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計數器由 2014.11.01 起統計

背景更換:

 

趙瑛傳奇

第七節:百山

作者:暗之子

第七節:百山



深夜,在安定城的太守府中,一個孤單的身影正坐在書桌旁,一言不發地閱讀案上堆積如山的檔,她的身影隨著燭光在牆上微微地晃動著。

「『鐵扇子』楊曾……,『鬼芙蓉』孟芙……,自稱涼王張駿後人的張虎……。」

她一邊碎碎地讀著手中一份報告上的名單,一邊拿起案上的湯碗,裡面那熱氣騰騰的濃湯剛碰到嘴唇,外面一陣清脆的稟報聲讓她重新把碗放回桌面上。

「啟稟娘娘,高廣帶到!」

「小瑛,馬上帶他進來!」

「是!」

那一位披著虎皮帥袍,徹夜處理政事的人正是女營的新任統帥--

張秀蘭。

新平一戰後,前秦軍再度退守至安定城,那一年苻登娶了女營的新首領張秀蘭為妾,但始終沒有給予皇后的名分,可見他對毛皇后感情之深。

但這並不代表符登對秀蘭不信任,首先他力排眾議,乃把只有幾百人的女營保留了下來,並任命秀蘭為女營主將。

在兩個秦國再次進入對峙狀態時,希望能東山再起的苻登把安定城交給秀蘭打理,自己則四處奔走,在鞏固自己防線的同時,繼續招兵買馬,積蓄力量。

如此大的一副重擔,就這樣壓在秀蘭這位年僅二十五歲的少女身上,秀蘭五個月下來如同一下子老了五歲一般,臉色明顯憔悴得多了,幸好心疼愛妻的符登留下貼身御廚給她,秀蘭雖日夜操勞,但在滋補飲食的調理下還不至於病倒。

在得到秀蘭的許可後,一位英姿颯爽的戎裝少女領著一個滿臉鬍渣、穿著粗布破爛衣服的男人進了書房。

她便是在新平被毛皇后收留的趙瑛,當年的瘦削小女孩,如今已經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起初趙瑛只是負責一些不起眼的後勤任務,但辦事利索、腦筋機靈的她很快得到秀蘭的提拔,成了一名偵察兵的小隊長。

這會兒她領進來的男人是百山的原二當家高廣,那人一進來便連忙跪倒在地,身體倦縮成皮球一般,戰戰驚驚地說:「小……,小人高廣,參見娘娘。」

秀蘭微笑了一下,她輕輕地點了點頭,示意趙瑛扶起高廣,然後說:「不必多禮,只要你能全力協助我們剿滅賊寇,以往的罪過可以全部赦免,這一點我可以寫一份保證文書給你。」

「謝娘娘,小人定當效犬馬之勞!」

「關於百山所發生的變故,能給我詳細地講一下嗎?雖說我手上也有來自縣方面的報告,但相信你的經歷會更有參考價值吧。」

「是,那小人……。」

接著高廣便把孟芙、楊曾等人上山的經過一五一十地道來。

卻說那百山在安定城也是比較有名氣的,因為其險要的地勢,使得它經常成為綠林好漢們的必爭之地,進攻的一方往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才能佔領,而一旦佔據,只需少量的人手就能很好地防守。

儘管百山是易守難攻,但易主事件卻不比其它的山頭少。

自西晉滅亡、北方陷入數十年的戰亂以來,百山所更換的主人是不計其數,但與其它地方不同的是,易主的原因大都起自內鬥而並非外敵。

江湖中人雖常掛忠心義氣掛在嘴邊,但一旦有利益引誘,翻起臉來簡直比翻書還快。

百山雖難被入侵,但小弟殺大哥,兒子打老子卻年年上演,如此一來,不少江湖大哥開始把百山看成災禍之地。

甚至有人還傳說該山的山神長有反骨,能讓居住之人生出反叛之心,所謂「家賊難防」,與其日夜擔心被小弟捅刀子,倒不如占著普通的山頭來得安穩,如此一來,這百山竟長達八年奇蹟般的沒被攻打過。

當時百山的主人名喚曹吉,當年也是靠幹掉自己老大來上位的,為了避免自己落得同樣的下場,剛當上老大期間在山頭內實行了「大清洗」,凡是可疑的人都被自己找藉口幹掉了。

曹吉本人也有萬夫不當之勇,年輕時是名震一時的金牌打手,一般的人五六個近不得身,經過一年下來的清洗,人心基本穩定了下來。

然而曹吉防住了外敵內奸,卻沒能防住自己,他本人向來嗜酒如命,在一次狂飲之後竟因腦溢血暴斃,結果百山再度陷入內亂。

這時一夥來自外地的豪強趁亂攻了進來,歷經五天的廝殺後,他們成功地佔領了山頭,而這夥強人的頭領正是「賽山鷹」穆貞,當時作為小頭目的高廣也參加了這場爭奪戰。

穆貞自思有安定城守楊任這個大靠山,所以打算在短期內把附近的山頭全數攻下,如此安定城附近的縣村都能成為自己的勢力範圍。

於是她把百山暫時交給二把手楊遂打理,自己親率主力下山掃蕩。

楊遂和高廣是同鄉,他成為穆貞的二把手後自然也把高廣提上來當自己的左右手,所以高廣也和楊遂一起留守在山上。

然而穆貞運氣實在太背,竟然意外地劫了送給後秦主姚萇的貢品,結果馬上遭到後秦軍的報復。

負責監軍的姚興也瞭解百山的情況,他並不打算浪費軍力去攻佔那座名山,只是派軍把山團團圍著,一來為了阻止楊遂的援軍,二來不讓穆貞返回老巢。

結果幾天之後穆貞等人就全軍覆滅,她本人也被後秦軍俘虜了。

當時守在山上的楊遂也沒想過要派人去支援穆貞,倒是調動山內所有的人馬,把山上的各個要道守得嚴嚴密密,生怕姚興攻進來。

但姚興壓根沒把他放在眼內,他的目標只有穆貞一個,俘虜穆貞後就退兵了。

「大哥不派人營救大姐嗎?」高廣向楊遂建議。

「開什麼玩笑,誰有空去救這個鳥女人。沒看到我們自己也被人包圍了嗎?」

當時房間裡只有楊遂和高廣二人,楊遂聽罷高廣的建議後,氣得瞪眼吹鬍子,小聲地喝道。

「可……,現在姚軍不已經退了嗎?自開戰以來我們一直按兵不動,已經有兄弟私底下說閒話了。」

「什麼閒話??誰敢對老子不滿,老子就滅了誰!」

「總之,也要做做樣子吧……。」

高廣其實也明白楊遂內心的想法,雖說江湖上爾虞我詐的事情是層出不窮,但究竟是一天到晚把忠心義氣掛在嘴邊,身為老大的多少要顯示自己是義薄雲天的好漢。

就在後秦軍退兵當天,高廣親自率領一百人下山尾隨,和後秦軍的輜重隊接觸後小打了一下便撤退了。

兩天後山下就傳來了穆貞要被斬首的消息,楊遂於是把高廣召入帥房中商議。

「怎麼辦?」

「照舊做做樣子吧,到時我帶幾個親信下山,對兄弟們宣稱要劫法場,等行刑結束後就返回,到時只管推說時機不適合,或姚軍防守太嚴,總之回來時要給大姐上個香,到時我們兄弟幾個就一起推舉大哥當首領,至於那幾個不服大哥的,以後慢慢找機會除掉即可。」

「好主意。那今晚三更之後,你我各帶幾個兄弟出去。」

「呃,大哥也要去嗎?這事交給我們就可以了,大哥還是坐鎮在大本營比較好。」

「我還是想親眼確認一下,這樣也好放心。再說這娘們好歹也是被人稱為安定第一美女,怎能錯過她赤條條挨刀的模樣呢。至於山上的守備,交給我媳婦就好。」

「大哥就不怕嫂子吃醋?」高廣笑著說。

「多事!!」

穆貞行刑那天淩晨,連楊遂、高廣在內二十人下了山,百山暫時交給楊遂的妻子宋意看守。

宋意是河東地區一位元山大王的女兒,自小學得一身好武藝,山頭被後燕的軍隊消滅後流浪到關中,後來和楊遂結為夫妻,一起成了穆貞的手下,對於丈夫打算自立的意圖,宋意是百分之百支持的,對於像她那樣出身綠林的女子來說,成為壓寨夫人可是人生一大夢想。

安定城的天空尚未放晴,但昨天午後看到通告的百姓們早早就起來占位置,任誰都不想錯過被稱為安定城第一美女被砍頭的盛況。

到了早上日出的時候,安定城早就萬人空巷了,為了觀看穆貞的處刑,人們成群結隊,挨肩擦背,從刑房到刑場之間的道路兩旁人山人海,仿佛蜂群一般裡三層外三層地疊摞起來。

楊遂等人也是隨著淩晨進城的人群進入安定,並把眾人分佈在平安門刑場附近方便觀看行刑的位置。

另外那十八人也是楊遂手下的親信,心裡也明白他們這次來根本不是來劫法場,而是來欣賞前任大姐那美妙的裸體,心情自然也如遊山玩水一般。

「殺女人有什麼好看的。」

對穆貞的審判結束後,姚興就丟下這樣一句,然後準備動身回長安了。

「不過呢,楊大人。」

姚興對前來送行的楊任說:「我知道你是一位剛直不阿、不徇私情的人,『賽山鷹』的處刑相信可以順利進行吧?」

看著姚興那張嚴肅的臉孔,楊任驚愕得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凝固了,這句話等於在告訴他,你楊任和穆貞的關係我是十分清楚,別打算背著我搞小動作。

「請太子放心。」

楊任俯首答道,兩隻眼睛似終不敢往上看,一滴豆大的汗珠順著從楊任的太陽穴冒起後慢慢地流到鬍子根上。

楊任自然不敢私放穆貞,但同時又擔心會有人來劫法場,於是動員了城內所有的兵力防守在刑場附近。

「兄長這是在浪費人力。」楊曾一邊搖著鐵扇,一邊笑著對楊任說。

「不小心不行,萬一真有人來劫法場。到時這帳還不是算到我的頭上。」

「兄長對江湖中事還是不太瞭解啊?一個被劊子手和獄卒幹過,並在大庭廣眾下裸著身子的女山大王還會有人去救嗎?這山大王若是男的,自然得加強守備,若是個女的,反倒可以一萬個放心,絕對沒人會去救一個尊嚴盡失的女大王,這也是身為女強人不幸之處。」

「就你最聰明!」

楊任瞪了楊曾一眼,拂袖離開了公堂。

用於防守的士兵照樣被派出,楊曾所說的道理楊任未必不明白,但這個案子究竟是被姚萇父子關注的,非同小可,有道是小心使得萬年船。
楊遂等人在進城時自然也免不了被城門附近的官兵搜查,但壓根就沒想過來救人的楊遂早就把兵器等東西藏在郊外,所以很快就順利放行了。

普通百姓打扮的楊遂和高廣二人站在刑場的前方,這個位置斜對著城門,因此可以清楚地看到押送犯人的隊伍。

差不多日上正中時,押送隊如黑色的毛蟲一般貼在兩邊的人群緩緩地穿過城門,被剝了個精光的穆貞騎在一匹栗毛馬上,位於隊伍的正中央。

平日習慣披頭散髮的她被紮了一個「觀音髻」,原本就苗條的脖子少了秀髮的襯托顯得更加細長,仿佛一擰就斷。

赤著身子的穆貞臉上並沒有半點羞澀,反而昂頭挺胸,全身散發著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兩隻白麵團般的乳房如果凍般隨著栗毛馬的步伐輕輕彈動著。

高廣平日也玩弄過不少女人,但像穆貞身材這麼美妙的倒是第一次看到,下半身不由得充起了血來,臉兒也漲得通紅。

隨著隊伍離刑場越來越近,穆貞的身影也是越來越清晰,由於心中多少對於背叛大姐感到不安,所以高廣有點害怕穆貞的眼睛會朝他們這邊看,兩眼開始緊張地往左右張望,腦子裡總會浮現出穆貞那憤怒的臉孔。

可是楊遂倒是顯得心安理得,脖子像臘鴨子一般長長的向前伸著,一副饞涎欲滴的樣子。

這時楊遂轉過臉對高廣小聲地說道:「穆貞這娘們平日對我們指手畫腳,這回咱兄弟幾個好好地看看她光屁股的窩囊樣子,也好出一口惡氣。」

大概是想著過了今天就能名正言順地當上老大吧,楊遂臉上那興奮的樣子溢於言表,未幾穆貞就被差人解下了馬,押到刑場之上。

當她跪下來時,一直高昂著的頭也被劊子手柴俊壓了下去,原本筆直的腰幹也不得不彎成拱橋狀,那對垂下來的乳房正好貼在那折了兩三層的肚皮上,甚是好看。

看到穆貞擺出了那臨刑的屈辱姿勢,楊遂更是得意得咧嘴大笑。

另外那十八名手下分別站在刑場附近的其他地方,和楊遂一樣一邊欣賞著女老大的裸體,一邊緊張地等待著行刑的那一刻。

午時三刻一到,楊任一聲令下,穆貞那顆漂亮的頭顱就被柴俊迅速砍了下來,拖著長長的血條在空中打了半個轉後就滾落在地上。

豐滿的肉身伴隨著噴往空中的鮮血激烈地抖動了起來,很快就厥著那雪白的大屁股倒在了地上。

柴俊從容地用布拭乾淨刀上的血後,才上前抓住穆貞腦袋上的「觀音髻」,把人頭高高地拿起示眾。

這時穆貞的臉剛好朝著他們,兩隻鳳目半開半閉,微微張開的嘴還不停地往外湧著鮮血,那淒慘的樣子令高廣不寒而慄。

曾經名震關中、被稱為安定第一美女的女豪傑「賽山鷹」穆貞,她那傳奇的一生就在這個平安門刑場上劃上了句號。

行刑結束後,楊遂等人便回去了,他們一路上有說有笑,興奮地回味著行刑時的細節,仿佛是一群看完電影后回家的小朋友們,直到上山以後才不約而同地擺出一副痛不欲生的臉孔。

當晚他們在聚義廳為穆貞燒香禱告後,以高廣為首的幾個小頭目馬上聯名推舉楊遂為新首領,高廣則成了二當家,之後百山在楊遂的帶領下又過了幾年安穩的日子。

有一天傍晚,當楊遂、宋意和高廣等人在聚義廳吃酒時,突然有一嘍囉來報,說崗哨那兒抓到了一個衣衫襤褸的女人,這女人不僅功夫了得,還說認識首領楊遂,來這裡是為了投靠他的。

楊遂和身邊的人對望了一下,疑惑了一陣便問道:「那女人可有自報家門?」

嘍囉馬上回答:「有的,那女人說她名叫孟芙。說只要我等報名與大王,大王您自會認識。」

「哦,是她啊,怎麼……。」

楊遂摸了一下他那頭髮稀少的額頭,覺得有點兒意外。

那個綽號叫「鬼芙蓉」的孟芙是前任首領穆貞的結義姐妹,曾跟他們待了一段時間,後來又自己帶著兄弟在外面占山為王。

根據幾天前收到的情報,孟芙的山頭已經被前秦軍剿滅,被俘的她將要被押往安定城處斬,早上楊遂還尋思要不要找個藉口下山欣賞一下孟芙的裸體,畢竟孟芙的姿色並不比穆貞遜色,若錯過這個機會就太可惜了,可這會兒竟聽說孟芙找上門來了,不會是哪裡搞錯了吧?

懷著滿胸的疑問,楊遂便下令讓那個自稱孟芙的女人前來聚義廳。

若莫過了一刻鐘,四個嘍囉帶著一個衣著破爛、披頭散髮的女人進了聚義廳。

人一進來,楊遂就眯起眼睛仔細地打量對方。

那女人也不客氣,生怕楊遂認不著她,雙手把那頭散亂的頭髮往後一撥,盯著楊遂喊道:「楊大哥,是我啊!孟芙啊!敢請你當了老大,不認得小妹啦?」

孟芙那髒兮兮的臉蛋有點像逃難的民女,不過楊遂還是一眼認出來了,他連忙拍著大腿喊道:「哪會不認得呢,芙蓉妹,只是前日聽說妳不幸落入符軍之手,還尋思如何半路去救妳,沒想妳倒自己跑來了?」

孟芙笑著答道:「老娘只是運氣好,那幾個公差投店時貪杯喝倒了,於是我尋了個機會掙脫逃了出來,想著離百山近,所以跑來投奔大哥你的。」

楊遂邊笑邊點頭:「如此便好,如此便好。」然後招呼孟芙坐下吃酒,又差人拿毛巾和新衣服來讓她洗換。

孟芙對著座位上的幾位頭目拱了拱手,便坐下來大大咧咧地喝酒吃起肉來。

楊遂指著孟芙對著眾人說:「在座有幾位兄弟還沒見過她吧?她是前任大姐穆貞的結義妹妹,名喚孟芙,跟大姐一樣,也是一位巾幗不讓鬚眉的女中豪傑。

此前聽說官府要把她押到安定去砍頭,還尋思著找人在半路把囚車給劫了,卻沒想她兀自逃脫了,如今她既然來到咱們這裡,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孟芙聽罷再次對著眾頭領拱了拱手,說:「小妹孟芙並非不知分寸的人,只是這幾天粒米未進,污垢未洗,故暫借貴山一宿,明日便走。」
楊遂聽罷皺起了眉頭說:「芙蓉妹這是什麼話,既然來了還能讓妳走?現在兵荒馬亂的,手下的弟兄又沒了,妳還能到哪裡去?咱本來就是一家子的人,還此等見外,就留在這裡吧,說定了!」

在楊遂身旁的宋意臉色馬上就沉了下來,但又不好當面提出異議,只是一言不發地喝起酒來。

宋意的雙眼是出奇的細小,像是用刀子在麵團上割開一條縫般,小小的鼻子讓她看上去更像是江南地區的女子,從五官上看雖算不上是美女,但圓圓的臉蛋如同水蜜桃一般,看上去倒有幾分可愛和嫵媚。

她曾經懷過楊遂的孩子,但是剛好碰上幫派衝突,楊遂隨著大夥兒轉移地方,宋意在長途跋涉中不幸流產,之後再沒有懷孕。

楊遂幾次想另討小老婆,但礙于宋意那強烈的醋勁只得作罷,偶爾下山劫到的姑娘也只得打賞給手下的兄弟,沒敢留著自己用。

這次楊遂雖然是以江湖姐妹的身份留下了孟芙,但宋意也擔心他們會日久生情,畢竟自己沒法給楊遂生孩子是她長期以來的心病。

她知道年紀漸長的楊遂遲早會以此為由納妾的,若是一般村姑倒也罷了,但假如是眼前這個與自己同為女強人的孟芙,一旦與入了楊遂的門自己就難以控制了。

想到這裡,宋意有點兒後悔反對楊遂之前的納妾想法,說到底那些搶過來的鄉村小姑娘膽小怕事,就算生了孩子受到楊遂的恩寵也成不了什麼氣候。

身為二把手的高廣自然也留意到壓寨夫人宋意那不安的表情,咳嗽了一聲後用眼神向楊遂示意了一下,楊遂抿了一下嘴,回了高廣一個眼神,表示無所謂。

倒是孟芙笑著對宋意說:「沒見多年,沒想宋意姐長得越發漂亮了。以後還得受姐的照顧,如有得罪切莫見怪啊。」

看著笑容滿面的孟芙,宋意反倒不好意思起來了,兩隻縫眼彎成月芽兒一般,笑著答道:「哪裡,孟芙姐不要客氣才是。」

未幾,嘍囉們拿著新衣服進了聚義廳,宋意還主動地招呼道:「孟芙姐,還是先把這些破衣服換了吧,這裡地方不多,就到我的寢室裡換吧,裡面也有毛巾澡盤的,姐只管用便是。」

說罷便領著孟芙一起到她的房間裡去了,看到宋意已經接受了孟芙的加入,楊遂心中這下才鬆了一口氣。

孟芙那過人的本領很快就得到了展現的機會,每一次的下山打獵孟芙幾乎都有參加,而且其不凡的身手也讓眾嘍囉大開眼界。

有一次孟芙帶著一百多人去襲擊一個村莊,搶奪當地剛收割的糧食,得手撤退時被聞訊趕來的前秦巡邏軍截著,雙方發生了衝突,孟芙帶著三十人斷後,使得同夥安全地帶著糧食回了山,而她自己後來也成功突圍返回,經歷了這場風波後,楊遂對孟芙是日益器重,然而長期坐鎮山上的宋意卻越發不安,擔心自己那壓寨夫人的位置遲早會被孟芙搶去。

宋意的擔心很快就成為了現實,話說這百山澗處有一條小溪,是附近村落河水的源頭,因此水質特別好,也正是因為有了這個水源,所以百山即使長年被圍,山上的人也不會渴死。

溪水順著山澗直流而下,在山腰處形成一個小瀑布,瀑布的下方順著石碣又形成一條小溪流,嘍囉們大都從這裡取水和洗澡。

孟芙剛來的時候和宋意等女眷一樣,都是從小溪打水回房間洗浴,但一段時間後孟芙卻每晚都爬上山澗的源頭處洗澡,這裡因為地勢比較險要,白天能看清周圍的岩石倒好,到了晚上就沒人敢往那裡去了。

自從孟芙開始在山澗處洗澡後,曾對眾色狼們下了警告:膽敢偷看者格殺勿論。

甚至還特意征得楊遂的同意,楊遂只當是開玩笑,孟芙好歹也是頭領之一了,哪個嘍囉敢去捋虎鬚?

再說從山澗處地勢如此險要,就算是白天都沒人特意往那裡去,更別說是晚上了,若一個不小心摔破了腿腳可不是開玩笑的。

不過一個身材豐滿的女人赤條條地在小溪處洗澡,這個情景光是想像就足夠讓山上那一幫色狼們興奮不已了。大不了是摔破點兒皮,若能目睹那香豔的一幕也就值回票價。

因此儘管山澗的路並不好走,但仍有色狼膽敢去嚐這隻大螃蟹。

一天早上,楊遂如平常一樣聚集眾頭領到聚義廳議事,卻發現向來早到的孟芙遲遲未現身,直到大夥到齊許久後她才出現在門口。

當大家都把目光聚集在她身上時,都不約而同地被其手上的東西嚇了一大跳。

原來孟芙右手提著的是兩顆腦袋,上面的頭髮緊緊地纏在她的手腕上,腦袋的膚色已經變得灰白,頸脖處也沒有血流出,估計已被斬下許久。

還未等楊遂發問,孟芙把兩顆腦袋往前一丟,拱手對楊遂說:「楊大哥,小妹昨天晚上沐浴之時,這兩個傢伙竟敢偷看,於是小妹便把他們殺了!」

聚義廳一干人等當場嚇得面無血色,這時即使心中盤算著去偷看的人這會兒也只好往肚裡咽口水。

倒是楊遂豎起大拇指大聲稱讚道:「妹子不愧是女中豪傑,只是沒想到還當真有人爬上去偷看了,這兩個倒楣鬼也算是勇氣可嘉啊,哈哈哈!」

這件事發生之後,就再沒有人敢晚上跑去山澗偷看孟芙洗澡了。

但有一個人是例外,那人便是楊遂,早在孟芙跑來投奔他時,心中就有非份之想了。

平日借著孟芙立下戰功的機會,常常在慶功宴上敬酒討好,還假裝喝高對著她摟摟抱抱,宋意雖醋勁大起卻又無可奈何。

孟芙殺掉了兩個偷看的嘍囉對於藝高人膽大的楊遂來說根本沒有阻嚇作用,反而還大大方便了他去「作案」。

那兩個倒楣鬼的死一來使得其他人都不敢步其後塵,如此在他前去的時候就不會與其他色狼打照面;

二來他夫人宋意也會一萬個放心。

楊遂知道孟芙一般都會在亥時之後才去洗澡,這個時候大多數人都開始入睡了,當然也包括宋意。

於是在一個月圓之夜,他趁宋意睡著後,偷偷地溜出房間,徑直往山澗處走去。

楊遂身為老大此時卻如小偷小摸一般,繞過幾個巡邏的嘍囉後便往山澗處攀爬了。

當晚那明亮的月光把怪石盤疊的山澗照得一清二楚,減少了摔倒的機會。

約摸一刻鐘後,楊遂便摸到小溪邊的岩石處了。

當楊遂那對色眯眯的環眼從一塊岩石頂上升起來時,不由得感嘆地說道:「來得正是時候啊……。」

只見孟芙剛好脫了個精光,兩條健美而修長的大腿正緊貼地站在小溪旁的草地上,雙臂高高的伸起,正在把一頭長髮紮成髻盤在頭頂上,脖子兩側與雙肩形成一對平滑的曲線。

孟芙的肌膚在圓月明亮光線的照射下,仿如鍍銀一般耀眼。光是看著孟芙赤裸的背部就足以令楊遂血壓上升,呼吸困難了,大腦充血的他迅速躍過岩石,大踏步地朝眼前這位「月亮女神」走去。

如此張揚的動靜自然引起了孟芙的警覺,在大喊了「誰」一聲後,孟芙猛地一蹲下,抄起草地中的芙蓉劍,「呼啦」的一下回過身來,雪白豐滿的胸脯、白蠟一般光滑細嫩的腹部,還在私處那一小片整整齊齊的「黑三角」是一覽無遺,楊遂只覺大腦如缺氧一般暈眩,漲滿腦袋的血仿佛都要從鼻子裡噴湧而出了。

「是大哥……。」

孟芙單手持劍擺出進攻的姿勢,但看見眼前的男子竟是楊遂,顯然有點兒猶豫了。

「難道即使是我,妹子妳也要刺過來嗎?」

楊遂似乎並不害怕孟芙手中的寶劍,仍舊一步一步地迫近。

「可我說過……。」

還沒等孟芙說完,楊遂突然一箭步向前,左手如同虎爪般鉗住孟芙的右手,順勢向左一扭,芙蓉劍從孟芙被迫鬆開的手中掉落到草地上,失去了武器的孟芙如同小雞一樣被楊遂這頭老鷹緊緊抱在懷中。

「大哥,你這是……。」

孟芙開始反抗,但這對力大如牛的楊遂來說絲毫不起作用。

楊遂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在孟芙的臉蛋上親了起來。

「妹子……,老楊我早就對妳……。」

話還未說完,兩人已經倒在了草地上面,孟芙幾次想挺起身子都被楊遂用力地壓下,幾個來回之後,孟芙似乎已經不打算繼續反抗,全身放鬆地躺在草地上,同時急促的呼吸使得胸脯劇烈地上下起伏著。

騎在孟芙身上的楊遂露出了勝利的笑容,一邊居高臨下欣賞著兩隻如果凍般顫動著的乳房,一邊脫去身上的衣服。

接下來就是一場激烈的肉搏,與剛才企圖反抗剛好相反,孟芙很積極地配合著楊遂的動作,兩具赤條條的肉身在草地上翻來滾去,最後一起「嘩啦」一聲滾入小溪之中。

溪水雖然不深,但也足以沒過一個躺著的人。於是楊遂站了起來,同時把沒入水中的孟芙抱出水面,揚起了一大片閃亮的水花。

楊遂把孟芙緊緊地抱在懷中,同時下身發起了最後的衝鋒,而孟芙則把兩條健美的大腿盤在楊遂的腰間,相互地配合著,激盪的叫喊聲在山澗中迴響,不消半刻鐘,兩人便進入了極樂世界之中。

明亮的圓月倒映在小溪中泛起了陣陣波紋,反射出來的光把兩條露出半身的軀體照耀得銀光閃閃。

楊遂與孟芙完事後一起坐在小溪邊,半個身子沒在水中,孟芙正享受地閉著雙眼,躺在楊遂那毛茸茸的懷中,楊遂的雙手不停地把玩著她那豐滿而富有彈性的乳房,仿佛仍意猶未盡。

隨著深夜的陣陣陰風,太守府的燭光搖動得更加激烈,秀蘭、趙瑛和高廣的背影在牆壁快速地左右移動。

也許是口幹的緣故,在講了一個多時辰的高廣拿起手中的水碗不停地灌了起來,一時間太守府內安靜得連掉根針都聽得見。

「這麼說,孟芙就這樣成了楊遂的小老婆?」秀蘭首先打破了沉默。

「呃……,是這樣的。」

高廣抹了抹嘴角的水,繼續說道:「雖然宋意姐生氣得不得了,不過在老大的堅持下似乎也無可奈何。」

「那楊曾和張虎呢?」

「就在老大和孟芙成親的半個月後吧,其實在更早之前就聽說有一夥新來的強人在附近打家劫舍,後來打聽到領頭的名喚楊曾,是前安定太守楊任的胞弟。他們派來了使者,說是久聞我家大哥的威名,打算帶著兄弟來投奔。」

「楊遂就答應了?」

「若是之前的大哥,肯定不會輕易應允。可是這事他一口就答應下來了,聽說是孟芙之前吹過枕邊風的。我和宋意姐都提出過異議,但大哥沒聽進去,其他頭領也沒發表意見。當時我就有這種感覺,不少兄弟實際上都慢慢靠攏到孟芙這邊了。」

「為何這麼肯定?你調查過。」

「咱們這些在江湖上混的,最講的就是實力,孟芙那強悍的表現早就吸引了眾多的兄弟,更何況後來好歹還進了楊大哥的門。說是小老婆,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大哥最寵愛的是誰,於是大夥都慢慢疏遠宋意姐,紛紛跑去討好孟芙了。」

「之後楊曾就輕易入夥了?」

「是的,而且還結為兄弟了,而且楊曾剛好也姓楊,結拜後讓人感覺更像是親兄弟。」

「後來楊曾就找了機會把這個大哥給火拼掉啦?」

「娘娘明察……。」

「看來楊遂還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這種三歲小孩子用的招數也會上當。」秀蘭笑著搖頭歎道。

「聽你的口氣似乎並不屬於孟芙這邊的,為何楊曾火拼楊遂後你還能活著呢?」秀蘭繼續提問。

「呃……,自從大哥不聽我的勸告非要接納楊曾一夥時,我就覺得他遲早要完蛋,所以嘛……,我也主動向孟芙那邊靠攏。再說她一直很欣賞小人的調度能力,早就私下勸我倒向她那一邊了。」

「明白了……。」

秀蘭會意地抿嘴一笑:「既然孟芙如此重用你,可為何你又要偷跑下山來投靠我們呢?」

「這……。」

高廣臉上突然露出很痛苦的表情,雙手緊緊地箍著水碗,仿佛要把它握碎一樣,在沉默了許久後才緩緩講述以下的故事。

楊曾火拼掉楊遂的過程也許比晁蓋火拼王倫還要簡單,這個可憐的大哥在關鍵時刻竟沒有一位兄弟過來幫忙,包括一直視為心腹的高廣。

倒是楊遂的妻子宋意獨自掄起大刀連續砍翻幾個嘍囉,但最後寡不敵眾,被一擁而上的屠戶捆得像個棕子一樣。

一向把宋意當大姐一樣侍候的孟芙這會兒原形畢露了,對著被押到面前的宋意冷笑著說:「宋意姐,您老人家沒想到會有今天吧?」

被綁成一團的宋意用那雙噴著火的眼睛瞪著孟芙,用盡力氣罵道:「呸!!自從妳這個狐狸精上山時我早就猜到!只恨我家那頭豬玀不帶眼識人,妳要殺便殺,少在這裡囉裡八嗦!!」

孟芙帶著那得意洋洋的表情蹲了下來,眯著眼睛對著宋意笑道:「宋意姐大可放心,小妹我一定成全妳,不過我會安排一個隆重的儀式來歡送姐姐的。」

之後宋意就被囚到楊遂用來施刑的小黑屋裡了,每到晚上都能聽到宋意那淒厲的呻吟聲,拷打是沒必要的,十有八九是被孟芙的親信們強暴了,高廣這樣猜想。

當時高廣還尋思孟芙的「歡送儀送」是咋樣的,三天之後就知道答案了。

這一天是楊曾定下的「登基」吉日,這三天整座山頭都在為新老大的登基忙得一塌糊塗,說起來也是一種因果報應,當年在穆貞被斬首後,嘍囉們為準備楊遂的登位大典也忙了三天三夜。

高廣作為熟悉內務工作的骨幹,具體分配工作自然由他來安排,儀式其實和楊遂當年搞的是大同小異,無甚新意,但孟芙所安排的壓軸節目卻無人知曉,包括集「編導」於一身的高廣。

第三天的巳時時份,楊曾的登位儀式開始了,聚義廳外人山人海,新舊頭領都按座次坐好,在殺豬殺羊拜祭天地後,楊曾便與眾頭領共喝血酒確立主從關係,之後孟芙準備的壓軸節目正式上演了。

孟芙從懷中取出一份黃色綢卷,大聲地說:「眾位兄弟,今天除了要慶賀楊曾大哥成為山寨之主外,還有一件好消息要告訴大家,我手上這份是來自長安秦主的敕令,特封楊大哥為安定太守,並賜錦旗錦袍,討伐逆賊符登,一旦奪得安定,兄弟們皆能得到秦主的賞賜和官爵,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高廣聽罷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他做夢都沒有想到這兩個賊男女居然還有此等宏圖大業,看來他們並不甘心一輩子占山為王,而是要「反匪為官」,不僅要爭奪財富,還要爭奪地位。

只是接受後秦的空頭支票,把自己置身於前秦的炮火之下未免過於愚蠢,雖說符登此前一敗再敗,實力大不如以前,而且主力長期在外征戰,留守在安定的大多是老弱殘兵,但用來應付山賊還是綽綽有餘的。

「都瘋了。」高廣小聲地自言自語道。

下面的頭領們都不約而同地喊叫好,至於當中有沒有人感到憂慮就不得而知了。

「他們當真不知道自己在幹些什麼嗎?」

看到眾頭領那溢於言表的興奮表情,仿佛明天就可以升官發財一樣,高廣心中是忐忑不安。

在楊曾發表了一番對符登的宣戰言論後,孟芙便接著說:「為了祝願我們馬到功成,接下來進行祭旗儀式!」

「祭旗?」

聽到這個熟悉的詞後,高廣馬上就聯想到三天前孟芙對宋意說過的話,很快就明白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了。

祭旗這種源於部落戰爭的儀式,在中原已有很長的歷史,祭品大多是活生生的人,周代以後開始改用牲畜,但人始終被認為是最佳的祭品,因此敵方的大將往往會成為祭旗儀式下的刀下亡魂。

如同高廣所猜想的那樣,當祭台在聚義廳前擺好後,赤身露體的宋意被兩個屠戶押了出小黑屋。

經過三天的非人折磨,宋意的秀髮淩亂不堪,原本紅潤的水果臉變得十分憔悴,渾身上下都能看到紅一塊紫一塊的傷痕,雙乳像被擠乾了水的羊皮袋一樣無力地耷拉在胸前。

「我還想是用什麼儀式來『歡送』呢,沒想到是拿宋意的腦袋來祭旗,想得倒挺周到。」高廣自思。

在眾頭領的注視下,宋意被押到了祭台跟前,全身鬆軟無力的她輕易就跪了下去,為免她摔倒在地上,兩個屠戶蹲在後面扶著她的肩膀。

負責操刀的自然是楊曾手下的王牌劊子手柴俊,他是昨晚最後一個「糟蹋」宋意的人,和張虎手下的屠戶不同的是,柴俊更像是執行臨刑前的慣例,或者說對劊子手而言也是一種儀式,儀式過後的行刑會讓他倍感興奮。

此刻柴俊光著膀子,下著黑色長褲和栗色皮靴,一手叉腰,一手握著鬼頭大刀,站在祭台旁邊仔細地打量著宋意那條粗細適中的脖子。

孟芙微笑著走到宋意的跟前,小聲地說道:「宋意姐,是時候上路了。」

看見垂著腦袋的宋意沒有反應,柴俊便一手執著她的亂髮,用勁向後一拽,迫使宋意的臉朝著孟芙。

宋意那雙如柳條一般的縫眼這會兒微微地張開,仿佛才剛剛睡醒,兩張臉在對視了半晌後,宋意突然沖著孟芙的臉啐了一口唾沫,這大概是她最後的反擊了。

被啐了一口的孟芙也意外地冷靜,若無其事地用手抹了抹臉後便對著柴俊說:「準備行刑!」

兩名屠戶待孟芙回到座位後,才把按住宋意雙肩的手往下壓,讓她的身子向前彎曲,尖尖的乳頭與地面形成了一個直角。

柴俊舉起鬼頭大刀,眼睛準確地瞄準宋意脖子骨的關節位上。

現場氣氛十分緊張,眾頭領都目不轉睛地盯著宋意的裸體,屏著呼吸等待著她人頭落地的那一刻。

這位曾經高高在上的壓寨夫人,只在短短三天之內便淪落到此等境地,高廣不由得嘆息世事之無常。

在空氣凝固了幾分鐘後,孟芙中氣十足的 「斬」字打破了沉默,幾乎就在同一時刻,一道銀光掠過了宋意的頸脖。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一顆披著亂髮的腦袋已經「骨碌碌」地向前滾出了老遠。

那條切得平平整整的脖子口如同破了口的水管一樣,血花子「」地從裡面噴射出來。

兩個屠戶一直死死地按著宋意因斷頭而抽搐的身體,直到脖子口只冒出血泡子時才鬆了手。

只聽得「咕咚」一聲,宋意厥著大屁股倒在了地上,期間眾頭領的表情依舊木然,仿佛眼前的一幕只是在殺一頭豬。

或者說真的是在殺豬,在祭旗儀式結束後,接下來的一幕幾乎令高廣大倒胃口,在孟芙的示意下,一位屠戶抽出一把宰牛的尖刀,拉起宋意屍身上的右手,「嗖」的一下便插進胳肢窩裡,緩緩地沿著側面往下拖,然後非常熟練地用尖刀一點點地把皮和肉剔開,除了雙腿和雙臂外,那屠戶約莫用了半個時辰便把宋意身體上的皮整塊剝了下來。

看到屍身上那紅通通的肌肉,眾頭領沒幾個不回過頭拼命吐的。

高廣還尋思孟芙有多討厭宋意,以致於砍了別人的腦袋還要把屍體剝皮才能解恨?

過後大家才知道,原來孟芙讓屠戶把宋意的皮鞣制過後做了一面鼓,而且還用這面鼓作為召集眾頭領的令鼓。

之後每當鼓聲大作的時候,大家都會條件反射地聯想到宋意被剝皮那可怕的一幕,孟芙大概想用這招來震懾眾頭領吧,畢竟今天他們可以背叛宋意和楊遂,那麼明天就可以背叛她和楊曾。

至於那具被剝了皮的身軀則被屠戶們抬到廚房中大卸八塊,當晚宴會上的每一道菜都放了宋意的肉,除了作為主菜端到楊曾和孟芙前面的紅燒乳房外,其他菜式上的肉都很難辨別是從她哪一個部位上割下來的。

以楊曾為首的新頭領自然是吃得津津有味,而以高廣為首的舊頭領們則是硬著頭皮吃下去的,雖說這味道烹調得如山珍野味一樣,但一想起方才那剝皮的一幕就不得不讓人大倒胃口。

而宋意的人頭在祭旗儀式結束後被懸掛在操練場的椽門上示眾,直到臉皮腐爛、臭氣燻天時才被取下掩埋。

故事講到這裡的時候,秀蘭和趙瑛都差不多快要吐了。

「這就是你決心要背叛他們的原因?」

「娘……,娘娘明察。」

「在宴會上你沒有吃那些菜嗎?」

「當然要吃,不吃只怕被他們懷疑,有幾個不太願意吃的兄弟後來都被他們找藉口幹掉了,我尋思自己曾是楊遂的心腹,只怕孟芙這婆娘遲早會要我的腦袋,與其在山上等死,不如下山尋條活路。」

「我明白了……。辛苦了,你先回營房稍事休息,有事我會差人傳喚你。」

「謝娘娘!」

秀蘭點了點頭,然後讓人把高廣帶回營房中看管。

趙瑛帶著疑惑的眼光看著高廣遠離的背影,身子朝秀蘭處挪了挪,小聲地問道:「娘娘,您覺得那廝說的話可信嗎?」

秀蘭閉眼沉思了一陣才回答:「據之前所搜集的情報來看,他的話沒什麼可疑,至少從他之前的地位和現在的處境來看,背叛楊曾他們倒也合情合理。況且光靠我們現在的軍力要消滅百山的賊人們比較勉強,畢竟還要保留一定的實力來防備姚萇老賊,有了高廣這個熟悉敵方內情和地理環境的嚮導,我們也可事半功倍了。」

秀蘭這一年確實過得十分辛苦,對外要防備後秦的進攻,對內要面對糧食短缺造成的不穩定因素,而百山自從易主之後經常四出劫掠,四處救火的官軍對此是大為惱火,不久又傳出楊曾與後秦勾結、企圖攻陷安定的傳聞。

為了拔掉這顆眼中釘,秀蘭不得不定下剿滅百山匪幫的計畫。

五天後,秀蘭點起精兵一百二十人,分兩路殺往百山中,另外由派出以陳玉為首的女營別動隊共三十人,由高廣作為嚮導從秘道前進,來一個前後夾攻。

趙瑛作為偵察兵中的精英也加入到這支別動隊中,一場惡鬥即將展開。

與此同時,在長安,姚興緩緩地把楊曾送過來的請援書信放在蠟燭上,漸漸燃起的火光讓姚興臉上的笑容清晰可見,看著那封被丟進火盤中的信,近側問道:「太子殿下不打算派出援軍嗎?」

姚興冷笑著搖了搖頭:「楊曾這些傢伙在我的眼裡根本不值一提,權當在符登的靴子裡放一顆沙子,讓他走不好路而已。不過假如那些流寇果真能攻佔安定的話,我也樂得順水推舟讓他過一回太守的癮,就當是找條狗暫時看管一下,要是他們敢不聽話,就滅了他們。」

說罷還用手掌做了一個砍劈的姿勢。

「太子英明!」近側不停地恭維著。

下一節

回《趙瑛傳奇》導讀目錄

回總目錄

回書櫃主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