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茜坐在自己房間的床上，聽到從走廊的盡頭傳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她緊張得可以清晰地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暗暗地問自己，甚至用手用力擰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期望這一切都是異常噩夢。

她把手放在胸前，心在通通地跳著，好像要從胸膛裡跳出來，乳房隨著呼吸一起一伏，她想像著在他們拿走自己的呼吸之前，自己的心還能跳多少次。

一切好像都在一瞬間就發生了。

曉茜不知道自己的手包裡怎麼會突然多出了一包白色的粉末，曉茜更不明白法庭的審判和判決為什麼是如此的迅速。

讓她驚訝地甚至能無法為自己辯駁。

現在，她只知道再過一會兒，太陽升起的時候，自己就會被帶到刑場上處決。 

一個男人走進曉茜的房間。

他有些驚訝地看著眼前這個女人，眼裡流露著顯而易見的緊張和恐懼，美麗的面龐上卻有著讓人意外的美麗和優雅。 

「妳好，曉茜。」男人開口說：「我是這裡的醫生李阿滿，負責在行刑過程中檢查妳的身體情況。我會仔細給妳解釋行刑的每一個步驟。這樣能緩解一些妳的恐懼和緊張。妳有什麼問題嗎？」 

「我的東西怎麼辦？」曉茜的問題有些出人意料。 

「呃，妳的全部個人財產將被充公。在妳的死刑執行完畢以後，法庭會將它們捐獻給需要的人。」 

「那時候，我的感覺是什麼樣子，我是說他們。。。行刑的時候？」 曉茜喃喃地說，一滴眼淚從曉茜的眼角滲出，順著她蒼白的面龐流下。 

阿滿走上前輕輕地拍了拍曉茜的肩頭，扶著她坐在床邊：「曉茜，妳只會感到短暫的疼痛，一切會很快結束。我保證，妳不用忍受什麼痛苦。我會從現在開始到最後一直陪著妳。

待會兒我會帶妳去東邊的院子，妳的判決會在那裡執行。院子裡有一根木樁，警衛會把妳的雙手會被綁在木樁後面。妳的胳膊肘會被綁在一起，這樣妳的胸口會更突出一些，讓瞄準比較容易。

他們綁妳的到時候，妳最好不要掙扎，這樣他們就不會把妳綁得太緊。他們也都是有家室的人，不會為難妳。把妳綁在木樁上就是為了讓妳的身體不至於滑倒。」 

「為什麼擔心我會滑倒？」曉茜問。 

「有兩個原因。第一，固定住妳的身體有助於我檢查妳的心跳。這也是為什麼需要妳穿開身的襯衫，行刑以後我會解開妳的衣服，檢查彈孔的位置和妳的心跳。第二，法官決定向公眾展示在妳被處決以後的身體，到時候人們會看到妳胸前上的彈孔。」 

「那。。。會留下幾個彈孔。。。」 

「一般有三個，當然如果都沒有打到準確的位置，他們最後會在妳的額頭上補一個。」 

「為。。。為什麼他們要展覽我的身體？」曉茜的聲音裡透出一絲顫抖。 

「主要是為了普法教育。出了公開展示以外，妳行刑以後會被拍照並製作成宣傳側。法官希望通過妳的案例震懾那些心存僥倖，鋌而走險的人。妳的心臟和穿過它的子彈，會從妳的胸腔裡摘除，贈送給少年管教所作為長期展品。這也是為了教育年輕人遠離毒品。」 

曉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切，她一下子哭了起來：「可我從來沒有碰過那些東西，真的沒有，我發誓。真的。」 

「曉茜，我來這裡不是和妳討論案情的。那不是我的工作。法院的判決已經下來，再過一個小時妳就會被處決，任何人都改變不了這個現實。」

阿滿說著輕輕握住曉茜的手鄭重地說：「我能為妳做的就是讓妳能勇敢些，無論妳是不是有冤屈，都要莊重地面對妳的結局。好好想一想，妳的案子可以讓無數人遠離毒品，這足以讓妳成為與眾不同的人。我向妳保證，我會一直陪妳。妳不會感到孤獨。」 

曉茜滿含淚水的眼睛感激地看了一眼阿滿，漸漸止住了哭泣。

她知道阿滿說的沒錯，任何事情都無法改變自己的命運。她應該保持住最後的矜持和尊嚴。 

「時間快到了，我需要檢查一下妳的心臟。」阿滿說。 

「你要檢查什麼？」曉茜不解地問。 

阿滿看著曉茜的眼睛溫柔地說：「我需要確定妳心臟的準確位置。」 

「為什。。。」曉茜的問題剛剛出口，她就立刻想到了答案。

她站起身子，慢慢地解開了襯衫的扣子：「告訴我他們會瞄準哪裡？告訴我子彈會從哪裡穿進我的胸口？」 

阿滿把一個聽診器放到曉茜的胸口，貼到她左側的乳房上，仔細地聽著那顆年輕健康的心臟有力的跳動著，他慢慢挪動著聽診器，尋找著心臟的精確位置，最後他把一根手指按到曉茜的胸骨上。 

「曉茜，就在這裡，在妳乳房之間，妳左側乳房兩指寬的地方。」

阿滿給曉茜看她心臟的位置，接著說：「到時候我會在妳衣服上做一個標記。這樣 他們就能看到最準確的位置。」 

曉茜把她的手放到阿滿指的地方，她想像著子彈從這裡穿進去的時刻，自己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我能摸到心跳。」她說著，好像在數心跳的次數：「你說我的心還能跳多少次？」 

阿滿握住曉茜顫抖的手，安慰她說：「曉茜，只有上天知道妳的心還能跳多少次。妳要經歷的就是那個瞬間。我看到過很多人都經歷過，沒有什麼可怕的。只不過有些人年輕，有些人年老。最終都是一樣。」 

曉茜抬起頭久久地往著看著阿滿，眼神裡重新恢復了那種平靜和矜持：「謝謝你。我想我已經準備好了。我不會再害怕，你說你會一直陪著我對嗎？」 

阿滿點點頭，曉茜似乎感到了一種放鬆和解脫：「李醫生，」她輕聲地說，聲音裡透出一絲溫情：「在他們把我帶出去之前，你可以吻我一次嗎？我一生中都在尋找自己的最特別的吻，可惜我沒有什麼機會了。」 

「曉茜，」阿滿不假思索地說：「在我剛剛走進妳房間的時候，我就想吻妳。」 

曉茜眼睛裡閃爍著淚花，淚水已經模糊了她的雙眼，忽然她抱住了阿滿，把頭埋在他的胸膛裡。

「謝謝你。我一直在等什麼人能這樣對我說。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可是我真的很高興你能這麼說。」 

阿滿被眼前這個美麗女人的真誠和純潔深深地打動了，他的心裡對她充滿了同情與憐愛，他輕輕抱住曉茜的頭，深情地給了她一個吻。

曉茜的唇溫暖而柔嫩，就像院子裡綻放的玫瑰，讓阿滿想起初戀時候和情人的初吻。

而曉茜也感到這是她自己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吻，一個真正關愛自己的人。

於是她放下了自己左右的矜持，她用力摟住阿滿，把舌尖伸進了阿滿的最後，他們的嘴唇深深地陷在一起，互相感受著對方炙熱的鼻息。

當曉茜的唇最終離開阿滿的時候，她的眼中閃爍著幸福的光芒，臉上第一次露出甜美的笑容。 

「阿滿，你真好。」曉茜換上了這個親暱的稱呼：「我一直都在等這樣的一個吻。我總是夢想著這個吻一定會與眾不同。」 

接著曉茜把阿滿的手按到自己的胸前，輕聲地說：「它很快就不會再跳動了，在那之前，在我還能有感覺的時候。。。」 

曉茜的聲音弱了下去，深情地盯著阿滿的眼睛，把他的手從乳房通過她平滑的小腹滑向下身。

當阿滿的手指接觸到曉茜的雙腿之間的時候，一陣興奮的顫慄傳遍了曉茜的全身。

阿滿摟住曉茜柔弱的身軀，輕輕地吻著她的耳畔，一邊輕柔地撫摸著那濕漉漉的草叢。

曉茜呻吟著掂起腳尖，緊緊勾住阿滿的身體，一股忽如齊來的暖流四處激盪著，在曉茜的身體裡漸漸地洶湧而來。

阿滿靜靜的站著，想讓時間停止，想讓曉茜好好享受著最後的愉悅，可是他們都知道已經沒有時間，因為走廊裡隱隱穿來了腳步聲。 

「曉茜，我真想我們能有多一點時間。」阿滿說。 

「我也是。」曉茜輕聲說著，雙臂依然緊緊抱著阿滿：「我的時間到了，對嗎？」 

「是的，」阿滿在曉茜耳邊說著，不想讓這迷人的時光溜走：「他們來了。」 

曉茜緩緩地鬆開阿滿，開始整理自己的衣服。

「我可以有最後一個請求嗎？」曉茜問。 

「可以，只要是合理的，隊長會盡力滿足妳的最後請求。」 

「如果他們打完第一槍以後我還活著的話，我不想讓他們打我的額頭。再打一次我的心臟好嗎？」

曉茜說：「我想在最後的時候能看著你的眼睛，如果他們打我的頭的話，我就沒辦法。。。你能告訴隊長我的請求嗎？」 

「好的，如果這是妳想要的，我一定告訴他。」阿滿說。 

曉茜笑了，但是阿滿可以看出她還有些話沒有說出來。

「還有什麼？曉茜，無論什麼事情，我都會盡量滿足妳？」 

曉茜猶豫了一下，鼓起勇氣說：「可以。。。可以讓你來嗎？」她的聲音幾乎聽不到：「我真的想讓一個特別的人結束我的生命，一個關愛我的人，我知道這不合情理，可你的吻，你的撫摸讓我知道你就是那個人，是我的唯一。。。如果你能在送我走的時候給我一個吻，我就不再有恐懼，我的心就會充滿了幸福和喜悅。。。」 

這時候，曉茜的房門開了。兩個身著制服的人走進來： 

「徐曉茜，時間到了，請跟我們走。」行刑隊長盡力用柔和的語調對曉茜說。 

「好的，我已經準備好了。」曉茜說著臉上露出一絲滿足的微笑，輕輕地在阿滿的臉上親了一下。

然後鄭重地對阿滿說：「你是個特別的人，請不要忘了我，不要忘了我的最後請求。」 

曉茜說完走出房門，隊長看了一眼滿臉通紅的阿滿，無奈地搖搖頭。

然後跟上了曉茜和另一個警官。阿滿趕緊也跟上去，悄悄在隊長耳邊說了些什麼。 

一行人帶著曉茜穿過走廊，來到那個美麗而寧靜的小院子。

晨曦早已打破了拂曉的昏暗，灰色的磚牆上爬滿了野玫瑰的枝條，鮮艷的花朵競相綻放。

空氣中飄逸著它們的芳香。碧綠的小草上凝結著點點露珠，就像大自然編織的一塊地毯。

清涼的晨風裡，飄來一陣陣清脆鳥鳴帶來的甜美旋律。 

兩個警官把曉茜帶到牆邊的一個立柱前。

曉茜從容地把手背到柱子後面，兩個警官用繩子把她的雙手綁起來，然後又用力向後拉她的胳膊肘，直到曉茜的胸部高高地挺起來。

兩個人把曉茜的胳膊肘緊緊綁在一起，接著用繩子把曉茜的腰和腿也綁在柱子上。

這樣曉茜就被緊緊地固定在木樁上。

隊長拿著一條黑色的蒙眼帶走到曉茜跟前。 

「謝謝你，不用了。」曉茜堅定地說：「我們可以在等一會兒嗎？我想看看自己的最後一個日出。」 

「當然可以，我們可以等到太陽從那邊的牆上升起來。」隊長說著遞給阿滿一個紅色的圓布片和一個別針。 

阿滿接過來走到曉茜身前，解開了她的襯衣，把聽診器按在她裸露的胸脯上。

曉茜不由自主地用舌頭抿濕了嘴唇，臉上露出熱戀中的表情，一個蒼白的微笑浮現在她的嘴角。

阿滿竭力保持著鎮定，仔細聽過以後，收起聽診器，扣好曉茜的襯衫。然後把那個紅色的圓點別在曉茜心臟的位置上。 

「我們可以用那裡的玫瑰嗎？」曉茜忽然開口說：「它們看起來很特別。」 

阿滿看了一眼隊長，得到了隊長的默許後，從玫瑰叢中摘下一片最美麗的一朵，把它花瓣別到曉茜的胸前。

他的手指輕輕按在曉茜溫暖柔軟的胸部，輕輕撥弄了一下曉茜的乳頭，接著他貼近曉茜的臉說：「我對這朵玫瑰發誓，我一定會讓妳的心充滿幸福和喜悅。」

曉茜的眼中立刻閃現出興奮而幸福的光芒。 

阿滿準備完畢以後，隊長拿出一個文件夾，面無表情地宣讀了陳詞濫調的行刑命令。

然後走到曉茜面前，一直手輕輕地放在曉茜的肩膀上，平靜地說：「曉茜，待會兒一定要保持不動，一切很快就會結束。」 

隊長站到一旁，示意自己的部下列隊站好。

隊伍裡一共有五個人，兩個人的槍裡裝的是空彈，另外三個則是實彈。

曉茜被緊緊綁縛的身影孤零零地站在牆邊，晨光映紅了她輕薄的襯衫和蒼白的皮膚，她看起來是那麼脆弱和無辜。

胸脯上心臟上方的那個紅色花朵有節奏地起伏。

她的眼睛安詳地微微睜著，平靜地看著幾個男人在幾米外的地方排好一列橫隊。 

遠方的天邊漸漸由粉色變成金色，院子裡鳥語花香交織在一起，演奏著大自然的協奏曲。

曉茜低頭看看自己的胸前，深情地看著那朵特別的玫瑰，然後抬起頭等待著日出的到來。

忽然一縷陽光躍進院子，炫麗的光芒照亮了她胸前的玫瑰，把院子裡的一切都染成了金色。

曉茜深深地呼吸著清新的空氣，脈脈地看著阿滿，挺起了胸膛，嬌小的身影沐浴在金色晨光中，眼睛裡閃耀著愛的火花，她的神情鄭重而高貴，慈祥而平靜，讓人難以想像她只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 

隊長發出了口令。 

「準備。。。」五隻步槍齊刷刷地舉起來。 

「瞄準。。。」五個槍口同時對準了曉茜胸前的玫瑰。 

「開火。。。」五聲巨響混合為一體。 

曉茜的身體猛烈的抽搐了一下，她的眼睛大大地睜著，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

她似乎驚訝地發現很多鮮血從那朵玫瑰周圍流出來，染紅了她的前胸。

可她沒有像其他人那樣耷拉著頭癱軟在柱子上，而是依然筆直地站著，整個身體像凝固在一起，除了顫抖的雙腿在努力地支撐著她的身體。 

隊長和阿滿看著曉茜的樣子，都以為所有的子彈都偏離了目標。

阿滿走到曉茜的身前，幾片精美的花瓣從她胸前的玫瑰上飄落到腳下，迷人的乳房在鮮血浸濕的襯衫的包裹下，顯露出完美的曲線。

曉茜慢慢抬起頭，默默地張開嘴唇，努力想說什麼。

一絲細細的血流沿著的嘴角滲到她的脖子上。

阿滿把頭靠近曉茜的嘴前，想聽清她最後的話語。 

「我。。。我喜歡我的玫瑰。」曉茜輕聲地呻吟著，把最後的一句話從她美麗的嘴唇中說出來。

然後她微微低下頭，好像在享受胸前玫瑰的芳香。

就在那多玫瑰的周圍，三個細小的彈孔整齊地排列在一起，鮮血仍然在汩汩地從裡面流出來。

阿滿疑惑地解開曉茜胸前的扣子，分開血跡斑斑的襯衫，再次把聽診器放到曉茜的胸前。

他可以聽到曉茜輕微的呼吸聲，聽到血液流進曉茜肺部的聲音。

他用手按住曉茜胸部的三個彈孔，從每個彈孔中都能感到血流的衝擊。 

「這怎麼可能？」阿滿好像在自言自語：「三顆子彈都擊中了心臟，可是它仍然在跳動。」 

「也許她還有什麼未完的心願。」隊長低聲地說著看了一眼阿滿，解下自己腰間的手槍遞給他。 

就在這時候，曉茜忽然緩了一口氣，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緩緩地抬起頭來。

阿滿看到曉茜那深幽的眼神，她臨別的話語在腦海裡迴響著：「如果你能在送我走的時候給我一個吻，我就不再有恐懼，我的心就會充滿了幸福和喜悅。。。」 

阿滿顫抖的手接過隊長手裡的槍，把槍口頂在曉茜胸前的那朵綻放的玫瑰上，對著曉茜的耳邊說：「我一定會讓妳的心充滿幸福和喜悅。」然後深深地吻了曉茜帶血的雙唇。

阿滿他能感到她的身體裡傳來一陣興奮的顫慄，她的嘴角上浮現出一絲如願的微笑。 

一聲悶響傳來，致命的彈丸把曉茜的心臟切成了兩半。

她的身體一下子僵直了，眼睛在生命結束的震驚中睜得大大的，保持著身體的姿勢。

她胸前的血不再流出來，她的心也不再跳動，然後她呼出了最後的一口氣息，身體癱軟在阿滿的懷裡。 

「她是個與眾不同的女人。」阿滿眼睛裡閃爍著淚光，看著曉茜胸前的玫瑰，一朵已經凋零，而另一朵正在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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