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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瑛傳奇
第三節:柴俊
作者:暗之子
第三節:柴俊
確實,趙瑛若沒有成為女兵,她那短暫的一生也不會如此豐富多彩,何況和她的姐妹們相比,她已經是最「長壽」的一個了。
趙瑛在剛加入時由於年紀尚小,而且體質也較差,因此早期只是從事後勤工作,她真正嶄露頭角還是從張秀蘭執掌女營開始的。
趙瑛成為女營的一份子時,苻登也開始慢慢走向沒落,在幾個月後的關中大戰中,前秦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慘敗,女營一眾姐妹死傷大半,數百顆女兵女將的首級被懸掛在長安示眾也成了女營永遠的恥辱。
然而災難並沒有因此而結束,轉守為攻的後秦開始對新平展開一次又一次的攻擊,毛皇后在一次大戰中不幸被俘,慘被姚萇處斬,最後前秦軍不得不放棄新平城遠走北方的安定郡。
到了安定以後,元氣大傷的前秦大軍只能保持守勢,一邊招兵買馬,一邊加強周邊的防禦,以防後秦軍乘虛而入。
這時女營只剩下三百餘人左右,已經無法作為一個軍團作戰了,只能留守城中,除了一般的治安工作外,還要協助部隊進行附近的剿匪行動。
戰亂之世,盜賊自然蜂起,大大小小的土匪各自占山為王,除了互相爭奪地盤外,還不時進攻城市殺人放火。
何謂是無惡不作,在安定郡最為惡名昭著的是佔據百山的楊曾、孟芙夫婦。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在講述女營與百山之間的衝突時,先講一個名叫柴俊的年輕人的故事。
卻說安定城有一劊子手世家,家主姓柴,據說柴家的祖爺爺原本是在軍中擔任隨軍劊子,到了晉代時便在安定城紮下了根。
儘管經歷了八王之亂、五胡亂華這樣的風風雨雨,但柴家的行刑劊子的地位依然屹立不倒,每每城中有犯人被處決,總能看到柴家劊子的身影。
「管他誰人當皇帝,咱家是從不愁沒飯吃的。」
柴勝經常得意洋洋地說。
柴勝是現在柴家的家主,繼承了柴家那淩厲的刀法,兒子名喚柴俊,從小跟著老爹學習刀法,三四年時間便習得老爹的真傳,十三年那年已作為老爹的助手經常在刑場出入。
五年後,前秦佔領安定時,刀法淩厲的柴俊被秦將曹建相中,成為隨軍劊子。
當劊子手最大的好處是不用衝鋒在前,每次戰鬥都只是待在後方,只要己方不潰敗,自己就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前秦軍在苻登的帶領下,連續打了幾場勝仗,後秦軍被迫一退再退,半年後,前秦大軍已經攻陷了關中的重要據點--
新平城。
當年前秦的英主,苻堅正是被後秦主,姚萇殺死在這座城中,因此苻登佔領新平的第一件事就是安排曹建去搭建用來祭祀苻堅的廟堂。
曹建於是在城中大量徵集男丁,一來是為了修廟堂,二來則是為了補充兵源,很多做工的男丁在完成工作後都被送入兵營從軍。
柴俊則仍如往日一般在主營旁邊負責看守,隨軍劊子這種特殊職務如同今天的前臺小姐一般,大部分時間都相當無聊,普通的雜務也很難讓他提起精神,柴俊現在倒是懷念起在大牢裡的日子了,至少在那裡會自由得多。
又是一個無聊的下午,柴俊照舊目光呆滯地在軍營站崗,看見同伴帶著幾個骨瘦如柴的小夥子進了軍營,他知道又有新兵蛋子入夥了。
由於成年男性的缺乏使得各方軍閥在抽壯丁時都變得饑不擇食,這樣的事情對柴俊來說已是家常便飯,絲毫沒有引起他的注意,偷偷打個瞌睡對他而言,才是最實在的事,可是接下來出現的喧鬧聲卻讓他這個美夢破滅了。
不知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有個新兵蛋子與一士兵起了口角,把將軍曹建都驚動過來了。
不一會的功夫,曹建便向他下令,把那個新兵蛋子推出營外砍了。
沒有東西比血漿和動刀子更能讓他感到興奮的了,昏昏欲睡的柴俊一下子就打起了精神,帶上鬼頭大刀便殺氣騰騰地走了過去。
弄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的柴俊不禁嚇了一跳,如果不是那新兵蛋子下體的「小縫兒」清晰可見,柴俊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瘦骨嶙峋的小傢伙竟是個女孩。
那女孩和他年紀相仿,也就十三四歲的樣子,一頭的亂髮和乾瘦的臉孔,確實很難看得出她到底是男孩還是女孩。
雖說古人發育沒現代人早,但她的胸部實在是過於平坦,以至於曹建手下的士兵,包括和她一起幹活的那幾個流浪兒竟都沒察覺她是個女兒身。
柴俊不禁苦笑了一下,別看他才十五歲,早在安定城時就砍過幾個女山賊的腦袋,欣賞成年女犯人的裸體也是他當劊子手的一大樂趣。
而此時在他眼前的「女兒身」實在讓他提不起半點興趣。
女孩身體的臂骨、腿骨、肋骨胸骨等都一條條,一圈圈地在那薄薄的黃皮膚上透出,仿佛她的骨頭都是嵌在上面,只要用手一抓就可以把這些骨頭取出。
那淒涼的樣子讓一向「冷血」的柴俊也不禁生出了絲許憐憫之心,不過同情歸同情,對於自己的任務柴俊向來不含糊,幾下子的工夫他便把女孩的雙手扭到後面,結結實實地綁了起來。
女孩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壞,嘴裡發出一陣陣的哀號,兩條火柴般大小的腿也軟了下來,差點就倒在地上,柴俊只好把她半拖半拉地押到兵營外面。
對於劊子手來說,這種怕死的犯人是最令人頭痛的了,因為他們不會老老實實地擺好姿勢讓你下刀。
幸好這也不是什麼正式的處刑,柴俊於是在兵營外的木柵裡找了一個半個人高的圓木樁,把女孩反綁著的雙手套在裡面。
由於木樁的粗細正好貼著女孩的手臂和背部,儘管她又哭又喊,卻也只能老老實實地跪在地面上。
一看見有人要被砍頭,附近的士兵如同聞到肉味的蒼蠅一樣三兩下就圍了上來,對著眼前這個「極品」是評頭論足一番。
能夠在觀眾面前展示自己那疾風迅雷般的刀法本來是柴俊的一大樂趣,尤其是在處決女犯時,常有一種雙重興奮的感覺。
然而這次女犯的身材實在令他感到不快。
當女孩的腦袋被用力按下去時,那原本就清晰可見的頸椎骨更是透膚而出,柴俊一抽出鬼頭大刀便對準女孩脖子的關節位砍將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刀鋒離女孩的脖子只有兩三寸時,一聲清脆的「慢」高高響起。
被嚇了一跳的柴俊立馬停了刀,只見四周圍觀的士兵全都「嘩啦」一下子整片全跪了下來,齊聲說道:「參見皇后娘娘!」
「什麼?」
柴俊心中不禁大驚,莫非是那個被稱為文武雙全、美若天仙的毛皇后,他連忙抬頭一看,只見幾個身穿戎裝的女兵簇擁著一位頭戴金鳳盔、身穿鳳鱗鎧甲的女將走了過來,她就是前秦主苻登之妻--
毛皇后。
毛皇后儘管全身戎裝,但無法掩蓋她那漂亮的五官和豐腴的身材,柴俊的心一下子如觸電一般,且不要說眼下這個如「地攤貨」一般的小女孩,就連之前他處決過的幾個女山賊和她比起來都有如東施一般,腦子裡不禁幻想連連。
「大膽奴才,皇后娘娘駕到還不跪下!!」
毛皇后身旁一女兵指著兩眼發呆的柴俊喝道。
柴俊心中一驚,飄到半空的魂兒才飛了回來,嚇得趴在地上四肢著地,體若篩糠般說道:「小……,小人參見皇后娘娘。」
毛皇后倒是一個相當隨和的人,並沒有計較柴俊剛才的失禮,倒是輕聲地詢問這小女孩的事情,柴俊便一五一十地如實交待,但眼睛始終沒敢正視毛皇后的臉龐。
眾人始終搞不懂毛皇后為何如此消息靈通,不過她對大小軍情瞭若指掌卻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總之那個女孩被皇后赦免了,還帶著她返回了女營。
這一天對柴俊來說也是富有戲劇性了,直到人群都散開他仍呆呆地看著滿地的斷繩和那個沒有沾上星點血花的木樁,半天沒有反應過來,這是他出道多年第一次看到如此沒有吸引力的女犯,也是第一次被人中斷行刑。
之後柴俊從身邊的人得知,那個女孩已被毛皇后編入女營當中並改名為「趙瑛」,雖同為「戰友」,但他們都沒有在軍中碰到對方,柴俊也只把這當趣事一笑置之,很快就把這小女孩給忘了。
在經歷了那一場富有戲劇性的處刑後,柴俊又跟隨大軍南下,參加了進攻長安的戰爭。
然而幸運女神仿佛已不再眷戀苻登,面對劣勢的後秦軍一戰翻盤,原本占盡優勢的前秦軍一潰千里,損失了半數以上的將士,連毛皇后也慘遭殺害,被姚萇斬首於軍營之中。
這個消息不僅對於苻登、女營的將士來說有如五雷轟頂,柴俊知道後也靈魂出竅了好幾天,儘管他只見過毛皇后一次,但皇后那清脆甜美的嗓音和如下凡仙女的相貌卻令柴俊久久無法忘懷,這樣的人間極品竟然被後秦的那幫狗東西砍了腦袋??
男人們毛茸茸的大手和毛皇后的胴體在柴俊的腦袋中不停地交織著,豺狼般的笑聲和毛皇后淒厲的呻吟聲不斷地在他的耳中翁翁響起,眼睛甚至還看到了毛皇后那顆美豔的首級滾到自己的面前,全身的皮膚仿佛被毛皇后噴出的熱血澆過一樣渾身發燙。
「娘的!!!!這幫毛蟲!!!」
柴俊與其說是痛恨後姚萇,倒不如說因出於那強烈的嫉妒心,和毛皇后交歡、甚至是把她裸斬,對於柴俊來說只能是幻想,儘管這些事情在他的腦海中出現過成千上百遍了,然而這個幻想倒被後秦這些雜種們輕易地「實現」,心中的妒恨和惱怒是可想而知。
有一段時間柴俊甚至還去打聽操刀人的姓名,打算找到對方後就用劊子手所知最殘忍的手段幹掉。
毛皇后的死對於其他前秦將士來說,恐怕都有柴俊那樣的複雜心情吧。
總之在前秦大軍退回新平之後,這樣低迷的士氣持續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然而,真正的惡夢還在後頭……。
在一個風雪交加的夜晚,後秦大軍出其不意地偷襲了新平城。
當晚,柴俊正倦縮在大棉被子裡睡得正香,不知怎的就醒了過來,然後隱隱約約感覺耳朵裡嗡嗡作響,周圍仿佛也慢慢變亮起來。
柴俊自道是自己做夢,誰知聽到帳外有人大喊:「不好啦!姚賊攻進來了!!姚賊攻進來了!!!」
這下子柴俊才曉得大禍臨頭,周圍的士兵自然也是亂成一團,叫喊的、搶衣服的、爭兵器的聲音響得如同水陸道場一般。
等營帳裡的傢伙鑽出外面時,無不被外面的畫面嚇得目瞪口呆--
城池四周的火光衝衝而起,整個天都被火燒得通紅;
慘叫聲、喊殺聲、刀槍碰撞聲響起一團;
軍營外雙方的白刃戰早就打得火熱,鮮血、肢體滿天飛。
柴俊雖說是「殺人無數」,但像這種近距離的戰鬥場面他卻是頭一次碰到,握著鬼頭大刀的右手竟不由自主地發起抖來。
由於前秦將領龐義的背叛,後秦大軍在裡應外合下很輕易就攻入城中,幾乎沒有任何準備的前秦軍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各部隊的指揮官也難以組織起有效的反擊。
曹建的部隊由於位於城中心,因此柴俊他們沒有像城池周邊的部隊那樣,還沒從夢中驚醒就已經去了閻王處報到,但是並不代表他們的處境好得到哪裡。
等曹建手忙腳亂地把營中的將士集合起來時,後秦大將劉勃勃的匈奴兵就已經殺過來了。
匈奴兵向來以作戰兇狠著稱,一個衝鋒便把曹建的部隊攔腰劈開兩段,一下子就完全處於下風。
柴俊作戰經驗雖少,但好歹也是個習武之人,一把鬼刀大刀舞得是虎虎生風,兩個來回便連續砍倒三個匈奴兵。
正當他打算步步進迫時,卻發現身邊的夥伴是越來越少,在自己眼前飛來閃去的幾乎都是自家兄弟的肉塊和肢體。
發現形勢不對的柴俊只得且戰且退,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騎著高頭大馬的敵將殺到眾人面前,對著眼前的前秦兵如砍瓜切菜一般。
柴俊抬頭一看,嚇得差點兒沒窒息,只見那個敵將殺得渾身是血,座騎也變成了一頭「汗血寶馬」,脖子周圍竟然還掛著用女兵腦袋串成的項鍊,一張夜叉般的怪臉不斷地發出野獸般的狂笑,擋在他前面的兄弟幾下功夫就被砍成了碎塊,此人正是後秦的匈奴族將軍--
劉勃勃。
「這傢伙不是人!」
雖說前秦軍中也有不少以一挑十的猛將,但像劉勃勃那樣如推土機一樣的傢伙柴俊還是第一次看到。
看著一大群嚎叫著衝過來的匈奴大軍,早已面如土色的柴俊由於過份恐懼嚇得扭頭便跑。
除了柴俊外,招架不住的士兵也紛紛潰退,戰況已經演變成後秦軍單方面屠殺的局面。
此時柴俊的大腦早已被恐懼所佔據,早已不分東南西北,只道是隨著亂兵四處奔逃。
劊子手柴俊,此生第一次自覺愧對劊子手的名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