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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瑛傳奇

第十五節:梅姐

作者:暗之子

第十五節:梅姐



蔡苗不惜違反軍法也要營救心上人的事成為了秀蘭心頭上的一個結,回過頭來看,包括她自己在內,那些最早成為女營一份子的姑娘們大多才十五、六歲,在古時正值適婚之齡,可在為前秦征戰的數年中,除了毛皇后自己外,所有的女兵女將都尚未出閣。

對於年近二十或年過二十的姑娘們來說,且不論「嫁不出」會成為她們心中之痛,光是不能享受魚水之歡、男女之愛就已經足夠痛苦了。

為了發洩內心的苦悶,一般的女兵女將在閒暇之時都熱衷於討論男女之事,甚至常常在洗澡或睡覺的時候互相撫摸對方,而秀蘭與虎妞當年還有過一小段同性之愛。

原本認為自己會像大多數姐妹那樣,在連男人的體味都沒有聞到之前就戰死沙場或血濺刑場,可秀蘭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竟會得到前秦主苻登的臨幸,享受了魚水之歡,成為真正的女人,但其他姐妹就沒這樣的福份了。

前秦早已日薄西山,滅亡僅僅是時間上的問題,儘管嘴上不說,但秀蘭心裡十分清楚,一旦抱罕淪陷,女營的姐妹們將何去何從,倘若能逃往他鄉另謀生活自然最好,可萬一不幸落入敵手就只有死路一條。

在難得的這段太平日子裡,秀蘭決定安排一下姐妹們的終身大事,不願再耽擱她們的青春,畢竟她們都到了出嫁的年紀,營裡除了幹雜活的大娘、或是死了丈夫的寡婦,秀蘭挑了幾十名年過二十的女兵女將,做主許配給有功的將校為妻,梅姐便是其中一個。

沒人知道她姓什麼,只知道她的名字叫小梅。

據說她父親是街頭雜耍的藝人,因此有點功夫底子,後來父母死於戰亂後就成了孤兒,一次偶然的機會讓毛皇后發現了她的身手,於是將年僅十二歲的小梅收入女營,在經過一年的鍛鍊後,小梅已經嫻於騎射,也比較機靈,十五歲那年正式擔任女將之職,從此姐妹們不分年齡大小都稱她為「梅姐」。

梅姐待人隨和又善解人意,在女將當中交了不少知心好友,但在歷經多年的戰爭後,她們都一個一個地離開了這個世界,有戰死的、有被敵人處死的、也有因犯軍規被內部處決的。

儘管她和新提拔上來的女將也相處得不錯,但難免感到淒涼和惆悵。

自從百山匪幫被剿滅以後,秀蘭為了防止這裡再次被人占山為王,於是在山上設立了據點,派駐近百名將士在上面值勤,每隔五天就換一次班。

當時梅姐和其他三位女將負責一班,她們之間的關係本來就比較好,在經過幾個月的共事後變得更加親密了,在工作之餘幾乎無事不談,只要她們湊在一起總能聽到爽朗的笑聲。

百山山澗處的那條小溪,是當年孟芙「御用」洗浴之地,時值酷暑,正好成了梅姐她們的樂園。

雖說那兒地勢險要,但對於久經訓練的女將來說只是小兒科,倒是手下的女兵們都不敢冒這個險,全部乖乖地在下游打水回營房洗操。

正因那裡環境優美而且無人干擾,每天例行巡邏結束後,梅姐她們便帶上毛巾和換洗的衣服興高采烈地爬上岩山,來到這個聖潔之地盡情地裸身暢玩,時而相互潑水,時而玩摔交,好不快活。

洗操玩樂之餘,她們也常常泡浸在溪水中聊天,有一天竟聊起了百山的前任女主人孟芙。

「聽說那鬼芙蓉做壓寨夫人那會,很喜歡到這裡洗澡。雖然路不好走,可這裡端的是個好地方啊,山青水秀,還不怕有臭男人來偷看,哈哈哈……!」

「還別說,聽說當年就有兩個不知死活的嘍囉爬上來看自家夫人的光屁股,結果被那鬼芙蓉當場割了腦袋。」

「之前還一直以為那鬼芙蓉長得像深山裡的老妖婆,沒想到人長得還蠻標緻。」

「標緻又咋樣,女鬼不也長得漂亮,可淨幹吃人的活,咱好幾個姐妹都被她當生畜一般宰吃,光砍她腦袋真便宜她了,要俺是娘娘,不千刀萬剮也要來個五馬分屍。」

「哼,那個淫婦,臨死前要求娘娘讓城牢裡的劊子操刀呢,真不要臉!」

「這有什麼問題呢?」一直在旁邊聽的梅姐有點不解,「大概是怕咱小瑛妹動手不夠快,想找個有經驗的。」

「哎呀呀,梅姐,妳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這和手藝沒關係,而是……。」

那女將的臉泛起了一點紅,停了一會才故作神秘地說:「而是那種事啦。」

「那種事……?」

梅姐大約已經猜到是什麼東西了,只是不太好意思捅破。

「到城裡轉過的人都知道,凡被判了死刑的女犯人,臨死的前一晚上要讓行刑的劊子幹,喏,就像咱們現在那樣,整個人脫得光光的綁在床上,任那劊子擺弄。」

「好像聽人提過,當時還以為是笑話。」

「梅姐好不靈活,這種事就算沒看過沒聽說,光猜都能猜到,如今把女人剝光行刑早已成慣例,妳想牢頭裡的那些人有幾個好人?還會等行刑那天才脫妳的衣服。一個光身子的大姑娘擺在面前,哪個臭男人能挺得住?」

「這……。」梅姐自然提不出異議。

「總之當女人就是命苦,想想咱們當兵的已是天大的福份了,起碼能填飽肚子,不然哪長這麼好的肉。」

那女將說得興起,還站起來拍拍自己結實的小肚子。

「要麼當兵,要麼當匪,妳看那鬼芙蓉不也長得一身好肉嗎?而且還不受軍紀約束,想幹嘛就幹嘛。」

「淨瞎說!」

梅姐嗔怪地說:「妳在這裡扯就好,可別讓娘娘聽到,好好的兵不當卻想當匪,是想像鬼芙蓉那樣,死了還要被人分屍?」

「我也只是在這裡吹吹,要是我們落到敵人的手裡,還不是像鬼芙蓉一樣,說不定比她死得更慘,在他們眼裡,我們同樣是女匪。可平時呢,我們要被嚴厲的軍紀約束,這不能幹,那不能碰,別提多悶了。妳看以前彭燕姐,不就向村民多索點糧嗎?回來就被砍了頭。當女大王就不一樣,無拘無束,愛和哪個男人幹就和誰幹,比神仙還快活。」

「哎呀,妳呀,還好投軍了,要不然鐵定是個女匪!」

「其實這麼一比,咱們不比女匪吃得好、活得長,被逮住一樣不得好死。可她們卻比咱快活得多,妳看,女營上下幾千姐妹,除了毛娘娘和秀蘭姐,誰碰過男人了?這麼多年來,多少姐妹還沒破瓜就死掉了,沒死的,像咱們都快變老女人了。要是在咱家鄉,擱這年齡還沒男人,要被笑話死的。」

「妳不是現在才後悔吧?那當初為何妳又離開家鄉投了軍?要是留下說不定早就讓爹娘作主嫁人了,還愁沒人要?」

「唉,這就是咱命苦的地方,若是留在家鄉,怕不是餓死就是被亂兵糟蹋後殺死。打小就沒爹沒娘,找誰作主去。投了軍只能保住肚子,就算僥倖不死,怕也沒機會嫁人。想隨便找個男人吧,又會違了軍紀,哈,梅姐妳說,咱們是不是連女匪都不如啊?」

「妳啊,就這麼春心蕩漾嗎?」

「人非草木,咱們平常不也互相玩弄嗎?梅姐妳是個正經人,怎能瞭解我的痛苦。我也只跟妳們說,我啊,即使要早死,也想成為正真的女人後才死,不然我還真會死不瞑目的。」

「喲,照妳這麼說,妳是情願被抓住砍頭也不願戰死嘍?可別忘了到時要露奶子光屁股遊街上刑場。」

旁邊的一位女將一邊調皮地捏她的乳房,一邊打趣地說。

「也許吧,哈哈。反正都要死了,就讓他們看個夠吧,只希望幫我破瓜的劊子不要長得太難看。」

籍著這個話題,其餘兩位女將也七嘴八舌地表達了春心無法得到滿足的鬱悶情緒,向來「正派」的梅姐雖然嘴上沒有回應,但至少心裡已經默認她們的觀點,畢竟都是正值青春年華的姑娘,如火的欲望無法得到滿足,想到短暫的人生只能孤身一人,心中泛起了莫名的哀傷。

梅姐唯一不能接受的觀點就是讓劊子強暴來達到滿足欲望的目的,與其被敵人玷污、打著赤膊在鬧市裡「展覽」,還不如保住處子之身戰死沙場。

也許是一語成讖,那個希望能被劊子「糟蹋」的女將在長安潰敗中與隊伍失散,在逃往安定的途中被後秦軍抓獲,押往長安。

經過三天的審問和拷打後才被判處斬刑,當天晚上,她「如願以償」地被執刑的劊子「破瓜」。

第二天早上,「露奶子光屁股」的她便騎著一頭黑瘦毛驢,在長安百姓的圍觀下前往刑場餐刀。

而另外兩位女將在安定夜戰中慘被劉勃勃所殺,頭顱被割下來串成人頭項鍊。

在失去三位可以盡情談私話的摯友後,梅姐失落了好長一段時間,那種「孤身上路」的淒涼再一次湧上她的心頭。

梅姐和蔡苗雖非知心好友,但蔡苗被押上刑場那天她卻是第一個哭出來的人,為救心上人而違軍法的「壯舉」一度成為女營中的話題,性格謹直的梅姐自然贊成處死違紀的蔡苗,可心底裡又有點羡慕她,至少她為了愛轟轟烈烈地走了一回,可自己也許到死那一天也是孤零零的一個人,甚至連暗戀的物件都沒有。

後來知道秀蘭挑選部分女營將士許配給有功將校的名單中有自己時,梅姐又驚又喜,當晚激動得覺都沒睡得著,沒挑上的姐妹們都紛紛向她祝賀,可當她知道許配的物件是鐘輝時,梅姐不禁產生了抵觸情緒,甚至想推掉這場婚事。

鐘輝是邵晉麾下的將領,在平定鄭池之亂和與後秦的作戰中立過小功,而且他年僅二十四,與梅姐同歲,身為武將的鐘輝臉型清秀,嘴上淡淡的八字鬍如文人墨客一般,很討女孩子喜歡。

按理能嫁與鐘輝為妻,梅姐應該很高興才對,為何反而會心生反感呢?

原來這個鐘輝在軍中還有另外一個身份,那就是隨軍劊子,專門負責在戰場中處決違紀將士和敵方人員。

梅姐一向討厭行刑劊子,尤其是處死過女犯人的。

「難道我要嫁給劊子?」

腦海竟泛起了鐘輝侮辱自己,並把自己押往刑場砍頭的影像,心中的厭惡感變得更強烈了。

「啟稟娘娘,像我那樣庸俗之人能得娘娘如此厚愛,小梅沒齒難忘。只是……,小梅還不想嫁人……。」

「這是為何?」

秀蘭對於梅姐竟想推掉婚事感到十分驚訝,要知道這種機會很多姐妹想要都要不到,包括她的心腹愛將趙瑛。

「我,我要留在娘娘身邊效力,因此還不想出嫁……。」

「傻孩子,又不是遠嫁外國,都是自家人,嫁了人照樣還是女營的姐妹,只不過往後要住在夫家,不住在女營。再說妳們丈夫都是我麾下的將士,同樣是在我身邊效力啊。小梅,是不是對我安排給妳的丈夫不滿意?」

「不,不是……。」梅姐羞得滿臉通紅。

「不管是平民還是當兵,我們女人終歸是要嫁人的,最近每次想起去世的年輕姐妹都覺得有點內疚,雖說像我跟皇后娘娘是有幸得到先帝相中,可是也不應該忘記自家的姐妹。有些姐妹都快三十歲人仍未出閣,等得天下太平時都快變老太婆了,到時找誰要啊。我尋思得趁現在給年紀大的姐妹辦好終生大事。

梅姐,妳也快二十五的人了,這年齡擱老家那裡都是老女人啦,現在不嫁還等什麼時候?再說,鐘輝兄弟是我特意為妳挑的,他跟妳同歲,有本領,人長得也俊,肯定能配得上妳。」

梅姐沉默了,她既不想把心裡話說出,但又找到不其他理由,只得一臉的赧然。

在經過秀蘭的耐心詢問後,梅姐才吞吞吐吐地把自己的想法托出,逗得秀蘭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的傻梅姐,還尋思妳為何不想出嫁,沒想竟是為了此事。」

秀蘭的笑讓梅姐感到更難為情,紅得像番茄的腦袋整個耷拉了下來。

「鐘輝兄弟只是隨軍劊子,跟城裡的不一樣,長期在外面打仗能有幾何能碰上女人?差事基本是斬立決,極少要拖延時日的,就算處決的對象是女人也沒閒情讓他是幹那種事,大不了就讓他飽飽眼福。再說,就算鐘輝兄弟有此豔福,三天兩頭就能砍上一個女人也只是執行任務而已,妳又何必介懷,難不成妳會怕他無端砍妳腦袋不成?」

梅姐經不住秀蘭的再三勸說,終於紅著臉點頭答應了,秀蘭考慮到梅姐一直都沒有正式的名字,於是為她改名叫張秀梅。

成親那天,幾十對新人齊聚太守府舉行盛大的儀式,由秀蘭親自主持,府上各色旗幟飄揚,新人們在中央形成了一片紅色的海洋,吹敲彈唱的夥計腰掛紅綢繡球,在四周盡情表演,好不熱鬧。

新娘們雖然都披著蓋頭,可長年的征戰沙場的日子讓他們對對方的相貌都不陌生,鐘輝和梅姐只有數面之緣,可沒想到他們竟會成為夫妻。
此刻身材高大的鐘輝就站在她自己旁邊,披著蓋頭的梅姐始終低著頭,可腦袋裡還是禁不住不停地浮現出鐘輝那英俊的相貌。

想到晚上就要把自己的處子之身獻給他,梅姐感到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了,激烈的心跳到早晨到現在都沒有停下來。

因為成親的人數眾多,所以儀仗儀式方面一切從簡,依照當地的習俗,新人行過禮後新娘就要返回新房,新郎則留在酒宴裡接受眾人的祝賀,很多新郎都難免喝醉,何況今天還是一群新郎戰友,喝起來就更瘋了。

梅姐和鐘輝行過對拜禮後便由兩個中年女兵帶到花轎,再由士兵抬回新房,其他新娘也陸續上轎。

男兵女兵喜結連理這等百年不見的新鮮事自然吸引了城中的百姓前往圍觀,只見府門打開後,一個個大紅花轎魚貫而出,隊伍的最前邊走著一隊吹鼓手,後面則是披紅帶花的婦人,隊伍如長蛇般在內城穿梭,怎一個壯觀了得。

在籌備婚禮之前,秀蘭就為新郎們準備了房子,它們分佈在外城的各個地方,夾雜在民房之間,面積不大,但裡面的家私什物都一應俱全了。

紅色的長蛇在走到外城後便開始往各個方向散開,轎夫們把新娘送往各自丈夫的新家中。

梅姐的新房位於外城西側,原本是一家廢棄的小屋,經過修葺後已經煥然一新,鄰居們都帶著羡慕的眼光看著梅姐的花轎,覺得這些天天都往鬼門關裡闖的姑娘們總算找到了歸宿。

當地人都相信,若女人成年後未出閣而死就永世不得超生,因此很多百姓都覺得女營的姑娘們很可憐,如今則打心底為她們感到高興,萬一日後不幸戰死,至少能投胎轉世。

梅姐由一位年長的女兵帶入新房,她丈夫兒子早死,無依無靠,秀蘭進駐抱罕招募女兵時她便前去投軍了,和大多數年過四十前來投軍的婦女一樣,她在女營只負責幹重活和雜務,無需上戰場,如今營中年輕女兵要嫁人,她們自然擔起了「姑嫂」的任務。

這婦人拉著梅姐到新床坐好,看到她手足無措的樣子便含笑小聲地說:「別緊張,女人總要有這一次,想當年我也是這樣。不過我那早死的老頭子是個老實農夫,半天都沒上來,呵呵。今天的這些姑爺們都是行武出身,又是二十出頭的年紀,看到新娘子長得如花似玉,待會入洞房難免如饑似渴,乾柴烈火,動作難免會少許粗暴,不過呢,妳們也是長年出生入死的女將了,估計不難應付他們。不怕不怕,過了今晚就好了。」

也不知是安慰還是嚇唬,被這老女兵一嘀咕,梅姐反而更緊張了,雖然她們平日常拿男女之事來開玩笑,可真到那一天時卻產生一種莫名的恐懼。

老女兵走後,梅姐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新床上等待丈夫歸來,在戰場上無所畏懼的梅姐對於將要發生的男女之事反而感到害怕,心想鐘輝既是武將,又是隨軍劊子,雖然人長得英俊,但估計會比較粗魯,再添晚宴多喝幾杯,還真不曉得今晚會有多大的動作。

在胡思亂想了兩個時辰後,才聽得門外一陣熱鬧,過了半晌門才「吱」一聲打開,兩個老女兵用力從左右攙扶著鐘輝進洞房。

「還真喝個爛醉了。」

梅姐心中不禁叫苦,她擔心酒後亂性的鐘輝不知會如何「糟蹋」自己。

進了洞房的鐘輝只覺得天旋地轉,被兩個老女兵攙扶著踉蹌走到床邊,倒在床上便睡。

老女兵們一陣忙亂,替鐘輝脫掉帽子,解下紅緞袍子,取下配劍,然後又將他的靴子脫掉,好不容易才將他挪到床上放好。

誰知還沒為他蓋上被子,鐘輝突然把頭伸到床外大口嘔吐,累得稀裡嘩啦的老女兵只好把鐘輝從床上扶起,一個幫他捶背、揩淨嘴角,另一個則幫他清理地上嘔吐的髒物、抹乾粘到床沿的穢物,還安慰著梅姐說:「新娘子放心,這姑爺把窩著胃裡的冷酒冷肴一吐,就會舒服了。只須安靜地睡一陣,就會醒了」。

梅姐看著鐘輝的狼狽相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只得忍著惡臭和女兵們一起幫忙清理。

鐘輝半個腦袋瓜子鑽進繡花長枕上,半睜開朦朧醉眼,看見梅姐在用心地服侍自己,從嘴角露了一絲微笑。

可他今晚實在太疲倦,加之酒醉未醒,很快就沉沉入睡了。

老女兵清除了穢物後,為免打擾一對新人的良宵,都迅速地退了出去,剛才熱鬧了一陣的新房一下子又安靜下來了,只剩下鐘輝呼呼的鼻鼾聲。

梅姐幫鐘輝蓋好被子後,原本緊張的心情總算平靜下來,看鐘輝醉成這個樣子,八成要到早上才能醒來,今晚自己可以安心睡個好覺,只是無法滿足自己對男女之事的好奇心多少有點覺得失望。

梅姐懷著複雜的心情解了上衣褲、脫了鞋襪上了新床,這是她第一次和男人睡覺,感覺還很不適應,而且鐘輝還渾身散發著酒氣,梅姐在床上翻來覆去大半天才昏昏的睡著。

不知道自己睡了有多久,梅姐突然感覺到有人在擺弄自己的身體,她馬上就清醒過來,並準備反擊。

只見鐘輝在笑嘻嘻地對著自己,雙手敏捷地抓住她正要向前擊出的手腕。

「真不愧是女營出來的猛將,反應相當不錯嘛。」

已經酒醒的鐘輝不曉得什麼時候把自己脫了個精光,此時正跪坐在梅姐的身上,正準備脫去她的紅內衣。

「你要幹嘛?」

梅姐有點兒明知故問,臉兒一下子就漲紅了。

「我的好娘子,都說春宵一刻值千金,現在都五更天了,咱們再不完事就要到天亮啦。」

「別,我怕……。」

「娘子是第一次嗎?別怕,很快就好,我會輕點。」

只見鐘輝的動作相當純熟,兩三下就把梅姐脫了個精光,反倒梅姐顯得很青澀,還沒看清鐘輝那根青筋暴露的「鋼棒」就嚇得雙手捂著眼睛。

鐘輝對自己這位仍保著童貞的娘子感到十分滿意,他輕輕地分開梅姐健壯而雪白的大腿,乘著未散的酒勁發起了進攻。

梅姐被突然其來的疼痛嚇了一跳,捂著眼睛的雙手挪到繡枕的後面,差點要把枕布給抓破,而鐘輝則趁勢按定梅姐向上伸著的左右臂,使她的肉身完完整整地展現在自己的眼裡。

梅姐一邊呻吟著,一邊閉著眼睛晃起頭來,這種痛楚似乎比戰場上受的傷還要嚴重,以往梅姐不管負多重的傷連哼都不哼一聲,可如今胯下的疼痛卻讓她慘叫起來。

梅姐的胸部圓渾且富有彈性,暗紅色的乳暈生得如標準的圓形,細沙般的小白點均勻地長在圓弧上,襯托著中間長長凸出的大紅豆,如同精雕玉琢的寶石般好看。

興奮的鐘輝如同小孩子那樣用嘴不停地吮吸著梅姐那漂亮的乳頭,胯下的進攻比之前更猛烈了。

梅姐的雙腿被鐘輝的下半身分開,雙手則被鐘輝強有力的手腕牢牢壓著,梅姐頓時覺得自己像被劊子侮辱的女犯人一般,雖然她自己沒親身經歷過和親眼看過,但平素聽好友說得多了,腦中也能想像出來。

感到些許噁心的梅姐竟不自覺的掙扎起來,頭髮早已淩亂的腦袋晃得比之前更厲害了。

誰知梅姐的「反抗」讓鐘輝變得更興奮,乾脆整個人壓了下去,用自己強壯的胸肌不停地磨擦梅姐如香饃饃般的乳房,噴著酒氣的嘴拼命地吻著梅姐的臉蛋和頸脖,「反抗」無望的梅姐頓時委屈得淚水都流出來了。

戰鬥結束後,兩個光溜溜的肉身大咧咧地攤在床上,汗氣彌漫在大紅帳子裡,被子衣服全散落在地。

此時梅姐是百感交集,既感到害羞又感到興奮,和那些不得不把自己的第一次給了行刑劊子的姐妹相比,自己還算是幸福的。雖然鐘輝也是劊子,但畢竟是自家丈夫。

「平日雖碰過幾次面,可真沒想到妳會成了我的娘子。」緩過勁來的鐘輝首先打破沉默。

「我也沒想到……,這大概就是天意吧。」

梅姐羞得把臉兒扭到了另一邊,本想拿被子擋一下胸部,誰知被子衣服全被踢到床下了,只得用雙手捂著。

「娘子是第一次嗎?」鐘輝看著梅姐羞澀的樣子,壞笑著問道。

「討厭!」

「那第一次有什麼樣的感覺啊?」

「很怕,好像第二天要被人拉去砍頭。」梅姐難得的開起玩笑了。

「哎?這話怎麼講?」

「這你都不明白,你不是當劊子的嗎?」

「娘子還真會說笑,竟把這男女之事跟紅差聯繫上了。」

鐘輝這下子懂了,只好苦笑地回答:「這著實是陋習,不過妳要知道,妳老公我是隨軍劊子,處決的基本都是男人,有幾個女人會出現在戰場上?不過妳們倒是例外。不怕娘子笑話,我鐘輝當這隨軍劊子都五年多了,半個女人都沒砍過。」

「真的?就沒碰過女山大王之類的。」

「有,不過沒斬立決,都是押回城裡,由城裡的劊子操刀。所以嘛,要說這檔事情,還是城裡的劊子有這個福利。」

「要是碰上在軍營裡動手呢?」

「大不了就把女犯剝光了殺,但不會有妳說的那檔事。」

「要是延後一兩天動手呢?你保證不會幹那事。」

「呃,這倒難說,要看將領的態度了,要是他下令不準碰,誰敢去動?若是他下令要幹那女的,你不幹也得幹啊。」

「那倒奇怪了,我看你動作蠻熟練的嘛,你既沒老婆,又沒殺過女犯,為何像個老手一般。」

「嘿嘿,咱們這些當兵的,駐兵在城裡的時候,晚上經常三倆一夥地上上院子而已。」

「哼!以後不許去!!」

「哎喲,我的小心肝,還真生氣了啊。如今我有了這麼漂亮的老婆哪還捨得去呢,妳的臉蛋和身材比那些青樓女子強得多了。」

「哼!」

「……。」

「那你平日打仗攻城占鄉的時候,有沒有侵犯過民女?」

「沒有沒有,娘子也知道咱軍紀嚴得很,哪會做這種事。」

「我是說以前。」

「以前也沒有,真的。」

鐘輝看梅姐如此正氣,怕惹她不高興,只得向她撒謊。

在那個兵荒馬亂的歲月裡,除了紀律特別嚴厲的隊伍外,大多數在攻城拔寨之後都幹過搶劫和強姦的事,鐘輝過去在鄭池、陳的麾下打仗時自然無法免俗,只不過稍有點良知的他不會幹得太過份而已。

梅姐與鐘輝的結合屬於賜婚,兩人之前並沒有感情基礎,不過在古時候很多人都對此習已為常。

在經過一段打情罵俏式的談話後,梅姐總算在感情上接受了這位「從天而降」的丈夫,心扉也漸漸地打開。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似乎有腳步聲,好像還帶有一絲女人的偷笑聲。

「外面有人嗎?」梅姐警覺地問道。

「大概是之前送妳來的兩個大娘吧。」

「你怎麼知道?」

「這裡的傳統是這樣,新娘子入新房後,陪行的姑嫂當晚要留在外面守夜,順便聽聽裡面的動靜,俗稱『聽牆根』。妳既沒有親人,那送妳來的兩個女兵就權當守夜人了。」

「哇!!」

當知道她和鐘輝「肉搏」時的聲音竟被人偷聽時,羞得大叫起來,雙手緊緊地捂著臉蛋,仿佛自己被裸身示眾了一般。

「唉呀,我的好娘子,莫要擔心,這裡的傳統是這樣,她們聽到的東西只會告訴妳的父母,不會跟其他人說的。」

「可我沒爹娘啊。」

「我的傻妹妹,沒爹娘就跟娘娘說唄,哈哈。聽動靜是想早點給父母帶去好消息,生兒子有期可待了。」

「那我們剛才說的話豈不是都聽到了?」

「放心,我們這麼小聲的說話外面是聽不到的,而且她們主要是聽床上的聲音。」

「哇,我沒臉見人了……。」

「別怕,都是女人家,而且還是妳們女營的兵,不會到處跟別人亂講的。看樣子快要天亮了,所以她們才要離開。」

鐘輝突然一把抱起梅姐,又要和她親熱了。

梅姐一陣驚慌,半推半就地說:「可別……。都天亮了,再說你才完事沒多久啊。」

血氣方剛的鐘輝哪管這麼多,一邊親著梅姐一邊說:「不還沒亮嗎?那兩個大娘走了,妳更不用擔心啦。今天等日上三竿咱再起床。」

梅姐只好放開防線,小聲地嗔道:「討厭……!」

梅姐和其他賜婚的姐妹一樣,成親後除了秀蘭有事傳喚或有軍令之外,平時不必回女營值勤,白天夫君外出巡邏或出戰時,她們就到軍營中處理事務,到了晚上是夫妻雙雙把家還,著實過上了溫馨的夫妻生活。

只是好景不長,僅僅過了半年,西秦主乞伏乾歸再度興兵進攻抱罕城,儘管在秀蘭出色的指揮下,西秦軍攻了一個月仍未得手,但是城內的兵力和糧草不足,很快就捉襟見肘了,至於派往湟中請求增援的信使,則全部有去無回。

乞伏乾歸避免死傷過多,乾脆停止進攻而把城池團團地包圍起來。

以為彈盡糧絕的抱罕不出十日便會打開城門投降的乞伏乾歸沒想到城中軍民又抵抗了一個月,心中焦急的乾歸再度下命攻城,結果再次遭到重創。

攻守雙方在對峙了二十多天後,乾歸有點兒不耐煩了,雖然他心裡明白攻下抱罕是早晚的事,但在四面環敵的形勢下不想把大量的兵力長期釘死在一個地方,他擔心涼州或後秦會趁機進犯,於是派了使者帶著他的親筆信進入城中,聲明只要秀蘭肯投降並讓出抱罕城,城中軍民一律免死,否則城破後立刻展開屠城,雞犬不留。

在看到乾歸的勸降信後,將領們都很生氣,趙瑛甚至提出將使者斬首,把信塞進首級的口中丟出城外作為回應。

在炸開了鍋的議事廳中,只有秀蘭一人表現平靜,當她作出投降的決定時,所有人都傻了眼,大廳一下子全安靜了下來。

「這一天終於都來了。」

秀蘭心中歎道:「這場攻守戰的結局早就註定,只是打了這一仗,我們對先帝總算是有了一個交代」。

她深知城中的情況,經過兩個多月的圍城戰,由於得不到外面的補給,糧草已經見底,百姓家中早已揭不開鍋,傷號病號不斷地增加,能戰鬥的不足五千人,頂多也就能堅持五、六天而已。

眾將呆了大半天後又重新炸開了鍋,紛紛表示不能向敵人投降。

「乞伏老賊說的話怎能相信?萬一他到時反悔豈不白白送了城中軍民的性命?」

邵晉激動地勸道:「就算他能遵守諾言,我邵晉情願戰死沙場也不向乞伏老賊投降!」

「就算他答應放過所有的人也絕對不會放過娘娘,請娘娘三思。」

秀蘭自然明白乞伏乾歸不會放過自己,如果可以拿自己一條命來換全城軍民的性命,即便死也有價值。至於乾歸會不會食言已經不重要,因為雙方力量過於懸殊,抱罕的陷落是早晚的事,一旦城池被攻破,城中軍民便會慘遭毒手。

倘若投降的話,他們還有一線生機。在秀蘭的勸說之下,眾將只好含著淚放棄了抵抗。

第二天早上,秀蘭在趙瑛和梅姐等幾位女將的陪同下前往乞伏乾歸的帳中,邵晉等將領在城門周圍布下伏兵,一旦乞伏乾歸食言率兵攻入城門,他們便殺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秀蘭肯主動出降讓乞伏乾歸大感意外,他下令大軍退到護城河外,並讓開一條大道讓秀蘭等人通過。

當看到這位傳奇女子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乾歸咧開大嘴笑了起來。

「妳就是大名鼎鼎的張秀蘭嗎?真是聞名不如見面,端得是英氣十足啊。」

「正是。」

秀蘭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答話:「咱們還是開門見山地談話吧,今天我張秀蘭是拿出誠意來了,那你能不能遵守你的諾言,放過城中所有的軍民?」

「這是當然,我乞伏乾歸說話算數!妳一人留下,讓妳的手下回去,讓他們打開城門。」

雖然是意料之中,但當聽到乾歸要留下秀蘭時,趙瑛和梅姐都不約而同地把右手伸到腰間的劍把上。

帳中的西秦將領看到幾個女將要動刀,全部「嗖」一聲地站了起來,正打算有所行動時,秀蘭連忙制止了趙瑛她們,乞伏乾歸也伸手示意眾將坐下,笑著說:「哈哈,看來妳的手下不太樂意妳留下作客呢。」

乾歸好歹也是身經百戰的人,他料想城中九成布有埋伏,大軍帶著秀蘭進城才可萬無一失。

秀蘭自然明白乾歸心中打的算盤,所以並不感到意外,於是平靜地對趙瑛說:「妳們回去讓邵晉打開城門,放心,有我在,妳們不會有事的。」

趙瑛和梅姐雖然憤憤不平,可事到如今已經成了別人砧板上的魚,只好遵命行事。

正午時分,西秦大軍列隊進入城中,秀蘭則被綁了雙手,騎著馬隨著大軍進入,身邊還伴著兩名刀斧手,是乾歸對城內守軍的警告。

乞伏乾歸是個有心機的人,和喜歡大肆殺戮的赫連勃勃不同,他的計畫是先滅亡前秦,然後直取涼州,建立一個西北大國。

而抱罕作為一個重要的戰略要地,乾歸自然不想在城內大開殺戒,否則日後要恢復起來就十分困難了。

大軍一進入城中便向百姓分發糧食,以收買人心。

很多饑腸轆轆前秦將士看到乾歸竟意外地兌現諾言,抵抗的意志便迅速瓦解,西秦軍很快就順利地控制了全城。

當晚秀蘭被押往已經成了乞伏乾歸帥營的太守府中,邵晉和趙瑛等男女降將繳械後被分開移往指定的幾個駐地中,所有的駐地周圍都布下了重兵,以防兵變。

梅姐和幾百個男女士兵被分到內城的一個駐地裡,丈夫鐘輝則被分到外城,這讓梅姐十分擔心丈夫的安危,而更讓她擔心的是娘娘秀蘭的命運,誰都知道秀蘭此番難逃一死,但她仍然抱著絲許僥倖,乾歸會發點慈悲饒秀蘭性命。

然而噩耗很快就傳來了,乞伏乾歸決定將秀蘭斬首,以此作為放過她手下數千將士的條件。

梅姐聽到當場倒地大哭,其他將士也紛紛痛哭起來,有人甚至鼓噪著要造反,可是人員分散、手無寸鐵的他們面對著全副武裝的西秦軍根本無可奈何。

早已做好心理準備的秀蘭對自己的死並不畏懼,同時提出了三個條件:

一,允許她交待遺言

二,允許女兵們替她收屍

三,允許她指定劊子來行刑。

乞伏乾歸一口答應,並馬上按秀蘭的要求帶了趙瑛、邵晉和鐘輝先後前往大牢聽她交待後事。

趙瑛自從被毛皇后收留後便一直跟隨秀蘭南征北戰,她們之間既是主從也是出生入死的好姐妹,知道秀蘭要被處死後趙瑛一直哭個不停,來到大牢的時候雙眼都哭得紅腫起來了。

秀蘭自然也捨不得這個好妹妹,心裡面痛得如刀絞一般,想到自己還有很多事情要交待,秀蘭強忍眼中的淚水,好好地安慰了她一番。

「乞伏乾歸已向我承諾不殺俘虜,去留自由。我死了以後,不管是打算離開還是留下生活的,一切由她們自己決定。假如決定要離開的,妳現在作為女營的統帥要好好地照顧她們,知道嗎?還有,明天千萬不要做劫法場的傻事,以後也不必為我報仇。大秦氣數已盡,我作為先帝的妻子理應以身殉國。」

「知……,知道了。」

趙瑛口中答應,但她心裡仍不服輸,一直盤算著以後如何帶領姐妹們繼續與西秦抗爭。

「這一次給梅姐她們安排婚事時我就想到了妳,只是一來妳還年輕,二來女營很多事務離不開妳,所以我就沒替妳辦,妳沒怪我吧?」

「哎……。」

趙瑛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她沒想到秀蘭會在這個時候提她的婚事。

「怎,怎會怪娘娘,我從來沒打算要成親,我這輩子要跟著娘娘,永世不嫁!」

「傻孩子,還當我不知道。」

秀蘭笑了笑說:「妳和邵晉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本來按軍法……,但我實在不忍心妳成為第二個蔡苗,何況妳還是女營的副帥,我只好裝著不知道了。本想明年就安排妳們的婚事,可是……。現在已經沒必要去想那軍法了,小瑛,若妳和邵晉能平安度過這一關,妳就嫁給他吧,別誤了自己的大事。」

「我……我……。」

趙瑛羞赧得無地自容,一時竟無言以對。

在交待了自己的遺言後,趙瑛便含淚離去,然後邵晉和鐘輝二人來到了秀蘭的牢前。

在把手下的將士託付給邵晉後,秀蘭才特意提及趙瑛:「這孩子命苦,從小無父無母,無依無靠,還要肩負著帶領女營姐妹的重任。我希望以後你能代替我好好地照顧她,行嗎?」

邵晉聞後又驚又喜,當時秀蘭賜婚的時候他就非常擔心,萬一自己或是趙瑛的婚配對象不是對方時該怎麼辦,所幸這次他們都沒有份,心中不禁鬆了一口氣。如今聽到秀蘭的話,邵晉心中才明白為何他和趙瑛都沒有被賜婚,原來娘娘心中早有打算。

心懷感激的邵晉連忙向秀蘭叩頭說:「請娘娘放心,我邵晉一定會好好照顧小瑛,娘娘交託給我的事,定當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趙瑛和邵晉分別是女兵和男兵之首,貴為娘娘的秀蘭要交待後事自然要找他們,可鐘輝不明白,自己不過是邵晉手下的將領,又沒有肩負什麼重任,心裡一直在尋思喚他前來不知有何要事。直到秀蘭跟自己談話時才嚇了一大跳,原來秀蘭希望明日行刑時由他來操刀。

「我知道這件事很難為你,但我實在不想由敵軍的劊子來行刑。你是隨軍劊子,刀法又好,所以才打算讓你來為我斷頭。」

「這……,娘娘,我……。」

鐘輝不知所措,身為下屬要去砍主子的腦袋,他思想上一時無法接受。

「不必介意,這件事我已經跟小瑛交待過了,事後她們不會怨恨你的。雖說我秀蘭願拿自己的命來換一城軍民的性命,但也不希望死在敵人的刀下,假如是由自己人操刀的話,我才會安心。」

「可是……。」

「若是你實在不願意,我也不強迫你,那只好讓乞伏乾歸找劊子手操刀了。」

秀蘭看見鐘輝仍舊不太情願,只好歎了嘆氣說。

早些時候她曾想過讓趙瑛來操刀,但是以趙瑛的性格,絕對是寧死不從的,想來想去,只有鐘輝最合適。

「不,娘娘……。那,那就由我來吧。」

看到秀蘭那痛苦的表情,鐘輝咬了咬牙,點頭表示同意。

秀蘭也許是眾多女中豪傑中比較幸運的一個,在行刑的前夜既沒有被劊子或獄卒玷污,連身子也沒有被脫光,平安地度過了一晚。

這算是乞伏乾歸對她的特別優待吧,儘管西秦大軍已經入城繳械,但乾歸認為沒必要去做一些刺激前秦降軍情緒的事情,只要能達到目的即可。

不過優待時間很快就結束了,早上獄卒將秀蘭提刑的時候仍依照慣例剝去她的衣褲。

午時時分,全身袒露的秀蘭坐在一匹白色的戰馬上,雙手被結實地反綁著,由西秦的士兵押送上刑場。

由於長年的操勞,年近三十的秀蘭老得像快四十的婦人一般,原本豐滿的身體變得消瘦,連挺拔的雙乳也變得下垂了。

一路上有不少的百姓在圍觀,但是都沒有發出聲音,一些人還暗暗地落淚。

男營和女營的將士們都身穿白色素服,在刑場上等候著娘娘的到來,而他們前面站滿了全副武裝、手持長槍的西秦兵,防止他們會擾亂刑場。

至於頭紮白帶的鐘輝則早早持刀站在刑場的中央,梅姐看著臺上的丈夫心中百感交集,她無法接受丈夫將親手砍下自家娘娘的人頭,可這又是娘娘自己的主意,只好希望丈夫能儘快下手,早點結束娘娘的痛苦。

西秦主乞伏乾歸身穿虎紋盔甲,臉帶笑容地看著全身赤裸的秀蘭被士兵一步一步地押上刑場,兩人的形象和位置的強烈反差讓乾歸充滿了征服者的喜悅。

當秀蘭跪在刑場中在的時候,乾歸懶洋洋地靠在帥椅上,得意地笑著說:「可惜啊,可惜,一個好好的美人胚子折磨得不成人樣,早知如此還不如讓妳穿著衣裳好了。本來我手下有一個一流的劊子,不過妳非要讓妳自己人動手,我也隨你所願了。」

然後乾歸回過頭說:「柴俊,上來這裡,好好看一看鐘輝兄弟的身手,說不定人上有人呢。」

在台下哭得像個淚人的趙瑛聽到「柴俊」二字當場全身顫抖,腦海中馬上浮現出當年柴俊強暴自己的情景,胸口不禁一陣噁心。

她隔著前排西秦士兵間的空隙,仔細地往刑場上瞄,只見一個身穿墨藍色軍服的男子對著乞伏乾歸拱了拱手,喊了一聲「遵命」,然後大踏步地走上刑場,筆挺著身子站在帥席右邊,臉帶微笑地打量著前方秀蘭的身體。

「果然……。」

趙瑛頓時覺得悲憤交加,沒想到這個僥倖逃脫的劊子手竟然投靠了乞伏乾歸!

同意又暗暗慶倖秀蘭堅持要讓鐘輝為自己操刀,否則鐵定是由柴俊來砍秀蘭的人頭了。

柴俊自然也知道成為了女營統帥的趙瑛正在台下,不過他此時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秀蘭的身上,比起前途未卜的趙瑛,準備受刑的秀蘭更能引起他的興趣。

當他知道要將秀蘭處死時曾興奮得覺都沒睡著,因為平日處決的不是女兵女將便是良家婦女,這次能有機會處決身份高貴的女人,對於一個劊子來說絕對是難得的經歷。

只是他做夢都沒有想到大好的機會居然就這樣從他鼻子下溜掉了,對眼前素不相識的鐘輝不禁懷恨在心。

可這到底是他主子同意的事情,柴俊亦無可奈何。

看著刑場中央的秀蘭,柴俊只好在腦海裡先好好地享用秀蘭的身體一番,然後再將她押上刑場。

儘管動刀的不是自己,但他仍把自己想像成鐘輝,站在她旁邊,手執大刀瞄準她的頸脖,就等主子的一聲令下。

午後時辰一到,乞伏乾歸毫不猶豫地抽出火簽,喝令將秀蘭斬首。

柴俊腦海中的自己和鐘輝同時揮刀,秀蘭的頭顱順著刀刃向前飛出,跌落地面後向前方滾了兩滾,距離帥座前三尺遠的位置上停了下來。

無頭的屍身上噴出一大股血花,激烈地抖動了兩三下後才「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好刀法。」

看到鐘輝跟自己腦海中的動作一樣快時,不禁發自內心地稱讚了一句,而與此同時,台下的男女將領則哭成了一大片。

過了半會,臉上沾滿鮮血的人頭被盛在盤子中呈了上來,乞伏乾歸得意得哈哈大笑:「一代女中豪傑也不過如此,從今天起,符家的天下就是我的啦,哈哈哈。」

由於此前乞伏乾歸答應秀蘭不將她懸首示眾,於是行刑結束後乾歸一行人便打道回府,任由邵晉趙瑛等人替秀蘭收屍,在大隊人馬臨走之前,柴俊回過頭看了一眼正在傷心地抱著秀蘭首級的趙瑛,獰笑著說:「等著吧,下一個就輪到妳了,到時我要親手砍下妳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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