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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雨

第三章 桃花塢

作者:jerry79

不知何時雨晴來到了一個奇怪的世界,這裡即沒有藍天也沒有大地,只有一塊漂浮在虛空中的廣場。

她孤身一人站在由青石鋪成的廣場中央,四周和頭頂都是漆黑的夜空,一顆顆閃亮的星辰低掛在夜空中,彷彿一盞盞明燈,照亮了這個漆黑的世界。

廣場在虛空中飛快的飛行,從無數璀璨的星河間穿行,億萬年的時光一閃而過。

突然,一顆閃爍著耀眼紅光的恆星出現在她面前,廣場徑直向那恆星飛去。

眨眼間紅色的恆星已經變成了佔據了整個空間的巨大火球,所有的星辰都在燃燒,廣場也被裹在赤紅色的火焰中。

雨晴的身體也跟著燃燒起來,巨大的痛苦讓她一陣顫抖,神智變得模糊了。

她張嘴想叫卻發不出聲音,這才發現乾涸的喉嚨裡早就被烈火填滿。她只想盡快死去,卻偏偏無法如願,只有默默地忍受著那烈火焚身的痛苦……

「啊!」

雨晴一聲驚叫猛地坐了起來,終於從那個自小就一直困擾著她的噩夢中醒過來,屋子裡靜悄悄的只有她一個人,謝無涯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陽光從窗縫裡照進來,射在她的臉上有些刺眼。

「原來只是個噩夢,天已經大亮了。」

雨晴伸了個懶腰,翻身下床穿好衣服鞋子,推門走了出去。

一陣寒氣撲面而來,讓她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經過昨夜的一場大雪,山谷中已是冰雕玉琢,銀裝素裹,天地間浩然一色,完全變成了一個銀白的世界。

謝無涯就坐在門口,正愣愣的望著朦朦朧朧的遠山發呆,見雨晴走到他身邊坐下,愁眉苦臉的說道:「下雪了,雲師父要回來了。」

「這麼快?」

「雲師父一向說話算數,他說下第一場雪時回來,便一定會回來。若是那小氣鬼知道我偷了他的玄天經給妳,定然不會輕饒了我。」

「你後悔了?」

謝無涯大笑道:「男子漢立於天地之間,做了就不悔,更何況是為了妳,便是被他打死我也不後悔。只是他這次回來後定要將妳帶走,此次一別,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再相見。」

雨晴聽他說的真誠,心中不由得一陣感動,張開雙臂從後面抱住少年,在他耳畔輕聲說道:「你不是說要我做你的女人嗎,我這輩子都會一直等著你,等你來找我。」

少年轉過身,驚訝的望著面頰緋紅的少女,四目相對,他的心一陣亂跳,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見他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女孩盈盈一笑,宛如出水芙蓉,突然撲進他的懷裡,用那熾熱的朱唇輕輕封住了他的嘴,兩個人緊緊的貼在了一起……

雲師父說話確實算數,在谷中飄雪的第二天傍晚就回來了。

在他那雙洞察一切的慧眼下,謝無涯偷盜天玄經的事很快就徹底敗露。

雨晴從來沒見過一向修養極佳喜形不露於色的雲師父發那麼大的火,作為懲罰,兩人在門外寒風刺骨的冰天雪地裡跪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一早,謝凌雲就帶著二個徒弟翻山越嶺,離開了百花谷。

出了太白山後,三人雇了一輛馬車,雲師父趕著車一路向著東,朝著大東海的方向行去。

馬車上,謝無涯半躺半靠在車廂的一邊,默默無言。

那一夜後他全身都被凍傷,至今也無法下地走動。

雨晴則好得多,她雖然拜了謝凌雲為師,心中卻從未真把他當成師父,因此那一晚雖同樣受罰,卻暗暗運用玄天經中所記載的功法修行了一夜,除了手腳有些酸麻,並無大礙。

她見謝無涯為了自己受了這麼大的罪,心中也不是滋味,低聲抱怨道:「雲師父也太狠心了,你不是他唯一的傳承者嗎,怎麼捨得把你折磨成這個樣子。」

謝無涯苦笑著搖了搖頭道:「那其實也算不上什麼懲罰,真正的懲罰還在後面,等我傷好了之後就要去寒冰原了。」說道「寒冰原」三個字的時候,他不由得哆嗦了一下,眼中流露出一絲發自內心的恐懼。

雨晴沒想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也有害怕的時候,不禁好奇的問道:「那寒冰原是什麼地方?」

「那是位於極北之地的一個島嶼,說是島嶼其實卻大得很,上面千里冰封,渺無人跡。夏天還好,可一到冬天卻整天都是黑夜,見不到一點陽光,只有無窮無盡暴風雪和四出覓食的遠古凶獸。除了惡劣的環境,還要忍受無盡的孤獨,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憋也憋死了。那是魂術者修行的聖地,當然也只有大魂術師才能在那種鬼地方活下來。」

聽到這兒,雨晴不禁發出啊的一聲輕呼:「你才剛剛學會魂術,離大魂術師還差得遠,如此說來,去那裡不是白白送死?」

謝無涯無奈的嘆了口氣道:「其實從我出家修行的那一天,就不再是北齊皇室的人了,我的命運只有云師父能決定,就算他讓我去送死,我也沒有選擇的餘地。再說我也未必就那麼容易死,大魂術師就很了不起嗎?不過是年紀大些多修煉了幾年而已,若是講對魂術的理解未必就能勝過我。」

說道此處他豪氣頓生,仰起頭說道:「憑我的智慧和天賦,等我從那裡走出來時也許就能進入大宗師的境界,到時候世上再也無人能阻擋我,我一定會去找妳,妳等著好了。」

雨晴點了點頭,從懷中摸出那把一直藏在身邊的銀月匕首,遞給謝無涯說道:「這刀是我娘給我的,名叫銀月,是魂印之器,鋒利無比,送給你防身,當你孤獨的時候看看它便能想起我了。」

謝無涯將匕首小心的收好,將雨晴摟入懷中,笑道:「妳不是要做我的女人嗎?不如趁今日離別之前,我們就做一次夫妻如何?」

外面傳來一聲咳嗽,雨晴臉上一紅,罵道:「沒正經的小混蛋,雲師父在這裡,你還敢胡說,不怕再被罰跪嗎?」

「若是跟妳做夫妻,再跪上三天三夜我也認了。」

雨晴見他得寸進尺,本想罵他一頓,但一想到兩人分別在即,心中又是不捨,不由得百爪柔腸,一陣難受。

少男少女一路談笑著向著大海進發,如果可以,雨晴真希望就這樣一直走下去,永遠不再和少年分開。

然而再長的旅途也有終點,在經過十幾天的長途跋涉後,他們終於來到了大東海的海邊。

這是雨晴第一次見到海,風雪中黑沉沉的大海一望無際,和陰沉的天空一樣壓得人透不過氣來。

海上狂風呼嘯,怒浪滔天,洶湧的波濤不知疲倦的一次次撞擊在礁石上,在震耳欲聾的巨響聲中粉碎成一片白色的水沫。

在不遠處的碼頭邊停著一艘大船,隨著上下起伏的波濤飄搖不定,船頭上雕刻著一隻張開巨口的三眼怪龍,猙獰可怖,一面黑色的飛龍旗高掛在主桅杆的頂端,在風中獵獵飄動,顯得殺氣騰騰。

謝無涯撐著拐杖和雨晴一起走下車,指著那大船說道:「這是天龍門的船,看到了黑龍旗,就是海盜也要躲著。一會兒妳就坐這艘船出海,船上都是百里挑一的老水手,再大的風浪也不怕。」

雨晴點了點頭向碼頭上望去,卻見那裡早就有人在等著他們。

在棧橋的盡頭,立著一個風姿綽約的身影,個子高挑,身材纖細,一身灰色的毛皮大衣,手中打著一把竹傘,孤零零的站在漫天飛舞的大雪中,傘上已經積了一層細細的雪。

謝凌雲帶著徒弟走到那女人近前,介紹道:「這是若蘭,以後她會帶著妳繼續修行。若蘭,我把雨晴交給妳了,她年紀還小,妳要多關照一些。」

「請宗主放心,我會照顧好這孩子。」

那女子說著輕輕將雨晴拉到自己身邊。

雨晴細細打量著面前的這個女人,二十多歲的年紀,鴨蛋臉,長得雖然算不上十分漂亮,卻也眉目清秀,清新自然,給人一種溫婉可親的感覺。

若蘭看了看只穿著一件單衣的雨晴,微微皺眉,俯下身伸手在她凍得通紅的小臉上搓了搓,柔聲說道:「瞧把這孩子凍的,宗主到底是男人,不懂得照顧孩子。」說罷解下自己的大衣,給雨晴穿上,又幫她緊了緊領子,淡淡一笑道:「小姑娘經不住海外的風寒,多穿些才是。」

她笑的很甜,彷彿一陣春風吹進人的心裡,暖洋洋的,毛皮大衣披在身上也很暖和,上邊還帶著她的體溫,領口處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若蘭,若蘭,如蘭花般淡雅秀美,溫婉如水,果然人如其名。」

雨晴縮在大衣裡暗想。

大船乘風破浪,離開大陸向大海深處駛去,碼頭漸漸遠去,同樣遠去的還有站在岸邊一直揮手向她告別的少年。

雨晴站在船舷邊,默默地看著謝無涯的身影越來越模糊,最終變成一個小黑點隱沒在風雪中,心裡陡然一痛。

雖然她相信終有一天他會遵守諾言踏過萬水千山來找她,但內心深處卻隱隱感到,那個為她去冰水裡抓魚的少年永遠也不會出現了,當所有的一切都已成為往事,便再也無法挽回。

大船出海後,每到夜裡,雨晴就跑到甲板上看星星。

晴朗的夜空中,閃亮的北斗七星極好辨認,她們正朝著天璇天樞二星的連線方向行駛,那是正北。

「不知道寒冰原在什麼地方?謝無涯那小子是不是也是在向北而行的路上?是不是也在和自己一樣看星星?」少女痴痴的想著。

然而大海並不 ​​總是風平浪靜,在出海的第七天,他們第一次遇到了大風暴。

伴隨著一聲聲炸雷,貫穿天地的閃電將夜空生生撕裂,狂風帶著瓢潑大雨狠狠砸在船上。

威武的黑龍大船此時就像一片小小的樹葉,在滔天巨浪中起伏不定,時而被拋上浪尖,時而又跌入谷底,搖搖欲墜,似乎隨時都會傾覆。

雨晴從未下過海,哪裡受過這種顛簸,早已將晚上吃過的東西都吐了一地,連膽汁也吐了出來。

她雙手摀住耳朵緊縮在床角,身體不住的發著抖,只盼著這該死的風暴盡快過去。

若蘭走進了船艙,來到雨晴身邊坐下,把她拉入懷裡,輕聲說道:「暈船很不舒服吧?來,到姐姐這裡來,我有法子。 」說著伸出纖細的右手,按在雨晴後頸的大椎穴上。

雨晴立即感到一股清涼的氣流從後頸進入身體,緩緩流入胸口,彷彿一道清泉滋潤著她的心肺。

說也奇怪,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她就不再頭暈噁心,腦子裡昏沉沉的,便想倒頭睡去。

「怎麼樣,舒服了些吧?」

若蘭對著雨晴微微一笑,掏出手帕為她擦去臉上嘔吐的污穢,又替她換了一身乾淨衣服,這才將她摟在懷中,輕輕在她耳邊唱起了兒歌。

幽藍的天空

月兒彎彎,星兒閃閃

銀河裡,有隻小船

船上沒有帆

槳兒看不見

渡過銀河水 

飄呀飄,飄向雲天

聽著那悠悠的兒歌,雨晴彷彿又回到了小時候,那時她最喜歡躺在媽媽懷裡聽著兒歌睡去。

她緩緩閉上了眼睛,把頭埋在若蘭的胸口,那裡軟軟的,暖暖的,有著一種又熟悉又親切的味道。

雨晴很快進入了夢鄉,這一覺她睡的很香,再也沒有做那些亂七八糟的噩夢。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雨晴聽到有人叫她,睜開惺忪的睡眼,看到若蘭正輕輕搖動她的肩膀。

見她醒來,若蘭站起身說道:「妳都睡了七天了,我們已經到家了。跟我來,我帶妳上島。」

雨晴跟著若蘭走到甲板上,這才發現大船已經停靠在一個島嶼旁的淺水裡,島嶼兩邊突出的山崖如同一個人伸出的雙臂,攔住洶湧的海浪,在臂彎裡形成一個小小的海灣。

夜色下,寧靜的海灣里風平浪靜,不遠處的岸上閃著點點燈火,顯然有人居住。

滿天星光下,他們坐上一艘小船藉著漲潮上了島。

當雨晴赤腳踏入冰涼的海水中時精神不由為之一振,猛的從迷迷糊糊中清醒了過來,不由想起了謝無涯臨行時的警告。

「這裡就是桃花塢,一到春天,十里之內,桃花盡數開放,宛若云霞,漂亮極了。以後的幾年中妳就在這裡修煉,我和其他幾位老師會交給妳各種本領,妳要好好學,不要辜負了幾位老師的心意……妳看,那裡就是妳們住的地方。」

若蘭一路介紹,帶著雨晴穿過海灘,來到了那幾座閃著燈光的小木屋前。

雨晴跟著她推門進入靠東面的一間木屋,屋子裡並不寬敞,靠牆放著一張大床,床邊一張小木桌上點著一盞油燈。

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正坐在床上靠著牆發呆,另外兩個同樣年紀的女孩卻在床的另一頭擺弄著一把瑤琴,她們顯然沒想到這麼晚了若蘭還會帶人來,慌忙起身行禮。

若蘭指著三個女孩介紹道:「這是紫欒和姚倩,靠牆的那個是燕子,紫欒是桃花塢的管事。這是雨晴,今天才到,以後就住在妳們這裡,妳們比她大,要多多照顧她,做相親相愛的好姐妹。」

她又把雨情拉到身前囑咐道:「雨晴,以後妳就和三位姐姐住在一起,有什麼困難就和紫欒姐姐說,不懂的地方慢慢學,要聽話,懂嗎?」
見雨晴點了點頭,她才滿意的笑了笑,轉身離開,將雨晴和那一大包被褥衣物留在了屋子中央。

雨晴茫然的看了看屋子裡的三個同伴,默默地拖著大包裹走到床中間的位置坐下。

她剛一坐下,那個叫姚倩的少女便走過來,瞪了她一眼罵道:「哪裡來的野丫頭,這地方是妳坐的嗎?在桃花塢一切都要聽紫欒姐姐的,紫欒姐姐說的話就是規矩,懂嗎?」

雨晴見她一上來就給自己立規矩,也不去理她,把頭轉過去衝著牆發呆。

「喂,我跟妳說話呢,妳啞巴了?」

雨晴仍是望著牆不說話,不但沒有挪窩,連看也不看她一眼。

「我跟妳說話呢? 」

姚倩見她不理自己,不由得怒從心起,抬手就是一個耳光,結結實實打在雨晴的左臉上。

雨晴只覺得面頰上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左臉頓時高高腫了起來。然而她生性倔強,雖被打了卻也不肯服軟,反而抬起頭惡狠狠的瞪著姚倩。

姚倩心中怒火更盛,大罵道:「妳個啞巴野丫頭,還反了妳不成?今日便打服了妳。」

她一邊罵一邊雙手掄起,左右開弓連著打了雨情五六個耳光,直打得她雙頰浮腫,血沿著嘴角稀稀拉的流淌下來。

姚倩還不解氣,又飛起一腳踹在她的小肚子上,雨晴身子一歪向後摔倒,頭恰好磕在床角,頓時鮮血長流,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卻再也爬不起來。

姚倩伸腳還要再踢卻被紫欒攔住,只聽她冷冷的說道:「妳再打便把她打死了,若蘭哪裡怎麼交待?妳自己活不了,卻還要牽連我嗎?她不懂規矩,以後慢慢調教便是。」

姚倩心中一凜,她到底不敢違抗紫欒,罵哼哼的離開了,留下雨晴一個人躺在地上。

燕子有些憐憫的看著蜷縮在地上的女孩,幾次想過去扶她起來,卻始終懾於姚紫二女的淫威不敢有所動作。

這一晚雨晴就躺在冰涼的地上默默的哭泣了一夜,那一夜很冷。

清亮的鐘聲將少女們從睡夢中喚醒,外面的天還是黑濛濛的,女孩們卻已紛紛起來梳洗,任何人若是早課遲到都將受到嚴厲的懲罰,所以誰也不敢怠慢。

姚倩拿著一條濕毛巾走到雨晴面前瞪了她一眼道:「今日若是若蘭姐姐問起妳臉上的傷,妳就說是不小心摔倒磕的,若敢把我和紫欒說出去,今晚就活活打死妳。妳是新來的,沒有人會為妳出頭,懂嗎?」

她說完便拿起毛巾用力將雨晴臉上的血擦乾淨,也不管她疼不疼,又為她擦了一層厚厚的脂粉,將額頭的傷口勉強蓋住。

她這一折騰,觸動了傷口,雨晴疼的身體一哆嗦,卻緊咬著嘴唇沒讓眼淚流出來。

當第一縷晨光照到海灘上時,所有的學生都出現在木屋前的空地上,雨晴這才發現,這桃花塢的四十餘名學生竟然全是年紀相仿的少女,最大的也不過十五六歲,而最小的僅和自己一樣只有十二三歲,個個面目清秀,都是世間少有的美人胚子。

若蘭站在一塊凸起的沙丘上,雙眼緩緩掃視過腳下的學生,她今日穿了一套青綠色的短身衣庫,打扮的乾淨利落,手中提著一把長劍,顯得英姿颯爽。

當她見到雨晴的時候不由得微微皺起了眉頭,幾步走到她身前,指著她頭上的傷口厲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誰幹的?」

她連問了幾句,卻無人回答,雨晴害怕的望了姚倩和紫欒一眼,隨後指了指地,又指了指自己的額頭,做了一個不小心滑倒的動作。

姚倩見她自己認了,便搶著說道:「我想起來了,是她昨晚起夜不小心摔倒了,今天早上我給她處理過傷口,不要緊的。」

若蘭心中自然明白是怎麼回事,可既然雨晴不出來指證,她卻也沒法處理,只是惡狠狠的瞪了姚倩一眼,沉下臉說道:「在桃花塢中,妳們都是好姐妹,以後誰要是敢亂欺負人,別怪我按家法處置。」

說完後她蹲下身從懷中掏出一塊手帕沾了水小心的為雨晴清洗了傷口,又叫人找來草藥為她塗了包紮好,心疼得問道:「還疼不疼?」

雨晴搖了搖頭,強擠出一個笑容,神情之中卻仍是充滿了恐懼,彷彿一隻被嚇壞了的小兔子。

若蘭輕輕嘆了口氣,柔聲說道:「我給妳把海邊那間放雜物的小木屋收拾出來,以後妳就睡那裡吧。」

雨晴感謝的點了點頭,偷眼向姚倩和紫欒望去,卻見二女正惡狠狠地望著她,眼中既有嫉妒又有怨恨。

處理完雨晴的事情後便是例行的早課,若蘭先是當著眾人練了一套劍法,只見她身形轉動,彷彿一隻青燕,靈動飄逸,手中的長劍化作點點桃花,紛飛舞動,變化莫測,雖然一劍快似一劍,但在眾人眼中,一招一式卻仍是涇渭分明,絲毫不亂。

一套劍法練完,她一個退步,背劍收招,乾淨利索,連大氣也不喘上一口,當真是動如脫兔,靜若處子,一派大家風範。

一陣喝采聲從學員中傳來,雨晴真心佩服,也是一個勁的鼓掌。

接下來若蘭將這套劍法分開來拆成一招一式慢慢講解,只聽她說道:「這碧波飛花劍一共有七七四十九招,要訣便是『輕盈飄逸』四個字。我們身為女子,自然不能和那些臭男人硬拼力氣,要想取勝便需使巧。因此這劍法變化紛繁,七分虛三分實,若是能把敵人騙過了,便是勝了……」

她嘴裡說著,手上卻不停,一招招碧波飛花劍使出來,從基本的姿勢到種種繁複的變化,一一細細解說,一直講了大半個時辰,方才將這套劍法的前七招講完。

接下來就是眾人自行練習,有不懂的便出口提問,若蘭極為耐心,有問必答,若是有共同的問題便拿出來給大家講解分析,毫不藏私。

眾女中姚倩學的最快,不到半個時辰便將幾招劍法使得有模有樣。

隨後紫欒和幾個年紀大些的女孩也都漸漸學會了基本的招數,只有雨晴,燕子等人還在前三招上苦苦摸索要領。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早課已經結束,所有的女孩都要把今日學的劍招在若蘭面前練上一遍。

姚倩和紫欒等幾人自然順利通過,高高興興的吃飯去了。

而雨晴和燕子自然是通不過的,不得不在海灘上多練了半個時辰,等到她們到了飯廳,也只剩下一些殘羹冷飯。

草草的吃了幾口飯後便是上午課,教午課的是一個一隻腳已經入土的老先生,也是島上唯一的男子,他負責教授女孩們讀書寫字,經史古籍,以及各種宮廷貴族的禮儀。

而與早課、午課相並列的晚課老師則是一名三十多歲的少婦,專門傳授音律歌舞之技。

三個老師雖然性格各異,卻是一樣的嚴格,沒學會當天所教的東西,便不許吃飯。

雨晴從小在聶府長大,雖然也學了些讀書寫字,但她大部分時間都花在背誦那意義難明的經文和練習聶夫人傳授的武技上,對於那些經史古籍一竅不通,而音律歌舞這些紅塵場中的東西更是從未接觸過,因此進境極慢,三個月裡就沒吃過一頓飽飯。

好在每天晚上當她身心疲憊的回到小木屋時,總能在門口發現一個食盒,裡面盛著還冒著熱氣的飯菜。雖然她從沒見過送飯之人,但從食盒上那淡淡的花香倒也不難猜出是誰。

「若蘭姐姐為何對我這般好,難道僅僅因為我是宗主的徒弟嗎?」

她曾不止一次想過這個問題,卻始終得不到答案。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三載春秋恍如一瞬,轉眼之間,雨晴已經由當年那個羞澀乾瘦的小女孩出落成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桃花塢中的少女們也都長大成人,島上美女如雲佳麗繽紛,時時刻刻都能聽到女子們的鶯歌嬌笑,一片生機盎然的迤邐景象。

然而在這欣欣向榮的外表下卻總有一種無法言表的壓抑。

三年中十幾名成績較差的少女先後離島而去,而其他人則日復一日過著一成不變的生活,除了早中晚三課外便再也無事可做,單調乏味之極。

可憐這些生性活潑的花季少女,大好的青春卻被困在孤島上空度年華。

而雨晴則一如既往的裝著啞巴,一句話也沒說過,總是遠離其他女孩,一個人獨自坐在海邊發呆。

長此以往,所有人都把她當作一個性格怪異的啞巴,自然而然獨立了她,期間也曾經有人找過她的麻煩,卻都被若蘭狠狠地罰了,從此以後再也無人搭理她。

夜已深,海邊的小木屋裡靜悄悄的,一片漆黑,雨晴卻並沒有躺在床上睡覺,而是盤腿坐在地上,雙目緊閉,心裡靜如止水,完全沉浸在本源天的境界裡。

三年來她抓緊每一個獨處的機會刻苦修煉魂力,從未有過半分懈怠,只因她心中一直記著當年謝無涯的那句警告,修煉玄天經才是唯一活下去的機會。

此時此刻,隨著她體內五大氣輪飛快的旋轉,如怒濤般洶湧澎湃的魂力正衝擊著她身上的每一處經脈。

在無聲的咆哮中,雨晴的身體猛地一震,排山倒海的魂力終於衝破七經八脈,從她身體的每一個毛孔中散發出去。

在那一瞬間,她周圍的世界完全變了,屋子裡仍是漆黑一片,她卻能清楚的「看」到四周的一切,只不過不是用眼而是用心神。

她的意識彷彿完全溶入了魂力裡,隨之逐漸擴散到身體四周,再擴展到牆壁。

她感到牆角有什麼東西在動,那是一隻一巴掌長的大老鼠,正在牆角的木板上磨牙,幾乎就在她「看」到一瞬間,心中的影像立時清晰了起來。

小木屋裡的世界變成了一副立體的畫卷,木樑裡的白蟻,地板下的蟑螂,牆上的每一道縫隙,地上的每一條紋路,一切的一切都在她心中「一目了然」。

雨晴沉浸在這種奇妙的感覺中,開始嘗試向外繼續擴展魂力,於是她的意識離開了小木屋,沿著大地向遠處延伸,緩緩飄過沙灘,跨過溪水,一切所過之處都自然而然的浮現在心中。

「望著」遠處那一望無際的森林和大海,她再也無力探尋,全身一軟,癱倒在地上,周圍的一切又恢復了原狀,而她體內那澎湃激盪的魂力也消失於無形。

過了好一會雨晴才緩緩睜開眼睛,在她睜眼的一瞬間,那雙黑沉沉的眸子中竟然有無數星辰在閃動,凝聚消散,周而復始。

她微微嘆息了一聲,又一次閉上眼,等她再次睜眼時已恢復了正常。

「難道這就是九玄天的星辰之力嗎?怎麼會這樣?」

她喃喃的低語著,不禁想起了玄天經最後半頁上的那句話。

「女神瑤宓為九天至尊,掌管萬千星辰,生有千眼,可洞察世間萬物,得女神眷顧者可得洞察之力。」

三年前的那個夜晚,當謝無涯將記錄玄天經的水晶放在燭光前,無數神秘的銘文投影到牆上的那一刻,雨晴的心幾乎跳了出來。

水晶緩緩轉動,映在牆上的經文也在一篇篇翻動,而那些銘文彷彿都活了過來,不顧一切的跳進她的腦海裡。

那一刻,她終於知道那篇她從小到大整整背誦了七年的經文,便是魂術世界中至高無上的聖典,玄天經。

而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卻是這兩本玄天經並不相同,前半部倒還類似,後半部卻是大相徑庭。

她並不知道這兩本玄天經本出自兩位大宗師之手,那兩人都是百年難遇的曠世奇才,在有幸聆聽了九天龍神瑤宓的神諭後頓有所悟,遂將修煉魂力的法門編寫成經書。

由於兩人所學所精不同,所悟出來的自然不同,但大道至簡,殊途同歸,兩本經書的內容雖不相同,卻相輔相成,取長補短,合在一起更是妙用無窮。

幾十年間,有無數大魂術師為了得到這兩本經書機關算盡,甚至搭上了性命,卻都無法達到目的。

誰也不會想到,幾經周折後第一次有幸目睹這兩本當世絕學的竟然是兩個十幾歲的孩子。

在百花谷的那些日日夜夜,雨晴和謝無涯完全沉浸在對各種魂術修習方法的鑽研中,經過一個月的努力,雖然不能盡數理解,卻也摸索出一個大概的修煉之法。

隨後兩人一起修煉,功力竟是一日千里,雨晴更是突破了本源天境,在體內形成五大氣輪,一舉踏入魂術者的行列。

唯一令二人遺憾的便是那兩本經書都是殘本,最後一頁只有一半,除了記錄了一些不可思議的神術外,卻沒有任何和魂力修煉有關的東西,而另半頁早已不知去向,就更無法推測上面記錄的內容。

之後二人將兩本抄錄的經書焚毀,將水晶重新沉入湖底,本想瞞天過海,卻還是被謝凌雲發現。

一想到謝無涯,雨晴不由的苦笑著搖了搖頭,竭力將少年那副永遠帶而玩世不恭微笑的臉龐從腦海中抹去。

她站起身,輕輕打開門走出木屋,來到了外面的空地上。

此時正直初春,夜晚的海邊仍然寒氣鄙人,被夜風一吹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頓時清醒了許多。

深夜裡,女孩們早已睡熟,四周靜悄悄的,她甚至可以聽到從木屋裡傳出的沉重呼吸聲。

她信步在木屋間穿過,在濃濃的夜色中化為一個淡淡的影子,此時就算有人巡夜也絕不會發現她的存在。

當她走到紫欒住的房間前時卻突然停住了腳步,她竟然聽到裡面傳出一陣急促的喘息聲,在靜夜中格外清晰。

雨晴不由得微微皺起了眉,閃到牆邊,運用洞察之力,向屋子裡「看」去。

意念所致,屋裡的情形立即清楚了起來,只見大床之上,紫欒和姚倩正全身赤裸的抱在一起,而燕子正縮在床的另一邊昏睡。

「她們這是在練習什麼功法?」

雨晴奇怪的想道,將洞察之力完全放在了二女的身上。

只見紫欒平躺在床上,雙腿分開,而姚倩則以相反的方向趴在她身上,屁股對著她的臉,卻將頭深深的埋在她的雙腿間。

她一邊用手揉搓著自己豐滿而柔軟的乳房,一邊用力的在紫欒的私處吮吸,似乎那是世間少有的美味佳餚。

隨著她用舌尖撥弄紫欒粉紅色的小陰唇,並在肉穴口上舔來舔去,紫欒的下身竟然發出嘖嘖的流水聲,大量的淫液從她私處流出,將潔白的床單浸濕了一大塊。

而於此同時,紫欒也不甘落後的伸出兩根纖長的手指,一根手指插入姚倩的陰道,另一根卻猛地插入了她的後庭,隨而前後有節奏的抽插起來。

隨著兩人動作加大,紫欒的喘息越來越急,而姚倩卻發出了一陣淫蕩的呻吟,聽的雨晴面紅耳赤。

她在百花谷中年紀還小,那時雖然和謝無涯在一起打鬧玩耍卿卿我我,卻也沒經過男女之事,第一次看到這種香豔的場景,自然心馳蕩漾,無法自抑,只覺得渾身發燙,下身更是酥麻難耐,忍不住把手放進褲襠裡探到私處來回摩擦。

就在她心煩意亂的時候,一陣若有若無的淒涼琴聲從遠處的桃樹林中傳來。

雨晴心中一凜,如被冷水潑頭,頓時冷靜了下來,身體也不再發燙。

她循著琴聲向桃林深處走去,越往裡走琴聲也變得越清晰,那哀婉動人的調子彷彿直接在她心鬥響起,讓她心神黯然,忍不住就要落淚。

清冷的月光下,一個窈窕卻略顯單薄的女子坐在土坡上撫著手中的七弦瑤琴,孤零零的,就如數年前風雪中獨自立在碼頭上的那個身影一般孤單。

琴聲戛然而止,若蘭也發現有人來了,先是一皺眉,待發現是雨晴時,神情才舒緩了下來,招手將她喚了過去。

「怎麼大半夜還出來?睡不著嗎?還是我的琴聲吵到妳了?」

面對若蘭的提問,雨晴只是搖了搖頭,伸手在琴弦上撥動了幾下,彈出的曲調與若蘭彈的一般無二,只是少了那股哀婉淒涼。

若蘭淡淡的說道:「這曲子名叫秋江月,我生在南方,那裡不比北方的一馬平川,到處都是江河湖泊,水系縱橫,這曲兒是家鄉歌女們常彈的,想家了便忍不住彈上一次,到讓妳見笑了。妳若是喜歡我教給妳好了。」

雨晴點了點頭,跟著若蘭學了起來,她本性聰明,聽了一遍後便已學會了十之八九,只是在細微的轉折之處還需若蘭指點,不到半個時辰已經彈得一分不差,只是總也彈不出那憂傷的韻味。

若蘭苦笑道:「這琴弦與心相連,若是沒有心境,便是技藝再精湛的大師也彈不出其中的調子。」

她說罷抬起頭,雙眼望著夜空中的彎月,似乎想起了往事,沉吟一會,才緩緩說道:「我出生在南方江邊的一個小村子,本來家裡還算富裕,但在我十四歲的那年父親便扔下娘親和我們姐妹二人走了。

家裡因為沒有男丁,大部分家產都被那幾個叔叔霸占,我娘只能靠著做點針線活賺錢補貼家用。那幾年裡日子過的苦不堪言,全靠鄰居對我們的接濟過活。

可就在十六歲的那一年,我第一次有了心上人,是鄰居家的阿牛哥,他一直對我很好,用作木工活 ​​賺的錢給我買做衣服的花布,我受欺負的時候他總會第一個出來保護我,他還會做各種小玩意,作木頭娃娃………

我們每一天都粘在一起,形影不離,那時候我一直在想,就這樣過下去,以後嫁給他,日子雖然清苦卻也幸福………」

說道這裡她微微停頓了一下,嘆了口氣繼續道:「後來,村里的地主劉老爺見我娘美貌,便納了她為妾,我和妹妹也搬進了劉家。吃穿是不愁了,可寄人籬下的滋味卻不好受,在劉家我和妹妹像下人一樣伺候他們父子,日子過得反而不如以前快活。

我本想和阿牛哥私奔,一起離開那個該死的地方,卻被劉老爺發現,把我吊在樹上整整打了一天,差點要了我的命。我養了半年才好,心卻死了,後來機緣巧合,一位天龍門的長老正好路經此地,我便逃了出去,跟著他加入了天龍門。」

若蘭說完後低下頭,默默地看著手中的瑤琴不再言語。

過了一會她見雨晴仍在好奇的望著她,似乎還在等著她繼續講下去,不由苦澀的笑了笑,神色黯淡說道:「故事完了,沒有後來了。五年後等我練成武功,帶著十名手下回到村子準備接我娘和妹妹出來的時候,卻發現村子早就沒了。」

「兩年前的一個晚上,雨下得很大,江水氾濫決堤,把村子淹了,村子裡五百多人一個也沒逃出來,我娘、妹妹、阿牛哥全被埋在水下的泥沙裡,那裡除了一大片爛泥塘什麼也沒有了………」

聽到這裡雨晴臉上神色微變,她從沒想過,一向淡雅溫婉,總帶著微笑的若蘭姐姐竟然有如此悲慘的過去。

「如果我妹妹還活著也有妳這麼大了,有些東西一旦失去了才會覺得珍貴,可就算知道了又有什麼用,過去了,就再也無法找回來了。」

「世事無常,我這輩子也未必再能回到家鄉,如果你有機會到南方,替我去一趟大樑臨江城,在城西五十里的地方有一座小鎮叫芙蓉鎮,鎮子南邊的那片沼澤便是我的家鄉。落葉歸根,我若是不能回去,就把我的頭髮帶回去吧。」

說罷她從腰間拔出長劍,從頭上割下一縷青絲,裝進一個香囊交給了雨晴。

見雨晴小心的收好香囊,她也不再多說,站起身,收好瑤琴,拉著雨晴向海邊走去。

月光下,兩人默默並肩而行,快到海邊的時候,若蘭突然說道:「其實這曲子除了悲涼還有幾分相思,我心裡難受,彈得未免過於悲了…妳還小,還不懂什麼是相思,等以後妳有了心上人自然就明白了。」

見她搖頭,若蘭微微一笑道:「怎麼?妳有心上人了?是不是在碼頭送妳的那個少年?」

雨晴臉上微紅,低下了頭。

若蘭嘆了口氣道:「他叫謝無涯對吧,那是謝凌雲的傳承者,北齊皇帝的親侄子,以後天龍門北宗的大宗主。他只能娶北齊皇室,所以妳們不可能在一起,還是忘了他吧,免得以後傷心。」

這句話觸到了雨晴的痛處,她心中一震,轉過頭望向若蘭,卻發現若蘭也在寧靜的望著她,兩個女人四目相對的一霎那,在對方眼中看到的卻同樣是難以言表的悲傷。

一望無際的荒原被厚厚的寒冰和積雪所覆蓋,灰黑色的大地上看不到任何活動的生物,顯得死氣沉沉。

即使是初春,這裡卻依舊終日不見陽光,永遠被沉沉的夜幕所籠罩。

無窮無盡的暴風雪在天地間無情的肆虐,捲起一塊塊拳頭大小的冰塊,拋向空中,再狠狠的砸向地面,化成無數鋒利的碎冰,四散紛飛。

在如此惡劣的天氣下,即使最兇惡的極地暴熊也會老老實實縮在洞穴中冬眠。

然而就在這漆黑一片的世界中,一點時隱時現的微弱光芒卻從一個山洞中射出來,彷彿黑夜中的一盞明燈,為迷路人指引著方向。

望著從山洞裡透出的黃色暖光,謝無涯在洞口微微猶豫了一下,但他很快就下定了決心,從懷中抽出了那把飲血無數已經變成淡紅色的銀月匕首,向山洞深處走去。

隨著他的深入,洞裡的血腥味越發濃烈,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在他心中生起,而此時他卻異常的平靜,沒有一絲恐懼或是激動。

山洞不大,轉眼間已經走到了盡頭,火光是從插入牆壁的一隻火把上發出的,在離牆不遠的地方還有兩隻極地暴熊的屍體。

一隻頭骨破裂,腦子流了一地,另一隻胸口心臟部位插著一根黑色的木杖,血還在從傷口中源源不斷的湧出,顯然剛剛死去,濃郁的血腥味便是從它們身上發出的。

突然,一到電光毫無徵兆的出現在謝無涯的後背,直刺他的後心,謝無涯不及轉身,手中的銀月已經反向揮出,金屬撞擊聲頓時如爆豆般在山洞中響起。

幾乎是電光火石的一瞬間,謝無涯已經和偷襲他的人交手了數十次,他的背後彷佛長了眼睛一般,根本不用轉身,卻絲毫不差的將那些致命的電光擋了下來。

少年突然一聲大吼,一拳向他正前方三尺處的虛空之處擊了出去,只聽一聲悶哼,一個淡淡的影子在他身前浮現了出來,與此同時,在他背後紛飛縱橫的那道電光也墜落在地上,那竟是一把一寸多長的灰色小劍。

謝無涯一擊的手,再也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一拳拳狠狠向虛影擊出,完全是毫無取巧的硬打硬拼,魂力閃爍的光芒猶如實質,在他的手上形成一個銀色的拳套。

在連續硬拼了幾次後,敵人終於再也支撐不住,發出一聲尖厲的慘叫,被謝無涯一拳轟了出去,狠狠撞在石壁上,反彈回來,跌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

他見敵人倒地,卻仍不敢大意,身形一閃搶到近前,飛起一腳狠狠踢在對方的小腹上,又一拳打碎了她的右肩,同時順手一拂按住她的胸口,魂力噴湧而出,瞬間封住了她的五大氣輪。

從他被偷襲到出手成功制敵不過短短的數息之間,但謝無涯卻彷彿用盡了所有的力量,渾身脫力,搖晃了一下,雙腿一彎也摔倒在地上。

山洞中火把上火焰不住跳動著,映出一副奇怪的景象。

少年靠在一頭暴熊的屍體上大口喘著氣,而那個偷襲他的敵人,就靠牆坐在對面五六尺遠的地方,同樣發出急促的喘息,一雙杏眼正死死地盯著他。

在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照下,謝無涯第一次看清了那個差點置他於死地的對手。

那是一個極為美貌的女子,三十歲左右的年紀,雖然沒有少女的清純,卻多了幾分成熟的豐韻,讓人忍不住一陣心神蕩漾。

只不過她此時異常的狼狽,面色慘白,黑色的長髮凌亂的批在肩上,一條血線沿著嘴角緩緩流下,灰色大衣上也濺滿了星星點點的血跡,顯然受傷不輕。

而就在剛才的那場大戰中,她身上的衣服也被魂力碰撞所形成的罡風撕裂成一條條碎布,露出了下面大片雪白細膩的肌膚,胸口處兩團飽滿的乳肉隨著急劇的喘息上下起伏,透過衣領依稀可以看到那兩點驚心動魄的嫣紅凸起。

「妳追了我六個月,沒想到是這個結果吧?」

謝無涯笑嘻嘻的坐直了身體,一邊說一邊撕下衣服包紮著血肉模糊的右手,在剛才的硬碰中他也同樣受了不輕的傷。

那女子哼了一聲,不服氣的說道:「沒想到你居然如此無恥,把我引到這洞裡用兩隻暴熊消耗我的力氣,若是正面交鋒,你未必是我的對手。」

謝無涯冷笑道:「無恥?妳操作飛劍從背後偷襲,自己卻藏在我身前準備給我致命一擊,這就不叫無恥了?若不是我練成了魂力場,卻又如何找出妳的方位?在這寒冰原上本就沒有無恥二字,所有人不過是為了活下去。」

說完後他緩緩站起身,獰笑著向那女子一步步逼了過去。

「你要幹什麼?」女子眼中露出一絲恐懼,大叫道:「我是麒麟城玄天宗的聖女,大長老寧九霄的徒弟余珍,你若是敢動我一根頭髮……」

「啊!」

她一句話沒說完就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卻是被謝無涯一腳踩斷了腳踝。

「我動了妳又如何?就算妳是神女瑤宓,落在我手中,也要任我擺佈。

謝無涯的聲音就像洞外的冰原一般寒冷。

女子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大膽,連魂力修行者們信奉的九天龍神也敢侮辱,心中終於真的害怕了,軟下口氣來哀求道:「求求你,饒了我把,我們以往並無仇怨,我會一輩子記著你的恩情。」

她​​見謝無涯沉默不語,又說道:「你也知道,寒冰原的那位君王很可能已經是魂術大宗師了,而你我不過剛剛進入大魂術師的境界,只有我二人聯手才有一絲希望打倒她離開這裡。你殺了我,就要一輩子在這個鬼地方東躲西藏。其實我追你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看看你的實力,是否能和我聯手。」

「如此說來,殺了妳我就要一輩子困在這裡,是這樣嗎?」

謝無涯充滿笑意的看著她,卻看的那女子渾身一陣發顫。

「你到底想要什麼?」叫余珍的女子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的這幾個字。

「要什麼?」

謝無涯突然一陣大笑道:「小爺我來這個鬼地方三年了,這三年就沒摸過女人一下,如今妳自己送上門來,妳說我要什麼?妳雖然老了些,不過畢竟是女人,長得也還不賴。」

說著他俯下身,雙手抓住女子的衣襟向兩邊一扯,輕鬆撕開了她本已破爛不堪的上衣,露出了那飽滿豐盈卻恰到好處的胸脯。

「不要…」

余珍歇斯底里的一聲大叫,淚水奪眶而出,咬著嘴唇哀求道:「求求你,別這樣。我是聖女,身體必須保持純潔。你若是破了我的身子,不如殺了我吧……」

望著那雙淚光迷離的眸子,謝無涯絲毫不為所動,伸出右手擦去她臉上的淚水,輕輕摸了摸她的耳垂,隨後手指沿著她白淨的脖子緩慢的向下滑去,最後停在了胸部,緊緊握住了那對溫軟如玉的乳房。他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聲調笑道:「真沒想到妳還是處女,妳放心,我不會殺妳,相反我會讓妳嘗盡這世間的極樂快活。」

說罷他粗暴的一把撕掉她的褲子,一邊用力蹂躪著她的乳房,一邊掰開那雙如凝脂般滑嫩而緊繃的大腿,伸出手指朝著她雙腿間粉紅色的私密之處插入,一插到底。

「不,不要…你這個混蛋…不要!」

余珍叫嚷著扭動身體,企圖擺脫謝無涯的玩弄,無奈她的氣輪被封,失去了魂力後與常人無異,重傷之下又渾身脫力,無論如何掙扎也無法合攏被分開的雙腿。

見她不斷扭動雪白的大腿徒勞的掙扎,帶著胸脯的乳肉亂顫,謝無涯心中慾火更盛,再也無法抑制,猛地將余珍掀翻在地,撲在她身上,低下頭含住那開始膨脹變硬的乳頭,貪婪的吮吸起來。

同時伸出另一隻手,幾下就脫掉了褲子,將那早已漲到極限的碩大陽具頂在了她的陰道口上,用力的摩擦了幾下,也不管她是否濕潤,便一挺身硬生生插了進去。

「啊!」

在被插入的一瞬間,余珍只覺得下身傳來一陣撕裂的疼痛,隨後一種從未感受過的奇妙感覺湧上心頭,巨大的刺激使得她發出一聲低沉的呻吟,面色頓時變得如死灰一般,她凝聚起最後的力氣伸手想推開壓在身上的男人,可手只伸到一半便虛弱的滑落到體側。

謝無涯清楚的感到自己的陽物被那溫暖柔軟的肉穴包裹著,心中無比的舒暢。

這余珍雖然年過三十,卻守身如玉,陰道濕滑而異常緊繃,緊緊將他的陽物夾住,使他不得不用力一插才插到她身體的最深處。

在余珍絕望眼神的注視下,謝無涯直接把她的大腿架在自己的雙肩上,把陰莖抽到陰道口上,然後再猛裂的插到最深處。

他一次次重複著這個簡單而粗暴的動作,每一次都用盡全力的衝刺,盡情蹂躪著身下的女人,沒有半分憐香惜玉。

隨著每一次大起大落的衝擊,余珍都會全身一顫,豐滿的乳房和那兩個櫻桃般的小乳頭不住晃動,下體則發出「咕唧、咕唧」的水聲。

細密的汗珠漸漸從她那如緞子般光滑的皮膚上滲出,而大量的淫水則隨著謝無涯的抽插,從她陰道裡直接嘖嘖的噴濺出來。

謝無涯喘著粗氣賣力的運動著,享受著一次次摩擦和撞擊所帶來的快感。

作為高高在上的勝利者,他愉悅的看著那個曾經差點置他於死地的勁敵如今被壓在身下,受盡折磨卻無力反抗,眼神從無助到惶恐,再到痛苦,最後變為徹底的絕望。

突然,他隱約感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不知何時,身下的女人已經停止了掙扎和哀求,緊咬著嘴唇,靜靜的望著他,眼中一片清明,完全看不出任何喜怒哀樂,平靜的彷彿波瀾不驚的大海。

然而他本能的感到,在那平靜外表的背後卻孕育著摧毀一切的驚濤駭浪。

余珍的面容突然變得猙獰扭曲,染血的朱唇輕輕開啟,輕聲笑道:「去死吧!」

謝無涯心中暗叫一聲不好,他清楚的感到她體內的魂力在一瞬間升騰而起,變成了可以焚盡八荒的烈火,摧枯拉朽般衝破了她體內被封的五大氣輪,無休無止的向外擴散開來。

由魂力燃燒所形成的透明火焰正從她身體裡瘋狂的湧出,迅速的將他赤裸的身體包裹在裡面。

這個瘋女人在最後時刻竟然通過燃燒自己的魂力硬生生衝破了被封的氣輪,要將兩個人一起焚為灰燼。

一旦魂力燃盡,魂魄也隨之破滅,再也無法轉世,那便是永遠的毀滅。

「瘋女人,想同歸於盡沒那麼容易!」

謝無涯一聲怒吼,一把將銀月匕首狠狠地捅進了她的肚子。

鋒利的刀刃端端正正的從她的肚臍眼正中插了進去,像切豆腐一樣,直沒到柄。

而在匕首插入的一瞬間,刀身上突然閃起了奪目的銀色銘文。

隨著匕首插入腹部,余珍先是感到肚臍上一陣冰涼,隨之而來的則是劇烈的疼痛,疼得她神智一陣模糊。

而更令她沒有想到的是,那一股冰涼一進入她的身體就彷佛有了生命,一道冰線迅速沿著她的經脈逆行,將本已飛速旋轉的氣輪生生凍結,而可以毀滅一切的焚天之火竟然被那股冰涼所覆蓋,並隨之熄滅。

「你?………」

余珍愣愣的望著謝無涯,她無法相信自己拼著魂飛魄散燃燒了畢生集聚的魂力,卻連和敵人同歸於盡也辦不到。

謝無涯死中得活,此時仍然驚魂未定,擦了一把頭上的冷汗,氣急敗壞地罵道:「好啊,妳這臭婆娘連這種陰毒的法子也想的出來,還想拉著我一起下地獄……幸虧老子這把銀月匕首是罕見的冰屬性魂印之器,不然還真被妳得逞了。呸!妳想死,我成全妳,不過在那之前我要讓妳再舒服舒服。」

說罷他再一次將陽物插入了余珍的下體,只不過這一次他將魂力集中在自己的陽物上,那東西頓時漲大了一倍,變得堅硬如鋼。

這樣一來,每一次插入,堅硬的龜頭都會狠狠撞擊在余珍的子宮壁上,同時巨大的陽具也把她的陰道硬生生的撐開撕裂,殷虹的鮮血頓時從她腿間稀稀拉拉的流了出來。

余珍被如此巨物折磨的死去活來,疼得兩眼發黑,痛不欲生,無奈身體無法動彈,只能被任意擺佈,此時卻連尋死也不可能。

又一次猛烈的衝擊後,謝無涯終於無法壓制,在她體內一瀉千里。

他喘著氣將陽物抽出,看著一股白色粘液混著黃色尿液從余珍腿間流出,獰笑道:「怎麼樣,舒服吧。看來妳這騷貨也不過如此,怎麼連尿都被幹出來了,是不是還嫌不夠?」

余珍勉強抬起眼皮蔑視的看了他一眼,隨即又閉上了眼睛,不再理他。

謝無涯大怒,一把將她的身體翻過來,讓她雙膝跪在地上,屁股朝天,朝著她不斷抽搐收縮的後尻孔吐了口吐沫,隨後將重新漲大的肉棒舉起,猛地插進了她的屁股。

余珍就如死人一般,趴在哪裡任他隨意擺佈,連哼也不哼一聲。

又經過一番劇烈的抽插後,謝無涯才發洩完壓抑已久的慾望,將陽具抽出時卻發現一股黃褐色的惡臭污穢從她後尻孔中噴了出來。

「什麼狗屁聖女,原來也如此之臭!」

謝無涯抱怨著站起身,走到一隻暴熊的屍體前,一把將插在它胸口的木杖拔了出來。

只見那木杖長約七尺,通體黝黑,他在上面彈了彈,竟有金屬碰撞之音,不由讚了一聲好兵器。

他見那余珍仍屁股仰起趴在地上,想起剛才的驚險,不由的殺心大盛,冷笑道:「妳不是想死嗎,現在就送妳上路。」

說罷走到她身後,一把將那木杖插入她的陰道,隨後一聲大吼,突然發力。

魂力激盪下,那木杖猶如疾射而出的鐵錨,樸哧一聲從余珍的體內穿過,經過腹腔胸腔,最後竟從她的口中穿了出來,餘勢不歇,杖頭深深插入了凍土中一尺有餘,將她活活釘在地上。

余珍早已被折磨的只剩下半口氣,神智迷迷糊糊,此時突然慘遭木杖穿身之苦,不由得發出一陣殺豬般慘叫,身體本能的在木杖上扭動起來。

隨著她的掙扎,越來越多的血從她的腿間和嘴裡噴湧出來,轉眼間就在地上染紅了一大片。同時從她嘴裡噴出來的還有一些黃黑色的液體,劇痛之下,她竟然連胃裡的東西也吐了出來。

她掙扎了一會後便不再扭動,轉而變為一陣陣有節奏的抽搐,帶動著飽滿碩大的屁股晃動,顯得有些詭異。

終於,在經歷了最後一次痙攣後,她彷彿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四肢完全癱軟下來,隨著從嘴裡發出一聲長長的吐氣,她身子猛的一顫便再也不動了。

只可惜這位在玄天宗地位僅次於長老,每天受到無數信徒頂禮膜拜的聖女,卻慘死在寒冰原,落得個備受蹂躪,屎尿齊流,木杖穿陰而亡的悲慘下場。

謝無涯見她已死,微微鬆了口氣,從她小腹上拔下匕首,擦去血跡,重新收進懷裡,這才吹滅了火炬,向洞外走去。

當他走出洞穴時暴風雪已經停了,天地間雖然仍是黑沉沉的連成一線,但冰雪世界裡已不再是無盡的漆黑,一道彩色斑斕的光帶懸掛在夜空中,變幻不定,緩緩旋轉,聚散蜿蜒,一直延伸到天的盡頭。

然而謝無涯卻並沒有被這世間罕見的奇景所吸引,他只是皺著眉默默的望著遠方地平線的盡頭。

在那裡,在那片連最燦爛的極光也無法完全照亮的巨大黑暗中,孤零零的立著一座高聳入雲的黑色山峰,直上直下的山體接天連地,彷彿一個頂天立地的巨人,俯視著廣袤的冰原。

當他來到這裡的第一天便出於本能的遠離那座山峰,每當他鼓起勇氣接近它時,一種來自靈魂最深處的恐懼便讓他落荒而逃。

寒冰原,狼牙峰,冰原一切生物的禁地,只因那裡住著這個冰雪世界的統治者,也是這裡唯一的君王。

如果他想堂堂正正的離開這裡,就要走上那座山峰,打倒那個強大到恐怖的存在,在封頂點起烽火。

「大宗師又怎樣!也許我現在還不是你的對手,但時間永遠站在我這一邊,早晚有一天我會登上那座山,打到你,將你踩在腳下,就像對余珍一樣。」

謝無涯心中默念著宣戰的誓言,反手一掌拍在身後洞穴口的石壁上,嘩啦啦一陣巨響,坍塌的巨石封住了洞穴。

他突然仰起頭,如極地雪狼般發出一聲震天的吼叫,轉過身,向著遠離山峰的方向走去,不一會就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中。

陽春三月,桃花塢中的桃花盡皆開放,十里桃林,桃花爛漫芬芳,一眼望不到邊的粉紅宛若漫天的雲霞,撩人心魄。

忽而,桃林中飄來幾串銀鈴般的笑聲,尋聲望去,卻見幾個身穿紅綠紗衣的少女嬉笑著走來。

少女們年紀有大有小,容貌各異,卻是同樣的身資婀娜,面頰緋紅,眼波流轉中透著萬種風情,在桃花的映襯下分外妖嬈。

原來今日是桃花塢中難得的休息日,少女們沒有了早中晚課,自然穿上最漂亮的衣服,借賞花之機出來玩耍嬉戲。

桃林中鶯歌笑語,佳麗繽紛,正是花美若人,人花相和,一副美不勝收的景象。

在桃林外的一處高坡,雨晴獨自一人躺在一片青草上,失神的望著遠處雲霧繚繞的群山發呆。

和風輕輕,吹動著她頭上的青絲,桃林陣陣微漾,一股馨香直透心扉,而她卻只是呆呆的望著遠山,對春意盎然的花海美景視而不見。

「穿過那兩座最高峰之間的山谷,只要走四天就能到島的另一邊,如果有條大船便能離開這裡,離開這個困了她三年的囚籠。」

雨晴默默尋思著獨自逃走的可能性,自從擁有洞察之力後,她的直覺變得格外靈敏,而心中的不安也與日俱增,似乎一股巨大的危險正一步步向她逼近。

「雨晴,我在這裡坐一會好嗎?」

一個輕柔的聲音打破了她的思緒,燕子從坡下走上來,在她身邊的一塊青草地上坐了下來。

雨晴對這個平時很少說話的女孩並不反感,性格軟弱的燕子在這三年中受盡了紫欒等人的欺負,雖然名為同學,實際卻是紫欒姚倩二女的丫鬟,每天除了習文練武,還要做那些倒夜壺刷馬桶之類的髒活累活,過的苦不堪言。

也許是因為同病相憐,她對雨晴一直很友好,把這個啞巴姑娘當成了唯一的朋友,每次見面總是對著她微笑,有時候也會來找她來訴說心中的苦悶,雖然從未得到過回應,她卻並不在乎。

只是今天燕子顯得心事重重,在這春暖花開的美麗季節裡,本該快樂的少女眼中卻帶著淡淡的憂鬱。

她陪著雨晴看了一會遠山,突然問道:「雨晴,妳有沒有想過離開這裡?」

她當然知道雨晴不會說話,於是自言自語的答道:「妳不覺得奇怪嗎?這三年裡,我們學了那麼多的技藝,將來會有什麼用?

學琴棋書畫也就罷了,但我們這些弱女子卻為何要去學那些狠辣的劍法和宮廷禮儀?

他們到底想讓我們做什麼?

真的像若蘭姐姐說的那樣,學成後就會進入天龍門,然後過上無憂無慮衣食不愁的生活嗎?

既然有如此好事,為何還要把我們困在這孤島上,倒是像怕我們跑了。這幾年中很多無法完成學業的人都離開了,妳覺得他們去了哪裡?

真的被送回家了嗎?還是被……」

她說到這裡停了下來,低下頭似乎在苦苦思索著答案,過了好一會才抬起頭盯著雨晴,咬著牙說道:「也許……她們都死了。」

見雨晴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她又解釋道:「一開始我也不信,可後來我聽紫欒說她撿到了一個小木佛,是被海浪沖上岸的。那是一個女孩所帶的護身符,她才離島不久,那東西是她媽媽送留給她的遺物,她一直貼身帶著,絕不可能弄丟,唯一的可能就是……

她已經死了,那是從她屍體上掉下來的。或許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個騙局,只有極少數的人能活著離開島,而其他人都會死在這裡。」

「我的成績一直不好,也許下一個離島的就是我,所以我必須提前離開。那晚我偷聽到紫欒和姚倩的談話,她說今晚有一艘運送食品衣物的船要上島,只要藏在船上,就能連夜離開這個鬼地方。今晚我會求她帶上我一起上路,如果我能成功逃走,妳也盡快逃吧。」

說完後她長長的出了口氣,似乎放下了心中的一塊巨石,整個人都變得輕鬆了許多,站起身笑了笑,說道:「也許是我想多了,可我真的不想再留在這裡了。我想家了,想家裡的父母和哥哥,想那些陪我玩耍的小伙伴,想那條從家門前流過的小河,也想給我買糖吃的鄰居伯伯……我走了,謝謝妳肯聽我瞎說。」

說完,她轉過身一路小跑著去了。

望著她遠去的背影,雨晴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注定不再是一個寧靜的夜晚,先是一聲尖叫將眾人從睡夢中驚醒,隱約聽到有人大叫「殺人了,快來人啊。」

緊接著海灘上一陣大亂,依稀可以看到火光晃動,似乎有人在打鬥,接著是叫罵聲和兵器撞擊聲,偶爾還傳來幾聲讓人揪心的尖叫。

不過吵鬧的時間並不長,很快外面就徹底平息了下來,島上再一次變的死一般的寂靜。

事情發生時,雨晴正靜靜的坐在屋子裡修煉,自始至終她連眼皮也沒睜開過,從燕子告訴她一切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故事的結局,既然一切已成定局,又何必去管呢。

在太陽即將升起的那一刻,鐘聲一如既往的準時響起。

雨晴梳洗完畢,走出屋子來到平時做早課的空地上,卻發現所有的女孩都已經早早的到了,只是現場的氣氛異常凝重,一個說笑的也沒有。

她從幾個女孩身邊擠過,來到前面,這才發現今日空場中央突兀的立了一根一人多高的木樁。

木樁上綁了一個全身赤裸的少女,在清晨的寒風中瑟瑟的發著抖。

雖然披散下來的長髮遮住了她的大半張臉,但雨晴還是一眼就認出那是紫欒。

只不過她此時再也沒有了往日的神氣活現,耷拉著腦袋,雙手被緊緊地反綁在背後的柱子上,雪白的胴體上傷痕遍布,幾處深可見骨的傷口雖然已經不再流血,但皮肉卻向外翻出,顯得極為可怖。

在紫欒身前的地上還躺著一個面容清秀娟麗的女孩,面色慘白,口鼻扭曲,雙眼圓睜著望著天空,嘴角和鼻孔邊還掛著斑斑血跡,正是早已死去多時的燕子。

她的上身赤裸著,鮮血浸透的上衣被從中間撕開,一對小巧的乳房露在外面。

在她微微隆起的右乳頂端乳頭正下方是一道一巴掌寬的刀口,血已經被擦淨了,慘白的肌膚上,刀口就像張開的嘴一樣咧著,露出了下面黃色的油脂和暗紅色的內臟。

「這一刀刺在肺上,一刀致命,她應該是被自己的血嗆死的,死前一定十分痛苦。」

看到燕子死不瞑目的慘狀,雨晴心中不由得一陣酸澀難過,她本以為自己早已心如鐵石,卻沒想到今日竟會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傷心。

沒過多久若蘭就來了,她的臉上冷如寒霜,再也沒有了平時那如春風般溫柔的微笑。

她走到紫欒面前,看了一眼渾身是傷垂頭不語的女孩,隨後轉向眾女,冷冷的說道:「昨晚,紫欒企圖私自離島,被燕子發現後竟然將她殺死滅口。不過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在姚倩的協助下,這惡女最終還是被擒住。」

她話一出口,下面頓時一片嘩然。

誰也沒想到企圖逃走的人會是紫欒,她是島上的管事,平時在桃花塢說一不二,地位僅次於三位老師,連她都想逃走,莫非島上發生了什麼大事?

而眾所周知,姚倩是她的死黨,卻在這關鍵時刻跟她反目,難道其中有什麼蹊蹺?

眾人紛紛猜測,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場面一片混亂。

若蘭咳嗽了一下,制止了眾女的議,轉向紫欒,繼續說道:「我在妳們上島時就說過,在桃花塢不管妳們如何鬧,我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若是誰敢私自離島,抓住了便按島規處死。紫欒,妳還有什麼可說的?」

紫欒此時也知道今日活不成了,反而不再哀求,而是咬著牙說到:「殺燕子的是我,要離島的也是我,今日落得這般下場,也怪不得別人。要怪只怪我學藝不精,被妳們擒住,怪我瞎了眼,信錯了人。」

說道這裡她突然抬起頭,目光如劍,瞪著人群中的姚倩惡狠狠地咒罵道:「姚倩,妳這賤人,從妳上島的那一天,我哪點虧待了妳?有人欺負妳,我第一個幫妳出頭,妳病了,我一步不離在妳身邊照顧妳。我記得妳說過要感激我一輩子,好啊,想不到妳就是這樣感激我的。本來說好一起逃走,妳不走也就罷了,卻為何要去告發,這對妳有什麼好處?妳說啊!妳不說,我就是死也不會閉眼,我要睜著眼看著妳的下場,我在地獄裡等妳。」

姚倩被她罵的說不出話來,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自始至終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竟連頭也不敢抬一下,顯然心中有愧。

若蘭冷笑了一聲說道:「紫欒,妳死到臨頭,卻還要嘴硬。當初我看妳是個人才這才升妳做管事,妳卻仗勢欺人,驕橫跋扈,今日又做出這種事來,純粹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只可憐了被妳害死的燕子,她恐怕做夢也沒想到妳會下此毒手,死後卻連眼也合不上。」

她又轉向姚倩安慰道:「姚倩,妳是非分明,能大義滅親,這次做的很好,以後島上的管事就由妳來擔任,妳好好幹,別讓我失望。」

姚倩等的就是這句話,見若蘭對自己如此信任,竟然感激的流下淚來。

若蘭又從旁人手中接過一條繩索遞給她,說道:「紫欒罪不容赦,既然妳成了管事,她自然交給妳處置。可她雖然犯了大罪,畢竟是女子,妳們以前又是姐妹,就不要見血了,給她留個全屍吧。」

姚倩伸出顫抖的手接過繩子,走到紫欒面前,咬了咬牙道:「姐姐,妳修要怪我,要怪就怪妳違反了島規,辜負了若蘭姐姐。我這就送妳上路,望妳早日投胎轉世。」

「呸!」

紫欒氣的眼睛都快瞪裂了,對著姚倩狠狠吐了口吐沫。

姚倩側身閃開,也不多說,走到她的身後,用繩子在她白淨的脖子上繞了兩圈,然後驟然收緊。

那草繩是栓水桶用的,浸了水後,異常的堅韌,片刻間就深深的勒進了她的肉裡。

紫欒只覺得脖子被勒的一陣火辣辣的難受,出於本能在柱子上扭動著掙扎起來,同時張大了嘴便欲呼叫。

可她一張嘴,舌頭就不受控制的伸了出來,腫的比平時大了兩倍,完全堵住了她的喉嚨口腔,卻連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而她的雙手又被緊緊綁在背後,為了緩解疼痛,她只能雙腿亂踢,屁股在木樁上蹭來蹭去,顯得即滑稽又詭異。

「抱住她的腿,別讓她亂動。」

在姚倩的指揮下,另一個急於立功的女孩大著膽子走過去,一把抱住了紫欒的雙腿。

可紫欒踢騰的實在太過厲害,她力氣又大,那女孩眼看壓不住她,索性一咬牙,身體前傾將整個身體的重量壓了上去,才勉強將她抱住。

這下紫欒連腿也踢不動了,只能默默忍受著窒息所帶來的痛苦。

她用盡全力吸著氣,卻沒有半點空氣進入她的肺裡,平時一個簡單的呼吸動作此時卻成了遙不可及的奢望。

她的臉漸漸漲的通紅,雙眼出血,眼珠幾乎從眼眶裡凸了出來,嘴巴微微的張合,口水順著伸出口外的舌頭不斷向下流淌。

她的胸口急劇的起伏著,帶著兩個豐滿的乳房和粉紅色的小乳頭一起微微顫動,在死前拼命掙扎的這一刻,她竟顯出從未有過的美麗性感。

又過了一陣,紫欒終於沒有力氣掙扎,轉而微微的抽搐起來。

隨著每一次抽搐,大量的白色泡沫開始從她嘴裡流淌出來,同時還有少量的血從鼻孔流下。

時間一點點過去,行刑的空場上安靜的出奇,只有繩子勒緊脖子上的肌肉所發出的咯咯聲。

所有女孩都靜靜的看著這位島上昔日的管事做著最後的徒勞掙扎,在極度的痛苦中經歷著漫長的死亡過程。

有人眼中流露出不忍,也有人臉上帶著幸災樂禍的冷笑,而更多的人則是表情麻木,似乎這個將要死去的女孩跟她們完全無關。

若蘭緩緩走到雨晴身後,在她耳邊低聲說道:「雨晴,妳記住,這世上最險惡的就是人心。有些人為了一點點利益,就會出賣身邊最親近的人。以後妳若是心軟了,就想想今天看到的。」

儘管紫欒體力極佳,但在無法呼吸的情況下,也支持不了多久。此時她已經停止了抽搐,任由口水混著血沿著下巴吧嗒吧嗒的滴在胸脯上,眼皮也耷拉了下來,每隔一會身體才會微微抖動一下。

又過了一陣,她的身子突然一軟,一道黃色的涓涓細流從她的腿間噴出,沿著潔白的大腿內側流下。

那個抱住她雙腿的少女一下子來不及反應,被她失禁的尿液澆了一臉,不由大呼晦氣,趕忙放開了她​​的腿。

紫欒在小便失禁後便再也不動了,而姚倩仍怕她不死,又勒了整整一炷香的時間才罷手。

隨著繩子被解開,紫欒的頭向前耷拉下來,以一個奇怪的角度垂在自己的胸口,而她的脖子上則多了一道一指深的暗紅色深溝,在慘白的肌膚上格外醒目。

一切都結束了,不過短短兩柱香的時間,一條鮮活的生命就徹底消逝,寒風中紫欒的屍體一動也不動的癱軟在柱子上,時不時仍然有尿液從她腿間滴下,在地上形成一個小水潭。

看著她死後出醜難看的樣子,若蘭也有些不忍,命人將她的屍體從柱子上解下來,用布裹了,在桃林邊挖個坑,和燕子的屍體一起埋了。

隨後早中晚三課按時進行,眾女們各自去上課,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唯一不同的是今天所有人都沉默了許多。

任何不愉快的事情總會被有選擇的很快忘記,一個月後一切都恢復了正常,女孩們又有說有笑的在一起玩耍嬉戲,而紫欒被處死的事情再也無人提起,就像一顆丟進池塘的小石子,在激起幾圈漣漪後沉入湖底消失不見。

只是偶爾在把姚倩和之前的管事做比較時才會有人提到她的名字,而燕子則被徹底忘記,彷彿她根本就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一樣。

春天就在一天天枯燥卻緊張的學習生活中過去,自從換了管事後,眾女的日子並沒有好過,相比紫欒的飛揚跋扈,姚倩的狠辣和錙銖必報更讓眾人從心底裡發寒。

然而她也並非一手遮天,很快就開始有人挑戰她的權威。

那是一個叫寧萱的女孩,之前由於年紀幼小,並不顯眼,但她天生聰明過人,資質奇佳,越往後進步越快,隨著年齡的增長在各課學業上隱隱有壓過姚倩的勢頭。

姚倩幾次想找機會除掉她卻都被她小心的應付過去,而那些被姚倩排擠打壓的女孩也都紛紛聚集到她的身邊,成為了可以和她分庭抗禮的勢力。

若蘭似乎很喜歡看到有競爭者出現,對寧萱也格外關照,桃花塢中的女孩們在無形中分成了兩派。

就在兩派激烈的爭鬥中,一年多的時間又飛逝而去,幾乎沒有人察覺島上又少了七個女孩,只剩下十六人。

 

第四章:生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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