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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家女將 之 帝國

第三部

第一百二十一回~第一百四十回

作者:石硯

第一百廿一回--鳳翎二戰王銀屏,兄妹作亂青龍關

話說鳳翎聞報王柯、王銀屏兄妹出了西華關,望定南關殺來,要奪南三關,一面派人去給徐有亮送信,一面命黃冕把守定南關,不準出戰,自已則領兩萬人馬到平嶺山口防守。

那曹雲龍一心只在王銀屏身上,便自告奮勇,要助鳳翎一臂之力。

鳳翎此時正缺得力的大將,便不推辭,與曹雲龍一同奔平嶺山口而來。

到得山口,已有常年在此守關的兵丁迎接,進得要塞,又有守關兵丁來報,說王銀屏領先鋒營距此二十里下寨,派人前來約戰。

鳳翎道:「來得正好,我正要與那王銀屏爭個高低上下,速去回復,就說明日辰正,各領兩千人馬,關外十里空闊處交戰,叫王銀屏不可失約!」

次日五更,吃過早飯,鳳翎點齊兩千人馬,請曹雲龍觀敵料陣,兩員將在兵丁的簇擁下望關西而來。

一出關便是平地,到十里亭前,見王銀屏的人馬也在列陣。

兩邊兵丁雁翅排開,弓箭手壓住陣腳,旗門開處,雙方主、副將各自出馬。

兩員女將一見面,便針鋒相對,先打起嘴仗來。

鳳翎說:「妳乃敗軍之將,焉敢言勇?」

王銀屏道:「妳趁人之危,有何能為?」

鳳翎說:「若不服時,且再鬥過。」

銀屏道:「若再鬥時,打出妳屎來!」

鳳翎哈哈大笑:「好大口氣,不怕風吹了舌頭?妳且上前,看我一刀剜出妳尿脬來!」兩個罵了一通,罵出火來,各擺兵刃戰在一處。

鬥了二十幾回,不分上下,曹雲龍忙叫擺鼓助戰,對面陣中聽見,也擂起鼓來,雙方軍兵吶喊助威,兩員將抖擻精神,手上加緊出招兒。

你們她兩個,朱顏帶怒,玉面含嗔,嬌聲喊喝,以命相搏,遠遠望去,卻如兩隻彩蝶,翩翩起舞,殺得十分好看。

這一鬥便到了正午,兩個約好了,各回陣中,吃些乾糧,喝些冷水,上馬又戰。

戰至天晚,鬥意愈濃,便定了死約會,各自命人回營做飯,送到陣前,吃喝已畢,挑燈夜戰。

兩員女將在陣前,連戰了一天一夜,不分上下。

戰至第二天,日上三竿,王銀屏心中暗想:「似這般鬥來,難有結果,何不用絕招兒贏她。」

想至此,把馬一撥,丟個敗勢道:「鳳翎,妳可敢來趕我?」

鳳翎道:「妳使回馬槍,我豈怕妳?」

縱馬舞刀,隨後趕來。

看看追得切近,王銀屏先向左一轉,引鳳翎一刀向左劈來,再把身向右一轉,回身便刺。

這一招兒曾經戰敗了老將王鐸,鳳翎也難免上當。

兩人相鬥,當面看眼,背後看肩,鳳翎知道王銀屏要使回馬槍,所以眼睛只盯著她兩肩,見她兩肩一動,便知要出招兒,一刀奔她轉身的方向劈下,身體卻向右轉避槍。

若是尋常回馬槍,這一招正好管用,但王銀屏的回馬槍是她自創的,正好與一般招法相反。

鳳翎的刀將沾衣之時,王銀屏卻又向右轉,正好躲開那一刀,槍卻從右邊刺來,恰恰是鳳翎躲閃的方向。

鳳翎一刀走空,知道不妙,躲是躲不開了,於是原式不變,竟然繼續向右加速閃去,右手刀脫手而出。

王銀屏一槍刺向鳳翎的心窩兒,由於目標在背後,故爾只靠估計的,但對付一般高手也是八九不離十,況一般人見槍從右邊來,也會不自覺地向左閃,那是絕對閃不開的。

可王銀屏只是不曾算計到鳳翎會繼續向右倒向馬下,所以這一招未盡全功。

饒是如此,鳳瓴還是沒有完全躲開,被那槍自左肋刺入,差了一寸沒扎到心臟,不過仍然疼得大叫一聲,跌下馬來。

王銀屏也想不到鳳翎在危急中還不忘反擊,那右手刀來個打出手,紮在她右肋,「啊呀!」一聲,也掉下馬來。

曹雲龍一見,急忙飛馬而出,對面營中也跑出一員副將,各引了數名女兵,趕到兩個落馬之處,護住自己的主將。

兩個女將躺在地上,血流如注,都傷得不輕,女兵們搶過來,各自圍住自己的主將,使單架?了便跑。

曹雲龍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哪個也不願她們死。

鳳、王兩個女將二次爭鬥,各自帶傷而回,表面上看是棋逢對手,實際上鳳翎還是比王銀屏高了一籌,只因為王銀屏是主動使用絕招,佔著絕對優勢,竟然打了個兩敗俱傷,可見鳳翎的臨機應變要比王銀屏高出一籌。

主將受傷,無法再戰,雙方各自回營,給自己的主將治傷不提。

過了兩日,兩個女將尚在生死線上掙扎,王柯大軍趕到,至關前討敵要陣,要替自己妹子報仇,曹雲龍見對方人多勢眾,不敢輕易出戰,於是免戰高懸,閉門不出。

王柯連著罵陣數日,只無人應聲,卻也無可奈何。

時過半月,徐有亮已率人趕到定南關,重新佈置防守,而此時,鳳翎的傷也穩定下來,不過一時半刻是打不了仗了。

那邊王柯也是一樣,王銀屏的傷情與鳳翎不相上下,攻打南三關又沒有打把,便暫時退回了西華關。

徐有亮命人多方打探,收集消息,心中暗暗揣測:

馮慶為何要派王柯來打定南關?

難道定南關是好打得麼。

思前想後,心中不踏實,乃將曹雲龍請來商議:「曹千歲,據有亮看來,依眼前情形,馮慶必定有重大陰謀。我等須處處提防。南嶺連遭戰禍,供給難以長久支援,恐怕還要仗著青龍關東南的萬頃良田。曹千歲久在平嶺,青龍無主,難免有變,依我看,曹千歲還是暫回青龍關,你我且忍耐一時,將各自封地經營妥貼,以免給馮慶以可乘之機。」

曹雲龍也知自己久離防地,不是辦法,但心中又擱不下王銀屏,所以嘴上唯唯,卻遲遲不肯動身。

就這樣過了幾個月,各自相安無事,忽一日有探馬來報,說青龍關外饑民造反,殺了知州和縣令,其勢如火如荼。

那被殺的知州胡奇乃是曹雲龍表兄,曹雲龍這才慌張起來,辭了徐有亮,急忙回轉青龍關。

一踏入封地,暴動的消息不斷,等到了青龍關自己的王府,饑民之亂已經發展到了三個州十一個縣。

向部下詢問,才知道造反的饑民是由一對兄妹率領的,這兩個人都是山裡的獵戶,哥哥叫劉黑嶺,年約二十五歲,妹妹叫劉月娥,年約二十歲,手下還有五大金剛,四男一女,分別叫做王大鵬、葛得龍、方天化、呂成和葛仙草,都是二十幾歲年紀,自幼習武,驍勇善戰,三州十一縣的官兵統領難以抵擋,俱被他們殺了。

曹雲龍急忙聚齊眾將,商議平叛事宜。

不知曹雲龍如何平息亂民暴動,且聽下回分解。


第一百廿二回--貪縣令官逼民反,七英雄揭竿起義

這饑民如何造反?

原來曹雲龍本人不是正人君子,手下也儘是些唯利是圖小人,曹雲龍對他們管束不嚴,加上他自己不在青龍,所以這些人越發肆無忌憚,橫徵暴斂,無惡不作。

青龍關外本是天下糧倉,一向風調雨順,官富民豐,這幾年又無天災,哪裡便有如許饑民?

只因那國亭州的知州,曹雲龍的表兄胡奇,貪得無厭,荒淫無度,與其作知縣的妻舅王守道狼狽為奸,搶男霸女,無惡把作,把好好一個國亭州弄得雞犬不寧,本是物富民豐之地,偏偏餓殍遍地,百姓流離失所。

國亭州亭山縣縣城中有一鐵匠鋪,鋪中匠人姓葛名得龍,打得一手好鑌鐵,遠近知名,他有一妹,名叫葛仙草,年方二八,生得面如珠玉,體似楊柳。

這一日,被王守道在街上看見,便派人來說親,要納為小妾。

那葛仙草幼時已經其父許給山中獵戶劉黑嶺為妻,此時正待完婚,兄妹二人都是知禮數之人,哪裡肯悔婚再配。

這王守道仗著自己是一縣之主,定要強娶,葛氏兄妹不允,他便把葛得龍下在牢裡,受盡苦刑,堪堪待斃。

葛仙草走投無路,只得上山來,找未婚夫婿求助。

劉黑嶺聞得此信,怒火中燒,便把自己結盟兄弟王大鵬、方天化和呂成找來,一同商議救人。

議了一時,眾人都說不如去州里告狀。

劉黑嶺乃同葛仙草一齊望州里而來,哪知胡奇本是王守道姐夫,自然向著他舅子,不光不準狀子,反要打劉黑嶺四十大板,又要把葛仙草捆了送與王守道成親。

此時劉黑嶺的妹子劉月娥與他三個結拜兄弟正混在堂下打聽消息,月娥一時壓不住火氣,衝上堂來,大聲罵道:「胡奇,你這狗官!你們官官相護,強搶民女,還有王法嗎?」

「王法?本官就是王法!」

胡奇道:「在這國亭州,本官想怎樣就怎樣!妳這大膽的刁民,再要說三道四,當心老爺扒了妳的褲子,遊街示眾,叫妳生不如死!」

「狗官!你敢!」劉月娥一聽,氣得柳眉倒豎。

「來人,與本官拿下!」

原來那劉月娥也生就一張花容月貌,兩邊衙役聽見說拿,便一齊上前去抓劉月娥,想趁機尋些便宜。

哪裡劉月娥雖然是女流,卻自幼習武,身段靈活,見衙役門往上一撲,使開架式,三拳兩腳便把十幾個衙役打得連滾帶爬。

「反了!反了!捕快,快快與我把這個犯上作亂的女子拿下,死活不論!」

中國的老百姓給當官的欺負慣了,本來那劉黑嶺還想拚著挨上幾板子,換一個能接受的解決方式,比如出些銀兩,與王守道達到協定,沒想到卻弄成這樣結果。

眼見著自己的未婚妻子要給人強娶,自家妹子倘若落在官家手裡,也要受辱,從今往後,再見不得人,一時沒了主張,把手亂舞道:「不可,不可,打不得!」

堂下王大鵬看見,跳在當中喝道:「大哥,似這等狗官,還與他說什麼?這狗官平素橫片暴斂,天怒人怨,這也叫官逼民反,不得不反,不如就此反了罷!」

方天化與呂成聽見,也出來喊道:「說的是,反了罷!」往堂上便衝。

胡奇一見,越發叫起來:「來人,來人,把這幾個亂民與本官拿下!」

一個捕快拿著刀,本是要奔著劉月娥去的,此時便先向離著近的王大鵬而來,王大鵬手中沒有趁手的傢伙,被他逼得連連後退。

那劉月娥心中本是極喜歡這個王大鵬的,見此情形,用腳一勾,從地上勾起一條被自己打翻的衙役丟下的水火棍,趕上去自背後一棍,正打在那捕快後腦,頓時打了個萬朵桃花開,倒地死了。

「好個刁民,妳敢打殺官差,與我殺!格殺勿論!」

胡奇正喊著,那兄弟幾個一看,反正是殺了官差,多殺一個少殺一個也不過一個死罪,一齊撲上去,各尋兵刃同捕快們打在一處,劉黑嶺見事已至此,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便抄起地上衙役們準備給他上刑用的鐵鏈,一步躥至公案前,一鐵鏈便把胡奇腦袋砸得粉碎。

此時正有一個衙準備向受了刑傷倒在地上的葛得龍下手,劉黑嶺回身一鏈,把那衙役攔腰抽飛,撞在柱子上,登時死了。

葛仙草見胡奇要捆了她去入洞房,本來是準備一死了之的,見了此情此景,也改變了主意,抄了一條水火棍,跑過去與劉月娥站在一起,同捕快們打鬥起來。

原來這裡的捕快不過是一群地痞流氓出身,平素裡狐假虎威,真打起來卻沒什麼真本事,不出一刻鐘,便被六個人打發乾淨,王守道一見不妙,趁亂想溜時,也被葛仙草一棍打在後腰,連脊樑骨打斷,復一棍打在頭上,也沒了氣息。

六個人背了葛得龍,拿了捕快們的兵器,如一群瘋虎一般,一路打出州衙,往城門便走。

路上見到成群的饑民,劉黑嶺喊道:「眾位鄉親,如今官逼民反,有不想餓死的跟我走!」

頓時跟上幾百號人,而且越來越多,走出兩條街,國亭駐軍的千總馬榮領一百官軍攔住去路。

饑民們見了官軍,雖然呼喝叫喊,卻終是不敢上前,劉黑嶺一見,若過不了馬榮這關,自己這些人的結果便是千刀萬剮,於是心一橫,搶步上前,使單刀望那馬榮兜頭便砍。

馬榮忙用手中大刀一撥,想要進招兒。

馬榮是馬上將,本來有著絕對的優勢,但他的武藝平平,而劉黑嶺看上去人高馬大,身體卻甚是靈活,見對方大刀來封,就在兩刀將將相碰的一剎那間,刀鋒略一轉,順著他刀桿削向他的手腕。

那刀來得甚快,馬榮吃了一驚,急忙把手一縮,卻不防劉黑嶺已經縱起身來,直跳到他馬鞍橋上,一刀抹向他脖頸。

馬榮再想躲已是不能,「格嚓」一聲,那脖子被割斷了一半,只連著一塊肉皮,撲通掉下馬來。

馬榮是本州武官之首,一招便被殺死,其餘兵丁哪敢上前,掉頭便跑。

胡奇一見殺了馬榮,便不急走了,乾脆領著饑民轉回州衙,佔了州城,開倉放糧,趁機招兵買馬,以黑布包頭,建立了黑巾軍。

不幾日,四下州縣一齊回應,人數已聚了三萬餘人。

劉黑嶺自封公平王,幾位兄弟都封大將軍,周圍州縣起事首領也封了十餘個將軍,打開軍械庫,取了刀槍武裝部下,又開爐煉鐵,打造兵刃。

幾位大將軍都是鄉民出身,所使兵刃都是平素吃飯的傢伙:

劉黑嶺兄妹原是獵戶,各使一條三股鋼叉;

王大鵬平時作個小買賣,所以使的兵刃是一個流星錘,那錘頭卻是一個賣東西用的秤砣;

葛得龍是鐵匠,使的是一柄打鐵的大錘;

方天化是農民,使的是一柄九齒釘耙;

呂成也是農民,使的是一把鐵鋤;

葛仙草則是用了從捕快手裡得來的一口單刀。

四下州縣的官府聽說,不由慌張起來,急忙調集官軍前連剿滅,怎知那些領兵的都是酒囊飯袋,一交手就被殺得七零八落,潰不成軍,黑巾軍趁機攻下了三州十一縣,殺了州縣之官,自立為王。

卻說曹雲龍回到青龍關,聽屬下講述前情,那些下屬自然是官官相護,更兼胡奇是曹雲龍的表兄,便把官員胡作非為的事情隱下,越發添枝加葉地把罪責都加在劉黑嶺等人頭上。都說這樣亂民,若不抄殺殆盡,天下難安。

曹雲龍於是便下令,調官兵十萬,由黃龍關守備辜豐率領,另領副將偏將十員去剿滅暴亂。

不知此一去能否平息暴亂,且聽下回分解。


第一百廿三回--辜豐兵進國亭關,仙草計守駐馬州

卻說黃龍關守備辜豐,率十萬人馬,大搖大擺望國亭州而來。

依著辜豐的想法,這然暴民不過是烏合之眾,又只有三萬人,如何與十萬官軍抗衡,所以趾高氣揚,催動人馬快行,只想早早平了暴民之亂,好在曹雲龍面前報功。

行至與國亭相鄰的駐馬州,見道北一座小山,山前儘是樹林,忽然一聲呼哨,自林中衝出五百義軍,各持刀槍鋤耙攔住去路。

辜豐駐馬觀看,見為首有三位首領,當中一個女子,十六、七歲年紀,生就沉魚落雁之容,一身翠綠短打箭袖,綠帕罩頭,足蹬小蠻靴,手中一口單刀,背後一面大旗,繡著斗大一個「葛」字,兩邊兩員將,也都是步下將,身著短打,一個使槍、一個使叉,旗號上分別是「劉」和「陳」。

辜豐提馬上前,高聲喝道:「妳等何人,敢攔本座道路,還不快快讓開?」

其實他猜到這便是葛仙草。

尋葛仙草上前一步道:「我乃公平王駕前大將葛仙草是也。你可是辜豐麼?」

「正是你家守備爺。葛仙草,看你年紀輕輕,不在家謹守婦道,相夫教子,卻在這裡拿刀弄槍,造反謀逆,難道不怕死麼?」

「正所謂,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你們這些當官的刮地三尺,敲骨吸髓,害得我們沒了活路,反也是一死,不反也是一死,不如反了,拚一個夠本兒,拚倆兒賺一個。辜豐,你來這裡,莫非是送死的麼?」

「哼哼,看妳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口氣卻如此之大,真叫人好笑。快快放下刀槍,跪地投降。看在妳年幼無知的份上,或者饒妳不死。不然,若被我擒了,少不得剝了衣裳,袒胸露股,綁在那法場之上,受那千刀萬剮之苦!」

「辜豐,你家姑娘不是被嚇大的,有本事你我一刀一槍,爭個上下高低,若被我擒了,也不叫你千刀萬剮,只把你塗脂抹粉,捆到國亭街上示眾,然後賞你個一刀兩斷!」

「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賤人,看本守備爺教訓妳!」

辜豐喝一聲,舉起手中狼牙棒,望定葛仙草兜頭便打,葛仙草身段靈活,只一閃便不見了蹤影,辜豐待要找時,聽得背後風響,知道人家跳到了自己的馬後丘上,正一刀望自己後腦砍來,急忙一縮頭,讓過一刀,回手去抓葛仙草腳踝,若被他抓住,只怕要被活活摔死,葛仙草急縱身跳下馬來。

那馬最怕背後有人,下意識地後蹄騰空,向葛仙草踹來,葛仙草早有防備,向後一躥,躲開了馬蹄,辜豐已經撥轉馬頭,舞棒又向葛仙草打來。

兩個人在陣前一場鏖戰,此時辜豐才知道人家不是白給的,打了二十幾回,辜豐心想這樣打下去不行,便忽然把棒一舉,喊一聲:「殺!」前營眾兵將一齊向對方的五百人衝了過來。

官軍有十萬之眾,前營也有兩千,而義軍只有五百,佔著絕對的劣勢,哪裡扛得住這樣一衝,立刻敗下陣來,一齊向樹林中逃走。

葛仙草一看,也不戀戰,同另兩個首領也向林中逃去。

辜豐正要拿她們報功,如何肯放,縱馬追趕。

欲話說得好:「逢林莫入!」知道這話的不少,遵照執行的不多,只因人的貪念常常佔著上風。

辜豐也犯了這樣的貪念,所以也就上當了。

原來葛仙草等人生在此地,對地形和道路十分熟悉,鑽進樹林,便向小山上跑。

辜豐的馬雖然快,卻不善登山,所以眼睜睜看著人家跑,卻追趕不上,總留著半里多路。

翻過小山,下到溝裡,葛仙草等人又往對面那光禿禿的石頭山上爬。

辜豐好不容易才衝下山,正要繼續追趕,忽聽一聲梆響,自兩邊山上射下無數火箭來。

原來溝裡儘是陣年落葉,足有齊膝厚,加上又被事先放了硫磺和焰硝,粘火便著,而且火自樹葉下走,其快如風,轟然一聲,整條溝都燃起火來。

那辜豐騎著馬,聽見梆響,見機極快,縱馬躥過溝去,衝上山坡,饒是如此,一部鬍鬚也被燎個乾淨,隨他追到溝裡的兵丁卻無這般幸運,登時便有數百人都被燒在溝裡,無路逃竄,大火又從林間落葉中繼續傳播,反燒向官軍大隊,只燒得兒郎叫喊,鬼哭狼嚎。

辜豐只領了七、八十人,並四、五員將過了溝,此時想撤,歸路被大火阻住,欲進時,人單勢孤,那葛仙草在山坡上看見火起,一聲呼哨,轉身又殺將回來,把個辜豐嚇得魂飛魄散,急忙沿著著火的山溝逃竄,可憐那七、八十人沒有馬,無法跟上辜豐,都被砍翻了,只有辜豐領著幾員將,又被兩邊伏兵以弓箭射殺了一人,馬失前蹄跌入火中一人,等跑出溝去,只剩了四個人,又被義軍四處圍殺,疲於奔命。

一直鬥了半日,官軍大隊方從山外繞來,把被困的辜豐四人救出,義軍見官軍援兵趕到,也不戀戰,呼哨一聲,撤入林中,不見了蹤影。

辜豐檢點人馬,連死帶傷,折了七千有餘,還有三名將官陣亡,弄了個灰頭土臉。

辜豐當下在山外紮營,派人四處打聽義軍消息。

第二日,有探馬報說葛仙草趁夜悄悄出了山,走小路望國亭去了。

辜豐被燒光了一部好鬍鬚,此時變得太監一般,心中惱恨,忙拔營起寨,自後追趕,又點了一千騎兵,繞道直奔去國亭的必經之路蓮花橋。

這蓮花橋橫臥貴妃河上,是方園百里唯一的橋樑,辜豐的本意,是想搶在葛仙草前面,把她的去路堵住,然後再與主力前後夾擊,擒了那葛仙草洩忿。

到了河邊看時,那石橋如一條白龍,橫在河上。

辜豐左右看看,見只有幾十人把守,便一聲令下,眾騎兵一齊向石橋殺來。

守橋的都是步兵,不敢與騎兵交手,於是紛紛向河對岸逃走,辜豐一馬當先,剛追到橋邊,忽然「轟」地一聲,連人帶馬跌進陷坑,一坑石灰粉騰起數尺高煙塵,登時把辜豐眼睛迷了。

好在義軍都跑了,沒有人守在坑邊,否則兩邊撓鉤一搭,便可把辜豐活捉。

幾個親兵急忙下馬,把辜豐救上來,扶上馬去,眼睛卻什麼也看不見了。

正在此時,又聽一陣綁子響,四周出現了無數弓箭手,往這邊便射,跑過橋的義軍也返回來,張弓搭箭,向眾騎兵射來,頓時把騎兵射翻了幾十人。

那辜豐被迷了眼睛,不能睜眼,又怎生打仗,眾軍兵只得護著他往來路返回,恰逢著葛仙草引軍殺來,眾軍兵不敢交戰,望一旁小路奔逃,又被埋伏的義軍一通劫殺,損了五、七百人,方才衝出重圍,抱頭鼠竄而去。

自此,辜豐再不敢小覷義軍,時時處處加著小心,寧可貽誤戰機,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卻說辜豐,本想著兩面孤夾擊,生擒葛仙草,卻中了埋伏,差一點兒送了命,好不容易才由部下保著逃回自己的大營。

急忙找郎中來看,眼睛被石灰燒得滿是潦泡,養了一個多月才好,而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人家劉黑嶺已經準備充分,沿著貴妃何布下兵力,嚴陣以待。

辜豐等自己的眼疾好了,迫不及待要抓葛仙草復仇,於是點齊全部人馬,二次向蓮花橋殺來。

離橋五里,便已見義軍的營盤,正守在蓮花橋兩端,看規模駐了足有兩千多人,見官軍兵到,營中號炮連天,一哨人馬衝殺出來,領頭的是一男一女兩位首領,生得十分相像,都是步下將,女的辜豐認得是葛仙草,男的手使一柄打鐵鋪子裡用的大鐵錘,給人以一種怪異之感,不問道知是葛仙草的哥哥,鐵匠葛得龍。

辜豐看那些義軍,無盔無甲,衣冠各異,佇列散亂,吵吵嚷嚷,比那日林邊所見更亂。

辜豐暗自替自己感到不值,似這樣的烏合之眾,自己竟然接連敗在人家手裡,實在丟盡了顏面,於是暗中發誓,今番定要把丟失的面子找回來。

不知此一戰勝負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一百廿四回--兄妹挖橋誘敵,辜豐被困盡忠

卻說辜豐到了蓮花橋,正遇著葛氏兄妹迎頭攔住。

辜豐要報連番受辱之仇,與葛得龍通名報姓之後,便一馬當先衝出陣前,與葛得龍打在一處。

這葛得龍的舞藝,看上去比他妹子差了些,只因為他同是步下將,身子卻不夠靈活,每每被辜豐舞狼牙棒攻擊之時,總是將將躲得過去,卻也是狼狽不堪。

葛仙草看見,揮刀來助她兄長,辜豐陣中兩員副將一齊出馬,雙戰葛仙草。

雖然葛仙草武藝出眾,畢竟雙拳難敵四手,看看支撐不住。

那葛得龍道:「妹子,這等贏他不得,走了吧。」說著走,跳出圈子,向後便跑。

葛仙草聽見,也丟個虛架式,騙開副將兵刃,隨在她兄長身後,望橋上跑去。

那些義軍見主將敗了,呼喝一聲,轉頭便跑。

辜豐方才要追,忽然想到前番中計之事,不敢造次,忙止住大軍,自己站在馬上,向對面細細觀看。

只見河的兩岸都是蘆葦,除了守橋的營盤,並不見有其他兵將,不過辜豐自從連番敗陣之後,心下十分多疑,終是忐忑不安,不敢過河。

再看葛氏兄妹,退回營地,並未停步,繼續向北跑過河去,眾義軍也棄了營盤,過河而去。

又過了一時,從河對岸營中出來四、五十人,各持鍬鎬,到那石橋之上,乒乒乓乓挖將起來。

辜豐大驚。

這蓮花橋乃是過河的唯一通道,看葛得龍之意,分明是想挖斷了橋樑,好阻止自己過河。

倘若真被他挖斷石橋,自己再想過河真是難上加難了。

想至此,辜豐忙坐回馬上,派副將胡能、花鐵犁引一百騎兵去奪那蓮花橋。

兩個副將領了令,縱馬而去,不一時便到了橋上,掘橋的義軍一看騎兵來得凶狠,欲待要跑,難逃過馬腳,便撲撲通通,都跳下河去。

那河水甚深,轉眼這些人便不見了蹤影。

辜豐見副將奪下橋樑,又沒見有埋伏,這才引大軍前進。

辜豐立馬橋頭,指揮大軍過河,只見對面營中,葛氏兄妹引著那兩千義軍衝出營來,要奪回石橋,胡能舞動手中大鐵刀,花鐵犁一挺點鋼槍,直衝過橋去,正遇著葛氏兄妹,交手不過數合,胡能被葛仙草跳上馬後丘,一刀抹了人頭,花鐵犁的馬也被葛得龍一錘打斷了馬腿,連人帶馬跌入河中。

葛得龍兄妹勝了一陣,衝上橋來,殺退了眾騎兵,然後讓自己的軍卒們加緊挖橋。

辜豐一見,橋上狹窄,人多了施展不開,派部下上去了是送死,只得自己揮動狼牙棒,縱馬上了橋面,向葛得龍殺來。

雖然葛氏兄妹武藝不凡,但橋上太窄,不易聯手,所以打了十幾合,不敵辜豐,被迫邊打邊退,被辜豐趕過橋去。

辜豐殺過橋頭,一邊敵住葛氏兄妹,一邊大叫「過河!」

手下副將、偏將一見,一齊衝過橋來,葛得龍見不是頭,只得與葛仙草棄了橋頭,往下便敗。

辜豐大喜,忙叫過河,才過了一千從人,卻聽「轟隆一聲,那用鐵鍬鐵鎬挖也挖不動的石橋忽然間斷了。

辜豐心中納悶,細看之時,方知上當,原來這橋早就被人家弄斷了,方才只是在橋下方用一些巨大的圓木支著,從上面挖都是石頭自然挖不動,但那些挖橋的跳下水去,游到橋下,把那些圓木拉倒了一根,其餘的失了平衡,橋面便轟然塌下。

這橋一塌可不要緊,辜豐和十幾員副將、偏將,以及過了河的那一千多人都留在了河這邊,卻把十萬大軍留在了河對岸。

那些假裝敗走的義軍見橋已斷,在葛氏兄妹的率領下又殺了回來,在北邊列開陣式,此時再看,見義軍雖然衣服各樣,卻佇列嚴整,儀態素然,全不似早間亂象,方知人家是有意引陣,此時辜豐後悔也晚了。

辜豐回頭看看,自己手下尚有不少戰將,而對方只有葛氏兄妹兩人,如果能支援一陣,對面也許能伐木搭橋,救自己回去,正想著,只聽號炮連天,四圍殺出無數義軍,把辜豐等人圍在當中,東邊也是一男一女兩員步下將,都使三股叉,定是劉黑嶺和劉月娥,西邊一員大將,手使鐵鋤,應該是呂成。

再看河對岸,自東邊也殺來一隻義軍,人數有四、五千,當先一位首領,手使一柄九齒釘耙,如猛虎一般殺入官軍的隊伍。

官軍沒了主將,哪裡抵擋得住這群猛獸,立刻亂作一團,丟盔棄甲,四亂奔逃,不一時,十萬大軍便跑得沒了蹤影。

辜豐從來沒有感到過今天這樣的絕望,沒想到,自己堂堂守備,竟被一群泥腳桿困在這裡。

「辜豐,你如今已是走投無路,還不下馬投降!」

「劉黑嶺,我乃朝庭命官,如今中了你的埋伏,有死而已,豈肯投降,要索命時,須先贏了我手中狼牙棒!」

「好,這便是了,弟兄們,殺!」

劉黑嶺一聲令下,眾義軍一齊向辜豐殺來。

辜豐此時也是拚了命,掄動狼牙棒,沒頭沒臉望衝在前面的葛仙草打去,不過這一回地盤寬敞了,而且葛得龍也不能看著妹子在前面衝鋒陷陣,兩個人雙戰辜豐。

辜豐這才知道,原來葛得龍也是個演戲的能手,方才武藝不濟的樣子完全是裝出來的,現在他的身手靈活,決不下於葛仙草。

辜豐此時也沒了辦法,只得領著手下左衝右突,企圖殺出一條血路,逃得性命。

雖然困獸猶鬥,但畢竟寡不敵眾。雙方在河邊整整殺了一天,在付出了近千人的傷亡後,義軍終於把這群被困的官軍一個個砍殺了,最後只剩下辜豐光桿司令一個人。

辜豐看著把他團團圍住的義軍,自知無可倖免,一想到若是被擒,難免受辱,不由長嘆一聲,望青龍關的方向喊道:「曹千歲,辜豐無能,屢戰屢敗,不能報千歲知遇之恩於萬一,就此盡忠成仁了!」把狼牙棒望自己額頭一撞,撞了個滿臉花,腦骨碎裂,死屍張落馬下。

消息傳到青龍關,曹雲龍楞了半晌不語。

辜豐在青龍關也是知名的戰將,三戰三敗,還丟了性命,看來這些亂民不可小覷,非自己親自出馬不行了。

要知曹雲龍怎生圍剿義軍,且聽下回分解。


第一百廿五回--曹雲龍分路進兵,劉黑嶺三城遭困

上文書說道,辜豐奉命鎮壓饑民暴動,結果中了葛仙草的計,三戰三敗,還枉送了自己和手下十幾員戰將的性命。

曹雲龍聞報,方知這劉黑嶺真是自己統治的大敵,於是發下旨意,命國亭相鄰各州加固城防,並於四處調兵三十萬,分成東、南、西三個方向把國亭包圍,只留下北邊的宛亭。

這宛亭全是大山,山道崎曲,兵力不便於展開,所以曹雲龍只是下令宛亭知州並官軍的守備官,守住進山關隘,不讓暴民進山,然後命其餘三路一齊進兵,沿途設置壁壘,交地方官防守,大軍小心謹慎,步步為營。

曹雲龍命白龍關守備黃崎領東路大軍十萬,自宛亭山東簏渡口渡過貴妃河,沿河北岸向西進攻,命黑龍關守備烏德率中路十萬大軍,伐木造舟,渡河北進。

自已則親率西路十萬人馬,自宛亭山西簏黃陵渡過河,由西向東沿河進兵。

劉黑嶺聽到消息,自知三萬義軍難敵曹雲龍三十萬大軍,於是率部向北邊山裡轉移,方至進山的神橋關,便遇上宛亭知州霍風,那霍風自知武藝不濟,所以並不出戰,只叫兵丁竭力守關。

這神橋關之所以叫神橋關,是兩座高山夾著一條深溝,山道在溝底,三十餘丈高處一塊天然巨石,於半空中將兩邊山崖連在一起,彷彿一座天然石橋一般,當地人叫它神橋,神橋向北百步便是神橋關,一道三丈多高的石牆把道路攔腰切斷,中間有石門,由官軍在北邊守著,關中有早年修的棧道,分別從兩邊崖壁通向那座神橋。

劉黑嶺一到神橋關,便命手下義軍強攻關口,那霍風一面叫士兵從石牆上面向外射箭,一面派了人從棧道爬上神橋,自半空中把碎石扔下來。

那些碎石都是在崖邊鑿下的,雖然小的只不過像拳頭般大小,但從三十幾丈高處落下,其勢千鈞,把義軍砸得死傷無數,被迫退回,攻了一整日,劉黑嶺見死了三、四百人,卻連官軍的衣服邊都沒有沾到,只得把人馬撤回,另外選路進山,又被守備花為精心佈防,守得嚴嚴實實。

劉黑嶺碰了幾回壁,只得返身向南殺來,正趕上烏德造好戰船,在那裡渡河,劉黑嶺候其渡過了一萬餘人,尚在立足未穩之時,突然出擊,將已經過河的官軍趕下河中,被殺被淹數不勝數,又趁夜派熟悉水性的兵丁鳧過河去,把烏德造好的戰般一把火燒了個乾淨。

打探消息,都道曹雲龍率西路大軍,離國亭五十里紮營,東邊黃崎尚在百里之外。

劉黑嶺一想,這裡乃是平地,無險可守,只得將人馬分到四處各州縣,憑借城牆固守。

劉黑嶺兄妹與王大鵬領了一萬五千人退入國亭州,派葛氏兄妹也率一萬人去守西南方大路上的玉縣駐守,又派方天化、呂成領五千人馬,守住正東的石頭縣,三城結成倚角之勢,互為接應。

葛氏兄妹方入玉縣,已聽得曹雲龍大軍殺到,在城下挑戰。

葛仙草便要出戰,葛得龍道:「久聞曹雲龍是武榜眼出身,武藝高強,我等現在勢孤力單,貿然出戰,只怕有失。」

「兄長休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自古道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難道作了武榜眼便天下無敵麼?那辜豐也曾武科場中過進士,武藝也不見怎的。兄長若怕,便城上看我立功!」

那葛仙草畢竟年輕,心浮氣躁,在駐馬州連贏了三陣,便自傲起來,目空一切,不聽他兄長勸阻,執意要出城迎戰。

這葛仙草自小被葛得龍寵慣了,得龍拿她無可奈何,只得給了她五百弓箭手,讓她出城,自己也親自到城外觀敵料陣。

曹雲龍聽見說城裡來人迎戰,便命也點起五百人列隊,親自去會葛氏兄妹。

到得陣前,看那葛仙草時,果然生得美妙。竟想不到這般一個玉人,能殺了自己的守備官。

「對面,可是葛仙草麼?」

「不錯,正是你家將軍,你可是曹雲龍?」

「正是孤家。葛仙草,妳不在家謹守婦道,在這裡舞刀弄槍,抗拒天兵,所為何事?」

「曹雲龍,你還有臉問,我等俱是安善良民。若不是你那表兄胡奇與他舅子胡作非為,刮地三尺,搶男霸女,我等也不會揭竿而起。如今當官的逼得我們走投無路,不反?難道等死麼?」

「好個伶牙利齒的小賤人。妳自幼許給王知縣為妾,本王難道不知。都是妳不守婦道,偷奸養漢,與那劉黑嶺狼狽為奸,悔婚私奔,還在這裡污言穢語,誣陷朝遷命官。本王看在妳年幼無知,不與妳計效,快快丟了兵器,束手就縛。本王或者看在妳年輕的份上,饒妳一命,不然,只怕是身敗名裂,令妳祖上蒙羞!」

「曹雲龍,你們官官相護,你們才是狼狽為奸。我與劉大哥自幼定親,是那王守道想要強娶為妾,我等告到州衙,那胡奇護著他舅子,反要將我捆綁了讓王守道強暴,此事州城百姓哪個不知?哪個不曉?你顛倒黑白,護著你家表兄,莫道我不知道!

曹雲龍,我也勸你一句,速速回你的青龍關,整肅吏制,剷除貪官,天下或可安定,不然的話,你這個王爺的位子也坐不幾天了!」

「大膽!妳巧言令色,以下犯上,罪該凌遲,待將妳拿住,定要碎屍萬段!」

「有膽只管過來,看姑娘把你剁作肉泥!」

兩個人一言不合,便打將起來。

這一交手,曹雲龍才知道,這葛仙草的武藝果然不是吹出來的,身形靈活,招法傳神,雖然同自己還有差距,但想贏她還真不是件輕鬆的事。

葛仙草此時也後悔沒聽哥哥的話,看來人家的武榜眼不是白當的,若不小心,只怕難以活命。

勉強鬥了十餘回,葛仙草累得香汗淋漓,招法便慢了,曹雲龍趁著她又縱上自己馬背,想要從背後偷襲的機會,反手一把,捉住了葛仙草腳踝,一拎便拎起來,頭下腳上提著,又把叉掛好,伸另一手去抓她胸膛。

葛仙草一見,害怕受辱,將手中鋼刀望曹雲龍手上斬來,曹雲龍嚇了一跳,忙縮回手,又見葛得龍舞鐵錘趕過來,只得一手將她掄起來,「嗖」地丟將出去,要把她摔死,哪知葛仙草人在半空,把身子一扭,翻個跟頭,變成頭上腳下,平平穩穩落在地上,毫髮未傷,與她哥哥兩個逃回城去,緊閉城門,再不出來,把個曹雲龍氣得暴跳如雷,急忙揮軍攻城。

玉縣雖是小縣,但葛氏兄妹小心防守,不給曹雲龍可乘之機,曹雲龍攻了數日,不能成功。

不久,東面的黃崎攻至石頭縣,雙方交戰一場,那方天化與呂成的武藝出眾,黃崎與手下眾將占不得便宜,便一擁齊上,方天化等寡不敵眾,只得退入城中,黃崎遂圍了石頭縣。

又過半月,烏德重新造了戰船,渡過河來,抵達國亭州,城下交手,劉氏兄妹奮勇爭先,斬了烏德手下兩員副將,烏德親自出馬,也戰他們不過,只得也使群摳之策,最後圍了州城。

曹雲龍傳下將令,對三座城池一齊發動攻城,一時喊殺震天,義軍雖在劣勢,但深得民心,鬥志昂場,又有城池作掩護,官軍強攻一月,不能克城,反而死傷近萬人,一時軍心動搖,不願作戰。

曹雲龍見狀,只得停止攻城,命將三座城池團團圍住,斷其糧草,要把義軍活活圍死、餓死不提。

這邊放下曹雲龍國亭平亂,那邊再說徐有亮,自從曹雲龍走了,一方面調整佈置,守住各處要隘,一方面利用早年遣在馮慶身邊的臥底打探虛實,方知馮慶有意以王柯兄妹為餌,調動有亮之兵,然後自白虎和玄武兩關一齊出兵,強襲通鎮。

然後再從西華和盤山關出兵,佔領兩關之間的要路枝子嶺,把自己調兵的通路卡斷,將自己困在朱雀關外。

得到情報,徐有亮決定以牙還牙,一面發檄,列陳馮慶收降納叛,進攻定南關的罪惡,一面悄悄佈置兵力,決定先發制人,攻佔奉郡、黃石和枝子嶺三處要隘,把自己的防線擴大,將馮慶堵在白虎和玄武關外。

不知兩家如何用兵,且聽下回分解。


第一百廿六回--王子儀替人作嫁妝,關玉馨一奪枝子嶺


計議已定,鳳翎的傷也好了,徐有亮命鳳翎放出風去,要攻西華關,又派與自己容貌相近的兵丁,穿上自己的衣服,每日騎著馬中軍營行走,自己卻悄悄便服離了南三關,來到南陽關中,調兵遣將。

探子的情報是說,馮慶打算自北向南攻,並且已經讓花榮領重兵向北,自白虎關外繞道玄武關,再由奉郡進兵,徐有亮則決定讓鄭明德夫妻小心守住通鎮要道,然後自己的部隊由南向北展開,這第一件事,便是要佔據枝子嶺要地。

枝子嶺是什麼地方?

前文書曾經說過,平嶺山向北有兩條路通往朱雀關裡,一條是南起西華關,北至盤山關,另一條是南起南陽關,北至虎狼峪。

這兩條路基本上是平行的,但中間有一處交叉,使兩條路看上去更像個豎放的「工」字,枝子嶺便是那「工」字當中的一豎。

先前徐馮兩家是盟友,所以這枝子嶺只是當個路口而已,雙方各在自己的道路上設了一個卡子,卻並沒有利用它互相攻擊,如今兩家撕破了面皮,這裡便要成為戰場,只因這裡是連接四個關口的咽喉要路。

有亮得了馮慶的情報,所以急忙派人到枝子嶺打探,探馬回報道,馮慶派了兩員女將,一個叫王子儀,一個叫鄧秀夫,正在枝子嶺處秘密監造城堡。

原來枝子嶺是個坐北朝南的漫坡,倘若在坡上建成堡壘,派一支軍駐紮其上,便攻可阻斷道路,守可自保無恙,實在是一舉兩得之策。

有亮聽了,將計就計,命人躲過馮軍哨兵,悄悄趕往虎狼峪,向關玉馨密傳軍令。

關玉馨見了軍令,立刻佈置起來。

卻說王子儀與鄧秀夫兩個,接著馮慶將令,悄悄帶了軍卒,在那枝子嶺上建堡壘。

此時枝子嶺兩邊雖然都有各自的營地,但長期以來,徐有亮並沒有真正在這裡派過兵,所以這地方反而被王子儀佔了。

她派出幾路探馬,分別往南陽關與虎狼峪方向打探消息,見兩邊有人出來,便把工程停下,由於工程四圍的樹木並未砍伐,而王子儀又命在已經建成的石牆上掛滿樹枝,所以外邊根本看不見,如果不是徐有亮已有消息,否則再想不到這裡會藏著一個如此重要的建築。

這一日,工程即將完工,就只剩了前面寨門尚在建設當中,次日便可全部完工,將軍隊駐紮其間。

王子儀與鄧秀夫兩個十分高興,站在那寨門以外看了一遍,又佈置了兵丁看守工地,自己回轉西邊大路上的營地休息。

夜半之時,忽聽得山上一聲炮響,人喊馬嘶,王子儀於夢中驚醒,急忙起身問時,有兵丁來報,說是有一支兵馬夜襲工地,已經將看守的軍卒殺散。

王子儀大驚,與鄧秀夫兩個急忙上了馬,領著自己的一千多兵丁殺上山來。

到得工地看時,吃驚不小,只見新建的堡壘中燈火通明,寨門前兩行火把,火把的紅光中閃出一男兩女三員大將,背後的大旗上分別寫著「關」、「鄭」、「劉」三個大字。

王子儀與鄧秀夫雖然是新近才被馮慶收歸帳下,但關玉馨、鄭明珍和劉玉格夫妻三人的名字卻是如雷灌耳,眼見關玉馨佔住了自己苦心建了兩個多月的城堡,心中便如吃了死蒼蠅一般。

關玉馨見王子儀兩個到了,施施然道:「來的可是王子儀、鄧秀夫兩位姑娘麼?」

「不錯,正是妳家將軍。妳可是關玉馨關將軍。」

「然也。」

「關將軍到此何事?」

「特地來謝兩位姑娘替我建了這座堡壘。城壘建得如此堅固,便鐵浮屠也難打破,兩位姑娘連日辛苦了。」

「關將軍,我等與妳何仇何恨?為何趕走我的軍卒,佔了我的營盤?」

「姑娘此話差矣。這枝子嶺本是兩家共有之地,怎說是妳的營盤?再說,妳秘密在此建造城堡,是何居心?如今我只把這城堡當個質物,以償妳無端侵略之罪,至於妳兩個之過,關某也不再追究,就請兩位回去,與妳家馮王爺說知,就說我家王爺多多拜上,叫他仔細守住西四關,切莫再生異念。」

「好哇!妳可氣死我了。」

王子儀氣得七竅生煙,挺亮根槍衝上山來。

「王將軍慢來,明珍與你走上幾回!」鄭明珍說罷,一馬衝出,截住了王子儀,兩個人在山前大戰起來。

鄧秀夫一見,也舉一對板斧衝出,卻被劉玉格舞雙刀攔住。

四員女將在山前一場好殺,關玉馨在寨門前看著,四個女將都是一樣的年輕,一樣的美貌,打鬥之時,柳腰亂扭,嬌叱連聲,不由在心中想著四女的好那些地方,下半身硬得發疼,眼睛裡讒出火來。

四個人你來我往,鬥了三十幾回,關玉馨看得不耐煩,把刀一舉,高聲喝道:「王子儀,再若不知好歹,本將軍便親自動手了。」

王子儀兩個同鄭明珍姐妹正打了個平手,倘若關玉罄真個前來,自己怕是不敵,只得各自丟個架式,跳出圈外道:「關玉馨,你休得意,待我等召來援兵,定要挖了你腹內黑心。」然後撥馬下山,往盤山關走了。

關玉罄也不追趕,連夜帶人加緊修寨,又去西邊營中,尋了尚未裝上的大門並千斤閘來裝上,將最後的一點兒工程建完,留下劉玉格和一千人馬守著,這才回轉虎狼峪,一邊派人給徐有亮送信。

有亮聽了,十分高興,命原來守南陽關的副將領了兩千工匠,趕赴枝子嶺,於已建成的堡壘西側,再建一道城牆,直修到西側大路邊,如此一來,西華關和盤山關之間的往來,便都在劉玉格的眼皮子底下,劉玉格想要進攻之時,只消由城牆上向外放箭便可徹底阻斷對方的交通。

可憐王子儀兩個,辛勞兩月,到頭來全給人家作了嫁衣裳,怎不心中惱恨,急忙跑到盤山關搬兵不提。


第一百廿七回--史雲青謀奪虎狼峪,王子儀再打枝子嶺

單說王子儀與鄧秀夫,跑回盤山關,見著守關大將何陸明,備述前因,請何陸明發兵報仇。

那何陸明本是個細心之人,此事重大,不敢輕舉妄動,率兩女到黃石鎮,向黃石守備史雲青通報。

史雲青已奉了馮慶將令,讓他與將由白虎出關的王大道合作,共同向通鎮出兵,分襲通鎮與虎狼峪,這枝子嶺堡壘,便是為了阻斷虎狼峪的退路。

如今王大道方才出關,還有兩日才能到達黃石,枝子嶺卻先失了,虎狼峪未遭圍困,反倒是盤山關與西華關斷了聯絡,史雲青沉吟半響,道:「這枝子嶺堡壘,經你兩個修得堅固,奪之不易,依我之見,不若作勢去搶枝子嶺,將關玉罄拖在枝子嶺處,然後悄悄進兵,奇襲虎狼峪。」

「虎狼峪業經徐有亮經營多年,裡面消息埋伏甚多,如何能收奇襲之效?」王子儀疑道。

「這便不須兩位用心,虎狼峪中地形、埋伏,早經千歲派出臥底畫成圖形,此番王將軍出關,還帶了徐家軍衣甲若干,我等扮作徐家人馬,悄悄到得峪中,破了他消息埋伏,彼時關玉罄尚在枝子嶺,只怕不及回兵。等我等佔了虎狼峪,再由虎狼峪、西華關與盤山關三路出兵,枝子嶺便難防守。」

「此計甚妙。請守備大人傳令。」

「王子儀、鄧秀夫聽令!」

「末將在!」

「命你兩人各領兩千人馬,去至枝子嶺,討敵要陣,務要拖住關玉罄,使他不能回兵虎狼峪。當心,那關玉罄武藝高強,怕你兩個不是對手,須與他小心周旋。」

「得令!」

「何陸明聽令!」

「末將在!」

「你且派得力副將,守住盤山關與黃石鎮,候王將軍到時,一同前往虎狼峪。」

「得令!」

先說王子儀兩個,領了所部兵馬,自盤山關南門而出,直取枝子嶺,方到嶺邊,便見大路已被關玉罄新修的一道大牆封鎖,那牆乃是圓木製成,裡面叮叮噹噹,彷彿有人施工,大牆之上,插的都是關玉馨旗幟。

王子儀不敢貿然進攻,先派人上前討戰。

不多時,關玉罄與兩位夫人騎馬而來,抱拳施禮道:「兩位姑娘為何去而復返?」

「關玉罄,還我山寨!」

「姑娘此言差矣,此寨乃是關某之所,何謂之還?」

「這本是我等修建,自然要還。」

「妳建這堡,為何修在我家地界?」

「誰說這是你家地界,枝子嶺乃是兩家共有。」

「那兩家分界何在?」

「在枝子嶺正中。」

「既然如此,妳這城堡為何修在東側?」

「哪裡是東側,這牆不明明在西簏嗎?」

「這是我關玉罄以其人之道,制其人之身。你在我家東坡建堡,分明居心不良,關某因此奪下堡壘,又將牆延伸到此,乃是給你等一個教訓,從今往後,再莫向本將軍挑釁!」

「好你個大膽的關玉罄,看俺手中槍的厲害。」

「呵呵,說不過時便講打,妳的武藝可能在我手下走過三十合麼?」

「徒說無益,你我陣前見分曉!」

「罷罷罷!本將軍讓你三招!」

王子儀被關玉罄如此小視,不由心中火起,打馬過來,挺槍便刺,關玉罄急忙閃身躲過,子儀復一槍奔他軟肋,又被玉罄躲過,兩馬一錯,王子儀回身一槍,奔關玉罄後腦,玉罄把頭一縮,躲過人頭,卻被她把盔纓挑落地上。

玉罄被人挑落盔纓,面上無光,頓時大怒:「三招已過,莫怪本將軍辣手摧花了!」圈馬回來,揮刀便砍。

王子儀被他躲過三招,心中也驚,只得硬著頭皮來鬥。

戰夠十幾合,子儀心中大定,原來那關玉罄力大刀沈,動作卻不甚靈活,子儀尋隙進招,倒把個關玉罄逼得手忙腳亂。

又戰十合,關玉罄一個失神,被那大槍把他左肋下甲葉挑開,露出肋下肌肉,十分狼狽。

關玉罄大叫一聲:「好厲害!夫人快來救我。」轉身便走。

王子儀縱馬來趕,被那鄭明珍截住,兩個一場大戰,不分勝負,劉玉格上前助戰,後面觀敵料陣的鄧秀夫悄悄拈弓搭箭,望劉玉格一箭射來。

只聽劉玉格一聲大叫,將手捂胸,伏在馬上,向後敗走。

鄭明珍一見,知道寡不敵眾,也覷個空子走了。

王子儀揮軍趕來,追到離路口百步之外,被那牆後弓箭亂射下來,死傷了數十軍兵,難以衝過,王子儀記著此番前來,非為奪下枝子嶺,當避免多傷士卒,乃引軍退回。

第二日,王子儀前來討戰,見牆上高懸免戰牌。命人攻打,被亂箭射回。

又過幾日,王子儀派人向牆上射出火箭,把木牆引燃,燒了半日,候遠遠望著火勢漸弱,揮軍再來,方才知道,原來那木牆不過是臨時的,這些時日,關玉罄已經藉著木牆的保護,在裡面另修了一道石牆,那石牆是用大小不等的石頭壘的,雖然工程粗糙,弓矢卻奈何它不得。

王子儀又命人伐下大樹,就地打造拋石之器,將磨盤大巨石遠遠拋去,將石牆打壞了幾處。

子儀大喜,忙揮軍攻來。哪知那石牆是胡亂壘起來的,雖然並不算牢固,但修起容易,不等子儀人馬衝到跟前,缺口又被用碎石壘住,依然用弓箭亂射出來,子儀也是無可奈何。

王子儀與鄧秀夫在這裡,逐日攻打、叫戰,裡面只是謹慎防守,再不肯出戰。

轉眼攻了十餘日,忽然接何陸明將令,命子儀、秀夫,速速就地築壘,以防關玉罄來攻。

不知何陸明何以出此將令,且聽下回分解。


第一百廿八回--史雲青中計虎狼峪,史文龍詐開黃石城

卻說史雲青與何陸明,在黃石送走了王子儀,便等著王大道大軍到來。

過兩日,王大道兵到,共是二十萬人馬。

何陸明已派了老成副將王興義守住盤山關,自己隨營聽令。

史雲青也使副將何玉虎守在黃石大營,然後派何陸明為先行官,與王大道一同起兵,只帶了十萬人馬,悄悄向虎狼峪而來。

此一番用兵,史雲青行動甚秘,以為關玉罄不會知曉。

行至距虎狼峪口五十里,命王大道守住中軍大營,自己同何陸明引了五千人馬,都穿上徐家軍衣甲,趁夜悄悄摸進虎狼峪中。路上也見了些巡營士卒,見是自家服色,並未生疑,由著他們進了青龍鎮中。

到得陣心裡,見四圍漆黑一片,史雲青打開鎮圖,命人掌起火來看時,忽聽一陣梆聲,金風響起,史雲青急忙倒在地上,周圍軍卒已被亂箭射死了七、八名。

史雲青情知中計,急忙命兵丁熄了看圖的燈火,猛聽一聲炮響,燈火齊明,四周衝出無數人馬,把史雲青圍在當中,火光之中,閃出兩員大將,高聲喝道:「史雲青,汝中吾計,還不下馬受死!」

史雲青一見,正是關玉罄與鄭明珍,知道王子儀並沒有能夠把關玉罄拖在枝子嶺,如今自己反中了埋伏,因此不敢交手,急忙下令原路返回。

因徐家軍的衣甲有限,所以史雲青身邊只得五千人馬,哪裡夠用,被關玉罄團團圍住。

史雲青與何陸明拚了性命,向外衝殺。

直殺到天明時分,方才聽到正北上一聲炮響,殺聲震天,一隊人馬衝將入來,原來是王大道趕來接應,兩路一馬合兵一處,並力衝殺,終於衝出重圍,又被關玉罄在後追殺一陣,待回到大營,檢點人馬,五千人馬只剩了二百餘人,隨行的將官也損了四、五個,王大道帶去接應的兵馬也死傷兩、三千人。

史雲青見偷襲不成,只得改變策略,派人去黃石調餘下的十萬人馬前來,再聯絡奉郡龐奇的大將胡海法,約定時日,一齊進攻通鎮。

史雲青準備等那十萬人馬趕到,叫王大道留五萬人守住道口,不讓關玉罄出兵增援,自己則領其餘十五萬人同何陸明奔通鎮。

哪知那十萬人馬才到,史雲青便預感到黃石有失,急忙下令全隊拔營,後隊變前隊,返身向黃石殺來。

原來史雲青以徐軍衣飾作掩護,前來偷襲虎狼峪,關玉罄早有準備,他在枝子嶺佯敗,高懸免戰,叫假裝受傷口的劉玉格指揮防守枝子嶺,並派一個相貌與自己相像的軍卒扮作自己每日巡視,以為疑兵,自己則悄悄回到虎狼峪組織防守。

此時,徐有亮也派了大將史文龍前來助陣。

關玉罄與史文龍一商議,定下一計,先讓史文龍扮作軍卒模樣,混在軍卒當中,與四、五千人藏起在峪口附近,等候史雲青。

史雲青不知中計,果然前來偷襲,史文龍趁機混入馮家軍隊伍中,待史雲青敗回之時,便隨之混進王大道大營,打探消息。

對於史雲青改攻通鎮之策,史文龍探得明白,及時通報了關玉罄和守通鎮的鄭明德,鄭明德又通報給了業城的洪偉。

這一日,關玉罄派了五千人馬,穿上被俘馮家軍的衣甲,打著繳來的史雲青和何陸明旗號,與自馮營溜出的史文龍會合,由史文龍率領,悄悄繞過馮營,向黃石而來。

路上遇著自黃石向虎狼峪趕來的十萬大軍,只說是奉命到黃石督糧的,與那十萬人馬穿梭而過。

十萬大軍到了虎狼峪,領兵副將說起路上與史文龍部隊相遇的事,史雲青感到不妙,因此才回軍黃石。

再說史文龍,領著那五千人馬趕到黃石鎮。

此處已經由史雲青經營數年,把原來的小鎮按府城的規格改建成了一座軍鎮,有可容下五萬人馬的永久營寨,還建了可供應十萬大軍半年糧秣的倉庫。平

時這裡常駐的有一萬多人,此番進兵虎狼峪,所用的兵將都是王大道自白虎關帶來的,黃石鎮仍由常駐人馬防守,並負責接濟大軍糧草。

史文龍到得城下,只說是史雲青派來幫助押運糧草的,並以從一名陷在虎狼峪的副將手中繳來的令箭為憑。

守黃石的副將何玉虎本是個老成的將軍,辦事一向細心,所以史雲青才放心地把他留在黃石,但饒他細心,卻無法不相信史雲青的令箭,再說十萬大軍剛剛過境不久,與幾千人必定在路上相遇,若不是自己人,哪裡過得關,加之史文龍混在史雲青營中數日,把一應口令、計劃探得明明白白,便是何玉虎也看不出破綻,於是開城放入。

一過甕城,史雲青便命士卒牽過自己的戰馬,又亮出使青布包裹著的巨齒飛鐮刀,一馬當先向城上殺來。

何玉虎忽見一將殺上城頭,來意不善,忙上了自己戰馬,手提一柄大鐵槊,拍馬迎來,正打個對頭道:「你是何人如此大膽?竟敢擅自乘馬登城?」

史文龍笑道:「好叫你得知,我乃是徐千歲駕前大將史文龍是也,特地來取黃石鎮!」

何玉虎聞聽,驚得身發冷,拚著性命向史文龍殺來,卻哪裡是史文龍對手?

史文龍不慌不忙,舞刀敵住何玉虎大槊,只五、六個回合,便一刀將何玉虎揮為兩段。

馮家兵丁見主將死了,不敢交手,自城西門逃出去,史文龍輕而易舉,得下了黃石鎮,把史雲青屯於黃石的大軍糧草都得了。

再說史雲青,聽說有人冒充自己的旗號向黃石鎮而去,這一驚吃得不小,也顧不得再攻通鎮,急忙率大軍回兵黃石。

方才離營半日,報說後面有關玉罄率大軍追來,史雲青後路被斷,生恐腹背受敵,不敢交戰,急急如漏網之魚,晝夜兼程向黃石殺來。

離黃石八十里,已探得何玉虎戰死,黃石鎮歸了史文龍,史雲青怕這二十萬大軍全軍覆沒,催促部下快行,只用了一日,便到了黃石。

此時黃石鎮城頭已遍插史文龍旗號,若是攻城,以史雲青這支疲兵,怕是難以奏效,好在黃石以西都是平地,黃石鎮並非卡在路上,史雲青命繞過黃石,著何陸明率五萬人撤往盤山關,以圖尋機奪回黃石鎮,自己同王大道領其餘人馬向白虎關方向撤回。

何陸明撤回盤山關,怕關玉罄趁機由枝子嶺進攻王子儀,於是命人送信給她,著她築壘防守,只因盤山與枝子嶺之間有一條羊腸小道,可以通往白虎關裡,雖然無法大規模運兵,但守住此路,至少還可以同馮慶這裡通著消息。

再說史文龍站在城頭,見史雲青大軍繞城而過,自己只有五千人,不敢出城阻攔,只叫兵丁在城上放箭,射殺了數千馮軍。

二十萬人馬過了半日,後面遠遠見關玉罄大軍追來,史文龍這才命開了黃石東門,引著三千人馬出城,將史雲青後隊人馬四萬餘人截住,同關玉罄前後夾擊。

那些兵丁此時毫無鬥志,漫山亂跑,被大軍一通掩殺,死傷七千餘人,逃了四、五千,其餘兵丁無路可走,只得投降。

關玉罄被史文龍接進黃石,置酒相慶。

文龍道:「黃石到手,虎狼峪可不必再守。此時機不可失,關將軍可留兩萬人給我守住黃石,你率其餘人馬由此徑往奉郡,與鄭將軍和洪將軍三路夾擊奉郡。

玉罄連連稱善,遂留兩萬人馬給史文龍守黃石,自己率四萬餘人向東北方向的奉郡而來。


第一百廿九回--陶秀英多路興兵,胡海法途中遭困

卻說馮慶,在徐有亮猛攻王稟正之時,聽從陶秀英的計謀,按兵不動,暗中招兵買馬,積草屯糧,準備等徐有亮一得下業城,便取下通鎮,斷其後路,再命花榮自白虎關外繞道玄武關,與龐奇一同出兵青龍,從東方向業城進攻,以斬首之策,直取徐有亮本人。

哪知徐有亮十分見機,方才得下業城不久,便主動棄了業城,回兵通鎮,使陶秀英的算計落空。

陶秀英見良機已失,便命已到玄武的花榮按兵不動,等待新的將令。

正逢此時,有王柯派人到大雄關,請求派他兵出西華關去救胞妹王銀屏。

陶秀英一看,正是時機,一面命王柯自西亭關繞道黃石和盤山關,準備到西華關救人,一面命新提拔的年輕女將王子儀與鄧秀夫喬妝改扮,到平嶺以東伺機救人。

王子儀兩個果然沒有讓陶秀英失望,兩個到了徐有亮地界,冒用鳳翎名義,將王銀屏自曹雲龍手中劫下,混出了平嶺山口,直入西華關。

陶秀英見王銀屏救回,知道同徐有亮的大戰迫在眉睫,便對馮慶道:「千歲雖然兵精糧足,但就此同徐有亮決戰尚無必勝把握,理當自守門戶,徐圖進取。

中原一帶,我軍佔著黃石、奉郡,徐有亮佔著通鎮,若我得下通鎮,則得盡地利,徐有亮兵雖多,卻難以施展,因此,當於通鎮一戰,奪此要隘,則業城後路已斷,奉郡與黃石也便不須人防守。

再者,徐有亮長年用兵,糧草消耗甚巨,而朱雀關外連年被王柯與曹雲龍之兵蹂躪,年年欠收,如今所需糧草都是自王稟正處奪來的儲備,過了明年,存糧用罄,便不得不借助曹雲龍青龍關外的千里沃野。

青龍關外自古便是天下糧倉,若得一支兵馬,攻佔青龍關外土地,徐有亮便只能自朱雀關外取糧,一年半載,難以積足作戰之資,再者,我等佔了青龍,便可自東、西兩面夾南徐有亮,使他腹背受敵,難於兩全,庶幾可破。」

「軍師說的是,只是青龍之地有曹雲龍經營,兼之路途遙遠,糧道難通,實非易事。」

「千歲只管放心,我舉薦一人,定可在青龍佔住腳跟,與千歲東西呼應,以夾攻徐有亮。」

「何人有此能為?」

「便是花榮是也。」

馮慶聽罷,連連點頭道:「也只有她堪為此任。」

於是,陶秀英便開始派將,頭一路,使王柯兄妹出西華關,到定南關下挑戰,以便把徐有亮的注意力吸引到平嶺地區。

然後派王子儀與鄧秀夫悄悄修建枝子嶺堡壘,以切斷虎狼峪同南陽關的聯絡,雖不能取下虎狼峪,至少可以讓關玉罄不敢貿然出峪去救通鎮。

再派王大道,領二十萬人馬入白虎關,與史雲青一道,過黃石,直取通鎮。

另一路,則派龐奇與花榮,自玄武入關,令龐奇取道奉郡,自北向南夾擊通鎮,令花榮取道佯攻業城,以阻止洪偉對通鎮的增援,另有西戎三郡主守住平嶺以西諸關口,以防徐有亮自此向大雄用兵。

不過,陶秀英卻派傳令的人給花榮另送了一道密令。

陶秀英並不曾想到張圭在馮慶身邊早就安插了不少眼線,有些還身居顯位,因此,除了給花榮的密令之外,所有佈署俱被徐有亮得了去,因此枝子嶺一戰,被關玉罄平白得了一座堡壘,反斷了盤山關同西華關間聯絡。

二一戰,又被史文龍賺開黃石,迫史雲青與王大道退出黃石,回到白虎關待機。

更為嚴重的是,由於史雲青已經派人聯絡了奉郡的胡海法,約定時日,一同合擊通鎮,此時胡海法已經依約南下,而黃石一失,消息急切間不曾到得奉郡,反使胡海法失去了奉郡的屏障。

卻說胡海法,按照約定,傾奉郡七萬大軍,帶足糧秣,南下通鎮,不一日到了,離通鎮二十里下寨,準備等南邊打響之時,一同攻城,忽然有兵丁自奉郡來報,說史文龍賺開黃石鎮,史雲青大軍已經西返白虎,令胡將軍速回奉郡防守,以防被襲。

胡海法大吃一驚,忙命撤軍,方行半日,又報說關玉罄已自黃石來取奉郡,到了第二日,通鎮鄭明德留夫人胡月守城,自己親率十萬大軍自後追來。

胡海法不敢稍停,急摧大軍向北撤退。

大軍行至卓郡與奉郡之間的黃土嶺下,迎面正遇上關玉罄。

原來關玉罄到得奉郡,探得奉郡城中只有一名副將領著四、五千人防守,便命自己的副將領一萬人馬將城池圍住,自己卻率大軍直撲通鎮而來,正將胡海法攔在半途。

關玉罄端坐馬上,向對面看時,只見那胡海法年約三十歲,豹頭環眼,騎烏龍駒,使金雀開山斧,倒是好個英雄。

玉罄打馬上前,高聲問道:「對面可是胡海法胡軍麼?」

「不錯,正是你家胡老爺,你可是關家小兒?」

「某家正是關玉罄,胡將軍口中無德,今番只怕是先輸了人,再輸了陣!」

「哈哈哈哈,關家小子,莫在這裡弄嘴,你不過是小人得志,憑一點小聰明,立了些許小功,遇上你家胡老爺,今日便叫你了帳!」

「胡將軍真是爽快人,只是口無遮攔,關某也不與你鬥嘴。胡將軍,如今你已是腹背受敵,難回奉郡了,不如棄了板斧,下馬投降,看在你是個英雄,我家徐千歲定當重用,你看如何?」

「關家小兒,此話無禮,我乃是龐千歲麾下大將,只知忠心報主,不知什麼叫投降,關小兒若是會時,替我作個樣子來看。」

「如此便無話可說了,胡將軍,你我不如陣上比個高低。」

「說的是,你們殺個你死我活。」

關玉罄正要揮刀廝殺,背後鄭明珍一馬飛出道:「夫君且慢,待為妻會他。」

關玉罄也正要看胡海法的身手高低,便道:「賢妻仔細些。」

胡海法卻是人正人君子,見一員女將出馬,便不欲交手,道:「好男不同女鬥,關小兒另派大將吧。」

「胡將軍莫看不起人,只怕你難過本將軍手中花槍。」

海法身後有一員將,身高九尺,膀大腰粗,花不流丟一張臉,花不流丟一身甲,騎一匹花不流丟馬,使一桿花不流丟戟,見鄭明珍生得美貌,心中便有不良之心,又見胡海法不願與明珍交戰,乃一馬搶出道:「將軍,殺雞焉用牛刀,這般一個花花娘子,手無縛雞之力,何用將軍動手,看末將將她擒了,與營中弟兄同樂。」

胡海法回頭看時,乃是營中有名的「花將」何爭功,便把馬一圈,道:「何將軍仔細了。」

那何爭功跑到陣前,向鄭明珍道:「小娘子,看妳生得一張俏臉,面帶桃花,可是來同末將參那歡喜禪的麼?」

鄭明珍若是個黃花處女,聞此言只怕已經惱羞成怒,亂了方寸,但她如今已為人妻,又兼那玉罄最善以此事賺那些女將,所以她聽了何爭功前時之言,雖然惱怒,卻不曾亂志,留著心要給他一個好看,此時見他只顧淫言穢語,便一言不發,暗暗把手中槍一抖,望他臉上一晃。

那何爭功只顧胡言亂語,不曾提防,只見眼前銀光閃爍,方知不好,把身子向後一仰,使個金剛鐵板橋的功夫,雖然保住了性命,臉上卻被那花槍的槍尖掃了一下,劃了兩寸長一道血槽,鮮血迸出,嚇得急忙撥馬跳出圈子,把手去抹時,已是破了相。

「好惱,妳敢壞了本將軍美貌容顏,我豈與妳干休?!」

何爭功丟了面子,惱由心聲,大叫一聲,圈馬回來,挺戟望鄭明珍便刺。

那鄭明珍的武藝,若是比關玉罄或者胡海法怕是略遜一籌,但比起何爭功來,卻要高出不少,一條花槍使得花團錦簇,只不離那何爭功的咽喉左右,殺得何爭功手忙腳亂,一心只想逃命,卻又被明珍死死纏住,欲走不能。

胡海法見了,出馬來救,卻被關玉罄攔住道:「胡將軍不是說好男不同女鬥麼,不如你我殺上幾合!」

胡海法無奈,只得掄斧同關玉罄戰在一處。

那鄭明珍見胡海法不能助戰,抖摟起神威,越殺越勇,何爭功越殺越心寒,一招不曾防得,那花槍忽然由頭面向下一擺,直刺小腹,何爭功吃了一驚,見躲閃不開,只得腳蹬馬鐙,從馬上站起來,放那一槍從襠下過去,正自慶幸,忽然慘叫一聲,自馬上掉將下來。

不知何爭功如何受傷,且聽下回分解。


第一百三十回--關鄭合兵攻奉郡,花榮佯攻北古城

上回說道,何爭功同鄭明珍陣前交鋒,被明珍一槍刺向小腹,何爭功躲閃不開,只得將身自鐙上站起,離了雕鞍,放那一槍自襠裡滑過。

哪知明珍抽槍之時,卻將槍一顫,讓那槍纓向上一彈。原來那槍纓之中藏著四把鋼鉤,這一彈之際,鋼鉤正鉤在那何爭功陰囊之上。

何爭功一疼,嚇得「啊呀」一聲慘叫,丟了手中大戟,原來這何爭功是個「花將」,命丟得,卻丟不得那話兒,此時陰囊被鉤,便是制了他命門,怕她抽槍之時把自己那話兒給廢了,於是雙手抓住明珍的槍桿,想把那鋼鉤摘下來。

這鄭明珍也是惱他口中無德,見他抓住自己槍桿,便前把一?,後把一壓,將何爭功挑在半空。

何爭功拚命抓緊槍桿,不敢鬆手,鄭明珍也煞可恨,且不把他甩出,而是將槍立起,像轉陀羅般轉了幾圈。

那何爭功雖然抓著槍桿,卻不防這一轉,身子繞著槍桿轉了幾轉,竟將那陰囊纏在槍上,硬生生扯將下來,連下裳也扯攔了,血流如流。

何爭功見自己當眾作了太監,一口氣不曾上來,大叫數聲,痰迷心竅而死。

鄭明珍將他甩出四、五丈遠,然後喝道:「哪個不怕死的,儘管上前。」

胡海法正與關玉罄爭鬥得不可開交,知道鄭明珍的武藝比自己手下這些副將、偏將高得多,只得高喊:「兄弟們,我等陷在這裡,若不想死時,便並肩衝了過去,保得性命要緊!」

眾將一聽,各擺兵刃衝將上來,想要群鬥鄭明珍,若能把她打敗或拿下,便可迫關玉罄放開一條生路。

關玉罄營中也有不少副將偏將,哪裡肯讓他們得逞,也一齊殺出,雙方一場混戰。

胡海法的兵將是要逃命,所以傾力相功。

關玉罄見勢,大叫道:「各位弟兄,此戰十分緊要,堵住胡海法,大家立功,放走一個,便把自己首級去向千歲交待。」

聽得此言,部下不敢怠慢,因此也盡力相鬥,雙方殺得血肉橫飛,死傷三餘眾,畢竟關玉罄夫妻兩個的實力要比胡海法一人戰著上風,胡海法左衝右突,雖然也殺了對方四、五員戰將,自已卻也損失了三位副將,更要緊的是終究無法衝破關玉罄的防線。

如此鬥至天晚,胡海法的部下漸失鬥志,不敢再戰,海法無奈,只得連夜向南退兵,想趕到卓郡,以卓郡舊城為依託,等候救兵。

天曉時方至卓郡城下,見城頭旗旛招展,都是鄭明德旗號,胡海法見不是頭,只得返身又望北殺來,背後鄭明德引軍出城追來,同關玉罄將胡海法夾在當中。

這一回,又混戰了兩個時辰,胡海法的兵丁自知毫無勝望,紛紛投降,胡海法部下將官十數人俱都戰死,只剩下胡海法殺開一條血路,向北逃走。

關玉罄與鄭明德揮軍追趕。胡海法跑到奉郡,見城池被圍,關、鄭兩人追趕又緊,不敢進城,只得繞城而過,向東北大路上逃往玄武關。

見主將跑了,守奉郡副將自知難敵徐家大軍,也棄城而逃,關玉罄與鄭明德輕易取了奉郡。

兩人一面派人飛報徐有亮,一面使鄭明德留守奉郡,關玉罄率所部南行,到通鎮換了胡月去奉郡,自己則留在通鎮待命不提。

徐有亮聞訊大喜,得下黃石、奉郡,加上業城,防線便推進了一步,白虎與玄武兩關都落在監視之中,而盤山關也成了孤島,活動不得了,如此,從戰略上,彷彿是徐有亮勝了一籌,不過,戰事依然漫長,誰又知道下一步會怎麼樣呢?

果然,方才過了數日,北邊便傳來探報,說花榮與龐奇自玄武關而出,一路向奉郡,一路向北古城關殺來。

徐有亮因為事先已有線報,所以早作了準備,知會了奉郡的鄭明德、通鎮的關玉罄、業城的洪偉和青龍關的曹雲龍。

此時曹雲龍正在圍困國亭州,暫時無遐參戰,所以便由鄭明德任大都督,指揮所有人馬參戰,關玉罄則領所部十五萬人,經奉郡出兵,到了西亭關一帶駐紮,準備左右接應奉郡和業城。

單說這一日,龐奇率二十萬人馬,戰將二十員,已至奉郡東北二十里下寨,準備重奪奉郡,而花榮也率二十萬人馬,戰將三十幾員抵達北古城關外,大戰一觸即發。

卻說洪偉,聽說花榮來攻北古城關,不敢怠慢,忙率所部數萬人,親自到北古城關上防守。

看那關外馮家軍營盤,兵如兵山,將如將海,隊伍齊整,軍容威嚴,真是好一支大軍,不由心中著忙,急派人去給鄭明德送信。

鄭明德此時也正在城頭看那龐奇之軍,也是刀槍林立,殺氣騰騰。

鄭明德左思右想,奉郡雖然城高牆厚,卻是個平原城市,容易被圍,不似洪偉的北古城關,憑險而建,易守難攻,於是便依事先的計劃,準備將關玉罄調往奉郡助戰。

關玉罄正要西進,忽然又報說花榮已在強攻北古城關,洪偉已然支援不住,鄭明德一面心裡大罵洪偉無能,一面只得派關玉罄經業城去北古城關增援。

關玉罄到了業城,便向北古城關而來。

離關尚有十里,便聽見那邊炮聲震天,喊聲陣陣,急忙摧軍快行。

到了關內,登上城頭,只見對面花榮大軍如潮水一般,不顧傷亡,拚命攻城,見玉罄趕到,洪偉狼狽不堪,以手握住玉罄之手,禁不住喜淚滿面。

玉罄命所部一齊上城,協助防守,這支生力軍自然不凡,花榮攻城大軍很快便沒了氣勢。

第二日,不見花榮進攻,玉罄遠遠望去,見花榮營中旗旛招展,心中暗自猜測,花榮定是在進行休整,準備改天再來進攻。

又過一日,還不見花榮來攻,關玉罄忙派了探馬先去打探,探馬回報說,花榮大營已然空空如野,只留了些旗旛、帳篷,花榮大軍不知去向。

玉罄連說不好,讓了那花榮惡當,花榮定是在北古城關作佯攻,等把關玉罄調到這裡,再轉去奉郡,助龐奇進攻奉郡了。

玉罄知道,若由業城去奉郡,要比由北古城關外走多走兩日,加上已經耽擱的兩日,總共四天的時間,以鄭明德的兵力,怕難抵擋,於是留人守住北古城關,命洪偉率所部到玄武關下,守住要路,防止關中出兵偷襲自己背後,自己則率所部出了北古城關,直向奉郡追來。

一路追一路問,只問花榮大軍去向,都說前幾日有大軍向奉郡去了。

玉罄越發不疑,逕往奉郡追來。

看看快到奉郡,忽見前面喊殺震天,龐奇領著人馬潮水般卷將過來,關玉罄促不及防,已被裹在當中。

不知關玉罄性命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一百三十一回--龐奇被騙作祭禮,花榮孤軍闖青龍

原來花榮暗藏密令,卻瞞過龐奇。

她與龐奇相商,由自己在北古城關外一陣猛攻,將關玉罄調過這邊,然後讓龐奇強攻奉郡,並隨後趕去增援,其實她心裡另有主意。

花榮部下三十幾員將領,都是一批對馮慶忠心不二的敢死之士,花榮接到密令後,又精選了兩千精銳之卒,編成虎賁軍。

進攻北古城關之時,她只命其他各營參戰,卻讓虎賁軍加緊休整,準備長途奔襲。

見到北古城關上關玉罄的旗號,花榮知道第一條計策得逞,於是趁夜撤出戰鬥,派一名副將和兩名偏將率主力十幾萬人馬趕奔奉郡參戰,一路大搖大擺,散佈謠言,只說是花榮去奉郡助陣,自己卻領著包括虎賁軍在內的五萬餘人和其餘將官迅速向東急行。

關玉罄果然上當,被一步步引向西方的奉郡,離開他真正應該追擊的目標卻是越來越遠。

再說龐奇,算計著日子差不多了,便開始強攻奉郡,鄭明德指揮若定,穩固防守,只等著關玉罄在東邊勝了,便會回頭助戰。

雙方在城牆上下打了十數日,龐奇軍隊固然屍橫枕藉,而鄭明德這邊也死傷慘重,眼看難以長久支援,忽然一日清晨,見龐奇不辭而別,走得無影無蹤,鄭明德煞是奇怪。

原來那副將率領十五萬大軍來到龐奇大營,龐奇見來了援軍,心中歡喜,但不見花榮卻滿心狐疑,等副將將花榮專門寫給龐奇的書信交給他,龐奇才明白,原來此次出兵的真實目的,是利用自己作幌子,掩護花榮出兵青龍。

龐奇心中十分不爽,一是這樣大的事情,卻一直瞞著自己,二是他們竟然把自己從玄武調出,放在奉郡這個地方受兩面夾擊,分明是想把自己作為犧牲品。

龐奇是什麼人吶?

他才不會輕易上當呢,於是,他沒有按花榮的意思繼續強攻奉郡作樣子,反而撤出軍隊,回頭去攻關玉罄。

龐奇知道,關玉罄的人馬同自己相比居於絕對的劣勢,如果能先發制人,把關玉罄給吃下來,或者向東突圍成功,就可避免全軍覆沒的命運。

果然,才走了一天的路程,便在路上同關玉罄相遇了。

龐奇倚仗著人多,也不講什麼江湖規矩了,把兵刃一舉,喝一聲殺,三十幾萬人忽地一下子便直衝過去,把關玉罄那十幾萬人圍在當中,狂殺起來。

這一場,只殺得天昏地暗。幾十萬人糾纏一起,各舉兵刃,血光衝天。

關玉罄本是趕來助戰的,沒想到龐奇此時放棄進攻奉郡,反來打自己,所以戰場的兵力對比立刻呈現一邊倒的局面,雖經勉力苦撐,勝利的天平還是慢慢地向龐奇這邊傾斜。

混戰了一天一夜後,雙萬人馬損失超過了十萬人,將官也各死了七、八個,活著的也十九帶傷,關玉罄夫妻殺得滿身是血,早分不清男女,龐奇和手下大將胡海法也殺得似血葫蘆一般。

雖然死傷人數大致相同,卻是關玉罄吃著些虧,因為他的人馬少一半,所以打到最後,只能是他這一方全軍覆沒,而關玉罄想退出戰鬥卻根本不可能,因為雙方早就糾纏作一團,再撕扯不開了。

雙方的戰鬥一直持續到第三天凌晨,正打得難解難分之時,西南方向忽然一聲炮響,鄭明德、胡月夫婦率奉郡的人馬趕到。

鄭明德為什麼來得這麼慢?

因為他根本想不到龐奇會退兵去打關玉罄,等知道的時候,已經過去一天了。

鄭明德知道關玉馨的兵力不足,因此得到探報,不敢怠敢,急忙同胡月率奉郡的大軍殺出城來,往東北急趕,趕上龐奇時,關玉罄的大軍已經陷入了困境。

龐奇為人十分狡猾,他本想就此把關玉罄的人馬全部吃掉,但此時一見是鄭明德旗號,知道雙方的實力對比不容樂觀,於是棄了關玉罄,向東北玄武關逃去。

關玉罄逃過一劫,與鄭明德合兵一處,在後追殺,斬首無數。

直追到關下,龐奇被守在路口的洪偉迎頭攔住,龐奇顧不得許多,殺開一條血路,終於衝進了玄武關,而所部人馬被三家聯手一圍,死的死,傷的傷,逃的逃,降的降,跟著龐奇進關的只剩了七萬多人。

鄭明德、關玉罄和洪偉合兵一處,都奇怪花榮去了哪裡,難道先跑出玄武關去了?

難道憑空消失了?

三人正在納悶,忽然接到曹雲龍用八百里加急給洪偉傳的將令,命他火速率軍東進,到北安嶺一線圍堵花榮。

三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花榮是秘密地向青龍關方向去了。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捕捉戰機是最重要的。

鄭明德和關玉罄都明白這一點,於是,三人一商議,決定不等徐有亮將令,直接派胡月回防奉郡,並使人回報徐有亮,鄭明德守住北古城關,關玉罄夫婦同洪偉一道向東追殺花榮。

再說花榮,率五萬人馬,晝夜兼程向東邊的諸亭山區急進,只想著把關玉罄等人甩得遠一點兒,再遠一點兒。

這五萬人馬大多是騎兵,帶足糧草,急行軍三天,來到玄武關與青龍關交界的鳳子關。

鳳子關也是個平原關,花榮一到,便到關下討戰。

守關的是守備章子炎,也是青龍關知名的戰將,一匹鐵青馬,一桿方天戟,勇貫三軍,卻有個毛病,便是眼空四海,目中無人。

聽說有女將花榮討戰,雖然知道花榮是馮慶手下名將,心中卻總有輕視之心,忙點了兩千人馬了,出城列隊。

?頭看時,見花榮花容月貌,體態輕盈,心中更是看她不起,心中只道:「似這等嬌嬌玉女,只消我一把,便如個小雞子一般捏出她屎來!」

兩人一頓口舌功夫,激得雙方火起,各舉兵刃,鬥在一起。

那章子炎本以為三招兩式,便可把花榮挑於馬下,哪知交起手來,才知道人家不是浪得虛名,只是知道也晚了,不過鬥了四、五個回合,便被花榮大喝一聲,一槍刺中左肋,挑在半空搖了兩搖,然後扔在馬下,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

守城的兵丁一見,才想要進關關城,花榮部下早有準備,不待將令,一齊衝過吊橋,殺入城中。

關中只不過五千人馬,哪裡抵擋得住這幾萬精兵,頓時被殺得落花流水,四散奔逃。

花榮進了關,嚴令手下不許擾民,打開官倉,補充口糧、草料,又將餘下倉儲,盡分給城中百姓。

休整一日,又繼續向東趕路。

此時青龍已經然接到急報,忙派人去國亭報告曹雲龍。

曹雲龍一聽大驚,一邊傳令沿途各州縣駐軍圍堵,一邊派人去業城調洪偉追殺,一邊從圍困義軍的人馬中抽調了十餘萬人,交給赤龍關守備何其武,向西來迎花榮,並命何其武為總提調,統一指揮各路人馬。

花榮過了鳳子關,前面都是平原,沿途不斷有青龍關的小股兵馬來襲,花榮知道兵貴神速,所以命令部下不許停留,見有阻擋,只管衝過。

這些阻截的兵馬人數少,又十分零散,加之帶兵將領武藝一般,根本無法阻住花榮的五萬大軍,被她輕易衝過了數個州,總共三百里路程。

這一日,到了北沙河的長陵渡口,花榮命隊伍紮營休息,然後派出探馬,打探消息。

不久,探馬回報,說前面長陵渡已有四個州的守備官率領兩萬人馬在河對岸設防,領兵的是守備馬榮,所有過河舟船盡被收繳,停在東岸,又說南有四員女將徐小陽,徐小姚,徐小月,徐小菁姐妹引三萬人馬,東有何其武領十萬人馬,西有洪偉、關玉罄、鄭明珍引十五萬人馬,一齊向這裡趕來。

花榮聚齊眾將道:「如今敵人多路人馬數十萬向此地趕來,若不及早過河,難逃全軍覆沒噩運,因此,我等必須趕在被圍之前,衝過河去。過了河,再走兩百里便是諸亭山區,進了山,便可利用地勢同敵人大軍周旋。明日開始,全軍在河邊伐木造排,兩日之內,必須將木排造完。第三日,便是我軍存亡之戰,各位將軍務必捨死忘生,一戰而勝!」

「元帥放心,我等必當竭忠盡力,以報千歲知遇之恩。」

不一日,木排造好,一排排擺在三里寬的河岸邊。

清晨,探馬來報,說徐小陽姐妹離此只有五十里路程,洪偉、關玉罄也只消半日便可追到。

花榮知道事情緊急了,傳令渡河。

不知花榮能否渡得河去,且聽下回分解。


第一百三十二回--花榮血戰長陵渡,莽夫喪命絕龍谷

卻說花榮命全軍飽餐戰飯,命先鋒官梅子良並五名偏將率先鋒營一千虎賁軍先行渡河。

一時間,五十個木排用繩索相連,一齊推下水去,先鋒營一齊上排,發聲喊,撐向對岸。

這一千人方行至半途,花榮便命第二隊三千人乘一百五十架木排下水。

對面岸上守軍嚴陣以待,見木排過來,一齊放箭,箭如飛蝗,將木排射得刺猥一般,排上軍兵用籐牌遮身,冒著箭雨向對岸直進。

排行至河心,對面岸上又將石炮打來,頓時打散了兩架木排,數十兵丁與馬匹落入水中,花榮所率的都是騎兵,少有會水的,落在水裡,便有六成溺水身亡,餘下的或抱住散開的圓木,或抓住戰馬,卻失去了籐牌的遮擋,被亂箭射在河裡。

等木排撐到對岸,先鋒營五十具木排只剩了十幾具,所幸梅子良和三名偏將的木排尚好,領著僅餘的三百多人衝上岸去,同圍上來的敵兵血戰起來。

少時,第二隊三千人中有七百餘人到岸,先鋒營的三百餘人卻僅餘梅子良與兩員偏將。

第三隊又是三千人,到岸的僅有三百,只是三撥倒有六名將軍過河,在岸邊與四守備苦鬥起來,死死守住灘頭。

花榮見那石炮厲害,忙命第四隊、第五隊、第六隊依次下水,務必毀了岸上石炮。

早有勇士張能、劉橫,率五百虎賁軍,手擎鐵錘,於第四隊捨命過河。

此時對面岸上已有一千餘人到岸,若若支撐,南邊徐氏四姐妹的兵馬也到了,花榮命副將於鐵率五千人,前往正南阻住徐氏姐妹,自己親自牽馬上排,隨第六隊向對岸衝來。

花榮武藝高強,臂力過人,站在木排之上,一桿槍使起來,撥打雕翎,行至近岸,見石炮擲一巨石飛來,花榮不顧流矢,使槍就半空裡一撥,噹啷一聲將巨石撥出一丈開外,大腿上也中了一箭。

不一時到了岸邊,花榮撥寶劍削斷箭桿,忍痛上馬,大喝一聲,直往大路上石炮殺來,敵軍見著她,便如小鬼見了閻羅,被她挑得四處亂飛,砸得腦花四濺,嚇得四散奔逃。

早有兩名守備在馬榮率領下,棄了梅子良等人,衝到花榮跟前,亡命來擋,花榮奮起神威,也不去架他兵刃,只略略閃展,一槍一個,將三將俱挑下馬來,自己身上也帶了幾處輕傷。

後面眾勇士看見,也一齊跟上,緊隨其後,搶動大錘亂打。

直殺到石炮隊前,那五百勇士只剩得三十人,此時掄動鐵錘,一陣亂砸,又放起火來,把數十具石炮俱毀了。

石炮一毀,後面的木排便沒了威脅,得以輕鬆過河,這邊花榮與眾將殺了四守備,其餘敵兵不敢再戰,四散奔逃。

人馬才過了一半,徐氏四姐妹已經殺了於鐵,趕到河灘,要搶了木排過河。

早有副將花無影領五名偏將拚死阻住徐氏四姐妹,爭取時間叫部下命人放火焚燒未下水的木排。

不一時,岸邊大火衝天而起,未下水的木排都澆毀了,花無影等兩萬餘人卻留在了對岸。

花榮眼睜睜看著未及過河的兩萬精兵在河對岸進行著最後的抵抗,徐氏四姐妹武藝高明強,不下於花榮,在她們的刺殺下,花榮的兵將一個個倒下去,後面又來了洪偉和關玉罄,一齊砍殺。

可惜那些將士,拚死抵抗,拒不投降,全數戰死。

花榮淚流滿面,又不能相救,只得忍痛命人燒了這邊的木排和沿岸船隻,帶著已經過河的人馬向正東奔去。

長陵渡一戰,花榮所率五萬人馬,在水中被射死、淹死的有一萬多人,為了不讓追兵過河而留在河西戰死的有兩萬多人,過河後戰死的有數千人,最後隨花榮離開河岸的只剩了八千人,還有大將梅子良,副將三人,偏將八人,牙將若干。

向東走了八十里,正遇上何其武率十餘萬人馬斜刺裡殺來。

花榮見對方人多勢眾,不能糾纏,命軍兵不顧生死,向東北大路上急走,有副將洪阿哥領了兩員偏將並勇士五百斷後,拚死阻攔,延誤一時,花榮趁機同何其武大軍拉開一段距離。

至晚,花榮不敢歇兵,命眾人跑跑走走,連夜趕路。

那些戰馬受不得如此涉拔,紛紛累倒,又有兩千餘人掉隊,落在何其武手中喪命。

如此連走兩日,終於到了諸亭山邊,花榮手下只剩了四千人,一名大將梅子良,兩名副將和六名偏將。

花榮孤軍奮戰,長途奔襲,五萬精兵只剩了四千疲憊之士,可謂損失慘重,然則終於殺到了諸亭山區,擁有了一片藏身之地,為日後的發展打下了基礎,卻是取得了戰略上的勝利。

諸亭山是一片小山脈,綿延數百里,地轄五州二十餘縣,宛亭州便是最南端的一個州。

行至山邊一個小鎮,花榮命下馬休息,買了些糧草餵馬充飢,又雇了兩名嚮導,然後向山中進發。

沿大路進得山來,三里不足便是一道隘口,有兩百人阻住去路,領兵的是耀亭州的兵馬提調關洪。

花榮知道何其武大軍在後追趕,不能久待,乃親自挺槍衝向隘口,梅子良緊隨其後。

那關洪久聞花榮大名,不敢交戰,只命士卒亂箭射來。

花榮與梅子良舞動手中兵刃,撥打雕翎,不一時衝到隘口前,關洪一見,硬著頭皮來戰,被梅子良一刀劈下,關洪舉手中花槍一擋,哪禁得住梅子良神力,連槍帶人劈作兩半,其餘兵丁嚇得亡命而逃,花榮遂過了此隘。

剪段節說,花榮如此連闖數關,進山數十里,來至絕龍谷,見兩邊峭壁如削,是個用兵的好去處,乃命於谷口近水處紮營,一面派人去探消息。

探馬回報,說何其武已然進山,明日可到,山裡諸州守軍也正往這裡匯集,估計三、兩日間可到。

花榮命兵丁連夜準備,第二天一早,命梅子良領大隊入谷,自己率五百人守住谷中營寨。

天近午時,見何其武率大軍趕到,花榮五百人衝出,同何其武馬打對頭道:「何其武,你莫要欺人太甚,需知本帥不是好惹的。」

何其武道:「花元帥雖是名將,然妳如今孤軍深入,犯了兵家大忌,又長途奔襲,不吃不睡,如今已是疲兵,怎禁得我十萬大軍?不如趁早投降,我家曹千歲看在妳是個人才,定不失榮華富貴。」

「呸!我蒙馮千歲知遇之恩未報,說什麼榮華富貴,在花某看來不如糞土。何其武,你如今有兩條路,要麼把兵撤回,乖乖放我走,要麼把頭留下。」

「花榮,此時還敢說大話?還不知哪個把頭留下。看錘!」

何其武說完,一夾胯下灰馬,揮起一對大鐵錘,直奔花榮頂門砸下。

花榮知他力大,不敢硬接,把大槍一挺,向兩邊一撥,使巧勁兒撥開雙錘,向裡進招。

曹雲龍之所以敢派何其武出戰,也因他武藝確實不差,加上此時以逸待勞,與花榮堪堪打成平手。

兩個鬥了五、六合,花榮滿面赤紅,汗流透甲,氣喘噓噓,何其武一見,手上加緊,想要花榮的性命。

又打兩合,花榮被他挑散髮髻,不敢再戰,敗下陣去,何其武忙舉大軍在後緊追。

追到谷口,有中軍官薦道:「將軍,不可再追,此處地勢險惡,只恐中了埋伏。」

何其武道:「如今花榮只餘四千餘人,便有埋伏,能奈我何?豈可因此放走了到手的功勞?」但不聽中軍官薦言,當先衝入谷中。

中軍官無奈,只得緊跟在後面,又有數名將官率前隊跟入。

進谷三里,道路越窄,僅能容一人一騎通過,何其武方才感覺不妙,正要傳令全軍退出山谷,忽聽兩邊峭壁之上,梆聲響亮,箭如飛蝗,石如急雨,紛紛落下,何其武被自己軍兵阻住,欲退不能,只得硬著頭皮前進。

又走了半里,前面道路出現一道兩丈長的夾縫,何其武方才過了一半,見對面閃出了一名小卒,手中擎長矛笑道:「何其武,這等計策,連小孩子都瞞不得,偏你上當,真是枉為大將!」說完,舉矛刺來。

何其武夾在兩壁中間,鐵錘舞不起來,身體又躲不開,就如被捆著一樣,眼睜睜看著那大槍刺向自己心窩兒,卻無可奪何,不由後悔莫及,長嘆一聲,被一矛刺死。

好端端一關守備,竟被一個無名小卒刺死,正應了小卒之言,枉為大將。

此時谷中更加慘烈,梅子良在兩邊山上將乾草丟下來,又丟下硫磺火把之物,將入谷的數千士卒和三名將官燒作灰燼。

花榮割了何其武首級,命人從山上拎到谷口,丟到何其武營中。眾人見了主將首級,知不能勝,只得退出山去,飛報曹雲龍知道。

曹雲龍見報,半晌不言,他一面傳令,派徐家四姐妹領兵進山圍剿,一面傳令山外各州縣,加強戒備,並封鎖出山通道,不準一粒糧食進山,要將花榮困死在山中,一面又加緊圍困國亭義軍,準備等滅了義軍,再親自領兵進山剿滅花榮。

再說花榮,在山裡潛蹤兩月,休養生息,待養去了渾身疲備,便籌劃進攻耀亭州。

不知花榮能否取得耀亭,且聽下回分解。


第一百三十三回--喬裝改扮賺耀亭,自封總督審貪官

卻說花榮,自思進了諸亭山,雖有了一片藏身之所,但兵少將乏,又無糧草供應,因此必須擁有一片屬於自己的地盤,再由此向外發展,這才是長久之計。

所以,當部隊剛剛休整過來的時候,花榮便決定要攻取耀亭州。

花榮進山之時,已經由梅子良斬了兵馬提調關洪,此時耀亭州中雖有知州和兩千兵馬,卻沒有一個領兵的大將,花榮於是決定兵取耀亭。

此時諸亭山裡的各個州縣,其實並沒有真正把花榮放在心上,因為花榮手下只有四千疲兵,又處在山外幾十萬大軍的威脅之下,哪裡還敢出頭露面,所以防守不嚴。

花榮派了大將梅子良,帶了兩百名勇士,扮作商賈模樣,悄悄混入耀亭州城。

至晚,花榮率所部來到耀亭城下,三更時分,只見城頭燈籠亂搖,急忙揮軍闖到城門,見城門大開,地上躺著十幾具兵丁的屍體,梅子良正領著幾個勇士在那裡警戒。

花榮大喜,提馬進城,後面給梅子良等人把馬匹、兵刃送到,一齊上馬,點起信炮,發聲喊,殺進城來。

耀亭知州馮文輝和耀亭縣知縣祁廣文乃是連襟,平素花天酒地,吸盡民脂民膏,昨晚兩人又在知州衙門裡吃酒作樂,全不知大難臨頭。

城中兵丁如今只在副提調劉珠手下,那劉珠也是個昏昏噩噩之流,聽到炮響,還以為哪家娶親出殯,並不在意,依舊貪睡,直到鋼刀架在頸間,方才明白。

至天交五更,花榮已將兩千官兵全數繳械,兵不血刃得了耀亭州。

花榮將四千精兵開進城來,命令駐紮於原來的兵營,不準擾民。

自己則佔了知州府,改名總督府,自封為諸亭山總督,兼兵馬大元帥,刻下印鑒,發號施令,當上了土皇帝。

花榮連夜發出安民告示,四城張貼。城中百姓夜來聽到炮響和喊殺聲,驚恐了一陣,到了早晨,見了花榮安民告示,方知已經改朝換代了。

第二天一早,花榮便以總督名義,升坐大堂。

花榮艷名,是早有人聽說的,聽得升堂鼓響,有膽壯的數十人便聚在衙門門前,看花榮審案。

花榮命大開前門,放聽審的百姓進來。

那些百姓看時,堂上坐的女官,果然是艷如桃李,冷若冰霜,平地便有十丈的威風。

只見那花榮一拍驚堂木,厲聲喝道:「刀斧手,將那兩個狗官帶上堂來!」

「喳!」

八名站堂軍卒一聲大喝,驚天動地,不一時,有刀斧手將知州馮文輝和知縣祁廣文拖上堂來。

那兩個貪官上得堂來,一見花榮威顏,早嚇得雙腿發軟,便站立不穩,撲通跪在地上:「下官給大老爺磕頭!」

「瞎了你的狗眼,看看本官是哪個!掌嘴!」花榮喝道。

兩邊兵丁上前,乒乒乓乓,打得兩個狗官滿嘴是血。

兩人這才想起花榮是女的,急忙改口:「下官不知,下官給總督娘娘磕頭!」

「混帳東西!宮裡才有娘娘!掌嘴!」

又是一頓暴打,打得兩個狗官暈頭轉向,不知應該如何稱呼才好,只是嚇得渾身發抖。

「本督問你,你兩個哪個是馮文輝?」

「下官便是。」馮文輝的話中已經滿是哭腔。

「本督再問你,你州中百姓幾何?」

「回女大人,州中百姓一萬戶,共合七萬餘口。」

「他們都過得怎麼樣啊?」

「回女大人,這裡本是窮困山區,百姓一貧如洗,家無隔夜之糧。」

「一貧如洗,家無隔夜之糧?那你府中,哪裡來的數十萬兩白銀?!」

「這……」

「據我所知,去年你光是賄賂上官,便花了兩萬兩,還專程差人給曹雲龍送去價值連城的羊指玉馬一對,這些是哪裡來的?你說百姓們家無隔夜之糧,而你自己卻花天酒地,昨晚你一家十幾口一頓飯,便殺豬一口、屠羊兩頭,還取鯉魚之須半斤,將無須之魚屍,盡丟在後面污水坑中,又有好酒五壇,這些酒肉,是哪裡來的?」

「俱是下官奉祿所買。」

「你一年奉祿幾何?」

「白銀五百兩。」

「白銀五百兩,能買幾匹玉馬?」

「這馬是朋友所贈,未取分文。」

「哪個朋友所贈?這半斤鯉須也是朋友所贈麼?」

「這都是本城漁夫饋贈。」

「本城漁夫自願饋贈?他們連飯都吃不上,卻不把魚市上出售,還餓著肚皮拿許多魚來送你吃須麼?這麼說,你是個百姓稱道的大大好官嘍?」

「他哪裡是什麼好官,是個大貪官。」兩邊有看熱鬧的,大著膽子說道。

「哼!馮文輝,百姓之言,你可聽到了?」

「大人,下官……」

「來人,曉喻堂下百姓,傳本督之言,哪個知道這兩個貪官貪髒妄法之事,哪個受過他欺壓,俱來衙門告狀,本督與他們作主。」

「女大人,我知道,這祁廣文曾家奴,去年在西街因為看上古董店一件玉器,想要白拿,人家不給,就打死了店家的侄子,人家告到縣裡,這祁廣文不光不讓他家奴償命,反說人家誣告,把古董店都充了公,店主又到州里來告,這馮文輝又打了那店主一百大板,把人給活活打死了。」

「此事可有苦主?」

「有,店主人寡婦妻子和五歲幼子尚在,已經淪為乞丐,每日在街上乞討度日。」

「好,賞你一兩銀子,速去把她母子找來,找了人來,本督還有一兩賞你。」

「謝女大人。」

這賞格一開,那些百姓七嘴八舌,都來說這兩個貪官斑斑惡跡,把兩個狗官聽得冷汗直流。過不多時,堂外擠進近百苦主,都來告狀,花榮命他們當堂對質,然後一一錄了口供,畫了花押,直鬧到午時。

吃過午飯,花榮再次升堂,便有兩位秀才搶上堂來,大呼冤枉。

欲知兩個秀才有何冤枉,且聽下回分解。


第一百三十四回--惡衙內酒醉喪命,兩少年負冤受刑

卻說花榮,升堂審訊貪官馮文輝和祁廣文,審了一上午,儘是些為官不仁,橫徵暴斂,欺男霸女之事。

午飯方過,花榮繼續升堂,來了兩個秀才上堂喊冤。

花榮一看這兩個人,年紀都在四十歲上下,雖然衣服破舊,卻是儀表不俗,心中便生敬佩,道:「兩位即是秀才,坐下回話。」

兩個秀才謝了,坐在堂邊,花榮問道:「兩位誰是原告?」

「賤生兩個都是原告。」

「哦?」花榮奇了,人家都是爭著當原告,沒有說兩個人打官司一塊兒當原告的。

「那誰是被告?」

「便是狗官馮文輝!」

花榮明白了,原來不是兩個人相互打官司,是一塊兒來告馮文輝的。

花榮只要一聽是馮文輝,這心裡的氣兒就大了,馬上道:「既然是告狗官,本督自會替你兩個作主。來呀!帶狗官上堂!」

馮文輝一上堂,見著兩個秀才,腿肚子立刻轉了筋,跪在地上只求饒命。

花榮一見,便知端的,乃開口問道:「兩位原告,姓甚名誰?有何冤情?當堂道來。」

兩位秀才聽了,站起身來,躬身回話:「大人,賤生姓徐,單名一個直字,這一位是我的兒女親家,姓鄭,雙名一禮。」

「哦?」花榮一聽,急忙站起身來,拱手道:「不知是兩位名士,失禮失禮。」

「不敢當名士二字,舞文弄墨兩個窮秀才而已。」徐直道。

花榮為何如此恭敬,原來她早聽說過兩人的名號,自然也就對這兩家的案情心裡早有了些底。

這徐直祖上作過翰林,本人也是才高八斗,奈何大真朝昏君無道,以致連年戰禍,他便無意功名,只在城中結交些文士舞文弄墨,閒來開個學館,教上十幾個學童,鄭一禮是他的好友,也有不世之才。

花榮到此,正需人才扶助,故爾一聽兩人名號,立刻起身,以禮相待。「兩位名士,有何冤枉,只管講來,本督與你們作主。」

徐直兩個未曾開言,老淚先流,半晌無語,只得自懷中掏出一紙訴狀,呈於堂上。

花榮接狀在手,只看了一半,已然氣得渾身發抖。

你道兩個秀才所告何事,此案真個是冤深似海。

原來徐直只有一女容兒,指腹為婚,許給了鄭一禮之子鄭平為妻。

去年,容兒年已十六,生得賽過西施,不讓貂蟬,又自幼知書達禮,成了這州城第一號美人。

此時鄭平也成了翩翩公子,文采出眾,風流倜儻,與那徐容兒正是一對好鴛鴦。

兩家看著兒女成人,十分高興,便商量著給他們早日完婚。

哪知天有不測風雲,知州馮文輝有一衙內,整日吃喝嫖賭,又喜拈花惹草,是個浪蕩公子,那一日在學館前路過,正巧容兒在街邊買針線,被那馮衙內看見,不由分說,命家丁強搶了,帶回府中,要納為妾。

那徐容兒又是知書達禮,怎肯答應,馮衙內便叫把她捆綁了手腳,強納於洞房之中,準備霸王硬上弓。

那馮衙內得此美女,心中高興,在前面受一眾惡僕祝賀,吃多了酒,步履蹣跚,闖進洞房,那知在門檻上絆了一跤,無巧不巧,便一頭撞在柱子上,碰了個腦漿迸裂,死於非命。

惡僕怕馮文輝怪罪他們對主人照顧不周,於是便惡人先告狀,說徐容兒勾結姦夫鄭平,打殺了馮衙內。

那馮文輝明知此事與徐容兒無干,不問青紅皂白,便把鄭平抓來,使惡衙強執其手畫供,以姦夫罪名判了大辟,又把徐容兒判了個通姦謀夫,凌遲處死。

滿城老少都知那徐容兒與鄭平的親事,紛紛替兩家鳴不平,徐直和鄭一禮又哪裡肯依,上堂喊冤,被馮文輝以教子不嚴之罪,每人打了八十大板,差一點兒丟了性命。

那一天,馮文輝命將兩個男女犯人提出大牢,推上木驢囚車,押赴法場處死,為怕兩個人犯當街揭穿他假造口供的罪惡,把兩個人用木核桃塞了口。

可憐那徐容兒,冰清玉潔一個少女,被跣剝得一絲不掛,赤條條如同白羊一般,五花大綁,被惡役們自牢中拖出街上,當著一眾百姓與她未婚夫婿,現出那稚嫩牝戶來,望木驢之上一墩,活生生破了她貞操,然後以破鑼破鼓,押往市曹。

那徐容兒尚在年少,被木驢折磨得苦不堪言,卻又喊叫不出,連羞帶氣,淚流不止,數度昏蹶。

押至法場,使鐵釘將徐容兒手腳釘在木樁之上,午時三刻,先一刀斬了鄭平首級,方剮那徐容兒。

你看那劊子手,心狠手辣,手中拿牛耳尖刀,只一刀,將容兒一顆新剝雞頭米般乳頭兒割下,復剜下整只乳房,再以同樣刀法,割了另一側乳兒。

再兩刀,削了她兩隻香肩。又自後將兩隻玉臀慢慢割下。後一刀,自那容兒牝門兒插入,割開肚腹,扒出五臟,方才一刀割了美人頭來,懸於城門示眾。

可憐一對玉人兒,尚未享受人間歡娛,先已屠刀加身。

花榮見了訴狀,氣得渾身顫抖,把驚堂木一拍,喝道:「馮文輝,你知罪麼?」

此時馮文輝尚要抵懶,花榮命把當年惡僕拿上堂來。

這些惡僕,本來只為著錢財,哪肯替馮文輝賣命,不等用刑,便把當初之事一一招供。

四下眾百姓,也都證明兩個犯人本是未婚夫妻,且行刑之時,皆被塞口。

事關人命,雖有人證,馮文輝只是不招,花榮也知他不肯輕易招承,便冷冷一笑道:「馮文輝,要你招供,卻也不難,這滿城被你戧害之人,不只千百,我只消將你交付他們,讓他們各想刑法,不怕你不招。」

馮文輝一聽此言,知此關難過,只得低頭道:「下官願招,只求速死。」

花榮連審兩日,把兩個狗官罪過一一列舉詳盡,仍有百姓前來告狀。

花榮道:「兩個狗官罪惡滔天,罄竹難書,若如此告法,怕告到明年也難結案。

告於眾百姓得知,只這兩日所告之罪,已夠萬死,明日一早,衙前聽判。

不知花榮如何判法,且聽下回分解。


第一百三十五回--花榮興政養民,徐氏舉兵剿山

卻說花榮得下耀亭州,把知州與知縣兩個狗官捉了,升堂審問,兩個狗官惡貫滿盈,罄竹難書,此時再無話可話,只求速死。

花榮第三日昇堂,命提兩個狗官司到堂,將驚堂木一拍,喝道:「馮文輝、祁廣文,你兩個為官不仁,貪得無厭,令一州百姓受苦,我若饒你,天地也不能容我。刀斧手何在?」

「在!」

「將這兩個狗官,給我杖責四十,打在木籠之中,枷號三日,眾位百姓,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三日不死,剝了他兩個狗皮!」

「得令!」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

兩個狗官一陣哀號,被刀斧手拖出門外,就於督府門,剝了衣裳,重重打了四十,直打得皮開肉綻,鮮血淋淋,再打於木籠之中,眾苦主各拿著錐子、竹籤之類,你一錐,我一錐,扎得兩個狗官司鬼哭狼嚎,不消三日,已經然氣絕,仍剝了人皮,張於城門示眾不提。

殺了兩個狗官,真正是大快人心。

花榮又命仿查地方惡霸,但有仗勢欺人,為富不仁者,依罪惡輕重制罪。

花榮制裁了狗官,又誠心聘徐直和鄭一禮為參軍,並聽從兩人建議,又發下文書告示,興農利商,均田減賦,令百姓休養生息,一時百姓歸心,一片興旺之相。

過幾日,花榮派梅子良領兵,逐一取下耀亭所屬四縣,誅殺了兩個貪婪縣令,另兩個未有大惡,沒收不義之財,具結悔過,趕出州界。

這邊花榮奪城殺官之事,早傳到周圍四州,這些地方的官員嚇得寢食難安,一面派人報告曹雲龍,請求發兵來剿,一面自己糾集了四州之兵,共合八千餘人,來奪耀亭。

花榮此時正要繼續擴大地盤,倒不曾想他們會送上門來,乃將計就計,這邊親自率領一千人馬,同對方交戰,另一邊派梅子良率主力分襲四州。

那些領兵將官都是酒囊飯袋之屬,如何同花榮相比,只一戰,花榮便連斬了兩個提調,一個守備,其餘軍兵嚇得棄械投降,花榮反平白得了八千人馬。

那邊梅子良也迅速得手。

只因這花榮在耀亭推行了一系列富民養民之政,百姓歡心,此事傳揚開去,鄰近各州的百姓都盼著花榮兵到,因此不等梅子良攻城,那些百姓便奪了城門,獻關來投,只七、八日的時間,四州都姓了花。

梅子良每到一處,便開倉放糧,賑濟饑民,又撫慰良民,誅除惡霸,深得民心。

花榮又發文告,招兵買馬,招賢納士,不出一月,便又擴充到了兩萬人馬,又以徐直為號召,有許多才能之士來投。

再說曹雲龍,得此消息,越發坐臥不安,嚴命徐家姐妹,務必剿滅花榮。

那徐家姐妹究竟何許人也?

原來她們分別叫著徐小陽,徐小姚,徐小月,徐小菁,又是兩對雙胞胎,大姐二姐都是二十二歲,三妹四妹都是十九歲。

她們都是梁山好漢金槍將徐寧的後代,祖傳的武藝,都騎白馬,使鉤鐮槍,有萬夫不當之勇。

那何其武死後,所部人馬撤出諸亭山,曹雲龍便命徐小陽、徐小姚掛正副帥印,徐小月、徐小菁掛正副先鋒印,接收了何其武的十萬大軍,進山圍剿。

徐家四姐妹進山之時,花榮藏身山林,四姐妹轉了許久,糧草難繼,因此退出山外,補充糧秣,方才出山,花榮便奪了耀亭,還未容四姐妹再次進山,其餘四州便都歸了花榮。

接了曹雲龍將令,徐家四姐妹急忙點起五萬人馬,向山裡開來。

她們有十萬之眾,為何只帶五萬,只因山裡道路狹窄,人多了施展不開,而且山裡貧窮之地,難以就地取糧,因此大軍糧道便成了問題,再說,兵在精不在多,考慮到這些,徐小陽決定自己同徐小姚率大隊作戰,卻安排兩個妹妹率五千餘人一齊押糧運草。

四員大將分出兩個去押糧草,足見徐小陽對糧秣問題的重視。

進諸亭山區的道路有幾十條,但大都是崎嶇難行的羊腸小道,大軍難以通過,或者是有根本無法攻克的險關險隘,已被花榮派人牢牢守住。

只有兩條路能夠容大軍通行,兩條均在西邊,徐家姐妹自然選擇了這兩條路,而且由於兩路平行排列,相距最遠處也不過三里,便用不著分兵,只一路便可,她們準備等進了山,到了耀亭州城附近的衢地再行分兵。

哪知這條路看似好走,其實寸步難行。

難道是徐家姐妹道路不熟悉麼?

不是,徐家姐妹就生在諸亭附近,不久前還進過山,走的就是這條路,怎能說不熟悉,那又為什麼寸步難行了呢?

都只為曹雲龍派出的官吏貪婪暴戾,弄得民不聊生,而花榮一到,便開倉賑民,又推行一系列養民政策,百姓們看到了希望,又有哪個願意重新落入曹雲龍統治之下,因此沿途的百姓不須人教導,便趁夜自發地跑到路上,將路邊樹木砍倒,橫在路上,將橋樑挖斷,以阻大軍。

徐家姐妹遇上這樣道路,哪裡走得快,一天走不出五里,急得團團轉。

一連三天,天天如此,徐小陽惱羞成怒,命部隊暫且駐紮,派人去兩側山上搜查,凡發現參與了伐樹掘路者,一律斬首,提頭報功,以收殺一儆百之效。

此令一出,那些軍卒但見家有斧鋸鎬鋤者,不問情由,便就地斬了,割了人頭來報功,更有甚者,把人全家不分老幼男婦,盡數殺了充數,斬前更將有姿色婦人盡情輪姦。

連殺兩日,斬得無辜百姓人頭千餘級,其中耳上穿孔者計三分之一,顯為女流,徐小陽也不細問,照常記功。

過得這兩日,徐小陽命拔營起寨,向山裡進發,果然道路暢通無阻,徐小陽自以為得計,卻不知此舉越發激起民怨沸騰。

花榮得知此事,乃藉機遊說部分有名望之人,聯名上書於總督府,情願增賦養兵,以保家園,這樣一來,花榮正好利用民意,充實倉廩,積草屯糧,增兵備戰。

再說徐小陽,殺了上千百姓,換得個道路暢通,一路無話,不一日兵至耀亭州城下,命人前去挑戰。

不一時,城中號炮連天,衝出兩千人馬列陣,馬上一員將,騎一匹白玉雕,提一口金背砍山刀,高聲喝道:「來將通名!」

徐小陽提馬上前道:「本帥徐小陽是也,你是何人?」

「諸亭總督,兵馬大元帥帳前正印先鋒官梅子良是也。不知徐元帥到此,有何見教?」

「奉我家曹千歲之命,特來擒拿爾等,收復諸亭五州。我來問你,你們不在自己的大雄關,跑到青龍,殺人奪地,所為何來?」

「哈哈哈哈,俗話說得好,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有德者居之。你家曹千歲,任人唯親,部下搜刮百姓、草菅人命,已經天怒人怨。我家馮千歲大生慈悲之心,命花總督率兵前來,誅除貪官,養民生息,使諸亭百姓重見天日,萬民稱頌。徐元帥難道不知麼?」

「諸亭乃是我曹家之地,所居官員是善是惡,皆是曹家自己的事,與你何干,要你們多管閒事?如今我也不要追究你等擅入之罪,只要你等乖乖讓出諸亭,讓我將你們押解出境,便饒過你等性命,如若不然,你來看!我這五萬大軍所過之處,必當風捲殘雲,把你們壓作齏粉!」

「元帥差矣,妳要我等退出諸亭,把此地交給妳等,妳可問問諸亭百姓願是不願!」

「俗話說,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百姓不過是曹千歲家中牛羊,曹千歲要他們怎樣,便要怎樣,他們不願又待如何?休說廢話,你等讓是不讓?」

「梅某想讓,只是我的兄弟不肯答應。」

「你家兄弟是誰?」

「便是掩手中這口刀,妳要諸亭山,只問他願與不願!」

「如此說來,這是要講打了?好,本帥奉陪,只是你不過小小先鋒官,本帥不屑與你交手,去叫花榮前來。」

「我家元帥乃是一代名將,妳兩個野雞沒鳴(名)兒,便是同我這小小先鋒官同妳交手,尚覺大才小用,也只好勉為其難了。」

這話說得好生氣人,徐小陽背後副元帥徐小姚惱了,打馬過來道:「元帥,與這等小角色動手,哪裡用得著元帥,末將代勞了。」

梅子良看時,見是一個與徐小陽生得一般無二一個女將,只是裝扮略有些不同,徐小陽戴的是三叉帥字金盔,徐小姚戴的是銀盔。

梅子良道:「早聽說徐氏姐妹乃是兩對孿生,果然難分彼此,想必妳便是徐小姚了。」

「正是你家副帥。」

「妳與妳姐姐相比,武藝如何?」

「自然姐姐強些。」其實是一般無二。

「如此,還是叫妳姐姐來吧。」

「只我便將你捅個透明窟窿。」

「怕不容易,梅某不是憐香惜玉之人,這一刀下去,將妳劈為兩半,把一肚子大糞都剁出來,卻不損了這等花容月貌?」

「好哇,你敢言出無禮,看本姑娘不撕爛你臭嘴!」

徐小姚惱得玉面通紅,挺鉤鐮槍便刺,梅子良舞動大刀,接架相還,兩個在城下在場大戰,打了三十幾合,不分勝負。

那徐小陽見梅子良果然厲害,便也把槍一挺,縱馬過來,要雙戰梅子良,若把梅子良殺了,不怕那花榮不出來見仗。

徐小陽尚未到跟前,忽然四下號炮連珠般響起,殺聲震天,彷彿山崩地裂一般,把個徐小陽嚇得臉色發青。

不知哪裡來的千軍萬馬,且聽下回分解。


第一百三十六回--眾百姓布疑兵陣,美花榮使劫糧兵

原來根據探得的情報,花榮手下不過三萬人馬,又要把守四方要路,實際能用的機動兵力不過八千餘人,如今一聽四圍喊殺之聲,恐不下十萬之眾,叫徐小陽如何不心驚膽戰,不敢再鬥梅子良,忙傳令結成八門陣,並招回徐小姚進陣防守。

徐小陽回到陣心,命人豎起一根旗竿,拉起一個刁斗,自己親上刁斗,四下望去,果然見四周刀槍如林,旌旗似海,在自己的東、南、西、北四方山上各結了一座大陣,把自己的軍隊和大營一齊圍在當中,有兵丁在那裡高聲吶喊,看那大陣的規模,果然十萬也不止。

徐小陽這一驚非同小可,不敢再動攻城的念頭,趁著敵人尚未來攻,命速速退回大營,嚴加防守,一面派人趁夜混過敵營西去,傳令給自己的兩個妹妹,要把餘下的那五萬人馬也調到耀亭,同自己裡應外合,突破圍困,然後再與敵周旋。

至晚,大營四圍火把的光照紅了半邊天,更鼓不絕,徐小陽營中眾將士心驚膽戰,長夜難眠。

深夜,徐小陽派出探馬,細細打探,看花榮哪裡來的許多軍隊。

少時,有探馬捉了一個村中百姓來,徐小陽細問之時,說道花榮自到諸亭,便行招兵買馬,如今已有二十萬之眾,這圍在耀亭四周的,只是其中的一半而已。

徐小陽聽罷,暗暗叫苦,不知這花榮是何等樣人,竟能令這樣多人甘心投軍。

天剛放亮,有軍卒來報,說那梅子良同十幾員戰將率一千人在營外討戰。

徐小陽寡不敵眾,不敢出戰,恐怕大營有失,命人高懸免戰,嚴防敵人偷營,只等兩個妹妹調援軍進來。

再說徐小月和徐小菁,押著糧草,與大軍一同?程,由於糧車行進緩慢,所以漸漸的同徐小陽拉開了五、六日的路程。

徐小月兩個領著兩千護糧兵,小心翼翼往耀亭而來。

這一日天明,糧隊?程趕路,本來好端端的大路上卻佈滿大大小小的土坑,淺的半尺,深的兩三尺,雖然並非斷路,但所有糧車都只能繞著那些坑走「之」字,慢得如螞蟻一樣。

徐小月知道,這又是姐姐們先時遇見的百姓的破壞活動。

但她擔負著押糧的重要責任,所以雖然心裡很想把那些可惡的鄉民斬上幾個,卻怕糧草有失,不敢造次,只得時刻謹慎小心,盡可能快地趕路。

走了半日,只走出十幾里,忽然背後一聲炮響,衝出來兩支伏兵,約有一千多人,刀槍閃亮,盔甲鮮明,旗上寫的是:「諸亭總督兼兵馬大元帥」,正中一個斗大的「花」字。

小月一看見「花」字旗,嚇得魂飛魄散,倒是小菁道:「三姐莫被他嚇住,如今大姐他們應該已到耀亭,這花榮不守耀亭,在此作甚,我想這不過是小股游騎,特來搔擾我等,莫被他騙了。」

小月想來在理,於是命大軍速行,自己提馬向後面而來。

只見那些兵衝到近前,當先一員女將,高頂帥字金盔,身穿寶鎧,胯下桃花馬,手中一趕蟠龍金槍,不是花榮卻是哪個?

見來的果是花榮,徐小月真個驚得渾身發冷。

只因花榮是對方的主將,她不在耀亭坐陣,卻在這裡出現,說明對方是派了主力前來劫糧,背後還不知有多少軍隊,再者,兩位姐姐也怕是凶多吉少了。

花榮一見徐小月,把手中金槍一指:「徐小月,見了本帥,還不下馬投降。」

「我徐家代代忠良,不知投降何意。」

「不投降也罷,只把糧草留下,本帥便放妳回去。」

「花榮,莫要若大口氣,我徐家祖傳的金槍,還不知誰勝誰敗!」

「也罷!妳我戰上三百合便了。」說著話,一抖蟠龍金槍,分心便刺。

徐小月接架相還,兩個戰了有十七、八個回合,花榮果然厲害,徐小月有些抵敵不住,徐小菁恰恰趕到,趕過來雙戰花榮。

花榮以一敵二,面無懼色,一桿槍使起來,如風車兒相仿,猶自游刃有餘。

徐小月姐妹同花榮鬥著,慢慢同自己的糧車拉開了距離,兩個突然省悟,放棄了打鬥,回馬便追,花榮接著那一千人在後面緊追而上,將兩姐妹死死纏住,不使她們脫身。

雙方鬥了足足一個時辰,只聽前面三支響箭飛上半空,花榮把槍壓住,哈哈笑道:「兩位將軍果然好武藝,只是如今你們軍糧被劫,只怕難向徐小陽交令,不若投降了本帥,我保你兩個性命無憂。」

徐小月心知不妙,見花榮住手不打,便顧不得回嘴,轉身便走。

急急忙忙追出了七、八里,只見自己的糧車一輛不少地停在那裡,只是有大約五分之一的糧車是空的,四、五百個押車的軍卒坐在那裡唉聲唉氣。

徐小月趕過來一問,方知趁著自己姐妹同花榮交手的時候,有兩個花榮的偏將,領了一千多人馬突然殺出,把押糧的軍卒殺散,然後又從道邊衝出數千百姓,都牽著毛驢,驢背上架著馱架,將車上的糧草搬上驢背便走。

這路上挖了許多土坑,車輛難以通行,毛驢卻不怕坑窪,更善爬山,軍卒們眼睜睜看著「得兒得兒」地從山上走了,想阻止,卻無可奈何。

徐小月看看還剩了七、八成糧草,暗自慶幸,心想,若花榮再來挑戰,自己可決不能再離開糧車了。

當晚,車隊尋個合適的地方紮營,尚未睡下,便聽四下裡金鼓大作,喊殺嘹亮,嚇得徐小月一夜不敢合眼,好容易到了天亮,急忙命令拔營起程,再一看自己的部下,全都熬了個眼睛通紅。

上路不久,花榮又從後面殺來,徐小月害怕上當,只緊緊跟在自己的糧車後面,且戰且走,果然前面又響起人喊馬嘶之聲。

徐小月棄了花榮,逕往前面跑來,見徐小菁正與兩個人在那裡打鬥,數百名百姓則在士兵的掩護下搶著把糧草從車上搬到毛驢背上。

徐小月急忙提馬向那些百姓衝過去,那些百姓一見,拉了毛驢便向兩邊山上跑。

徐小月縱馬追趕,那馬在山道上卻沒有毛驢快,追到半坡,回頭一看,原來花榮所率的軍隊後面也有數百名牽驢的百姓,此時正在那裡搶糧。徐小月又衝殺回來,人家又走了。

晚上,大軍依然被四周的金鼓聲吵得無法入睡。

就這樣,花榮每天都掩護著老百姓用毛驢搶糧食,她們並不貪多,搶上一陣便走,可禁不住天天來搶,徐小月眼看著那些糧車一輛輛都變成了空的,急得直搓手,卻毫無辦法。

三天一過,徐小月遇上偷偷溜過連營前來傳令的小校,知道徐小陽等人被困,越發著急起來,兩姐妹一商議,現在糧草已不重要了,要緊的是把大姐和二姐救出來,於是,徐小月讓傳令小校繼續西行出山去調增軍,命徐小菁繼續押糧東行,以吸引花榮的注意力,自己則率領五百押糧兵,趁夜悄悄向東而來。

不一日,到了大路的出口,前面便是山間盆地,果然看見耀亭四周連營成片,把徐小陽的大軍圍困在當中。

小月急忙派人混過連營,去向徐小陽報信,約定明日一早,接應徐小陽向西退兵。

徐小陽的突圍十分成功,把守西邊道路的花家軍隊還沒有準備好應戰,便被徐小陽衝了過去,與徐小月會合了,三姐妹如喪家之犬,向西急走,背後花榮的大軍緊緊追趕,一路上到處是金鼓之聲,到處是喊殺之聲,吵得人心慌意亂。

正走間,忽然兩邊山上一聲炮響,衝出一千精精騎,把徐小陽的人馬攔腰截作兩段。

此時徐家軍兵已成驚弓之鳥,雖然人數佔著優勢,卻沒有勇氣交手,見了伏兵,立刻四散奔逃,徐小陽顧不得那些士卒,只同手下將官從混亂中衝過來,領了八成人馬向西急奔,剩下一個大尾巴被人家割了去。

入夜,忽然從兩邊山上射下無數火箭,又把營帳燒了三成,混亂之中,一支一馬衝入左軍營,連砍帶殺,然後揚長而去。

第二日,又有伏兵殺出,同樣是攔腰把隊伍截斷,割去尾巴。

又走半日,遇上徐小菁,此時徐小菁的糧車已經一輛不剩,只領著七、八百押糧兵,也都是疲憊不堪,徐小菁還受了傷,原來交手的時候被花榮一槍刺在屁股上,紮了兩寸深一個血窟窿。

就這樣,一路撤來,一路被人搔擾,等到花榮親自出馬攔截時,徐小陽身邊只剩了一萬多人。

徐小陽連日吃虧,心中先生了懼意,本來四個姐妹一齊出馬,便不能殺了花榮,至少還能戰著些贏面,但她們現在毫無鬥志,只想著盡快撤出去,所以便集齊了全部力量,一齊衝過去。

花榮見四姐妹拚了命,也知道自己一人鬥不過四個,所以只虛晃了一招,讓過她們,反而衝向她手下的其他將官和士卒,一陣斬殺,連挑了三員偏將,又留下四、五千人馬,這才鳴金收兵。

徐小陽姐妹逃得性命出去,五萬人馬只剩了七千,糧草錙重一粒不剩。

當她們最後知道了真相的時候,更是又羞又氣,原來這一次輸得實在窩囊,花榮滿打滿算只有三萬人馬,徐家姐妹竟然連一場正經八百的仗都沒打,就被人家給趕出了山,還損失了那麼多的兵員和糧草,你說她們怎麼能不生氣?

若知花榮怎樣用三萬人馬贏了徐小陽的五萬大軍,且聽下回分解。


第一百三十七回--徐家將諸亭山三敗,俏花榮方亭郡連勝


上文書說道,徐家四姐妹進攻諸亭山,一仗未打便敗下陣來,損了四萬多人,丟了許多糧草,而花榮卻不過只區區三萬多人。

那花榮是怎麼贏的呢?

原來花榮早就注意著山外曹雲龍的動靜,一聽說徐家四姐妹要進山,便馬上進行了佈置。

她把梅子良留在耀亭鎮守,只給了他五千人馬,並授之以計,自己則領著剩下的幾千人悄悄溜到了徐小陽進兵的道路附近待機。

梅子良領了計策,便行動起來,將四鄉的老弱十幾萬人組織起來,悄悄在四周山坡上築成籬笆,用各色破布,甚至爛紙麻袋掛在竹竿上縫成旌旗,再穿上蓑衣,拿著竹竿,高聲喊殺,以為疑兵。

梅子良把這些人都安排在各營盤的後面,而在前營則佈置下少量真正的軍卒。

徐小陽只見對方人山人海,哪裡知道其實都是老弱婦孺,見自己兵力處於劣勢,不敢進攻,反被對方覷著機會,利用極少的兵力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

那花榮為什麼不設法取了徐家姐妹的性命呢?

不是不想,是沒有把握,而她更主要的目標,是要奪取對方的糧草,俘獲對方的兵丁,因為山裡土地貧瘠,短期內難以徵集到如此多的補給,也就難以養下足夠多的兵員。

如果不是為了這個,花榮只消在糧草車上放一把火,卻不省了許多的事情?

卻說花榮贏了這一仗,心中仍存著隱憂,因為徐氏姐妹早晚會再進諸亭,自己雖然俘獲了許多人馬,但仍然難以養下如此多的兵員。

花榮思慮再三,忽然計上心來,乃頒政令,效仿當年曹孟德,命全軍就地屯墾以自養。

花榮更傳喻各州縣,鼓勵他們組建團練,自保家園。

過得一月,徐氏姐妹果然捲土重來,這一回花榮把自己的主力帶離耀亭州城,隱入大山,組織各地團練在徐氏所到之處進行搔擾,尋機破敵,果然尋得個機會,又把她糧草劫了。

沒了糧草,無法打仗,徐氏姐妹只得放棄已經戰領的耀亭州城,主動退出諸亭山。

又過一月,徐氏姐妹再犯諸亭山,花榮再用老辦法,使團練進行搔擾,尋機破敵,而此時花榮的兵員數量已經同徐氏姐妹不相上下,終於設下埋伏,把徐氏姐妹圍在一處山谷之中,一場大戰,幾乎將徐氏的五萬大軍全殲,殘兵敗將退出諸亭山,再無力進剿了。

花榮自知眼下以諸亭的武力不足與曹雲龍一戰,唯有以政補武,求得百姓的支援,所以一打退徐氏姐妹的進攻,便繼續在諸亭大行養頤之策,勤政養民,富民強兵。

那花榮五鼓既起,校場練兵,過午則升堂問案,不拘官司大小,必要審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又把陳年積案都拿出來,對其中有疑問者,都重新審過,平反昭雪了許多冤案,威望越高。

這一日,有探馬來報,說曹雲龍取下玉縣,殺了葛氏兄妹,國亭州與石頭縣笈笈可危。

花榮早知劉黑嶺等人佔據國亭州暴動之事,想同他們聯手,只苦於自己手下兵將不足,無力出山,如今聽說葛氏兄妹被殺,國亭危在旦夕,便坐不住了。

只因現在國亭吸引著曹雲龍的大量兵馬,而且還把曹雲龍本人拴在國亭,倘若曹雲龍奪了國亭,便可把精力全都放在進剿諸亭,所以不能坐視不理,便把梅子良、徐直和鄭一禮請來商議對策。

三個人也都認為國亭不可不救,只是目下眾寡懸殊,需得巧妙用兵,方能成功。

於是,花榮留徐直和鄭一禮在諸亭主持大事,自己和梅子良兵分兩路,各帶一萬騎兵,兵出諸亭山。

第一路,由花榮親率,自西路出諸亭,直取方亭郡,搔擾諸郡縣,以調動曹雲龍兵力。

第二路,由梅子良率領,視機會出神橋關,救應國亭。

花榮未曾出山,先使人四處散佈謠言,說花榮要領十萬大軍來取方亭郡。

此時徐家姐妹正在方亭郡,聽說花榮來攻,一面派人去給曹雲龍送信,一面率領僅剩下的幾萬人馬加緊準備,謹守城防,又傳訊周圍各縣,嚴加守備。

那花榮出了山,卻不取方亭郡,反向北沿山腳穿過方亭,直襲北嶺州,只一戰,取下北嶺州,斬守備和知州,大開府庫,賑濟百姓。

徐家姐妹聽探馬報說花榮只有一萬人,方知上當,急忙引軍出城,向北而來,方看見北嶺城門,又聽探報,說花榮已經取下了方亭州的魯縣,殺了知縣。

原來花榮在諸亭實行養民之政,此事傳遍四鄉,眾百姓心中都盼望花榮大軍前來,乃自發替花榮打探消息,徐氏姐妹大軍才動,花榮已經得著消息,於是引兵自小路同徐氏姐妹擦身而過,返回方亭,輕而易舉攻下了城牆低矮的魯縣。

徐氏姐妹惱羞成怒,大軍又撲向魯縣,到魯縣時,這裡已是空城,探報說花榮取了於克縣,原來花榮事先得著於克縣百姓暗中支援,大軍到時,偷開城門,獻了城池,花軍還收了數百自願從軍之人。

徐氏姐妹趕到於克縣,花榮又沒了蹤影,正惱間,有探馬報說,花榮大軍正趕往方亭。

此時方亭兵不足五千,徐氏姐妹害怕有失,急忙探軍趕往方亭,前面橫溪攔路。

徐氏姐妹救方亭心切,急忙命大軍涉水渡河,渡了才有四分之一,忽然一聲炮響,花榮領兵自河對岸殺出,同率先過河的徐小菁動起手來,只三、五合,又將徐小菁殺敗,落荒而走,花榮也不追趕,指揮部下將已渡河的兵將殺回河中,被斬被淹者三千之眾。

徐小陽一見,急忙同其餘兩姐妹乘馬過河,等她們過得河來,花榮已經率所部騎兵走得不知去向。

徐小陽大軍過得河來,派探馬打探,方知花榮已經向諸亭山方向去了,氣得她暴跳如雷,引兵追到山腳,想到三次進山圍剿,三次中計,損兵折將之事,不敢再輕易進山,只得在山口紮下營盤,以阻止花榮復來。

連續三日,進山打探的探報都說花榮駐紮在離山口十五里的鳳子峽內,徐氏姐妹長出一口氣,慶幸自己沒有輕易涉險,不然鳳子峽中只怕又要中伏。

正在高興,後面急報說花榮正在攻打方亭郡。

徐小陽驚得杏眼圓睜,連罵報事的謊報軍情,直到看到郡守於祿的求救信,這才相信,卻想不出花榮是從哪裡出的山。

她哪知道,花榮根本就沒有回山,蜇伏於方亭附近待機,返回諸亭的只是女兵假扮的花榮和一千多兵丁,其餘都是新收的兵丁充數。

花榮見徐小陽去至諸亭山邊攔路,便返身來攻方亭。

於祿是個文官,哪懂守城之道,城中兵力又少,被花榮一攻,心中害怕,急忙派人前去求救,卻也不及。

求救的人剛剛出去,當晚城中便有人獻了城門。

花榮揮馬入城,於祿倒是個忠臣,在衙中自盡,花榮命人厚葬了,大開大軍糧庫,取足所需,其餘盡散予城中居民,又殺了四、五個惡霸立威。

花榮於城中又招了四、五千人從軍,原來徐氏的兵馬願降的也都留下,聽探馬說徐氏回援,留了五千新收兵丁,使一名偏將領著守城,自己率騎兵悄悄離了城池,繞道徐氏姐妹的身後。

徐小陽引兵來到城下,見城上已是花榮旗號,急忙命部下攻城。

攻了半日,死傷一千多人,未能取得進展,下午正要繼續進攻,忽然後營一陣大亂,花榮率騎兵突入徐小陽陣中,如狂風般刮過,殺死了數百人。

徐小陽返身來戰,城中人馬衝出,與花榮裡應外合,一陣亂戰,徐小陽兵無鬥志,被殺得潰不成軍,向東撤出二十餘里。

花榮遂將守城兵馬撤出城來,將劫來的糧草裝在車上,由騎兵保護著,向諸亭返回。

徐小陽回到方亭郡,這裡又是空城,屯積的糧草一粒不剩。

徐小陽這一次探得切實,說花榮果然回了諸亭山,方才派徐小月、徐小菁領了一半人馬去諸亭山山口外紮營,堵住山口,一面派人四鄉徵糧,以應大軍之需。

這一徵糧,又擾得百姓不安,民怨愈深。

才過不足五日,花榮復從西北小路殺出,兵分三路,一路再取北嶺州,另兩路分取北嶺州所屬興縣和旺縣,同樣兵不血刃,被百姓獻了城關。

花榮掃蕩四鄉,斬除惡霸,招兵買馬,不幾日又收了數千人馬。

徐小陽讓兩個妹妹守住諸亭山口不許動,自己領兩萬人馬去最近的旺縣,進了城時,花榮之兵已走。

徐小陽知道幾個縣城都是百姓所獻,心中生恨,便暗暗仿得數百個隨花榮從軍的百姓家眷來,剝淨衣服,五花大綁,自城頭推將下去,摔死在城門下,以收殺一儆百之效。

徐小陽連收興縣和北嶺,都如此大開殺戒。

哪知百姓們本來就是因沒了活路方才跟隨花榮,這一殺,更激起百姓怒火來。

徐小陽在北嶺不足三天,忽然城外人喊馬嘶,徐小陽上城一看,只見城下數萬百姓,各執犁鋤,高聲喊殺,不由害怕。

至夜,城中卻又喊殺四起,徐小陽知道不妙,聽得城西門外一陣大亂,都說花榮攻進城來,嚇得魂飛魄散,急忙同妹妹徐小姚率部下兵丁自城南門出來,從百姓人群裡殺出一條血路,被花榮在後面追殺一陣,跑出三十里,原來的人馬又損了四、五千,猶有百姓自路旁擲石搔擾。

徐小陽回到方亭地界,方才放心,查點人馬,連諸亭山口的駐軍,也不過三萬多人,再探花榮,出山數日,卻發展到了四、五萬人,自知不是花榮對手,急忙派人去國亭州向曹雲龍救援。

不提花榮攻取耀亭州,單說曹雲龍,聞報徐氏姐妹三戰三負,幾乎全軍覆沒,大吃一驚。

本想尋四姐妹個晦氣,但尋遍青龍,再無武藝能及這四姐妹,今後仰仗之處尚多,只得派傳令使去,好言安慰,自己則加急圍攻國亭三城,準備等取下三城,再親自率軍進剿諸亭山。

此時圍困國亭三城已達數月,城中飢寒交迫,民不聊生。

曹雲龍早發過告示,叫義軍綁了首領來降。

告示稱:凡有擒了劉黑嶺來降者,賞銀千兩;

擒劉月娥、王大鵬、葛得龍、方天化、呂成、葛仙草來降者,各賞銀五百兩;

擒偽「將軍」以上首領者,賞百兩;

擒偽「將軍」以下首領者,賞五十兩;

斬首來降者半賞;

空手來降者,但非首犯,一律免究,撥給田產,各安生息。告示寫罷,多多複製,使人以強弩射入三城之內。

城中軍民見得告示,人心不穩,便有密謀出降者。

此時三城分割三地,各個不通資訊,自然是各自為政,結果也自不同。

劉黑嶺兄妹和王大鵬以仁為本,剛柔並舉,恩威並施,以身作則,與全城軍民同甘共苦,兼之州城富足,倉廩充實,因此人心尚穩;

守住石頭縣的方天化與呂成小心翼翼,仔細安撫,免生民變,又成功地組織了一次出城突襲,搶得糧食若干,也使人心稍安。

只有玉縣的葛得龍與葛仙草兄妹陷入了空前的危機之中。

不知玉縣如何失守,且聽下回分解。


第一百三十八回--葛得龍怒打兵卒,曹雲龍凌辱仙草

只因那葛得龍為人粗獷,生性耿直,卻言出隨心,極易傷人,葛仙草心智過人,但畢竟女流,加之年紀又輕,難以服眾,卻又生性多疑。

那告示一射入城中,葛得龍見了,生恐城中民變,命人將拾得告示的百姓殺了,哪知射進城中的告示非此一張,此人拾得,難道別人拾不得,反而因此使百姓中傳出怨言。

這些怨言被葛得龍得知,越發恐懼,命軍卒於滿城之中,查找怨言根源,又殺了不少人,怨言表面上止住了,卻藏在人們心中。

葛仙草知道人口難防,給葛得龍獻策,嚴禁低聲耳語,違令者斬。

那些義軍,本已飢腸轆轆,卻又不讓低聲說話,自然心中忿悶。

這一日,幾個兵丁閒極無聊,心裡便只放在女人身上。

而這玉縣城中,除了葛仙草,又有哪個女子值得一想,所以私下裡,只把那葛仙草當成夢中情人,胡思亂想之餘,不免說出口來。

一個說,便個個說,十幾個人在城上,只管胡言亂語起來。

幾個人說得高興,怎知隔牆有耳,恰有那好事的便向葛仙草告密。

葛仙草聽得有人編排她,心中氣惱,便去告訴她哥哥,只說這些兵丁交頭結耳,有意投降。

葛得龍要替他妹子出氣,不問青紅皂白,便命人把那十幾個兵丁拿了,要開刀問斬。

這些人都是鄰近的豐縣人,是將軍霍晉手下。

那霍晉聽得此事,急忙到帥帳替屬下求情。

霍晉道:「大將軍,這將兵丁不過說些葷言,倘若得罪了令妹,便每人責打二十軍棍罷了,罪不致死。如今大敵當前,正在用人之際,只為了幾句淫辭,便自絕手足,誠為不智也。」

那葛得龍怕的便是被人知道自己的妹子遭人口舌,一聽此言大怒,鐵了心要殺那些兵丁,只說他們密謀投降,霍晉再三勸阻,葛得龍惱起來,命把霍晉拿了,綁在外面,打了八十軍棍,依舊把那十幾個兵丁斬了。

霍晉挨了責打,心中不忿,其餘將軍聽說,也心存不滿,藉著探傷之由,都到霍晉帳中,說起葛氏兄妹不念同道之情,肆行殺戳之過,越說越惱,言語中便有奪權之意。

那葛得龍聽說眾將去霍晉帳中探視,心中懷疑,恰有那好事人又來報告,說眾人有篡權之心。

葛得龍也不問好歹,把那幾個口出異言的抓來,都叫斬了。

其餘眾將聽說,人人自危,口裡不說,各存異念,葛得龍卻不知道。

這日一早,葛得龍兄妹登上城頭,退營料哨,來至在城西門處,早有將軍胡為迎住。

這胡為為人油滑,專一善於奉承,葛得龍最是信任的。

「胡將軍,這邊敵情如何?」

「大將軍,看來有些不妙。」

「怎講?」

「夜來常聽地下有斧鑿之聲,恐那曹雲龍要鑿遂道攻城。」

「果然?」葛得龍心下一驚。

「我方才看那城下,彷彿有新土露出,十分可疑。」

「在哪裡?」

「就在城門之下。」

「待我看來。」

葛得龍隨著胡為,站在城邊,扒著城垛向下看去。

那胡為站在身邊,假意指點,忽然自背後一推,葛得龍不曾防備,被那胡為推出城外,倒撞下來,摔得腦漿迸裂,死於非命。

後面葛仙草看見,吃了一驚,正要拔刀,背後早有十數個兵丁一擁齊上,使繩索絆倒在地,死死按住,將繩索捆作一團。

葛得龍與葛仙草身邊尚有十數個男女親兵,卒不及防,也被對方擒住捆了。

葛仙草大罵道:「胡為,你好大膽,敢暗算本將軍,大王知道,定不饒你?」

胡為笑道:「葛仙草,妳兄妹肆行殺戳,早已眾叛親離,我等順應天意民心,要把妳送與曹千歲,求個榮華富貴,那劉黑嶺自身難保,如今還說什麼大王?」

葛仙草環視四周義軍,昔日一呼百應,此時以目他視,情知人心不再,仰天慘笑道:「罷了罷了,不想大事壞在你們手裡。」

胡為率所部押了葛仙草並那十幾個親兵,大開城門,派人去請曹雲龍。

曹雲龍聞聽大喜,急忙率眾現到城下,一齊入城。

城中義軍本來大部分不願投降,此時卻也無奈,一齊繳械。

曹雲龍遂得了玉縣,重賞胡為,又將投降的義軍首領各個封了官位,叫他們各率本部,編在營中。

只把葛得龍兄妹手下千餘人捆在城外,刀刀斬圪,又將因不願投降而藏匿起來的數千兵丁搜出來,重的當街斬首,輕的剁了手足。

其中又有女親兵二十餘人,俱賞與有功將士。

可憐這些女義兵,被那些丘八剝了衣裳,捆在營中肆意姦淫,徹夜不休。

直弄了數日,都叫奸死了,方才將屍體拖在城下,挖乳開膛,戳屍示眾。

曹雲龍命把葛仙草押上帳來,曹雲龍看時,果然貌賽天仙,冷艷如霜,卻又被那繩子一捆,小小酥胸一挺,尖尖美臀一翹,別有一番美艷。

那葛仙草見了曹雲龍,昂然而立。

曹雲龍道:「大膽葛仙草,見了本王因何不跪?」

「我乃公平王麾下大將,不知你算哪一家的王爺。」

「好大膽賤人,妳不知死麼?」

「哼!生亦何歡,死亦何懼,今既被擒,有死而已。」

「好,本王喜歡你這樣無畏之士!我看在妳年幼無知,受了他們挑唆的面上,或可饒妳不死,只要妳具結悔過,在我帳下聽用,從前之事一概揭過,妳看如何?」

「曹雲龍,你休打錯了算盤。我葛仙草不過尋常家女兒,卻也知忠臣不事二主之理,豈能像你一樣,作那朝秦暮楚小人?」

曹雲龍本有心要饒她一命,收在帳下作個將軍,但俗話說得好,「打人休打臉,罵人不揭短」。

像曹雲龍這樣的小人,最怕別人揭他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的老瘡,被她一罵,便惱了,口中罵道:「我把妳這個大膽的賤人,怎敢罵我?!」便走上前來,一把抓住她一頭長髮,用力搖晃起來。

葛仙草頭髮被人一扯,痛徹心肺,卻不甘屈服,口中亂罵,盡撿著曹雲龍的短處說。

曹雲龍越發惱了,把手抓住她前襟,只一扯,便把上衫裡外三層盡數扯爛了,現出白生生,嫩酥酥兩顆小乳來。

葛仙草見露了身體,又羞又氣,滿眼垂淚,越發罵得凶了,曹雲龍越聽越惱,又將她提起來,一把扯了褲帶,嘩啦啦將下裳剝下,再出玉臀似滿月,黑毛如墨草,再去了鞋襪,粉雕玉琢般身子盡現出來,只剩了後半邊上衣。

那葛仙草被剝了衣裳,羞憤異常,眼中垂淚,越發罵得凶了。

又幾把把她背後衣服從繩子下面扯出撕爛,拖到帥案邊,只一按,便把她上身仰面按在帥案上。

那葛仙草不住亂掙,力氣卻不如曹雲龍,頭髮又被抓牢,再掙不出曹雲龍手心。

曹雲龍用手捉住她胸前雙乳,亂揉了一回,復一拖,將她翻得身過,把一隻手抓住她臀兒,用手在襠裡亂摳。

葛仙草掙得累了,動作漸慢,好個曹雲龍,竟不屏退左右,就帳中自己解了下裳,亮出巨杵來,自那粉臀後面杵進去,往那玉門上亂刮了幾刮,然後只一頂,齊根而沒,不管好歹,亂撞起來。

葛仙草被破了身子,急火攻心,昏蹶過去。

曹雲龍也不在意,依然插個不住,直搗了五、七百,方才射在她陰戶裡。

又叫兵丁把冷水來噴醒了,交在中軍官手中道:「這等謀逆賤人,豬狗不如,你等把了去,盡情行樂,只不要壞了她性命,我自有用。」

葛仙草被那些兵丁拖了去,捆在帳中,盡由著他們亂奸。

曹雲龍安排了一名副將把守玉縣,擇日起兵奔國亭州而來。

到得城下,曹雲龍命胡為等降兵降將去城下勸降,見劉黑嶺不為所動,又叫胡為把葛仙草拖至城下凌遲處死。

那胡為既為二臣,少不得受人擺佈,只得帶著降卒自中軍營中把四馬躦蹄捆住的葛仙草赤條條?至城下。

那劉黑嶺在城上,見自己未婚妻子被人赤裸裸捆了來,不由大罵起來。

不知那葛仙草有命也無,且聽下回分解。


第一百三十九回--曹雲龍猛攻國亭州,花榮女計救劉黑嶺

上回說道,曹雲龍利用叛將胡為暗算了葛得龍,擒了葛仙草,取下玉縣縣城,然後揮大軍來到國亭州城下。

先使降卒勸降,勸降不成,便叫胡為將葛仙草城下凌遲。

那胡為既為二臣,不敢不從,只得把葛仙草自中軍營中?出,直?到護城河邊,解了雙足,然後使四名降卒仰面按作「人」字形,親自拿了一把尖刀,望那葛仙草胸前一刀,削下玉盞般一顆玉乳來。

那葛仙草痛極慘嚎,復大罵叛賊,又被割了一乳,然後分開陰唇,現出美妙牝戶來,只一刀直捅至柄,破開肚腹,將腸胃掏出來,上下兩刀,自身上割落,然後把葛仙草裝在一隻大竹筐中,命人?到城下,讓城上放下繩子,拴住竹筐,把葛仙劃拉上城去。

可憐那葛仙草,肚腹中沒了腸胃,卻還不死,又說不出話來,只把一雙淚眼看著那劉黑嶺,直熬至半夜,方才斷氣。

劉黑嶺一腔怒火,發誓捉住胡為,定要刀刀碎剮。

過了一夜,曹雲龍命胡為率降卒攻城。

玉縣本有一萬義軍,被斬了一千餘人,藏匿被殺或被殘者兩千餘人,成功逃脫的也有千餘,最終投降的只得四千七、八百,曹雲龍不願自己的部下受損失,於是把強攻城池的事情交給投降的義軍去作。

那些義軍背叛了自己的弟兄還不算,還要同自己的昔日手足火拚,這真是人間的悲劇,但現在自己捏在人家的手心兒裡,若不奮勇上前,便要被曹雲龍揮軍屠殺,所以只得硬著頭皮拚死攻城。

這樣一來,城裡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劉黑嶺兄妹和王大鵬一齊上城督戰,各種守城器械一齊丟將下去,只一天的時間,城下投降的義軍便死傷過半,守城的義軍也損失了近三百人,而曹雲龍仍強迫那些降兵在前面打頭陣,一撥一撥強攻城池,國亭州的防衛開始出現危情。

雙方正在酣鬥,忽然接到方亭郡的急報,說花榮出山,已經佔領了北嶺州,當地百姓投花榮者無數,徐家姐妹損失巨大,如今已經無力支援。

曹雲龍最怕的就是花榮,這個女子一支孤軍,長途奔襲,在自己的地盤上釘下一顆釘子不算,如今又開始蠶食自己的地盤,如果讓她在山外找到一片立足之地,那今後的形勢只怕不可收拾。

想到此,曹雲龍只得給烏德和黃琦各留下兩萬五千人馬分別圍攻國亭和石頭縣,自己親率其餘人馬十餘萬,沿諸亭山簏向西,直奔方亭郡而來。

不一日到了方亭郡,徐小陽自縛雙臂,跪到曹雲龍馬前請罪。

曹雲龍道:「勝負乃兵家常事,那花榮詭計多端,妳敗在她手裡也算不得丟人。妳且起來,隨我去剿花榮,戴罪立功。」

「末將謝千歲不殺之恩。」

「罷了!本王命妳為左路都統,領兩萬五千人馬,自方亭城西渡過橫溪,直取北嶺州,徐小姚為右路都統,領兩萬五千人馬,沿諸亭山腳大路向北,開赴北嶺州。徐小月、徐小菁仍率方亭原有人馬,守住諸亭山口,不使花榮自此進山。」

「末將得令。」

徐小陽等得了將令,各自引兵去了。

曹雲龍則領了餘下的七、八萬人馬,自方亭城東渡口渡過橫溪,向北嶺州殺來。

一路探報,都說花榮把新收來的四、五萬人馬連原來帶出的一萬騎兵都收縮到了北嶺州城內,曹雲龍揮兵急進,不過兩三日,便趕到了北嶺,其時正是傍晚,見城上旗旛招展,燈球火把照如白晝,知道人家已經嚴陣以待,於是命大軍離城十里紮營,等候左右兩路都統到達,只因這兩路要繞行鄰縣,所以需晚一天才能趕到。

第二日,左路的徐小陽到了,說是一路上被花榮留下的民團搔擾,損失了百十號人,但自己不敢因小失大,命所部不去理會民團,所以按時趕到。

曹雲龍聽了十分高興,稱讚徐小陽懂得輕重緩急,不愧將才。

然而,等到下午,本該比徐小陽先到的徐小姚卻派人來報,說自己在諸亭山下的花家嶺邊受到了花榮五萬人馬的圍攻,難以前進。

曹雲龍大惑,難道花榮真能變出兵來不成?

正在不解,兵丁來報,說北嶺城中有人獻關,曹雲龍大喜,急忙詢問,方知北嶺根本就是空城,城上旗號都是當地民團所為,這些人已經於半夜時分溜出城外,不知蹤影。

曹雲龍明白,這是人家使的疑兵計,騙自己大軍來到北嶺,人家卻集中兵力去打徐小姚。

如今徐小姚兵力不足,只怕吃虧,曹雲龍一面派人飛馬給徐小月姐妹傳訊,讓她們北上救援,一面同徐小陽率大隊直撲花家嶺。

等曹雲龍趕到花家嶺的時候,花榮大軍已經不知去向,只見徐小姚的營盤紮在花家嶺北邊,徐小姚聽見曹雲龍到了,急忙出營迎接。

進到大帳,問及花榮情況,徐小姚餘悸未消。

原來這花家嶺是徐小姚自南向北必經之路,這裡一面是山,另一面是橫溪河,長約五里,平均只有半里多寬,最窄的地方甚至不足十丈。

徐小姚渡過橫溪河,必需要從這裡經過,所以,這裡雖然看上去是開闊之地,其實道路狹窄,又有橫溪河擋路,兩萬餘人擠在這段路上,其實動彈不得。

花榮把自己的兵力分成三隊,一隊由新收的民團萬餘人組成,埋伏於花家嶺上,居高臨下,準備下大小石頭,由嶺上滾下,往徐小姚大軍的頭上亂砸,第二隊由新收的橫溪河邊的漁夫兩千餘人組成,駕著小船和木排,由河上以弓箭進攻,並封鎖渡口,第三隊才是花榮的一萬騎兵,堵在花家嶺北邊的出口處,凡有衝出花家嶺的,便掩殺一陣。

攻擊是由水軍先開始的,徐小姚人馬剛剛過河,便遭到了對方的進攻。

渡船被用火箭燒了八、九成,想退回河南是不行了,只好前進,卻被兩邊山上的石頭一陣亂砸,死傷了數百人,全隊只得向河邊逃避,卻又遭到花榮水軍的亂箭齊射,又折了幾百人,無可奈何的士兵只得在兩邊火力的夾擊中在不足兩丈寬的一條小胡同中向北走,因此行進的速度很慢。

好不容易才來到北邊的出口,又遇上花榮的騎兵,這些騎兵都是極富戰鬥力的精兵,由花榮親自率領,一陣衝殺,斬殺了幾百人,其餘的只得退回去。

雖然兵力上的差距並不明顯,而且花榮的部下也都是沒有什麼戰鬥力的民團,但利用了地形上的優勢,卻讓徐小姚無可奈何。

徐小姚連派了十幾批人馬,才好不容易衝出重圍去給曹雲龍送信求救。

支撐了一整天,死傷了七、八千人,仍然無法突出。

至夜半時分,花榮的人馬停止了攻擊,徐小姚這才稍稍喘了口氣,引軍衝出險地,又不敢趁夜前進,只得在開闊處紮下營盤,派出探馬打探消息。

第二天一早,探馬回報說花榮已經不知去向,徐小姚正要收拾起兵,便聽說曹雲龍的大軍到了。

曹雲龍道:「花榮四、五萬人,能到哪裡去呢?再派探馬,一定要探個明白。」

傍晚時分,有過河的探馬報說徐小月的援兵離河五里紮營,曹雲龍忽然猛省道:「中了計了。」

徐小陽忙問:「中了什麼計?」

「那花榮一定是利用圍攻徐小姚,讓我把守諸亭的人馬調來救援,她自己卻渡河往諸亭大路上去了。」

「花榮數萬人馬,哪裡渡得河去?」

「莫忘了,花榮有兩千多水軍,況且她早有準備,一定早就準備下了船隻渡河。」

「千歲所料有理,只是渡口的船都燒了,我等大軍急切間過不得河,是不是派人傳令,讓小月姐妹率一隻騎兵連夜返回諸亭山口,花榮手下有數萬步卒,無法速行。」

「正是,妳等速領兵丁砍伐樹木,紮成木排,明日午時,一定要渡過河去。」

第二天一早,曹雲龍率大軍過河,十多萬人馬,直過了一個上午。

曹雲龍知道兵貴神速,所以步兵都交給一位副將率領,自己領著徐氏兩姐妹率兩萬騎兵先行過河,急急忙忙向諸亭山口趕來。

緊趕慢趕,還是晚了。

徐小月和徐小菁先於曹雲龍到了一半日,卻見山外大營一片狼藉,中間被人衝出一條四、五丈寬的通道,留在這裡的五千兵丁擋不住花榮手下的虎狼之兵,被人家衝出一條血路,已經衝進山去了。

曹雲龍忙問,衝進去的有多少人?報說一萬騎兵。

曹雲龍奇道:「餘下的人馬哪裡去了?難不成花榮把他們丟下不管了不成?」

曹雲龍親自守住山口,一面派人四處打聽,過了兩天,才知道花榮只是把騎兵渡過了橫溪河,把曹雲龍閃了一閃,爭取時間把其餘數萬民團從山上小路撤回了山裡。

曹雲龍氣得連日不語。

稍稍平息了憤怒,派人進山打探消息,又傳令周圍各州縣籌集糧草,要親自進山一剿。

這邊等了七、八日,糧草才到了一撥,忽又聽得急報,說梅子良一萬鐵騎兵出神橋關,正在國亭城下與烏德、黃琦交戰,要救劉黑嶺。

曹雲龍又吃一驚,留下五萬人馬守諸亭山口,自己率領其餘大軍向南而來。

離國亭有兩日路程,已聽說國亭州兩城之圍已解,劉黑嶺等人會合了梅子良,往神橋關去了。

曹雲龍知道神橋關之險,若讓劉黑嶺逃入神橋,自己人馬再多也無濟於事,於是命徐小陽、徐小姚作先鋒,引兩萬騎兵速往國亭至神橋關的大路上阻劫劉黑嶺,自己則率大隊隨後趕來。

行了一日,來到一處河灘叫黃金灘,這裡的地形與花家嶺有異曲同工之妙,只見徐小陽姐妹正在同人鏖戰。

曹雲龍急忙趕上前來,只徐小陽的人馬都擠在一邊山一邊河的狹窄通道上,想向前增援,卻無法前進。

曹雲龍好不容易才擠到前面,只見徐小陽姐妹正在同一個女將交手,曹雲龍看時,對面女將正是花榮。

你看她以一敵二,仍不落下風,果然是一員好將才。

曹雲龍心中讚歎良久,這才想起什麼,忙摘下三股鋼叉,大喝一聲:「花榮休走,本王來也!」縱馬衝了出來。

花榮一見曹雲龍,喊一聲「來得好!」仍無懼色。

曹雲龍才剛要衝入戰團,對面又閃出一員年輕將官,曹雲龍並不認識,聽下面的兵丁議論,才知道是梅子良。

曹雲龍要試試梅子良的斤兩,於是同梅子良鬥在一處。

雙方這一場好殺,直鬥了半日,哪一對都超過了五十合,仍未分出高低,曹雲龍正要揮動大軍群毆,那花榮忽然向梅子良使個眼色道:「梅將軍,敵眾我寡,不宜久戰,撤!」

梅子良會意,兩個人一齊使個虛招,趁機撥馬便跑。

曹雲龍三個在後緊追,追出數里,見道路愈窄。

那徐小姚是吃過虧的,急忙叫道:「千歲,切莫上當!」

不知曹雲龍怎過此關,且聽下回分解。


第一百四十回--曹雲龍調兵困諸亭,小花榮派將出四關

曹雲龍正要追趕花榮,徐小姚提醒他不要中計,曹雲龍勒住戰馬,見那道路果然除惡,若有埋伏,定然損兵折將,便不敢再追,叫過嚮導,問有沒有其他道路可行?

嚮導道,是有一條好走的大路,只是繞些遠,需多走半個時辰。

曹雲龍道:「繞便繞吧,改道!」

一聲令下,隊伍向後退回五里,然後取大道而行。

直至追到神橋關下,才知道又上了當,花榮根本就沒設埋伏,早算準了曹雲龍不敢在那條近道上窮追,因此輕鬆逃過追殺,率領著手下騎兵返回了神橋關。

由於花榮這一阻,追兵未能及時趕到,所以劉黑嶺等五人以及手下兩萬多義軍趁機逃進了諸亭山。

花榮為何能夠把曹雲龍調得團團轉,主要原因在於她在諸亭所實行的一系列政策。

曹雲龍任人唯親,又對屬下的貪婪不加制止,使得民怨沸騰。

而花榮一到諸亭,便斬貪官,除惡霸,並實行了一系列利農利商的政策,使得百姓安居樂業。

此事傳到山外,百姓們都盼著花榮大軍能把這些好政策帶給他們,所以花榮走到哪裡,便得到了百姓的一致支援,投軍便不必說了,那些膽小怕事,不敢當兵的,也以自己的方式幫助花榮,什麼方式?

替花榮通風報信,替花榮保密秘密。所以曹雲龍到了哪裡,在幹什麼,花榮知道得一清二楚,而花榮到了哪裡,曹雲龍卻都要很晚才知道。

有道是知已知彼,百戰不殆,曹雲龍只知已不知彼,又怎能得勝呢?

可惜的是,直到曹雲龍被趕出青龍關,他也沒明白自己失敗的根本原因。

曹雲龍連連失利,氣憤難平,發誓要親率大軍,進剿諸亭山。

這一回,曹雲龍可動了血本,從青龍各地調了總共四十萬大軍,副將十五員,各地守備七十員,糧草無數,源源不斷開往諸亭周圍的集結地。

若說花榮不怕,那是假的,花榮雖然能征慣戰,可地盤不過小小諸亭數州,加上民團,兵力也不過十幾萬,怎能敵得過曹雲龍大軍呢?

俗話說,未雨綢繆,早在花榮取下諸亭諸州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曹雲龍會傾青龍之兵來剿,早就在想辦法,此時有了徐直有才能的謀士,幾個人一籌劃,計策早出,只是少了得力之人去實施。

這一日,花榮請了眾將至衙中密室,商議軍情。

花榮道:「我等佔據諸亭山,曹雲龍必視我為眼中之釘,肉中之刺,只怕不久來攻。論人手,我等寡不敵眾,論糧草,諸亭山貧瘠之鄉,也養不起十萬大軍。我與參軍等商義,必須出兵關外,那裡良田萬頃,又有數處關口可資防禦,得了關外,便是得了青龍。

只是單以兵取,不足以與曹雲龍爭奪關外之地,我等思關外貪官橫行,民不聊生,若鼓舞饑民造反,便有數十萬大軍可用,又可緩解諸亭山之困,不知各位將軍以為如何?」

花榮所說的關外,可不是現在的山海關外,要知道石硯寫此文,所用人名地名均是虛構,當不得真的。

此處所說關外,其實是指白龍關外,也就是東部沿海一帶,這裡都是平原,沃野千里,河道縱橫,物產頗豐,足以支援百萬大軍之用。

梅子良道:「元帥所言極是,只是我等遠道而來,俱是生面孔,如何行事?」

劉黑嶺道:「這倒不難,我等兄弟久居此地,最知百姓饑苦,若得我等前去,定可召呼千萬之眾。」

花榮道:「我也想到了諸位,只是千萬之眾,若無人為首,難以成事,這便如何是好?」

一邊王大鵬站起身來:「元帥,我有一姨父,名叫單七,乃是鹽幫總舵主,往夕鹽民造反,他便是首領,後被胡太師與陶龍擒獲凌遲。鹽民被官府欺壓,早有造反之心,只是苦於群龍無首。我那姨父有一子名單飆,武藝高強,倘得請他出面,必可拉起數萬鹽民。」

劉黑嶺道:「大鵬一說,我倒想起一人,乃是我的同宗兄弟,名叫劉武揚,乃是漕幫長老,他的手下也曾數次與官府對峙,如今可請他率漕幫數萬之眾起事。」

「大好大好,還有嗎?」花榮道。

「有。」

鄭一禮接過來道:「我還知道幾位英雄,一個叫黃玉坤,一個叫孟慶海,一個叫鄒彬,一個叫王方玉,也都有過人武藝,又有威望,都可以號召過萬人。」

「如此甚妙,不久曹雲龍便會調關外大軍來攻諸亭,彼時關外空虛,正好起事。只是要何人前去聯絡?此人又要有膽識,又要有人緣,又要有名望,又要能言善辯,方能遊說得諸多英雄聯合起事。」

「元帥,我保舉一人,堪當此任。」徐直道。

「何人?」

「便是鄭一禮鄭賢弟。他早年住在關外,同那裡的英雄早就熟識,便於行事。」

鄭一禮一聽,急忙站起道:「一禮萬死不辭。」

花榮道:「鄭先生若去,再好不過,只是路途艱難,鄭先生一個文士,怕不方便。」

「元帥,末將願保鄭先生一行。」劉黑嶺急忙站起來。

「劉將軍,以你的武藝,果然去得,只是曹雲龍不久將攻諸亭,這裡山多林多,騎兵行動不便,需步下將統領,你乃是國亭義軍之首,這裡離不得你。」

「那我再保舉兩位。」徐直又道。

「哪兩位?」

「就是王大鵬王將軍和劉月娥劉將軍,王將軍不光武藝了得,更是善辯之士,又與單飆是表兄弟,行事方便,月娥將軍也可代其兄去說服劉武揚。」

「王將軍若去,果然再好不過。」花榮道。

「大鵬願往。」王大鵬一聽點到他,十分興奮。

「末將萬死不辭。」劉月娥也站起來。

花榮道:「曹雲龍如今正畫影圖形,捉命國亭義軍首領,王將軍與劉將軍都榜上有名,只怕被人認出。」

「這卻無妨,末將可以女扮男裝。」劉月娥忙道。

「甚好甚好。我可扮作雲遊學子,劉將軍可扮個書僮,王將軍扮作腳夫。」

「劉將軍是女子卻好改扮,王將軍怕難討巧。」

「這個末將自有去處。」大鵬想了一陣道。

「尚有一層不便,劉將軍乃是女子,途中投宿卻不方便。」花榮又說。

「這也不妨。」徐直道:「我聞劉將軍同王將軍早有婚約,何不趁此拜堂成親,路途之中,可以叫鄭先生自住一處,他夫妻兩個住一處,主僕分室,定不會惹人生疑。」

劉月娥聽說,就把臉紅得公雞一般,轉身逃出屋外去了。

有道是事不宜遲,又道是選日不如撞日,當下眾將商議已畢,便在原耀亭縣府準備洞房給王大鵬完婚。

拜天拜地已畢,送入洞房。

那劉月娥雖然與王大鵬早有婚約,又是情投意合,此時坐在洞房之中,卻羞得玉面泛起紅潮,把眼一閉,只不敢看那王大鵬。

王大鵬正當壯年,初登錦帳,自然樂在心中,坐在床上,把嬌嬌美妻攬在懷中,軟語溫存,又把她朱唇緊吻,弄得那劉月娥渾身亂顫,嬌喘吁吁,方才把手輕輕解了她吉服,探入衣內,把她胸前羊脂玉盞握在手中,輕輕揉捻。

那劉月娥越發羞了,把臻首鑽在他懷中,就如受了驚的小兔兒一般。

王大鵬見劉月娥如此,慾火愈熾,把她上衫褪了,摟住香肩,然後輕輕扯開裙帶,任下裳滑下,用手摟住雪也似玉臀,輕輕揉搓,然後打橫抱起,平放於床上。

那劉月娥玉體橫陳榻上,杏眼輕合,胸前紅潮初泛,腹下墨草如茵,王大鵬打開她兩條粉腿看時,只見蜜桃微濕,粉尻玉潤,不由興之所致,自解衣帶,伏於玉體之上,把一條巨杵頂住玉門,慢慢滑入。

那月娥嬌哼一聲,破了嫩瓜,卻不甚疼,只覺渾身舒爽,香汗滲出玉體。

你看那王大鵬左一槍,右一槍,把月娥羞處亂搗起來,直弄到半夜,方才洩了,直把個月娥爽得低聲嬌啼,香汗如雨,連洩陰精數度,就如害了一場大病一般,由此愈愛乃郎。

那王大鵬早有算計,至第三夜,同月娥糾纏已畢,將自己意思說出。月娥雖然十分不情願,但知男子漢志存高遠,又見他主意已定,也無可奈何。

四日一早,花榮等前來賀喜,卻見王大鵬以布遮面,似有血出,忙問何故?

月娥滿眼含淚,說出一切。

原來王大鵬知自己被畫影圖形,一路上關卡重重,恐難保萬一,於是引刃自傷,在臉上割了兩條刀傷,又用火燙,便是熟識者也難認出了。

眾人聽罷,不由唏噓,忙取上好金瘡病來,讓王大鵬在家靜養數日,待揭去布巾,果然面目全非,月娥不由又哭了一回。

不數日,馮慶派密使前來,封花榮為諸亭侯,又封為青龍總兵,總領青龍諸郡兵馬大元帥,並送來印信,青龍大小官員,准其全權委派,眾將一齊道賀。

正逢此時,王大鵬臉上血痂幾乎脫盡,可以起行,花榮遂發下委任狀,任鄭一鳴為全權特使,王大鵬夫妻為大將軍。

又任單飆為東路步軍都統制,劉武揚為東路水軍都統制,黃玉坤封為東路騎軍都統制,孟慶海、鄒彬、王方玉俱任統制,將委任狀交鄭一鳴隨身帶去,並使過印信的空白委任狀若干,將軍以下官職,准鄭一鳴自行任命。

交待已畢,鄭一禮仍作文士打扮,月娥扮作一個俊俏書僮,大鵬則扮作腳力模樣,挑著箱籠,護著鄭一禮?程。

月娥背後斜插一口寶劍,那時節文人雅士舞文弄劍,也是常事,所以不會起疑,而大鵬的扁擔是硬木製成,內中還暗嵌了一條鐵棒。

三個告別了花榮與眾將,一齊望關外而來。

不知鄭一禮等人此行成敗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一百四十一回~第一百六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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