頭表示同意,能夠掌握這個團隊的成員及活動對警方而言顯然是破案的一個主要關鍵點。

就在葉家強準備吩咐手下帶他們回警察局時,阿健突然從二樓慌慌張張地跑下來,一臉凝重地對葉家強說:「葉隊,剛才南灣區的陳隊長打電話來,說已經發現目標車輛,在一間爛尾樓的廢停車場裡,但已經被人引爆,車子正在焚燒當中。」

「沒有找到人嗎?」

「沒有,他們在馬路的監控上看到這輛車便通知附近的警察去追,似乎沒有追上,等發現車駛向那間爛尾樓時已經太遲。」

葉家強氣得用右手狠狠地錘在自己的左手掌上,對於這個結果其實也在他的預料之中,兇手敢於在眾人的眼皮下作案顯然是有備而來,包括事後的逃逸和毀車,應該在兇手的計劃之中。

在短短一個星期內,神秘的兇徒再度出手,他到底是誰?

下一個被奪去首級的獵物又會是誰?

葉家強陷入了沉思。


第十六節:杜維東

晚間新聞:今天下午三點半,南灣區的一家舊國企員工宿舍區發生一起入室盜竊案,歹徒在作案期間被屋主及其朋友發現,於是雙方發生肢體衝突。

歹徒在造成對方一死一傷後駕車逃離現場,在厝青路的一座爛尾樓的停車場棄車並引爆該車輛,現警方仍在追捕該歹徒……

這無疑是葉家強看過最滑稽的新聞了,明明是一樁兇殺案,卻用謊言來公開,目的僅僅是為了保護「魔芋」團隊裡面那些大人物的臉面,周倩婷在外地的親人經過當地部門親切的慰問後「心平氣和」地接受了賠償。

唯一令人感到欣慰的是這兩樁離奇的兇殺案得到了上頭的重視,並指令成立專案組,由葉家強擔任組長,由於預計周倩婷的斬首視頻很可能會在近期內於互聯網上瘋傳,因此上頭限令專案組在十天內必須破案。

同時為了表示對該案的重視,專案組有權力調動更多的資源,可以讓有關部門提供協助,如需要跨省或跨市查案也能獲得便利。

周倩婷被殺的那天晚上,葉家強終於如願以償地得到萬孝儒視為「一級機密」的手提電腦,果然如牛榮猜測的那樣。

這台電腦從不連網,在互聯網上獲得的信息也是用最笨的方法——人手輸入的方式錄入手提中,需要和團隊的成員分享時再用人手輸入聯網的電腦。

鑒於由萬孝儒親自組織的活動並不算多,這點點時間他還是花得起的。

晚上八點二十分,葉家強和萬孝儒面對面地坐在辦公室中。

萬孝儒顯然還沒完全從惡夢中醒過來,周倩婷被斬首的這一幕仍不斷地如錄影機一般反覆在他腦海中重播,半天的功夫就把這個神采奕奕的老學者折磨成一個雙眼佈滿血絲、面色蒼白、臉頰癟成猴腮的老乞丐。

大概是腦海中又現起小倩人頭落地的畫面,萬孝儒那瑟縮的身軀突然如觸電般抖了一下。

在對面的葉家強則目不轉睛地盯著手提電腦中的畫面,手上鼠標的左健和滾動健不停地活動著。

大概是對坐的老色鬼那間歇性的抽搐讓他感到不舒服,他的雙眼短暫地瞄了一眼對方,然後用平淡的語氣說:「萬教授如果覺得緊張的話可以喝幾口熱茶,雖然比不上你的龍井,但至少可以讓你舒服點兒。」

看到眼前這個如同一夜之間傾家蕩產的落魄老翁,葉家強嘴角不禁閃過一絲揶揄的微笑,這個一天到晚研究和拍攝女性裸刑的傢伙,當有一天看到真傢伙時竟嚇得半天回不過魂來,所謂葉公好龍不知是不是指這種。

葉家強沒有理會萬孝儒是否有聽到自己的話,他繼續將注意力集中在手提電腦的資料上。

一個掩蓋了自己真實身份的人在網上卻能得到汪曉燕的絕對信任,在賓館二人見面後,汪曉燕還大大方方地在對方面前裸露自己的身體、和對方發生性行為,還從容地接受捆綁。

葉家強已百分之百肯定,這人就是「魔芋」團隊中的人,而且還參加了以汪曉燕為模特的攝影活動。

根據汪曉燕與Q名為「直立行走的巨龜」的聊天記錄,葉家強查找了所有「巨龜」提及過的攝影活動,經過一輪篩選後終於將目標鎖定在一次外號為「樹林」——實際是海南島某熱帶海灘的清晨外拍活動。

這次活動在四個月前舉辦,連萬孝儒在內有八位攝影師和三名模特,而汪曉燕則是其中一個。

葉家強點擊了其中一位攝影師的名字,放大了彈出的資料頁的照片,並打印出來。

「萬孝儒。」

葉家強將照片的正面對準萬孝儒,直呼其名地問道:「照片上的人你認不認識?」

「認識,當然認識,不認識我放在電腦裡幹嗎?」萬孝儒有點摸不著頭腦。

「杜維東」葉家強念出了那人的名字。

「他是你的學生嗎?」

「呃,不是。是機電學院的,畢業幾年了。這小伙子也酷愛拍攝,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們認識了,覺得他很有潛質,於是在去年把他拉了進來。怎麼?葉隊長懷疑是他幹的?這不可能,小杜可是個很善良的好學生呢。」

「我有說是他幹的嗎?」

「呃……」

「他最後一次參加你們的活動是在今個月的月初,之後就沒再來了是吧?」

「好像是……記不太清楚了,葉隊長你可以自己查一查嘛,上面的資料都很全……」

「用得著您老人家來教我做事嗎?」葉家強瞪了老頭一眼。

「之後你們還有沒有聯繫?」

「這個,沒有,除了幾位特別熟的攝影師,其他的都很少聯繫,一般有活動我會以短信形式告知,有興趣的報名。通常我的活動都有人數限制,如果人數過多的話我會多安排幾場。比如這次的『小關刀』主題……」

「喂喂喂!」葉家強拍了拍桌子。

「你以為在做電視廣告啊?別以為有文化回答問題時就可以天馬行空。你既然有他的號碼,現在馬上打一個過去,接通了就交給我。」

萬孝儒被教訓得沒了脾氣,只得掏出手機翻到杜維東的外號——長頸鹿處點擊了一下,辦公室經過了短暫的沉默後,萬孝儒自言自語地說:「怎麼關機了,這小伙子很少這個時候關機,怕是沒電了吧?」

葉家強沒有理會萬孝儒的話,立即在座機上按了一個快捷通話,等了半會後葉家強在話筒說:「賓仔,叫上馬麗一起到我這裡來。」

萬孝儒不知道葉家強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又繼續打了幾次電話,對方依舊處於關機狀態。

在響了幾下敲門聲後,一男一女兩位青年刑警走進了隊長辦公室,葉家強也不等他們打招呼,直接下達指令:「賓仔,馬上通知你手下的夥計,掘地三尺也要把這個人找出來!」

說完把印有杜維東詳細資料的打印紙交到列賓的手上,然後對馬麗說:「時間也不早了,馬麗,你送萬教授回家。」

「我不送!要送讓賓仔送。」馬麗鼓起腮幫抗議道。

葉家強呆了一下,這位向來循規蹈矩的馬麗竟然會公然抗命,還沒等他問個緣由,馬麗繼續抱怨:「誰要送這個一天到晚拍光屁股女人的色老頭回家,萬一半路讓他非禮咋辦?您就算責備我我也不送!」

葉家強有點兒哭笑不得,確實連他都覺得自己的安排有失妥當。

一向愛逗趣的列賓這時笑嘻嘻地說:「哎喲,誰敢動您這位『刑警之花』啊,就憑萬教授這身板子,還不夠你練手呢。所以說,馬麗姐你還真不懂風情,強哥其實是想讓你早點回家休息,懂麼?」

「好啦,都別吵了。賓仔,你負責送萬教授回家,記得把任務安排下去。」

「是!」列賓端端正正地行了個禮,那副煞有介事的模樣好像接到重任似的。

「阿頭。」等列賓和萬孝儒離開了辦公室,馬麗立即好奇地發問。

「這個叫杜維東的小青年是兇手嗎?」

「應該說是殺汪曉燕的兇手。」

「哎,您怎麼知道?他經常參加以汪曉燕為模特的活動嗎?」

「這小子是參加過很多活動,但只有海南島那次活動中拍過汪曉燕。」

「只有一次?不可能吧?按聊天記錄的內容,他們至少合作過不下十次呢。」

「有趣的地方就在這裡。如果沒有看過網上那段視頻,或許我也會這樣想。

的確,參加過以汪曉燕為模特的活動的攝影師有很多,但從他們的資料上看,不是過了退休年齡就是已經年過四十,從他們的大頭照及活動照片中的模樣和身形來看,都與視頻中那個高大健碩的頭套男沾不上邊。

倒是這個小伙子,有近一米八的身高,身形看上去也很勻稱,看得出經常有鍛煉,與視頻中兇手的身材最為相似。」

「他和汪曉燕只合作過一次,又怎會說得出汪曉燕其他活動的細節?」

「這有什麼難,假如他有這個心,在參加別的活動時可以通過閒聊的方式從其他攝影師口中得到她有份參加活動的細節。」

「就算是這樣,汪曉燕在賓館見到他時也不一定認得到呢。」

「這只能說,在僅有的一次活動他給對方留下比較深刻的印象。按照萬孝儒的描述,通常一次外景拍攝都會附帶旅遊和聚餐。

試想一下吧,在一群中老年男人堆裡出現一個二十來歲、相貌帥氣又身材健壯的小伙子,任哪一位女性都會對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吧。

何況汪曉燕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剩女』,不管是從心理還是生理上都肯定會對這位小伙子特別注意。」

「即使是這樣,也不能肯定是這個杜維東幹的好事吧,說不定有其他攝影師沒有和汪曉燕合作過,但又瞭解她的事情。」

「你說得對!」葉家強點頭表示同意馬麗的觀點。

「『魔芋』團隊沒有拍過汪曉燕的攝影師中確實有幾個身材高大的中青年男子,不過直覺告訴我,杜維東的嫌疑最大。」

「為什麼?」

葉家強將身子挪向自己的台式電腦,幾下操作後打開刑警的內部網,翻出其中一份資料給她看。

「今年四月十三日,湛海市一名四十五歲的富婆陸萍被發現在一間賓館的房間裡斷了氣,死時全身赤裸,身上沒有任何傷口,經警方判定有可能是濫服催情藥導致心臟麻痺死亡。」

「有抓到她的情夫嗎?」

「呵呵,抓了好幾個呢,杜維東就是其中一個。」

「咦?」

「據當地警方提供的資料,這名富婆十年前與丈夫離婚,此後常常尋一些身強力壯的年輕男子陪她睡覺。

出於私隱方面的原因,她從來不在自己的居所或是大酒店來與這些男子幽會,而是會選擇去一些街邊的小旅館,包括她死的那天晚上,也是一家小旅館。

而且她從來不會和情夫一起訂房,而是自己先上去,情夫尾隨而至。」

「嘿,這不和汪曉燕被害那天晚上的情況很相像?」

「是的,在陸萍進房大約十多分鐘後,經過喬裝打扮的情夫才到達旅館。有一點要說明一下,和汪曉燕不同的是,陸萍自己也是喬裝過的。

因此事後警方很難通過旅館監控錄影來判斷當晚那位情夫的真實身份。只是通過事後調查,再結合視頻中男子的體型和身高來判斷,於是連杜維東在內一共抓了五個。」

「為什麼會抓他呢?」

「因為有不少人看到他平日和陸萍在茶餐廳和公園出雙入對,從他們的親密程度來看既不像上下級也不像母子,倒像是熱戀中的男女。

杜維東去年在南濱辭工返回老家湛海,幾個月來都沒有找到工作,家境也不算好,但是他卻從不缺錢花,經濟來源自然是來自這位富婆,這點他自己也承認了。

不過對於當晚他是否有和陸萍到賓館約會的事情他就矢口否認,但又無法提供不在場證據。」

「可杜維東最後還是被放了?」

「是所有人都被放了,因為其中一項決定性的證據與他們不符。」

「是什麼?」

「殘留在陸萍體內的精液,與五人都對不上。而且在現場也找不到他們的指紋。」

「哎?沒戴套子呢……但兇手與汪曉燕『嘿咻』時有戴呢。如果這樣說,那也不能因此而證明殺汪曉燕的是杜維東啊。」

「指紋這玩意大概是被人處理過了,至於精液,哼哼……總之,結合今天發生的命案來看,我倒是想到了一些新的東西。為此,我還特意聯繫了上海的歐隊長,讓他幫忙查些事情。」

「怎麼又扯到上海去了?阿頭您還是懷疑殺溫少媚的與他們是一路人?」

「我這個觀點現在已經越來越清晰了,徐大華也好,杜維東也好,包括今天動手的那個神秘人,他們只是一顆棋子,在他們身後有一個雙手不用沾血的人在操縱著他們。這,才是我要找的人!」葉家強說罷一錘拳頭敲在桌子上。

「嘩,阿頭,您剛才說話的樣子好有型呢。」

「嘿,你這個男人婆什麼時候被賓仔傳染了?時間不早了,早點回家休息吧,明天上午我們再去一次影樓,我想一定會有發現的。」


第十七節:重返影樓

影樓兇案發生的第二天早上,葉家強在參加完警局的週末早會後,便帶著馬麗一起驅車趕到位於南灣區的萬孝儒影樓。

儘管專案組立下了十日內破案的軍令狀,但葉家強此刻反而一臉的輕鬆,大概是因為手上已經掌握了重要線索的緣故吧。

葉家強開著車剛到小區大門,一張熟悉的臉孔迎了上來熱情地哈著腰,並且早早地打開攔車桿,他就是昨天在小區保安亭值班的老謝。

而在影樓樓下已經停著一輛警車,影樓的門開著,顯然刑偵大隊的同事已經早早到步了。

因為案子對外公開為搶劫案,所以影樓周圍並沒有設置圍欄,葉家強進門後徑直上了二樓。

在那個設計得陰森恐怖的攝影棚裡,有三名便衣正在現場進行重新堪察,除了殺人的凶器和受害者的屍體外,所有的東西都原封不動地放在現場。

其中一名便衣回頭看到葉家強便笑著打了個招呼:「強哥,您來了啊。還有馬麗姐呢,哎,幸好你昨晚沒送那老頭,這條老撲街居然一路上嘔了兩回,不知道是暈車還是噁心,害得我黑麻麻的還要洗車,洗完車還要辦案……」

「活該!誰叫你嘴貧。這回正好治治你。」馬麗撅起嘴反諷了一句。

「好啦好啦,你們兩個不要一見面就吵嘴。」葉家強擺了擺手。

「我們現在可是要分秒必爭。賓仔,杜維東找到沒有?」

「連根毛都沒找著。」列賓一臉無奈地攤了攤手。

「昨晚我就已經帶隊到他在城中村租的宿舍找過,據房東說他已經有好幾天沒回來了。去他工作的公司一問,老闆說這小子一個星期前就沒來上班,打電話又關機,已經當自動離職處理了。」

「有聯繫他在湛海的父母嗎?」

「早上聯繫過,他父母說他從五月份在南濱找到工作後就沒回過家。牛榮查過他的手機和網絡通信工具,發現他自黑天鵝命案發生後就再沒用過這些玩意。強哥,我想現在可以對杜維東下通緝令了吧?」

「這個當然,只要他的指紋能和黑天鵝賓館留下的對得上就能正式起訴他,但前提是要把人找到。」

「還怕他會飛?」

「嘿,難說。徐大華等人不是直到現在都沒抓到嗎?」

「哎,怎麼老是把上海的案子扯進來。」

「我不得不這麼想,溫少媚的『大片』禁了一年至今仍能在互聯網上找得到,現在連汪曉燕被殺的視頻也開始滿街傳了,甚至連上頭都認為用不著多久,周倩婷的也會跟著來,所以才要求我們十日內破案。」

葉家強用食指和拇指來回地摩擦下巴的鬍渣,環視著室內的陳設,回憶一下昨天萬孝儒、劉大平等人的口供,他突然回過頭來問列賓:「有沒有查到兇手的指紋?」

「沒有,那把兇案時用的刀、皮鞭、更衣室的門把,包括攝影棚裡面的設施上都沒找到。」列賓搖了搖頭。

「兇手很有可能在手指上事先塗了指甲油或是在手指上粘了指貼。」

「刀的來歷呢?」

「我們在更衣室裡層的衣堆裡找到一把外形相似的道具刀,萬孝儒說自己中午十二點半到達影樓後有檢查過所有的道具,聲稱並沒有發現刀刃鋒利的武器。

假如他說的是真話,那麼就說明兇手早就潛進了更衣室,等萬孝儒檢查完畢後再潛入影棚中將大刀掉包。」

「這個傢伙似乎對昨天老萬安排的活動細節十分清楚,否則整個兇案不可能策劃得這麼好。走,咱們到樓下去看看。」

三人走出影樓後第一時間來到更衣室陽台所在的位置,這裡離地面並不算高,雖然周圍並沒有平台或欄杆這一類可供抓手的東西。

不過從查到的痕跡來推斷,兇手八成是利用牆壁上的凹凸面借力,跳上半空用手抓住陽台外的半截舊式出水管,然後翻上陽台,對於有一定身手的人要辦到這點並不難。

雖然這個小區只有一個進出口,但這種舊宿舍區周圍的圍牆很矮,要從外面翻進去是很容易的事情。

根據保安的口供,保安亭是按二班三人轉的模式值勤,每人值十二小時,因為在保安亭裡能看到影樓的正面和兩側,所以保安大部分時間都是呆在亭子裡,影樓和小區大門都能兼顧到,間中外巡也只是繞著影樓轉圈。

畢竟他們拿的工資是萬孝儒發的,因此他們巡視的重點都是在影樓周圍,至於有沒有人從小區外圍偷偷翻進來,保安不一定會發現。

而且除了小區大門和影樓門口外,其他地方並沒有安放攝影頭,對於有意潛進來辦大案的兇手來說,這裡的保安漏洞實在太多,包括保安亭每天晚八點和早八點換班時的間隙。

說到底,萬孝儒這個影樓不是軍事基地,何況裡面除了一些攝影棚的大件器材外並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因此老萬養著這些老頭能防住一般的小偷就足夠了。

「強哥,這兩位就是昨天下午看到竊賊的目擊證人。」列賓把兩個人帶到葉家強面前,一個是保安亭的老謝,另一個是住在影樓斜對面一樓的阿婆。

「阿婆,你昨天下午什麼時候看到竊賊的?」葉家強臉帶微笑地問。

「具體是不記得了,肯定在三點過後,因為下午太陽好的話我都會在這個時間出來曬點東西。當時我正從屋子裡走出外面,突然看到一個黑大漢從那樓的陽台上跳下來。」

「那你有沒有看清楚竊賊的樣子?」

「阿SIR,你都知道現在的賊都很『狼死』的啦,動不動就要殺人,報紙不是說那賊還殺了人嗎?我一看見有賊跳出來哪還敢呆在外面,馬上就縮了進屋。」

「總能看到一些特徵吧?比如身高啦,衣著打扮什麼的。」

「呃,我記得這賊比較高大,全身黑……衣服是黑的,對了,頭上還戴個黑頭套!哎,總之看上去就覺得嚇人。」

「手上有沒有拿著包什麼的?」

「好像有……真的記得不清楚,當時我怕得要死,很多東西都忘了。」

「你剛才說那賊很高大?怎個高大法,比我還高嗎?」葉家強說完挺了挺自己那一米七五的個頭。

「嗯……」阿婆瞇起眼睛上下打量著葉家強,像在服裝店裡挑衣服。

「感覺比你高吧……當時我看到那個傢伙感覺就像看到一頭黑熊。」

當問到保安老謝時,他說當時在保安亭看報紙,正是遠處阿婆的驚叫聲引起了他的注意。

只見一個穿著黑衣戴著黑頭套的傢伙用手上的鑰匙解了紅色奧迪的警報,然後打開車門進去。

他正想上前喝止,但車子已經發動了,而且還快速地開了過來,直接衝破擋車欄逃逸,根本無法制止。

「那你感覺這竊賊的身高如何?」

「雖然比較遠,但也看得出身材比較高大。」

「比我高嗎?」

「感覺上是。」

「與那位開紅色奧迪的車主相比呢?那個頭半禿的猥瑣佬。」

「估計也會比他高。」

「強哥,兇手會不會就是杜維東?他身材也很高大啊,肌肉又結實。」列賓湊近葉家強的身邊小聲地發問。

「不排除有這種可能性,只是,杜維東和韓正德身材差這麼多,萬孝儒和劉大平等人就一點都沒有察覺到有異常嗎?」

「會不會是因為穿了道具服的緣故,因為更衣室的道具服尺碼大多數是大號的。而且劉大平說過,兇手從更衣室出來後就再沒說過一句話,可能是怕聲音不同會讓劉大平他們察覺。」

「這就更奇怪了,就算分不出身高和體型的差異,那行為動靜突然和平常不一樣也應該會引起他們的懷疑才對。」

「您是說……他們是在演戲?將周倩婷斬首根本就是萬孝儒他們策劃的,也就是您說的『幕後』?」

「如果是演戲的話,那麼這場戲未免做得太逼真了,況且在自己的場地和眼皮底下搞這台『大龍鳳』,暴露的風險實在太高,我不認為『幕後』是一個這麼蠢的人。除非……」


第十八節:撥雲見日

三天過去了,專案組的幹探們仍沒有找到杜維東,在影樓裡行兇的那名神秘殺手在爛尾樓棄車逃亡後警察也無法追蹤到他的去向,整個案子的線索似乎再次斷掉,距離破案期限只有一周的時間。

但這段時間葉家強似乎將更多的時間放在與本案無關的事情上——與省紀委頻頻聯繫、查找省內特別是南濱市周邊城市近期出現的無名屍體或殘肢、瞭解歐美國家的違禁藥品……

最近還把在市郊追蹤一夥盜搶團伙的警力抽調回來,這讓手下的夥計們百思不得其解。

今天整整一個早上,葉家強紋絲不動地坐在電腦前面,認真地瀏覽內部網的放出的案件,而馬麗則在他旁邊整理「魔芋」團隊成員最近活動和去向的詳細資料。

大概是幾天都沒睡好,葉家強的臉顯然憔悴了很多,下巴的鬍渣越來越密,似乎連剃鬍子的時間都省下來了。

與電腦屏幕相對了幾個小時後,身心皆疲的葉家強整個人靠在椅子背上,兩隻手不停地揉著太陽穴,恨不得要把倦意立即趕走一般。

就在這個時候,列賓走進了辦公室,看到葉家強昏昏欲睡的樣子,於是欲言又止,臉上露出頗為難的表情。

「賓仔,有什麼就報告吧,不必在意我。」葉家強雖然沒有睜開眼睛,但聽到那匆匆的腳步聲就知道是列賓來了。

「強哥,這幾天南濱各區的夥計把整個市都翻了個底朝天,可是連杜維東的腿毛都沒找著。其他省市收到通緝令的兄弟單位同樣一無所獲,這個『撲街仔』好像人間蒸發了一般。」

「就像徐大華那樣吧?」葉家強終於睜開了眼睛,臉上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然後從胸中掏出一包「芙蓉王」,正準備點火的時候停了停,猶豫地看了一眼身邊的馬麗。

「阿頭,沒事,您就抽吧,我吸慣二手煙的。不過呢,辦完這案子您就把煙戒了吧,老抽煙對身體不好。」

葉家強笑了笑,很快就把手上的香煙點燃,順便把煙盒遞給列賓:「賓仔,你也來一根吧。」

列賓沒有接過煙,而是一臉疑惑地問:「怎麼又扯到徐大華那兒去了?」

葉家強放下煙盒,然後從桌子旁的一堆文件中抽出一張東西,遞給列賓:「還記得上面畫的玩意是什麼東西嗎?」

列賓一看到上面那張殘缺的奇形怪狀的圖案,馬上笑了起來:「當然記得,那天姓伍的『半唐番』來時,說這是什麼韓國明星的紋身圖案,怎麼?跟徐大華又有什麼關係?」

「今天早上,上海的歐隊長給我來了電話,說終於找到了在蘇州市大江縣發現的殘肢的主人。」

「不會是徐大華的吧?」

「是蔡弘明!通過和他父母DNA比對確認的。」

「什麼??」列賓和馬麗都不約而同地把眼睛瞪得像燈泡一般大。

「您,您怎麼猜得到那條無名殘肢是他?」

「還記得伍爾鵬在飯店聊天時說過的事情嗎?那蔡弘明是韓星樸智民的狂熱粉絲,既然樸智民身上有這個紋身,那麼蔡弘明估計也會在身上弄這麼一團玩意,我是基於這點猜測的。真不幸,居然還真讓我猜中了。」

「您的意思是說,徐大華和蔡弘明一樣被滅口了?」

「嗯!如果我猜得沒錯,杜維東恐怕現在已經凶多吉少,所以我才會我留意最近在內部網公佈的無名屍首,只是還沒找到他的。

不過,我想在近期找得到的機會不大,兇手肯定會將屍體肢解後藏匿起來,因為至今未聽說有人找到徐大華和俞兵的屍體。

蔡弘明的殘肢和屍骨碎塊之所以會被發現,恐怕是一個意外吧,大江縣是邊遠山區,樹林裡的野狗特別多,這些散落在村落周圍的屍塊很有可能是被野狗找出來嚼吃的。」

「那殺死周倩婷的兇手呢?難道他不是杜維東?」

「依我的判斷,九成不是。兇手是另有其人,至於兇手是誰,我已有九成的把握!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為什麼把陳偉他們調回來嗎?

就是為了跟蹤這個兇手,我之所以選擇陳偉這組,並不是因為他們的能力比你們強,而是他們很少和我們一起,面孔比較生,不容易被對方認出。」

「強哥威武啊!那幹嘛搞得這麼神秘呢?連我們都不讓知道。再說市郊那伙歹徒還沒找到,臨時把陳偉調走會不會有問題?」

「這個兇手可不是一般人,為了保密我暫時不想太多人知道。不用著急,你們很快就知道陳偉跟蹤的是誰,如果我沒有估計錯誤,這兩天他肯定會有所動作。

至於市郊那幫烏合之眾,他們的老窩已經鎖定,一網打盡只是時間上的問題,臨時換人去辦不會有問題。」

「看來要在限期內破案有希望了!不過有一件事我至今未想明白。」列賓幾乎將整個人都湊到桌子上了。

「是什麼?」

「動機唄,但凡查兇殺,首先得瞭解兇手行兇的動機。這個所謂的『幕後』指使兇手去砍女模特的腦袋,然後又將斬首的視頻放上網的目的是什麼?難道只是為了好玩?是炫耀?還是為了向警方挑釁?我到現在都想不明白。」

「這我明白!」一直在忙活的馬麗插嘴了。

「想想萬孝儒這幫色老頭為什麼要拍光屁股的女人,而且還要綁起來,還要施刑?兩個字——變態!!我想來想去啊,這個『幕後』就是一個大變態,他幹這個就是為了滿足自己變態的慾望。」

「馬麗姐,這太扯了吧?花這麼多人力物力,還要冒著被抓的風險,就是為了拍段真實的斬首視頻然後放上網給全世界人民分享?這樣做對他有什麼好處?」

「呵呵。」一直繃著臉葉家強難得地笑了笑。

「馬麗是話糙理不糙,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假如他們不是『變態』,那麼這些所作所為實在無法用常理去解釋。那天我給萬孝儒錄口供,問到為什麼要搞這種恐怖的拍攝。他告訴我,是為了能在現場感受一下古代女犯受刑的場面。」

「古代女犯??」

「還記得杜維東與汪曉燕聊天的內容嗎?聊得最多的就是這方面的話題,對於劉大平、方國真等人來說,把女人脫光光捆綁、施刑可能只是尋求一種刺激。不過對於萬孝儒、杜維東這些『知識分子』來說,似乎還有更深層次的追求。」

「再告訴你們一件事,萬孝儒有兩張珍藏舊照,是民國初年東北軍閥處斬一名女土匪的照片,而這位女土匪——正如你們所猜到的那樣,全身被剝了個精光,雙手被反綁,雙膝跪地。

她的頭髮有如亂草一般,粗獷臉孔上的五官長得有點慘不忍睹,若不是胸前那兩塊水袋一樣的乳房,還真看不出她是男是女。

在她的身後是一名身穿近代軍服,手持著紅纓大刀的青年男子,他們身後零零星星地站著穿同樣軍服的軍人,臉上都露出那種樂見其成的笑容。

而另一張,就是女土匪人頭被斬下後的場景,身首分離,地上的血水還反著光,執刑的男子一臉輕鬆地用布拭著刀。

這兩張就近代的黑白照片而言拍得還算清晰,你們猜萬孝儒花多少錢把它們從一個收藏家手中買下來?」

「是十五萬!!」葉家強特別將語調提高。

「不會吧??兩張破照片要十幾萬?換我情願去買一輛跑車。」

「這還是友情價呢。據說當年一位法國牧師在東北遊歷時拍到的,幾乎把這個女土匪行刑的過程全拍了下來,不過他沒有將照片公開而是一直珍藏著。

經過一輪輾轉後只剩下這兩張,後來不知怎的落到那位收藏家的手上,萬孝儒和他很熟,見到後一直堅持要買下來,這位收藏家是看在朋友份上才割愛的。」

看到兩位夥計驚訝得目瞪口呆的樣子,葉家強繼續說:「我說這個不是為了介紹這兩張舊照片的來歷,而是想說,有人就是會為了一個旁人看起來不可思議的愛好而不惜一切代價的,特別是經濟條件優越的人。

萬孝儒顯然對這方面特別感興趣,不僅自己花錢買器材道具、請模特來拍照片,而且大量地搜集和珍藏這方面的書籍和圖片,古今中外一應俱全,相信他在女性裸刑方面的造詣比在文學上強得多了。

至於杜維東,這個小伙子大概也是受了這位教授的影響,在他的網盤和電腦裡都能找到不少這方面的東西,說遠一點,去年那部電影,其實也是基於女性裸刑的興趣來進行拍攝的。」

「廖觀音?」

「對,我還特意看過《廖觀音》開機前的新聞發佈會視頻,何守仁向記者解釋過電影為何要渲染女性裸身受刑的鏡頭,他說是想真實地還原這一黑暗的歷史。

和方國真、劉大平這種單純為性刺激而拍攝女性裸刑主題的色男完全不同,這個『幕後』和萬孝儒、何守仁一樣,是一個高層次的『變態佬』。」

「但買兇殺人成本實在太高了,您看我們以前破過的變態殺人案,這些兇手頂多幹兩三票就鋃鐺入獄喂子彈,多虧呢。還不如直接上網看變態視頻,大不了花點錢,總比沒命要好吧。」

「變態佬的心理很難從常理去分析。像我們過去破的案子,行兇的人大多數家境一般,工作收入不高,生理或心理上有某些缺陷,可能還會被周圍的人歧視。他們大多懷著一種報復社會的心理來作案,而且手段也不高明。」

葉家強將半支煙擺在煙灰盅邊,停了一會才繼續說。

「而另一類則和剛才提到的完全相反,他們家境好、文化水平高且收入不菲,同時又有冷靜的頭腦和縝密的思維,為了滿足自己的特殊嗜好他甚至不惜犧牲無辜者的性命。

這種人對自己的智商特別有自信,認為他可以肆意踐踏人世間的法律而不會受任何懲罰。收集受害者的頭顱、將視頻擺上網,很大程度是出於一種炫耀的心理,就像那位『幕後』。」

「就是呢,每次都把模特的人頭帶走,搞不好是為了做成標本放在家中欣賞……」

「哎呀,別再討論這個好不。」馬麗只感到滿肚子的酸水翻滾,差點連昨晚的宵夜都要吐出來。

「搞到我後脖頸涼颼颼的發麻呢。」

「真是,還『刑警之花』呢,就這點膽量。」看到馬麗作伸拳頭狀,列賓連忙做了個閃躲的姿勢。

「好好好,不談這個,說正經的行不?話說回來,那強哥怎麼看徐大華和杜維東?那個『幕後』就算是個智商超高的有錢變態佬,那他們兩個呢?

就一個剛大學畢業的愣頭青,年紀輕輕的大把前途,幹嘛要幫那變態佬幹殺人的勾當?換我的話給我一個億都不幹。」

葉家強把煙灰盅上的半支煙用手指碾得粉碎,繼續進行分析:「通常來說,一個人受命去幹殺人放火的勾當無非兩種情況——要麼有巨額可觀的報酬,要麼就是有相當大的把柄被對方抓住。

徐大華和杜維東並非職業殺手,因此第一種可能已經被否決。那麼就剩第二種,『幕後』抓住了他們的命門,從而令到他們情願鋌而走險來換取對方的沉默。」

「您是指那個富婆的命案嗎?」

「雖然警方沒有找到證明杜維東是兇手的證據,但不能說明他就可以脫得了干係,我們不妨這樣想——有人消除了不利於他的現場證據,包括留在陸萍體內的精液。於是這個人以此來作為要挾杜維東的工具,讓他替自己辦事。」

「這只能算猜測……」

「再告訴你們一件事,殺害溫少媚的兇手徐大華畢業後在上海某鋰電子公司任職,曾涉嫌謀殺自己的主管。」

「哎??」兩位小年青像發現新大陸一般張大了口。

「好像是因為工作上的問題,他的主管當著一群員工面前狠狠地訓了他一頓,據知情人的口供,那名主管足足罵了他十幾分鐘,但他絲毫沒有抗議,只是一言不發地站在那裡挨罵。」

「連『馬尿』都沒流一滴?」

「啥都沒有,像一根木頭一樣站著,直到主管罵累為止。聽歐隊長說,這位仁兄在公司是出了名的壞脾氣,不少員工都被他罵過,甚至有些脾氣同樣火爆的員工幾乎要和他動起手來,也有人揚言要幹掉他……

誰知呢,一語成讖,就在他罵完徐大華兩天後,就被發現死在工廠的一個廢品倉庫裡,除了身上多處刀傷,喉嚨還被一根竹子刺穿,於是徐大華作為其中一位嫌疑人被警方帶走調查。」

「不會吧?連罵不還口的人都有嫌疑?那些揚言要幹掉他的員工幹嘛不帶走?」

「當然有被列為調查對象,至於為什麼帶走徐大華,那是因為兇案發生的時間距離徐大華被罵的事件最近,而且據在場的員工說,那名主管當時就罵過這麼一句——『像你這種廢物,就該和廢件一起丟進廢品倉庫裡』。

後來這位仁兄果然死在了廢品倉,某種意義上像是一種報復。有句俗話說『會叫的狗不咬人』,那些揚言要幹掉死者的員工反倒不一定會付諸行動,而徐大華被當眾臭罵了十幾分鐘居然連臉色都不變一下。

可見此人有多冷靜,憋在心裡的怒火若不能通過正常渠道宣洩,就有可能會使用極端手段來解決。」

「不用說,警方肯定查不到徐大華作案的證據。」

「確實如此。」葉家強攤了攤手。

「死者是在別處被殺死後挪屍倉庫的,現場沒有留下指紋等痕跡。最重要的是第一作案現場警方始終沒有找到,於是徐大華被釋放。

可是這件案子還是為他帶來了負面的影響,自此之後其他同行的公司都沒敢招他進來,最終徐大華在同學的介紹下在地方的電視台跑龍套混口飯。」

「嘩,牛人!難怪有膽量當眾砍下美少女的人頭。」

「據歐隊長提供的資料,徐大華性格內向木訥,學習成績一般,平日也沒有表現與眾不同的智慧,在電視台跑龍套也混得很一般,很難想像他是一個手段高超的殺人犯,但如果有一個神秘的高手能幫他消除犯罪證據就另當別論。」

「這太扯了吧,如果他們不是頭腦冷靜的殺人狂,又如何會有膽量去砍一個活生生的人的腦袋?」

「有膽量殺人和懂得消除證據是兩回事,況且膽量這種東西,有時可以借助其他東西來提升。都說酒能壯膽,平時膽小的人喝高了也會殺人放火,當然這並不是說徐大華和杜維東在殺人前都喝了酒,而是服用了一種起相同作用的藥物。」

「這麼邪乎?這個世界上居然還真的有壯膽藥?」

「馬麗。」葉家強側了側頭,看著被列賓擋在身後的馬麗說。

「還記得我們第二次到黑天鵝賓館的兇案現場找到的東西嗎?」

「記得……一小塊鋁箔紙片,十有八九是那套套的包裝袋上掉下來的吧?」

「這玩藝可不是什麼套套,而是在美國的一種藥品名稱——致命傷害,這東西剛剛推出時曾在美國大受歡迎,因為它可以大幅度提升男性的性能力,是一種比偉哥更高級的東西。

偉哥只可以讓那玩藝兒在某個時間段內處於興奮狀態,而『致命傷害』則可以直接提升服用者的性能力,那玩藝兒起不起來完全在服用者的掌握中,這樣能減少下體長時間充血而對人體產生傷害。」

「嘩,居然有這麼厲害的東西,看來很快就會流行全球呢。」

「不過這種藥有很強的副作用,首先它會影響人體的中樞神經系統,令其情緒處於極度興奮的狀態,相當於剛才賓仔提到的『壯膽』,有的人服用後甚至會產生幻覺。

再有就是它含有合成類固醇能短暫提升服用者的肌肉強度,但長期服用會嚴重損害心臟和肝臟,嚴重會致死。所以這藥在前年推出不久就被美國政府列為禁藥,停止其生產和銷售。」

「呵,難怪叫『致命傷害』,還真沒改錯名。」

「那一片鋁箔紙上不是印著『lh』這兩個英文嗎?正是『致命傷害』的英文——fatalhurt中的兩個,字體的格式和排列方式與『致命傷害』的包裝紙印刷字體一模一樣。可以推斷,杜維東在與汪曉燕發生性行為前就是服了這種東西。

至於徐大華,當然也不會例外,他們倆本來就長得比較壯,服藥後情緒的興奮和力量的提升,再配合手中那鋒利無比的刀具,要斬斷一個女人的脖子可謂是易如反掌。」

「連老美的禁藥都有?這個『幕後』難道是個老外?」

「呵呵。」葉家強笑著搖了搖頭。

「這不一定,這藥好歹也在美國風行過一段時間,即使後來禁產禁銷市面上恐怕還有為數不少的存貨,甚至還有人在網絡上把它炒成天價來賣。這個『幕後』手上就算有這種藥也不值得奇怪,反正人家有的是錢。」

「唉,把錢都浪費這種地方,果然是一個高級的變態佬啊!」

「賓仔,伍爾鵬這邊跟得怎麼樣了?」

「哦,這個『半唐番』還沒有離開南濱。據我們所知,他的好友何守仁好像臨時有事飛往外國,臨行前接了一個地產商宣傳片的活。由於那地產商對特技方面有較高的要求,因此何守仁拜託伍爾鵬來幫助他完成這個任務。」

「那他完成沒有?」

「伍爾鵬一開始是找了南濱一家最大的電腦製作公司,但做出來的效果差強人意,為了能達到最好的效果,伍爾鵬把自己在加拿大的朋友請來大陸,務求做到最好。」

「沒想到這個人還挺敬業的嘛。走,賓仔,咱們現在就去會會他,欣賞一下老加人民的特技水平。」

「咦??」列賓像一頭充滿疑惑的黑猩猩一般,不停地撓著腦袋瓜子。


第十九節:雙面人

清州市位於南濱市的西北部,與花園區貼鄰,屬於二線城市,儘管工業不發達而且近半的版圖為山區,但在南濱市的帶動下經濟水平並不算太差。

尤其南濱市的地鐵四號線開通至清州市中心後,直接帶動當地的房地產市場,因為一般的中產階層已經無法承受南濱市漲得離譜的房價。

於是紛紛把目光投向樓價水平只有南濱一半的清州,一時之間,清州的房市比菜市還熱鬧,也令清州市的經濟空前繁榮。

韓正德是清州市七位副市長的其中一位,也是最風光的一位,因為他分管城建和房地產,主持當地的拆遷和土地買賣工作,有傳聞說他是清州市身家最多的一位官員。

大概是出於自保的緣故,韓正德為人十分低調,在清州很少出席公開場合和上電視,而且從不戴穿名牌外出。

自從互聯網飛速發展後,不少官員都因為戴名表或穿名鞋出席會議而遭網友「人肉」,最終導致紀委介入而丟官。

反倒這個被背地裡稱為清州首富的韓正德經常一身樸素,家住市內的普通商品房,座駕是一輛舊款的捷達,光看表面還真挑不出他有什麼毛病。

不過知道內情的人都稱他為「雙面人」,那個在清州衣著樸素、作風低調的官員一旦來到南濱便馬上搖身一變,成為一位經營幾家布匹印染廠的大老闆。

南濱各區都有大大小小的豪宅作為自己的「行宮」,身上的行頭全是歐洲奢侈品牌,坐駕是一輛紅色奧迪。

韓正德似乎對火紅色的車子有著特殊偏好,幾乎每一處行宮的停車場都擺著一輛「紅戰士」。

韓正德的妻子和兒子早就移居美國,在南濱的公司與房產記的全是自己妻子唐翠霞的名字,真正屬於自己的物業只有清州市那間有十多年樓齡的商品房和一台土得掉渣的捷達。

昨天的影樓血案讓老韓吃了不少苦,頭上挨了一記又要到警局錄口供,幸好上頭一張「聖旨」硬是把謀殺案變成盜竊案,再憑借自己在南濱市的關係,在團隊老大萬孝儒還在接受警方盤問的時候,他就已經拍拍屁股回南濱的家中休息了。

在經過一天的休養後,韓正德戴著大號墨鏡,驅著「紅戰士」從花園區的「麗水豪景」飛馳而出,直奔地鐵四號線的麥當勞站而去,因為今晚他必須載一個人回家。

等待總是痛苦的,韓正德把車子泊在臨時停車位上,看著咪表上的計時將要結束,他緊張地看著對面的地鐵出口,又瞄瞄手機上的通話記錄,車門下的地面上已經聚集了幾根如蚯蚓般的煙頭。

南濱市的街道上從不缺名車,不過在臨時泊在路邊的一排小車中,老韓的「紅戰士」確實相當搶眼,不少男士都向它投來渴望和羨慕的目光。

「你老母!都快一個小時了,電話又不接,死八婆不是想『甩拖』吧?」不耐煩的韓正德自言自語地抱怨起來。

就在他狠狠地拋下一根扭成蝦米的煙頭時,一個穿著黑色女式西裝的青年女子步履娉婷地走出地鐵口,還不停地向兩邊張望。

在看到那台鶴立雞群的「紅戰士」後,她蹬著高跟鞋的雙腿快速碎步地朝老韓停車的方向跑來。

「韓市,不好意思,今天地鐵的人太多了,把我擠得要死,又沒聽到手機響,抱歉啊。」女子一臉委屈地向車中的韓正德解釋。

韓正德擺了擺手表示沒關係,還笑呵呵地說:「你看你,都說多少遍了?在南濱不要叫我韓市長,叫我韓老闆,要不乾脆叫老韓,親切一點。」

方才一副怒火中燒的羅剎臉瞬間轉成了彌勒佛般的笑臉,女子見韓正德並不介意自己遲到,於是撒嬌般吐了吐舌頭:「是,是,韓老闆,保證下次不再犯。」

韓正德連忙打開副駕座的門,勾了勾拇指催促道:「好啦,大小姐。趕快上車吧,時間都不早了,開得快的話應該還趕得及在天黑前到增雲區。」

這位遲來的女子叫喬婉虹,是清州市城建辦的一位科員,今年二十五歲,剛從大學畢業就通過公務員考試進入到清州市的城建辦工作,因為人長得漂亮,不少剛進入單位的男同事都追求過她,但都以失敗告終。

不少單位的老同事都嘲笑那些企圖吃「天鵝肉」的小青年,以小喬這種條件優秀的女孩哪會看得上你們這些沒房沒車又沒本事的愣頭青,要找也得找大官巨商啦。

同事們的八卦並非毫無根據,喬曉虹只是一個普通的科員,工資不算高,也不是巨富之家,但身上的包包和行頭並非街邊的山寨貨。

這種與收入不相稱的打扮自然會引來各種各樣的猜測,因為喬婉虹並沒有刻意接近局裡的領導,所以有人懷疑她是傍上大官或是大款。

增雲區是南濱市經濟水平較低的區,但當地的自然環境卻是全市最好,於是吸引了房地產商在這裡大量興建高級樓盤。

而這個被嶺山和天然樹林環繞的別墅區絕對是遠離鬧市的一座人間天堂,不少南濱市和來自港澳的富豪都會在這裡入手一套豪華別墅。

韓正德載著喬婉虹在增雲區的一家海鮮酒樓美美地撮了一頓後,便徑直開往別墅區。

在經過漫長的大將山公路的旅途後,喬婉虹被眼前出現的一座座歐式風味的小洋樓吸引住了,她也許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豪華的樓房。

「怎樣啊?小喬,這裡的環境不錯吧?這裡可不是一般人能住得起的啊。」

「嘩,沒想到老闆在這裡還有一套別墅啊,我還以為咱們平時在「皇者歸來」住的那間已經是最豪華的了。」

「哼哼,那間在增雲區來說算是高檔樓盤了,不過對我而言不過是驛站而已,要是你能討得我的歡心,將來就把它送給你。」

「真的?」喬婉虹吃驚得把朝窗外東張西望的頭一下子轉到韓正德那張「富貴臉」上,兩顆眼珠水汪汪地閃動起來。

「老闆實在是太牛了!那間這麼大的房子送給我嗎?難道老闆還有很多這樣的房子?」

「別忘了我是幹哪瓣的,房子這東西對我來說,不過是菜市場上的花生米,隨時都能買上一大把。」

「嘩,老闆!我真的是愛死你了喲……」

喬曉虹激動得一把抱住韓正德,還在他的老臉上「叭兒」了幾口。

韓正德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權力真是個好東西,擁有了它就等於擁有了整個世界,就好像昨天的影樓血案,沒有人知道真相,今天有一兩個在網上質疑和「揭秘」的人都被警方以傳謠為由吃了牢飯。

韓正德摸了摸禿頭上那尚在隱隱作痛的疤,感嘆地搖了搖頭:「小倩這騷騷的小美人,真是太可惜了。本來還想找機會泡泡她。唉,可惜可惜……」

韓正德一邊回味著小倩那副妙曼性感的身材,一邊斜著眼盯著喬婉虹衣領下的那對穌胸。

「不過小喬也不錯,跟小倩有得一拼,今晚就權把她當作小倩吧,呵呵呵……」

在「巴黎之夢」這個巨大的皇宮裡,喬婉虹覺得自己像是一個闊別多年的公主一般,在金壁輝煌的大廳裡品嚐著美味的紅茶和點心。

在古色古香庭院中與韓正德擁在一起翩翩起舞,在佈置得有如仙境一般的主人房裡,小喬褪去了身上所有的布料,把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毫無保留地呈現在這個擁有無限財力的男人面前。

不過韓正德似乎並不急著享受眼前這道香艷的大餐,而是拿出自己的尼康頂級,指揮著小喬擺出各種各樣撩人的姿勢。

「啪啪啪」地把這一切定格在相機的儲存卡中。

「老闆,沒想到您還喜歡拍女人的裸照呢?」小喬雙手捧著胸前那對圓潤的乳房、半屈著雙腿、腦袋揚著散亂的頭髮,還伸著半條舌頭。

「嘿嘿,其實我還是一個攝影師,擅長把女性最美的一面保留下來永存於世!」

「這算是契約嗎?您放心,我一定會對您百依百順,絕不會做對不起您的事。」

「哈哈哈,傻婆!以為我拍裸照是為了控制你嗎?我才沒那麼低級,在清州市能扳倒我的人還沒出世呢。

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拍人體照只是純粹為了藝術,而且按照咱們團隊的宗旨,未經模特同意是絕不會把照片公開的,即使你還沒和我簽保密協議。」

「真的嗎?」

小喬從床上跳下,逕直走到韓正德跟前,一手環抱著他的圓腰,一臉渴望的表情問道:「那,我啥時才能當辦公室主任啊?」

「嘖嘖嘖,這可得看你今晚的表現如何了。」

韓正德把相機丟進衣籮裡,一把抱起小喬,任憑她在自己的懷裡尖叫和踢腿,然後丟在床上。

韓正德三下五除二就把身上的衣物也褪了個乾淨,露出了自己那圓鼓鼓的肚腩和短小精悍的四肢。

小喬臉上一陣緋紅,十分自覺地平躺在床上拉開四肢,等待著「主人」的寵幸。

韓正德似乎並不急著開戰,而是從抽屜裡拿出一本精美的筆記本和一柄小剪刀。

「來,小乖乖,別動啊。」韓正德一邊哄著一邊把剪刀伸至小喬的下體。

「嚓」的一聲剪下一條最長的毛毛,輕輕地捏在手中。

在細細地鑒賞一番後韓正德才打開筆記本,原來這上面每頁都貼有一個薄薄的塑料透明袋。

韓正德將小喬的毛毛放在中間一張空白頁的袋子裡,封好口後還用筆在上面記下時間日期和小喬的名字。

「天哪,這麼多毛毛啊。看來老闆艷福不淺呢。」

「那是當然,看相的說我是天生的桃花命,一生不缺女人。不過呢,這本子可不是誰的毛都放進去,必須是在這間別墅裡給我當過模特的女人才有這資格。」

「哦,那包不包括讓你快樂的女人呢?」小喬把一隻玉足伸往韓正德的下體來回撩動。

「這是自然……」

韓正德雖然已年過不惑,但戰鬥力卻驚人地強勁,他那雙暴滿青筋的雙臂抱著小喬那肉乎乎的身軀,下體不間斷地發力抽插,攻得小喬毫無招架之力,只有不停地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韓正德的身體似乎並不知道疲倦,在二十多分鐘裡不停地變換著姿勢,小喬那渾身汗濕的肉身已經被韓正德「折磨」得酥軟,主動權完全交到他的手上,任憑對方肆意地擺弄自己。

大概是差不多到極限了,韓正德讓半死的小喬趴在床上,然後從抽屜中取出一副手拷,把小喬的雙手反剪在身後拷好。

待小喬跪在床上高高地撅著白胖的大屁股時,韓正德用潤滑噴劑往她的臀間「吱吱吱」地弄濕了一大片。

「哎……哎……原來,原來老闆喜歡從後面來……」還沒等小喬說完,韓正德那雙青筋滿佈的雙手緊緊地抓住她的腰間,下體往對方的股間發起最後的衝鋒,不停地慘叫的小喬只能跪趴在床上任由老韓蹂躪。

「『致命傷害』,果然名不虛傳,有了它我就能變成超人,哈哈。」韓正德漸漸進入高潮,同時雙眼盯著小喬那條雪白嬌嫩的脖子,眼裡開始露出異樣的光芒……


第二十節:李小惠

南濱外語學院,這是一間坐落在南濱市花園區的一間高等學府,儘管規模不大,但沒有人否認它是華南地區最具影響力的外語學校,其錄取分數線不會比暨東大學等一流學府要低。

不少希望掌握一口流利外語或有志移民國外的學子哪怕懸樑刺股也要考上南外。

學校方面多年來一直在重金招攬外語和教學水平優秀的中外教師加盟,師資力量日漸強大,其專業程度已經把不少一流的綜合型大學遠遠地拋在後面。

週六學校休息,不少教學工作繁重的教師都會利用雙休日美美地睡上一個懶覺,但有一位卻十年如一日般早早起來跑步,然後到健身中心鍛煉,她就是英語系的教師李小惠。

李小惠在北外畢業,曾當過兼職翻譯,不僅英語說得好,而且英文文法的造詣也很深,後來被高薪聘到南外,雖然只是三十出頭,但已經成為學校的高級講師。

她講課深入淺出,深受學生歡迎,當然最重要的是李小惠有一米七幾的健美身材和一副形容嬌俏的臉蛋,只要是她上的課,男生從來都是零缺席,甚至在點名時還會發現人數有多。

每當梳著長馬尾、穿著純白汗衫和淺藍牛仔短裙的李小惠走在校園的道路上時,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都會不自覺被她的風采吸引。

如果說以上的條件還不夠搶眼,那麼年輕貌美的李小惠最吸引人的地方莫過於未婚,據說還沒有男友,於是她來南外不到半年的時間就吸引了一大群如蝗似蜂般的追求者,這裡面有老師甚至還有學生,但都無一例外地被婉拒了。

都說好逑的君子不會輕言放棄,但是短短兩個月後,原本一個加強連的追求者幾乎「全軍盡墨」。

就在去年秋天那紅葉飛舞的日子,一輛豪華的紅色奧迪開入校園,一位渾身散發著土豪氣息的禿頭男子風度翩翩地在車門旁,像一位等待著公主的老王子。

而那位公主,正是萬人迷李小惠,當她笑容滿面地乘上「紅戰士」絕塵而去時,不知澆滅了多少男性師生那顆熱熾般的心。

儘管李小惠依舊是學校裡的「大眾情人」,但是除了三兩個不知深淺的毛頭小子外,再沒人敢向她求愛了。

今天一早,李小惠穿著一套露臍健身服和紮著一條彩紋的頭帶,英姿颯爽地從花園區的住宅跑步前往區中心的「大力神」健身公館鍛煉。

這是她每週雙休日雷打不動的固定節目,李小惠向來引以為傲的川字腹肌和線條優美四肢正是長年修練的成果。

在經過兩個多小時的鍛煉後,李小惠在澡房美美地沖了個涼,換了一套印有米字旗的短袖衫,在冷飲廳裡愜意地喝著西柚汁。

這時,一個穿著黑色背心,露著黝黑皮膚的肌肉男坐在李小惠的對座。

「靚女,一個人嗎?」面對著男子笑嘻嘻的六角臉,李小惠僅僅勾了勾嘴角表示回應。

男子見對方沒有表現出厭惡的樣子,於是把身子向桌前挪了挪,瞇著眼睛繼續搭訕。

「靚女,我叫阿豪,怎樣稱呼啊?」

「叫我小惠就行了。」

「哦,小惠啊,這名字好聽。我看你常來這玩,怎麼沒看見你的男朋友?」

「我還沒男朋友呢。」

「喲,不會吧?像你長得這麼漂亮性感的女孩子會沒有男朋友?可為什麼健身房的男人們都很少跟你聊天呢?你看,我做你男朋友怎麼樣?」

李小惠對那名男子唐突的「表白」似乎並不驚訝,她一邊吸著果汁,一邊用那雙水靈靈的眼睛看了看對方,問道:「你新來的吧?」

肌肉男似乎沒料到李小惠竟然會反問這麼一句,他抽了抽扁鼻子後繼續嬉著臉皮說:「小惠妹妹真有意思,我確實來這沒多久,不過這跟先來後到沒啥關係吧。你沒男朋友,我又沒女朋友,咱們正好互相給個機會,不也是一件樂事嗎?」

李小惠似乎被對方那沒頭沒腦的對白惹得「噗哧」一笑,差點把喝進去的果汁也吐了出來。

以為搏得美人笑的肌肉男膽子頓時大了起來。

他直接挪到李小惠的身邊,把那張帶著煙臭味的嘴巴湊到小惠的臉旁,把那只紋有豹子頭的黑手搭在桌面上,陰聲細氣地說:「怎樣,小惠妹妹,今天中午我請你吃個飯,晚上帶你去『不夜天』洗個腳,好嗎?」

「對不起,我約了別人。」李小惠終於露出了厭惡的表情,不自覺地把身子向後移了半尺。

「不是說沒男朋友嗎?怎麼這回又約了人?」

「我沒男朋友並不代表沒普通朋友吧?再說,請你尊重一點,好嗎?」

「小惠妹妹。」肌肉男用手指背撩了撩小惠的臉蛋,眼睛帶著凶光說。

「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阿豪是看得起你才這麼禮貌地講話,換著是別的婊子我早送她一掌,少給臉不要臉,老子再問你一次,去還是不去?」

「癡線!」

憤怒的李小惠正打算離座而去,肌肉男則乘勢抓住她的手腕,儘管小惠的力氣不小,可惜面對著眼前這個強壯的肌肉男還是略輸一籌,眼看著肌肉男那張醜陋的嘴唇要拱過來,小惠不由得大聲呼救。

不過這個肌肉男貌似有點來歷,在附近喝飲料的那些同樣壯實的男子竟然如阿崩叫狗般紛紛散去,任由這個肌肉男撒野。

「停手!!」一聲驚雷般的喝叫聲讓肌肉男突然中止了動作,他一臉驚愕的表情回過了頭,大概是沒有料到居然還有不怕死的人敢阻撓他的好事。

在幾乎空無一人的冷飲廳裡,一個穿著黃色高領T的禿頭中年男子站在他們身後,一臉義憤地盯著肌肉男,那雙微凸的眼睛彷彿要噴出火。

「你老母,哪來的死禿頭,不想死的就給老子滾!!」肌肉男看到那個膽敢壞他好事的居然是一個「戰五渣」時,馬上神氣起來,凶著臉對禿頭男子大喝。

「烏鴉老師!」李小惠看到禿頭像看到救星一般,激動得淚水都快流了下來。

「救救我!」

「喲呵?認識的?哦,老子明白了,你這婊子是被這小老頭包養的二奶是吧?不過碰上我算你不走運。死禿子你叫烏鴉是吧?告訴你,老子就是陳浩南,今天來收你的皮!」

肌肉男丟開李小惠直撲禿頭而去,禿頭似乎早有準備,側身一個虛閃後猛的一拳揍到肌肉男的臉上。

肌肉男感到臉像是被一條鋼筋擊中一般,痛得他往後打了幾個趔趄,差點摔到了地上。

等他好不容易地站直了身子,用無法相信的表情盯了盯眼前這個比自己矮上半截的禿頭男。

只見他那條伸出的手腕同樣鼓著結實的肌肉,而且還能清楚地看到上面暴起的一條條青筋。

肌肉男吞了一下口水,摸了摸痛得發燙的臉,知道眼前這個不速之客可不是一般人,但他似乎不甘心吃眼前虧。

指著對方破口大罵:「死禿子哪裡來的?居然敢往老子臉上搗椿?你知道我是誰嗎?聰明的話現在就滾蛋,不然老子馬上把你給辦了!!」

禿頭不僅不害怕對方的威嚇,一手招呼著熱淚盈眶的李小惠快點躲到自己身後,一邊臉帶嘲諷地對肌肉男說:「我識你是老鼠!像你這種廢物老子都不知道收拾過多少個了,你也不打聽打聽『雷龍』是被誰打進醫院的。

你還真當自己是陳浩南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樣子!別說我不提醒你,你要是再敢動手,我保證你沒命離開這裡!!」

禿頭那吼聲中氣十足,把整個冷飲廳都震得抖動起來。

「走著瞧!!」

肌肉男一雙賊眼轉了轉,掂量了一番後決定閃人,李小惠總算鬆了一口氣,她連忙抓住禿頭的手,感激地說:「謝謝啊,烏鴉老師,沒想到居然碰上流氓了。您的手沒事吧?」

禿頭拍了拍小惠的肩膀笑著說:「沒事沒事,對付這種廢物小事情而已。」

「不過話說回來,烏鴉老師您咋這麼厲害啊?上次那個雷教練想非禮我也是被您幾下打倒的。」

「哦?我不像是這麼厲害的人嗎?」

「沒有啦,只是表面上看不出來而已,呵呵。」

「我不是說過我以前當過兵嗎。當時還代表連隊參加過舉重比賽拿過亞軍的呢,別看我一臉老相還禿頂,我可是天天練著的。」禿頭說完還得意地露了露自己那粗壯的手腕。

「那您頭上那個亮疤是咋回事啦?不會是在哪裡把英雄救美的戲演砸了吧?」

「咳,這就叫『暗箭難防』,前天在影樓不小心被倒下的器材撞破的。怎麼?不相信我的實力啊,別看我現在肚子大了,三兩個小雜毛還不夠我塞牙縫的呢。」

「嘻嘻,行啦,我相信啦。不過上次您可是耍賴的哦,在背後偷襲雷教練,要是真的面對面,您老不一定贏得了呢。」

「小惠你可真是忘恩負義呢。」禿頭笑著點了點小惠的鼻子。

「我又不是警察,難道還要示警啊,對付流氓還用給他講騎士精神麼?要不是我上次收拾了他,這健身館裡的三教九流還不天天把你煩到家了。」

「行,行,我錯了好不。」小惠淘氣地做了個敬禮的手勢。

「等會吃飯我請客,當是謝謝您啦。不過今天這個流氓不知道是什麼來頭,看來不是善類,萬一他回來報復……」

「英雄救美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哪能讓你請客呢。

放心小惠,我保證他不會再出現的,來,快上車吧。」

兩人邊聊邊走,很快就來到停泊在健身公館外的一輛引人注目的紅色奧迪旁邊,禿頭十分紳士地打開副駕座,讓小惠進了車,然後對她說:「先坐會,我打個電話,馬上就走。」

小惠笑著點了點頭,等車門關上後,禿頭掏出手機,一臉嚴肅地等著對方的接聽。

「老彭嗎?對,我是老韓。……沒啥,碰上了個不知死活的混混。

……大約一米八幾的身高,臉上顴骨很高,小眼睛,蒜頭鼻子,皮膚黑黑肌肉比較發達,今天早上在『大力神』的冷飲廳調戲我的女人。

……對,幫我查查這人是誰,代我好好教訓一下他。……好,謝了啊,過兩天請你吃飯,拜拜。」

第二十一節~第三十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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