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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瑛傳奇
第二節:小英
作者:暗之子
趙瑛今年已經三十八歲了,是女營裡面最後的一名女戰士。
在二十多年的軍旅生涯中每每死裡逃生,當趙瑛滿以為自己可以終老一生時,沒想到死神卻找上門來,看來身首異處真的是女兵們的宿命啊。
想到這裡,趙瑛不由得自嘲地笑了一下,陣陣的寒風吹在她的光身子上,更讓她感到死亡來臨前的寒意。
看著圍觀者們各種異樣的眼神,趙瑛那羞辱的心情一次又一次地湧上心頭。
「沒想到我也會感到害臊呢,想當年我也曾經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赤著身子啊。」
兒時的回憶如煙霧一般慢慢地呈現在趙瑛的眼前……。
新平城是關中地區的重要城市,是兵家必爭之地,在十六國這個混亂的年代用「城頭變幻大王旗」來形容這座城市是最合適不過了。
趙瑛出生于新平城附近的趙家村中,長年的戰亂使她和很多小孩一樣成為了孤兒。
她不曉得自己姓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怎麼寫,只是依稀記得父母生前總叫她「小英」。
在一次軍閥混戰中,趙家村遭到了滅頂之災,全村人幾乎被屠殺乾淨,在死人堆裡鑽出來的小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樣活下來的,她只是知道從此她再也找不著父母了。
年僅八歲的小英,如同隨風的落葉一樣,伴著難民堆來來了新平城。
儘管長年的戰亂使得這座城市早已變得死氣沉沉,但總比那如墳場中的村莊要好多了。
和那些為了延續自己那脆弱的生命難民一樣,小英幾乎是什麼活都幹遍了,沼街乞討也成了家常便飯。
原本就破破爛爛的衣服上的布料也越磨越少,新衣服對於每日所得僅能糊口的小英來說,連做夢都夢不到的,只得任由小身軀上的皮膚逐漸暴露在外。
所幸的是她年紀尚小,身體仍未發育,再者面黃肌瘦、頭髮蓬亂的小英,看上去和大街上四處乞討的小男孩根本沒什麼兩樣。
在春夏兩季時她和其他男孩子一樣裸著上身到處跑,到了秋冬季也只能隨便找一些破布或是乾草包在身上度日,夜晚則一群孩子堆在一起互相取暖,長期衣不蔽體的她早已忘了作為女孩子的羞澀。
或者說她已經失去了羞澀的條件,但這並不代表趙瑛忘記了自己是女兒身,不管是解手還是洗澡她都刻意地躲在暗處,也許假扮小男孩也是自我保護的一種方法吧。
幾年過去了,不少難民都是因為熬不過寒冷的冬天而死去,但小英他們卻頑強地活了下來,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蹟。
自從前秦一統北方後,新平城也難得過上了幾年和平的日子,但是隨著淝水之敗,新一輪的軍閥混戰再度在關中爆發,死神也再次光顧新平這個軍事要地。
大街隨時都能看見死人,城頭上每天都能看到血淋淋的人頭,但這一切仿佛都與小英無關,死屍和鮮血早已讓她麻木,她所關心的只是能否搞到糊口的食物。
某天,與往常一樣,光著膀子的小英,和幾個同樣赤著上身的流浪兒一樣,在一兵營裡搬運著木材。
每一個佔領新平的軍閥都免不了要大興土木,而城中的饑民則是他們最好的選擇,因為事後只需賞些殘羹剩菜就夠了,經濟又實惠。
這一次佔據新平的是捲土重來的前秦大軍,自從一代英主苻堅死後,龐大的前秦帝國一夜之間分崩離析,但是苻堅的族孫苻登在北方重新拉起一支人馬,力挫群雄,大有復興前秦昔日光輝的氣勢。
當年苻堅就是在新平城被自己的臣子,也就是現時在關中稱霸的姚萇殺死。
苻登奪回新平後,第一件事就是修建一廟堂,用來安置苻堅的靈位。
「快完工了吧?」
秦將曹建騎著高頭大馬,對著負責監工的士兵問道。
「是的,將軍。只要明天讓工匠把牆漆好就完成了。」士兵們畢恭畢敬地答道。
「這就好,要知道陛下可是很重視先主的廟堂,若有半點閃失咱們的項上腦袋可都要搬家了。」
曹建看了看正在旁邊運木的一幫小男孩們,繼續問那幾個士兵:「那些傢伙幹活還不錯吧?」
「還行,別看他們都瘦得皮包骨,幹起活來還挺勤快,只是力氣太小了,搬幾個木頭還要幾個人一起來。」
「還不賴嘛……。來,等他們把活幹完了,都拉過來充軍!」
「呃,他們啊?將軍,您看他們這些骨頭,只怕風一吹就要倒了,還打什麼仗啊?」
「你們懂個屁!奶奶的,這年頭壯丁是越來越少了,人卻是越死越多,我看那幾個傢伙幹活還行,只要讓他們吃飽,打起仗來應該不會吃虧的。去,快去!」
看見曹建怒得吹鬍子瞪眼睛,那幾個士兵嚇得是冷汗直冒,三步並著兩步地衝到那群男孩面前,扯起嗓子說:「噯,你們幾個有福氣了,大人有令,以後讓你們跟著我們吃香的喝辣的!來,馬上去軍營報到!!」
那幾個蓬頭垢面的小子眨巴眨巴著眼睛,似乎沒聽懂士兵們的話,不過這「吃喝」兩字倒是刺激了他們的神經,傻笑了幾下就屁顛屁顛地跟著士兵們到軍營去了。
在軍營外打著哈欠的軍需官,看到士兵帶著幾個赤著上身的「排骨」進來,就已經明白是什麼事情了,他拿出了幾件舊軍服丟到這幾個小破孩面前,臉無表情地說道:「來,把你們那臭得要死的破褲子脫了,趕緊把軍服換了啊,以後就生死各安天命啦。」
這時那群小破孩才明白他們是被拉去充軍了,不過對於他們來說,打仗也好,乞討也罷,只要有飯吃、有衣穿就無所謂了。
總的來說,當兵的,比小老百姓更容易搞到食物,這種簡單的道理他們還是明白的,因此他們在呆了一陣後,很快就興高采烈脫了褲子,去撿起前面的軍服來穿了。
但有一名男孩在呆了一陣後卻開始往後跑了,那士兵連忙一個箭步追上去一把把他拉住,尖著嗓子喝道:「噯,你這臭小子,來了軍營還想跑啊?你當這裡是自己家裡了啊?回去老老實實地把衣服換了!去!!」
只見那男孩一臉的懼色,也不接話,只是一味的搖頭。
那士兵頓時上了火,那如同老鷹一樣鉗著男孩的手往後一拉,男孩當場幾個踉蹌,「啪」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士兵指著那男孩罵道:「你這小崽子真是有福不會享,看你的幾個夥伴衣服都快穿好了,還沒見過你這麼犯賤的,難道你還怕死不成?當個飽死鬼不比餓死強多了?」
那男孩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只見他一臉的迷茫,又不說話,只是一味的搖頭。
那士兵自是怒火攻心,馬上抽出腰刀,對著那男孩說:「老子沒時間跟你這小屁孩玩,你要麼馬上換上軍服,要麼老子馬上把你砍了。」
那男孩看著那寒光閃閃的腰刀,當場嚇得臉皮發青,結結巴巴地說道:「不……,我……,我……,我不是……,不是……,男的……。」
「什麼??」
那士兵聽後更來氣了:「混小子!當老子是傻瓜啊?你哪裡不像個男的?馬上把你那破褲子給老子脫了,讓大家看看你是男的還是女的!!」
那男孩當場嚇得眼淚都流出來了,看著那目露凶光的士兵和他手上的刀,只得不情願地把褲子慢慢地褪下。
當那男孩全身赤裸地呈現在大家眼前時,周圍的人一下子全傻眼了,那帶「裂縫」的下體分明就告訴著他們,這是個如假包換的女孩子。
「這……。」
那士兵眼睛都快瞪圓了,他無法相信這個胸部平平的傢伙會是個女孩,那幾個換上了軍服的男孩們更是吃驚得面面相覷,沒想到這幾天和他們一起赤著身子幹活的夥伴竟是個女的,而那女孩正是小英。
「怎麼啦怎麼啦?」
曹建看見軍營那邊一直喧鬧不止,連忙走了過來看發生了什麼事。
那呆了半天的士兵這下才回過神來,馬上向曹建拖了軍禮,把剛才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曹建聽罷大怒,一個響亮的耳光扇了過去:「笨蛋!這幾年米飯白吃了?連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了??」
怒氣沖沖的曹建走到瘦骨嶙峋的小英面前,把她從頭到腳地打量了一下,只見她和那幾個男孩一樣蓬頭垢面,瘦小的骨架都快要把皮膚撐破了,雙乳薄薄地貼在胸前,幾乎要凹陷進去了,部看上去和普通的男孩子沒什麼區別。
這樣的女孩子儘管是一絲不掛,但實在是無法激起男人的欲望,看著這個「一無是處」的假小子,脾氣急燥的曹建大手一揮,便說:「來人!拖出去,砍了!!」
這下子小英傻眼了,還未等她反應過來,一個身穿紅馬甲的劊子手已經走了過來,不容分說地把小英的雙手一把扭到後面,迅速地從腰間抽出麻繩,幾下功夫就把她綁得緊緊的。
呆了半晌的小英這下意識到自己要被砍頭了,當場嚇得魂兒飛了一半,雙腿一軟,半個身子便癱了下來。
砍頭對於她來說並不陌生,這樣的事情她實在看得太多了,城頭上那些滴血的腦袋早已讓她麻木,但當這樣的事情輪到她自己的頭上時,久違的恐懼感立馬湧上心口。
「起來!在老子面前還裝蒜!」
那劊子手一把把小英從地上拉起,半拖半拉地押到軍營外面,隨便找了寨門口的一條比較矮小的木樁,把她那雙反綁著的手套在上面,然後往下一壓,只聽得「啪」的一聲,小英那瘦弱的雙腿便跪到了地上。
那小木樁足有一面小鼓般寬闊,小英的雙手和背部剛好牢牢地貼在木樁的四周,小英雖然被嚇得四肢無力但也不得不挺著胸脯正正在跪在地上。
這場臨時的處刑馬上把正在軍營附近休息的士兵全都吸引過來了,一個個都瞪著異樣的眼睛,把小英從頭到腳地打量個夠。
「是個娘們,確實是小娘們呢。」
士兵們都興高采烈地盯著小英討論著。
「這小娘們太瘦了吧,連奶子都沒有。」
「太可惜了吧,還沒開苞就要砍了。」
「喂,小娘們,把腿分一下,讓老子驗驗,哈哈!」
各種各樣的下流語言撲面而來,仿佛喚醒了小英沉睡已久的女性羞澀感,儘管多年來她一直都這樣赤著上身面對城市城的諸色人等,但從沒像今天那樣感到如此羞辱和難堪。
小英今年只有十四歲,古代女人的發育比現代人相對較遲,再加上小英一直營養不良,所以女性的性徵仍沒有出現,雖然兩個乳暈看上去比一般的男孩要大,但從沒有人懷疑過她是個女孩。
那劊子手也很年輕,只有十五、六歲,不過看上去經驗很老到,他把小英固定在木樁後便用手把小英的頭用力向下一壓,然後不緊不慢地說:「給老子跪好,別亂動了啊!老實一點,老子賞妳一個痛快!」
說罷便從腰間抽出那把幾尺長的鬼頭大刀,僅僅用眼睛的餘光掃了一下小英那如牙籤般大小的脖子,便雙手持刀準備向下砍了。
像這種在軍營中的臨時性處刑儘管不需要看時辰來動手,但卻講究一個快字,若是慢了很容易會遭到軍官的懲罰,何況小英的裸體實在沒有什麼「觀賞」價值,於是那劊子手也打算「速戰速決」,早點完事。
另一方面,過度恐懼的小英此時已經處於一種半昏迷狀態了,一切都發生得如此突然,使她的腦子頓時一片空白,呆呆的望著土黃色的地面,等待著自己的腦袋和它來個「親密接觸」。
正當她感覺到一鼓寒風往自己脖子上吹來時,只聽見一聲「慢!」
風聲戛然而止,心繃得緊緊的小英不由得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豆粒大的冷汗不停地從臉上流下來。
正當小英思量發生何事時,只聽得周圍的士兵全都齊刷刷地半跪了下來,恭恭敬敬地說道:「參見皇后娘娘!!」
「這人是誰啊?」
有一個女性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應該就是那個被稱為「皇后」的人。
小英驚魂未定,根本不敢抬頭去看,擔心一不小心觸怒了那「皇后」,說不定自己的小腦袋馬上就要掉到地上了。
「皇后」在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後,爽朗地笑了起來:「哈哈哈,你們也真是的,男女都分不清楚了。再說這小女孩何罪之有,幹嘛非要將她斬首,快把你們的曹將軍喚來。」
與此同時,小英感覺到有人自己扶了起來,一邊替她鬆綁,一邊還拿一衣服披在她的身上,這時小英才意識到自己脫離了險境,緊繃的心一松,立馬就暈厥過去了。
那位皇后不是別人,正是鼎鼎大名的毛皇后,前秦主苻登之妻,懷著對毛皇后的救命之恩,小英決定加入秦軍的女營,當然多少也是為了以後能有飽飯吃。
而毛皇后也為她改了一個很好聽的名字--
趙瑛,並把她編入了張秀蘭的隊伍當中。
就這樣,「小男孩」趙瑛從此開始了她的兵旅生涯。
回想起那一段有驚無險的往事,趙瑛不由得自嘲地笑了一下,很難想像自己當年幾乎每天光著上身面對眾人的樣子,儘管那時還沒長成女人的身材。
是啊,假如當年沒有加入女營,也許今天不會被脫得精光押往祭壇砍頭;
但是若沒有加入女營,也許自己不知哪一天就已經凍死或餓死在路邊了,更不要談長成今天那傲人的身材,能活到今天已經賺翻了。
想到這裡,趙瑛那羞辱、恐懼的情緒漸漸消散,她回過頭對那兩個推搡著她的士兵喊道:「不用你們推!老娘自己會走!」
言罷,趙瑛挺了挺胸,雙眼傲視前方,邁著堅定的步子朝著祭壇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