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是今天嗎？」

他低頭看看我，就像以前一樣沒有任何表情，也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把手指伸進我的頭髮，然後順著我的脖子滑到肩上的睡袍下面。

淺藍色的真絲睡袍從後背上滑落堆在我的腳上。我赤裸著身子站在那裡，沒有什麼可害羞的。

就像這六個月以來每天早晨一樣，他開始撫摸我的肌膚，乳房和腰身，最後把手放在我的脖子後面。

我當然知道這是一個信號。

他從來不需要強迫我做任何事情，也從來不馬上給我問題的答案。只是用這種方式讓我有所表示：

從一個熱吻，如果很忙的話，到一次激情的魚水交歡。

像往常一樣，我總能猜出他想要的。

於是我跪到地上解開了他的褲子。

他也順勢坐在了身後的大沙發上。

開始的時候他好像沒有什麼反應，可是我知道他一直喜歡我這麼做。 

我每天早上都會問同樣的問題，我知道他也喜歡我每天這樣問，喜歡看我略帶焦慮的神情。

到現在為止答案都是一樣的。

然而，總有一天答案會不同，那種心理的不安讓人難以想像。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擁有我的一切，每天早晨，我都會經歷這種不安的感覺。 

我知道我已經是他的第三個情人了。

書房裡那兩個漂亮的頭顱裝飾讓我認識了自己前任。

珍妮只做了兩個星期，就被砍下頭，送到特製的烤爐裡。

第二個凱莉和他生活了三個月，後來成了一次野餐會上穿刺燒烤。

他到現在還時不時地談論她們味道是多麼的鮮美。 

我是主動把自己給他的，成為他的家庭主婦。

作為回報，他會負責我家裡很多年的開銷，包括弟弟上大學也沒有問題。

可我並不完全是因為錢才到他這裡來，那只是搪塞家裡人的一個借口。

真正的原因是我喜歡每天早上心裡那種忐忑不安的感覺。

在這六個月裡，我知道每個早晨都可能是我最後一個早晨。

我真正想要的就是每天這種緊張興奮和漫長的等待。 

當他凝視這我的眼睛的時候，我好像能感到自己的生命在他眼裡閃動，感到自己後背傳來一陣古怪而刺激的寒意。

我整個身體都在緊張地期待著，感覺是那麼的強烈。

我的生命全部取決於那個簡單問題的答案，心劇烈地跳著，好像要從喉嚨裡蹦出來。

答案只有「是」和「不」，無論是那個，都不會有哀求，絕望或者推延。

我只能接受自己的命運。

我會活到明天，或者不會，就這麼簡單。 

他很溫柔，並不冷酷。

他並不是想在我頭腦中製造這種恐怖的不安。

他知道是我自己渴望這種感覺：不知道自己能否看到明天的太陽。因此，他總是在延長我的期望。

很奇怪，正是這種忐忑讓我能盡情地享受每一天。

每天都帶著這種期盼和渴望，想像著這或許是最後一次看到日落。

每天早上，得到答案以後，我會真正的開始他給我的一天，也許只是一頓午餐，晚餐，一次日落。

每一次我都會當作最後一次來盡情享受。

他給我的每一次判決都讓我比以前生活的更充實快樂。 

我仔細地吞下自己的最後幾滴早餐，然後站起來。

他把手放到下巴上轉動著眼睛。

我感到自己被放在顯微鏡下，他仔細地看著我的臉，就好像從來不認識我。

就是現在了，我馬上就會知道答案。

我好像是游離於生死之間的那隻薛定鍔的貓。

我身體裡每個細胞都在期盼著答案，難以想像那種恐懼和喜悅，生還是死，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期盼著哪一個。

他看著我的眼睛給我了一個神秘的微笑，最後的判決來了： 

「噢，親愛的，不是今天。妳還沒有準備好，也許明天吧。」 

沒有再說一句話，他走到廚房開始享用我給他準備的早餐。

我心裡堆積的泡沫完全崩潰了，不清楚自己是高興還是失望。

我又得到了一個短暫的二十四小時。

明天這些還要從來一次。

可是，下一次的答案會和今天一樣麼，還是另一個的答案最終會到來？ 

就這樣，我每天都在享受著決定生與死的那種忐忑不安。

不過有兩件事情我很肯定。

一個是遲早我會和珍妮，凱莉的命運一樣。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或者會怎麼發生，但最終會成為他的晚餐，我的頭顱也會放到書房，和前任們在一起。

另一個事情是當自己的歸宿到來的時候，我已經準備好了，我會很高興地演好自己一生中已經推遲了很久的那最後一場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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