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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瑛傳奇
第十四節:送行
作者:暗之子
第十四節:送行
夜裡,黃昏時分就開始冷清的街道此時更是空無一人,穿著夜行衣的邵晉正快速地穿過街道。
當邵晉萌發出潛入太守府的想法時,就準備付諸實踐了,一來是藝高人膽大,二來是一種莫名的衝動在促使著他這樣做。
起初僅僅出於要見蔡苗最後一面,但後來卻夾雜了更多的想法,早在涼州的時候他就難得看過一次女犯的斬刑,少時第一次看到成年女性裸體時所帶給他的震憾至今記憶猶新。
邵晉從太守府返回左營時就開始盤算,自己目前被削去了軍職又有傷在身,估計一兩天內娘娘不會召見,軍營的事務他可以交給王順打理,然後再以養傷為理由拒絕見客,只要身邊的心腹口風夠密,自己「失蹤」一兩天是絕不會有其他人知道的。
三更時分邵晉假裝回房就寢,之後馬上換上藍黑色的夜行服,在王順的幫助下偷偷溜出軍營。
因為不想引人注目,所以邵晉只能步行前進,與早上相比顯然要花更多的時間才能抵達目的地,他一邊留意路上的情況,避免碰上巡邏的士兵,一邊回憶起十年前的往事。
邵晉在十二歲時就跟隨父親出征,從小就看慣了金戈鐵馬和血肉橫飛的場面。
在十五歲那年,官軍剿滅了當地一個匪幫,匪首是一個二十六、七歲的小寡婦,老公死後便接過了首領的交椅,可惜女大王還沒當夠半年就被官軍一鍋端了,被生擒的小寡婦在經過簡單的審判後就被押往軍營處斬。
邵晉和他父親騎著馬站在隊伍的前面,因此處刑場面看得十分清楚,對於陣前處斬敵將的場面,小邵晉早已司空見慣,不過當一個赤條條的成年女人被押往軍營中央時,邵晉卻有一種莫名的緊張和不自然感,他父親似乎不介意年少的兒子近距離地觀看有著成熟性徵的女性身軀。
行刑在那間就結束了,滴血的人頭和冒血的身軀被士兵帶往了不同的地方,可是對於小邵晉而言,行刑場面卻不停地在腦中重複出現,小寡婦那五官還算端正的臉蛋、兩塊上下抖動著的乳房、兩顆又黑又大的乳頭、豐腴的小肚子和胯下那團黑黑的卷毛……
各種可以讓自己產生快感的東西一次又一次地拼命地回憶著,生怕時間長了它們會在自己的腦海中消失得無影無蹤一般。
當天夜裡,小邵晉在睡夢中還能看到小寡婦的光身子,半夜突然醒來的時候竟發現自己胯下全濕透了。
少年走向成熟的「第一次」讓他感到害怕和羞愧,好不容易才在大家沒有發現的情況下清理了床鋪和褲子。
儘管之後邵晉把全副精力投入到作戰中,但閑下來的時候還會忍不住偷偷回憶小寡婦的身體,在自己疲勞和空虛時是一劑不錯的提神良方。
多年來邵晉一直沒有成家,也不出入煙花之地,故沒有接觸其他女性身體的機會,城裡難得有幾次處斬女匪首的紅差,他正好都隨軍遠征,只好眼睜睜地錯過。
如今蔡苗被處斬是一個不錯的機會,久違的興奮再次湧上心頭,但同時又覺得羞愧萬分,蔡苗好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非但沒法救她,而且還懷著這種下流的邪念。
在路上邵晉幾番猶豫,但最終還是說服了自己,他堅持著「為蔡苗送行」的理由來掩蓋心中的真實想法。
在不間斷的自我欺騙的思想鬥爭過程中,邵晉發現自己已經來到內城門下。
內城的防守雖然比不上外城嚴格,但巡邏士兵的人數卻不少。
邵晉從小習得一身好武藝,少年時代就多次帶著身手好的士兵潛入敵方的城裡搞破壞,那時守衛的數量比這裡還要多兩、三倍,因此邵晉根本就沒把他們放在眼內,用鐵爪摸上城牆後,小心躲過士兵的視線,再順著牆邊縋下,之後繼續朝目的地奔去。
到了太守府外,守衛的數量又開始增多了,只不過都是清一色的女兵。
邵晉花了好大的功夫才繞到府牆邊,神不知鬼不覺地翻了過去,當晚夜色濃密,幾乎看不到月光,幸而太守府內很多地方仍燈火通明,邵晉正好借著這些微光在府內的黑暗處慢慢移動。
為了不驚動四周巡邏的女兵,邵晉摸進了府內一間沒有亮燈的客房,然後通過走廊,在附近的房間穿梭。
邵晉對太守府的結構還是相當熟悉的,本來還想到囚室裡看一眼蔡苗,無奈囚室周圍的防守比較嚴密,燈火又多,很容易會暴露自己,只好徹底打消這個念頭。
穿過書房後邵晉便來到太守府西側的兵器室,從這裡可以看到西門前的大校場,平時是衛兵操練的地方,有時也會用作臨時的刑場,之前企圖叛亂的鄭池等人就是在這裡被秀蘭處決,估計蔡苗明天午時也會被押到此處斬首,於是邵晉就縮到兵器室的角落裡躲了起來,那裡正好擺放著幾個貯物木櫃,躲在後面別說晚上,即使大白天外面進來的人也不一定能馬上發現。
「現在快四更天了吧,還是先待在這裡好好休息一下,等明天為蔡苗送行後再想辦法離開。」邵晉自言自語地說。
在閉目養神期間,邵晉的思緒再次紊亂起來,各種各樣的想法不停地在腦海中浮現,時而擔心行刑地點並非在校場、時而擔心自己會睡過頭、時而擔心行蹤會被人發現等等,甚至突然擔心萬一蔡苗是和衣受刑那自己豈不白來了。
突然覺得自己很下流的邵晉狠狠地錘了幾下腦袋,心裡不住地跟自己說,此來是為了見蔡苗最後一眼,跟她脫不脫沒有關係。
可一會兒又回憶起從別人口中聽到的傳聞,女營的內部處決雖然不對外公開,但仍會把受刑的女兵脫光,可畢竟沒人親眼看見,真實度打了不少折扣。
邵晉在角落處翻滾了幾次後,才慢慢冷靜下來,有道是「既來之則安之」,反正不來也來了,就等老天爺來安排吧。
本來就十分疲勞的邵晉在心態平靜後很快就睡著了。
不曉得自己睡了多久,在半夢半醒之間仿佛聽到武器的碰撞聲和人的喊殺聲,於是邵晉本能地睜開了眼睛,右手迅速摸到夾在腰間的小刀。
在側著耳朵仔細聽了一會,知道原來是校場上女兵們操練的聲音後,才小鬆了一口氣,心想女營一般都有晨操的習慣,現在大概是卯時時分吧。
邵晉打了個呵欠,小伸了一下懶腰後緩緩挪到窗邊,用手指小心地在紙窗上捅了一個小洞,然後觀察校場裡的情況。
只見在校場中間,一群穿著緊身軟甲的女兵在努力地操練,一隊練刀槍,一隊練弓箭,刀劍的碰擊聲、射場上的弓弦聲、箭中靶子聲、喝采聲在互相交織。
這些姑娘顯然都是入伍不足一年的新兵,武器使用起來尚欠熟練,年齡差距也較大,小的大概只有十四、五歲,大的看上去都快四十歲了,不少人臉上尚有菜色和顯得消瘦。
而負責指導的女將倒是生得長眉大眼、身材高條、體格健壯,作為女營的老戰士由於吃得足且長年鍛鍊,身體自然要比吃一頓愁一頓的民女要好。只見她騎馬射箭、刀槍劍戟無一不精,每每出手都能引起女兵們的喝采聲。
邵晉欣賞了約莫一個多時辰,操練的女兵才逐漸散去,在平靜了一段時間後,校場邊上才有三兩個女兵結伴經過,然後又過了一個多時辰,校場上除了看到兩個年紀較大的女兵在打掃外沒發現有任何異常。
邵晉開始慌張起來:「難道行刑地點不在這裡?還是改期了?」
再過半個時辰,開始陸陸續續有手持長槍的女兵列隊進入校場,還有幾個年紀大的女兵在搬桌子和凳子到校場的帥位上,從讓人眼熟的架勢上看,應該是「這回事」了。
於是邵晉抖擻一下精神,從身旁輕輕搬了幾塊盾牌過來疊好,然後坐在上面認真地透過紙窗孔「看戲」了。
過了幾刻鐘,集合到校場上的女兵分開兩邊整齊地站好,手上的長槍如同密集的竹林一般,西門前的帥席佈置好後,身披紅色帥袍的秀蘭便在衛兵的簇擁下來到現場。
等秀蘭坐定後,衛兵們便快步地站到指定的位置上仗劍侍立,整個校場肅靜無聲,讓人感到氣氛森嚴,仿佛連呼吸都有點兒困難了。
兵器室由於就建在西門旁邊,因此秀蘭與衛兵們離自己的距離很近,讓邵晉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一個小小的動靜就會引起衛兵們的注意。所幸她們並沒有擋住自己的視線,可以清楚地看到校場中央所發生的一切。
「啪!!」
一記重重的驚堂木響聲差點嚇得邵晉從盾牌堆上滑下來。
「把蔡苗帶上來!!」
秀蘭那清脆而響亮的聲音仿佛在邵晉的耳邊響起,當他知道蔡苗快要出現時馬上將眼睛緊緊地貼在窗孔上。
過了片刻,當一個赤條條的女人在全副戎裝的女兵中露出來時,邵晉吃驚得喉頭一下子冒到了嘴邊,在仔細地辨認那女人的相貌後,確認是蔡苗無誤。
儘管在這之前邵晉就估計蔡苗有可能會裸身受刑,但當她真的一絲不掛地出現時,邵晉仍舊感到意外。
女營軍紀一向嚴厲,對於違反軍法的姐妹該打的打,該殺的殺,絲毫不講情面,只是所有的刑罰都在女營中執行,不會讓外人參與。
這些邵晉都很清楚,也表示理解,倘若將她們公開處刑的話,難免會依例剝衣行刑,多少會傷害到女營將士的臉面,但是內部行刑也把人脫得精光未免讓人費解。
說到底,把女犯人脫光了行刑本來就是男性主導的權力對女性的一種侮辱,與其說是對女性犯罪的一種額外懲罰,倒不如說只是為了滿足男人們的原始欲望。
既然是內部行刑,裡裡外外都是大姑娘們,把女犯剝光了行刑又有何意義呢?
何況還是自家姐妹,這種做法未免多此一舉。
不過費解歸費解,既然有現成的「西洋鏡」,何不順便好好欣賞一下呢,畢竟蔡苗和自己也算是並肩作戰的戰友,一直以來只見過全身包裹著戰襖和戰裙的蔡苗,一絲不掛的她卻是第一次看到。
強烈的好奇心和欲望使邵晉情不自禁地仔細打量著遠處的這副胴體,同時很自然地與少年時看到的那個小寡婦身材作比較。
只見蔡苗長著一身白裡透紅的皮膚,美中不足的是上面有橫一條豎一條的傷疤,略顯瘦削的身材反而更突出她那結實的肌肉,由於她的頭髮全部梳到頭頂盤了起來,因此頸部的斜方肌和乳突肌清晰可見,讓人感覺她的身體如同鐵打一般。
反剪著的雙臂和分立著的雙腿上竟看不到半點肥肉,胸前的雙乳宛如塞外騎兵腰間的牛皮酒袋一樣,分別向左右肋骨邊垂著,與帶著肌肉紋路的肚腩形成了一個「人」字紋,兩片紅褐色的乳暈分別位於左右乳房正中,兩顆紅豆般的乳頭尖尖的朝向前方,端的是一個健美的好身材。
對比之下,那個小寡婦是滿身贅肉,當她被砍頭後,那具在地上抽搐著的肉身如同一頭被放血的母豬一般。
邵晉在心情愉悅之時又不禁帶著愧疚的傷感,可事到如今自己也無可奈何,只好躲在角落中目送戰友的最後一程。
當蔡苗被兩個女兵押到校場中央時,後面一個手持長刀的少女也跟了上來,站在三人的旁邊。
邵晉的注意力很自然地轉移到這位持刀少女的身上,因為直覺告訴他,這少女便是執刑的劊子,看她腰間緊束絲絛,胸部突起,十分爽利和矯健,再往上一看,邵晉又吃了一驚,原來她就是趙瑛。
身為女營副帥的她居然還要做劊子的工作,何況趙瑛青澀的臉蛋與劊子的身份實在是很不般配,這大概是女營的「傳統」吧,邵晉以前聽說秀蘭在當女營統帥時也幹過劊子的活。
蔡苗原本容光煥發的樣子變得憔悴疲憊,愛笑的她這會兒是一臉的哀容,當負責押送的女兵鬆開她的手臂後,蔡苗那兩條健壯且修長的大腿便緩緩地向前彎曲,雙膝往兩邊呈倒V字型分開,穩穩地跪在了地上。
秀蘭再次拍了一下驚堂木,用沉重而又悲痛的聲音說道:「蔡苗,妳可知罪?!」
蔡苗只是輕輕點了點頭,並沒有回答。
秀蘭歎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妳隨軍多年,也立下了不少戰功,倘若白門鎮不失,我還可酌情處理,可如今……。」
說到這裡,秀蘭的喉嚨開始吭噎起來,停了半會繼續說:「軍法無情,只望妳來生投個好人家,不要再過苦日子了。臨刑前還有沒有什麼要求?可以的話,我會儘量幫妳辦到。」
一直臉容僵硬的蔡苗露出了苦澀的微笑,用略帶沙啞的聲音答道:「可以的話,我想見邵大哥一面,跟他道個別。」
聲音不大,但邵晉還是聽到了,這一刻他覺得全身僵硬,臉上的血氣仿佛退盡了一般,方才欣賞蔡苗身體時那少許邪惡念頭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邵晉突然覺得自己是一個無恥之徒,蔡苗冒著殺頭的危險救了自己,自己非但無法幫助她,此時此刻還抱著惡念來偷看,悲痛、自責的淚水很快淹沒了邵晉的眼球。
邵晉激動得幾乎要衝出去了,道歉也好,道謝也罷,否則他無法原諒自己。
在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後,邵晉最終還是冷靜了下來,現在冒冒失失地沖出去不管對蔡苗還是自己都沒有好處,搞不好還會連累晚上負責保安的女兵們。
在拭擦了眼睛內的淚水後,邵晉決定繼續待在這裡好好為蔡苗送行。
蔡苗在提出要求後,現場安靜了好一會,最後還是由蔡苗自己來打破沉默:「可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女營的法度我很清楚,知道他平安無事就行了。」
秀蘭平靜地說道:「邵晉昨天來過太守府,特意向妳求情……。」
蔡苗聽到後臉上露出驚訝和喜悅的表情,淚水頓時奪眶而出,哭著說:「這就足夠了,足夠了……。」
場上有些女兵也情不自禁地流起淚來,一時之間哀傷的氣氛彌漫著整個教場。
就在這個時候,教場邊上的戰鼓被「咚咚咚」地擂了起來,說明行刑的時辰已經到了。
邵晉的情緒馬上緊張起來,而蔡苗的態度卻變得從容了,她停止了哭泣,笑著對旁邊的趙瑛說:「小瑛妹,咱們當兵本就是為了不挨餓,可並不等於活得長啊,多年來咱們姐妹不是取走別人的腦袋,就是別人取走我們的,如今我能死在自家姐妹的刀下,也算一種福氣。來吧,給我一個痛快!」
言罷蔡苗將身子跪直,同時將脖頸伸直,低著頭,屏住呼吸,只等頭顱落地。
趙瑛用袖子拭擦了臉上的淚水後,便把長刀高高舉起,雙手緊緊握定,眼睛一邊對準蔡苗那透出皮膚的脖子骨,一邊注意秀蘭手上的動作。
在戰鼓擂過三遍後,秀蘭才從籤筒中抽出一片火簽,喝了一聲「斬」後向前用力丟出,當火簽剛剛碰到地面上時,趙瑛鼓足中氣喝了一聲,長刀如同閃電般掠過了蔡苗的脖子,一顆盤著頭髮的腦袋在空中打了個轉後跌落到地上,「骨碌骨碌」地向前滾了幾尺遠,鮮血像怒放的火花般從她脖子上那碗大個疤瘌裡噴出,飛到半空中再變成血雨降下。
趙瑛刀法很快,這一切幾乎在瞬間發生,當蔡苗的頭顱向前飛出時,邵晉情不自禁地閉上了眼睛,決堤的淚水沖出他的眼瞼,源源不斷地洗擦自己的臉龐,發抖的雙手幾乎要把褲子抓得粉碎。
等他再次睜開眼睛,抹乾淚水時,只見趙瑛已經把蔡苗那顆血淋淋的頭顱擺在銀盤子上,鄭重地呈到秀蘭的桌子上。
那具結實且精悍的身軀則趴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著,血水依舊小量小量地從脖子裡湧出,屍身前的地面早就被逐漸變成紅黑色的血液覆蓋了。
等秀蘭檢首完畢後,一個女兵上前提著蔡苗的首級離開教場,方才負責押送的兩名女兵則一前一後抬起蔡苗的屍身向教場的另一邊走去了,直至在場的人散得差不多時,五個年紀較大的女兵才帶著水桶、抹布等潔具上來,仔細地清洗狼藉的現場。
當一切結束的時候,邵晉心情仍久久不能平復,儘管他對蔡苗從沒有產生過男歡女愛的情感,但作為一名並肩作戰的戰友,邵晉對蔡苗的死仍感到剖心般的悲痛,他不想再多看教場一眼,腦子裡只想著儘快離開這個傷心地。
當他快步地走到兵器室的門口,正想打開門時,突然聽到有女兵在門前經過的腳步聲,心中不禁吃了一驚,這一驚像冰水般讓邵晉清醒了過來。
大白天正是府中最熱鬧的時候,此時要離開談何容易。
想要等到晚上才離開又擔心夜長夢多,萬一左營那邊出了意外露餡就完蛋了,擅離職守加私闖太守府,兩條罪加起來足夠讓他下去陪蔡苗十次了。
他有點兒後悔自己的一時衝動,可如今既成事實,只好自個想法子脫身。
憑著自己對太守府的熟悉,向來有冒險精神的邵晉還是想賭一把,看看自己能否在大白天瞞過眾女兵的耳目平安離開太守府。
邵晉先鑽出兵器室的窗戶,穿過書房後來到南側的會客廳,正當他打算快速衝出外面越牆而出時,忽然看到幾個女兵在附近巡邏,只得打消這個念頭。
他記得西側有一個近著花園的雜物房,在那裡比較容易隱藏自己,於是他迅速從客廳的頂窗處翻出,沿著屋頂小心地往花園方向爬去。
幾刻鐘後邵晉便到達目的地,在觀察下方無人經過時,他靈活地攀著橫樑,用腳支開雜物房的窗戶,然後「嗖」的一聲整個人鑽到裡面去了。
可當他穩當地落到地面時,周圍的場景卻嚇了他一大跳,本應是存放雜物的房間居然變成了一間浴室,地面由原來的木地板變成了石地板,邊上有一個很大的石水缸、擺放毛巾潔具的石台,角落還有一個用石頭砌成的格子。
邵晉一時如丈二和尚般摸不著頭腦,在他印象中太守府的浴室肯定不在這個位置,而且府中浴室也不會如此簡陋,況且自己不可能會記錯雜物房的位置,在思索片刻後邵晉才明白過來,肯定是女營進駐之後對太守府的部分地方進行改建,大抵是因為女孩子都愛乾淨,所以把一些無關重要的房間改成浴室。
邵晉自嘲地笑笑後便準備打開房門往花園方向前進,誰知他剛踏出半步,突然聽到門外有腳步聲由遠及近,還沒等他聽得仔細,浴室的房門已經「吱」一聲半開了。
邵晉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久經訓練的身手比他的腦子反應還要快,還沒看到來者是何人時,邵晉已經整個人閃進格子裡面。
在確定進來的人沒有發現自己時,邵晉才鬆了一口氣,可是現在已經無路可走,只能等進來的人洗完澡後才能出去了。
當他低下頭準備找個方便點的地方坐下時,地面上的方形木蓋子又把他嚇了個半死,原來這個石砌的格子是用來解手的地方,這意味著那人隨時都有可能進去,到時該怎麼辦呢?
總不能殺人滅口吧,到時就算自己能逃出也難免會被查到頭上。
正當邵晉手足無措時,只聽得進來的人說了一句:「這窗戶怎麼開了?」接著便聽到窗戶被關上的聲音。
邵晉心中一震,倒不是奇怪進來的人是女人,而是這女人的聲音好生熟悉。
他小心地把臉貼到格子門的邊上,用手指拔開一條細細的縫,定眼一看,來者不是別人,而是方才擔任行刑劊子的趙瑛。
「竟然是她?」
不待邵晉細想,趙瑛已經開始脫去身上的衣服了。
邵晉只覺頭腦一陣充血,幸好趙瑛是背對著自己,否則他會激動得整個人摔到格子外。
執刑後洗澡是趙瑛從主子秀蘭那裡學回來的,以她們純熟的刀法,犯人的血花幾乎不會濺到自己的身上,即使一時失手,掛彩的也只是衣服,洗澡主要是為了洗去籠罩在身上的血腥味,說白了就是心理作用而已。
趙瑛進入浴室前已經赤著雙腳,當她解下沾有零星血點的外衣,再迅速脫掉米色的緊身束衣,雪白的胴體便暴露無遺了。
儘管看到的只有後背、臀部和兩條白花花的大腿,卻足以令邵晉神魂顛倒,和蔡苗那成熟且健壯的身材相比,趙瑛那嬌小且勻稱的身材散發出更濃郁的少女韻味。
脫光了衣服後,趙瑛便抬起雙臂,用手慢慢解開髮髻上的小紅繩,背部的肌肉隨著雙肩向上拉伸,讓身材看上去更修長、曲線更完美。
小紅繩的結甫一打開,長長的秀髮順著雙肩直流而下。
趙瑛從池中舀了滿滿一木瓢水往頭頂直淋,水花帶著晶瑩通透的水珠飛灑而出,她一邊淋,一邊用毛巾仔細拭擦著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邵晉看得如癡如醉,不知不覺把整個腦袋都伸到格子外面了。
就在這個時候,趙瑛大概是想轉身拿點什麼東西,突然看見格子裡長出一隻目瞪口呆的大腦袋,差點沒把她嚇個半死。
「來人哪!」
女性的反應讓趙瑛用手上的毛巾迅速捂著胸部,而戰士的反應則讓她呼喊的同時準備飛身撿起放在門邊的武器,與入侵者拼個你死我活。
如墜雲霧裡的邵晉被對方的呼喊聲喚醒了,頓時大驚失色,假如外面的女兵聞聲衝了進來,自己就徹底完蛋了,就算可以僥倖逃脫,恐怕也會成為秀蘭追捕的對象。
邵晉好歹是久經戰陣,臨危不亂,在趙瑛尚未喊出「有刺客」時,他如閃電般向前衝出,右手腕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壓向趙瑛的鎖骨,再以整個身體的重量把趙瑛摔倒並緊緊地壓在地上,左手掌則牢牢地捂著她的嘴巴。
又羞又怕的趙瑛正想使出最拿手的夾腿功來回擊,可當她看到「刺客」竟然是邵晉時,眼睛瞪得比燈泡還大,不知道是驚訝還是感到意外,原來激烈的動作那間停止了。
「別怕,是我,我不會傷害你的……。」
正當邵晉想對趙瑛解釋時,外面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顯然被驚動的女兵們很快要衝進浴室了。
邵晉的臉色已經變得鐵青,一時之間大腦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出要如何應對這個危急的局面。
這時被捂著嘴的趙瑛「唔」了幾聲,用眼色示意邵晉放手,自己會應付她們。
短瞬之間邵晉也無法細細思考到底趙瑛是想幫他還是趁機大聲呼救,直覺使他緩緩地把左手鬆開。
「趙瑛姐!妳沒事吧?我們馬上就來!」
從聲音的大小上看,女兵們似乎離門只有六、七步之遙了。
「沒事!我只是不小心摔倒了,妳們退下吧!」
趙瑛意外的回答讓邵晉那提到嗓子眼的心肝一下子回到了原位,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真沒事嗎?剛才好像聽到……。」
「真沒事,大概是操刀後情緒還沒恢復過來,眼睛有點兒花,妳們下去吧,有事我會喚妳們進來!」
「是!」
說是鬆了一口氣,可邵晉仍然驚魂未定,額頭不停地滲出豆大的汗珠,心跳速度尚未慢下來。
大約過了半晌,不知所措的趙瑛小聲地問道:「邵大哥,你可以挪開身子了嗎?我被壓得喘不過氣來了。」
邵晉這會兒才緩過勁來,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左手在臉上擦了好幾把汗,然後把壓在趙瑛鎖骨的右手挪開,正準備站起來時,卻被眼前的「景色」驚呆了。
趙瑛自從加入女營後,再也不用擔心溫飽的問題,原來營養不良的身體也開始發育了,經過幾年的成長和煆煉,趙瑛已經脫胎換骨,變成了一位健康漂亮的小姑娘,作為女性成熟標誌的雙乳也日益挺拔了。
儘管趙瑛此時躺在地上,但是雙乳並沒有完全隨著重心平攤,而是像兩隻小山包般微微隆起。
白白的皮膚讓雙乳顯得白裡透紅,像兩隻沾滿露水的水蜜桃,上面還印著兩片勻圓的「小銅錢」,讓人看到就有想咬一口的衝動。
邵晉雙手撐著上半身,下半身仍舊壓在趙瑛身上,而雙手已經自由的趙瑛也沒有起來的打算,兩人就一直維持著這個姿勢互相對視著。
邵晉自勾起少年時代的回憶開始,腦子就一直處於興奮狀態,之後躲在兵器室裡欣賞蔡苗的裸體時,莫名的快感一次又一次地掠過大腦,而現在與一絲不掛的趙瑛如此近距離地接觸,邵晉覺得連身上的血也開始沸騰了。
至於趙瑛,她就這樣一直躺在地上,雙眼一直呆呆地看著邵晉的臉,仿佛魂兒早就被勾了去一般,逐漸急促的呼吸令她的胸脯一起一伏的,兩顆小乳頭也慢慢漲大起來了。
邵晉無法忍耐了,猛地把趙瑛摟在懷裡,對著她的粉頸拼命地吻了起來,原本就對邵晉有意的趙瑛更主動幫他解開身上的衣帶,趙瑛的配合讓邵晉全身的血液迅速沸騰起來,他那不停地脹大的「小祖宗」被緊身褲勒得十分難受,於是他一隻手摟著趙瑛,另一隻手努力地解開褲帶,而趙瑛自然也積極地配合,經過短暫的混亂後,邵晉也變得一絲不掛了。
兩個緊緊粘在一起的胴體不停地在浴室那濕漉漉的地面翻滾著,世上的一切似乎已經無關重要,他們甚至毫不關心此時此刻發生的一切可能會被人發現。
兩年前慘被柴俊強暴的趙瑛好像沒有留下太大的心理陰影,雖然邵晉「進入」的一那勾起了她那段不愉快的回憶,顯得十分害羞、拘謹、被動,只任邵晉擺佈,自己幾乎沒有一點主動行為,但是意中人的體溫和愛撫讓她很快地融化了,幾輪翻滾後她也開始主動地撫摸邵晉那強健的背部。
雖然痛,但她始終閉著雙眼享受著,直到邵晉發起最後的進攻時,她才輕輕地呻吟了一聲。
在火山激烈地爆發後,兩條赤裸的身軀徹底地融化在濕潤的地板上,過了許久都沒有要起來的打算。
正當邵晉的手仍在享受趙瑛胸脯那濕滑且富有彈性的肌膚時,趙瑛突然開口說話了:「邵大哥,你這次來,是不是想為蔡苗姐報仇的?」
沉醉在極樂中的邵晉一下子醒了過來,疑惑地問道:「小瑛何出此言?」
趙瑛輕輕地推開邵晉放在自己胸脯上的手說:「要不然,你昨天為何一醒就跑來為蔡苗姐求情,今天……,我不知道你是怎樣摸進來的,反正不會是剛剛才來,刑場上發生的一切你全看到了吧,不然怎會躲在這兒等我。」
邵晉苦笑了一聲,摸到浴室純屬無心之失,至於碰上趙瑛執刑後進來洗澡更是巧合,事到如今編故事已毫無意義,何況從剛才發生的事情來看趙瑛是不會出賣自己的,於是他把潛入太守府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和盤托出。
「我起初確實想向蔡苗求情,畢竟她是為了救我才違了軍法。後來知道無法挽回,便想到牢中見她一面,哪怕道個謝也好,否則我良心上過不去。」
「所以才潛入太守府嗎?」
「是的,現在想起來實在太魯莽了,潛入府中不難,可是地牢附近看守甚嚴靠近不得,只好改變主意,希望能在蔡苗上路時為她送個行。」
「邵大哥還真是個有情有義的漢子,那,那你喜歡蔡苗姐嗎?」
「喜歡?小瑛可別誤會,我與蔡苗只有戰友之誼,並無私交,如若不信可問問隨她一起回來的女兵。」
趙瑛冷不防來這一句差點讓邵晉啞口,但他確實沒有和蔡苗發展感情,這樣回答亦合情合理。
聽到邵晉肯定的回答後,趙瑛的醋意頓時減了一大半,嘴角不自覺地露出得意的微笑。
「可你畢竟親眼看見我砍了蔡苗姐的腦袋,難道就不恨我嗎?」
「傻姑娘,哪有人去找劊子晦氣的?妳只是奉行軍令而已,當然我也不會怪娘娘,蔡苗到底是違了軍法,有道是軍法無情,我能做的也只是為她送行,求神佛讓她能投個好胎,將來不再受苦。」
「邵大哥的心腸真好!」
「蔡苗被斬首以後,屍首該如何處置?」
「雖說咱姐妹犯了軍法不會公開處刑,但是首級照樣會懸掛起來示眾,依娘娘進抱罕後定的軍規,蔡苗姐的首級會懸掛在內城門上示眾三天,屍身則安葬在太守府後花園裡,待三天過後,首級也會埋於此處。」趙瑛略帶傷感地說。
「是不是所有內部處決的女兵都葬在那裡?」
「嗯。」
看到邵晉若有所思的樣子,趙瑛淘氣地說:「要是咱倆的事讓娘娘知道了,下回就輪到我掉腦袋啦。」
「別烏鴉嘴……!」
邵晉驚了一身冷汗,這會兒他才覺得後怕,若不走運被府中的女兵撞破,別說趙瑛要被砍頭,他自己光私潛太守府的罪名就足夠他死上十次了。
想到這裡,邵晉一骨碌地挺起身子,正要穿上自己的衣服,才發現它們早就濕透了。
趙瑛看到邵晉那慌張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一笑,說:「邵大哥別慌,這裡是我的小營,周圍都是我的親兵,沒我的命令她們是不會隨便進來的,等會給你找幾件合身的衣服。」
「有勞了,那我待到晚上再想辦法走吧。」
「不必,邵大哥你運氣不錯,今天李掌櫃會派夥計到太守府送幾車糧食,到時邵大哥可以混在他們當中離開。」
「有那麼容易嗎?能瞞過守衛嗎?她們不少人認得我呢。」
「別忘了我現在是女營副帥,這些雜事都由我負責,到時我安排一些新兵看守就行了,她們不認識你。」
邵晉總算是如釋重負,趙瑛更是嫣然地對著他笑了一下,這個面容俊俏、身材嬌小的大姑娘已讓邵晉徹底著迷了,倘不是身在險境,他真想將眼前的尤物永遠地摟在懷裡。
隨後趙瑛在府中找了幾套下人的便服,讓邵晉換上,約莫黃昏時分,邵晉混入送貨的夥計一起離開太守府,趙瑛為免引人懷疑沒有親自送邵晉到大門,但他們彼此都懷著依依不捨的心情。
儘管時間上十分充裕,但邵晉離開太守府後仍飛般往左營方向走去,一則擔心事有萬一,越早回軍營越安心;
二則他的心情直到現在依然極度興奮和激動,今天的奇遇恐怕這輩子不會再碰到第二次,足以讓他永世難忘。
黃昏的太陽逐漸落下城頭,街上稀少的行人都留下一條長長的背影,懷著複雜心情的邵晉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已經走到內城門,他首先想到的不是離軍營已經很近,而是在耳邊響起了趙瑛的話--蔡苗姐的首級會懸掛在內城門上示眾三天。
邵晉放慢了腳步,緩緩地走近內城門,發現城頭上確實懸掛了一個圓圓的東西,下面還有幾個人指著它品頭論足著,估計在一個時辰前圍觀的人更多。
邵晉心中一絞,口中似乎湧起了一些苦苦的東西,他情願城門上掛的是別人的首級或其他什麼東西,但隨著他腳步漸近,上面懸掛的確實是蔡苗的首級。
大概是經過清潔和整理,蔡苗帶髻的頭髮梳得整整齊齊,臉上沒有半點血污,雙眼和嘴巴從容地閉著,本應變得灰白的臉皮在夕陽的照射下泛起了金黃色,倒像有了血氣一般,如同活著一樣。
蔡苗裸身受刑的鏡頭再一次閃過邵晉的腦海,使他的眼睛不自覺地閉上,淚水衝開眼瞼汩汩地流下。自覺慚愧的邵晉用袖子掩著臉快步走出城門,邁著比之前更大的步子如箭般返回軍營。
又過了十天安定的日子,邵晉官復原職,身體也徹底恢復了,於是他再次率領部下在城外鄉鎮巡邏,而趙瑛總會尋找機會「巧遇」對方,為了避免有閒話傳出,兩人僅僅作禮節性的招呼,並沒有深談,偶爾兩軍共同執行任務時,趙瑛便以商談軍務為由溜到邵晉帥營中,即便如此也不敢久聊,兩人活像在搞地下戀愛一般。
可是他們越是「打擦邊球」,對對方思念之情就越強烈,有一天晚上趙瑛竟然像邵晉那樣,一個人偷偷地溜出女營,跑到將軍府中找邵晉,差點沒把他嚇個半死。
「妳瘋了,被娘娘知道了要殺頭的!」
「殺了頭我也要來,你可知道我這幾天過得有多痛苦嗎?」
邵晉沒有接話,吹熄了蠟燭、掐滅了油燈,兩人很快地脫光了衣褲,在床上激烈地雲雨了一番,在欲仙欲死後才恢復了理智。
所幸守衛將軍府的都是邵晉值得信任的親兵,邵晉把趙瑛送出將軍府後,只對別人說趙瑛前來是為了商議重要軍事。
儘管這事僥倖沒有敗露,卻讓兩人後怕了好幾天,近半個月都沒有再碰面。
後來兩人又得到一個機會共同率軍巡邏,思念之情愈來愈濃烈的他們決定聊個痛快。
就在兩軍於鄉間的樹林休整時,邵晉和趙瑛便雙雙來到附近的小溪飲馬。
身為副帥的趙瑛在女營中儼然是一員大將,但只要和邵晉單獨相處,立刻又變成一個沒長大的姑娘,常常嘻嘻哈哈地說笑。
兩匹駿馬在溪邊愉快地吃草喝水,它們的主人就坐在旁邊濃情蜜意地談著情。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兩人才各自拉著「酒足飯飽」的愛馬緩緩地返回駐地,邊走還繼續意猶未盡地聊著天。
「娘娘招收女兵我是很贊同的,只不過我看到一些瘦骨嶙峋,年近四十的婦人投軍妳們也收,雖說可以讓她們幹雜活,但這數量也未免太多了吧?」
「什麼!看不起人是吧?」
趙瑛小嘴嘟得尖尖的,氣氣地說:「女英雄可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聽娘娘說,當年毛娘娘十五歲就建立女營,招收的很多都是在戰亂中失去親人,無家可歸的女孩,當中不少人後來也成大將了。就連我也是毛娘娘親手收的,在這之前還不是在大街上討飯。」
「哈哈,厲害厲害!我有眼不識泰山,慚愧慚愧。」
邵晉欽佩地拍了幾下手掌,「可是要把她們練得能上戰場殺敵,沒幾年的功夫也很難辦到吧。在這之前,要打硬仗恐怕還很難呢,不過她們作戰倒是很勇敢。」
「那是當然,你們這些大老爺們有空不是喝酒就是賭博,哪像我們這麼勤快,總有一天能一個頂你們十個!」
「是啊,當年討飯的小姑娘如今也是女營的副帥了,只不過身為副帥還要做劊子這種低級職務嗎?」
「咱們女營本來就沒有設劊子這職務,按規矩每人都有機會當劊子,一來練身手,二來練膽,娘娘以前在毛娘娘身邊當副帥時也操過刀。」
「是嗎?不過我看妳手法很純熟啊,都趕上牢頭裡的劊子了,難道妳是劊子手投胎轉世不成?」
「哪裡,誰打娘胎下來就會啊,剛開始手是會發抖的,我第一個殺的是一個叫『鬼芙蓉』的女匪頭子,娘娘下令由我執刑時還真害怕自己出洋相。不過我運氣好,娘娘把繳回來的芙蓉劍賜了給我,就是現在繫在我腰間的兩柄寶劍。」
趙瑛邊說邊抽出其中一把給邵晉欣賞。
邵晉平視劍身,細細打量了一下,點頭稱讚:「好劍,好劍,莫非妳就是用它來砍那鬼芙蓉的腦袋?」
「正是!」
趙瑛得意地笑道:「在刑場時雖然緊張,可這把劍鋒利得很,砍她脖子時像切豆腐一樣輕鬆,我收劍的時候她的頭還沒掉下來呢。」
「那後來呢?」
「後來也操過幾次刀,熟手以後就改用大刀了,好劍要用在戰場上,用來砍腦袋大材小用了。」
「操過幾次刀,是處決敵人還是內部執刑?」
「兩種都有,說真的,在女營和姐妹相處得都很好,每次內部行刑時我都很難過……。但是我跟娘娘征戰多年,也知道軍紀如山,法不容情,相信她們不會責怪我的。」
趙瑛的小嘴巴扁了一下,踢了幾腳石頭,半晌才回答。
「其實我有個問題憋在心裡很久,正要問一下妳。既然女營都是內部執刑,何苦要把人脫光呢?女營裡又沒有男人,而且妳們也不會對這個感興趣吧?」
趙瑛聽罷不禁「噗哧」一笑,掩嘴笑了半天也沒回答,弄得邵晉反倒不好意思了起來,正想催問時,趙瑛才好不容易止住了笑,用手指輕輕點了一下邵晉的鼻子,嗔怪地說:「虧你能問出這麼逗的問題,這不正好合你胃口嗎?那天蔡苗姐全身都讓你看個夠了。」
雖說是奉命執刑,但一想到正是自己親手處決了營中的老大姐,趙瑛的笑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咱們當女人的就是命苦……。」
趙瑛不禁回憶起兒時在街頭光著身子乞討的淒慘經歷,表情也變得凝重起來,拇指甲一邊用力地磨著食指一邊低著頭說:「我們當兵,就是不想像一般的民女那樣過著生畜一般的日子,要麼餓死凍死,要麼被兵匪殺死,命不好的還要被人淩辱、宰吃。
幾個月前,一個大老遠過來投軍的小姑娘,向我們訴說家鄉的慘況,那裡赤地千里,連樹皮都啃光了。先是把小孩煮了吃,後來就開始殺姑娘。她們父母兄弟全餓死了,只有她們兩姐妹相依為命,可是卻被同鄉的男人們抓去賣給縣城當肥羊。姐姐慘被屠戶宰殺,身上的肉割下來論斤賣,賣得比豬還便宜……,她自己好不容易才逃出狼窩……。」
趙瑛頰上的肌肉不停地顫動著,停了一下才接著說:「可是當了兵又如何,照樣不能長命百歲,要麼死在戰場,要麼死在刑場。你也知道的,我們女人上刑場哪有你們男的這麼簡單,『哢嚓』一下就完事,在這之前還要被敵人淩辱、拷打,脫光了示眾,砍了腦袋後屍身還不知道會被誰糟蹋……。」
說到這裡趙瑛兩行熱淚奔流到頰上,幾乎說不下去了。
邵晉頓時慌了手腳,覺得自己問了過份的問題,於是作勢中止,但趙瑛搖了搖頭,竭力忍耐著沒有哭出聲,繼續哽咽地說:「這規矩從毛皇后娘娘創立女營時就定下了,之所以內部處刑也要把受刑的姐妹脫光,是想讓大家都做好心理準備,假如有一天我們不幸落入敵手,就會像這樣子送上刑場處死。
當然毛娘娘並不想發生這種事情,可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她希望我們能像英雄一般死去,不要因為自己裸著身子就在男人們面前擺出丟臉的樣子。別說在我加入女營之前,從我跟著秀蘭姐那天開始,就耳聞過不少落入敵手的姐妹慘遭處死的消息,連毛娘娘也沒逃過一劫,聽說在姚萇的營帳中被脫光淩辱後就地砍頭。」
原來如此,邵晉算是明白了,心中更加同情女營的這些姑娘們,對趙瑛更產生一種憐惜的愛,一下子就情不自禁地緊緊摟住了對方。
這會趙瑛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聲痛哭起來,眼淚水如缺堤洪水般湧出,雙手使出吃奶的勁纏著邵晉的腰,仿佛要把她多年來的吃過的苦、受過的難全部發洩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