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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刁劉氏演義

简体版

作者:Tx0297

前言



國慶假日,與好友豔妹、璜哥等遊戲網上。多次涉及刁劉氏人物,「刁劉氏何許人也?」予問之。

豔妹答曰:「古代之淫女刁婦也!」 

予曰:「願聽其詳?」

豔妹曰:「不得其詳。」 

又問璜哥,璜哥亦然。

別後數日,豔妹發來伊收集之刁劉氏故事梗概,曰:

「《刁劉氏》刁南樓妻、通政劉俊之女,經被婢女玉蘭技攏,與監生王文通奸,為刁妾王氏撞破,劉置毒藥於饅頭內,欲害王氏,適南樓返家,誤食饅頭而死。

毛龍赴考中狀元,巡按湖廣,至襄陽,聞南樓死,前往吊祭,發現疑點,乃鼓勵王氏出首,歷經審官反覆審明,處劉氏、王文以極刑。」

後又接璜哥托友人於杭州圖書館收集之《刁劉氏演義》片段與摘要,曰:

「襄陽首富刁南樓隨文人同到揚州遊玩,一去數月之久,結果妻子跟鄰人王文勾結成奸,南樓回家後,竟被妻子用藥毒死……

刁劉氏在堂上死不招供,襄陽知府使用了婦人聞之失色的煮紅菱、鐵公雞等酷刑,刁劉氏在第三次過堂時,受刑不過而招供……

剝得赤條條地騎木驢遊街,而後押赴刑場,倒懸凌遲三百六十刀畢命,王文判斬。」

予細讀之,深感古代幽女怨婦故令人心動,然不及吾等網上遊戲之情節豐富多矣!

一時性起,遂提筆將友人遊戲之細節加以整理,得此《新刁劉氏演義》一篇,供好友及同好們賞玩。

前言



國慶假日,與好友豔妹、璜哥等遊戲網上。多次涉及刁劉氏人物,「刁劉氏何許人也?」予問之。

豔妹答曰:「古代之淫女刁婦也!」 

予曰:「願聽其詳?」

豔妹曰:「不得其詳。」 

又問璜哥,璜哥亦然。

別後數日,豔妹發來伊收集之刁劉氏故事梗概,曰:

「《刁劉氏》刁南樓妻、通政劉俊之女,經被婢女玉蘭技攏,與監生王文通奸,為刁妾王氏撞破,劉置毒藥於饅頭內,欲害王氏,適南樓返家,誤食饅頭而死。

毛龍赴考中狀元,巡按湖廣,至襄陽,聞南樓死,前往吊祭,發現疑點,乃鼓勵王氏出首,歷經審官反覆審明,處劉氏、王文以極刑。」

後又接璜哥托友人於杭州圖書館收集之《刁劉氏演義》片段與摘要,曰:

「襄陽首富刁南樓隨文人同到揚州遊玩,一去數月之久,結果妻子跟鄰人王文勾結成奸,南樓回家後,竟被妻子用藥毒死……

刁劉氏在堂上死不招供,襄陽知府使用了婦人聞之失色的煮紅菱、鐵公雞等酷刑,刁劉氏在第三次過堂時,受刑不過而招供……

剝得赤條條地騎木驢遊街,而後押赴刑場,倒懸凌遲三百六十刀畢命,王文判斬。」

予細讀之,深感古代幽女怨婦故令人心動,然不及吾等網上遊戲之情節豐富多矣!

一時性起,遂提筆將友人遊戲之細節加以整理,得此《新刁劉氏演義》一篇,供好友及同好們賞玩。


第一回 王相公上京趕考 趙老爺坦誠相告



話說滿清咸豐年間,我國四川省西部偏僻山區,一個叫做青城的地方,出了一位小有名氣的人物,此人姓王名琰。

雖則官不過一個小小的知縣,也沒有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業績,因而名不見經傳,更不能留芳青史。

然憑其一腔正氣和聰明才智,平反了一樁冤案,並將一個橫行鄉裏、作惡多端的女惡霸、女土匪繩之於法,以至博得當地人民的推崇和稱道,在民間流傳至今。

王琰原籍直隸,家境小康,其父也是個讀書人,累試不第,只得在家鄉開了一間書館,收徒授課。

由於自家終身未得入仕,只有望子成龍,倍加調教。

王琰確也沒有辜負乃父期望,十幾歲小小年紀就諸子百家倒背如流、詩詞歌賦出口成章。

鄉試、縣試均力拔頭籌,單等來年大比,科舉得中即為出頭之日。

本縣太爺陳某,進士出身,為人正直厚道,不善拍馬迎奉,故不得上司賞識,縣令位置,一坐二十餘載,年過半百,仍不得志,無緣升遷。只得將希望寄託於子孫後代,惜陳縣令膝下無子,只養得一個女兒,於是千方百計欲尋一乘龍快婿以繼其志。

訪得王琰品學兼優、人才出眾,即招媒妁言之,雙方滿意,遂結了秦晉之好。

從此,在陳、王二老的諄諄教導、鼎力培育之下,王琰果然出落得學富五車、才高八斗、志大情深、一表人才。

是年,正值大比。王琰為求取功名,準備上京趕考。

父母為其籌措盤纏銀兩,妻子為他收拾旅途行囊,丈人更是辛苦忙碌,舍下老臉,書寫信札,求告在京供俸的同科學友,打通關節,予以照顧。又替他找了兩個小廝,陪伴伺候。

一個叫李強,機智靈活、能說會道;另一個叫張健,身強體壯、武功高強。此二人均為陳縣令舊部之子姪,憑父輩之交情,必當忠心事主,且又與王琰年齡相仿,本也是少年時「抹泥」的玩伴。父母也放心,三人都樂意。

選個「利遠行」的黃道吉日,主僕三人拜辭雙親,告別妻子,起程赴京。

一路上遊山玩水,瀟瀟灑灑,迆邐來到京師,找個客棧住下,又分別拜見了幾位父輩的朋友,就專心一致準備應試。

八月金秋,貢院開科,各路舉子紛紛前來為前程而拼搏。

三場過後,皇榜招揭。王琰不負眾望,得中第十五名進士,尚屬二甲之列。

主僕三人心中高興,單等皇恩浩蕩,封官進爵,便當衣錦還鄉。

京師是何等繁華,三人又一身輕鬆,於是遊市、觀燈、跑馬、戲藝,悠閒快樂。

一等就是十天有餘,眼見周圍舉子紛紛授官離去,留下者漸呈焦急慌亂之態。

因每屆科考,朝廷空缺授補完畢之後,餘下的都授予「候補」之職,在家等待。

一等二、三年,十幾年,甚至終身老死不得其官者皆有之。

王琰自持甚高,又名列前矛,自不以為然。

倒是李強心思慎密,多方打聽。原來封官授爵尚需籌備儀金賄賂,禮重者,有望到富庶肥沃之地、任油水豐厚之職;

禮輕者,只能赴荒蠻貧瘠之處,坐清水寡淡之位;無禮者,只有等待「候補」了。

王琰年少氣盛,初出茅廬,那裏懂得這些玄妙。

此時方才著急,好在家庭尚不饑寒,出門也帶得不少金銀。

趕緊補辦禮儀,勉強趕個晚集。果然不出三日,聖旨到來,授王琰為四川青城縣知縣職,即日上任。

三人正在高興之際,左右舉子紛紛進言道

「此地不可去,寧為『候補』不去青城!」

「年兄此去,凶險多多,望謹慎行事!」

聽了這些言語,王琰直直地納悶:「青城地處天府之國,乃山青水秀、土地肥沃、物產豐富、民生富庶之地。為何眾人卻似遇險虎豹蛇蠍之恐懼?」

本欲問個詳細,奈眾多舉子亦屬道聽塗說、以訛傳訛,雖有幾個明白真相之人,也不敢明說。問了半天,也問不出個究竟。

繼而一想:「我乃堂堂七尺男兒,一身正氣,不貪不淫,秉公辦事,縱有邪惡,何懼之有!」

遂將此事置於腦後,與李強、張健二人收拾行裝,待回家省親見過父母妻子後,赴任青城。

離京前,又到父輩的朋友處告別言謝,順便也了解一下青城的境況。但此輩老人多是官場的油子,明哲保身,無非說幾句:

「賢契前程遠大,一路保重。」

等冠冕堂皇的官話,也放不出幾個有味的屁來。只有一位在刑部任職的趙老爺,到是正義凜然、口直心快,說出了一番道理:

原來青城雖是人傑地靈的富裕之鄉,但卻位於地勢險要的山區,正是川西一帶匪盜們的棲身之地。

附近又有多處著名的風景秀麗的旅遊勝地,諸如道家發祥地青城山,我國古代的水利工程-都江堰等等。

該地氣候適宜,一年四季遊客不斷,到成了這些匪盜們的衣食父母,搶劫殺人、謀財害命之事時有發生,雖未釀成大禍,卻也擾亂民生,這是其一。

此外青城鄰近蠻區,蠻人習俗一妻多夫制,女子以夫多為榮,此風感染了漢女,兢相效之,卻又為漢俗所不容,於是通奸、淫亂、殺夫、私奔之事屢屢發生、屢禁不止,此其二也。

趙老爺又說道:「匪盜可以派兵剿之,淫女、刁婦可用刑律治之。然有一事,最難處之!」

說到這裏趙老爺猶疑再三,終於還是說了出來:「這關鍵的一樁,賢契孤盲聽之,銘記在心,切不可張揚,否則你我皆有欺君之罪也!」

原來青城縣裏有一姓劉的惡婦,人稱刁劉氏,倚仗家中富豪,雄霸一方、作惡多端、藐視官府、欺壓百姓,幾任知縣也欲將其治罪,卻時時處處遭到庇護和摯肘,終歸無能為力。

一個小小民婦,為何有如此能力,竟超越官府之上?

久而久之,民間傳出:此女乃先帝當年出巡,朝拜青城山道觀時,與一蠻女相交而產出之私女,說來就是當今皇上流落民間的妹子,當朝的公主格格了。此等流言也曾傳入皇帝耳中,天子聞聽,既不惱怒,也不加以追究,只說了一句:

「真乃無稽之談也。」一笑而釋之。

皇上聽之任之的態度,使得朝野上下更加信以為真,都認為皇上的否定只不過是維護先帝聲譽故作姿態罷了。

也有人私下詢問過當年隨先帝出巡的老臣,以求真偽,老臣言道:

當年先帝確實到過青城山,也臨幸過蠻女,但是否留有皇種,就不得而知了。

於是朝野人等均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地方官吏也就順水推舟對刁劉氏的惡行不聞不問,甚至包庇縱容。

如此一來,青城縣的知縣就不好當了,除了同流合汙者外,有的自知無能掛印辭官而去,有的背負著治境無方的罪名含冤遭貶。

最後趙老爺又慎重地言道:「此事不可全信,又不可不信,賢契心中有數,謹慎從事,好自為之。」

回到客棧,將趙老爺的話與李強、張健說了,兩人到不以為然。只聽張健說道:

「相公放心,江湖中青城派也算是個赫赫有名的流派,我父與他們頗有些淵源,待回鄉後向我父討取一紙書信,請他們協助相公保境安民。量幾個小小蟊賊,翻不了天!」

李強也說道:「刁女雖惡,乃一蠢婦,憑相公才智,委蛇周旋,量她也無所作為。瞅準時機,一股拿下,替地方除了一害,也不枉我等來人世間混跡一遭!」

三人均是朝氣蓬勃、血氣方鋼的青年志士,於是都意氣風發、摩拳擦掌地表現出不畏艱險、迎接挑戰的姿態。

次日,王琰先到吏部領取了委任文諜。後又從刑部轉來一件公文,原來是青城縣某案件申報處決死囚的批覆,著王知縣赴任後監斬實行。

王琰打開卷宗,讀了案件的經過始末,猛地跳將起來,高叫道:

「如此不明不白,怎可處死!」

李強、張健聞聽即刻向前,聽王琰剖析案情。這是一起青城民女劉素娥狀告二奶王玉姑謀殺親夫案:

青城富商刁南樓有妻劉素娥、妾王玉姑,一日刁某外出歸來,甚饑渴,吃了一碗王氏親奉的湯麵,突然七孔流血、一命嗚呼,劉氏遂扭送王氏見官,告王氏謀殺親夫,依律判了個凌遲處死。卷內除劉氏告發之訴狀及王氏招供之記錄外,並無其它證據。

王琰向二人解釋道:「殺人者怎能愚蠢到如此地步,親付藥麵,豈不是自投羅網嗎?再者王氏的殺人動機何在?不明不白就判了死罪,於理不通!」

是日,王琰又找到那位父輩的好友,刑部的趙老爺,說了自己的看法。趙老爺本不想介入此等是非,勸道:

「賢姪初到任上,何必趟此渾水。是非正誤,自有前任承擔,你只管監斬便了。」

王琰聽了此話,那一股正直的豪氣陡然竄上了腦門,正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一時激動也忘了尊卑長幼之分,厲聲反駁道:

「大人差矣,俗話說:官清則民安,民安則俗美。為清官者要上報國家,為人所不能為、不敢為之事;下治百姓,雪人所不能雪、不易雪之冤。豈能因個人利益,乾喪天害理之事。

這位趙老爺,本也是個匡正驅邪的血性男兒,只因長期混跡在腐敗的官場中才磨平了稜角。

當下聽得王琰言語,不覺汗顏,深悔自己忘卻了年輕時立下的打抱天下之不平的豪言壯語,趕緊說道:

青年有為,其志可嘉,老朽昏庸,一時失言,請小哥莫怪!

即諧同王琰上下奔走。

本來這種民間小案,刑部也不當回事,所謂批覆,不過是個過場。如今本縣知縣親自出面,又有趙老爺的人情面子,很快就將事情辦好,原文收回,換了一紙案情不清,證據不足,發回由新任王知縣重審,再行定奪的復文。

京城事務了結完畢,主僕三人即回家省親。

闊別數月,錦衣還鄉,父母妻子,自有一番欣喜敘說。

在家盤桓了數日,再挑個黃道吉日,即又起程,奔赴青城上任去了。

張健的父親另派家人,傳書至青城派好友處,請求照顧,後面自有分曉。

欲知王知縣主僕一行旅途中有何奇遇,且聽下回分解。

 

第二回 蓉城府小兒遊戲 都江堰茶客聊天



且說王琰主僕離家上任奔青城而來,一路上曉行夜宿、翻山涉水,從直隸到川西數千裏之遙,縱官府傳送公文邸報的快馬,也得十天半月。

王琰等三人雖有劉素娥狀告王玉姑的疑案急待解決,但有刑部發回重審之公文在手,刑部批覆不到也不能開刀問斬,王玉姑的性命暫時無憂,也不急在這幾日的時光。故而三人一路上悠然瀟灑、遊山玩水,足足走了一月有餘。

這一日,來到川西首府蓉城,離青城縣也就二百來裏路程了。拜見知府,遞了公文,說了些噓寒問暖、相互勉勵的官話後,回到館驛。

因這蓉城也是個山青水秀、風景美麗的地方,三人商量,遊玩個三兩日再行西進。

第二日,三人來到杜工部草堂憑吊詩聖,想起杜公一生為民生疾苦吶喊呼號之情,更新增了幾分誓為青城百姓驅邪滅災、造福家園的豪情壯志。

忽見那旁一群小兒遊戲,王琰等頗覺有趣,駐足觀之:

見二十來個兒童,分男女兩撥,執竹槍木刀,互相廝殺。男的一撥,人多勢眾,不一刻即將那七、八個女童紛紛拿下,她們也不反抗,束手就擒,用草繩反綑了雙手,並在那為首的身材稍高大的女童胸前掛了一塊木牌,上寫著母老虎刁劉氏的名字,一行人押著女俘,在土堆前跪倒,然後舉起木刀,一刀一個砍翻在地,那幾個女童也乖乖地伏法躺倒不動。

王琰看得有趣,就問那幾個男童:「你們玩的什麼遊戲?那刁劉氏又是什等樣人?」

男童答道:「我們玩的是官兵拿賊,刁劉氏就是我們這裏有名的女土匪、女盜賊、母老虎、母夜叉。」

王琰又轉過身來問那個被斬殺後,剛剛爬起來拍打著身上泥土的,飾演刁劉氏的女童道:

「你個子比他們大,怎麼反叫他們逮住給殺了呢?」

那女童忽悠忽悠地眨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笑著說:「他們是官兵,我們是賊。只有官兵殺賊的,哪有賊殺官兵的呀!」

王琰又問道:「你扮的這個刁劉氏是個什麼人?」

那女童不假思索地答道:「我媽說了,她是個最壞最壞的女人!」

小兒們一哄散去後,王琰沉思良久:想這刁劉氏真是惡貫滿盈、臭名昭著,連百十裏外的小兒都知其惡毒,欲殺之而後快。我等朝廷官吏,不能為民除害,枉為堂堂丈夫也!

繼而想到:是啊!只有官兵殺賊,哪能叫賊左右了官府行徑!忽地熱血沸騰,激起了一身豪氣。

在回館驛的路上,又看見幾個小孩淘氣、撒嬌、哭鬧著要買零食,父母百般規勸無效。

忽聽側旁有人高叫道:「小孩子休要哭叫,刁劉氏來了!」

嚇得孩童們立刻禁聲,乖乖地依從父母回家去了。

如此場景,看得王琰主僕面面相視、搖首驚嘆道:想不到這個刁劉氏還有如此威力,我等倒要會一會她,看看是個怎樣的三頭六臂的人物。

次日清晨,主僕三人繼續西進,所過之處正是富饒肥沃的川西平原,只見稻花飄香、野菊芬芳、溪流潺潺、果木成行,好一派富饒景象。

三人興致高昂,步履輕盈,一口氣走了五、六十里地。

黃昏時分,到了岷江邊上,正是那風光景色、山青水秀,人文風情、高雅古樸的都江堰,這可是我國唐代李冰父子建造的水利工程,中國著名的歷史文化古跡。

恰又逢金秋九月,天高氣爽,氣候宜人的旅遊佳季。面對如此良辰美景,身處山廟竹橋之間,眼觀低灘高堰在前,喘喘急流分道而下,灌溉著千頃良田,孕育了一脈天府之國。

王琰等三人也是興趣盎然、遊性大發,流連不捨。於是決定在此遊耍幾日再行。

四川百姓,有一癖好,即坐茶館擺龍門陣,在矮竹桌椅、銅壺蓋碗的陪伴下,品茶聊天。

三教九流,不論熟識的或生僻的,坐在一起就是朋友,一坐兩三個時辰,甚至半天一日,海闊天空,怪論奇談,天文地理、雞毛蒜皮、無所不及,毫無拘束,茶館乃是民間最好的訊息交流站。

王琰等人自幼生長在北方,從未見過此種場景,覺得新奇,這日遊罷歸來,也到茶館坐坐,體驗一下生活。

這片茶館不大,生意卻興隆,屋裏屋外,坐滿了人,蒸氣騰騰,本已秋高氣爽的氣候也變得燥熱了許多。

看那茶館中人,有那赤膊露體肩搭一條髒毛巾不斷擦汗的勞動者,也有斜襟長衫手搖蒲扇的管事先生,還有幾個身著箭衣手執寶劍利刃的武林人士,卻都是布衣之輩。

這種場合,縱是官吏和富貴也得微服而來,否則你一坐下,旁人都站起來走了,因為你的到來使人不敢暢所欲言,茶館本是聊天的場所,不便說話,還有什麼樂趣。

再說王琰三人,在人堆中見縫插針找個座位坐下,茶博士在每人面前放了一個茶碗,高高舉起銅壺,一股滾燙的熱流從客人的腦後飛流而下,驚出王琰一身冷汗,再看那股熱流不偏不移、完完全全注入了茶碗之中,沖的碗中茶葉翻滾騰挪卻未洩漏出半點水珠。

這也是民間的絕技,看得王琰心裏不住地叫好。

此時眾人的議論正圍繞著一個人進行,此人衣著藍衫、腰紮白布、辮子盤在腦頂上,看似哪家莊園的跑狗。

「徐老鄉,多日未見你下山採買,最近忙的什麼事呀?」有人問道。

「自從我家刁老爺被王氏二奶用藥麵毒死以後,劉氏夫人主持了家務。」

那個叫徐老鄉的人回答道:「劉氏夫人處事謹慎、精細,言道:家門不幸,出此淫蕩逆婦,弄得外界議論紛紛。從而約束我等下人,不許隨意外出,以免做出行為不端的事或說出言語有失的話,招惹是非。近日聽說新任知縣大人即將走馬上任,劉氏夫人才命我等下山,到蓉城各地採辦珍貴物品,準備製作一席宮廷禦宴八珍席,招待知縣大人。才有機會與諸君共品香茗、歡聚一堂。」

王琰心中暗自哦!了一聲:原來此人正是我那疑案中刁老爺家裏的買辦,劉氏夫人想必就是劉素娥了。我倒要仔細聽聽,可能從中找出一點蛛絲馬跡也未可知?

繼而又想道:這個劉氏夫人消息還真靈通,又會來事。居然能知道我的行蹤,還要請我赴宴來拉攏我。此等攻於心計的婦人,定不是個好人!我等可要警惕了。

「就你家刁老爺那個吃喝漂賭的德行,若無劉夫人的鼎力操持,哪有今日之榮耀。」又一人說道。

「這個不假,我家劉氏夫人可是個女中豪傑,辦事膽大心細、果斷周到,把個家庭治理得井井有條、把那生意經營得頭頭是道,連我等男子漢大丈夫都不及也!」徐老鄉又說道。

「聽說這劉氏乃蠻族血統,定長得像蠻人般黑壯高大、粗糙無比吧?」有人問道。

「非也,劉氏夫人雖有蠻人血統,除了長得高大些,與漢人也一般無二 ,甚至還粉白細嫩得多。」看著眾人求問於他,徐老鄉也得意忘形起來,話也多了,竟忘記了主母言多必失的告誡。

「外間傳說,她還是皇親國戚,有這等事嗎?」

「這可不敢說,不過從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連縣太爺見了她都像小鬼見了閻王似的,縱然不是皇親國戚,後托也厲害得很呢!」

「你家王二奶長得美嗎?」

「王二奶就更不用說了,她號稱是我們青城縣的第一美女,待字閨中時就有個綽號叫十裏香,不但人美,性格也溫順,要不自她進門後劉氏夫人就老大不高興,生怕她搶了行市。

你說王二奶美貌善良,為何還會幹出謀殺親夫的事來?莫不是劉氏夫人因嫉生恨,嫁禍於她?

可不敢瞎說,我家大奶奶可是個好人。」

徐老鄉也查覺言中有失,想要挽回,找幾件劉夫人做的好事說說,卻一件也找不出來,急得一時口塞,滿面通紅。

管他誰是誰非。幸好有人把話題又轉向了王二奶,暫時解了他的圍:「反正王二奶是死定了,待到行刑那日,你我可以看到美豔女子光著屁股遊街,一刀一刀凌遲碎剮,真是大快人心。想到這裏,我就彆不住要尿了!

「徐老鄉呀!你盡吹你家夫人的好處,莫非你和她有一腿?」

看來在坐的還是饒不了徐老鄉,話題又轉回來了。

「你也太把我看成個人物了,我家大奶奶是什麼人,我高攀得上嗎?」

我比旁人強一點,也就是經常能見到她,卻也不敢正眼看她。那年就因一個小廝,偷看了她一眼,叫她一掌把腦袋打得粉碎!本來徐老鄉吹捧劉氏,目的是為了抬高自己,不想說來說去,不但貶低了自己,還把劉氏的醜事又兜出一樁。

「徐老鄉呀,徐老鄉。你把你家夫人吹得神乎其神,為啥她在市面上卻是臭名遠揚,都叫她刁劉氏呢?」群眾也聽明白了,徐老鄉只不過是條小小的跑狗,言談話語多是誇誇其談的賣弄,於是開始向他攻擊。

「那是因為老爺姓刁。」

徐老鄉還在負隅頑抗。

「得了吧,別瞎掰了!女土匪、女強盜、母夜叉、母老虎、惡婆娘,有一個好聽的嗎?」

直到此時,王琰等三人才知道,原來疑案中的原告劉素娥就是他們此行要認真對付的刁劉氏!

王琰暗自忖道:案件牽涉惡婦刁劉氏,案情就更加可疑了,王玉姑的冤情也就更加屬實了。卻又想到:本來對這刁劉氏,還想涼她一涼,瞅準時機,再和她交鋒,殊不知,一上任,就要和她短兵相接。心裏也是既興奮又忐忑。

正當徐老鄉被眾人數落得滿面通紅,啞口無言之際,人群裏站起一位健壯的青年,抱拳繞茶客們打了一躬,開言道:

「在下乃青城派俗家弟子邱竣,奉掌門之命下山來,向父老鄉親們澄清一事。

外界盛傳那刁劉氏乃我青城派弟子,因而將其所作所為的惡行都歸罪於我派青城。今我鄭重申明:劉素娥早年曾投師青城學藝,算來比在下還長一輩,小可還得叫她一聲師姑呢!怎奈出師下山後,違反了不得與匪盜為伍的門規,不聽勸阻,早先竟做了江洋大盜孫二虎的壓寨夫人,幹了許多傷天害理的勾當,為我派戒律所不容,早已被清理出門戶了。今後她的一切言行,均與本派無關!」

聽了這話,茶館裏頓時議論紛紛。

有人說:「難怪外界人稱她女土匪、女強盜呢!原來還真的當過土匪、強盜。」

有的說:「原來是青城派弟子,當然武功高強,一掌能將人頭打碎!」

這時又一位瘦小精幹的青城派弟子起立,抱拳說道:

「在下青城派康爍。剛才那位徐仁兄所說不實,我派絕學開山掌,只傳男不傳女,刁劉氏絕對無此功力能一掌將人頭打碎,定是訛傳。刁劉氏習的是素女劍,輕靈飄逸,所以她的輕功還是不錯的。此人雖是男裝打扮,說話卻是奶聲奶氣,仔細分辨,原來是位女俠,眾人更是驚奇不已。」

王琰見那邱竣和康爍,一身正氣,相貌堂堂,說起話來,謙遜有禮,到是一個名門正派弟子的模樣,想來所說,必不虛狂。

刁劉氏當過土匪,必有人命在身,拿她就有理由了,王琰心中又增加了幾分信心,慶幸這趟茶館沒有白坐,雖然是些道聽塗說,似是而非,亦真亦假,不可全信的訊息,卻也對刁劉氏這個人物有了一些了解。

此時,茶館中的話題又轉移到其它方面。

天色已晚,茶客陸續離去。王琰主僕三人也起身傳回。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第三回 青城山女賊遭擒 大丘莊知縣中計



小小的都江堰,玩個一兩日,也就玩遍了,於是主僕三人又登程西進。

走過了搖搖晃晃的竹索橋,跨過了急流混濁的岷江水,就到了青城縣地界。

王琰現在是青城縣的知縣,此處當是他仕途的起點,山林水土自有一番親切之感。

走了十幾里地,就進入了青城山區。

青城山是我國道教的一大聖地,加上風景優美,造就成了一處舉世聞名的人文景觀。

青城天下景,好就好在美中有險,險中顯美,正是無限風光在險峰。

但見:林木參天、墨綠幽鬱、斷壁懸崖、溝壑縱橫,一條小路蜿蜒穿過林谷之間,寬處不過半丈餘,窄處僅只三、四尺,一車一騎勉強通過,正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要去處。

連那身懷武功的張健也讚嘆道:「真乃強人出沒的好地方也!」

李強聞言嗔道:「你還想念叨出幾個強盜不成? 」

豈料話聲未畢,一陣吆喝聲起,兩旁樹叢中真的跳出五、六個強盜來,一字排開,攔住了去路。

為首的頭領還是個嬌小的女人,一身青布勁裝打扮,看上去也就像個十七、八歲的農村小姑娘一般,一口寶劍橫在胸前,口中嬌滴滴地喝道:

「你等三個龜兒子聽了,快將身上值錢的寶物留下,饒爾等性命,放你們過去!」

三人相視一笑,只見李強邁前一步,裝出一副可憐相,戰戰兢兢地說道:

「女大王饒命,我等三人也是窮苦百姓,身上分文全無,只因窮困潦倒,才出外碰碰運氣,謀條生路。不期遇見女大王,望大王開恩,放我等過去吧。」

「留財不留命,要命的趕快把錢財交出來,免得我等動手,壞了你們性命。」

「要錢沒有,要命倒有一條,有種的過來拿吧!張健到表現得無所畏懼。」

「怎麼?你以為老娘不敢!」

說著用手一揮,向身後的同黨說道:把這兩個油嘴滑舌的宰了,把那一個小白臉給我拿下,待老娘回去享用。」

那幾個盜賊一起揮刀向前,張健這小子還真有兩下子,右手奪刀,左手出拳,腳下使個拌子,不到三、四個回合就把這夥蟊賊全部打趴在地。

爬起來,拍拍屁股,一溜煙跑得不見了蹤影。只剩下那個嬌小的女賊還站在那裏,有持無恐地叫道:

「好呀!敢打老娘的人,看老娘怎麼收拾你!」

「好啦!我說妳這個騷娘們。」

李強好心地勸道:「妳不是我們的對手,我家相公有好生之德,放妳一馬,快逃命去罷。」

可那女賊卻不依不饒,仗著寶劍,殺奔過來。

這女子也有幾分武功,在張健面前走了七、八個回合,還是被張健奪了寶劍,一掌擊翻在地。

張健喝道:「似這等微末武藝,還敢和張爺爺較勁,識相的,快滾吧!」

豈料那女子爬起身來,非但不走,反而赤手空拳奔向前來,死氣白賴地要和張健拼命。

王琰看了,忙對二人說道:

「看她如此不要命,定有什麼緣故,不達目的回去不好交代,先擒下她,審問清楚再說。」

張健略施手腳,又把那女賊打翻在地,李強上前反剪了雙臂,用褲腰帶將她綑了,押著一同前進。

那個女賊哭天喊地、撒潑打滾,賴地不肯行走,踢打著朝前走了三步,卻又回頭退了二步。

實在無法,張健只得將女賊抱起,扛在肩上,繼續前行。

那女賊仍不老實,全身扭動著、掙扎著,口中叫道:

「你不要臉!男女授受不親,你這樣抱著老娘,老娘嫁不了人,就嫁給你,跟定你了。 」

氣得張健混身發抖:

「小小年紀,就稱老娘,妳這個不知羞恥的小婊子、小淫婦,惹急了老子,砍了妳的腦袋,到陰間找個死鬼作伴去吧!」 

走了不到二里地,看看山凹裏露出一片青灰色瓦頂房屋的輪廓,三人相商片刻,一則帶著這個女賊行路實在不便,不如交給地方去處置;二則此女行為怪異,也需找個地方問個究竟。於是就奔這片瓦房而來。

到了那裏一看,還是座不小的村落,名叫大丘莊。找到村公所,亮明了身份,村長見是縣太爺來了,趕緊打掃房屋、置辦酒菜,款待一番。

好在青城山乃旅遊勝地,往來遊客甚多,各村各戶都有接待客人吃喝、住宿的準備。

待酒足飯飽後,已是日落西下,黃昏來臨。這才找個空屋,擺上桌椅,權作公堂。

兩個鄉丁押女賊進來,雖然他們之間已交往了半日,卻是在雙方的打鬥和女俘的掙扎和哭鬧中度過,還沒有仔細相過她的面貌。

此時對面相視,近在咫尺,三人眼前一亮,原來這女賊是個年不過二八的小姑娘,長得十分標致,小圓臉上眉清目秀,玲瓏身段肌膚白皙,一頻一舉楚楚動人。

王琰開口問道「:那一女子,姓甚名誰?看你小小年紀,也不像是個慣匪,定是有人挑唆而來,說出指使你的人來,給你一條生路,放你回去。」

王琰主僕看這女賊年少可憐,都存憐香惜玉之意,本欲開脫於她。豈料這個女賊並不領情,也不答話,只是一味地哭叫喧鬧,放刁耍賴。

一旁惱了張健,威脅地說道:「妳再如此胡鬧,老子要給妳上刑了,妳可別後悔!」

那女賊聽了滿不在乎,拋給張健幾個媚眼,柔情地說道:

「官人已抱了奴家半日,我倆已有肌膚之親,奴早已傾心於官人了,官人捨不得打奴家的,對嗎?」

張健從小到大還第一次看到這般不要臉的女人,不覺氣從丹田起、惡向膽邊生,叫人拿來一條繩子,將她反剪了雙臂,用繩綑住,繩頭甩過房樑,使勁抽緊。

這女賊的兩條胳膊畢直的伸在背後,慢慢抬高,跟著腳尖也離開了地面,身子懸在半空,全身的重量都加在了兩隻細嫩的手腕上,肩關節被反向較上了勁。

鑽心的疼痛豈是這個嬌滴滴的女人所能承受的,頓時汗如雨下、淚如泉湧、鼻涕口水、縱橫溢流,不一會兒褲襠也濕了,看似小便也給彆出來了,口中不住地大叫:

「哎喲!哎喲!痛死老娘了,我操你十八代祖宗,你這漢子一點也不憐惜女人,……哎喲!哎喲!老娘受不了啦!快放我下來……饒了我吧!我說,我說,我全招了,求求你,放我下來吧。嗚,嗚……」

看看差不多了,張健放下吊繩,女賊雙腳落地,一時站立不穩,撲通跪在地上,磕痛了膝蓋,又乾嚎了兩聲。

休息了片刻,這女賊又開始胡攪蠻纏,東一榔頭西一棒子胡說八道起來。

氣得張健又要抽緊繩子,嚇得女賊趕緊求饒:「別抽,別抽。我說,我說。讓我喘口氣,我一定說。」

歇了半響,又吞吞吐吐、牛頭不對馬嘴地胡亂矯情了幾句。

李強腦瓜靈活,看出來了,她是在耍肉頭陣,故意拖延時間,不知是何用意?

看來不玩點真格的,她是不會說實話的,於是說道:

「妳這女賊聽著,我數十下,再不回答我家老爺的問話,就將妳在此吊上一夜,痛死妳這狗日的,明早起來給妳收屍。……開始,一、二、三……-」

那女賊瞅了瞅窗外,看看天色已黑將下來,屋裏燃亮了昏黃的油燈,不覺舒了一口氣,剛才的痛苦全然不見,忽地換了一張迷人的笑臉,「嘻,嘻」笑著,開口說道:

「你們有啥了不起,別以為這點刑罰就把老娘嚇住了!不就一個七品芝麻官嘛,到頭來還不得看我家夫人的臉色行事。幹得好,賞你碗飯吃,你我就是一殿之臣了;幹不好,丟官罷職,卷鋪蓋滾蛋。想跟我們作對,咳嘿,哥哥呀,當心你的小命!」

看著這女賊如此驕縱橫蠻,張健怒極,上前舉拳欲打。

王琰到底是個有學問的人,肚量寬宏,心中雖氣,卻知此時她已開口說話,正是取得口供的最佳時機,於是忍下怒氣,從容地問道:

「妳家夫人是誰?妳又是誰?」

「老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娘就是青城山著名女盜『三仙姑』中的小么妹王小嬌!」

十幾歲的大姑娘,一口一個「老娘」叫著,實在有點彆扭,但此時正是審訊的關鍵時刻,誰也沒有吭氣,聽她繼續說道:

「至於我家夫人,說出來嚇破你的狗膽,就是聞名川西的刁劉氏。知道嗎?

我們這裏武林中的青城派是白道的首領,而劉氏夫人就是黑道的頭頭。她上通朝廷,下統黎民,你一個小小的縣令,有何本領,奈何得了她?」

「刁劉氏?」

王琰聽到這個名字,也是吃了一驚,趕緊問道:

「刁劉氏,不就是青城富豪刁老爺的大夫人劉素娥嗎!怎麼變成妳們黑道的頭頭了?」

「孤陋寡聞了吧!」

王小嬌一臉不宵的樣子:「劉氏夫人見多識廣、經歷豐碩,早年當過劫富濟貧的俠客,後又委身於青城大盜孫二虎,做了壓寨夫人。寨主死後,就自己當了寨主,可是不久,她又厭倦了綠林的流浪生涯,找了個有錢的刁老爺,過富貴舒坦的生活去了。

現在刁老爺又死了,真不知以後她還會幹出什麼事來?但原先的部下遍布這青城縣境,都聽她的幕後調遣,你說她不是黑道頭頭,還是什麼?」

王琰等人初到青城,只知此地匪盜不少,具體情況,並不熟悉。今日捉到了一個王小嬌,話匣子已經打開,正好向她了解一些情況,於是問道:

「青城山還有多少匪盜?從實招來。」

「孫二虎在世時,少說也有幾萬人,紅火極了。」

王小嬌似乎一點也不想隱瞞,據實說道:

「自從劉氏夫人改邪歸正做了闊太太,就把孫二虎的隊伍解散了,大多數人都金盆洗手,回家務農或經商去了,少數人流竄到雲貴大山中或蠻區,繼續幹著殺人放火的勾當,如今的青城山,也就剩下我們『三仙姑』這一支隊伍了,且多是無家可歸的女人。想起當年大碗吃肉、大稱分銀的時光是何等的瀟灑痛快,如今是到處流浪,只能幹些偷雞盜狗、剪徑路人的小活了。」

「『三仙姑』都是些什麼人?快說!」

「大姐廖菊蓉,武藝高強,性格暴烈,曾在一次搶劫中連燒五間農舍,造成九屍十命的慘案。二姐周玉英,貌美如花,溫良恭順,別看她一副淑女模樣,殺起人來也是不帶眨眼的,至於我王小嬌,比她們差遠了,可死在我手上的人少說也在十個以上。怎麼樣,怕了吧?」

「哼!都是些殺不可赦的妖女惡婦,我定將妳們一個個逮捕歸案,極刑處決!首先就拿妳開刀。」

王琰怒極,拍著桌子吼道。

「那就看你有何能耐,能否捕獲我等三人了?

今天若不是老娘有工作在身,必須留在此處,憑你們幾個人,也休想逮得住我。嘻,嘻。」

王小嬌一臉傲氣地說:

「就是捉住了我,又奈我何?

我替劉夫人辦事,劉夫人能不救我嗎?

她一出面,你們還不乖乖地把我放了!」

「刁劉氏就那麼大能耐,能左右知縣的行動?」

「知縣算個屁!就是知府、總督也不照樣言聽計從。」

「大言不慚,誇誇其談!」

「我說你這小白臉,是讀書讀傻了,還是明知故問呢?

你不知道劉夫人是什麼出身?

她是當今皇上的妹子,手中握有先皇禦賜的丹書鐵券,見牌如見先皇,連當今皇上還得讓她三分,她的話你們誰敢不聽,誰敢不尊!」

這幾句話說得王琰大吃一驚!

雖然王小嬌的言語多有賣弄、誇大和恐嚇之意,但只要這一點屬實,那麼這個刁劉氏就難鬥了。

正當王琰和小嬌在一問一答長時間的對話中,卻引起了李強的疑惑:

這罪大惡極的女賊本可以輕易地逃脫,卻不顧自家性命主動地捨身為俘,先前還死磨硬泡、百般狡賴地拒不交代,如今又口似懸河、喋喋不休地言無止境。

看來這中間另有懸虛,似有拖延時間以達到某種目的之嫌疑。遂向王琰耳語了幾句。知縣大人點頭稱是,向女賊厲聲喝道:

「王小嬌,快將那刁劉氏命妳來攔路搶劫於我的真實用意何在,通統如實招來,否則……」

看看那女賊還滿不在乎的樣子,王琰回頭叫聲:「張健,把她吊上去!」

「是!」

張健答應一聲,把繩子一抽,猛地一下,又把王小嬌的身子升上了半空。

突然的一陣奇痛,疼得女賊像被宰殺的牲口般嘶咧地慘嚎著:

「啊!……

咦!……痛呀!」

這回張健可再不憐憫她了,將那繩索一拉一放,重複了幾次,女賊的身體也隨著一起一伏,嘴裏不斷地喊著:

「痛死我了!……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饒命啊!我說,我全說!」

待放下來時,已是珠淚盈面、口吐白沫了。

不知怎的,這個女賊王小嬌竟是個冷熱不定、悲喜無常的人。待緩過一口氣來,剛才痛苦的表情又絲毫不見了,雖說話的聲音尚帶著一點顫抖外,臉上又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哈,哈!你們中計了。真是愚蠢致極!怎不想想,為何我不跑不逃,甘心被俘,讓你們吊打、凌辱。我吃飽了撐的。」

「為什麼?」

「就為了拖延時間,拖住你們,讓你們明日天亮前到不了青城縣。」

「有何用意?說!」

「因為明日午時三刻就要凌遲處死王玉姑!你們不是帶著刑部發回重審的公文嗎?待到你等抵達青城時,王二奶的人頭早已落地了。」

「刑部公文未到,誰敢任意施刑?」

「哈,哈!你也癡呆得過了,我的知縣哥哥。在青城沒有劉氏夫人辦不到的事,王二奶是她的情敵,早已將其恨之入骨,所以是非致她於死命不可。劉夫人的性格就是如此,敢愛敢恨,愛的必當得之,恨的必當除之。」

「我看她未必能得手,這裏離縣城也就七、八十里地。我們現在啟程,連夜趕路,天明定可趕到。」

「外行了不是。」

王小嬌十分自信又帶著幾分嘲諷地說道:

「青城山溝壑縱橫、沿途斷壁懸崖、天塹深澗,稍不留意,就墜落山崖,屍骨無存。縱本地土人,也不敢夜間行走,何況你等外鄉人了。若執意夜行,恐怕你這一輩子就再也見不著太陽了!」

直到此時王琰主僕才知已經上了女賊的當,在和刁劉氏的鬥爭中,尚未交鋒,就先挨了一悶棍。深悔自己不該沿途貪玩遊覽,以至失去了先機。

但事已如此,別無選擇,只得將女賊王小嬌交付村公所,天明再押往縣城交差。主僕三人早早歇息,天明早起,力爭午時前趕到青城。

欲知王知縣能否救得王二奶?且聽下回分解。

 

第四回 青城縣男歡女愛 牢獄內桃色春光



且說這青城縣正位於四川盆地和邛崍山脈接壤之處,大凡平原與山地交接的地方,往往地質風貌靈異、山川風景秀麗。

青城也不例外,故而博得曆代文人雅士的青睞,紛紛吟詩作賦予以讚美和褒揚。於是名聲在外,成為中華大地著名的風景遊覽勝地。

引得四方遊客紛紛踏至,一年四季絡繹不絕。倒成為地方經濟的一大收入。

再說這裏岷江兩岸水肥土沃,氣候適宜,農業發達,物產豐饒。青城山中林木茂盛,瓜果藥材,奇珍怪獸,應有盡有。

當地百姓無論務農、經商,都是事半功倍,財源滾滾。因而青城人民的生活十分富裕。

俗話說:景美而多情,富貴而好淫,所以青城男女生性多情好淫。

按中國內地,一般漢族習俗,一夫多妻,天經地義,男子只要有錢、有精力,娶上幾房二奶、三奶並不足以為怪,然女子卻是受制,只能從一而終。

惟青城地方,卻另有一番風景。因此地毗鄰蠻區,蠻人風俗,一妻多夫,女以夫多為榮,故大多青城女子也效仿蠻女做法,不以貞節為重,肆意勾搭男性,以圖一時之歡。

但此舉卻又有違於漢民倫理及朝廷律法,在政權及夫權的壓抑下,婦女為滿足自身的淫欲要求和性愛自由,夫妻打鬧、不敬公婆、私奔出走以至謀殺親夫之事屢見不鮮。

當然其中免不了有許多事前謀劃不周或事後罪行敗露,被緝拿歸案,處以極刑的例子。

幾任知縣也做了許多整治民風、強化婦德的舉措,也斬剮了不少淫女蕩婦,卻作用不大、收效甚微。

尤其是近幾年來,刁劉氏解散了盜匪隊伍,十幾萬人口的青城民眾之中卻混跡著二三萬個匪徒,這些匪徒又多是當年犯下花案,僥倖逃脫律法制裁,無處安身而上山為寇的。

如今回到家中,難免惡習不改,各種有傷風化的案件層出不窮,民風每況愈下,偏偏這個刁劉氏,施展淫威對其舊部百般庇護和照顧,官府和百姓也弄不清刁劉氏的底細,不敢不尊,結果弄得有權難施、有法難依,青城縣的治安情況就可想而知了。

綜上所述,青城縣每年少說也要處決三、五個淫蕩婦人。

這些女人大多天生麗質,又淫蕩無比,加上行刑時特有的赤裸、暴露、衝動、刺激、殘酷、血腥、悲傷、淒慘、痛苦、哀號等形形色色、琳琅滿目的場景,吸引著千千萬萬的看客。

觀眾的興高采烈和熱情奔放又激勵著官府的劊子手,創造發明了更多、更好、更具觀賞、更加激動人心的行刑方法。

而這些受刑的婦女,許多都有過匪盜的經歷,性格豪放無拘、大膽潑辣,對死亡也無懼色,在生命即將結束的時刻,為了享受人生最後一次性感的樂趣,滿足自己臨終前的淫欲快感,都能很好地配合劊子手的行刑。

雖然有的疼痛難忍、有的慾火焚身、有的嘶聲嚎叫、有的怒火中燒、有的談笑風生、有的哀鳴乞憐,各人各樣、不一而同,卻都能將自身內心的感情完美的表露出來,刺激得觀刑者如醉如癡、若顛若狂。

以至還發生了幾個淫女主動到官府自首,坦誠罪行,願意接受酷刑處決的事例,還有男人將其心儀的愛妾、使女送交官府,編織罪狀,意欲一睹她們臨刑時淫糜的慘景,以達到其性慾和淫欲的滿足。

所有這些,都形成了這一地區和自然美景相媲美的又一道壯麗的人文景觀,吸引著萬千的癡男怨女,扶老攜幼地前來觀瞻,因此每當行刑,必在前若干天將告示遠遠貼出,以便讓人作出旅行遠足的準備。

可是此次處決王玉姑,卻是只在行刑前一天過午後才貼出一張簡單的告示,一般市民不明就理,知情者皆知:

一是此次行刑未有刑部批覆;

二是還要瞞著新任知縣,故而不敢大張旗鼓。

縱使如此仍是一傳十、十傳百,奔走相告,也哄動了整個縣城。

這種活動本就是當地人民熱衷的一大景觀,何況這個王玉姑還是號稱「十里香」的青城第一美女呢!

就在王琰等人審問女賊王小嬌的那個夜晚,青城縣牢獄內正在演出一場激動人心的春光桃色的活報劇。

原來青城有個不成文的規矩,每當女囚處死的前夜,行刑的劊子手都要和死囚見上一面,正其名曰:

熟悉一下死囚的音容相貌、身材特徵、罪行深淺,以便因材施刑,選擇恰當的行刑方式;

以及互相交流一下思想感情,以便消除死囚臨刑前的恐懼等等。實則乃借機對女犯施行挑逗和玩弄之能事也。

一般說來,這只是主刀的劊子手特有的權利。

但同堂當差的夥計,不定何時誰用得著誰,所以每有這種機會,也帶著幾個相好的朋友一同前去。

明日斬殺的這個「十里香」王玉姑乃是個遠近聞名的大美人,這個機會任誰也不願放過,因此這天夜裏,不單是行刑的主刀,連那輔助的副刀、綑綁和押解的衙役等都想來摻合,這些人和主刀的劊子手,平日裏有的是磕頭的把兄弟,有的是過命的酒肉朋友,邀約了七、八個鐵桿的,天黑以後來到了女死囚牢房。

青城縣關押女囚的死牢,是一間終年不見天日,陰暗、潮濕的地牢,靠著一盞發出豆大光芒的油燈照亮著,勉強分辨出裏面關押著五個女人,都是判了死刑等待刑部批覆後就要執行的死囚。

由於通風的不暢,雖已是深秋季節,獄內還燥熱得很,幾個女人怕熱,有的穿著貼身的褻衣,有的只記了個遮羞的肚兜,還有一個竟光著上身,袒露著兩隻肥大的乳房。

或坐或躺,不斷用手驅趕和拍打著蚊蟲的叮咬。不知是哪一個還在輕聲哼哼著淫蕩的小調「十八摸」。

監門響動,呼喇喇湧進一大堆漢子,驚得這幫女人們都站起身來,用驚慌和恐懼的眼神望著進來的男人。

她們知道,這些不速之客夤夜的闖入,無事不登三寶殿,天明之後,她們之中就有人要被綁赴法場了,這個人可能是我嗎?

雖說她們早已知道自己的結局,並且也不怕死,但是真正到了這種時候,心裏總還是有些緊張的。

當值的獄卒點亮了兩支火把,插在牆縫裏。獄室內立即明亮了許多,照亮了一張張蒼白、憔悴、汙濁、吃驚卻十分美麗的粉臉。

死監的禁婆指著眼前的女犯,一個個向主刀的介紹道:

「這個小媳婦就是無理取鬧、打罵老公的張小玉;

這個年紀大一點的,是和公爹亂倫偷情的宋巧姣;

那個塊大的叫劉美鵑,是青城山上的土匪;

那個最騷的、光著脊樑的就是轟動青城的花案中謀殺親夫的侯豔娘。

各位請看,站在牆角的那個羞臊答答的俏女子,怎麼樣?

出類拔萃、美豔絕倫吧!她就是青城第一美女,外號叫「十里香」的王玉姑。

大人今夜好好玩玩她,明天再狠狠剮了她,也讓我等大眾均能開開眼界、飽飽眼福。」

「哎!不行呀,難以盡興啊!」

主刀的不無遺憾地說道:「劉夫人發下話來,其他幾人任由我等肆意折騰,惟獨這個「十里香」,只許品味、不許操弄。」

「卻是為何?」眾人不解地問道。

「劉氏夫人說了,要讓這個小妮子看得見、摸不著,聞得到、吃不著。弄得她淫欲高漲、淫心激盪、淫水直流卻得不到滿足。活活彆死她這個小騷貨。」

「這麼美的小妖精,騷蹄子。看得我尿都要洩了,又不讓弄,沒有彆死她,倒把我們哥兒幾個給先饞死了!」一個衙役無奈地說道。

「大哥,你發個話,這裏就我們幾個人,你不說,我不說,大家都不說,不會有人知道的,讓我們偷偷地弄她一弄,嚐一嚐這個青城第一美人的滋味吧!」又一個衙役迫不及待地請求道。

「可不敢這樣!」

主刀的趕緊阻攔道:「那刁劉氏可是耳目眾多,手段狠毒。說不定我們中間就有她的眼線,叫她發現了,你我吃不了兜著走,輕者丟了差事,回家喝西北風去,重則把小命兒給玩完了!大家還是聽我一句話,另外的那四個也都是美貌嬌娃,還不夠諸位過癮的嗎?」

說完,命禁婆將監門打開,向前邁了幾步,高聲喝道:「犯婦王玉姑走動、走動!」

這一聲吆喝傳出,那四個女犯算是一塊石頭落了地,明天還輪不到她們幾個挨刀。可是那個王玉姑卻腦子裏「嗡」的一下,頓時身子發麻,雙腿發軟,冷汗淋漓,「撲通」一下就跪在地上,口中喃喃地哀求道:

「大老爺饒命!小女子冤枉啊!」

「冤枉不冤枉老子管不著,老子不管審案,只知道殺人。」

主刀的板著一副面孔說道:「張三、李四,你二人把她拉出去,洗剝了!」

兩個衙役答應一聲,一人一條胳膊將玉姑從地上拽起,拖到監牢外面的院子裏。

主刀的朝四周看了看,這間牢房是又髒、又臭、又悶、又熱,實在不是辦事的地方,就和禁婆子嘀咕了幾句,指著剩下的幾個女犯向大家說道:

「來,把她們也押了出去,我們也到外面涼快涼快去。把人分勻了。照顧好了,可別讓她們跑了啊!再說大家悠著點,別弄殘了不好交代。」

眾人將那四個女犯抱的抱、抗的抗,拉拉扯扯,稀裏糊塗地都弄到了外面庭院中。

張三和李四把玉姑的身體放進庭院邊上牆根腳下的一個石臼裏,扒去了上下衣褲,從井裏打上兩桶涼水,澆在玉姑身上,然後用絲瓜瓤子來回擦拭著她苗條的身軀。

這兩個衙役對洗剝犯人的工作還真是「認真負責」,將她那脂玉般細嫩的肌膚一寸一分地仔細清洗,就連隱藏在腋下、胯溝、股縫裏的汙垢都不放過,甚至把大陰唇翻開來,把手指塞進屁眼裏,進行乾淨徹底的清理。

王玉姑雖不是個淫蕩婦人,卻也是青城生來青城長的女人,曾耳濡目染過多少桃紅柳綠的淫蕩場景。又是刁老爺的寵妾,嘗試過性愛所帶來的甜美。

在衙役們雙手的撫摩和挑逗下,內心也激起了陣陣衝動,思想意識漸漸被一片灰濛濛的煙霧所湮沒,暫時忘卻了眼前的危機和苦難,浸沉在一種難以名狀的享受和快美之中,緊閉了雙眼,張開了嘴巴,嬌喘著、呻吟著、顫抖著、期待著激情的爆發。

與此同時,天井四周的人們也未閒著,三兩個衙役伺候著一個女犯,眼觀、鼻聞、嘴吻、舌舔、手摸、足纏,最後輪換著放出那昂首伸脖、挺拔強壯的鳥兒,飛入幽蘭深谷、茂密叢林中的仙女洞內,去探索寶藏。

監牢的院落中飄蕩和彌漫著一曲男人粗促的喘息和女人尖細的哼唧。

正當眾人都在忙亂中辛苦地「工作」時,只有主刀的沒有動作。因為他親手殺死的美女,也就是他玩弄過的女人,數之不盡,美不勝收,眼前的這幾個還真不屑他一顧。只把眼光緊緊盯住那個赤身裸露著,在石臼中沐浴和洗刷的青城第一美女王玉姑。

待欣賞完「貴妃出浴」之後,命人將她大張四肢綑在牆角的刑架上,其目的就是讓這個美女的身體全部豪無保留地坦呈在大家面前。

洗刷掉汙垢後的王玉姑,正如驅散了遮月的浮雲,又顯現出一派皎潔的光芒,桃眼杏腮、柳眉櫻口、蓮臉蠻腰、冰肌玉骨。

只看得主刀的心如鹿撞、垂涎三尺,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摸了摸乳房,揉了揉陰蒂,強忍著一股真氣,克制著不敢有過激的舉動,末了又把鼻子湊到玉姑的腋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回轉身來向大夥說道:

「你們大家可知曉,這女子為何叫做『十里香』呢?」

「我等不知,願聽其詳。」眾人異口同聲說道。

「諸位可曾聽說,前朝乾隆爺娶了一位西域女子,通體奇香,是為香妃。據人言傳,這個王玉姑,腋下也有香味,故而叫她『十里香』。剛才我去聞了聞,還真有點淡淡的清香。不信你們也試試。」

主刀的咂著嘴唇說道。

這一聲允諾出口,那些衙役們可逮著機會了,立即向玉姑湧去,圍著她嬌嫩的身軀,前後左右、上上下下,摸的摸、捏的捏、吻的吻、聞的聞,一番折騰。倒把原先的四名女犯涼在了一邊。

張三和李四辛苦地洗刷了半天,被玉姑挑逗起來的性慾尚未來得及發洩,正好一個抱起張小玉,一個蒯著宋巧姣,找個角落快活去了。

剩下兩個,劉美鵑和侯豔娘只得來纏著主刀的。美鵑一手摟著主刀的脖子,把那個長著雜亂黑毛的腋窩湊到他的鼻子前,嗲聲說道:

「大爺聞聞,奴家的胳肢窩也是很香的喲!」

這幾個囚犯,在潮濕、悶熱的死囚牢中關了已有兩三個月,渾身臭汗嘔著,又沒有機會洗澡,縱是原本香豔的肌膚,此時也變成了酸臭的氣味。

主刀的皺了皺鼻子,罵了一聲:

「你他媽的狐臭!」

一掌將她打得遠遠的。

候豔娘乘機滾到主刀的懷裏,鶯聲啼道:「大爺別生氣,讓小奴奴來陪你玩玩,你看奴奴長得美嗎?」

說著就把手伸進他的褲襠裏,攥住那根早就被裸體的王玉姑挑逗得堅實挺拔的肉棒,揉捏起來。

主刀的看了看這個侯豔娘,長得也有七、八分色彩,不覺產生了幾分衝動,翻過身來,抱緊了豔娘,閉上了雙眼,腦子裏想著王玉姑,把對『十里香』的一腔熱情、千般思念、萬分向往,化作了一股熱流,全部注進了侯豔娘的身體。

這一場桃色春光的活報劇,一直進行到深夜,多數人都累了,坐在地上調息,只有少數幾個還在做著最後的衝刺。

那侯豔娘仍依偎在主刀的懷裏,裝模做樣地撒著嬌。忽然她指著遠處綑綁在刑架上的王玉姑,問道:

「大爺,明天她怎麼個死法?」

「凌遲!」主刀的不假思索地答道。

「就是千刀萬剮!」

副刀進一步解釋:「千刀萬剮懂嗎?就是把全身的肉一刀一刀割下來。」

「那該有多痛啊!」 

張小玉是個剛滿十七歲,未經世事的小媳婦,帶著恐懼,用顫抖的聲音問道:

「要花多少時間才能把一身的肉割完呀?」

反正今晚該幹的事也都幹完了,大家的心靈和肉體都得到了滿足,於是就你一言、我一語地向幾個女犯描述起行刑的程序。雖帶著幾分危言聳聽的嚇唬,卻也都是事實。

「全身的肉都割掉了,剩下一個骨頭架子,五臟肚腸流了一地,那個樣兒可難看了!別看她現在花容月貌,人見人愛,到明天血肉模糊,噁心死人了!」

一個衙役說道。

「就連這個小騷逼,這兩個大蛤蛤都得割成一條一條的。」

又一個衙役用手代刀在侯豔娘的陰戶及乳房上做著示範。

這個侯豔娘,天生的一個既騷又浪的大淫婦,正值二十五、六歲如狼似虎的年紀,又是個為了過一把淫癮連死都不怕的婦人。

此時在衙役的挑逗下,陰戶裏又流出了淫水,忽地揪著自己的陰唇罵道:

「就妳這個饞嘴的東西,和妳說過多少遍,不要偷腥吃,妳偏不聽。如今可好,人家要用刀來剮妳了,還要帶害了奴奴這一身白肉,妳可害苦奴奴了。」

豔娘這一通煞有其事的表演,逗得在坐諸君哈哈大笑。

「死前還要騎在木驢上遊街呢,讓大夥都看看那小騷逼被插得浪水直流的醜樣!」又一個衙役接著說道。

「哎呀!羞死人了。」宋巧姣雙手蒙面羞臊地叫了一聲。

「真是痛得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足足要三、四個時辰才能剮完呢。」

「早知如此,當初就該在家好好做女人。」

劉美鵑似乎有點悔恨:「我怎麼就鬼迷心竅地跟著我那野男人上山當了土匪呢?」

先不說這邊的四個女人,害怕的、羞臊的、悔恨的以及不在乎的。

再說那個綑綁在刑架上的『十里香』王玉姑,此時已從男人們調戲和挑逗的激情和衝動中清醒了過來,衙役們的言語字字句句震撼著她的心靈,她再也承受不起這樣的恐嚇和打擊,終於爆發出歇斯底里的大叫:

「我冤枉啊!我沒有殺人。……我才剛剛二十歲,我不想死啊!……各位大人、老爺,行行好!幫幫我!救救我!嗚……嗚……」

王玉姑近似瘋狂的慘烈叫嚷,破壞了眼前的一片淫糜和休閒,大家也都累了,沒有了精力和情緒繼續玩下去,就在主刀的指揮下把那四個女犯押回原來的監房。再把玉姑從刑架上放下,上了死囚的鐐銬,關進一間單人的小號。

玉姑滿面流淚,不斷地哀告道:

「我冤枉啊!各位老爺幫幫我,替我申訴冤情,救小女子一命吧!來生變犬馬當報諸位。」

眼望著這個可憐無助的小美人痛哭流涕、悲傷淒涼的慘狀,就連這些心狠手辣,把殺人當成遊戲的劊子手,也不免有幾分心酸難忍。

主刀的走到她跟前,用一種從來也不曾有過的和善口氣勸慰道:

「唉!我說小娘子,妳要明白,縱有天大的冤屈,我等也是無法相助的。怨只怨妳長了個如此美麗的容貌,讓妳家大奶奶劉氏嫉妒在心,要置妳於死地。刁劉氏一言既出,誰敢不尊。妳就認命吧,今夜好好歇息,明天這一路上還有許多辛苦呢!」

說完又嘆息了兩聲,領著一幫衙役離開了監獄。

可想而知,這一夜,內心充滿著恐懼、屈辱、憂傷和不安的王玉姑,肯定是難以入眠的,朦朦朧朧、迷迷糊糊、抽抽泣泣、顛顛狂狂地度過了人生的最後一夜。

不知『十里香』明日還將受到怎樣的凌辱?且聽下回分解。

第五回 禁婆獄中傳真情 玉姑木驢試酷刑




王玉姑,出身於一個中產的商賈家庭,雖無權勢又無財富,卻也平靜安穩、溫飽無慮。

可喜玉姑長大成人,出落得美豔多姿、溫良恭順、柔情可愛、遠近聞名,博得了青城第一美人『十里香』的稱號。

從此人氣陡升、身價百倍,求婚說媒者門庭若市、絡繹不絕。

也怪父母貪佞,最終選定了富商刁南樓。

這位刁老爺也是個風雅的公子哥兒,和玉姑到是郎財女貌,天生的一對。

正當婚事敲定,準備迎娶之時,突然斜刺裏殺出個程咬金,就是那個青城山的女匪頭目劉素娥,可能是看中了刁老爺的萬貫家財和翩翩風度,竟決定金盆洗手,強逼要和刁老爺聯姻成親。

這世上只有強搶民女的,還沒見過強逼富男的。

青城縣就是這麼個古怪的地方,這劉氏女的話比皇帝的聖旨還要靈驗。

刁老爺懼怕劉氏淫威,不敢抗拒,就討了她做大夫人,王玉姑便委身做了二奶。

好在婚後得到刁老爺的百般寵愛,恰似掌上明珠、懷中寶玉,而那個刁劉氏又一心一意幫著老爺整頓家務、經營生意,謀劃發財的途徑,看來對他二人的卿卿我我並不十分在意,故而玉姑的生活過得還是非常舒適、美滿、甜蜜和愜意的。

別看玉姑和刁老爺在一起睡覺的次數比劉氏要多得多,可是劉氏卻替刁家養下了一個傳宗接代的兒子,王氏則顆粒無收。

為了防止老爺愛屋及烏、劉氏因子得寵、玉姑更是對老爺百般體貼照顧,不惜親自下廚為丈夫烹調可口美食,不想卻引來了禍事。

這一日,刁老爺外出歸來,饑渴難當,玉姑好心親奉湯面一碗,那知吃了一半,突然七孔流血、倒地身亡。

這刁劉氏一改平日的良善面孔,變得面目猙獰、暴跳如雷,立即叫人把玉姑拿下,送官治罪。

此時的玉姑縱使渾身是口也說不清自己的冤屈,就這樣稀裏糊塗的判了個謀殺親夫的罪名,等待著凌遲處死。

梆敲五鼓,雞鳴犬吠,天色似明非明,因為今日要出紅差,所以監獄中各色人等都在忙亂地做著準備。

玉姑在朦朧中看見禁婆入來,這禁婆平日對待犯人似凶神惡煞,但終究是個女人,刀子嘴豆腐心,到了人之將死,不免也有幾分兔死狐悲的感情。

加之監中女囚大多橫蠻刁鑽,惟玉姑溫順良善,也就另眼看待一些。今日更是態度和藹地對玉姑說道:

「閨女啊,今日妳就要大喜,昨夜已洗過澡了,現在讓媽媽幫妳梳梳頭吧,妳也可以乾乾淨淨、漂漂亮亮地去上路!」

玉姑看見禁婆和善,不禁悲從中來,哭訴道:

「媽媽呀!我冤枉啊,真的是冤枉啊!我不曾殺過人,卻無辜判了死罪。媽媽呀!妳行行好,幫我一幫,替我向縣太老爺遞個狀子,饒我不死,我願終生給媽媽做牛做馬。」

「閨女呀,別再癡心妄想了,事到如今,做什麼都已晚了!再說媽媽一個小小的禁婆,說話也無分量,救不了妳呀!快低下頭來,媽媽給妳梳頭。」

說著,打來一盆水,替她擦去了淚水,洗了一把臉,蘸濕了頭髮,邊梳著邊說道:

「本來在妳押赴刑場之前,還要上一次公堂,驗明正身,雖說平反的可能性不大,可終究還有最後一次說話申訴的機會啊。可那刁劉氏又發下話來,說這一切都免了,直接押赴刑場處決!我說閨女呀,妳是怎麼得罪了這個刁劉氏,處處與妳為難。」

「媽媽,我是不甘心啊!我才二十歲,還沒活夠呀!」

「閨女呀!什麼都是命中注定的,誰叫妳爹娘把妳嫁給刁老爺做二房,誰叫妳偏又遇上了刁劉氏這個惡毒的大奶奶呢!唉,人算不如天算,妳就安心地去吧!」

「媽媽知道嗎,他們今天要怎樣地處置我?」

沉思片刻後,王玉姑突然問出如此令人驚心動魄的敏感問題,著實讓禁婆吃了一驚。

「孩子,妳就別問了,還是不知道的好,說出來怕嚇著妳!」

「昨天夜裏我聽那些衙役們說,要讓我露著屁股騎木驢遊街,還要把一身的肉都割下來,是真的嗎?還是嚇唬我的?光著身子叫人看,那多害臊啊!用刀割肉,該多痛啊!」

「妳也是青城縣人氏,這裏每年都得剮上幾個女人,難道妳就沒有見過嗎?」

「小女子自幼膽小,聽說殺人就害怕,從來不敢去看的。」

「好啦,現在自己卻要挨刀了。」

聽了玉姑言語,禁婆也感到世事的離奇,一個聽說殺人就害怕的女人,今天卻要被人殺,還要殺得那樣的淒慘,嘆了口氣後說道:

「好吧,媽媽就給妳說說,有點準備也好。妳可別嚇著啊!」

「反正已經到了這個時候,我也豁出去了,不就是一個死嗎?媽媽妳說,我不害怕。」

此話出口,玉姑突然感到自己堅強了許多,再也不想去做那低聲下氣的哀求饒命的事了。

「脫光了讓人看,用刀子割白肉,那是免不了的啦。但是更出醜的、更難過的還是……。」

禁婆猶疑了片刻,看看玉姑並不緊張,就繼續說道:

「先是騎木驢遊街,那木驢就和農村中的小毛驢一般樣兒,妳騎在上面,驢鞍上立著一根木杵,把木杵插在妳的騷逼裏,就像男人的雞巴一樣在裏面鼓搗。用不了一會妳的騷水就流得滿地皆是。要是再給妳灌上一碗淫藥,妳就更好看了,身上做著放浪的姿態,嘴裏哼著淫蕩的聲調,那個醜態簡直沒法用言語來形容。

------哎喲!我想起來了,閨女呀,妳要有個準備,剛才我看見那木驢了,那個木杵足有一尺長,三寸粗。」

當禁婆者都是些粗俗蠢婦,說起話來既難聽又醜陋,卻也真實而生動。接著又用手在玉姑的陰戶上比畫了一下,繼續說道:

「妳的小騷逼才那麼點大,看來還得用刀子把妳的騷逼和屁眼豁開,變成一個大洞,才能放得進去呢。」

「媽媽,妳能不能幫我說說,別讓我騎木驢了。我認罪,我伏法,把我拉出去一刀砍了算了。」

「騎木驢遊街是朝廷規定的王法,任誰也改不了的,妳就忍了吧!」

「唉!我的命好苦呀!」

王玉姑的眼淚又在眼眶裏打轉,終於忍住了,沒有哭出聲來。

「苦!苦的還在後頭呢。」

禁婆說出興致來了,沒有注意到玉姑感情的變化,又繼續說道:

「我聽劊子手說,今天要把妳吊在『快活架』上來剮呢!」

「什麼是『快活架』呀?」

「那是一個大鐵架子,上面掛下兩個鉤子,鉤住妳的兩隻大蛤蛤,吊起來。兩隻腳分開了,套在兩邊的牛筋圈裏,下面放一個鐵公雞,把雞頭捅進妳的騷逼裏。

一頭青絲綑在樑上,上下一使勁,就把妳的身體張開了、拉直了。然後就開始剮肉。

先剮小騷逼十二刀,剮成一朵蓮花樣,叫做蓮花逼。

再剮兩隻大奶子,每只三十六刀,割成一條條的細絲,就像兩朵菊花,叫做菊花乳。

接著就開膛剖肚刨內臟。前後一共三百六十刀。」

「我前輩子作了什麼孽呀,今生要受這樣的酷刑!嗚……嗚,喂……呀!」

王玉姑終於忍不住傷心地哭出聲來了。

就在此時,門外一陣喧嚷,監門大開,衝進一個壯實的衙役來,二話不說,抓住玉姑剛剛梳理整齊的青絲,就往外拖。

玉姑帶著笨重的鐐銬,邁不開步,行走不便,竟被拖倒在地,那衙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使勁往外拽,玉姑半躺在地上,兩條大腿蹭著地皮,給拖到了外面院中。

頭皮的激烈疼痛,使玉姑兩淚汪汪,聲聲哀告道:

「哎喲,哎喲,放開我,我自個走,痛呀,痛呀!」

這時院內四周,排滿了持刀執槍的兵丁,中央放著一架木制的刑具,玉姑定睛一觀,確如禁婆所說,形狀有如農村中趕腳、拉磨的毛驢,只是個頭還大些,驢首低垂,驢背甚寬,為的是讓騎在上面的女囚,兩腿大張,以便私處能毫無遮攔地暴露於眾,驢鞍上的那根木杵,確實又長又粗,還做成一個帶著龜頭的男人陽具般模樣。

嚇得玉姑心驚膽戰、直冒冷汗、身體不住地顫抖。

木驢周圍有七、八個人忙碌著,正是昨夜來這裏尋歡的那幾個人。

那個禁婆子也跟著出來。碎步跑向主刀的劊子手,問道:

「大人,是把這個小娘們先灌灌腸,還是用木撅子將她的屁眼堵住?免得行刑時拉屎撒尿,汙了你老的衣服。」

主刀的搖搖頭說道:

「不用了,劉氏夫人已然發下話來,所有這些都免了,要拉要尿,一切都隨其自然,真要是屎尿橫流,那才好看呢!」

禁婆有心幫玉姑一把,故意問道:「那麼淫藥也不喝了?」

「妳他媽真是個蠢母驢,劉夫人就是要讓她發騷、發浪、淫蕩無比、出乖露醜,這淫藥能不喝嗎?」

看來這刁劉氏在青城有著絕對的權威,她的話任何人都不敢違抗。主刀的喝令禁婆退下道:

「這裏沒妳的事了,一邊涼快去。」

禁婆唯諾著退下,借機走向玉姑,用手攏了攏她的鬢髮,輕聲耳語道 :

「閨女,聽媽媽一句話,順著他們點,叫妳幹什麼,就幹什麼。別犟著勁,免得皮肉多受苦。」

「小女子記下了。」

玉姑心想:都到了這個份上,不順著他們又能怎樣呢。

院中人等忙碌了一陣,看似一切就緒。就聽那主刀的站在高處大聲喊道:

「將死囚去掉刑具,立即上綁!」

即刻,張三、李四等幾個衙役走向前來,先卸了玉姑手腳的鐐銬,扔在一旁,再拿來繩索,把她的雙臂掰到身後並攏,在手腕上綑了兩圈,肘彎處綑了兩圈,又在大臂上綑了兩圈,繩索收緊,玉姑的兩隻胳膊就被筆直地反剪在身後,自然地挺出了胸脯,那一對本就豐腴的乳房更顯得堅實挺拔地突出在胸前。

王玉姑自昨夜被洗剝和玩弄開始,就一直赤裸著身子,此時也習慣了,再有禁婆的加以開導,早已把羞恥之心拋到了九霄雲外,溫順地任由衙役們擺弄著她那纖細柔嫩的身體。

可是對於周圍站崗的兵士來說,就不一般了。雖說青城縣的男人,觀賞一個裸體的女人,並非是什麼稀罕的事,因為此地哪一年不得剮上幾個脫得赤條條裸露的女人。

但今天擺在面前的是青城第一美女『十里香』王玉姑,這是多少人夢牽魂繞、垂涎欲滴的香豔肉體,多少人登門求娶卻難以及第的美貌佳人,多少人手淫自慰時的心中偶像和夢中情人。

如今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坦現在眾人眼前。

這周圍的人眾,多是久聞其名、如雷貫耳卻又從未得見其面的男人,內心充斥著神秘的感覺和渴求的慾望,而這王玉姑又確實是個嬌媚秀麗、恬美可愛的婦人。

一見之下,怎不把他們一個個激勵得酥軟了骨頭,張嘴結舌、手足無措、鼻中流血、下體噴精,傻乎乎地站在那裏發呆。

在主刀:

「插剮標!」

「灌湯藥!」

「架上木驢!」

等命令的指揮下,衙役們遵循行刑規定的程序動作著。

一根尖尖長長的木牌插在玉姑腦後的背脊上,捏開櫻口灌入一碗淫藥,就被四個衙役把她那苗條細嫩的身軀抬到木驢的上方,將木杵對準她的陰門,放了下去。

正如禁婆先前預料的那樣,杵大而洞窄,木杵頂在陰門口上不得入內,這些衙役們都是專業的老手,自有辦法來對付,卻也沒有像禁婆所說的用刀子將洞兒豁開,只見兩個衙役拽著大腿,另兩個壓住肩膀,一齊向下用力,一陣透入肺腑的疼痛,迫使王玉姑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悠長而淒厲且十分痛苦的嘯叫:

「啊!痛死我也!」

仔細一看,那木杵已插入陰道有四、五寸深,同時沿著木杵向驢鞍上流出一股鮮紅的血液,原來是把那會陰給硬生生地撕裂了。

再把玉姑的雙腳綑在驢腿上,又將她齊腰的長髮綰成一束,用繩繫了,往後拽得腦袋向上仰起,再拴緊在驢尾巴上。

這一切工作結束,主刀的才發出了下一道命令:

「遊街示眾後押赴刑場!」

直到此時,這一大群人才推著木驢,敲鑼打鼓、前呼後擁,吆三喝四地出了監獄,向大街走去,開始了遊街示眾。

對於王玉姑的處決,本就是刁劉氏一手策劃的。由於沒有刑部的批覆,又要趕在新任知縣到來之前解決,實屬先斬後奏,造就木已成舟的局面。

現任知縣也是騎虎難下,原本不想招搖過市,就在後院一刀砍了,事後編個意外事故死亡的結論,搪塞上級完事。

這樣既可滿足刁劉氏置玉姑於死地的要求,又可以推脫自己不遵皇命、擅自開刀的罪責。

但王玉姑謀殺親夫的案件,早已轟動了全縣,青城縣處決女囚的場面從來就是周邊地區一道亮麗的風景線,人民大眾早就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等待著行刑的到來,此事若是草草了結,必招致眾人的不滿和懷疑,何況刁劉氏也希望玉姑死得愈殘酷、愈痛苦愈好。

所以現任知縣只得決定,還是按常例進行。

不過私下也囑咐劊子手們,一切都要低調處理。

青城的百姓,對待女犯的行刑處決,恰似歡度節日般熱鬧。

可想而知,平日裏大街之上遇著一個標致女性,還要回頭留念地張望,何況是脫成光屁股的漂亮女犯,一個個痛苦的表情、淫蕩的做作、淒厲的哀號、血腥的肉體,無不刺激得人們血脈賁張、神魂飄蕩,足足實實地過夠了一場欲念的乾癮。

今日的行刑,雖然處理得很低調,事先也沒有做大肆地宣傳,遊街的場面也不宏大。

可是今天處決的人物卻是鼎鼎大名的青城第一美女『十里香』王玉姑,無需動員,仍是觀者如潮,大街兩側,刑場四周,人群擁擠,爭先恐後,力圖佔得一個有利位置,更好地瀏覽美女的裸軀和平日根本無法目睹的秘密。

自騎上木驢的那一刻起,從木杵觸及陰道壁膜的那一瞬間開始,原本還很平靜的,已經放棄任何抵抗,準備安心接受凌辱和摧殘的王玉姑,在陰門被撕裂的一陣疼痛之後,心臟突然加速了跳動,身體變得燥熱起來,精神也出現了極度的緊張和衝動。

不一刻就感到口乾舌燥、呼吸不暢,不得已趕緊張大了口,使勁地喘著粗氣,以便伋取更多的空氣。

這一用力的結果,頓時彆得滿面通紅,汗如雨下,神智也有些迷糊了。

最讓她難以忍受的是陰道裏的那根粗大的木杵,把整個陰道塞得滿滿的,稍一動彈,就把鮮嫩的陰道壁膜刺激得麻癢難當,自覺地產生了一種追求和渴望。

無形中想起了當年和刁老爺作愛時所帶給她的愉快和享受。她是個有過經歷的婦人,知道事態的發展會產生怎樣的結果。

但在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做出這樣的醜事,那也太難堪了!

惟有的辦法就是堅持著、忍耐著、壓抑著、抗拒著這股隨時即將爆發的淫欲,致使她口中不斷地發洩出粗促的氣息,不停地搖晃著腦袋、扭動著身軀,企圖用這種方法將身體內部聚集起來的淫能散發掉。

默默跟隨在木驢後面行走的禁婆,看到玉姑如此難過的模樣,知道是淫藥起了作用。於是壓低了嗓音,對她說道:

「閨女,放鬆些,人都快死了,還留著那無謂的驕矜和純潔有什麼用?乘這機會,再最後享受一下淫樂的快感吧!」

聽了禁婆的話,玉姑的精神和意志忽地消減了許多,終於抵禦不住淫欲的膨脹,口中發出淫蕩的吼叫,身體不斷作出扭捏的顫動,下體順著木杵噴出了一股又一股的淫液,爆發了第一次性慾的高潮。

可憐的是這一波翻江倒海的浪潮剛剛過去不久,第二波、第三波浪潮又劈頭蓋臉地襲來,高潮一個接著一個,累得玉姑筋疲力盡,羞得美人滿面通紅,沉溺在昏亂的淫迷之中,久久不能自拔,一直到了刑場還沒有清醒過來。

欲知王玉姑到底性命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六回 王知縣巧遇俠士 十里香慘遭凌遲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且說王琰主僕三人,在大丘莊囫圇地過了一夜,天色微明,即起來收拾,村公所為討好新任父母官,特備了三匹駿馬,就此登程。

本欲快馬加鞭,迅速趕路,怎奈山路崎嶇,溝壑縱橫,稍不留意就可能墜落山澗,粉身碎骨,故而馬既快不起來,更不敢加鞭。

走了一個時辰,才不過二十里之遙,主僕三人都十分著急。

本來這王玉姑與他們非親非故,也就是為著抒發一下年輕好勝的豪氣,才強人出頭,為她打抱不平,至於事情的成敗與否並不十分在乎。

但如今既知此案的原告就是自己今後仕途上的勁敵刁劉氏,沿途又聽說了她的許多刁蠻惡霸行徑,特別是昨夜又受到女賊王小嬌盛氣凌人的奚落,更激勵得三人義憤填膺,堅定了誓為王玉姑伸冤平反的決心。

可是如今在這深山峽路中緩慢爬行,正午時分肯定是到不了青城縣了,眼看著三人的雄心壯志就要灰飛煙滅,真是焦急萬分。

行進間,忽見遠處隱隱約約站著十幾個人,擋住了去路。王琰大吃一驚,對二人說道:

「啊也!昨日捉了一個王小嬌,定是另兩個仙姑廖菊蓉和周玉英前來要人,這可怎麼辦?」

「相公放心,憑張某本領,這十來個女匪還不在話下!」

張健藝高膽大,無所畏懼地說。

「只是又要花費一些時間,耽誤了行程可不妙!」

「那就來個速戰速決,相公,這回張某要開殺戒了,叫你看看我的武藝如何?」

說著拔出防身的單刀,向前奔去。

三人來到近前,仔細一看,卻是一群身著青布箭衣,手執武器的英俊男兒,不像是匪徒模樣,為首的兩人還有些面善,不知在那裏見過。

只見其中的一人抱拳問道:

「不知哪位是張健張師兄?」

看到對方客氣,張健趕緊把刀放下,作揖還禮道:

「在下便是,不知各位師兄弟攔住我等去路,有何見教?」

「張師兄不要誤會,我等乃青城派弟子,我叫邱竣,她叫康爍。前日我家師夫接到張師叔來信,知師兄保著王大人赴青城上任,惟恐刁劉氏從中加害,我家師父秉明掌門人後,命我二人率領十數個徒兒前來相助。前幾日,我等就在都江堰處等候迎接,未曾等得大人到來,今日不期在此相遇,實是幸運!」

王琰等三人這才大悟,由於他三人一路玩耍,耽誤了時光,送信的家人早已到達青城山。那日在茶館中見到的就是這兩位青城弟子,可惜互不相識,錯過了機遇。今日相逢,皆大歡喜。

王琰向邱竣等道出當前急需解決的難題,是如何在午時三刻前趕到刑場,以解救死囚!只聽邱竣說道:

「大人不必擔憂,這一帶地形我等瞭若指掌,我與張師兄、康師妹帶著刑部文書,施展輕功,從小路飛奔青城,諒宥一個多時辰定可到達,其他人等保著大人緩緩而來,萬無一失。」

王琰聽後大喜,即刻將文書交給張健,三人告辭,轉身向山林中飛奔而去。

王知縣重新上馬,在眾多青城弟子的護衛下,沿大路朝青城方向行去。

回過頭來,再把目光視向刑場:那王玉姑從待字閨中至身為人婦,都是個深居內宅的正經女人,對外面的事情了解不多。

遊街途中,實是難以抵禦淫藥和木杵的雙重襲擊,控制不住,才作出了種種淫蕩的舉動,自己心中也是十分的內疚和羞愧。

她哪知道,青城縣年年處決女囚,那些女匪、女盜,淫女、蕩婦吃下淫藥後的表現,任一個都比她醜陋十倍百倍,青城縣的百姓對這種事早已司空見慣。

嘴裏哼幾聲淫腔蕩調,陰戶流幾滴騷水淫湯,算不了什麼。

雖然也把許多男人刺激得心略過速,但在人群中的反響並不很大,完全不需要去自責。

其實在這起謀殺親夫的案件中,凡夫俗子們關心的是青城第一美女的容貌到底如何?

有點理性的人則是對案件真實性的懷疑!在今天的行刑程序中人們觀賞的、議論的也都是這些。

再說反剪雙臂、背插剮標、騎在木驢上的『十里香』,雖則面容憔悴、神態痛楚,卻也掩蓋不了本色的嫵媚豔麗。

這遊街的路上不知博得了多少褒揚讚美、哀嘆憐惜以及憤憤不平的呼聲:

「這『十里香』還真是個人見人愛的小美人,你看那身材、臉蛋、四肢、五官,哪一處不使人消魂神往!」

「久聞大名,如雷貫耳,今日一見,名不虛傳啊!」

「生女若似『十里香』,娶妻如同王玉姑,實乃人生之一大幸事也!」

「人言『十里香』腋下奇香,我怎麼聞不見呀?」

「你看她叫木驢一拖,早已屁滾尿流了,沒有臭氣燻天已是難得的了。」

「嗚呼!惜哉!痛哉!如此美貌女子,即將從世間消失,實乃人間之不幸也!」

「自古道:紅顏多薄命,老天爺的處事不公,釀成了世間多少悲歡離合。」

「我怎麼看這孱弱的小女子也不像個殺人的凶手,定是那個老妖婆刁劉氏殺了人,栽贓嫁禍於她!」

「你有何證據說是刁劉氏所為?那藥麵是『十里香』親手所做,親自奉上。證據確鑿呀!」

「要說可恨的,一是她爹娘貪圖富貴,把女兒給人家當了二房;二是官府忒無能,屈從權貴,把個案子審得不明不白。」

「這個刁劉氏的心腸也太狠毒些,為何就一心要置她於死地呢?」

「君不聞,一山不容二虎、一夫難有二美,天下最毒的就是婦人的嫉妒之心!也怪這刁老爺算計不周呀!」

「最可恨的還是這個土匪強盜、惡婆娘刁劉氏,縱觀她平日之所作所為,這殺人的勾當,只有她才做得出來,常言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有朝一日清官出世,定將她拿來千刀萬剮,碎屍萬段,食其肉、寢其皮,方消我心頭之恨!」

「這刁劉氏可不好惹啊!財大氣粗,背後還有托兒撐著,連朝廷都讓她幾分,你一個大頭百姓有何能耐,敢和她鬥?」

「諸位,諸位。切莫高聲!隔牆有耳。這刁劉氏遍地耳目,別逞一時口舌之快,把小命搭進去才划不來呢!」

先不說觀眾的議論,且說木驢推到刑場之後,首先映入玉姑眼簾的就是那一副森嚴恐怖的『快活架』,那是個丈多高的門型鐵架,橫樑上掛著幾條繩索和幾付鐵鉤,四角裝有牛筋做的圈套,都是為了把犯人綁吊成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姿勢而準備的。

下面放著一個大鐵疙瘩,看來就是禁婆說的鐵公雞了。

這『快活架』是青城刑場上特有的一件刑具,據老者們回憶,自它誕生以來,已經吞噬了四十幾位年輕美麗的女人生命。

從那被鮮血浸泡得變成暗紅色的繩索,以及鐵器上留下的斑斑血鏽,就說明了它的『豐功偉績』。

正是這個東西的存在,才促使此處殺人的場景變得如此的生動和刺激,成為遠近聞名的一道靚麗的人文景觀。

被木驢折磨得筋疲力盡的王玉姑,精力早已消耗殆盡,再被這可怕的『快活架』一嚇唬,身子就酥軟了半截。

眾衙役將其從木驢上抬下,就一堆兒癱在地上,一步路也走不了啦。不得已,只能叫張三抬著肩膀,李四抱著雙腿,把她弄到『快活架』下面,擺成一個跪伏的姿勢。

由於身子的軟弱無力,玉姑的臉面、乳房、陰戶等大家想看的部位都朝著地面,無論從哪個方向都看不真切。

時間稍長,觀刑的人群就不耐煩了,喧鬧著、叫嚷著、抗議著,其實不單是群眾,就是施刑的劊子、執事的衙役、站崗的兵士和監刑的官吏,哪一個不想對這青城的第一美人多瞅上幾眼。

還是那個主刀的善解人意,即刻命張三、李四等人把囚犯架起來,直立著靠在『快活架』的一根立柱前,用麻繩在她的胸、腹、腿、腳處繞了幾圈,綁在了立柱上。

這下大家都看清楚了,這個『十里香』 王玉姑生得人面桃花、玉樹臨風、冰晶肌骨、波霸盈乳,恰似天仙般的美麗,可惜了的是那幾道綑綁的繩索、滿面的淚痕、遍體的汗漬、以及叢林幽谷中滴落出來的片片血跡和淫液,大剎了風景。卻又新增了幾分悲天憫人、憐香惜玉之情感。

『十里香』在青城縣也是個響當當的人物,可是她久居深宅內院,極少有人見過她的廬山真容,今日之公開示眾,當然引起眾人的評頭品足、議論紛紛。

有人讚賞她的美麗、有人憐憫她的遭遇、有人哀嘆著世道的不公、有人詛咒著官府的黑暗,更有那宵小之輩,被這個裸體的美女刺激得神魂顛倒、甚至下體都流出了精液。

這時,場中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一群男女攙扶著、哭哭啼啼朝刑架走來,那站崗的兵士欲待阻攔,卻見主刀的擺了擺手,放他們過來。

其中一個老婦上前,一把抱住玉姑的身子,號啕大哭,其餘的也在哭天抹淚。

昏迷中的王玉姑,猛地清醒,睜開眼目,忽地悲從中來,哭叫道:

「爹,娘啊!女兒苦呀!女兒冤啊!」

此時此地,縱然親人相逢,除了相對哭泣,又能說出什麼話來呢?

只哭得天籟嗚咽、草木含悲、淒慘至極,連帶得周圍許多軟心腸的觀眾,也跟著流下了幾滴同情的淚水。

時間不長,這個悲傷痛苦的場面卻又被一個小女子給攪和了。

只見從監斬官的席蓬後面走出一個人來,沒有遭到任何干涉,徑直走到綑綁著的死囚跟前。

眾人定睛一觀,是個年紀二十來歲,高佻骨感、體態輕盈、容顏秀麗卻面含殺氣的姑娘,對那幾個正哭得悲痛欲絕的王氏家人高聲說道:

「行了,行了。別那麼不知羞恥了,你家女兒犯下了這等謀殺親夫的滔天大罪,拖累得我們刁氏滿門都沒了顏面,你們兩個老不死的還好意思拋頭露面,到這兒來胡鬧。我們劉氏夫人說了,雖然她做了對不起刁家的事,但終究是我們刁家的媳婦,死後我們會好好安葬她的,你們就放心吧。快滾吧!別惹惱了劉夫人,大家都吃罪不起呀!」

邊說邊哄趕著他們。原先站在一旁袖手旁觀的衙役們,似也懼怕這個秀美的小女子,紛紛前來幫忙,不一會兒就把這一幫王氏家人全都攆走了。

「這個女子是誰呀?

為何如此橫蠻跋扈,不講道理,不盡人情,連人家臨終告別都不允許!」

一些不明事理的人提出疑問。

「她,你都不認識?

她就是刁劉氏的貼身丫鬟叫朱玉蘭的,一個典型的狐假虎威、助紂為虐的妖女,刁劉氏幹的壞事,件件都有她的份。」

此時,就聽得號砲連響、鼓聲振耳,那旁有人高聲叫道:

「午時三刻已到,將人犯綁至『快活架』上,開始行刑!」

即刻,施刑的劊子手、衙役們按事先的分工活動起來,觀刑的群眾卻安靜了許多,觀瞻的聚精會神已不允許他們有更多的喧鬧和交談了。

只見眾人將玉姑從立柱上解放下來,張三、李四一邊一個挾持著,弄到『快活架』下站穩,拔去了剮標,扔在地上。

上頭甩下兩條繩子,副刀的向前,把其中的一條拴住玉姑反剪雙臂的肘彎,另一條繫緊她綰成一束的長髮。

稍待片刻,主刀的發出了第一道命令:

「展翅!」

隨著繩索的拉緊,玉姑的雙臂向後高高抬起,跟著身體微曲著向上伸長,直至腳尖勉強挨著地面。

又發出了第二道命令:

「吊頂!」

玉姑的一束長髮被繩索拽得豎直地立起,腦袋高仰、脖子拉長。

此時女囚的身形,恰似一隻美麗的蝴蝶,背著兩片疊在一起的翅膀,站立在花叢中一般。

外表看去,姿態是那麼的優雅和標致,但是關節的扯拉、頭皮的撕裂,使她全身的肌肉和骨骼都疼痛得苦不堪言,激烈的痛苦使她徹底地從淫亂的癡迷中清醒了過來,頓時,遍體汗流、淚如泉湧、圓睜雙睛、櫻口大張

「唉喲!痛啊!」

叫聲不絕。

這不過才是剛剛開始的小菜,更大的苦難還在後頭哩!

主刀的再次發出命令:

「鉤乳!」

上面又放下兩條繩索,繩頭上都掛著鋒利的鐵鉤,副刀的再一次向前,一手捏住玉姑的左乳,另一手拿過鐵鉤,把那鉤尖使勁地插進乳房的下緣,伴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白嫩的肌膚上流淌下一道鮮紅的血痕,玉姑也昏死過去。

如法砲制,把另一隻鐵鉤插進了她的右乳,又是一聲滲人肺腑的哀號,玉姑卻被刺痛得又清醒了回來。

下一道命令是:

「纏足!」

張三、李四一人抱著一條腿,向兩邊分開,在腳踝處套上牛筋圈。

這才聽得:

「上架!」

的命令,幾條繩索一起拉動、拽緊,王玉姑的身體被拉得伸直了、張開了,乳房翹起、陰部暴露。完成了一個既美麗又醜陋、既淫樂又痛苦、既耐看又殘酷的造型。

跟著從後面推過鐵公雞,這又是青城縣特有的一件刑具,用生鐵鑄成,形如昂首伸脖、報曉鳴啼的公雞模樣,且可以按死囚的身材高低和綑綁方式自由升降或轉動。

待把鐵公雞推到玉姑襠下,調整好高度和方向,就把那雞頭塞入她的陰道,也就進去了一寸左右,扳動一個機關,雞嘴張開,把玉姑的兩片陰唇大大地撐開,先前騎木驢時,她的會陰就已被撕裂,陰門和肛門打通了連成一氣,露出了一個猶如嬰兒腦袋般大的窟窿,把裏面的陰道、尿道、小陰唇、花蒂以及鮮紅色的嫩肉都一覽無餘地暴露在大眾的視線之中。

原來凌遲女犯是要割陰的,別處的剮法多是割掉大陰唇或者挖去生殖器,惟青城的剮法好看,是從裏面向外剮的,裏邊的內臟掏空了,還要保證外形的整齊和完美。

這個鐵公雞就是專門用來把陰門撐大了,便於劊子手將刀深入內部去割肉的刑具。

青城的百姓,對這種剮人的場面,並不陌生,每年都能看到幾次,卻還是饒有興趣地競相觀看,原因就在於每次行刑都有其各自的亮點。

此次的賣點,當然就是女主角的人選--『十里香』--青城縣的第一美女。

現今美女已然脫得光光的,以如此優美的姿勢吊在了『快活架』上,現場的氣氛就可想而知了。

歡呼叫好的、憤怒咒罵的、哀憐嘆息的、悲傷痛哭的,形形色色、各式各樣、應有盡有。

青城縣的刑場殺人除去手法新穎,極具觀賞之外,再有的就是給人們提供了一處發洩個人情感的場所。

由於青城地方官府的統治能力極弱,在殘酷和血腥的刺激下,人們在情慾的極度亢奮下,任何人都可以把自己心中的興奮、歡樂、憂傷、惆悵、怨恨、不滿、嫉妒、仇恨等等等等,痛痛快快、隨隨便便、無拘無束、毫無顧忌地在這裏發洩一番,絕對無人來干涉。

今天當然也不例外,只是因為這個案子牽連到刁劉氏,許多人還摸不清劉夫人對王二奶的真實態度是愛、是恨、是憐、是怨,所以尚存幾分顧慮,玩鬧和說話時掌握著一點分寸。

在青城這個地方刁劉氏可比官府厲害得多,得罪了她,不定何時無辜的挨打、綁架、遭劫、暗殺、栽贓、嫁禍、入獄、判刑都有可能。

雖則有此一慮,然刑場的情緒仍是十分火暴的。

閒話少說,還是看看『快活架』上的『十里香』吧。

此時,一直在幕後發號施令的主刀親自出場了,只見他手中捏著一把三寸長、半寸寬的薄片尖刀,走到玉姑跟前,朝那神秘的仙人洞裏瞧了瞧,掏出一張薄薄的軟紙,先把殘留在陰道裏的淫液擦去,玉姑的身形稍稍扭動了幾下,接著就把小刀伸進去,卻沒有割肉,只是用刀尖在她的陰蒂上輕輕地點了點,就急忙側過身來躲避著。

陰部受到刺激的女囚,突地身子一抖,打了一個激靈,一泡騷尿控制不住噴了出來,卻一滴也沒有濺到主刀的身上,主刀的得意地向左右說道:

「看,這就是殺女人的經驗,學著點!」

待到這泡尿撒完了,這才一手揪著,一手揮刀,「沙、沙」兩下,把玉姑的兩片小陰唇割了下來,順手一挖,那顆豆大的陰蒂也掉了下來。

女人的陰部神經最為敏感,痛得玉姑慘烈的一聲嗥叫,昏厥過去。

主刀的在她的後腦下了一根針灸,又慢慢甦醒回來,身體顫抖著,口中呻吟著:

「大爺,你行行好,給我一個痛快!我實在受不了啊!」

主刀的沒有答話,只是用極快的速度把她的兩個帶著紫紅色乳暈的乳頭切了下來。

由於針灸的功效,這一次她非常清醒,用自己身上殘留的全部力量吼叫著、掙扎著,以此來減輕刀子割肉的痛苦。

正當劊子手準備再一次下刀的時候,忽然人群中一片喧譁,只見三個彪形大漢,排開眾人,飛步前來,口中高叫道:

「刀下留人!」轉瞬間就到了『快活架』前。


欲知來者何人?請聽下回分解。



第七回 兩縣令促膝交談 俏玉蘭縣衙傳書



上回書說到,劊子手割了『十里香』的陰蒂和奶頭,正欲繼續施刑,忽有三個大漢高叫著:

「刀下留人!」

飛奔而來,速度之快,有如閃電,任那百十來個站崗的兵士,都來不及阻擋,就到了刑架跟前。

頓時,在場的官員、差役、兵士等均大驚失色,以為是劫法場的來了!趕緊舉起刀槍,將三人團團圍住。

「什麼人大膽敢來攪擾法場,不要命了!」還是主刀的膽子大些,出頭說道。

「我等三人在新任知縣王琰王大人手下當差,我叫張健,這二位叫邱竣和康爍。今奉王大人之命前來傳遞刑部文書。刑部有令:暫緩行刑!」

張健手舉文書,大聲說道,為的是讓遠處的官員們都能聽到。

「什麼刑部不刑部,我等一概不知。青城地界惟劉夫人馬首是瞻,一切聽劉夫人決斷。你們快快退下,否則以劫持法場之罪論處!」

主刀的也是個勢力小人,以為抬出了劉夫人,既拍了馬屁,又可把對方嚇退。

「大膽!刑部文書未到,私自行刑,已屬違法。如今還敢在這裏口出狂言,你就不怕知縣大人將你治罪。快些離開,否則格殺無論!」

說著三人同時亮出了刀劍。

與此同時,眾兵士也舉起刀槍,雙方劍拔弩張,眼看一場廝殺即將發生。忽然一個嬌嫩的銀鈴之聲響起,斥責那些兵士道:

「不得無理,刑部文書乃國家王法,誰敢不尊!殺之?留之?也不是你們這些人決定的!退下!」

說話之人正是刁劉氏的貼身丫鬟朱玉蘭,在場諸君都十分奇怪,這王玉姑是刁劉氏必欲殺之而後快的人,為何玉蘭說話卻胳膊肘往外拐,但又不敢多問,只得諾諾地退下。

玉蘭轉身向張健說道:

「上差請隨我來,見過現任知縣,遞上公文,一切當由知縣大人決斷。」

張健向邱竣和康爍兩人使了個眼色,二人會意,即一邊一個仗劍站立於死囚身旁,以防他們施展調虎離山之計,殺害了玉姑。然後就隨著玉蘭去見現任知縣去了。

即將卸任的這個知縣姓鄧名賜久,也是前科的進士,雖不是個壞人,卻也不是個好官。

說他不是好官,因為他沒有做官的才能,所以任上兩年,被刁劉氏折騰得胡說八道,幹了許多違心的壞事。

說他不是壞人,因為他還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塊做官的料,長此下去,必將落得個萬民唾罵的下場。所以千方百計托京城做大官的親戚幫忙,謀求歸隱。

終於等到今天,王琰來了,他將卸任離去。

對於王玉姑謀殺親夫的案件,他心裏也是矛盾重重,明知有冤,卻又懼怕劉氏勢力,不敢秉公而斷。

看到張健遞上的刑部公文,恰似有了上方寶劍在手,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心中暗暗想著:今後你們王、劉兩家鬥去吧!鹿死誰手,與我無關,老爺要拍拍屁股走人咯!

隨即下令,將玉姑從刑架上卸下,重新關入牢獄,並派獄醫調理傷口,待新任知縣到任後再行審理。

這才收拾善後,觀眾散去,在青城的殺人史上又留下了一道風景,剮了一半的女囚又留得了活命,成為後世的笑談。

不多時,王琰一行人到達青城,鄧知縣率縣府各級官員擺隊迎接,送至館驛安歇不提。

次日,王琰率李、張、邱、康等人入縣衙拜見前任知縣鄧賜久。

兩人於內堂坐定,喝了兩口茶,說了幾句相互問候的客套話後,鄧知縣擺了擺手,屏退了左右僕從。

王琰見狀知道他有話要說,也就命李強等人在外廂伺候。

「賢弟此來可給愚兄解了大難,真是萬分感激!」

鄧知縣雙手抱拳,連連給王琰作揖:

「從此愚兄算是解脫枷鎖、自由翱翔矣。但賢弟卻要身陷泥潭、舉足艱難了!」

「聽兄之言,這青城縣就真似龍潭虎穴般可怕嗎?」 王琰明知故問。

「賢弟聰慧,上任之前對青城的境況不會沒有了解吧?」 鄧賜久說。

「青城位於川西平原之邊緣,乃風景秀麗、物產富饒的魚米之鄉,人民生活富裕。兄台任上,一定撈了不少油水吧。哈、哈!」王琰打著哈哈說道。

「青城富庶不假,賢弟若想刮點地皮、打點秋風也只是舉手之勞的事,不費吹灰之力啊!」鄧賜久不甘示弱的回擊,卻又話鋒一轉:

「然青城四周匪盜如毛,民風刁劣、淫亂無比,吵鬧、鬥毆、亂倫、凶殺、搶劫之事層出不窮,弄得愚兄早已是焦頭爛額了!」

看來兩個讀書人都是心懷鬼胎,用言語試探著對方。王琰是想從鄧賜久口中套出一些有關刁劉氏的情況,偵測一下他是否是個與刁劉氏同流合汙的官吏。

鄧知縣在卸任前也想對繼任者訴訴自家多年的苦衷,對年輕人做一些告誡和幫助,但又不知這新任的青年是何來頭?

如是發生了以上的一段對話。還是王琰年少氣盛、無所畏懼,率先撕破了帷幕。

「仁兄懼怕的可能還是那個刁劉氏吧?據京城中的一些前輩告知,並小弟此行一路上所見所聞,就是這個刁蠻惡婦把好端端的一個青城縣攪和得昏天黑地、汙七八糟。」

接著王琰把他所知道的有關刁劉氏的事跡簡述了一遍,又說道:「我想仁兄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決定棄官歸隱的吧?」

「賢弟說得一點不差,如今愚兄已被她折騰得筋疲力盡,再沒有精力做這個倒楣的勞什子官了。」

「小弟有一事不明,要在兄台面前請教,這個刁劉氏不過是個民間的蠢婦,為何有偌大的能力,叫官府也奈何她不得?」

「賢弟有所不知,這個刁劉氏是個蠻族女子,性格彪悍、耿直,其為人處事,有一大特點:欲辦之事必當辦成,欲得之物定要得之,所惡之人必當除之。為達其目的,可以不擇手段,明仗搶奪、暗殺綁架、栽贓陷害,無所不為。

起初只是仗著自家武功高強,幹一些劫富濟貧的小買賣。後來投靠了土匪孫二虎,當了壓寨夫人,勢力愈來愈大,壞事愈做愈多。青城百姓,敢怒不敢言,為求自保,有些人只得聽命於她,做了她的幫凶和傀儡。還有一些人,看著惹不起,就退避三舍,明哲保身,對其惡行不聞不問了之。」

「老百姓無權、無勢、無武力,懼怕於她,還情有可原。那麼官府為何也如此遷就於她呢?」

「哎!一言難盡。待賢弟上任後就有體會,只要官府行為對她稍有不利,即刻青城山上的土匪就蠢蠢欲動,打家劫舍、攔路搶劫、殺人放火的事情就會猛增。

民間打架鬥毆、奸淫婦女、謀殺親夫的案件也就增多。弄得整個青城雞犬不寧,人民怨聲載道,也把官府折騰得焦頭爛額。最後無奈還是得請她出來收拾局面。這又是何苦呢!

因此各任縣令為保地方安寧,人民安居樂業,也就屈從於她。寧可犧牲幾個無辜良善,也在所不惜。

這個『十里香』謀殺親夫的案件,就是個最好的例子,王玉姑是否就是殺人的凶犯,尚未調查清楚,也不遵刑律規定之報批程序,就要匆匆忙忙的殺掉,又有誰敢出來阻攔呢!

不是你賢弟討得一紙刑部公文,早到了一步,那『十里香』早已是屍骨無存了。」

「現既已查明這刁劉氏乃一切劣行的罪魁禍首,為何不將她逮捕歸案,繩之於法呢?」

「談何容易呀!

這刁劉氏出道已有十年之久,也經歷了七、八任縣令,那一任不想把這顆毒瘤剷除,可惜俱都失敗,究其原因:

一是她本人武藝高強,勢力宏大,在她當土匪的那五、六年裏,官府也曾幾次派兵圍剿,花費了許多人力和錢財,卻把土匪剿得愈來愈強大,最後文官、武將們一個個背負著治境無方的罪名被撤職罷官了。

最慘痛的是四年前,那時她剛剛洗手從良當了刁夫人,本縣羅知縣看她沒了兵卒嘍蟻,是個斬草除根的大好時機,就派了兩個殺手,夜間潛入刁府,意欲誅殺於她,不料非但這兩個殺手從此失蹤,第二天夜裏連羅老爺的首級也不翼而飛了。試想以後還有誰敢與她作對呢!

鄧知縣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

「再說,所有這些惡行劣跡,都是她在後面搖著芭蕉扇,由她的黨羽出面幹的,又有什麼理由逮捕她呢?

就是到了公堂,她一推六二五,你又沒有證據,怎麼將她治罪呢?」

「光憑上山為盜這一條,就可以定她個斬首示眾的罪名啊!」

「賢弟有所不知,那刁劉氏解散土匪隊伍,投誠歸降時就講好條件,那就是:既往不咎,以前的事就不能再提了。」

「此地無有外人,小弟還有一事想問仁兄,不知兄可知曉?」

「反正今後我也不在這官面上混了,和刁劉氏也再無瓜葛,賢弟有何事不明,盡可相問,我當傾囊相告!」

「說來此事有些犯上,外面流傳,這刁劉氏乃當今皇上的野妹子,手上還掌握著先皇賜與的丹書鐵券,不知是真是假?」

「外間確實有此流言,卻是真假難辯。不過從她對官府肆無忌憚的藐視程度來看,縱不是皇親國戚,背後也有一個大人物在罩著她。正因為這個原因,近幾年來,凡牽涉到她的案件,都能得到各級官員的照顧。也使她變得愈發猖狂。」

兩人又聊了一些其他事,就告辭回了館驛。

次日王琰正式上任,當了青城縣的父母官。

正如鄧賜久所說,不到十天時間,青城縣就發生了二十幾起案件,其中土匪攔路搶劫、殺人放火的七、八起,夫妻打鬧、卷財私奔的五、六起,謀財害命、報復殺人的三、四起、私通情人、謀殺親夫的二、三起。

很明顯,這是刁劉氏一夥惡人給新任知縣的一個下馬威,也是為他不殺王玉姑的報復。

一時間,縣衙堂前鼓聲擂動,公堂之上冤聲震天,大有炸平青城縣衙之勢。

別看王琰年輕,初次為官,終究是個有學問的進士,對於眼前的局面早有預測,對應之策也胸有成竹。

數月之後,一團亂麻,梳理清順,混亂局面,得以控制。

王知縣將全衙人馬,分為了文武兩撥。

文的一撥由李強率領著縣衙的文職官員,對現今的新案及以前的積案作徹底的清理和審查。對那些蒙冤受屈者,於以立即釋放;

量刑不當者,即刻更正;

而對那些罪大惡極者、罪魁禍首者,報請刑部,只待批覆,就將酷刑處死,以儆效尤。

像那張小玉只不過是和丈夫打鬧吵嘴,夫妻之間常有的事,也被判了死刑,實是冤屈的了,王琰在公堂上教訓了幾句,當堂就釋放了。

和公爹亂倫偷情的宋巧姣,雖說有罪,但罪不該死,當堂打了二十大板,拉出去遊了一趟街,也放了。

此二人雖說命運不濟,在獄中遭受了衙役們的一番凌辱,卻逃脫了性命。

應當酷刑處死的首要罪犯就是在青城山上被俘的女賊王小嬌,因為她是個血債累累的土匪頭子,又是刁劉氏的死黨走卒。

以此來打擊刁劉氏的囂張氣燄,又告誡了如今仍在匪巢的殘匪,當匪盜是沒有好下場的,更重要的是讓青城百姓知道,當今的縣令是公正廉明的,縱是刁劉氏的私黨,有刁劉氏的庇護,也逃脫不了律法的制裁。

以上命令,公諸於眾,大肆宣揚,百姓們奔走相告,良善者歡欣鼓舞、興高采烈,邪惡者偃旗息鼓、不敢造次。

一時間,青城縣內,正氣上升,濁氣下降,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武的那一撥,由張健領著,操練兵卒,進山剿匪。

更有青城派的弟子從中幫助,想那青城派由於匪患的騷擾,進香及旅遊的人數驟減,經濟收入下降,是首當其衝的受害者,經邱竣和康爍二人的遊說,當即派出所有弟子,協助官軍剿匪。

再說青城山上的農民、獵戶,在匪盜們長期的蹂躪下,那一家沒有一本血淚帳,如今官軍誠心誠意地要剿匪了,他們當然歡迎。

由於久居山中,地形熟悉,做了許多偵察、帶路、支前的工作。這樣一來,山中的土匪,日子就不好過了,似過街的老鼠一般,到處挨打,於是逃的逃、散的散、捉的捉、死的死。只待擒獲『三仙姑』的大、二頭領廖菊蓉和周玉英就算大功告成了。

形勢雖然一片大好,王琰還是有所顧慮,因為直到現今,有關刁劉氏的罪惡,都還是道聽塗說、捕風捉影,還沒有找到一件刁劉氏本人確鑿的犯罪事實,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一但緩過勁來,振臂一呼,那些暫時偃旗息鼓的匪徒又會東山再起,後患無窮啊!

更有慮者是她那後台老板或丹書鐵券,一但她祭起這個法寶,則前功盡棄也!

何況王玉姑的冤案至今還未澄清,『十里香』還關在監牢裏受苦呢!

這一日,王琰正在後堂坐定,苦思對策之際,忽聽家院來稟:

「刁劉氏派人送信來,說是要面呈老爺。」 

王琰尋思道:「這個刁劉氏看我這些日子做了許多於她不利之事,卻又不正面交鋒,心裏也沒有了底,按捺不住,派人摸我的底來了。」 

遂對家院說道:

「喚他進來。」

不一刻,帶進一個娉婷玉立的大姑娘,正是刁劉氏的貼身丫鬟玉蘭。向知縣大人道了一個萬福後開言道:

「我家夫人仰慕大人威名,欲請大人今晚到府上赴個便宴,請萬勿推辭!」

說著遞上了一張請柬。

「我和妳家夫人素不相識,為何請我赴宴?」

王琰對刁劉氏本來就存有芥蒂,加上眼前的這個狐媚女子,正是她的心腹壞種,不由得心中有氣,本當臭罵一頓,攆出府去。但身為一縣之長,還是要有點風度,只得冷冷地問了一句。

「我家夫人說大人英俊瀟灑、博學多才,願意和老爺交個朋友!」

王琰暗自忖道:「刁劉氏請我赴宴,當然是不會懷有好意的鴻門宴,但目前雙方的矛盾,尚未發展到妳死我活的境地,她還處在觀望、試探的階段,請客的目的不過是遊說於我和她同流合汙,企圖抓住我這根救命稻草來維持她即將失去的天堂,此去只要我用言語善待於她,給她留有希望,暫時不會有性命危險。而我正好利用這個機會摸一摸她的底。」

於是就答應玉蘭:「一定準時到府上拜訪!」

送走了玉蘭,王琰也是一陣陣心潮澎湃、氣息翻滾,近幾個月來,刁劉氏的名字,把他的耳朵都磨起了繭子,一個凶神惡煞的女魔頭形象在他腦子裏不斷地映出,一個最強硬的對手、一個將拼殺得妳死我活的敵人,即將出現在他的眼前,怎不叫他心潮起伏、思緒萬千呢!

因為自己的未來,身家性命,仕途榮耀,都繫在這個女人身上,終究鹿死誰手,勝負高低,還沒有見到分曉呢?

講到這裏,不但是王琰縣令異常激動,就是列位看客一定也十分著急,自王琰離京到現在,已有五、六個月了,此間經歷的樁樁件件事情,都牽連到刁劉氏這個人物,大家對她已是耳熟能詳,每個人對其相貌模樣、脾氣秉性都有自己的想像和推測,卻始終未見到她的廬山真面目。

不要急、不要慌!刁劉氏馬上就要出場了。

諸位請隨著王知縣到刁府去赴宴,會一會這個久聞大名、如雷貫耳的土匪、強盜、淫女、惡婦刁劉氏吧。

 

未知王縣令去至刁劉氏家赴宴,凶吉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第八回 官匪邂逅鴻門宴 敵我對持酒席間



且說這日傍晚,王琰知縣身著便裝,不帶隨從,隻身前往刁府而來。

好在近日李強、張健等人都忙於查案、剿匪,不在衙內,無人阻攔他的冒險行動,王琰才得以順利成行,深入匪巢,去赴那鴻門之宴,作了一次極為神秘的私人造訪。

王琰到得刁府時,丫鬟玉蘭早已在門前守侯著,迎入府內,卻從迎賓待客的大廳穿堂而過,直奔夫人居住的後院內室而來,玉蘭解釋道:

「夫人仰慕大人才學廣博、人品出眾、風度翩翩。故不以一般客人對待,欲在內室選一清淨之地與大人敞開心扉、促膝交談。」 

王琰心想:「既來之、則安之。任妳如何裝神弄鬼,我自有一定之規。」 遂隨玉蘭到了刁劉氏的住所。

進得一間屋內,此屋不大,卻裝飾得雕樑畫棟、描金鑲玉般美麗,陣陣芝蘭幽香,沁得人心曠神怡。只聽玉蘭鶯聲傳來:

「大人請坐稍待,我家夫人說了,貴客來臨必須沐浴更衣、梳妝打扮後才能相見,以顯尊敬禮儀。」

王琰回了一句:

「姑娘請自便。」 

玉蘭就出去了。屋內留下王琰一人,半響無人照應,忖道:「這個刁劉氏,真是驕橫得很,堂堂知縣來訪,非但不親自迎接,反把我涼在這裏,可惡之極!」

閒著無事,就在屋內度著方步,觀賞著室內擺設。

這一看,不打緊,把個王知縣驚得嘴也合不攏了。

原來屋子四周幾案上,放置了無數的奇珍異寶,光王琰能叫得出名字的就有十幾種:

左邊的是翡翠碧玉石、光華夜明珠、金縷玉樹苗,右邊的是麒麟珊瑚寶、琉璃鳳凰巢、鎦金石英爐等等,裏面牆角還有許多零星小件如:赤金鍊、紫瑛簪、白玉環、雙鳳鏨……

一件件寶孕光含、明華燦爛。王琰雖不是貧寒出身,卻也未曾見過如此輝煌的珍貴寶貝,不覺失口叫道:

「真是價值連城,富可敵國呀!」

再看看那放置珍寶的幾案,都是清一色的紅木家具,暗含檀香、油光蹭亮,上面還鑲著一塊大理石的台面,朦朧中隱隱透出山林湖水的景色,使人頓生霧裏看花之感。

王琰搖首嘆道:「這個刁劉氏到底是什等樣人?

就像這石中的風景,真是叫人迷糊不解呀!」

王琰是個飽讀詩書的文人,對四壁懸掛著的詩詞書畫條幅最感興趣,一幅幅仔細看來,不乏歷代文人和當朝名士的墨寶。

正面顯眼處掛著三幅字畫,一副大軸是本朝大學士劉墉劉羅鍋的手筆,書的是蘇東坡《赤壁懷古》的詞文,那龍飛鳳舞、鐵畫銀鉤的字跡博得王琰的嘖嘖讚揚;

一副橫幅乃鄭板橋《難得糊塗》的真跡;

還有一副條幅錄著曹子建的《七步詩》,下款卻署著「青城學子劉素娥手書」的字樣,看來是刁劉氏本人的書法習作了,雖不能與名流大家相比,卻也筆鋒娟秀、神采奕奕。

王琰不覺笑道:「想我泱泱中華文化,源遠流長,博大精深,連蠻夷之人也競相效法,附庸風雅,也是有趣。看來我對這刁劉氏還當另眼看待了!」

繼而又想:「這刁劉氏為何將此三幅毫無牽連、水平懸殊的字畫放置一處,又留有足夠的時間讓我仔細觀賞,其中必有用意?」

王琰是個聰明絕頂的人才,很快就參透了:

「哦,哦,是了!這一幅:『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是把我吹捧為『雄姿英發。

羽扇綸巾』的周公謹,那一幅:『……放一著,退一步,當下心安。……-』是勸我睜只眼、閉只眼,而那『煮豆燃豆萁……』則是叫我對她不要『相煎太急』。

看來這個刁劉氏是個頗有心計的人,絕非一個蠢婦。我可要提高警惕,不要中了她的圈套。」

正當王琰面壁沉思之際,忽地飄過一陣脂粉的香氣,伴之而來的是一串嬌嫩柔和、如糖似蜜的鶯聲燕語:

「縣太老爺大駕光臨,寒舍頓感蓬蓽生輝,實是榮幸之至!」

王琰聞聲趕緊回頭觀看,頓時驚得張口結舌、手足無措,半晌說不出話來。

原來眼前佇立著一位嬌媚豔麗的健美女郎,一身蠻人婦女的打扮,白褂子外面斜套著醬紫色的皮袍,頭戴雪白的絨帽,佩帶著琳琅滿目的金玉裝飾。

身形偉岸,卻十分勻稱。一副熟透了的蘋果圓臉,白裏透紅,發出燦爛花朵般的笑容。

隨著兩片紅唇開啟,從雪白晶瑩的皓齒間又發出了一串銀鈴似的音律:

「妾身劉素娥,給大人請安。」

說話間雙手向前平伸,掌心向上,彎腰鞠躬,行了一個蠻人的大禮。

立起身來,閃爍著一雙秋水似的明眸注視著王琰,恰似有千杯柔情、萬盞蜜意要傾入對方的心懷。

可笑王知縣,不知怎麼也被這豔麗的尤物震懾得失卻了魂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腦子裏不斷翻滾著白居易的詩句: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色彩。」

隨後又想到:「可惜她是個蠻女,身材忒高大了些,不符合我們漢人的審美標準。否則青城第一美女的稱號,絕對輪不到王玉姑的,那是非她莫屬啊!」 

繼而又想到:「人們都說蠻人粗糙、野蠻、骯髒、笨拙,豈料想,也有這等粉白、柔嫩、精細、聰慧的可人兒!」

再說這個劉素娥,本是一個驕橫無理、高傲自大的婦人,尤其是對官府更是藐視至極、不在話下。

可今日卻不然,也許是王琰的翩翩風度、英俊風采感動了她,變得有點自慚,竟對知縣大人禮儀有嘉,以至一再的柔情相待。

反過來,王琰又被劉氏的溫情所感染,覺得這個萬惡的刁劉氏也有幾分可愛。

敵對雙方本來可能發生的一場你死我活的爭鬥,就在這初次見面的短短時間內,由於愛的感召、情的升華而化解了,原本是劍拔弩張的唳氣,變成了一片和善及友好。

兩人相互對視了片刻,雙方的眼神中都流露出幾分愛慕的情愫。

還是刁劉氏久闖江湖,社會交際的本領比之初涉官場的王琰更勝一籌,為了打破僵局,趕緊命人擺上酒席,邀請客人入席坐定,說道:

「大人不遠千裏來此邊遠地區為官,造福黎民,妾身欽佩之致。今日略備薄酒,就算給大人接風洗塵,不成敬意,請大人海涵。」

「豈敢,豈敢。」

王琰尚陶醉在陣陣激情之中,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只得先客氣幾句,說道:

「下官初到貴地,一切尚屬開始,寸功未建,就蒙夫人宴席款待,心中不勝惶恐,無端討擾,請夫人見諒!」

「說那裏話來。」

劉氏接著說道:

「大人年輕有為、志向高遠、學識淵博、膽識過人。妾身早就仰慕得五體投地。妾身雖生於中土,追根尋源乃荒蠻人氏,不識禮教,能和大人結識,已是三生有幸,承蒙大人不棄,光臨寒舍,更是激動不已!」

「那裏,那裏。夫人雍容華貴、美貌無雙,且又家財萬貫、珍寶連城。下官一介窮儒,十年寒窗,才掙得個小小七品之官,哪裏高攀得上夫人富貴之家。」

「敢問大人今年貴庚幾何?」

「虛度二十七春。」

「哦!比妾身大著兩歲,妾身還得叫大人一聲哥哥呢!」

這一出「鴻門宴」,官匪雙方都是做了充分準備的,雖說目前還不至於流血犧牲,但花費大量口水的舌戰是免不了的,不過目前在雙方相互傾心和愛慕的情況下,談話進行得十分友好與和善。

兩人都是既聰明又有心計的男女,待情緒逐漸穩定下來,又恢復了理智以後,就都開始動著腦筋,想著折服對方的方法。

王知縣經過數月的調查研究,深知刁劉氏是個粗獷、直率、敢說敢做、敢愛敢恨又極講義氣的女人,對付這種人,只要作出真誠相待的姿態,假意與她結為莫逆的好友,她自己就會在不知不覺中將其隱秘徹底地暴露出來。

現時的王琰,對劉氏的才貌已有了幾分愛慕之心,無虛造作,就能表現出一派真情。

而刁劉氏,自王琰上任以來,也是千方百計地從各個渠道探索著新任知縣的底細,並且早已為其英俊的外貌及超凡的才華所傾倒,此次宴請的目的首先就是要充分施展自身的美色、炫耀自家的財富,以此來引誘王琰投身到自己的石榴裙下。

兩人各懷鬼胎,卻採用了同樣的友好方式,所以酒席宴上,兩廂對酌,表面上呈現的仍是一派柔情蜜意、愛戀綿綿。

酒過三巡,菜上八道。刁劉氏一句正經話題都沒有,只是一個勁地施展女人的溫情和柔美,一邊勸著王大人吃喝,一邊又介紹起滿桌的菜餚:

「這一桌正是當前有名的稱為宮廷禦宴的『八珍席』,八菜一湯。

名字叫得好聽,什麼『龍鳳朝天』、『孔雀開屏』、『鳧氾瑤池』、『四海上壽』、『葉底鴛鴦』、『南極星輝』、『玉釵飛燕』、『五牛吐金』,還有一個湯叫做『八仙鬥寶珍珠湯』,就其色香味遠不如我們四川的麻辣火鍋來得可口,然而這些魚蝦、野味本地卻不出產,還是我派人到巴蜀、江漢、雲貴一帶採購來的呢!不知大人是否吃得習慣?」

看著刁劉氏一個勁的東拉西扯,無話找話地說著,倒叫王知縣有點沉不住氣了,開口說道:

「能和夫人這等美貌佳人獨處一室,實乃下官之幸也,不知夫人請琰過府,有什麼為難之事相求,只要下官做得了主的 ,定當極力玉成。」

「大人多慮了,妾身邀請大人前來,只不過敘敘友情而已。大人一到青城,妾身就想登門拜訪,以表敬意。但因大人上任之初,頂住外界壓力,救下了我家二奶,而這案件又是妾身告發的,從而害怕外人道我賄賂官府、私求人情,壞了大人名聲,故未敢莽撞行事。直至今日,各方事務,均已表明,大人乃大公無私,不懼艱險之正人君子,許多牽涉妾身名聲及利益之事,都能不講私情,秉公而斷。妾身亦非那種不顧大局,只求私利的小人。這才鬥膽邀請大人來寒舍一敘,以表妾身愛慕與敬仰之意。」

這個刁劉氏,兩片嘴皮子真能耐,一席話既吹捧了知縣大人,又表白了自己也是一個識大體、顧大局的正派女人。

王琰當然心裏有數,這只是她向他套近乎的假話,但此時還不是戳穿的時候,就順坡而下地說道:

「是啊!下官一路而來。聞聽夫人威名遠揚,真乃巾幗勝於鬚眉。本欲初到青城就來拜訪,也是為著王玉姑的案子牽連著夫人,怕外界道我營私舞弊,不敢冒然登門。下官初次涉足官場,對此地景況不盛了解,今後還望夫人多加指點,強龍還是壓不過地頭蛇的啊!」 

王琰也不甘示弱,幾句既褒揚又諷刺的言語說完後,就靜觀著刁劉氏的反應。

刁劉氏也不是傻瓜,當然聽出了王琰的弦外之音,只是不動聲色地說道:

「大人休要謬讚了,什麼威名?

誰不知道我刁劉氏惡名四播、臭名遠揚。其實許多人都誤解我了,我也是冤深似海呀!今日無事,就在這裏請大人給我評評理。」

接著說出了一番辯解之詞,如此坦白,卻是王琰沒有料到的:

「人們都道我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女,其實天曉得,妾身從小到大,練就了一身武功,卻還沒有親手殺死過一個人,也沒有授意旁人去殺過人,非但如此,為救民於水火,免遭塗炭,造福於人類,我還親自解散了那些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的土匪隊伍,讓他們改邪歸正。民間流傳的那些被我殺死的人,其實都是我原先的部下揣摩我的思想,猜測我的意願,私自所為的,這中間難免有許多誤會。妾身早已不與匪盜為伍,也不便節制他們,因而釀成了許多悲劇,妾身也是無奈得很啊!」

好個刁劉氏,真是個詭辯的天才,把自己的罪惡推得一乾二淨。

「夫人能否告知,妳說的這些部下都是何許人也?」

王琰時刻都不忘記偵察刁劉氏的秘密。

「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世人皆知,青城縣人稱『四大金剛』。剛才引你進來的朱玉蘭,是我的貼身丫鬟,許多事就是她從我的目光和言談中窺測著我內心的意念,再傳達出去的。另外三個就是目前青城山上的女匪『三仙姑』廖菊蓉、周玉英和王小嬌了。當然還有她們的徒子徒孫,少說也有幾千人,良莠不齊,這些人我就控制不住了。」

這些內幕並不新鮮,王琰以前也聽人說過。

「又有人說。」

刁劉氏繼續說道:「我的部下殺了人、犯了罪,我卻百般包庇和照顧,甚至套用我的權勢和財力,脅迫官府,不予追究,以至於許多罪犯逍遙法外。這些也是事實,大人試想,妾身乃是一個重情義、講友誼的女子,怎能對效忠於自己的部下,不聞不問,任其被官府殺戮呢?

但最後惡果的形成,罪不在我,而在於那些官府的老爺們。為官者必須大公無私、秉公辦案、不畏艱險、為民造福,豈能因我這小女子的幾句言語,或者因害怕我刁劉氏的報復,而違背了自己做官的準則呢?」

刁劉氏的這席話,雖有些強詞奪理,卻也道出了一條真理。

「好極了!感謝夫人給了下官一個『為官之道』的教誨。」

王琰趕緊不失時機、因勢利導地插話:「今後若有夫人的部下,為非作歹,被下官逮捕歸案,繩之以法,夫人是不會怪罪的了!」

「哈,哈!」

刁劉氏放聲大笑:「大人不是已把那王小嬌判了死刑,不日就要凌遲處死了嗎?

這是你們做官的權利,我怎麼能干涉呢?不過這個王小嬌是我的老部下,又是為我而遭大人擒下的,我還是要替她求情,念在她年幼無知,不知法度,請大人看在我的面子上,饒了她吧。」

「夫人不要見怪,我也是力所不及呀!若是數月之前,提出此事,尚有回旋。如今消息已經傳出去了,刑部也批覆了,鄙人官卑職小,實是難以挽回啊!」

「大人不必為難,我也是姐妹情深,信口說說,希望大人諒解。其實一個小小丫頭,自作自受,死則死耳,不足為惜。大人切不要為救一個小女子而壞了自家官聲。不要管它,來,喝酒。」 

此言一出,倒使王琰吃了一驚,怎麼刁劉氏一反常態,對她的忠實部下竟不管不顧了。看來這刁劉氏的言語,虛虛實實、真真假假,葫蘆裏不知賣的什麼藥?

「不過也不是沒有回天之術。」

王琰一心想了解刁劉氏的底細,試探著說:「夫人拿出先帝賜予的丹書鐵券,或以皇室格格的名義,下一道懿旨,沒人敢不遵的,」

「哈,哈!」

刁劉氏大笑道:「看來大人對我仍不放心,還要試探於我,好吧,現在我就將實情告訴你吧。我要是有丹書鐵券,早就到你的衙門中去發號施令了,還用得著和你這個七品芝麻官套交情,求人情。這都是老百姓們想像著編出來的。」

刁劉氏果然心直口快,說出了真話。說到這裏,她的臉色突然陰沉黯淡了下來,出現了幾絲咬牙切齒的殺氣,接著說道:

「不過皇室格格倒是不假,都是道光皇帝那個老混蛋到這裏來遊耍,種下的冤孽,可是事後不但不認帳,還派人來追殺我母女,害得我母飲恨自盡,為此還引起了一場小小的民族爭鬥,在邊境上打了一場戰爭。還是當今皇上明智,派大臣前來調解,賜予金箔,好言慰撫。相互約定,為保先帝名聲,今後不再提及此事。但對我這個野妹子還是給予了特殊照顧,賜給我一個『免死』的承諾,只是不許入京。」

說著,刁劉氏也落下了幾滴淚珠,用絲絹擦了擦,接著說道:「我長大後,決心為母報仇。所以投身青城派,練就了一身武功,又控制了土匪孫二虎的武裝,得到了刁南樓的財富,這樁樁件件,都是為了一個目的--報仇!

我也知道,憑我個人的這點微薄力量,是絕對撼動不了滿清王朝的根基,但是若能攪得一方土地雞犬不寧。給皇帝老兒添點堵,眼睜睜地看著我胡鬧,卻又不能殺我,心裏也覺得異常高興。」

聽了刁劉氏講述自家鮮為人知的傳奇故事,王琰不禁也生出幾分慘淡的情愁,心想:這個身形容貌美豔,卻又惡貫滿盈的刁劉氏,居然還有一段如此悲慘可憐的身世,和烈女報仇雪恨的決心,真是個可愛、可憐、可敬又可惡的女人。

我將怎樣對待她呢?

接受她?

饒恕她?

還是堅決鎮壓她?

望著刁劉氏那粉嫩的透著紅暈的圓圓的美麗的臉龐,王琰的眼中出現了一朵盛開的紅牡丹,鮮豔奪目,忽而又變成了一隻飽受欺凌的小綿羊,軟弱可憐,忽而又似天上飄然而落向人間的神女,神秘虛渺,最後又演變成了一個張牙舞爪的惡魔,凶狠殘忍。

幾經變幻,幾度反覆,終於定了格。王琰不虧是個有學問的正人君子,深明大義,聰明理智。

是啊,冤屈、仇恨都不能成為犯罪的理由,也不能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之上,血債必用血來還,殺人者必須償命,這些都是天經地義的倫理。

主持正義,為民伸冤,剷除邪惡,是為官者的本分。所以這個刁劉氏,無論多麼可愛、多麼可憐,還是該殺的!

但是她有皇帝『免死』的承諾,想要殺她也是不容易的啊!

「要麼請夫人傳信,讓』三仙姑』的人馬前來劫持法場,救出小么妹。」

王琰又想出一個『請君入甕』的計謀:「但這樣做要擔點風險,雖下官可鼎力相助,命我手下之人放鬆防範,然青城派的弟子卻是刀劍無情的。」

「嘿,嘿!」

刁劉氏苦笑了兩聲,說道:

「劫法場?大人豈不是要我們飛蛾撲火、自取滅亡嗎?還是想把我們一網打盡啊!」

王琰吃了一驚,想這刁劉氏,真是心計深邃,一語就道破了我的詭計,正想設法婉轉一下,又聽她說道:「不過這幾個小妮子姐妹情深,估計她們一定會去的,你就準備著砍她們的人頭吧!用她們的鮮血去染紅你的頂戴花翎吧!」

一陣帶有諷刺的笑聲過後,刁劉氏鼻孔裏哼了兩下,不以為然地說道:

「這個王小嬌是沒有辦法了,已被大人逮著。不過其他三人,不是我誇口,憑你們的本領,哪怕有青城派的幫助,也是很難對付的。就是那個王小嬌,若不是為了拖延你們的行程,自投羅網,也休想碰到她一根毫毛。」

看到刁劉氏如此猖狂,王琰也有點上火,即刻說道:

「不光是這個王小嬌,還有廖菊蓉、周玉英,甚至夫人身前的朱玉蘭,那一個不是有人命在身的罪犯,遲早也得接受律法的制裁,若然夫人的『四大金剛』均伏法刑場,夫人本身恐怕也難脫干係!到時候何去何從?夫人要想仔細了。」

原本一脈友好的場面逐漸緊張起來,充斥著一股火藥味。

「嘻,嘻!危言聳聽!」刁劉氏嘴裏嬉笑著,臉色卻漲得通紅,整個身體激動得像花枝般顫動,聲音裏充滿著怒氣:「你手裏不過有一個王小嬌罷了。

要想消滅『四大金剛』,談何容易!

還想治我的罪?

你有罪證嗎?

想要殺我的頭?

我可是皇帝老兒『免死』的人,我的王哥哥,你辦得到嗎?」

說完一甩手,走出去了。

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刁劉氏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女,這一生氣,王知縣的小命懸了。

未知王琰性命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九回 劉氏巧施美人計 王琰醉臥閨香房



刁劉氏再次出現時,換了一身漢人貴婦粉紅鳳凰展翅的錦繡長裙,外套一件碧綠金絲縷花的馬甲,長髮如卷雲般層疊著盤在頭上,濃妝豔抹,金玉飾體。

體態之美,就連剛才經過沉思,再一次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誓死抵制任何情色蠱惑的王知縣,心律還是多跳動了幾下。

「民族服飾太厚太熱,行動不便,我去換了一身便裝,輕鬆多了。不辭而別,讓大人久等了,實在是不太禮貌。」

刁劉氏為自己的一時衝動離席而去,找個托詞解釋道。

上面那一個回合,到是真刀真槍的幹,雖沒有刺刀見血,卻也把雙方的觀點亮明了。兩人都明白,勝負不是靠嘴吹出來的,當看以後的具體行動,誰更能耐。所以也就停止了爭論,場面上又恢復到原先的友好氣氛。

「好吧,別說那些打呀、殺呀,不開心的事了,來,小妹敬兄長一杯,還是談些風花雪月、輕鬆愉快的事吧,別辜負了今宵的良辰美景,繼續我們友好和溫馨的情誼吧!」

這時的刁劉氏忽地變得儀態妖嬈,千嬌百媚,萬種風情,眼露春光,用一種甜蜜婆娑的韻調對王琰說道:

「小妹與哥哥雖交往不密,卻也喜愛兄之才高貌俊。集大人之學識、志趣,又是一方父母官,大權在握。妹雖不才,自信也是貌美如花、財富敵國。若能珠聯璧合,無論為友為偶,都稱得起天作之美。大人以為如何?」

王琰聽了,一瞬間也是神情激盪、浮想聯翩,心中恰似以石擊水般激起了陣陣漣漪,不過他終究是個意志堅強的男人,很快又恢復了常態,說道:

「夫人的美貌、多情,下官也是愛慕至極,若是處於平常百姓人家,定是一段美好佳緣,然則如今,敵對雙方,道不同不相為謀,強加結合,日後終要反目。倒不如現在這樣,還可留下無盡的懷念。」

刁劉氏有些失望,臉色變得黯淡,卻也很快恢復過來,故作正經地說道:

「大人言之有理,你是官,我是匪,水火不相容,怎能結合!那麼小妹在這裏祝大人官運亨通,一帆風順了。」

「作為朋友,我奉勸夫人一句,趕緊收藏形骸,歸隱不出,改邪歸正,造福人民。否則雖有皇上的承諾,保妳不死,但青城的老百姓是不會放過妳的!」

這一個回合,刁劉氏施展了美人計,企圖把王琰拉下水,可惜沒有得逞。下面還有什麼更厲害的手段呢?

稍待了片刻,只見玉蘭托出兩杯酒來,置於兩人面前,刁劉氏舉起一杯,嬉皮笑臉地對王琰說道:

「我和大人行個酒令,做個遊戲,不知大人可識得此杯是什麼杯?

此酒是什麼酒?

猜中了,妾身受罰,當滿飲此杯,猜不中,大人受罰,也當乾了杯中之物。不過有言在先,此酒雖醇香味美,卻烈性十足,大人若是昏醉了,可別怪罪於小妹喲!」

王琰乃直隸省人氏,北方漢子,大多善豪飲,這杯酒不足二兩,當然不在話下,於是端起酒杯,轉著圈看了看,那杯兒乃晶瑩碧玉材料製成,發出藍綠色的光芒,上面浮雕著九條張牙舞爪的青龍,遂點頭笑著說道:

「這杯就是當年楊香武三盜過的九龍夜光杯,不知是與不是?」

「大人果然好學問,猜得一點不錯,正是九龍夜光杯。」

刁劉氏笑著回答道:「那麼酒呢?是什麼酒?」

王琰往杯中瞧了瞧,又聞了聞,果然是一杯醇香撲鼻的玉液瓊漿,卻分辨不出是何種酒來,只得搖頭認輸:

「下官才疏學淺,不勝酒道,實是不知。」

「哈,哈!大人輸了,罰你乾了這杯吧!」

刁劉氏像孩童般天真地拍手笑鬧著,說道:

「這酒乃是在巴蜀一帶漢墓中挖掘出來的宮廷御酒,埋在地下,少說也有千年的歷史了,難怪大人不能認出。此酒性雖烈,卻壯陽補陰,滋補腎虧,於身體大有好處,大人只管放心喝下。來,我陪大人一起喝,先乾為敬!」

說著就一仰脖,將她手上的那杯酒喝下肚去。

堂堂君子,不能說話不算數,在這種情況下,怎麼說也不能輸給刁劉氏啊!哪怕是毒藥也得喝呀!何況人家已先喝了,還怕什麼呢?
王琰只得舉杯,一飲而盡。

這一盞美酒,穿喉而過,真是口齒留香,肺腑清馨,好不愜意人也!

可這酒卻也烈性襲人,不消片刻工夫,就感覺肚腹內一陣燥熱,接著全身汗濕蒸騰、面紅耳赤、呼吸不暢、頭昏腦脹。

最使他難為情的是,在標致的美人面前,下體的那根陰莖鼓脹得豎立了起來,本想側身躲避,卻又渾身無力,動彈不得。

王琰心中暗道:「不好!果然著了這刁婦的道了!」

再看那刁劉氏,也好不到那裏去,也是滿面赤紅,裂著一方大嘴,齜著一口白牙,眯細著兩隻媚眼,搖晃著半醉的身形,訕笑著在王琰眼前閃動,一陣脂粉的香氣襲來,王知縣變得三分糊塗,只有七分清醒了。

耳中不斷傳來刁劉氏那甜蜜柔情的語音:

「我倆一見面,我就看出知縣哥哥喜歡小妹,小妹也愛哥哥啊!也算得是一見鍾情吧。現在我倆都喝了催情的佳釀,就來個洞賓戲牡丹、仙女會襄王吧!」

說完,就把身體撲向王琰懷中,雙手抱住他的腦袋,深深地親吻了一下。

刁劉氏又說道:

「小妹愛的男人,一定要弄到手的,當年我愛孫二虎有著強大的土匪武裝力量 ,就當了他的壓寨夫人;後來我又愛刁南樓的富貴錢財,就嫁給他當了大奶奶;如今我又愛上了知縣哥哥的才貌出眾,你不是就成了我的俘虜了嗎!」

此時的王知縣已是七分糊塗、僅存三分清醒了。

只聽她又說道:

「你看我這滿屋的奇珍異寶、家財萬貫,夠我倆享受一輩子了吧。」

說著又在王琰臉上吻了幾下,接著說道:

「不過你可要聽話喲!妹妹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女呀。當年的孫二虎就是因為不聽我的話,我讓玉蘭把他殺了,你要是不聽我的話,我也一樣會殺了你!」

處於極度昏迷中的王琰,聽了刁劉氏的這番話,就在那僅有的幾分清醒中,還沒有忘記此次冒險前來私訪的目的,鼓足勇氣問了一句:

「刁老爺也是妳殺的嗎?」

「刁老爺有財有貌,是我的丈夫,我愛還愛不過來呢,為什麼要殺他?」

刁劉氏咬牙切齒地說道:

「我要殺的是王二奶,我恨她!可惜玉蘭這丫頭粗心大意,下錯了藥,反把老爺給害死了。」

總算在最後關頭把事情弄清楚了,王琰心裏一陣輕鬆,也就徹底地昏迷過去。

就在此時,忽然從外面進來三個女子,仗著寶劍,要殺王琰。不是別人,為首的正是刁劉氏的貼身丫鬟朱玉蘭,另兩人乃是青城山著名的女盜匪『三仙姑』中的廖菊蓉與周玉英。

原來張健等人的剿匪工作在青城派俠士及山中百姓的支持下,節節勝利,匪徒們死的死、逃的逃、降的降,剩下的餘孽也如秋後的螞蚱蹦達不了幾天了,廖、周兩個匪首處在大眾的包圍之中,更是無處藏身,只得潛入城來,躲在刁劉氏的府中,伺機再起。

正是在這種不利的局面下,為了挽回敗局,拼死一搏,刁劉氏才設下了這個『鴻門宴』。也做了幾手準備:首先,用美色與財富引誘他,招降納叛、同流合汙;

不行的話,就用藥酒將其灌醉,幾個女人一起羞辱他一番,叫他失去男人的尊嚴,知難而退;

再不行,則一刀斬之,永除後患。宴會的行程,正是按這個步驟走的。

可是刁劉氏自己也沒有料到,王知縣竟比她想像的還要英俊瀟灑、才貌雙全,又是那麼個多情善感的翩翩青年,初一見面就逗弄得她心神激盪、淫欲陡生,把他當成了自己下一個追求的物件。

經過接觸、交談和觀察,更是不願意放棄,她自信地認為,有能力把他拿下!

刁劉氏在淫藥的催情下,正和王琰抱在一起,如饑似渴地享受著情愛中的淫靡,三個女人的闖入,破壞了她的情緒,心中老大的不高興。

但也沒有辦法,因為這一出戲,正是她刁劉氏一手安排和導演的,三人進來的時機,也是事先規定好的。

不得已,只能在玉蘭的服侍下,喝了解藥,頭腦逐漸清醒過來。

「夫人,妳說。是殺?是留?」玉蘭問道。

刁劉氏是頭頭,當然要征得她的同意,才能行動。

刁劉氏思索了半晌,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終於手軟了。

「不能殺!」

刁劉氏已經動了情,當然是捨不得殺的:

「妳們怎不動腦子想想,我刁劉氏的惡名早已流傳四海,世人皆聞風喪膽,他卻膽敢獨自一人冒險前來,難道他不怕死嗎?

分明不是挑釁,而是結交來的。

再從他的表情、姿態看來,也被我們的酒色財氣所傾倒。其言談話語之中,雖不明說,卻是處處為我們著想。

雖然口氣還有點硬,也是為了維護一點做官的威嚴所致。再下點工夫,假以時日,定會與我們合作的。」

「那麼現在我們就把他奸了,乘他神迷魂蕩、淫性未退之際,夫人先上,然後我們姐妹幾個輪著來。」

周玉英人長得漂亮,卻也是個大淫婦,看著王琰英俊,也想上去樂一樂。

「不行!

像他這種做官的讀書人,講究的是清高,重視的是名節,必須以禮相待,才能為我所用。放他回去吧!」

刁劉氏一心想佔有他,當然不願意其他女人插足。

「夫人是打算把他留下來做面首了?」

玉蘭和劉氏朝夕相處,最了解她的心思,如是說道。

「夫人可要當心,這小子可不好惹,上任以來所作所為,已讓我們焦頭爛額、一敗塗地了,放他回去,如有變故,再拿他就難了。何況目前小嬌妹妹還在他的手裏,至少也得把他扣為人質,用來交換小嬌的性命!」

廖菊蓉近來被官軍追殺的如同喪家之犬,當然心裏有氣,對知縣大人恨之入骨。

「是啊!他這次來訪,探聽了不少我們的虛實,剛才在醉夢中,夫人又道出了許多真情,假若今後堅持與我等作對,這些都成了你我的罪證,不得不防啊!」玉蘭也有些擔憂。

「妳們姐妹幾個怎麼越來越膽小了,我們什麼大風大浪沒有經歷過,還怕他一個小小的知縣。憑我們姐妹的武功造詣,還怕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白面書生嗎?他的小命不是隨時都掌握在我們的手中嗎?」

刁劉氏發火了,其他人再不敢說什麼,就這樣決定了。

可憐又可悲的刁劉氏,正是由於她的狂妄、多情、自信和愚蠢,錯誤地估計了形勢,輕視了這個小小的七品王知縣,最終把這幾個年輕漂亮的小女子,還有她自己健美的身軀都送上了青城縣刑場的『快活架』上,這是後話,自有分曉。

王琰完全清醒過來,已是次日天光大亮了。

睜眼一看,躺在一張鬆軟的牙床上,羅帳、錦帷、絲被、緞褥,屋內燻香繚繞,氣息沁人。

有兩個小丫頭在一旁照顧著,王琰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丫鬟答道:「這是夫人的臥房,昨夜老爺喝高了,醉臥不起,就在夫人的臥房裏過了一夜。」 

王琰趕緊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全身上下,到是衣冠整齊,和衣而臥,看來沒有發生什麼意外,才放心下地,在兩個丫鬟的伺候下,洗漱完畢,就要告辭回去。

只見玉蘭領著一個二、三歲的孩童從外面走來,向王琰請安後說道:「夫人昨夜和大人對酌,心情高興,不覺多喝了幾杯,以至醉了,今日身體仍感不適,不能前來相送,夫人說:貪杯失態,實在是不好意思。特命小相公--寶兒代表她送大人回衙。」

王琰朝那小孩望去,圓臉大眼,粉嫩的肌膚,實實的一個刁劉氏再生,估計就是她的親生兒子了。

不禁想到,如若刁劉氏一旦伏了法,這個小兒就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心中也有幾分不忍。

又聽玉蘭說道:「夫人叫我轉告大人,好生保重,不要為公事過度操勞,傷了身子,毀了大好前程!辜負了夫人的一片深情!」 

王知縣聽得話中有話,趕緊說道:「也請姑娘轉告夫人,好自為之,不要因貪圖酒色財氣,而毀滅了自身的花樣年華!」

遂告辭回衙。

欲知王知縣如何擒拿刁劉氏?請聽下回分解。


第十回 王大人計殲頑敵 康女俠夜觀女賊



回到衙中,王知縣喜笑顏開,不禁昂首對天,大笑三聲。傳令差人,命李強、張健、邱竣、康爍等人急速回衙,有要事相商。

你道王琰為何如此興奮,原來這一次知縣大人親自出馬,深入虎穴,秘密私訪,雖然也是凶險萬分,與死亡擦肩而過,但在他機智勇敢地恰當對付下,還是達到了預期的目的。不但將刁劉氏所謂皇親國戚的底細摸到了個清楚,還把王玉姑的冤案給破解了。

其實王琰在刁府中的種種表現,可以用「半真半假」四個字來描述:

憑刁劉氏健美的體形和俏麗的容貌,絕對會引誘和挑逗得任一個男人失魂落魄的,所以王琰對刁劉氏外貌的喜歡和愛慕完全是真情實意,但他也十分清楚她心靈的醜惡和卑劣,因此他給予她的溫情和禮儀就是虛情假意的了;

爭論中,王琰表示出的除惡必盡的意志,正是一個正義的熱血青年不畏強暴的真實態度,但從身處龍潭虎穴中的安全考慮,又作出了假意的友善與之委蛇;

可是在酒中投下催情藥物的下三爛手段,又是他事先沒有料到的,對於王琰這種北方漢子,天生就有嗜酒的本性,一杯藥酒還不至於灌得立即昏迷失態,在他堅強的意志和冷靜的心態維持下,雖然最終還是真的失去了理智,卻也在最後的朦朧中,找到了青城匪首廖菊蓉及周玉英的藏身之處,並把她們的陰謀詭計聽在耳中、記在心上。

可以說在和刁劉氏直面鬥爭的這一場合,王知縣還是取得了很大的成功。

下面的問題,就是和幾個得力的助手商量一下,如何擒拿罪犯、繩之以法的工作了。

次日,李、張、邱、康等人陸續回衙,來到後堂,王琰擺下酒宴,以慰各位辛苦,又為自己壓驚。

宴上他將私訪刁府的經過一一告知諸人,最後說道:「毫無疑義,青城縣累累發生的凶案奇冤,都是刁劉氏暗中指使,『四大金剛』出面施行的。如今這些罪魁禍首,除王小嬌已經羈押在監,其餘的幾個都聚集在刁劉氏府中,正是一網打盡的最好時機。我有一個『引蛇出洞、聚而殲之』的計策,立即公開處決王小嬌,引誘她們前來劫持法場,然後如此這般設下天羅地網……將青城縣周圍大大小小、公開的、暗藏的土匪,來個一舉全殲!大家計議如何?」

「好極了!」

眾人皆拍手叫好:「抓他個現行,也免得我們挖空心思去尋覓罪證,也不怕她們百般抵賴、搪塞了。」

「好雖好,只是不知這刁劉氏一夥是否會全數冒險前來?」

眾人中李強的心思最慎密,思量片刻後說道

「她們之間姐妹情深,以刁劉氏的孤傲性格,必來無疑。如今官府力量強大,兵丁眾多,訓練有素,盜賊自知,如欲取勝,必然傾巢出動。但此事還須隱密,一但走露風聲,被她們察覺到我們布下的陷阱,在我強敵弱的形勢下,她們必然蟄伏不出或隱身逃遁,這樣的話,雖可保青城暫時的安寧,卻留下心腹大患。況且她在暗處,我在明處,我們也會變得坐臥不寧的!」王琰又告誡大家道。

「她們皆是一夥江洋大盜,武功高強,我們有無絕對把握,將其拿下?」李強考慮問題就是仔細。

「那朱玉蘭、廖菊蓉和周玉英的武功,我們都見識過,不足為慮。」

邱竣介紹道:「惟這刁劉氏,論武功,我等也不怕她。只是她輕功了得,康師妹的武功路數與她同出一轍,卻也不及她精妙。只恐擒她不住,被她跑了!」

「機不可失,盡力而為吧。」

王琰說道:「擒得一個算一個,跑了的算她命大,讓她多苟活幾天,卻罪加一等,待到行刑時,多剮她幾刀,叫她多受點罪便了!」

眾人又商討了一些細節,就分頭準備去了。

首先,將青城山剿匪的隊伍全部撤回,都換了便裝,私藏了武器,暗中將刁府團團圍住,凡出入之人必當尾隨追蹤,弄清去向,不讓任何人逃逸。

然後,遠遠貼出告示,並大肆宣傳,三日後凌遲處死青城山大盜頭目『三仙姑』之小么妹王小嬌並幾個淫犯,號召大家都來觀看。

這才準備刑具、布置刑場,等待行刑日子到來,以便擒拿刁劉氏等頑匪。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處決王小嬌的消息很快就傳到刁劉氏等人的耳中,引起刁府中的一片混亂。

如此驚慌失措,近十年來,從未有過,憑刁劉氏的威望及勢力,只要她出面,任何困難,莫不迎刃而解。

然今非昔比,人心向背,如今的青城縣是王知縣說了算,她刁劉氏的威信急劇下降,徒子猢猻也消滅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殘渣餘孽也無能更不敢有多大作為。

此時,心情最焦急的莫過於『三仙姑』中的廖菊蓉和周玉英了,她兩是青城山土匪的頭目,近期來被官兵追殺得屁滾尿流,喏大的一股人馬,沒幾日就被打得支離破碎、七零八落,早已是氣急敗壞,且這王小嬌又是她們最親密的姐妹,於是憤然怒極,決心不顧一切要去劫持法場,誓與王小嬌同生死共患難;

刁劉氏的貼身丫頭朱玉蘭,則又是一種想法,她並不關心王小嬌的死活,認為如今最大的危機是劉夫人愛戀上了王知縣,這是在老虎頭上搔癢,弄不好大家都得掉腦袋,所以她主張夤夜入衙,刺殺知縣,以絕後患;

當然,不論他們各自想法如何,最後還是要聽刁劉氏的決斷。

這刁劉氏雖為女流,卻是個巾幗的梟雄,她決不會輕易言敗,也不甘心自動退出歷史舞台,也捨不得拋棄自己奮鬥多年,犧牲了眾多無辜性命而建立起來的劉氏王朝。她還要做最後一博。

所以她決定,劫持法場,能否救出王小嬌,倒無所謂,只要能給官府一個打擊,以證明我刁劉氏在青城仍是一股不可輕視的力量,讓官府不敢小視於我,取得和官府討價還價的資本,就算成功。

當然,刁劉氏還抱有一絲幻想,就是王知縣對她已經有了愛慕或敬畏之情,說不定會在暗中助她一臂之力。

於是就這樣決定了,幾個人分了工,又傳信給潛伏在各處的匪徒,規定了標幟和聯絡信號。

加上刁府中的護衛、打手,算算也有四、五百人,到時一齊殺出,上演一出劫法場、大鬧青城的好戲。

三日後,黃昏時分,青城縣監牢內,又是一番熱鬧景象。

因為明日要斬殺死囚,主刀的劊子手又邀約了張三、李四等幾個狐朋狗友來這裏『例行公事』慰問女囚。

到得獄內,就在禁婆的帶領下,直奔關押王小嬌的的牢房而來。

王小嬌是土匪頭目,屬朝廷重犯,因而得到特殊照顧,獨居一室。

半年前還把劉夫人視為神明的這些衙役、差人,本就是有奶是娘的傢伙,如今刁劉氏大廈將傾,又反戈一擊,把她罵得狗血噴頭,對王小嬌自然也不會有好脾氣,只聽得主刀的高聲喝道:

「死囚王小嬌出來走動走動。」

青城人民視刑場殺人為玩樂,故無人不知這位主刀的劊子手。

監獄裏的囚犯看到是他來提人,精神已是極度緊張,叫到誰的名字,誰就知道吾命休矣!於是癱軟的、昏厥的、下跪的、求饒的,各種表現都有。

王小嬌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土匪,輪到自己上刑場的時候,也有幾分不自在,哆嗦著走出來,顫抖地問道:

「大爺,現在就要把我拉出去砍了?還是剮了?」

「沒那麼便宜讓妳馬上去死!」

主刀的說道:「先送妳去個地方美一美!」

又轉過身來對張三、李四說道:

「你二人將她綁了,送到康女俠那兒去。再回來玩樂。」

「什麼?是哪位大官想玩她?」

張三、李四 詫異地問道:

「康女俠是個女扮男裝的假貨,難道她喜歡搞同性戀?」

「少囉嗦,叫你送你就送!這是王大人的命令!」

主刀說完,就和其他人去提另兩個死囚,侯豔娘和劉美鵑,洗剝乾淨後,找個地方快活去了。

張三、李四兩人,立即動手,抹雙肩、攏二臂,將王小嬌五花大綁,綑個結實,推著出了監牢。

一邊嘴裏還咕噥著:「縣太爺玩女囚,還叫女俠陪著,一對二,真是好福氣喲!我倆的命真苦呀,還得給他當個拉皮條的!」

康爍就住在縣衙內,用不了一袋煙功夫就將囚犯送到,康爍將王小嬌帶到自己的臥房,讓她坐下,然後圍著她仔細欣賞起來。

康爍平日多是男裝打扮,王小嬌雖則年齡不大,卻是一個早熟的少女,常年生活在土匪窩裏,男女之間的淫樂早就習以為常,看見一個神清氣爽、雄姿英發的翩翩少年,頻頻注視著自己的身體,不覺變得兩腮微紅、眼光浮亂、呼吸急促、淫心陡起,嗲聲說道:

「公子老是看著奴,是奴家長得漂亮吧!想要求歡嗎?來,幫奴鬆了綁,脫了衣裳,奴家伺候你!」

康爍抿嘴笑了笑,沒有做聲,伸手點了小嬌的穴道,使她動彈不得。小嬌疼痛得尖叫了幾聲,又露出笑容說道:

「哎喲!哎喲!公子點我穴道,是怕我跑了吧。放心吧,不會的,和公子這麼英俊的美男子作愛,美還美不過來呢,哪捨得走啊!」

康爍向前一步,伸手解開了她的綁繩,又剝下了她的囚衣、囚褲。頓時,王小嬌露出了一身赤裸裸的粉嫩白肉,卻沒有絲毫的羞怯感覺,還在一味地用渴求的聲調說道:

「公子快來,快上,奴家實在是彆不住了,快!快!」

可是康爍並不著急,仍在慢條斯理地觀察著小嬌裸露的肉體,看得那麼仔細,前心、後背、腋下、胯間都不放過。

跟著,康爍除去了頭巾,一頭墨黑的青絲飄灑著披在了肩上,又一層層、一件件把上下衣物脫了個精光,也是一身細嫩雪白的肌膚。

把個王小嬌看得呆傻了,驚詫地叫道:

「啊!原來妳也是個女的!我怎麼叫鷹啄了眼,連雌雄都不分了。不過不打緊,兩個女的也一樣弄,來,我教妳。」

可康爍卻沒有理她,仍是看看小嬌的光臀,又在一面銅鏡前瞅瞅自己的裸身,不住地點頭微笑。

妳道這康女俠是發了神經,還是思想有些變態,要和王小嬌比一比誰更漂亮?

誰更性感?

非也!她是接受了王知縣的一樁重要工作,正在做著精心的準備呢。後文自有分曉。

看來看去,康爍發覺,她和小嬌無論身材、體形和臉龐確實有幾分相似,放在一起,恰似春天裏兩朵盛開的桃花,嬌小玲瓏,競相爭豔。

不過自己有的是一雙細長的丹鳳眼,而小嬌則是圓圓的杏核眼。

自己是個二十歲的大姑娘,比之小嬌十六、七歲的少女來說,身體的發育要成熟許多,兩隻乳房豐滿挺立,比起小嬌胸前那微微凸起的兩塊肌肉,要肥大了很多。

自己的陰毛又黑又亮,蓬蓬鬆鬆鋪滿了小腹,而小嬌卻只有幾根細嫩的幼草,稀稀拉拉地在陰阜上排列成窄窄的一條。

一個重要的發現是,小嬌潔白的肉體上,左肩頭有一塊銅錢般大小的朱砂胎記。望著小嬌纖柔美麗的身形,康女俠一聲嘆息地自語道:

「哎!小小年紀尚未長大成人,就與匪盜為伍,幹出許多傷天害理的事來,落得個極刑加身,好不悲慘人也!」

康爍正在感嘆之際,忽聽有人敲門,傳來邱竣的聲音道:「師妹開門,王大人來了!」

康爍起身,欲去開門,忽然想起,自己還是個赤裸的身體,頓時一朵羞臊的紅暈映現在臉頰。匆忙間,順手抓過一套衣褲穿上,把門打開。

王琰、邱竣、張、李等四人一湧而進,瞧瞧那邊光著屁股、淫姿浪態的王小嬌,又瞅瞅這邊羞紅了臉的康女俠,不由得一起放聲大笑起來,康爍更是侷促得不知所以,只聽李強戲言道:

「康女俠真是認真負責,早早就進入角色了。」

康爍這才發覺,原來一時慌張,竟把小嬌的囚衣、囚褲穿在了自己身上,卻又不好意思解釋說剛才我也是赤條條的。只得順著李強的話語,來了個無言預設。

王琰等四個男人,看到脫得一絲不掛的王小嬌,也有幾分衝動,卻礙著康爍也在當面,不敢過分放肆,都裝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卻又不時斜眼去偷覷一二。

倒是那個女犯王小嬌,一點也不害臊,用淫蕩的聲調對康女俠說道:

「好傢伙!來了四個大男人,今夜妳我兩人的小騷逼非得挨操腫了不行!」

聽了王小嬌不堪入耳的汙言穢語,在坐諸位既好笑又有氣,其中以邱竣最為光火,因為此言直接褻瀆了他心愛的小師妹,於是手起一掌,搧了小嬌一個耳光。

小嬌被封了穴道,無力運氣抵抗,這一掌力道甚大,直把她打出丈餘開外,跌倒在地,口鼻噴血,嗷嗷亂叫。

還是李強憐香惜玉,將她扶起來,擦擦血跡,隨口說道:

「妳這小淫婦,死到臨頭,還這麼騷。妳也不看看面前站的是誰?那是青城派的女俠客呀!妳這不是找挨打嗎?」

王小嬌卻並不在乎,又用眼瞟著張健說道:「這位大哥在青城山上就抱過我,我倆有肌膚之親,我早就是你的人了,快幫幫我!」

聽得此語,把張健氣得吹鬍子瞪眼,一言不發,舉拳欲打。

還是王琰氣度寬大,阻止道:「算了吧,我等是官府的正派人士,不應虐待俘虜,不要與她們這些邪惡小人一般見識。」

「在青城山時,我們見妳年幼無知,本欲放妳一馬,妳卻不走,還與我們胡攪蠻纏。直落得如今就要身受極刑,妳不後悔嗎?」

李強走到小嬌身前說道。

「我家劉氏夫人在哪兒?她為什麼不來救我?」小嬌問道。

「刁劉氏?她可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啊!明天先剮了妳,用不了幾日,她也一樣,步妳後塵,妳們倆人到陰曹地府再見面去吧!」李強答道。

「王小嬌!我問妳?」

王琰終究是個讀書人,說話口氣比較溫和:「明日妳就要伏法刑場了,念在青城山上我們有一面之交,要不是妳吐露真情,我們還救不下王二奶,妳也算有功,說吧,臨死之前,還有什麼話說?還有什麼要求?」

別看王小嬌平日裏玩世不恭,什麼都不在乎,但死之將至,心裏也有幾分慘然,眼眶裏滿藏著傷心的淚水,淒涼地說道:

「唉!事到如今,說什麼也晚了,只希望給我留個全屍,不要把我剮碎了,下輩子無法見人!」

「妳這是異想天開!」

李強趕緊解釋:「剮刑就得一刀刀割,割奶子、割騷逼、斷四肢、挖內臟,不割碎了能叫剮刑嗎?」

「還要光著屁股騎木驢遊街呢!還要在那個地方插根木棍呢!」

因為康師妹在場,邱峻不敢說得太露骨。

「騷逼裏插著假雞巴,讓木驢拖著,叫大夥看著,到時有妳美的。」

張健可不管那一套,由著性子說道:

「然後往快活架上一吊,用鐵公雞一捅,那個罪可不好受喲!」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拿王小嬌開心,終於把她嚇得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媽呀!……嗚哇!……我怕痛呀!」

在青城山初見面時,王琰對這個小姑娘就有幾分憐愛,他也不願意看到她血肉模糊、支離破碎的樣子,說道:

「好吧!看在我們也是老交情的份上,我做主了,給妳留個全屍,妳就放心的去吧。」

說完,叫康爍解了她的穴道,重新綑綁了,送到縣衙後面的柴房裏關押,派兵看守,單等明日拉出去處決。

王琰等幾人又計議了些其他事情,就各自回房安歇不提。

欲知明日刁劉氏等是否劫得法場?救得小嬌?請聽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 赴刑場三犯遊街 施刑法美鵑授首



眾所周知,青城縣的處決女犯,是一道壯麗的景觀,這一次行刑,又佔著天時、地利、人和,更是吸引著眾多的人群湧來觀看。

何謂天時?

時處春暖花開的旅遊旺季也,岷江兩岸,桃紅柳綠,青城山上,嫩苗蔥鬱,一片大地復蘇、萬物新生之景象。

更值氣溫適宜,冷熱均勻。無論達官貴人、文人雅士、豪傑俠客、抑或市井小民,無不攜老帶幼,舟車馬步,往青城遊覽而來。

順便欣賞一次殺人的遊戲,豈不一舉兩得,額外添彩;

何謂地利?

此次行刑,官府為擴大影響,招攬觀眾,竟將處決人犯的告示貼到了三、四百裏之外,川西一帶民眾,無不知曉,青城縣又要演出一場殺人的大戲,於是早早做好遠足的準備,屆時前往;

何謂人和?

這回行刑,同時斬殺三名女犯,在青城的殺人史上還不多見,而且其中還有一個刁劉氏的死黨,青城女匪首『三仙姑』之一的王小嬌,這可是天大的奇事,那刁劉氏橫行鄉裏已有十數餘載,從未有人敢來碰她一根毫毛,如今是哪個不怕死的、吃了豹子膽的官兒,竟敢來捋虎鬚,有人想看看這個膽大的縣官是個怎樣的三頭六臂,也有人猜測,那刁劉氏斷不會善罷干休,到時刑場上來個龍爭虎鬥,全武行,打出手,那真是百年不遇的好戲了。

綜上所述,所以行刑這日,青城縣中,大街小巷,擠滿了前來觀刑的人眾,熙熙嚷嚷、吵吵鬧鬧、挨肩接踵、東鑽西躍。

其實這些街頭的人們,已是遲到了的觀眾,因為刑場上早已人滿為患,再無立錐之地,才無奈來到街道兩旁,看不到殺人,看看遊街也是好的。

好在官府發出的告示中,已明確劃出遊街的路線,比以往長了許多,才把擁擠的人群疏散開了一些,否則青城縣裏真要變成沙丁魚的罐頭了。

約莫辰牌時分,一陣碎鑼破鼓、嗚咽喇叭,湊然響起,監門大開,一隊兵卒,魚貫而出,分左右彈壓住街道兩旁喧鬧的觀眾。這才推出一掛木驢,上面綑著一個赤身露體、五花大綁、背插剮標的婦人。

那剮標上明明白白寫著「剮決花犯候豔娘一名」的字跡。

這候氏豔娘也是青城縣轟動一時的人物,因她曾通同奸夫、謀殺親夫,且碎屍棄於岷江之中。其心腸之狠毒,手段之殘忍,實是世間少有。

像她這樣的淫女惡婦,早就被青城人民唾罵得狗血噴頭,長期以來,大家就拭目以待,盼望著想要看看這個惡毒的淫婦,到底長得一副怎樣的尊容,更想見識一下凌遲碎剮時,她所表現的種種醜態。

其實她的死刑判決,刑部早已批覆,若不是王二奶謀殺親夫的案件從中橫插了一槓子,這候豔娘早就被處決掉了。

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到了候豔娘登場了,怎能不叫人精神振奮、心情激盪呢!

說實話,這個候豔娘,長得到也有幾分色彩,天生一副撩撥男性、獻媚漢子的神態,體形豐潤、身材妖嬈、容貌嬌媚、眉目傳情。

就連如今騎在木驢上也不安分守己,可能是陰道裏受到木杵的刺激,表現出一派興奮和享樂的姿態,面帶紅暈的微笑、撕裂嘴角的喘息、身體瘙癢的扭動,致使那一對肥大的乳房也隨之上下左右的晃動,沒遊出半條街,那一片蓬鬆雜亂的陰毛上就沾滿了從陰道裏滲出的淫水,口中不停地發出『咿、咦、啊、呀』的淫蕩聲息。

周圍觀眾最愛看的就是這個調調兒,立即歡騰之聲響、潮諷之話語、漫罵之吼叫、驚詫之喧囂,此起彼伏,響徹雲霄。

忽然木驢上的候豔娘,不由自主的大吼了兩聲,全身一陣顫動,下體噴出一股股黏液。

只見人群中一個青年高叫道:

「看呀!她撒尿了!」

另一個長者,打了那後生一巴掌,說道:

「嘴上無毛、瞎說八道!你小小年紀,懂得什麼?那是女人騷逼裏流出來的蜜汁!回家問問你媽去,就明白了。」

說得眾人一陣大笑。

再看候豔娘,高潮過後,人也就萎靡下來,不似先前那麼精神振奮,卻也沒有忘記剛才被性慾所激起的興奮情緒,她本是一個恬不知恥的淫婦,對當前發生的一切並沒有感到絲毫的羞愧,反而津津樂道地陶醉在騎木驢的享受之中,於是在疲憊中掙扎著提起精神,向左右說道:

「美啊!美!美死我了!想不到騎木驢還會這樣美,真比吃糖還要甜,假雞巴比真雞巴還過癮呀!能過這樣的癮,剮我一千次都在所不惜啊!」

人所共知,死囚臨刑前的騎木驢遊街,是一種聞之動容、見之變色、寧死也不願嘗試的最殘酷的刑罰。為何這候豔娘在上面卻如此的開心和享受呢?

原來候豔娘本是個人盡可夫的淫蕩婦人,她那小騷逼裏也不知被幾千幾百個男人插過,就是沒有男人的時候,自家也要不時地用木棍、鐵棒抽插著自慰,陰道裏嬌嫩的鮮肉,早已鍛鍊出了一層堅韌的繭子,慢說是小小的木杵,就是換成鋒利的鐵銼,她也不在話下。

所以騎木驢對旁人來說是殘酷的刑罰,對候豔娘來說就變成愉快的享受了。這恐怕也是施刑者事先沒有料到的吧!

過了頓飯功夫,又一陣刺耳的鼓樂聲響起,監門再次打開,又推出一架囚籠,裏面站著一個苗條高佻、亭亭玉立的女人。頭和手被木枷拷著,通過囚籠稀疏的木柵欄,可以看到女犯穿著破破爛爛的罪衣罪裙,卻是衣不遮體,破綻處露出細嫩的白肉,兩隻豐乳都有大半露在外面,好在女人的私處還包裹得嚴實,沒有春光外洩。

從她背插的斬標看出,她就是女匪劉美鵑。

提起這個劉美鵑本也是個普通人家的賢妻良母,有著美滿的家庭生活,不知是哪根筋作怪,竟和一個外鄉的流浪者勾搭上了,離家私奔出逃,浪跡天涯,無處安身,就上了青城山,在土匪窩裏找個遮風避雨、混口飯吃的處所,刁劉氏解散土匪隊伍時,她們也在遣散之列,這對野鴛鴦就在某處隱居了下來,不想仍被原配丈夫發現,告官逮捕歸案,無奈她只是個小角色,還不配刁劉氏出面搭救的資格,於是判了個斬首示眾。

這個劉美鵑,雖無十二分色彩,卻也平頭正臉,端莊秀麗,也屬美人之列。

此刻的美鵑,已是精神頹廢、面無血色、全身乏力,若不是木枷套著脖子,恐怕早就癱軟在地了。

只見她雙目流淚,口中喃喃地念叨著:

「我再也不敢了,放我一馬吧!……饒了我吧!……我再也不當土匪了。……今後我一定好好做女人!……嗚,嗚」 

看著她那可憐的樣兒,觀眾中也有幾個軟心腸的憐香惜玉者,不住地嘆息。

又聽得人群中一個高亢的聲音叫道: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當年有膽量上山為匪,今日又何懼死哉!」

縱使有人鼓勵於她,卻也未能激起她的一點豪氣,就這樣窩窩囊囊地押向了刑場。

之後,監門一直緊閉著,告示上說今日斬殺的是三個女囚,怎麼只出來了兩個?

那一個頭等重要的女匪首哪裏去了?

正當人們在質疑時,那旁有人叫道:「匪首王小嬌從縣衙裏押出來了,快去看吶!」

眾人一窩蜂向縣衙湧去,好在距離不遠,到得那邊時,死囚剛剛出了衙門。

放眼望去,只見匪首王小嬌,反剪雙臂,背插剮標,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

身上穿著一件寬大的無袖連衣長裙,把那玲瓏秀美的身軀包裹得嚴嚴實實,低垂嬌首,長髮遮面,那嬌媚的容顏也不能看得清晰。

惟有反綁在身後的兩隻玉臂暴露在外面,從那細嫩潔白的肌膚可以推斷,這個土匪頭目定是個美麗漂亮的女人。因為她是今日處決的頭等要犯,所以周圍護衛重重,任何人都休想靠近,若欲劫持,比登天還難!

王小嬌的遊街示眾,一路上引起了觀眾種種不同的反響,有的詫異、有的不滿、有的憐惜、有的激憤。

詫異者以為,世俗所見,為女匪盜者,多為五大三粗、體格健壯、力大無窮的蠢婦,然眼前這個青城山著名的女匪首,卻是一個看似柔弱、嬌媚滴滴的漂亮小姑娘,實在有點不合常理;

不滿者認為,依歷年來處決人犯之慣例,凌遲剮犯遊街時,就得剝個赤身露體,騎上木驢,陰道裏插上木杵,把那女人的隱私之處全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讓大家看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假若死囚再能做上幾個痛苦的表情,淫蕩的姿態,那才真是美不勝收、妙不可言啊!

可惜如今的這個女囚,卻被一襲寬鬆的罪裙遮蓋得嚴密,別說那勾人的私處,就是身形輪廓的線條都分辨不出來,還有那女人的漂亮臉蛋,叫頭髮蓋著,也不知是啥模樣?

的確是大剎了風景,有幾個遊手好閒者,也試圖向前動手動腳,卻又怕護衛手中的刀槍無情,只得站在遠處,不斷地振臂高呼:

「扒光她!剝了她!插她!捅她!」

如此而已; 確也有些東郭先生似的人物,被小嬌此時柔弱無助、楚楚可憐的姿態所迷惑,發出陣陣哀嘆之聲,灑出幾滴同情的淚花;

當然觀眾中也不乏吹鬍子、瞪眼,怒形於色的人們,試想青城山的土匪,騷擾地方已有十餘年的歷史,被殺者、被害者的家人何止萬千,不論凶手是誰?這個仇恨,今天都算在了王小嬌身上。

群情激憤,一個個摩拳擦掌,擠向前來,恨不得剝了她的皮、吃了她的肉,在兵卒的彈壓下,自然近不了身,於是乎轉過身來,撿起地上的石頭、土塊,籃子裏的菜梆子、臭雞蛋,一起向小嬌擲來。

今天的小嬌卻也一反常態,沒有了以往刁鑽潑辣、胡攪蠻纏的習性,馴良得一動不動的忍受著來自四面八方的凌辱、謾罵、嘲諷和打擊。

在這哄鬧、喧嚷、雜亂並有些激動的人群中,有兩個清瘦的漢子卻十分冷靜,他們皆是一副當地常見的旅遊登山時的裝束打扮,身著緊身淄衣,頭戴斗笠,卻把帽沿低低地壓得齊眉,四隻眼睛緊緊地盯住馬上的王小嬌,輕聲地議論著。

「大姐,我怎麼看,這人也不像是小么妹!」

「胡說,看那身材和體形,不是她是誰?妳看那剮標上不也寫得明明白白嗎?王小嬌!」

「妳看她,穿了那麼寬大的裙子,胸膛還鼓鼓的,小么妹可沒有那麼大的乳房呀?」

「嘻,嘻!妳年輕,這個妳就不知道了,大姐是過來人,告訴妳吧,女囚在監牢裏常被衙役們奸汙,小么妹入獄已半年多,肯定叫人玩過不知多少次了,她又正在發情的年歲,乳房叫男人一摸,長得可快了!」

「沒錯,沒錯!大姐,妳看她左臂上有一塊紅胎記,肯定是她了!」

「對,正是小么妹!快,到刑場去,夫人和玉蘭還在那裏等著我們呢。」

不錯,這兩人正是廖菊蓉和周玉英姐妹易容化裝而來,因為她們也怕官府使用李代桃僵,誘敵深入之計,所以事先來偵察一下。

看到那死囚果真是王小嬌,也就放下心來,待到刑場一看,和往常的處決犯人一樣,也沒有增加什麼特殊的防範措施,站崗、護衛的兵卒也就百十來人,她們就徹底地放心了,因為根據傳送的訊息,估計刑場周圍少說也有四、五百名自己人在埋伏著呢!一但動手,必勝無疑。

再看今日之刑場,可是暴滿,廣場上已是水洩不通,連四周的樹枝上、房屋上都爬滿了觀眾,只在快活架周圍留有三丈左右的空地,被一排兵卒圍著,不讓閒人闖入,以保安全。

接近正午時分,王琰等縣衙官員來到,在不遠處的監斬席棚落座。

不久,遊街示眾的三個死囚陸續押到,從木驢、囚籠、馬匹上卸下,推上刑台,一溜地跪在快活架前面。

周圍的萬千雙眼睛都向刑台望去,三個囚犯,三種姿態。

那候豔娘是春風滿面、喜笑顏開;

劉美鵑則是愁容慘淡、悲痛流涕;

而王小嬌則麻木癡呆、面無表情。

眾人指手畫腳、議論紛紛,多數人的目光都叫候豔娘給吸引了過去,因為她是三人中唯一的一個赤裸著身子的女人,且在這臨刑的時刻還一味地賣弄著風騷,拋撒著媚眼,逗弄得眾多的癡男怨女一個個目瞪口呆,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張開大嘴傻笑著,流出了哈喇子,連老二也硬梆梆的翹著,試圖戳破褲襠,飛赴到豔娘的仙人洞中去享受一番。

少數人則為劉美鵑的可憐無助而傷感,要想玩一把英雄,來個救美的行動,卻又沒有這個膽量,只得在一旁唉聲嘆氣。

惟獨把今天行刑的首犯王小嬌給忽略在一旁了,這也難怪,三人中小嬌的體形最為瘦小,長髮遮面,又不知她容貌的美醜,整個身子又叫長裙給裹得嚴實,大家喜愛的性感部位,一個也沒有暴露出來,又沒有展現出什麼激情的動作和表情,當然吸引不了人們的注意。

時間一點點過去,眼看著面前三個活生生的美麗女郎,不消片刻就要變成一堆爛肉和碎骨,人們的精神和情感也開始沉重和緊張起來。

終於等到了午時三刻,殺人的時間到了。

只聽號砲三響,鼓聲大振,有人高叫道:

「時辰已到,開刀行刑!」

從監斬棚裏發下一根紅簽,劊子手們一齊向前。

先把王小嬌拖向一旁不礙事的地方,依然跪伏在地。

再把候豔娘拽起,拔去了剮標,解開了綁繩,押到快活架下,甩下三條繩子,兩條拴住她的雙腕,一條系住頭髮,又把兩條腿分開,將腳踝套在兩邊的牛筋圈裏,一聲令下,四方用力,就把她大張四肢地展開了,掛在快活架上,當然人們最為期盼的玉乳、騷穴、陰毛、屁眼都一覽無遺了。

這才一起回過頭來服侍劉美鵑。

劉美鵑判的是斬首示眾,青城縣的斬刑,實行起來也與別處不同,別處的斬首,十分簡單,將死囚按跪於地,把腦袋擱在木墩上,或前方用人抓住頭髮,劊子手卯足力氣,一刀劈下,犯人身首分離,就算完活。

而青城縣的斬首,卻是在鐵公雞上實行的。

看來這個鐵公雞的發明者真是聰明過人,把它做得機關巧妙,變化多端,用途廣氾,是一種萬能的刑具,給行刑的觀賞性增色不少。

只見兩個衙役一邊一個用手抄住美鵑的腋下,將她架起,另一個衙役把那本就破爛不堪、難以遮體的罪裙扯下,露出光溜溜的大白屁股。

那邊推過鐵公雞,把昂首鳴啼的雞脖子調到一尺來長,對準劉美鵑的陰道,插了進去。

美鵑一聲慘叫,頓時陰道裏流出一股血和尿的混合液體,順著雞脖子淋了鐵公雞一身。

看這架勢,她的子宮壁肯定是戳破了,那雞頭定當停留在她的肚腸之間。

接著把雞脖子調得向前傾斜了一個角度,美鵑的身體自然也向前彎下,形成一個半蹲半跪俯身低首的姿勢。

稍待了片刻,將發條上緊,機關一開,那雞脖子就在她的陰道裏抽插起來。

可能是青城縣的劊子手覺得,只讓剮犯有資格騎木驢,挨木杵插穴,不太公平,於是想出了用鐵公雞,讓斬犯也享受一下插穴的滋味吧!

劉美鵑雖然有過與奸夫私奔的經歷,這也是感情所致,其實她並不是個朝三暮四、喜新厭舊的淫婦,所以這一頓抽插,她是無論如何也經受不起的。

只見她一會兒搖首擺臀,極力迎合;

一會兒努力掙扎,試圖擺脫。

一會兒昂首吼叫,一會兒低頭呻吟,頭上流著汗水和眼淚,下體淌著鮮血和淫液。

主刀的劊子手看著她的神色,知是高潮來臨了,做了個手勢,有人迅即拔去了腦後的斬標,拽住她的頭髮,把腦袋抬到適當的高度,主刀的不失時機揮刀斬下。

一聲淒厲的慘叫,劉美鵑的頭顱離開了身軀,骨碌碌地滾到一旁,圓睜雙目,張開大口,猶在吼叫著哩!

脖腔內噴出一股血箭,足足射出四、五尺遠,而留在鐵公雞上的無頭屍體,仍在被雞頭抽插得上下起伏著呢!

王小嬌是這次行刑的主角,當然要放到最後處決。

那麼下面就應該輪到候豔娘了。

欲知候豔娘如何死法?請聽下回分解。

 

第十二回 剮豔娘群情激昂 劫法場頑敵遭殃



再說這個候豔娘,真是個奇女子,換個別人,吊在快活架上,早已疼痛難忍或嚇得半死了,而她卻是臉放紅光、眼神迷茫、鼻翼翕動、櫻嘴微張,身體還在不停地扭動,一派喜笑顏開、花枝招展的模樣。

原來這候氏豔娘不光是個人盡可夫的淫婦,還是一個天生的受虐狂。

在平日的玩樂間,就最喜愛接受男人的綑綁和懸吊,每遇這種情況,她的性慾和淫欲就會發揮到極至,沉溺在無盡的歡樂與快慰之中。

像今天快活架上的這種吊法,過去也玩過多次,別人是受刑,她卻像是在做遊戲。

特別是看到了鐵公雞對美鵑的強暴,更是強烈地刺激著她的情慾,已經是數次高潮迭起了,胯下的地皮上,早已積聚了大灘又騷又臭的淫液。

這種現象,在青城的殺人史上,雖不是絕無僅有,卻也是罕見的!

先前,大家都在關注對劉美鵑的斬殺,沒有發現候豔娘情緒的變化,待收拾完劉美鵑,回過頭來就看到了這一出別開生面的場景。

頓時,整個刑場爆發了一陣騷動,驚詫的、歡笑的、喧鬧的、讚賞的、嘲諷的、謾罵的,各式各樣,盡皆有之。

觀刑的群眾算是大開了眼界,無不歡欣鼓舞、興高采烈,掀起了此次行刑的第一個高潮。

可是,主刀的劊子手和他的幾個下手卻大吃了一驚!

因為在一片歡鬧聲中,候豔娘竟在大庭廣眾面前,喋喋不休地衝主刀的請求道:

「劊子手大爺,主刀的哥哥,快來操奴奴,快來一遍吧,就像昨天晚上那樣把奴奴操得欲仙欲死,奴奴好開心喲!快來吧,快來喲!奴奴實在是彆不住了,又要尿了!」

說著陰道裏又噴出陣陣淫水。

這些話,在喧鬧的人群中不定能聽見,可是台上的劊子手及衙役確實聽的清楚明白。

雖說普天之下,官差肆意淫虐囚犯,已是公開的秘密,但終究還是秘密,可行而不可言,因為按律法規定,官差淫虐女犯,也是犯罪!

候豔娘在淫迷之中信口胡說,怎不叫這幾位仁兄吃驚不小。

眼前的這位縣太爺,上任以來,清正廉明,法度森嚴,萬一追究起來,後果不堪設想。

他們害怕候豔娘再說出什麼難堪的話來,豈不毀了大家的前程,在慌亂中也顧不得什麼規矩了,就想先結果了她的性命,再慢慢的剮割。

還是主刀的經驗豐富、胸有成竹,攔住他們道:

「別慌,別慌!凌遲犯人,半道上把人給剮死了,我等的名聲也就臭了。今後也就別想再吃殺人這碗飯了。看我的,我叫她死不了,也說不出話來,還叫大夥兒盡興!」

說完,從他的刀具囊中拿出一把似是搔癢癢的撓子,可這卻不是搔癢癢用的,而是鑌鐵製成的殺人刀子,那爪子就是鋒利的刀刃。

主刀的手執撓子,一步步走向候豔娘,望著那曾多次投懷送抱,如今又極力獻媚,期求得到一點滿足的妖豔臉嘴,心中不覺也忐忑了幾下,終於露出了凶狠的目光,把撓爪伸到豔娘喉頭下方的頸窩處,輕輕一按,豔娘細嫩的皮膚上出現了一個紅點,然後順著乳溝向下撓去,經過肚臍,直到小腹。

立時在她的胸前出現了幾道細小的鮮紅血痕,伴隨著落下了幾條長長的肉絲。

候豔娘不知就理,毫無準備,那撓子劃過肌膚時,還向主刀的投去幾個嫵媚的微笑哩!

當她感到疼痛時,這一刀已經割完了,這才發出一聲悠長的、悲慘的、滲人的哀號。

接著又從左右腋下到大胯撓了兩刀,就把撓子交給了副刀,撓了幾下,又交給張三、李四、王二麻子……

不消片刻功夫,豔娘身上縱橫上下撓出了數十道血痕,地下也布滿了條條肉絲。

現時的豔娘,早已把那淫虐的快樂和性慾的期求拋至在了九霄雲外,代之而來的是呼天喚地、哭爹喊娘的嚎叫。

青城縣的千刀萬剮,講究的是不破壞女囚的形體美,尤其是對待漂亮的女人,更是如此,候豔娘也算是美人之列,原也打算這樣處置她,怎奈因她的信口胡說,驚嚇了劊子手,情急之下,無奈採用了現今的這種剮法,破壞了她的外形。

這種用撓子撓肉的剮法,在青城縣的殺人史上,也屬首次。

由於刀具設計的精良,剮人的技巧也就簡單,破壞的都是表皮的一層,也不怕一旦失手觸及要害,半道把犯人給剮死了,承擔責任。

因此台上眾人一個個都來試著撓了幾下,有輕有重、有深有淺。這可把豔娘害苦了,痛得她口中不住地哭鬧著、吼叫著、哀號著、呻吟著,身體不停地哆嗦著、顫抖著、痙攣著、掙扎著,小便也失禁了。

一時間汗滴、淚珠、鼻涕、鮮血、尿水、淫液糊滿了全身,已經不像個人樣了。

台上在轟轟烈烈地剮割,台下也在嘈嘈雜雜的鴰噪。看著那鮮血淋漓、碎肉橫飛的場面,多少人激動得歡呼雀躍、拍手稱快,多少人驚嚇得膽戰心寒、厲聲尖叫,多少人感傷得唉聲嘆氣、潸然淚下,多少人害怕得俯首閉目,節節後退。芸芸眾生相,千奇百怪狀,形成了刑場上的又一個高潮。

小半個時辰過去,豔娘已是遍體傷痕條條,人也失卻了知覺。這才在腦後下了一根針灸,逐漸甦醒回來,除了哼哼,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劊子手們見她不會再胡說八道了,緊張的心情舒坦下來,剮割的速度也就放慢。

既然美女的身軀已經破了相,乾脆就破罐子破摔,來個碎剮了吧。於是主刀的換了一把薄片小刀,走向前去,將豔娘那只豐滿、肥碩的大乳房捧在手中,一刀刀削去,就像山西的刀削面一般,薄薄肉片一片一片飛落地下,一隻乳房削了五、六十刀,才算與胸齊平了,又將那一隻也削平了。

此時的候豔娘雖也在竭力地呼喊、拼命地掙扎,終因體力的耗損及精力的不濟,已是強弩之末,不過似蚊蟲之嗡鳴、蚯蚓之蠕動而已。

接著,又換了一把窄刃尖刀,把豔娘的外生殖器給挖了下來,立時在她的襠下,出現了一個血紅的大洞,肚腸、內臟墮出體外,掛在小腹下面,熱氣騰騰,腥臭撲鼻。

這殘酷血腥的場面,激勵著全場觀眾的心,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連那些站崗、放哨、警戒、護衛的兵卒,都看得那樣的投入,以致忘記了自己的職責。誰也沒有注意到,此時有兩條黑影,飛撲過來,輕易地突破了衛兵們的防線,幾個起落,就飄到了暫時被人們忘卻,仍俯跪在一旁的王小嬌身邊,用寶劍挑落了綑綁的繩索,又順手遞給她一把短劍,說道:

「快!小么妹,隨我們殺出去!」

說著三人就往外衝。

這時,又聽得遠處放響了幾個鑽天兩響的砲仗「嗖------啪!」 人群中忽地一下跳出來許許多多勁裝短打、臂纏紅綢、手執武器的人,有的殺向刑台,有的就地打鬥。

此時,那些站崗的士兵,如夢初醒,方才反應過來,是有人來劫法場了,趕緊舉刀執槍,投入戰鬥。頓時,刑場一片混亂,武器的交擊聲、殺戮的恐嚇聲、求饒的救命聲、傷痛的哀鳴聲,此起彼伏。觀刑的群眾,四散奔逃,男兒呼妻、爺娘喚子,驚慌雜亂。

就在這亂七八糟、渾濁不清的局面下,又有一條黑影,衝破警衛的層層阻攔,直奔到監斬的席棚前,可了不得啦!對著王琰知縣的腦袋,一劍劈去!

哎喲喲!這樣的雜亂場面,叫在下的這支筆,可費了難,照顧了這邊,顧不了那邊。

還是一件件說吧:先說,救助王小嬌的那兩個人,正是『三仙姑』中的大姐廖菊蓉和二姐周玉英。一擊得中後,三人即奮力殺出,無奈此時官兵已團團圍來,這些兵卒,武藝低微,還不放在她們姐妹的眼中,惟獨青城少俠邱竣也跟上來了,倒要認真對付。

三人之中大姐廖菊蓉武功最強,於是說道:

「二妹帶著么妹快往外衝,夫人定會來接應的,我來斷後。快走!」

說完就和邱竣戰到一處,以此來掩護兩個妹妹。兩人武功伯仲之間,要想分出高下,尚需時間。

再說周玉英和王小嬌二人,一前一後,向外殺去,憑她兩人的武功造詣,在場的兵卒是阻擋不住的,無奈周圍人眾太多,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殺開一條血路,眼看著還有二、三丈距離,就可以脫離險境,逃之夭夭了。只聽後面的王小嬌對前面的周玉英說道:

「二姐慢走,等一等大姐吧,她還沒有出來呢!」

周玉英一想:「對呀!不能丟下大姐不管呀!」 

也是姐妹情深,不忍拋下大姐,獨自逃生。於是緩下腳步,轉過身來,看看後面的戰況如何?

可是這一緩衝,就失去了先機,四周的人群又圍上來,再想走就沒那麼容易了。

突然,一個誰都沒有料到的情況發生了,只見那王小嬌,忽地欺身向前,竟然恩將仇報,揮動手中短劍,向著救她性命脫險的二姐攔腰砍去,周玉英對待自己的小么妹,當然是沒有絲毫戒備的。

說時遲,那時快,周玉英那苗條秀美的身軀立即被齊腰斬為兩截,朝不同方向倒下。

下半截那一對修長的雙腿,猶在不停地抽搐和蹬踢。上半截那一處隆起的胸膛仍在喘息著起伏。

中間則漓漓拉拉堆積著從腹腔中拋灑出來的腐臭腥臊的內臟和肚腸。美麗得像朵鮮花似的臉孔,露出驚詫的表情,兩隻媚眼疑惑地大睜著,嘴巴張得大大的,好像在問:

「妳是誰?為什麼殺我?」

可惜一點兒音響也發不出來。

王小嬌哈哈大笑道:

「妳看看我是誰?瞎了妳們的狗眼!」

說著用手把披撒在眼前的長髮攏到耳後,露出一張清秀美麗的小圓臉。眾人一看,立刻驚喜地叫道:

「啊!青城康女俠,原來是妳啊!」

周圍兵卒人等,正為眾多大男子、老爺兒們卻拿不下兩個匪徒小女人而慚愧,又怕被長官申斥和責罰,丟了飯碗的當口,見康爍殺了周玉英,即刻一片歡呼。

有人割了周玉英的首級,簇擁著康女俠,一齊回到刑場中來。

這也就是為什麼昨夜康爍要把王小嬌提到自己的臥房,剝光了仔細觀察的原因。

因為她接受了王琰的命令,叫她化裝成王小嬌模樣,綁赴刑場,誘騙匪徒前來劫持,為了做到形像神似、以假亂真,康女俠著實下了不少功夫,特別是發現了她左臂上的一塊朱砂胎記,解除了『三仙姑』的疑慮,勝利地完成了工作,立了一大功。

再說那條直奔監斬席棚而去的黑影,一劍向王知縣砍去,眼看就要得手,突然側旁閃出一個護衛,用大刀擋住了寶劍,兩件兵器相交,一聲巨響,激起了一團火花。

那條黑影被振得搖晃著後退了幾步,虎口也振裂了。自知不是對手,急欲抽身遁去,怎奈那使刀的護衛健步跟上,緊纏著不放,只得硬著頭皮,死命抵抗。

要說這黑影的武功也屬上乘,在極端困難的情況下,仍鏖鬥了二十多個回合,終於抵擋不住,只有招架之功,並無還手之力,眼看再有三、五個回合,就要命喪刀下了。

此時,就聽王琰在一旁說道:

「張健,抓活口!問問她們受誰的幕後指使,敢來劫持法場!」 

那黑影一聽,知道眼前的這個對手就是王知縣身邊的第一高手,只用幾個回合就生擒活捉了王小嬌的張健,預料到今天定是凶多吉少了,心中一陣恐慌,不覺手腳發麻,不聽使喚,立時叫張健奪了寶劍,一掌擊倒在地,左右兵卒一齊向前,用麻繩把她像包粽子一樣綑作一團,抬到王知縣跟前,除去了包頭的黑巾,露出一張清美秀麗卻充滿了殺氣的臉孔。

王知縣一看,大笑一聲說道:

「原來是玉蘭姑娘!我和妳家夫人是相敬如賓的好友,妳也是知道的,為什麼還要殺我,難道是夫人命妳來的嗎?」

玉蘭知道,劫持法場,罪該萬死,今日被擒,必死無疑,早已是萬念俱灰,於是緊閉雙眼,一言不發。

王琰明了,現今戰鬥尚未結束,不是審問戰俘的時候,即說道:

「押回縣衙,待後審問定罪。」

又令張健等人,趕緊調兵譴將,鎮壓匪徒,安定刑場局面。

回過頭來,再看廖菊蓉與邱竣二人,戰在一起,你來我往,已有七、八十個回合,打得難解難分,不分勝負。其實廖菊蓉也心知肚明,此地不可久留,多停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險。

但邱竣緊逼著她,周圍又人群蜂擁,想突也突不出去,只得橫下一條心,負隅頑抗,堅持下去,等待著救援,幻想著只要劉夫人到來,憑她的武功,定能戰勝邱竣等人,那時合兵一處,就可突圍逃竄。

正打鬥間,忽聽側旁一個聲音高叫道:

「廖賊聽了!我給妳看樣東西,妳看看這是什麼?」

廖菊蓉聞言,趕緊跳出圈子,朝那聲音尋去,不看則已,一看驚得差點閉過氣去。

只見小么妹手裏高舉著周玉英的人頭,在那裏向她示威!

仔細分辨,此人正迷細著一雙修長的鳳眼,用嘲笑的眼神盯著她,看清楚了,這不是小么妹。

心裏也明白了七、八分,開口問道:

「妳是誰?膽敢殺了我二妹,我定不與妳甘休!」

「我乃青城女俠康爍是也,妳已經走投無路了,快快繳械投降吧!」

廖菊蓉正欲發作,只見那邊似球般滾過一個綁作一團的人來,定睛一看,卻是朱玉蘭無疑。

此時她的心裏充斥著悲哀和無奈,知道這下完蛋了。

但是,抬頭又看見周圍還站有幾百個臂纏紅綢、手執武器的部屬,頓時又燃起了一點求生的希望,心想:只要大家一齊發難,混亂中還是有逃脫的機會。於是恢復了她在山林中的匪首姿態,向部屬們發出了命令:

「阿羅岡久其,斯巴斯巴!」

這是青城山土匪的黑話,就是「弟兄們!衝呀!殺呀!」的意思。

廖菊蓉瘋狂地揮舞著寶劍,大聲吼叫,激勵著她的餘黨,可是周圍的人們卻一個個無動於衷,眼睜睜地望著她在那裏跳大神。

廖菊蓉也覺得奇怪,怎麼自己的命令不靈光了?

此時又見邱竣大笑著說道:

「廖賊!妳仔細瞧瞧,這些都是我們的兵士,不是妳的土匪,他們可聽不懂妳的黑話啊!」

廖菊蓉再次望了望四周的人群,終於看出了破綻,原來她們規定的聯絡標誌是左臂紮紅綢,如今的這些人卻都把紅綢纏在右臂上,眼見得是官兵化了妝來欺騙自己的。

至此,這個青城山上殺人放火、為非作歹、禍國殃民、惡貫滿盈的土匪大頭目,算是徹底地絕望了、崩潰了。只得放下武器,低下了那顆也還算漂亮的腦袋,束手就擒了。

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土匪餘孽都變成了官府的兵卒?

原來早在幾天前,刁劉氏的府邸就被官兵層層包圍了,府中派出傳遞消息的細作,都被追蹤監視,順藤摸瓜,一個龐大的匪徒聯絡網很快就被破獲,大部份暗藏的土匪都已投誠或逮捕。

然後又用官兵冒充頂替了匪徒,前去劫刑場,只是把左臂的紅綢換到了右臂,以資區別。

這樣在刑場上官匪的力量,是十個與一個之比。戰鬥打響後,纏右紅綢的人以十倍的兵力將紮左紅綢的人殺的殺、擒的擒,不消多少時光就消滅殆盡。剩下幾個頭頭腦惱的孤家寡人,還能有什麼作為,豈能不敗!

戰鬥結束,將擒獲的大小匪徒,押往縣衙,收監候審,又派人打掃戰場。

此時,才想起那個剮了大半,已是軀體不全、遍身血汙、臟腸外洩的死囚候豔娘,還吊在快活架上呢!

趕緊過去檢查,由於流血過多,驚嚇過度,早已沒了氣息,嗝屁朝涼了。

王知縣傳令:

將豔娘人頭割下,連同周玉英、劉美鵑的首級,一起掛在快活架頂端示眾。行刑也就告終。

王知縣的這個「引蛇出洞,聚而殲之」的計策,不但擒殺了匪首,還將隱藏在青城縣內土匪的殘渣餘孽,一舉全殲。王知縣在和刁劉氏的鬥爭中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

但是,令廖菊蓉等人耿耿於懷、叫王琰等人喘喘不安,也是讓大家都難以理解的是:

整個程序中沒有見到刁劉氏!

為什麼刁劉氏沒有出現?

欲知刁劉氏到哪裏去了?

請聽下回分解。

 

第十三回 刁劉氏離家出走 王知縣升堂審賊



刁劉氏到哪裏去了?

其實刁劉氏也來到了刑場,就混雜在觀刑的人群之中。

別看她大名鼎鼎,人們提起她就談虎色變,有人視她為妖魔鬼怪,有人讚她是巾幗英豪,不論怎樣,都是青城的一代名人,可是真正見過她真身實貌的卻寥寥無幾。

試想,一個富麗高貴的夫人,怎能事必躬親、以面示人呢?

因此,除了幾個匪首和府邸內室的貼身丫頭之外,連像買辦徐老么之類的跑狗,一年也見不著她幾次,何況是一般的老百姓了。

今天,刁劉氏也是一副男裝打扮,她長得本就身材高大,性格粗獷,一眼望去,儼然就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粉面奶油小生和翩翩青年公子。

縱使玉蘭當面,若不仔細,恐怕也分辨不出來。

所以,她雖身在刑場,卻沒有被人認出。

刁劉氏是一個既聰明靈秀又奸詐狡猾的女人,深知目前官強匪弱,手下匪徒雖多,卻是烏合之眾,不似官軍訓練有素。

此一招勝負難料,雖然能給官府一定的打擊和騷擾,卻也有碰得頭破血流,雞飛蛋打的可能。

別人的生命她不在乎,自己的小命卻是寶貴的,這種時候也顧不得什麼義氣了。

因此這次行動的始終,她都多帶了幾個心眼,切不可暴露了自己的行藏。

如遇不惻,即刻抽身而退,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可憐,刁劉氏心中的鬼胎,她的部下都不知道,還誠心誠意地等待著她的支援,最後又心甘情願地替她去當了砲灰。

刑場上發生的一切,她都看在眼裏,當看到王小嬌遊街示眾時,沒有被剝得精光,也未曾騎上木驢,心中難免掠過一絲甜意,覺得這個王知縣還真有交情,在暗中助她一臂之力呢!

當廖菊蓉和周玉英救下王小嬌,人群中許多人揭竿而起時,她也曾興奮得向刑台衝去,以為劫法場的行動會有一個成功的結局。

但隨著周玉英的被殺,朱玉蘭和廖菊蓉的被擒,一場暴亂很快被平息下去。她知道大勢去矣!

這幾位秀美的女子已經成了送給知縣大人建功立業、升官發財的禮物了。於是趕緊收藏了行跡,退了出去。

下一步,怎麼辦?

想來想去也只有採用韜晦之策,收斂鋒芒、養精蓄銳,以備時機成熟之際,死灰復燃,東山再起了。

可是,如今最為擔心的是朱玉蘭的被捕,因為她倆的關係非同一般,表面上是她的貼身丫鬟,實則是她最親密的姐妹和助手。

她的所作所為、上傳下達、發號施令都是通過朱玉蘭來實作品的。

方圓幾百裏無人不知、沒人不曉,玉蘭是她豢養的一條狗,是她肚子裏的蛔蟲,是她手中的傳聲筒、指揮棒。

既然玉蘭參與了劫法場,必然會聯想到是她刁劉氏的主謀,若是自己被官府拿獲,雖然有皇帝『免死』的承諾,自信還不至於落得個極刑處決,可是關押個十年八載,再加上嚴刑拷打,豈不是皮肉白白受苦,也耽誤了我的青春年華。

此時,刁劉氏又憶起了那個英俊瀟灑、才智淵博、膽識過人、風采奕奕的王知縣,癡情於他、迷戀著他。

可是,如今敵我雙方的矛盾愈演愈烈,她幻想中的美好願望是不可能實作品了。

奇怪,憑自己的美色及財富,世界上沒有哪一個男人不會無動於衷的?

為什麼卻偏偏打動不了這個王琰的心。

時間緊迫,已經不允許她再周旋於男女私情之中,是該當機立斷了。

為了以防萬一,保證不出任何紕漏,達到先儲存自己、再圖發展的目的,她決定採取外逃他鄉,流浪天涯,以觀動靜,再定進退的方法。

於是趕緊回到家中,只說自己回蠻區探親,將三歲小兒託付給乳娘照看,刁劉氏雖然凶頑,卻也身為人母,也有七情六慾,何況母子情深,難以割捨,只得諄諄囑咐,好言慰嫵。

此番離去,不知何日得歸,不禁愴然涕下。

又將便於攜帶的值錢寶物、珍貴首飾等打成一個包袱,收拾停當。又四處巡視了一遍,望望金碧輝煌的房屋庭院,瞧瞧價值連城的大宗寶貝,這些是無論如何帶不走的了,長嘆一聲,反正這些東西都是刁老爺留下的財富,原本就不屬於她的,今日捨去,也不可惜。

留得一條自由的生命,就能看到一派光輝的明天。

次日清晨,拉出那匹高貴的汗血馬,一躍而上,人不知、鬼不覺,離家而去,出了青城,就不知了去向。

第二日,王知縣升堂,審問昨日劫法場未遂,慘遭捕獲的匪徒。

其實劫法場本就是現行的造反行為,青城山的土匪早已被官府定性為公開的叛逆,所以審與不審,都是死路一條。

但是,眾所周知,青城縣發生的各種怪事、冤屈、慘案等等,樁樁件件都與刁劉氏有關,真正的罪魁禍首乃刁劉氏也。

雖是眾說紛紜,然而直到現今,仍找不著她犯罪的真憑實據。

王琰只所以排除眾議,毅然奔赴千里之外的青城為官,下定為民除害的決心,其矛頭就是衝著這個刁劉氏來的。

半年多的時間過去了,可刁劉氏仍逍遙法外,王琰也是心急如焚。

昨日利用刑場施刑來「引蛇出洞」的計謀,雖然全殲了匪徒,可惜刁劉氏這條大魚仍然漏網了。

不過也捉到了幾個關鍵人物,特別是朱玉蘭這個刁劉氏身邊的人。因此王知縣決定,今天提審這幾個重要人物,且下定決心,要不惜任何代價,嚴刑拷打,從她們嘴裏取得口供,揭穿刁劉氏的畫皮,找到她犯罪的證據,以便將她逮捕歸案。

堂鼓三響,吆喝聲中,知縣升堂,王琰居中而坐,兩旁立著李、張、邱、康四人,下面衙役、差人及青城派弟子等分兩邊站立。

首先押上鐐銬著的廖菊蓉,對於這個青城山上著名的女匪首,那日在刁府赴宴,王琰於朦朧中有一個模糊的輪廓印象,昨日在刑場的打鬥間,也隱約見到她飄蕩的身形,卻還沒有構成一個完整的真實形象。

由於她的土匪行徑,多在見不得人的黑暗中進行,官府中人,都沒有見過她的真實容貌。所以,今日上得堂來,立即吸引了幾十雙眼睛的注視。

這回算是看清楚了,由於長年生活在山林之中,風吹日曬,皮膚不甚細嫩,發著褐亮色的光芒。

瓜子臉龐、高額突顴、濃眉大眼、膽鼻闊嘴、寬肩豐乳、粗腿肥臀,雖缺少幾分嬌媚,卻也是性感撩人。

那一身豐潤的肌肉顫動著,發射出淫糜的情音。

青菜、蘿蔔各有所愛,世上也有不少男人喜愛這種雖不十分美貌確也非常動人的女人。因此廖菊蓉在公堂上也博得了一些人的讚賞。

王知縣開始問話,廖菊蓉性格豪爽,有嘛說嘛,毫無隱晦。

一上來就承認了自己就是官府懸賞捉拿在案的匪首廖菊蓉,現年二十八歲,要殺要剮你們就看著辦吧!

接著又痛痛快快地把自己做過的惡事、犯下的罪行,一五一十統統道了出來。

原來土匪有個規矩,只要你不反抗,劫財不殺人,惟獨這個廖菊蓉個別,不但貪財,還好殺人,且要斬盡殺絕,童叟不留。

用她的話說就是:不留後患,避免未來子孫報仇,遺禍無窮。

她曾在一次搶劫中連燒五間農舍,造成九屍十命的慘案。

又曾在一日之內攔路搶劫十八起,殺人五十四具之多。

也曾在搶劫一大戶人家時,不但將財帛掠奪一空,還將宅中男女老少、丫鬟僕傭三十餘口全部殺戮、不留活口。

……如此大案、要案不下數十起,真是罄竹難書啊!

一件件、一樁樁,從她口中說出,竟輕描淡寫,卻聽得人們觸目驚心、魂飛魄散,冒出了一身白毛冷汗。

審問十分順利,不待用刑,就有問必答,答則必盡。

惟問及她與刁劉氏的關係和此次劫刑場的主謀時,似有吞吞吐吐、猶疑不決、欲言又止之態。

王知縣開導道:

「其實這個劫法場的主意還是我在刁府赴宴時,給她出的呢!本欲引誘她來自投羅網,不想她卻讓妳們來做了替死鬼,昨日妳們姐妹在危難之際,她又不來救援,致使妳們死的死、俘的俘。似這等無情無義、損人利己之輩,還有什麼值得替她隱瞞的必要?妳們替這種不講義氣、出賣朋友的人去死,豈不是大大的冤屈了嗎?」

廖菊蓉對刁劉氏,在上次宴席中既不殺王琰又不把他當做人質,反而迷戀於他的行為,本就頗有不滿,對昨天刁劉氏的不來救援,更是耿耿於懷。

這類土匪婆子本都是些不學無術、思想單純、性格暴烈的蠢婦,聽了王琰挑撥離間的話語,也覺得有些道理。

想想這次行動的失敗,刁劉氏難推其責,更把她們姐妹幾個推上了快活架,不由得怒火中燒,激憤難忍,脫口大罵刁劉氏是個混仗王八蛋,跟著就把她平日裏如何指揮土匪的行動,這一次如何規劃劫法場的真相,全部道了出來。

記錄在案,畫過押後,王知縣當堂給廖菊蓉定了個「凌遲示眾」,報請刑部批覆後執行的判決。

想不到廖菊蓉會這般配合,審判得如此順利,對這個罪大惡極的匪首,竟然一點刑罰都未曾使用,皮肉絲毫無損,實在是心有不甘。王知縣決定再找補她一下,於是最後說了一句:

「重責四十大板,押入死囚牢!」

給女囚打板子,是衙役們情有獨鍾的差事,因為施刑者可以近距離的接近女囚的身體,何況廖菊蓉一身豐滿的肌肉也是十分香豔的。

隨著知縣大人的一聲令下,即刻爭先恐後地出來了幾個衙役,將女犯推倒,匍匐於地,剝去了褲子,當然順便摸一把屁股、摳一下陰戶是在所難免的。
然後,幾個人用腳踏著她的身子和腿腳,一邊一個衙役舉起水火棍,輪番地朝她那肥大的屁股上打去。

這個女匪也確實招人憎恨,因此施刑時不但將扳子高高舉起,重重落下,且在接觸肌膚時故意將扳子向懷裏一帶,把那剛剛打得紅腫起來的肌肉,一下子就拉破成了一道血痕。

幾十扳子下來,早已是皮開肉綻、血肉橫飛、遍體抽搐、哀號不絕,連小便都給打出來了,噴了一地騷尿。

最後這個健壯剛毅的女匪被打得站都站不起來,叫人給搭了下去。

下面押上來的是朱玉蘭,玉蘭是刁劉氏的化身,是個公眾人物,青城的人民大多沒有見過刁劉氏,卻沒有不認識朱玉蘭的。

但那是在她得意之時,借狐假虎威之勢,以趾氣高昂之態,行欺壓百姓之事。

那時無論官差或百姓,在她面前都是俯首唯諾、不敢正視。如今形勢大變,她乃一介帶鐐裹練的階下囚。所以公堂上下,一干人等,均放大了膽子,睜圓了雙眼,狠狠地瞪著她。

這個朱玉蘭長得可是個高佻秀麗、白嫩細膩、柳眉鳳目、櫻嘴桃腮的美人兒,可惜貌雖豔若桃李,性卻冷如冰霜。即使處於目前的囹圄狀態,仍擺出一副冷面無情、目中無人的姿態。

上得堂來,無論怎樣問話,終是一言不發,像條死狗一般。氣得上下人等憤怒至極,紛紛要求知縣大人動用大刑。

王琰思量再三,知道像她這等死硬的刁婦,縱使打死了,也不會吐露一絲真情。

正猶疑間,還是聰明靈活的李強上前對王琰耳語了幾句,王琰雖感吃驚,卻面帶喜色地問道:

「能行嗎?」

李強笑著說道:

「大人放心,包你成功!」

遂將主刀的劊子手喚上堂來,低聲吩咐道:

「大人有令,現將犯婦朱玉蘭交給你處置,任你使用何種刑罰,定要叫她開口說話,只是不許將人弄殘了!」

主刀的「嘻嘻」一笑,抱拳拱手對王琰說道:

「大人放心,此等小事,就交與小人辦了,大人且到後面歇息片刻,待小人略施手段,定叫她吐露真情,包管大人滿意!」

王琰等人及青城派的弟子都撤了下去,因為他們都知道,這些劊子手行使的手段,都是正人君子們不堪入目的,為了達到目的,連王琰這樣清高的讀書人,也不惜採用非常規的手段了。

青城縣的刑場處決女囚,只所以能成為周邊地區的一大亮點,一是有快活架、鐵公雞等刑具的助興,二是其殺人方式和手法的多樣。

這中間,現在的主刀和他的師傅功不可沒,這些刑具和方法都是他師傅創立,並由他發揚光大的。

比較起來,他比乃師心地更凶殘、外表也更文雅一些,因而乾起活來也就更具觀賞性和表演性。

連殺人都能演繹得如同遊戲,施幾樁婦刑就更不在話下了。李強深知這個道理,所以向王琰推薦由他來拷問玉蘭。

主刀的劊子手接到工作,大喜過望,因為淫虐漂亮女人是他最熱衷的嗜好,何況眼前的物件還是漂亮的玉蘭姑娘呢,就是這個朱玉蘭,以往青城縣的官吏及差役沒有少受她的窩囊氣,動輒申斥和責罵,人人敢怒而不敢言。

如今變了天,正是他們報復雪恥的大好時機,於是欣然從命。

召集幾個忠實的下屬,面授機宜後,就行動開來。

先把知縣老爺升堂坐的那把太師椅搬到大廳中央,因為玉蘭有武功基礎,所以點了他一處穴道,以防她反抗傷人,解除了鐐銬,剝去了上下衣物。再將其赤條條的白嫩身子按坐在太師椅上,雙手檸到椅子背後綑綁結實,兩腿分開抬放在兩邊的扶手上,分別綑好。這樣玉蘭的陰部就完全無私的暴露在大家面前,眾人紛紛走來欣賞。

只見玉蘭身材高佻細長,肌肉不多卻很結實,乳房不大卻很挺拔,陰毛不多卻修剪得整齊,呈三角形狀蓋在陰阜上,兩片大陰唇間裂了一道寬寬的逢隙,把小陰唇及陰蒂都露在了外面,顯然這個地方已不是未開墾的處女地了。

回頭再看看周圍的人們,早已有幾個脫去了衣褲,挺立著一門門小鋼砲,等待在那裏了。

主刀的第一個上前,用手捏了捏玉蘭的乳房,悅聲說道:

「對不起,玉蘭姑娘,得罪了!我們也不想這麼幹,實在是沒有辦法呀!誰叫你不說實話呢?縣太老爺的命令,我們也是不得不為之啊!」

吃了甜頭還賣乖,可惡之極。

「嘿嘿,嘻嘻!」

赤裸著綑在椅子上不能動彈的朱玉蘭,雪白冷豔的臉上,透出了一抹淡淡的紅霞,發出了一陣從來也未曾有過的奸笑,在公堂審訊中一言不發的她,突然開口說話了:

「哼哼!這有什麼?嚇不倒你姑奶奶!姑奶奶玩過的男人不計其數,還怕你們這幾桿蠟做的槍頭,不怕死的來試試,看看誰怕誰?」

主刀的聽了這話,心中一驚,難道她練過傳說中的採陽之術!倒要防備了。還是先找個替死鬼來試試再說,於是轉過身來對旁邊的王二麻子說道:

「王二麻子,你先上。」

王二麻子不知緣故,還感激上司獎勵,十分榮幸,於是挺槍直刺,進入了玉蘭的桃園仙洞中,抽插了幾下,頗覺過癮,就使起全身的氣力,瘋狂地衝刺。

不消片刻,只覺得心裏一陣衝動,高潮來臨,精液噴出。

奇怪!今天不知怎麼搞的,只覺得一波一波的精液,源源不斷、沒完沒了向體外流去,那激動的情緒也一陣強似一陣地衝擊著心臟。

實在難以控制,急欲壓一壓火氣,趕忙將陰莖拔出,卻又被玉蘭陰道中的肌肉緊緊地吸引住,使盡了吃奶的氣力,也不能奏效。嚇得他高叫救命!

終於抵禦不住強烈的刺激,心臟擴張,血管破裂,翻了幾下白眼,頭一歪,身體滑倒在一旁,嗚呼哀哉,死了!

在場諸人,盡皆失色,惟主刀的似有預測,仍很鎮靜,不慌不忙,命人將屍首搭了下去,然後走近玉蘭,用手將她的陰唇撥開,只見陰道裏鮮嫩的肌肉還在一陣陣有力地伸縮著,王二麻子遺留下的精液伴著血水正緩緩地洩出。

主刀的也吃驚地想道:

「這個臭娘們的小騷逼還真厲害,不知練的什麼功?以後玩女人時還真得留神一二,不要著了她們的道。」

「還有哪個不怕死的,敢來試試?」

玉蘭看見死了一個,十分得意地說。

「別得意的太早。」

主刀心裏有點不安,嘴上還是神氣活現地說道:

「肉棍奈何不了妳,就讓妳嘗嘗鐵棍的滋味!」

說著有人取來一根二寸多粗的鐵棒,猛地一下捅進了玉蘭的陰道,只聽得一聲淒厲的嗥叫,玉蘭的臉色突地變得慘白,兩眼落下一串淚珠,身體也在不停的顫抖,看來確是疼痛難忍。

這還沒完,又有人端來一盆燒得紅紅的炭火,把那鐵棒的另一頭插在炭火之中。

隨後,大家席地而坐,靜觀玉蘭的表演。

人所周知,鐵乃傳熱之良導體也,不消片刻,炭火的熱量就沿著鐵棒傳到了玉蘭的陰道中,將那陰道壁上的嫩肉,由溫到熱,由熱到燙,將那細嫩的皮肉燒炙得火焦火辣,一會兒,就冒出了一股青煙及焦糊的氣味。

一時間,玉蘭已是滿頭大汗,慘白的臉孔又變成彤紅,口中不停的呻吟著、呼喚著,身體強烈的扭動著、掙扎著。

看著她痛苦的神情,大家心裏也有幾分不忍,主刀的緩緩踱到她身旁,嬉笑著問道:

「玉蘭姑娘,鐵棒燒穴的滋味怎麼樣?我勸妳早早開口,把實情都招了吧,免得皮肉受苦!」

玉蘭睜眼瞧了瞧主刀的,突然橫下了一條心,把牙關咬緊,一聲不吭,身子也僵挺著堅持不動,用意志抵禦著肉體的痛苦。

良久,見她不開口說話,主刀的也沒有辦法,又怕真的燒壞了肌體,也無法交代,只得撤去了刑罰,玉蘭總算又挺過了一關。

一法不成,又生一法,主刀的還有更絕的辦法呢!

叫人拿來一碗密糖,用手抹在玉蘭身體的各個部位,奶頭、肚臍、腋下、陰唇、陰蒂、肛門,甚至嘴唇、牙齒、舌頭、鼻孔都抹上了密糖的漿汁。

又有人拎來一只布袋,朝玉蘭身上一抖,裏面抖出來許多飛的、爬的、跳的,螞蟻、蜈蚣、蠍子、蜥蜴、蚱蜢、螳螂以及許多叫不出名字的昆蟲和小獸,在密糖的引誘下,紛紛撲到玉蘭的肉體上,爭食那密糖的甜汁。

有的鑽入了她的陰門和屁眼,有的爬進了她的口腔和鼻孔。

玉蘭是個漂亮的姑娘,別看她幹起事來膽識堅毅,卻也和一般女子一樣,特別害怕爬蟲蟻螻。

主刀的這一招,正中了她的要害,的確把她嚇得半死。

那蟲蟻的叮咬,更使她又痛、又癢、又麻、又酥,實實地難以忍受。

世上的事,就是這麼巧,殘酷的刑罰都未使她屈服,幾個小小的蟲子,竟毀了她的氣節。

只見她慌不擇言,急忙哀叫道:

「我怕,我害怕!快弄走,我願招!我說,什麼都說,都說!」

「哈哈!哈哈!」

主刀的一陣大笑:「早點覺悟,何至於如此!」

即刻,叫人抬了一個大木桶來,灌滿了清水,將玉蘭從太師椅上解下,丟入桶中,立即,那些附在她身上的昆蟲、小獸盡皆飄散開去,沾在皮膚上的糖汁也化解水中,待洗涮乾淨,撈將起來,擦乾了,穿上衣服。

撤去了刑具,將大廳打掃清潔。主刀的入內向王知縣報告刑訊結果。

於是,重擂堂鼓,再次升堂。

欲知朱玉蘭招供了些什麼?

且聽下回分解。

 

第十四回 眾官兵查抄刁府 王玉姑節義雙全



在差役們的吆喝和恐嚇聲中,朱玉蘭想起剛才蟲蟻滿身的可怕場景,不禁猶悸在心,此時她也想得開了,反正刁劉氏的王朝已然毀滅,招與不招都是死路一條,與其皮肉受苦,不如說了吧!

包袱一經放下,對王知縣的問話也就盡皆如實回答了。

原來朱玉蘭在青城山匪巢中乃是刁劉氏的一名親兵衛士,由於心靈手勤,最能理解和揣摩主人內心的思想活動,並為之付諸實作品,因而深得刁劉氏的鍾愛和信任,成為她最親近的心腹。

刁劉氏之所以委身於匪首孫二虎,做了壓寨夫人,為的是藉助這股土匪武裝的力量,來與官府作對,達到報復皇室迫害其母女的目的。

可是孫二虎卻胸無大志,滿足於搶劫錢財、供其享樂腐化的私欲。這樣的男人,刁劉氏當然不能滿意,於是暗示玉蘭將他殺了。

刁劉氏自然就成了山寨的領袖,可是青城山上的匪徒都是些雞鳴狗盜、吃喝漂賭的烏合之眾,也成不了大事。

所以她又改弦易轍,和官府談判,表面上解散了土匪的隊伍,實際上還遙控著留下的一批精銳,卻換來了在青城縣生活的合法身份。再和刁南樓聯姻,利用刁家的財富,土匪的勢力,經過幾年的經營,終於成了地方上的一霸。

用擾亂地方秩序的方法,行抗擊皇朝之事實。

在建立霸業的程序中,朱玉蘭沒有少為刁劉氏賣力,為剪除她的財敵、政敵、情敵,玉蘭為她行明搶、暗殺、綁架、陷害之為不下數十次,其中最為轟動的就是,夤夜入衙,割取前任羅知縣首級的暗殺行動。

…………計謀之深、心地之狠是無與倫比的了。

「那麼說,刁南樓也是妳殺死的了?」

王琰心中還一直惦記著『十裏香』王玉姑的冤案,卻又未能找到確鑿的證據說明她的無罪,如今還囚在牢裏受苦呢?

「其實像王二奶這種小人物,與我家劉夫人無冤無仇,也不會造成任何傷害。」

朱玉蘭說道:「劉夫人一心只想成就她的霸業,也永遠不把她放在心上。怎奈王二奶自家小心眼兒,看到劉氏有後,自家無出,生怕劉夫人因子得寵,以子為貴,奪去了刁老爺對她的愛情,所以每每出言不遜,怨聲載道。劉夫人性格孤傲,容不得別人在背後罵她,一怒之下,命我把她殺了。因為在家庭內部,動刀動槍,多有不便,就在她做的麵食裏下了毒藥。原想刁老爺不在家中,這碗麵定是她自己吃的,不想趕巧正遇老爺回家,到叫老爺吃下。只得將計就計,把王二奶當做凶手告了官。其實也是誤殺!」

王玉姑的冤案至此真相大白,王琰等人也是搖首嘆息,僅僅為了家庭中的一點爭風吃醋的小事,竟鬧出如此大的命案。這個『十裏香』 也是命苦,只因一點嫉妒的心理,差點兒丟掉了性命,就是如今平了反、伸了冤,也被剮成了個不像女人的女人了!到是刁劉氏和朱玉蘭這兩個婦人,心腸也忒狠毒了,竟為這等小事,居然置人於死地,實屬可惡之極!

衙吏將玉蘭的口供記錄在案,畫了押,也判了個凌遲示眾的刑法,關到死囚牢中,等待刑部批覆後處決。

審罷了廖菊蓉和朱玉蘭,刁劉氏的罪行也就昭然若揭了。於是王知縣命令張健點齊兵卒,將刁府團團圍住,自己帶著邱竣、康爍等青城派弟子並捕快、衙役等,奔刁府而來,欲將刁劉氏逮捕歸案。

進入刁府,王琰舉目四下觀望,但見房舍景物依舊,卻顯得空曠蕭條了許多。

這也難怪,昨日一戰,刁劉氏從青城山帶下來的親兵護衛及看家護院的打手,俱被消滅殆盡,一些耳目靈光的下人、僕傭,看到形勢不妙,望風使舵,急忙作鳥獸散去。

目前府裏也就只剩下幾個丫鬟和乳娘帶著小公子寶兒在內,還有那個買辦徐老么在外間照應著。

王琰找來問話,皆言夫人到蠻區探親去了,其他一概不知。王知縣下令搜查,無論衙門中人,還是青城弟子,都是第一次見到如此金碧輝煌的房屋庭院、園林花圃,於是邊搜邊查、邊玩邊賞,也順手撈點外快。

邱竣、康爍保著王知縣來到那日赴宴的小屋,只見人去物猶在,那些奇珍異寶、古玩字畫都還原樣放在那裏,只是少了牆角的那一堆赤金鍊、紫瑛簪、白玉環、雙鳳鏨------等十幾樣零星小件,王琰明白,這幾樣寶貝定是刁劉氏帶走了,也是她今後賴以度日、苟且活命的依靠。

試想那笑厭如花、光彩流華的刁劉氏,從此將過著流離失所、亡命他鄉的落寞生涯,不覺滋生了幾分傷感。憶起當日此屋中,人面桃花相映紅的場景,又激起了幾波蕩漾。

王知縣終究是個有理智的青年,想到自己大小也是個縣太爺,不能在下屬面前失態,趕緊收斂心神,振作起來,緩緩向前,將那一幅劉素娥的書法習作《七步詩》取下,卷好了,放入袖中,算是留作紀念吧。

隨後,命人找來張健,首先讓他速將此屋封閉,派兵看守,閒雜人等一概不得入內,然後命他將裏面物品,一件不少地親自秘密押運回衙,不得有誤!

安排完畢,一行人這才回到正廳坐下,命令李強帶領縣衙官員,將刁府所有金銀財物、田畝房舍、生意買賣俱皆封存,登記造冊,沒收入庫。

這一來,不但青城縣的國庫,得到了一筆豐碩的收入,各級官員也私下裏撈到不少好處。

至於張健秘密運回縣衙的那些寶貝,因為除了王琰之外,都不識貨,還以為是些小兒玩具呢!所以也就無人追究,到底是入了國庫,還是王琰私吞了?

就不得而知了。

三日後,刁劉氏府中的財產基本清理完畢。下一步,就該輪到處理『十裏香』王玉姑的冤案了。

這一日,王知縣升堂,差人帶上王玉姑。

經過半年多的治療和休養,王玉姑的刑傷已痊愈,但迫於牢獄中生活的淒苦,精神仍十分憂鬱。

對於這個青城的第一美女,無論何時何地都會引起人們的注意,今日也不例外,上得堂來,即成為眾矢之的,大家紛紛朝她望去。

但見她瘦骨嶙峋,慘淡面容,雖失卻了往日的嬌媚,卻又新增了幾分清麗,博得人們更多的憐愛。

「下站可是王氏玉姑?」王知縣問道。

「正是小婦人王玉姑。」

「經本縣多方勘斷,謀死刁南樓一案,乃是劉素娥與朱玉蘭所為,與妳無關。現在給妳一個公道,還妳一個清白,妳已無罪獲釋,可以回家去了。」

「大人真是青天大老爺啊!替小婦人伸冤平反,救得小婦人賤命一條,大人就是我的重生父母、再造爹娘。今生無以為報,惟有來生變犬馬,當以報還!」

王玉姑留得活命,自是激動萬分,一個勁地叩頭謝恩,把她所能想到的感謝之語都說了個盡。

王琰把她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確實是千言萬語也難表其情。

「王玉姑,此番出獄,當是新的生活開始,妳將往何處安身?做何營生度日?尚須本縣為妳做些什麼嗎?」

王琰看到玉姑可憐,平地裏遭此不白之冤,雖則今日伸冤雪恥,卻也落得個傷殘之身,失卻了身為女兒的諸多特徵。固然容貌秀麗,但再行嫁人也是沒有人肯要的了,看來只有削髮為尼,伴青燈古佛、暮鼓晨鐘了卻終生。若然如此,我到可以幫她一個忙,讓她到青城山道觀裏,半路出家,做個女道士。

「小婦人生為刁家婦,死為刁家鬼。我願為刁老爺守寡終生!」

眾人均未料到玉姑會說出如此駭人聽聞的話來:

「可憐我家老爺辛苦半生,只有劉氏夫人留下一個小兒,劉氏如今又逃亡在外,縱使返鄉,必也落得個橫屍刑場,這個無父無母的小兒,孤苦伶仃,實屬可憐。怎麼說我也是他的二娘,我願撫養此子成人,長大後繼承刁氏香煙,以報答刁老爺生前對小婦人一片相愛之情。不知大人是否應允?」

聽了王玉姑的一席話語,眾人皆為之動容,能為刁老爺守節終身,又願豢養仇人之子成長,實為義女節婦之為,懷有心胸廣闊之情,不覺對這王玉姑肅然起敬,一片讚揚之聲。

王琰和李強等人合計了一下,又命人傳刁府買辦徐老么帶著乳娘和公子寶兒前來晉見。

一干人來到後,王知縣將情況說明,經大家認可,寶兒當面拜了玉姑做繼母,好在她本來就是孩子的二娘,一家人也不會認生,乳娘等人也因家中有了主人,卸脫了責任,感到輕鬆而高興。

王知縣對他們說道:「為了妳等今後的生計,不至無依無靠。現將刁老爺原來的宅院發還給妳們,雖內部財物已搜查充公,但仍有園林花圃數十頃,房屋廳堂數百間,且都十分光華流麗,稍加整頓,即為獨具風采的園林景觀。妳等回去,把它改造成為我青城縣的一處集遊覽、住宿、餐飲、購物為一體的旅遊景點。青城本就是個遊覽勝地,每年遊客不下數十萬,只要妳們勤奮經營,估計也可日進斗金,除日常開支外,尚有節餘,足夠妳們數十口人的生活消費之用了。」

隨著又對那買辦徐老么說道:「本縣初到青城,在都江堰的茶館裏就認識你了,你我也算有緣,如今刁府眾僕役盡皆散去,惟你留下,內外照應,可見你的忠心一片。如今本縣做主,就讓你當了這刁府園林的管家,望你謹慎從事,忠誠服伺孤兒寡母,待小主人長大成人,你也老了,定會為你養老終身。但絕不可貪佞腐化,一但被我查出弊端,定將你治罪不饒。」

那徐老么正為自己今後的出路犯愁呢,突然有此天上掉餡餅的機遇,怎能不感動!趕緊五體投地,保證勤勤懇懇、忠心耿耿以報答縣太老爺的知遇之恩。

王知縣的這一決斷,不但刁府的一家人感恩載德,衙門上下讚揚稱道,連青城的百姓也都認為現任的知縣是個不懼權貴、大公無私、體卹百姓、處事周密的清官。王琰的官聲名噪一時。

一月之後,刑部批覆檔案到來,命青城縣令王琰,速速將青城匪首廖菊蓉及殺人謀命的罪犯朱玉蘭,驗明正身,押赴刑場,凌遲示眾。

當然還有上次沒來得及殺掉的王小嬌,這次也得一並處決。

每逢聽到青城縣又要殺人了,周圍數百裏範圍都會為之轟動,有人興奮、有人歡呼、有人期盼、有人讚歎,都是一片叫好之聲。

但是這一次卻出現了許多不滿的聲音。原因是上兩次觀刑,花費了大量的精力和時間,卻沒有看得盡善盡終。

第一次,凌遲『十裏香』,天仙般的美人,才割了幾刀,正看得上癮,就叫張健等人給攪了。

第二次,又碰上劫刑場的,最後也不知道犯人是怎麼死的,就稀裏糊塗的收了場。

這些民間的議論,當然也傳到了主刀的劊子手等人的耳中,為了維護青城縣刑場處決女犯這種傳統盛會的聲譽,也為了表現自己殺人的高超技巧,主刀的煞費苦心,晝夜不眠地設計了三套既讓囚犯極端痛苦,又讓群眾極具觀賞,還不能過於破壞女子形體美的行刑方法。

王琰知縣對於當地這種以殺人為樂、取悅民眾,藉此來推動旅遊發展的做法,並不十分贊成。

但考慮到自己新官上任,剛剛落下點好名聲,決不可招惹眾怒,也就只得入鄉隨俗了。

其實他也是個男人,對於淫虐婦女所帶來的種種衝動,在內心裏也是願意接受的,所以就按著自己的想法,給劊子手們規定了幾條:

第一,不得用殘酷血腥的手法,把人犯剮割得支離破碎、血肉模糊。

第二,不得採用強烈的暴力和淫穢的手段,給犯人增加額外的痛苦。

第三,他答應過王小嬌,給她留一個全屍。

這幾條,看來是和凌遲的刑法格格不入的,可是到了主刀的手裏,他卻哈哈大笑不止。

說道:「知我者莫過知縣大人也!我們青城縣的凌遲,講究的就是要保持漂亮女人的形體美,講究的就是溫柔而細膩,知縣大人你就看好吧!」

於是,他給三個女犯的行刑方法,各取了一個名字

廖菊蓉的叫「慢絞」。

朱玉蘭的叫「點燈」

王小嬌的叫「穿刺」。

行刑的告示一經貼出,方圓幾百裏內,人們就炸開了營,誰也不知道這次青城縣的刑場上又會玩出什麼新的花樣。於是爺娘妻妾、親戚朋友,奔走相告,互相猜測。然後,不約而同地,或單行、或結伴,或馬、或步,一起蜂擁著朝青城觀刑而來。

欲知青城的刑場上又會出現什麼新的景象?且聽下回分解。


第十五回 青城縣又擺殺場 劊子手巧屠三美



自從刁劉氏逃亡異鄉,青城山的土匪也被剿滅之後,籠罩在當地人民心中的陰霾和塊壘,具都一掃而光,心情豁然開朗了許多。

就像今日的晴空,天高雲淡、陽光明媚。青城縣雖處於川西平原的邊緣山區,卻和江南一樣山青水秀、人傑地靈。

如今正是一年之始的春季,更是豔陽和風、桃紅柳綠、蜂蝶飛舞、百鳥聲喧,好一派萬物復甦、欣欣向榮的景象。

因為明日就要行刑,所以今天整個城市都在忙碌。

青城縣的民眾及周邊地區蜂擁而來的看客,都在上竄下跳、東探西詢,打聽著明日可能發生的事故。

遊街示眾的路徑?

行刑的方式?

以及開刀的時間?

等等……以便及早找一個最佳的觀賞位置。

到了中午時分,有人傳來訊息,說是縣衙門口及市曹中心都貼出了有關行刑的大幅布告,於是人們紛紛前往,以便了解個究竟。

到得那裏一看,只見人頭篡動,如同鍋裏煮的餃子一般。

有那擠不進去的弱者和那目不識丁的盲者,只得向左右詢問道:

「布告上說些什麼?」

「這是衙門裏貼的《觀刑需知》。」

知情者說:「明日行刑不搞騎木驢遊街示眾,叫大家不要枉費時間去街道上等候。」

「什麼?不騎著木驢遊街,還有什麼看頭!看不到光屁股插穴,還有什麼樂趣呢!」

有人迫不及待地抱怨。

「你真是個傻瓜!雖然不騎木驢了,還不興在刑場上脫光了示眾嗎?

布告上還說:每個死囚都要從清晨卯時剮到下午申時才算完結。算算前後共有六個時辰,這不比遊街還要來得好看。」

這個說話的人把布告看得還真仔細:

「布告上還說了:行刑完畢後,大家不要急著散去,因為還要等上二、三個時辰,女囚才會斷氣。這該是多麼刺激的場面啊!真不知是用什麼方法來處決她們,能堅持這麼長時間?」

「這個可得保密!否則,叫你知道了,明天就沒有看頭了。」

「我最想看的就是那個平日裏狐假虎威,又長得十分漂亮的丫頭朱玉蘭,明天在刑場上挨剮時,不知是怎樣的一副狼狽相?把她那一身白肉一刀一刀往下割……想到這,我就情不自禁地-……」

眼看著這個人的褲襠下鼓了起來。

「聽說王小嬌長得也不錯,才十六歲,上一次我就是奔她而來,不想看了個替身,這次定是真的了,我到要好好看看。」

「那替身是青城派的康女俠,也是個年輕漂亮、苗條秀麗的女人啊。」

「你們大家都喜歡年輕漂亮、苗條秀麗的小姑娘,我就最愛像廖菊蓉那種豐滿性感的大老娘們,一隻乳房怕有兩斤重吧,割下來,……哎喲!我彆不住了,要尿了!」

說話的人趕緊跑開,定是找個僻靜處自慰去了。

先不說人們議論紛紛,再說那縣衙中人,由於三個死囚要同時施刑,快活架只有一個,所以衙役們忙著在兩旁立了兩根木柱,上面綁上橫木,形成了三個門形的框架,正好供三個女囚享用。還有一些施刑用的道具,也要精心準備。

太陽落山後,牢獄裏的獄卒們也開始忙忽了。因為按照慣例,今天夜裏劊子手們要來這裏洗剝女囚,然後還要與死囚「聯歡」,共度良宵,少說也要折騰到半夜。

天亮前還要灌腸、排尿,再綑綁,搭上木驢,直到推出了獄門,才算完事。

這一夜是他們最忙碌、最謹慎、最提心吊膽不能出錯的時候。可是,今天卻有些特別,直到深夜,劊子手也沒來提人,三個死囚似乎也不知道明天就是她們的末日,還睡夢得十分香甜。

當值的禁婆子放心不下,害怕誤了明日的紅差,遭到上司申斥,抄了魷魚。卻又不敢多問,只得時時警醒著,整夜不敢合眼。

她哪裏知道,這些劊子手們在審訊朱玉蘭時吃了大虧,叫她給弄死了一個,心有餘悸,再也無人敢來碰一碰這幾個女土匪。

這也是玉蘭等三人的造化,免去了許多屈辱和蹂躪。

可是話又說回來了,這三人都是著名的淫女蕩婦,和男人鬼混是她們熱衷的嗜好和喜愛,這樣一來,就剝奪了她們生命中最後一次淫虐的享受,未免不是一個遺憾。

更交四鼓,這才在主刀的率領下,呼拉拉進來了一幫衙役和劊子手,整個牢獄頓時緊張了起來,囚犯們都從睡夢中驚醒,不知是誰今日將被宰殺?

主刀的呼喚著三人名字。

那朱玉蘭和廖菊蓉,都是二十多歲成熟的婦人,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早就預料到會落得個悲慘的結局,出得監來,雖是個哭喪著的臉孔,卻也十分鎮靜。

而那一個王小嬌,則因年紀尚小,自幼是一個無父無母的流浪兒,嘗遍了多少人間百味,經歷了許多世間不平,養成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性格。她的土匪生涯、殺人搶劫、淫穢放蕩,都是遊戲人生的一部分。

在她看來,那一次在青城山上遭擒拷打,是場遊戲。上一次被康女俠等人逗弄,也是場遊戲。那麼現今的刑場處決,仍不過是場遊戲罷了。

她還嘻嘻笑著,朝大姐做了個鬼臉。看到她舒坦的形態,朱、廖二人似乎也輕鬆了一些,陰沉沉的臉上又透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

押到牢獄的院中,一言不語,就被衙役們撲倒在地,七手八腳,用麻繩綑作一團,口中塞了破布,不許叫喊,然後用三條布袋分別裝了,扔上一架馬車,加上一鞭,眾人簇擁著,伴著馬蹄和車軸聲的消失,離去了。

牢獄的禁婆和禁子一個個瞪著大眼,不可思議。

這次提取死囚,不洗不剝,也不用木驢,還用布袋裝了,不敢示之於眾,難道是,哦!秘密處決!

其實他們都錯了,這次行刑,非但不保密,還要大張旗鼓,大示於眾。只是因為要搶時間,趕在天明放亮,就要開刀,避免路上遭人圍觀,耽誤了時辰而已。

馬車到達刑場,天色尚未大亮,卻已有三三、五五早到的觀眾,東一堆、西一夥,在那裏遊蕩,看到馬車來到,即刻湧上前來,真是幸運,這一個早沒白起,他們看到了後來者難以見到的場景。

馬車停在了快活架前,從車上卸下三個蠕動著的口袋,打開袋口,裏面轱轆出三個綑作一團的女人。

眾人驚呼道:

「啊!這就是今天的死囚呀!」 

將她們鬆了綁,掏出了口中的破布,站成一溜。

主刀的用手捏著她們的下巴殼,在昏暗的天光下仔細地端詳著,似在分辨著每個人的身份。

然後把王小嬌第一個提出來,張三、李四等人即刻上前,把小嬌的雙手擰到背後,繩索套過脖子,穿過腋下,繞過臂膀,在手腕上結住,來了個五花大綁。

拖到左邊新搭起的快活架下,甩下一個釣鉤,鉤住背後的綁繩,用力一扯,把小嬌的身子吊了上去,肢體撕裂的疼痛使她「哎喲!哎喲!」地嚎叫了兩聲,這種叫聲,在劊子手的耳中,已是聽熟了的樂章,絲毫不會引起半點憐憫之情。

繼續又把她的小腿向後折起,與大腿綑在一處,分開了,用繩子固定在兩邊的立柱上。遠遠望去,好似大人抱著小孩撒尿的姿勢。

接著,又把廖菊蓉押到右邊的快活架下,主刀的悄悄地走到她的身後,出其不意朝她的後背擊出一掌,同時腳下使個絆子,廖菊蓉沒有提防,摔了個狗吃屎,趴在地上。

眾衙役一齊上前,抻胳膊拽腿,將四肢攏在一起,綑了個四馬倒躦蹄,用釣鉤鉤住綁繩,向上扯起,也吊在了快活架上,猶在不停地轉著圈兒呢。

最後,才把朱玉蘭拖到中間的快活架下,上面兩條繩子,拴住腳踝,下面兩條繩子,綑住手腕,四方一起用力,朱玉蘭就被四肢大張地倒吊在了快活架上。

待到三人以不同姿勢各就各位後,天光已然大亮,刑場上聚集了八成的觀眾,人人都瞪大了眼珠,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刑架上掛著的三個鮮活肌體。

有人為目睹了這百年不遇、千載難逢的奇特景觀而興高采烈,有人為美貌姣娘展現的優美姿態和綺麗造型而激情奔放,有人為柔弱女郎作出的痛苦表情和淒慘呻吟而閉目傷感,也有人為這些萬惡的土匪遭到上天的報應和刑律的處罰而歡欣鼓舞。

一時間,刑場上的紅男綠女、老幼婦孺,一個個千姿百態、指手劃腳、評頭品足、議論紛紛。現場呈現出一片亂哄哄、嘈雜雜的狀態。

約莫小半個時辰後,刑場也爆滿了,無立錐之地的人們開始上房、爬樹。也有人為爭奪一塊小小的立足之地而吵架、鬥毆。

府衙的官員也已落座,王琰對這種殺人的遊戲本有些心悸和不安,但這終究是青城縣久負盛名的全民性的宏大慶典,好奇心促使他也來到了刑場,當看到眼前這一連串帶著強烈刺激性的表演時,自然地激發了他男人本能的性慾衝動,就再也不願意離開了。

正交卯時,追魂砲響起,那旁有人高叫:

「時辰到!」

立即有五、六個劊子手模樣的人走上刑台,手執匕首,逼近三個死囚,大家都以為他們要開始割肉了!

誰知僅是把死囚身上的囚衣囚褲割開、撕下身來,一瞬間,觀眾面前展示了一片閃亮,三具赤條條的裸露肉體顯現在快活架上。

對於這幾個女囚而言,由於早有思想準備,何況他們本就是十足的蕩婦淫娃,對赤身露體的示眾,不會有絲毫的羞愧和難堪。

對於觀刑的青城人來說,看幾個光屁股挨宰的女人,雖不像鐵樹開花般的困難,卻也不是經常有的,要不怎麼每到行刑之日,總有眾多的人群前來觀摩呢!

所以面對三條赤露的肉體,仍一如既往地發出陣陣歡呼和騷動。

至於王琰等幾個外鄉人,雖曾有過一次刑場的經歷,但那一次主要的精力,放在了對付劫刑場的匪徒,沒有過多關注死囚的形象。

今天沒有了後顧之憂,可以心安理得地把這三個女囚看得個仔細,開了個大大的洋葷。

王琰等人也是男人,用男人的眼睛看女人,視點主要有三:

臉蛋

乳房

陰部

論臉蛋,三人中當數玉蘭最美,小嬌也不錯,但因年紀及發育的關係,就不如玉蘭的成熟和嫵媚。

若論乳房的豐潤、陰毛的茂密以及陰唇的肥厚,又都比不上廖菊蓉的性感。

王知縣正在嘀咕著、比較著,刑台上又有了新的動向。

右面,衙役張三,走向被四馬倒躦蹄般吊在刑架上的廖菊蓉,把一根細細的線繩緊勒在她的腰間,下面還掛著個盛物的竹籃,這根線繩看似輕柔,卻是根浸泡過菜油的青藤,堅韌異常,劃過肌膚,不亞於鋒利的刀刃。

接著,又把兩個木頭橛子分別塞進暴露在後方的陰道和肛門孔中。

青城人觀刑觀得多了,都知道這是為了防止女囚受刑不過,屎尿齊噴的堵塞物。

陰道及肛門內壁的肌膚都是鮮膩的嫩肉,異物的入侵,刺激得廖菊蓉十分難受,禁不住「呃,呃」地乾嚎了兩聲。

然後,在竹籃裏放入了一塊足有三十來斤的毛石,在重力的作用下,青藤立刻抽緊,深深地陷入了她肥嫩的肌肉中,形成了一道凹槽,腰身被拉向地面,拽成了一個上弦的彎月。

本來已被懸吊和撕扯得極端痛苦的廖菊蓉,此時更是氣喘唏噓、呼吸困難,不消片刻,就大汗淋漓,張開大口,「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左邊,衙役李四,拿著一根四尺多長,二寸來粗的鐵棒,來到王小嬌跟前,揪了揪那一對尚未發育完全的小奶頭,又翻開了兩片大陰唇,用食指撥弄了幾下陰蒂,看看沒有什麼反應,就準備把鐵棒捅進去。

恰在此時,王小嬌的尿道裏突然噴出一股騷尿,淋得李四一手一身。

側旁的主刀埋怨道:

「教過你多少次,殺女犯時,一定要注意。怎麼樣?晦氣吧!」

這泡尿,量特大,撒了半天還在漓漓拉拉的滴淌。無奈何,只得到監刑的席棚裏去要了兩張廢紙,把她陰道的內內外外擦了個乾淨。這才重新翻開大陰唇,小心翼翼地把鐵棒插了進去,也就插了不到半尺,就停住了。

由於插得不深,沒有刺破內臟,卻使她的小騷逼得到了一種快意的充實。所以,王小嬌除了鐵棒觸及陰道的霎那,發出了一聲尖叫外,後來竟然表現得十分配合,還不斷地扭動著身軀,讓陰道內膜與鐵棒磨擦,不一會兒,就順著鐵棒流下了淫水,臉上也泛起了朵朵潮紅的笑容。

要說最為痛苦的還是中間的那個四肢舒張倒吊著的朱玉蘭,陰部向上敞開著,她的陰毛不多,只有陰阜上小小的一塊黑三角,遮蓋不住神秘的桃源仙洞,把那個神仙洞府直直地暴露在人們的視線之下。

副刀的提著一根二尺長、一寸粗的木棍,走過來。用手指撥開了陰唇,揉了揉陰蒂,接受了剛才李四的教訓,急忙閃過一旁,躲避著即將噴出的尿液,只見玉蘭的尿道收縮了幾下,卻沒有撒出尿來。

這才放心大膽地,將那根木棍捅進陰道,並且用力直下,全部插入了她的體內,只留下一寸左右的餘頭,露在陰道口外。

列位試想想,如此長的一根棍子,插了進去,肯定是戳破了子宮,搗爛了內臟,殘酷的磨難和強烈的痛苦,是不言而逾的了。

本因腦袋倒垂而充血,彆得通紅的面孔,更是變成了紫灰的色彩,全身痙攣地顫抖著,伴隨著淒厲的慘叫,嘴角流淌出一道汙血。

這是行刑開始以來,出現的第一個具有血腥味道的鏡頭。

這還沒完,又見主刀的用火鐮打了個火星,將這露在外面的棍頭點燃了。

這木棍是用松脂木材製成,又在桐油裏浸泡了幾天,遇火即燃。

霎那間,朱玉蘭陰門口上燃亮了一蓬黃中帶藍的火燄,伴著四散閃爍的火星,發出「劈劈啪啪」的爆裂聲。

一會兒,就燎光了陰毛,糊焦了陰唇,火光沿著木棍繼續向身體內部燒去,陰道口冒起了一股裊裊的青煙和陣陣烤肉的香味。

飽受烈火焚身之苦的朱玉蘭,實在難以忍受這種非人的磨難,不由得口中發出淒厲的哀號,身體也在瘋狂的掙扎。真是一個驚心動魄、慘不忍睹的場面。

辰時來臨,安靜了一時的刑台上又忙亂起來。

劊子手們在廖菊蓉身上掛著的竹籃內又加了一塊毛石,她的身形彎曲得更利害,腰間的青藤已完全嵌入了她的肌體,切開了皮膚,顯出了鮮紅的血痕,負重的力量迫使她胸腔彆悶,呼吸困難,欲想大聲呼喊幾下,吐吶心中的煩悶,張開了口,卻發不出聲,只得像夏日的狗樣,把舌頭伸在嘴外,使勁的喘氣,仍是入不敷出,肺中缺氧,不久就眼花耳鳴、腦子發脹,眼看就要昏迷過去。

與此同時,王小嬌陰道中的鐵棒又被插入了半尺,這一次可是鑽入了腹腔,攪動了內臟。頓時,奇痛無比,原先還有幾分苦中作樂的表情,徹底地變成了痛苦和悲傷,全身上下無一處不在發洩著內心的痛楚:額頭冒汗、眼中流淚、鼻孔淌涕、口中歇斯底里的吼叫、陰道裏滲出血尿和淫液、就連肛門口上不知何時也掛著半截奇臭的大便橛子。

此時的朱玉蘭,倒顯得安靜了許多,許是松脂木棍已經燒盡,抑或疼痛已使她麻木。於是又重新給她在陰道裏插上一根易燃的木棍,再次點燃。

又一次焚燒的痛苦煎熬著她,掙扎、顫抖、蠕動,吼叫、哀號、呻吟……。

巳時到了,又給廖菊蓉身上多加了一塊毛石,王小嬌陰道裏的鐵棒又深入了半尺,也給朱玉蘭新換了一根燃燒的木棍,死刑的執行仍在繼續著。

至此,現場的觀眾算是看明白了,這次行刑的方法就是:

用青藤拽著重物把廖菊蓉一點一點勒死,所謂「慢絞」;

用鐵棒插進騷穴將王小嬌一點一點紮死,所謂「穿刺」;

用松脂點燃木棍將朱玉蘭一點一點燒死,所謂「點燈」。

什麼時候?廖菊蓉被折斷了,王小嬌被穿透了,朱玉蘭被烤熟了,行刑也就結束了。

值得驚奇的是,所有的這些殘殺,都是在女囚身體的內部進行的,每個人的外形都保持著原來的美麗、窈窕、性感和動人,但是從她們的姿態和表情看來,又是那麼的痛苦、淒慘和無奈。

這幾套刑罰的設計者,真可謂匠心獨具,把情與死、美與血的矛盾,完全徹底地體現在這幾個女囚的身上,讓觀刑的所有人都得到了一次心靈上的刺激和情慾上的滿足。

午時過去了,未時也過去了,一個時辰又一個時辰過去了,死刑仍在繼續,本來是一場殘酷和血腥的殺戮,卻變得如此的溫和和平靜,不論人們心中是如何的激盪和衝動,表面上卻是那樣的平和,都在耐心的等待,等待著最後的時刻,希望親眼目睹

這幾個女人到底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刑後的死囚到底是個什麼模樣?

終於在申時到來不久,有了結果。

第一個完成工作的是王小嬌,申時剛到,鐵棒進行第六次穿刺,也是最後穿透的一次,由於技術的難度,故由主刀的親自動作。

但見副刀的用手捧著小嬌那顆漂亮的腦袋,讓她昂起了頭,張大了嘴,主刀的握住鐵棒的一端,轉了轉,調正了方向,對準了她的喉頭,猛力一捅,鐵棒的另一端帶著一口濃血,從小嬌的口中穿出。

經過六個時辰懸吊與穿刺的王小嬌,已是奄奄一息,除了「啊!」的一聲輕悠悠的慘呼外,已是沒有了任何表情。

就在王小嬌結束行刑的時候,第六根焚燒肉體的松脂木棍剛剛插入朱玉蘭的體內,開始了又一輪的痛苦折磨。

至於這一輪行刑是什麼時候結束的?

卻沒有人能說得清。人們只感覺到,此後很長的時間內,都能聞到陣陣烤肉的香味,及看到她口、鼻、陰道、肛門中冒出的縷縷青煙。

整個行刑的結束,當以廖菊蓉腰身的折斷為標誌,第六塊毛石投入竹籃後,廖菊蓉腰部的肌肉已叫青藤給完全切割開了,鮮血、肚腸、內臟、油脂從切口處淋漓不斷地洩出,紛紛落在地上。

整個身體也幾乎被拽成了個對折,只靠著脊柱的韌性支承著竹籃中毛石的重力。

終於在申時近半之際,聽得「啪!」的一聲,脊柱折斷了,身子分成了兩截,掛在快活架上,腹腔及胸腔中的臟器全部傾洩而出,形成了此次行刑的中最後一個,也是最血腥的一個鏡頭。

至此,整個刑場處決的程序全部完成,歷時六個時辰,在青城縣的殺人史上,是空前絕後的一次。

官府的官吏、衙役、兵士依次撤走了,觀眾散去了不少,卻也留下了許多。因為三個女囚都還沒有徹底死去,還有一口氣在。他們還想等著看看最後的結局。

快活架四周仍佇立著千萬個觀刑的群眾,有幾個膽大的毛頭小夥子,居然爬到刑台上,不斷用手去試探死囚的鼻息和心跳,隨時向下面報告著她們是否死亡的消息,也免不了順手摸一摸她們的臉蛋和乳房。

可能因她們都是有武功的女子,身體格外強壯,又過了一、二個時辰,死囚還是沒有斷氣。從早到晚操勞了一天的觀眾,再也堅持不下去了,於是紛紛離去。所以這三個女囚到底是什麼時候斷的氣,誰也說不清。

只有一個不著調的二流子說,他親眼看到廖菊蓉的死亡,是在天黑不久的時候,因為當時他尚未離去。

從實際情況分析,廖菊蓉身斷兩截,肝腸畢露,流血過多,首先死亡還是可信的。

又一個老實人說,天剛微亮時,他發現王小嬌還在蠕動,試想一個穿透了的人,居然還能活那麼長的時間?

就不太可信了。

至於朱玉蘭,是何時死的 ?

就無人知曉了。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第十六回 劉小雁攪鬧書場 刁劉氏又現青城



王知縣上任雖只半年,就已平反了王玉姑的冤案,剿滅了青城山的土匪,摧毀了塗炭人民的刁劉氏惡霸集團,整肅了治安,教化了民風,做了許多利國利民之事,使得青城地方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王知縣的政績斐然,功勳卓著,官聲顯赫,名氣在外。可是王琰本人尚有一事梗塞在心,就是罪惡之首的刁劉氏,還不知所終。按她的一貫作風和秉性,肯定是要回來報復的,因此他時時刻刻,告誡大家,提高警惕,嚴陣以待。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轉眼王琰上任已滿一年,他乃是個孝子賢孫,思想起父母岳丈的恩情,妻子兒女的愛意,不禁心中喘喘。遂與李強、張健商議,兩人俱有同感,於是就備了些銀兩,辦了些當地的土特產品、獸皮、草藥等,大箱、小盒、包裹、褡褳,裝了整整兩輛馬車,考慮路途安全,由張健親自押運,送回直隸老家,孝敬老人。

俗話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可王琰才當了短短一年的小小知縣,雖說青城富裕,刮點地皮,打個秋風,方便得很,但一年時間頂多搜刮個萬把兩銀子,也就差不多了,什麼寶貝東西?

竟裝了兩輛馬車之多。況且目前刁劉氏尚未捉拿歸案,也不顧自身安危,讓張健前去押運,可見這批貨物非同小可。

在下懷疑,這車中之物,就是王琰從刁老爺府中偷運回衙的那批價值連城的奇珍異寶、古玩字畫,以土特產品為幌子,私運回家了。

話說這張健將貨物運到家中,交割已畢,小住了二日,因惦念著知縣安全,又日以繼夜、馬不停蹄地趕回青城。

這一日,回到了岷江邊上的都江堰,看看天近黃昏,深知青城山勢險峻,不便夜間行走,於是決定在此藉住一宿,明日早起,當天即可趕到青城縣裏。主意已定,找個客棧,安頓下來,飯後無事,沿著通幽的曲徑,隨便走走,遠遠望去,但見:小橋流水人家,枯藤老樹昏鴉,景物依舊如同去年來時一樣,不覺憶起往事,信步走到了那日喝茶的小茶館。

裏面依然賓朋滿坐,高談闊論,所不同的是多了一個說書的先生,正用他公鴨般的嗓音在表演著。張健閒著也是無事,就撿了副座頭坐下,茶博士砌上香茗,邊品味著茶水的香味,邊聽那說書的先生瞎白話,聽明白了,那書說的正是《智鬥刁劉氏》的故事。

此時,書中正說到張健和刁劉氏在房上大戰三百合的精采場面,張健聽得書中還有自己名字,且被描寫成一個健壯英俊的大英雄,更是高興異常。卻把那反面人物刁劉氏寫得醜態百出,笆鬥大的腦袋、面如鍋底、眼似銅鈴、鼻像倒蒜、血盆大口、滿嘴烏焦黑齒,不像個人樣。

這時惱怒了茶客中的一位翩翩青年公子,站起身來,向那說書的先生反駁道:

「你這老兒,信口胡言,據我所知,那刁劉氏乃是個出類拔萃的美貌女子,要不怎麼能有眾多的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茶館是個自由的論壇,什麼意見都可以隨便發表,大家對這位公子的言語也不在意,到是說書的老先生,看到有人攪他的局,極不滿意地說道:

「小哥休得胡說,我這書乃是藝術,藝術就得褒揚真、善、美,貶斥假、惡、醜,像刁劉氏這樣的壞女人,能給她一個漂亮的身形嗎?」

說書人的話立即得到許多茶客的贊同,紛紛數落起刁劉氏來,說她是個萬惡的強盜、殺人的魔鬼、淫蕩的刁婦,又鼓勵說書的盡量往那醜的、壞的、惡的方向說去。

那位翩翩公子倒成了大家攻擊的物件,雖然他心有不甘,但在眾怒之下,也是有口難辯,急得面紅耳赤,也沒有辦法。如今的青城地面與一年前大不相同,刁劉氏的名聲已是臭不可聞,誰要替她說好話,必當成為眾矢之的,遭到唾罵和攻擊。

張健瞅瞅那位公子,高高的個子、健壯的身軀、面如撲粉、五官清秀,分明是一位英俊靚麗、舉止瀟灑、討人喜歡的帥哥人物。

看他遭人攻擊,心想:本來都是玩笑、消遣的言語,何必讓人下不了台,決心幫他一幫,遂站起身來,向大家說道:

「諸位不必爭吵,依在下看來,大家說的都有道理,這位小哥所說也有可取之處。說書、唱曲本是藝術,不論那刁劉氏長得美醜,都可以根據我們的想像來描述一番。在下認為,把刁劉氏說得美一些,也有好處。想這刁劉氏,壞事做絕,到頭來定落得個身受極刑、凌遲處死的結局。那樣的話,說起書來,就有味道了,一個漂亮女人,剝光了衣物,騎著木驢遊街,然後綁在快活架上,一刀刀割乳、挖陰,豈不比一個醜陋蠢婦更能吸引觀眾嗎?老先生以為如何?」

聽得張健這麼一說,即刻又得到許多茶客的附和,剛才還站在對立一面的人,似乎也回過味來,紛紛應答道:

「不錯,不錯。有理,有理。我們每次到青城的刑場上去看處決女囚,不也都希望那個挨宰的女囚,是個標致的人兒嗎?」「對呀!漂亮的女人,一刀一刀地剮肉,一滴一滴地流血,真刺激、真衝動。說書的,快照這位爺說的改了吧!」

這時,座中也有認識張健的,趕緊過來奉承:

「張總爺,你老怎麼也有空來這茶館裏消遣?」

眾人聽見叫他總爺,知道是官府中人,許多人都閉嘴不說話了,也有人站起來溜走了。那個翩翩公子看到張健替他拔闖,正想上前說幾句感謝的話,突然聽到他是官府中人,吃了一驚,急欲迴避,卻也來不及了,張健已走到跟前,問道:

「這位小兄弟怎麼稱呼?欲往何處公幹?」

「小弟姓劉名小雁,乃雲南人氏,經常在雲貴川康一帶做些買賣,近日賺了幾個小錢,欲往青城一遊,不想在此遇見仁兄。剛才承蒙兄台援手,小弟在此謝過!」

也是劉小雁長得英俊瀟灑,張健看著喜歡,願意結交,才主動上前攀談。及至照面,才發覺這劉小雁還長著一副粉嫩白膩的面孔,言語中還帶著一種陰柔恬美的音調,不覺心中一蕩,腦海中浮現出康女俠的形態。

莫非眼前的這位青年公子也是個女扮的男裝?

看他身材,在男子中也屬高大魁梧之列,女子絕無此等身形。轉瞬間,又否定自己的猜疑。

「不必客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乃人之常情,何謝之有?」

張健趕緊還禮:「賢弟欲往青城遊覽,正好與兄同路,不如明日你我結伴同行,讓兄為弟做個嚮導,一路上也可說說笑笑,以免寂寞,不知賢弟意下如何?」

「正是求之不得。」

劉小雁本不想和官府中人打交道,但既然張健已說出口來,不便駁回,只得應允道:

「弟聞青城地面頗不安寧,經常有匪盜出沒,今與兄同行,有兄長庇護,我無憂也!」

「哈,哈!那都是從前的事了。如今青城山的土匪早已消滅乾淨,賢弟無需過慮。」

於是兩人約定了時間,就各自回屋休息去了。

次日,雞鳴早看天,張健起來,備好馬匹,約會了劉小雁,兩人起程往青城進發。走了個把時辰,就到了青城山中,但見萬山連綿,一片幽綠,樹木參天,鬱鬱蔥蔥。時值秋高氣爽之季,遍山綠叢之中,點綴著萬紫千紅的雛菊,傲然崢嶸,孤芳自賞。

山間林邊,千溪百泉,溪流潺潺,泉聲咚咚。惹得各方遊人心曠神怡、情趣大發。張健去年剿匪,經常出沒於此地山林之中,地形熟悉,領著小雁,也不走大路,穿行在萬山叢中,時而並鑾騎行,時而穿溝越澗。小雁騎術也佳,緊跟著張健,似對道路並不陌生。中午時分,算算也走了百十來裏,不消多時就可抵達目的。於是兩人放緩了騎步,邊行邊說著話兒。

「賢弟騎術十分精妙,看來也是練過武的吧?」 張健問道。

「幼時曾隨家父練過幾天三腳貓的功夫,和兄這等大俠相比,兄乃太陽光芒萬丈,弟則不過一螢蟲之光耳!」

劉小雁十分謙虛地說:「和兄相處半日有餘,尚不知兄長來歷,敢問兄長尊姓大名,出自何門何派?」

「愚兄姓張名健,也是家傳的武功,沒有什麼門派。」

「哦!原來大人就是青城縣衙第一高手張總爺,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望張爺見諒!」

劉小雁驗證了眼前這個人就是張健後,心裏吃驚不小,怎麼偏偏撞到了他的槍口上,到要小心了,趕緊故作鎮靜地說道:

「小人早就聽說,張爺武藝高強,幾個回合就擒下了悍匪王小嬌、朱玉蘭等人,功高蓋世,威名遠揚。小人有眼無珠,竟敢和大人稱兄道弟,實在是罪過,請大人饒恕。」

「兄弟說哪裏話來,你我武林中人,哪有這多規矩,我們是好朋友,還是兄弟相稱來得自然。」

張健見小雁長得英俊,又能說會道,一路行來,對他抱有十分的好感,一心要交這個朋友,也就沒有注意到小雁心理的變化,繼續說道:

「不不知賢弟抵達青城後,在哪裏安身?

愚兄也好去登門拜訪,以盡地主之誼。」

「我打算寓居在原來刁老爺的府邸,聽說那裏已經闢為遊覽場所,且景致優美,食宿俱全,不知確否?」

「所言不差!的確是個修養生息的好去處。那裏樓台亭閣金碧輝煌,花草樹木競相爭豔,你還可以體會一下惡婦刁劉氏先前奢侈、淫靡的生活呢!」

說著已到了青城縣裏,兩人互道:

「珍重,後會有期!」

分手各奔自家去處。張健回到縣衙,向王琰稟報回鄉經過,不提。

第二日,上午,王琰和李強、張健正在廳中議事。忽見少俠邱竣匆匆奔入,向王琰等人說道:

「大人,好消息!刁劉氏來了!」

「現在何處?

不要慌,慢慢說。」

王琰嘴上說不要慌,其實心裏著急得很。

自從刁劉氏逃亡後,王琰估計她定會回來報復的,而偏好的物件,一個是自己,再一個就是王二奶。自己深居縣衙,只要加強警衛戒備,還不至於出事,王二奶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危險性極大。

故命邱竣、康爍師兄妹搬入刁府中居住,一來保護王玉姑,二來等待刁劉氏現身,預料刁劉氏如若回來,定會去看望親生兒子的,定下了一個「守株待兔」的計策,不想今日果真應現了。

「昨日黃昏時分,刁府來了一位住店的旅客,是位英俊的青年公子,登記的名字叫劉小雁。」

邱少俠侃侃而談:「此人到得刁府後,即在園中四處走動,似對府中地勢頗為熟悉。最令人不解的是,當他見到小公子寶兒時,竟然癡呆著愣了半響,還背轉身去偷偷地抹淚,完全沒有一點男子漢大丈夫的氣概,引起了我們的懷疑,找來了徐老么和幾個丫鬟前來辨認,都說八成就是刁劉氏化裝的。我已讓康師妹暗中監視著他,趕緊回來報告。」

「什麼?

劉小雁就是刁劉氏!」

張健大吃一驚,怎麼也想不到自家新結識的好朋友,那個舉止瀟灑、風度翩翩的青年公子,竟然就是官府懸賞捉拿的淫女、刁婦、惡霸、土匪刁劉氏!於是就把這兩天與小雁的交往程序,以及她的身材高矮、音容相貌等詳細的描述了一番,並拿起武器,急不可耐地要去把她逮捕歸案。

「慢來,慢來!」

王琰制止了張健的莽撞,胸有成竹地說道:

「看來真是刁劉氏送上門來了。不過這個女人武功高強、輕功了得、心思慎密、詭計多端,因此切不可打草驚蛇,讓她跑了。

」於是調兵譴將先把刁府圍個水洩不通,青城派的弟子均登高埋伏在房上,傳令眾人,要不惜一切代價,阻止刁劉氏逃竄。

一切布置停當,這才和李強、張健、邱竣等人來到刁府,要會一會刁劉氏。

不錯,這個翩翩公子劉小雁,正是惡婦刁劉氏化裝易容的。自從那日劫持刑場失敗後,刁劉氏匹馬單人逃離青城,在川西首府蓉城躲藏了幾天,待心神安靜下來之後,就籌劃起今後的行動。想這刁劉氏,其母雖為蠻人,卻自幼土生土長在青城地區,平日又把精力都放在了叛逆和霸道的事業上,祖國的大好河山,除了巴蜀一帶,多數未曾去過。

如今一身輕鬆,毫無牽掛,因此決定:借此機會,先拋棄一切煩惱,奔赴大江南北、長城內外周遊一番再說。反正懷中還揣著數件珍寶,幾年之內,遊手好閒,也不至於餓死。

再說,連青城縣裏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人都不認識她,何況是千裏以外的外地人了,安全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刁劉氏就是這種脾氣,想到的,就要做到!於是,以後的半年裏,她踏遍了江南水鄉、飽覽了南國風光、縱橫了齊魯大地、嘗試了塞外風寒,連皇帝老兒禁止她去的京城,也偷偷地去遊玩了一遭。等到這一切都結束了的時候,整個身心又感生出無限的孤獨、惆悵、思念和怨恨。

自從母親含恨自盡後,二十餘載,孑然一身。

前十年,在青城山上學藝,有師兄妹們歡聚一堂;

後十年,流落江湖,有一幫狐群狗黨、兔子猢猻,給她捧場。

惟有現今,真正成了個孤家寡人,才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孤獨!

想當年,家財萬貫、威風八面、馳騁江湖、一言九鼎的陣勢,是何等的風光!

到如今,只落得顛沛流離、亡命他鄉,真是說不出的淒涼與滄桑。

她思念自己的家鄉,更想念她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血,親生的兒子。她憎恨那個造成如今這種局面的罪魁禍首,這人是誰?

很明顯,王知縣王琰嘛!

可是對她來說,王琰是個恨又恨不起來,愛又不能所及,使她平空地生就了無窮煩惱和愁悶的人。

於是乎,她把滿腔仇恨,滿腹煩惱都攤到了那個騷蹄子王玉姑的身上,是她的一碗藥麵,把所有的人都推到了烽火浪尖上,她發誓,終有一日,她會親手殺了她。

看來無論多麼聰明精細的人,在偏激和畸形的情緒籠罩下,也會變得糊塗起來,刁劉氏可算得是個聰明絕頂的女人,可是在這件事上卻盡犯糊塗,放著真正的仇人不去追究,反逮著個弱小的女子不撒手,造成了一樁又一樁的冤屈。

終於有一天,刁劉氏萌發了回青城一趟,了卻思鄉、想兒、可能的話再見王琰一面的願望。

但這確是要擔當一定風險的,萬一落到官府手中?

雖說有皇帝「免死」的承諾,那也是當時為了緩和民族糾紛的無奈之舉,如今事過境遷,這種空頭支票,能不能兌現,還是個問號?

誠然「君無戲言」,但歷史上君王失信的事比比皆是。

雖說還有各級地方官員的庇護和照顧,那也是自己拉大旗、做虎皮的宣傳及金銀財帛賄賂的結果,如今她已變得一無所有,這種交情也就煙消雲散了。

雖然危機重重,但刁劉氏還是思鄉情切,葉落歸根是人之常情,於是她決心冒險試試。

縱然被人認出,遭到官差圍攻,憑她的武功,打不贏,逃跑總還沒有問題吧。

刁劉氏天生著一個標致的美女面孔,卻長著一副高大的男人身材,兩全其美,就易容成了個翩翩的青年公子,化名劉小雁。

所以就有了上面那一幕巧遇張健的故事,她本想迴避,卻又想張健是個粗人,正好利用他這桿大旗來保護自己,兩人稱兄道弟、十分親密地回到了青城。

千不該,萬不該,刁劉氏不該住進自家原來的府邸,終究叫人認出,又釀成了一次血腥的殺戮!

欲知刁劉氏的命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十七回 後花園劉氏行凶 密室內玉姑遭屠



且說刁劉氏與張健分手後,即向自家原來的府邸走去,用劉小雁的名字,訂了一間客房,進去一看,天作巧合,竟然就是那天與王琰筵宴飲酒的藏寶小室,可惜已是人去物空、只留下了無限的嗟嘆!

安頓已畢,一種莫名其妙的感情油然而生,敦促著她不由自主地漫步來到庭院的各個角落,搜尋著這座原本屬於自己的豪華莊園的留念,分辨著這座當今青城著名的旅遊景觀的變遷,當年沉靜和肅穆的私人花園,如今變成了大眾遊覽和休閒的勝地,自然是生氣盎然了許多。

看那林蔭花叢中,人情詩意,伴侶雙雙。湖中溪流間,葉葉扁舟,百舸爭遊。心中不禁發出了沉舟側伴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的感慨!

低頭望望那些凋零後的秋葉,飄落水中,隨波逐流,不免又流露出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哀傷。

池中不知何時又新增了幾只白毛紅掌的大天鵝,正在綠水清波中曲項天歌。這一變化,使刁劉氏真正意識到,今日的青城,確實是換了人間!

這座莊園的一切,道路、水泊、花草、樹木,她是太熟悉了,閉著眼睛也不會迷路,信步溜達著,不知不覺竟越過了「遊人止步」的牌子,走到了內宅後院中來。

朦朧中只聽得一聲清脆又甜蜜的叫聲:「媽媽!」傳入耳中,這一聲音對刁劉氏來說,是何等的熟悉,多麼的親切。

尋聲望去,只見一個白白胖胖三、四歲的孩童在那裏玩耍,仔細一看,這小兒正是她親生的寶貝兒子--寶兒。

一瞬間,刁劉氏心神激盪、百感交集,急欲張口呼喚,卻又趕緊彆了回去,只得背轉身來偷偷地抹了兩把眼淚。

唉!世間之情深,莫過於母子連心,近在咫尺,卻不能相認,是何等的殘酷啊!

正當此時,迴廊深處閃出一位年輕秀美的婦人,口中親切地叫道:

「寶兒,寶兒,別淘氣,快隨媽媽吃飯去。」

寶兒聽得叫聲,立即飛奔過去,撲入那婦人懷中,撒嬌地說道:

「媽,給我摘朵花,我要!」

那婦人親了親寶兒,說道:

「那花兒長得多麼漂亮,摘下來不就死了嗎?多可惜呀!寶兒乖,晚上媽給你做朵絹花玩兒,好不?」

說著領寶兒回房去了。

刁劉氏看得清楚,那婦人正是王玉姑。

要是換個旁人,看到玉姑寬宏大量、不計前嫌地替她撫養兒子,內心定是十分的欣慰和感激。

可是對於心狠手辣、嫉惡如仇的刁劉氏來說,對待王玉姑的態度,一直就是小肚雞腸、梗塞於懷的,尤其是看到她們母子的親密無間,心裏更不是滋味,一股偏激的怒火燃自肺腑,不由得仇恨滿腔地念道:

「好妳個淫婦王二奶,總是和我過不去,當年和我爭奪刁老爺的愛,如今又來搶我兒子的情,妳是何等的狠毒,把我僅存的一點情與愛,都要剝奪得乾乾淨淨,看我怎麼收拾妳!」

本欲躥出,一掌將王玉姑擊斃,又恐怕驚嚇了兒子,暴露了自家身份。只得暫且忍耐一時,卻又暗暗下了狠心,待夜闌人靜時,找王玉姑算帳。

刁劉氏生著一肚子悶氣,回到房中,天色也逐漸暗了下來,這才發覺奔波了一天,也確實是有點累了,遂叫來酒菜,一人自斟自飲,借酒澆愁,不覺有些微醉,翻身放倒,睡夢沉沉。

一覺醒來,已是後半夜了,坐起身來,抱肩盤膝,運氣吐吶,一股真氣在體內周轉了三、五個循環,方才覺得神氣清新、精力充沛。

耳中聽得更敲四鼓,起身換了夜行黑衣,紮束停當,提了寶劍,穿窗而出,看看四下無人,就向後院奔來。

這座莊園本就是他的家,一切了如指掌,不消片刻,就到了王二奶居住的院落,用手指蘸了點吐沫,在窗戶紙上捅了幾個小孔,窺視著屋內情況。

這是一排三間正房,中間是待客的堂屋,左邊是乳娘和寶兒的住所,右邊就是王玉姑的香閣了。

刁劉氏用劍撥開了門閂,先進入左間,細細地盯住自家的親生兒子,看了半響,意欲離去,又難以割捨,眼中禁不住流下了兩行清淚。

遠處傳來五更的梆聲,東方即將破曉,不能再有所耽擱,只得忍痛擦了一把眼淚,退行到了右邊屋中。

見那王二奶正在羅帳錦被中做著黃粱美夢,粉面紅潤、星眸緊閉、櫻嘴微張、胸潮起伏,伴著陣陣體香發出輕微的鼾聲,好一幅十裏香氣籠罩著睡美人的姿態。若是換了在下,看到這幅海棠春睡的畫卷,定也是奉為至寶、愛不釋手、憐香惜玉、不忍破損。

可是在刁劉氏的眼中,王二奶就是個天生的狐精蛇女、妖婦淫娃,乍一照面,就怒氣迸發、恨意陡生,伸手點了她的昏睡穴,像玉姑這樣的柔弱女子,用不了刁劉氏的一成功力,立即就口斜鼻子歪地癱軟作一堆。

刁劉氏把這個只穿著肚兜和內褲的美女從被窩裏拎起,夾在腋下,出到屋外院中,施展輕功,穿過樹叢花圃,到了後園假山下的一個石窟。

這個去處,除刁劉氏外,也就只有朱玉蘭、廖菊蓉等幾個心腹頭目知曉,乃是刁府中專門用來關押綁架來的人質,刑訊和殺戮仇敵及對手的密室,裏面一應刑具俱全,卻至今尚未被人發現。刁劉氏要在這裏痛痛快快地折磨王二奶,以洩自己的私憤。

進得密室,先把王二奶大張四肢地綁在了現成的刑架上,再解了她的穴道,好讓她在清醒的狀態下體驗死亡的痛苦。

玉姑逐漸甦醒過來,看看自己的處境,又發現刁劉氏仗劍站在面前,心裏也明白了幾分。

王知縣曾告誡過她,嚴防刁劉氏的報復,看來今天是真的活不成了。想到這裏,不禁通體一片冷颼颼的寒意襲來,驚恐難當,鼻子一酸,淚珠兒滾落腮前,泣不成聲地用顫抖的音調哀求道:

「大奶奶,我和妳無冤無仇,為什麼這樣對付我?妳饒了我吧!」

「無冤無仇?胡說八道!我倆的仇恨似天高、像海深,要是沒有妳,我能落得今天這樣狼狽嗎?有家不能歸!有子不敢認!孤苦伶仃,流亡天涯!這些都是托妳的福,賜給我的!」

現時,刁劉氏的思維已是十分的偏激,把她如今的淪落完全歸罪於王玉姑。

「大奶奶,妳行行好,看在我倆共同服侍刁老爺的份上,妳就饒了我吧!」王玉姑淚流滿面地哀求道。

「提起刁老爺,我的氣更大,要不是妳害死了刁老爺,能弄得今天這樣家破人亡嗎?」

「不是我,不是我!我沒害死刁老爺,是玉蘭姐,是她,是她!」

王玉姑極力爭辯,又盡力討好刁劉氏:

「大奶奶,妳饒了我,我一定替妳好好撫養寶兒成人,給妳做牛做馬一輩子!」

「放妳娘的狗臭屁!誰要妳來養我的兒子,妳是想著法子咒我們娘倆永世不得相聚嗎?妳的用心可是太狠毒了!」

此時的刁劉氏,已被一種狹隘的復仇心理控制著,變得極度的橫蠻,任什麼道理也講不通了。

「大奶奶,妳高抬貴手,饒了小女子一命吧!」

王玉姑已是滿面淚痕、汗流浹背。

她知道刁劉氏的心狠手辣,現在已是命懸一線了,為了活命,她還是想方設法找各種理由來祈求刁劉氏對她的寬大:

「不管妳對我有多大的怨恨,我已經光著屁股、騎著木驢遊過街了,醜也丟盡了,在刑場上又挨過幾刀,也算死過一回了。這些就算老天對我的懲罰,對我的報復,妳也該解氣了,今天妳就饒了我,好心定會有好報的!」

「妳這條狗命還真是夠賤的!居然毒麵叫妳逃過了,沒有毒死妳!刑場凌遲,也沒有把妳剮死,我倒要看看,今天妳還有什麼能耐,從我的手心裏逃脫?」

說著就舉起寶劍向玉姑身上劃去。驚得玉姑花容失色,大聲嚎叫:「救命呀!救命!」

王玉姑的求救聲,還真的召喚來了一個救星,正是那青城女俠康爍。

原來清晨天光發亮時,師兄邱竣交待她監視劉小雁的行動,自己去縣衙報告。

哪知轉過身來就不見了小雁的蹤跡,正在四處搜尋時,隱約聽得假山下有呼救之聲,練武之人,耳音頗佳,尋聲摸去,恰好看到刁劉氏舉劍向玉姑刺去,急忙高叫:

「劉小雁不得無理!快放了她!」

跟著施展輕功,一個箭步,飛飄過去,舞起兩個劍花,格開了刁劉氏刺向玉姑的劍鋒。

其實刁劉氏這一劍,並不想馬上要了王玉姑的命,他還要好好折磨折磨她呢!只是想挑斷她的肚兜,讓她赤裸著出醜,出劍之時並未使上力量,因而被康爍輕易地擋了回去。

看到有人拔闖,刁劉氏也吃了一驚,抬頭觀看,知是師姪輩的人物,也就不放在心上,說道:

「這裏沒妳的事,快一邊待著,我們是私人恩怨,用不著妳插手。」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在此殺人,就沒有王法了嗎?」

康爍也看出來了,眼前這人正是刁劉氏,更不能退讓,於是橫劍阻攔。

「康師姪,我也是青城派的門人,本不想與妳動手,妳要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仍然在這裏礙我的事,休怪我不念同門之誼了!」

「我奉王知縣之命,在此地保護王二奶,妳要殺她,我豈能袖手旁觀?」

「好吧,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著舉劍向康爍擊來。倆人本是同門,武功路數也都相同,可是刁劉氏終歸是師長一輩,功力上比康女俠高出許多,雖然她已被青城派逐出門戶,但仍念著師情,不願與青城派為敵,也就沒想傷害康爍。

所以一來一往,也鬥了三十來個回合,才瞅準了個空子,出手點了康爍的麻穴。

康女俠腿酸手麻,舉不起兵刃,只得束手就擒。被刁劉氏用麻繩反剪了雙手,綑在一旁的立柱上。

刁劉氏回轉身來,衝著王玉姑一陣皮笑肉不笑地奚落:

「嘿,嘿!這下可好了,妳的保鏢也叫我給拿下了,看誰還能救得了妳?看妳還有什麼本事,能逃脫我的手掌心!。」

說完,即用劍尖挑斷肚兜的帶子,遮羞布飄落地上,那一對被割去了奶頭,卻仍然白嫩、豐碩、堅挺的乳房,騰地跳將出來,刁劉氏用劍身撥了撥,兩個肉球顫動著。

王玉姑以為要割她的乳房了,嚇得臉色煞白,使勁地哀告著「饒命」!

刁劉氏幸災樂禍地「哈哈」笑道:

「這兩隻蛤蛤怎麼還是這麼大呀!不知又叫哪個野男人給摸熟了?來,再讓我看看妳那小騷逼,是不是也叫野男人給捅過了?」

說著用劍把她的內褲割開了,一把扯下來,露出了一片黑不溜秋、毛茸茸的秘處。

那邊立柱上綁著的康女俠,手腳不能動彈,思維卻很清晰。看到目前的局勢已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王玉姑的性命危在旦夕,自身都將難保,更沒能力去救人。唯一的辦法只有盡量拖延時間,等候著師哥帶兵前來救援。

於是換了一副笑臉,和顏悅色地對刁劉氏叫了一聲「師姑」,然後說道:

「我們都是女人,我了解妳的心思,不過這個王玉姑已成了半個殘廢,犯不著和她嘔氣。妳快走吧,一會兒我師哥領著王知縣就要來了,到那時妳想走也走不了啦!我勸妳,乘此機會快逃命去吧。」

刁劉氏聽了「哈哈」一笑道:

「妳這小妮子倒挺聰明,想拿話來蒙我,殊知我這密室地窟隱秘得很哩!任千軍萬馬、挖地三尺,也難以發現。邱竣帶多少人來也不管用!」

「妳說這裏隱秘,怎麼叫我給摸進來了呢?我能找到,旁人不是也能找到嗎?師姑,妳快走吧,我是真心為妳好呀!」 

康爍故意把話扯遠,希望多佔點時間。

「妳呀,妳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趕忖了!」

刁劉氏接著說:「妳說王知縣也要來!那我就更不能走了,我正要找他算帳呢!」

「難道妳還想找王大人報仇雪恨?」

「哪有那麼多的仇呀恨呀?王大人才高貌美,哪個女人不愛這樣的男人,我是想和他說說心裏話,表達我的一點情與愛!」

刁劉氏的臉上泛起了一片紅暈,接著傳來一聲嘆息:

「哎!妳也是個女人,能理解我的心情嗎?」

刁劉氏不知不覺中暴露了自己的心扉,驚得康爍睜大了兩隻細長的鳳眼,不知說什麼好。

世界上竟會有這等怪事,官要殺匪,匪卻愛官,這個匪豈不是死到臨頭,尚不知覺悟嗎!

「不過這仇恨還是一定要報的,就報在這個女人身上!」

當刁劉氏回過神來後,用劍指著王玉姑,惡狠狠地說道:

「今天她是非死不可!我要將她開膛剖腹、大卸八塊,方消我心頭之恨!」

刁劉氏的確是找錯了報復的物件,可是處於偏激和畸變情緒下的她,是不會出現理智和清醒的,也就注定了王玉姑的悲慘結局!

此時刁劉氏又換了一副和善的面孔對康爍說道:

「妳是我的師姪,我不會為難妳的,只要你乖乖地,別礙我的事,懂嗎?」

說著順手將剛剛從王玉姑身上扒下來的內褲衩,塞進了康爍的口中,一股女人陰部特有的尿騷氣味撲入鼻息,彆得她嘔了兩個噁心:

「對不起了,讓妳先受點委屈,免得妳嘮嘮叨叨,總和我矯情個沒完沒了。」

說完就再也不理會康爍。這下康女俠也沒了轍,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眼睜睜地看著刁劉氏在那裏行凶。

刁劉氏悠悠地走向玉姑,用她那纖細的大手,捧起玉姑的乳房,頓感豐滿肥實,又捏了一捏、揉了幾揉,更覺柔軟肉感,真是世間難得的一對豪乳。

可是仔細地瞧了瞧後,又噁心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覺皺起眉頭搖首說道:

「想不到人稱十裏香的青城第一美女,竟變成了這樣醜陋的一對大奶子,我要是妳的話,早就一頭栽到岷江裏去尋死了,還好意思大言不慚地苟活到現在!」 

原來王玉姑在刑場上被割去了奶頭,又被釣鉤紮了兩個大洞,傷口結痂脫落後,在白膩如錦的肌膚上,留下了幾塊大大小小的疤痕,薄薄的一層淺褐色的表皮氾著光亮,繃得緊緊地透露出裏面的根根血管和經絡。

難看至極,醜陋無比。刁劉氏是個戀花愛美的女人,本來還想拿玉姑漂亮的身體開開心,捉弄、嚇唬一番,再考慮如何處置她。

看到此番場景,也變得沒了情緒,於是決定即刻結果了她。

刁劉氏拾起寶劍,指著玉姑的心窩說道:

「大奶奶我殺人無數,卻從未親自動過手,今天也是開天劈地第一遭,就拿妳開刀吧!」

此時的王玉姑早已被嚇得渾身篩糠般顫抖著,張著嘴兒發出幾句含混不清的聲音,似在說著什麼,卻又聽不清說的什麼。

刁劉氏還在喋喋不休地念叨著:

「這兩個難看的殘破乳房,長在妳漂亮的身體上,也確實是不般配,我幫妳把它們處理掉吧!」

說完,舞動寶劍,只見寒光閃閃,聽得「刷、刷------撲、撲」幾聲響動,伴隨著兩聲淒厲的慘嗥,王玉姑那一對豐碩的毫乳,已被刁劉氏的寶劍齊胸切掉,跌落在地。

一時間,玉姑渾身上下,凡有窟窿眼的地方,無一不在發洩著,血花飛濺、聲淚俱下、尿自膀胱、屎出大腸,在淒厲的哀鳴聲中,鮮血、汗水、淚水、稀屎、騷尿撒了一地,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和腐臭的氣味。

此時,地窟密室裏恰似有兩個瘋癲,一個是綑在刑架上的王玉姑,正在做著瘋狂的掙扎。

另一個是地上立著的刁劉氏,正在歇斯底里地咒罵:

「妳這個騷娘們、賊淫婦!這一次可知道我大奶奶的厲害了吧?和我刁劉氏作對的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別以為官府沒剮死妳,妳就成了個節婦、烈女了。大奶奶照樣能剮了妳。」

看來由於歷史的積澱,刁劉氏對王玉姑已是仇深似海、恨之入骨了,千方百計要置她於死地,縱有十二頭黃牛也是拉不回來了:

「據說上次在刑場上,妳的小騷逼也給剮掉了一半,是嗎?那麼今天我就來幫妳剮完了它吧。」

說著就將寶劍向玉姑的陰門裏刺去,在長呼短叫的哀號聲中,劍身在她的胯下轉了一圈,把玉姑的外生殖器連著肛門和屁眼全部挖了下來,挑在劍尖上,送到康爍的鼻子底下,嬉笑著說:

「康女俠,妳看看,這個臭娘們是個淫婦不假吧,連陰唇上都長滿了黑毛!」

再瞧瞧此時的王玉姑,襠下開了一個大洞,腹腔內的肚腸及內臟都爭先恐後地往外擠,由於血管及腸子的牽絆,子宮、膀胱和幾截直腸雖已擠出體外,卻掉不下來,作一堆兒掛在胯下。

刁劉氏過去用手拽了拽,滑不溜秋,拽不動,於是說道:

「別擠,別擠。別著急,我幫妳們開搧大門,就能痛痛快快地出來了。」

說完手一揚,寶劍的鋒刃從心窩一直劃到襠下,來了個大開膛。

王玉姑體內的心肝五臟、脂肪肚腸、鮮血淫湯,一股腦兒、亂七八糟、冒著熱氣、流了出來,腥臭撲鼻、骯髒齷齪。

刁劉氏是個練武之人,使刀玩槍,下手又重又狠,只幾下就把人割得支離破碎、血肉模糊,不成人形了。

不似劊子手,殺人有技巧,一刀一刀慢慢的割,能拖上很長的時間,不但讓犯人受盡苦難,還能保證其外形的美觀。

再說刁劉氏又是一個粗獷豪放的性格,處事缺乏耐心和細緻的周旋。

本來是想慢慢地好好折磨折磨王玉姑,不想幹起來卻又是快刀斬亂麻似地利落。

事到如今,王玉姑美麗的身軀已經被割成了一堆又髒又臭的爛肉,也就沒有興趣再玩下去了。

於是順手一劍斬下了玉姑的人頭,把長髮理成一束,繫在腰帶上,還劍入鞘。轉身對康爍說道:

「師姪,再委屈妳片刻,穴道會自行解開,妳師哥也會來救妳的。我要走了,咱們後會有期,拜拜!」

說完就離開密室,向外走去。

康女俠也是個練武之人,對於殺人,心裏並不害怕,也不驚恐。只是看到作為女人的刁劉氏,居然如此心狠手辣,也是觸目驚心的了。

再說那屍體、內臟的血腥腐臭,也嗆得她乾咳了一陣子。

但穴道被封,又被綑綁,還堵著嘴巴,呼喊不得,也只有耐著性子,等待救援的到來。

且說刁劉氏攜著王玉姑的頭顱,出了地窟密室,剛剛瞥見天日,就大吃了一驚,原來這座假山已被官兵團團圍困住了,頂盔貫甲,刀槍林立,如臨大敵,連假山上面都積聚了無數武裝的士兵,真是如同天羅地網一般。

自己輕功再好,要從此等陣勢中全身而退,也是不可能的。又見她心儀的俊美男兒王知縣,在張健等人的護衛下緩緩地向她走來。

王琰說道:

「劉夫人,別來無恙!上次妳請我吃了一頓宮廷禦宴『八珍席』,我還沒來得及還禮呢!今天特邀妳去縣衙一敘,如何?」

張健也說道:「小雁兄弟,哥哥也將盡地主之誼,邀請妳往縣衙一遊。請吧!」

李強就沒他倆那麼客氣了,直言不諱地說道:

「刁劉氏,妳已被層層包圍了,縱有天大的本事也插翅難逃,快快棄了武器,束手投降吧!」

王琰為了敦促她快些投降,打消她的顧慮,於是又說道:

「妳不必害怕,妳不是有皇上『免死』的承諾嗎?我們拿妳也沒有辦法,妳就放心地和我們走一趟吧!」

邱竣惦念著小師妹的安全,厲聲質問道:

「刁劉氏,老妖婆!妳把我康師妹弄到那裏去了?她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定饒不了妳!」

此時此刻的刁劉氏,心裏也是百感交集,今天終於又見到了自己向往、思念已久的知縣哥哥。

可卻是在這樣一個敵對的爭鬥場合下,她想向他傳達一點溫情和愛戀的訊息,卻沒有機會,因為她現在已無暇旁顧,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如何逃命這一個關鍵問題上。

邱竣的話提醒了她,終於被她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準備做最後孤注一擲的搏鬥,她又飛速地傳回到地窟密室裏。

欲知刁劉氏能否逃出這天羅地網?請聽下回分解。

 

第十八回 遭包圍劉氏被擒 出意外女俠殞命



自邱竣回縣衙報告發現刁劉氏蹤跡後,王知縣立即調兵譴將,先將刁府來個立體式包圍,院牆內外布了三層崗哨,青城派的弟子都上房壓頂,謹防刁劉氏竄房越脊、翻牆逃跑。

然後親自帶著李強、張健、邱竣及眾多兵士進到院中,捉拿刁劉氏。

怎奈非但沒有找到刁劉氏,連康爍和王玉姑也沒了蹤影。

於是知縣下令,加派人手,對整個刁府挨門挨戶、逐房逐間、花草叢中、樹上林間、水下岸邊作一次梳篦式的搜索,花費了一個多時辰,仍是一無收獲。

最後還是從一個親近劉氏的貼身小丫頭口中探得後園假山下可能有些蹊蹺,即刻派兵將假山附近一帶團團圍住,果然探得山腹中有密室地窟存在,但又害怕內中設有機關陷阱,不敢輕易入內。

正在商討對策之計,卻看見刁劉氏帶著王玉姑的人頭從假山下冒出來了。

這一通折騰,耽誤了不少時間,雖把刁劉氏堵了個正著,卻白白傷害了王玉姑的性命。

那時若是當機立斷,來個打草驚蛇,可能嚇跑了刁劉氏,卻可救得王玉姑的一條小命。

世間的事,即是這樣,從來沒有賣後悔藥的,也是王玉姑時乖命蹇,偏偏生了一副豔若桃李的面孔,惹得人們的嫉妒。又偏偏遇上了一個凶狠惡毒的大奶奶,千方百計地要置她於死地。

弄得含冤入獄,騎著木驢赤裸遊街,出盡了醜態。

刑場凌遲,受盡了痛苦,差一點丟掉了性命。

幸好遇著王知縣,公正廉明、不畏權貴,助她平反了冤案。

原以為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從此應該否極泰來、歡度餘生了吧。卻最終還是未能躲過刁劉氏的陷害,落得個屍骨不全。

嗚呼!青城縣的第一美人十裏香,空留倩影無覓處,常使後人淚滿襟!

閒話少說,書歸正傳。話說刁劉氏看到自己已陷入天羅地網的包圍之中,靠武力是難以殺出去的,她本是個聰明絕頂的婦人,腦子一動,計上心來。趕緊回歸密室地窟,使劍割斷了康女俠的綁繩,用手擰過她的左臂,扣住腕脈,再把寶劍橫在她的哽嗓咽喉,推著走出了密室,要用康女俠做人質,掩護自己安全逃離。

到了外面,即向王琰等人大聲說道:

「你們都不許動!誰動一動我就叫她人頭落地!」

隨著話音,手上稍稍運起幾分功力。康爍穴道尚未解開,渾身無力,抵不住刁劉氏的攻擊,立時手腳酸麻,痛徹心肺,嘴又被玉姑的臭褲衩堵著,發不出聲,惟有臉上呈現出一片悲慘痛苦的表情,落下串串哀傷的淚珠。

刁劉氏一邊推著康爍往前走,一邊口中叫道:

「快閃出一條道來,讓我過去,如有延遲,我就宰了她!」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所有的人都沒有料到,一時全都麻了爪兒,不知如何是好?

連一貫足智多謀、靈活機敏的李強也不知所措。

包圍假山的官兵們,盡都癡呆地觀望著,一是攝於刁劉氏的威望,未及當面就先矮了幾分,更沒人敢來決死拼鬥。

二是被刁劉氏那不怒自威、不容自美的形象,驚得酥軟了,縱使有人想在知縣大人面前表現立功,卻也沒了氣力。

刁劉氏押著康女俠,一步步向外走去,人們自覺地向後退避,閃出了一條通道,放她過去。

王琰等人在相隔數丈遠處緊緊跟隨著,且不斷地規勸著她。

王琰說:「劉夫人,有話好好說,快放了康女俠!」

刁劉氏說:「放了她?不行!放了她,你們這麼多人還不把我給吃了!」

刁劉氏不傻,知道眼前的康爍就是她的護身符,放了她,自己就死定了。

王琰說:「妳放了她,有什麼要求,對我說,我做主,保證沒人敢傷害妳!」

到了這種地步,王知縣也沒有別的辦法,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為了救出康爍,看來只有放她一馬了。

刁劉氏說:「讓開一條路,叫我安全離開,我也保證不傷害她。」

李強說:「好,好!妳先放了她,我們一定讓妳安全離開。」

李強心裏詭詐,尋思若能哄騙得她先放了康爍,然後眾人一擁而上,人多勢眾,刁劉氏還不是個甕中之鱉嗎!

刁劉氏說:「休要哄騙於我,官府中人,向來奸詐!趕快讓開,否則我立即宰了她!」 刁劉氏不上這個當。

張健說:「小雁兄弟,妳放了康女俠,有大哥保護妳,親自送妳出去!」

張健和劉小雁有過一段交往,所以對刁劉氏存有幾分好感,也不想傷害於她。

邱竣說:「刁劉氏!妳要是膽敢傷了我的小師妹,縱然妳今天逃得活命,我也會回山稟告掌門師祖,遍下英雄貼,叫天下武林共同捉拿於妳,押回青城山,按戒律治罪,清理門戶!」

青城派的戒律十分森嚴,對殘害同門的叛逆,處置起來是非常殘酷的。邱少俠故意用此話來震懾刁劉氏,使她不敢輕易傷害了自己的師妹。

刁劉氏說:「你休要拿這種話來嚇唬我,我早已被你們掃地出門,不是青城派中人了,有什麼理由用青城門規來處置我!」

雙方你一言、我一語地僵持不下。其實大家都知道,這些言語說來說去,只不過都是長長自己志氣,滅滅對方威風而已。最後的結果,無非就是:刁劉氏走出包圍圈後,放開康爍,施展輕功,逃遁而去,康女俠也可保得平安無事。

這也是雙方都能接受的最好結局。眼看著刁劉氏就要走出包圍圈,事態即將圓滿結束之際,一個突然的情況出現了!

且說女俠康爍,自被刁劉氏點了穴道,綁在立柱上的那一刻開始,就在極力運氣,企圖衝開穴道。後來被刁劉氏扣住腕脈,劍橫脖項,在極端痛苦的情況下,仍沒有放棄衝穴的打算。

刁劉氏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忘記了她倆本是同門,練的是同一宗武功,習的是同一種心法,因此康爍衝穴的效能,事半功倍。

就在刁劉氏即將逃脫之霎那,突然間她的穴道衝開了!

此時康爍被刁劉氏扣著左腕,右手卻是可以自由動作的。於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使盡全身力量朝身後刁劉氏的肚臍戳去,雖然功力尚未完全恢復,但是倆人如此的貼身近距離,肚臍部位正是人體神厥、氣海、中柱等大穴之所在,這突然的一擊,功效也是非同小可。

頓時,刁劉氏臉色慘白,大叫一聲:「哎喲!」抱著肚子,癱軟地撲倒下去。

可是,刁劉氏的武功造詣也決非等閒之輩,比之康爍高了不知多少倍,就在康女俠的指尖觸及她身體的那一瞬間,也就是刁劉氏感應受到了攻擊的那一剎時,本能地做出了反擊的動作。

手上的寶劍,用盡最後的力量,橫向勒過,康爍那纖細的脖頸,就被割斷了大半,那顆玲瓏秀美的頭顱,隨著一聲慘叫,歪向一邊,一蓬鮮血,四散噴出,身體也跟著刁劉氏一起,倒了下去!

突發事態,又一次沒有預料到的變故。

頓時,四周一片寂靜,在場所有人的腦子裏都出現了暫時的空白,時空亦經歷了暫短的停頓。

要說還是人家有學問的進士王琰,沉著冷靜,遇事不慌,很快就鎮靜下來。急忙向左右說道:

「快捉人!

快救人!」眾人如夢方醒,急急風般朝出事地點奔去。

李強領著幾個兵丁,將刁劉氏按翻在地,雙臂扭到背後,綑紮停當,又將兩腿向後折起,和手腕綁在一起,成了個四馬躦蹄的樣子。

懼怕她的武功高強,所以把那繩索勒得緊了又緊,這個女人的肌肉本就發達,繩索陷入肌膚,凹進去有一寸多深。

刁劉氏一向高高在上、惟我獨尊,哪裏受過如此階下囚的待遇。由於被康女俠戳了一指,受了內傷,凝聚不起功力,無法反抗。但終歸還是一代梟雄,也不能表現出軟弱和可憐的樣子。只得忍氣吞聲,目無表情,任人擺佈,把眼淚往肚裏咽。被人用槓子穿過手腳的綁繩,抬著押到縣衙裏去了。

第一個奔到康爍身邊的,自然是她的師兄邱竣了,邱峻扶起康女俠,靠在自己身上,掏出了口中塞著的破布,哭道:

「師妹呀!師妹!妳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妳不能死,妳還年輕,我們還要一道去闖蕩江湖呢?」

康爍挨的這一刀,是刁劉氏受到攻擊後本能的下意識行為,力道不小,卻不夠準確,割裂了半個脖頸,卻沒有切斷氣管,血流遍地,卻沒有死去,仍在苟延著喘息。

「師妹,師妹!妳醒醒,再看一眼師哥!」

康爍費力地睜開了那一雙秀美水靈的丹鳳眼,柔情無限地望著邱竣,臉上露出了一絲甜甜的微笑,接著又是一陣痛苦的抽搐,小嘴張合著,像是有什麼話要說,卻發不出聲。

邱竣將耳朵湊到她的嘴邊,問道:

「師妹要說什麼?師哥聽著呢。」

康女俠口中斷斷續續發出了陣陣蚊蠅嗡鳴似的輕微聲息,旁人不知道她說什麼,惟有邱竣,倆人青梅竹馬,一同學藝,一起成長,別說還有一點聲息,即使只看口型,甚至一個動作,一個表情,他也能體會出師妹心裏的意念。

康爍艱難地說出了自己的請求:「師哥,你要是還念著師兄妹的情誼,就趕快一刀把我殺了!……我痛,我苦!我實在受不了啦!……快,快,快給我一刀吧!」

「不,不能,我不能!師妹,我不能!我下不了手。」 邱竣發瘋似的叫著。

「快,快!師哥,我求你了。……我,我,上不來氣……我好冷。師哥,我真的忍受不了啦。」 

康爍用最後僅有的的一點氣力哀求道。

其實,在場的人們都知道,康女俠傷及要害,肯定是活不成啦。但要徹底逝去,等待血流乾淨,也不是一會兒半會兒的時間,與其白白地、無謂地等待,承受著多少痛苦,還不如來個提前解脫的痛快。

但是邱竣和康爍,兄妹情深,實在是下不了手,只得將寶劍遞到張健的手中,請他替自己完成師妹的心願。

張健見到如此場景,也是悲痛萬分,淚涕縱橫,泣不成聲,默默地走到康爍身前,輕聲說道:

「康女俠,我送妳一程,妳走好了,我們會永遠記著妳的!」

張健舉劍正欲刺出,忽然康爍又睜開了雙眼,露出期求的目光輕柔地說道:

「謝謝你,張師兄,請不要破壞我的身體……給我留下一個完美的身形吧。……就在原來的傷口上,加上一刀,砍下我的頭來!」

說完,微笑著閉上了雙眼,等待著超脫的一擊。

張健屏住了呼吸,把眼一閉,忍著極大的痛苦,揮劍砍去,康爍的一顆玲瓏秀麗的嬌首滾落一旁,斷裂的脖頸間又噴出一股濃濃的鮮血,身體抖動了幾下,安靜下來。

一縷清純無瑕、善良美麗的靈魂,駕著英姿颯爽的仙鶴,飛向了遙遠的西方。

康女俠在這個故事裏,只不過是一個最最平凡的女人,沒有刁劉氏的妖豔跋扈,沒有王玉姑的淒涼柔美,也沒有王小嬌的窈窕無拘。

她不愛紅裝、不喜妝扮、不善言辭、不好表情,連那小巧玲瓏的身形,湮沒在芸芸眾生之中,也不會引人注意,但卻有著一個勇敢、善良、無私、坦蕩的胸懷。

她在王知縣與刁劉氏的鬥爭中,是一個立了頭等大功的人物,是她假扮死囚王小嬌,引誘得匪徒前來劫持法場,從而消滅了刁劉氏在青城惡霸一方的有生力量。又是她為了救援弱女王玉姑、擒獲匪首刁劉氏,無私地獻出了自己寶貴的生命。

她是個真正的巾幗英烈、女中豪傑。在下寫到這裏也是老淚縱橫,望列位讀到此處,稍歇片刻,為我們的康女俠默哀敬禮。

青城的老百姓,聽說擒了刁劉氏,皆大歡喜、歡欣鼓舞、敲鑼打鼓放鞭砲、包餃子、吃撈麵、毛肚子火鍋,以資慶祝。這刁劉氏盤踞青城十餘載,脅迫官府、欺壓百姓、搶劫錢財、殺人謀命,罪行累累、罄竹難書。

廣大民眾敢怒不敢言,人人自危、如履薄冰,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去年剿滅了青城山的殘餘匪幫,一時大快人心,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匪首刁劉氏逃亡在外,只要她的人還在,大家就心有餘悸,萬一死灰復燃,捲土重來,來個反攻倒算,剛剛翻身解放的人民又將淪為鐵蹄下的奴隸。

今天可好了,刁劉氏俯首就擒,人們心中的顧慮徹底打消,撥開雲霧見了青天,豈能不興高采烈地慶祝一番。

其實,在這高興之中,還有一個小小的隱秘,那就是人們猜想,刁劉氏被擒後,用不了多久必將押赴刑場處決,憑她的威名和罪惡,行刑的規模勢必要比朱玉蘭、廖菊蓉、王小嬌等人宏大許多,少不了又要騎木驢赤裸遊街,挨千刀碎剮示眾,青城縣的刑場上又要上演一齣好戲,大家都在拭目等待著呢!

可是也有人持著懷疑的態度,據傳,刁劉氏乃是皇上的妹子,有先皇的丹書鐵券罩著,刑不上大夫,公主格格的頭是那麼好砍的!

因此許多人也在靜心的觀望著,看這個新任的王知縣,有能耐拿了刁劉氏,卻敢不敢宰了刁劉氏?

千真萬確,事實證明,刁劉氏的這顆腦袋,還真不是那麼好砍的!

欲知王知縣能否殺了刁劉氏?請聽下回分解。

 

第十九回 公堂上溫情審案 監禁中多方照顧



事隔三日,康女俠的喪事處理完畢,刁劉氏的內傷也調理痊愈,能夠行動自如,開口說話了。這才升堂問案,依律給刁劉氏定罪。

刁劉氏的罪行早已是昭然若揭的了,光是被擒當日,就殺害了王玉姑和康爍兩條人命,一個現行的殺人犯,少說也得判個斬首示眾吧!

加上廖菊蓉驗證她就是青城山土匪幕後的總瓢把子,朱玉蘭也揭露她又是殺害孫二虎及刁南樓的主謀。這謀逆造反、謀殺親夫的罪名就該凌遲碎剮了。

但是,無論罪證如何確鑿,按照司法程序,還是要公開審理,取得口供,打上罪犯的手模足印,才能定罪判刑。

這一日,王知縣升堂,兩旁文武官員及衙役、差人比平日多了許多。就連大堂外面也聚集了一些不相干的家屬和僕傭,皆因今日審的是刁劉氏,這個威鎮青城、臭名昭著,卻又難以謀面的女惡霸土匪頭子,誰人不想來個先睹為快呀!

在一片「威武」的吆喝聲中,刁劉氏帶著一副沉重的鐐銬,一步一趨地走上堂來。

像刁劉氏這等罪大惡極又武功高強的犯人,為防止她們以武力抗拒,咆哮公堂,在別的地方都要事先用鐵絲穿了琵琶骨或割斷了手脈和腳筋,甚至乾脆廢了她的武功,才敢帶到大庭廣眾之下。

而在青城縣,從來也不這樣做,因為這裏講究的是,自始至終都要保持女人的形體美,特別是美女犯人,更不能任意破壞其身體髮膚。所以,就給刁劉氏戴上了一副鐐銬,這付鐐銬足有五十來斤,分別用鐵箍套著脖子、手腕和腳踝,鐵箍之間用鐵鍊栓著,鐵鍊粗大卻又短促。

刁劉氏人本就生得高大,這樣一來,更是伸不直腰,邁不開步。後面還拖著一個五、六十斤重的鐵球,走起路來,那個費勁喲!

縱使她有千鈞的蠻力、高強的武功,行不了十餘步,已是大汗淋漓、喘息不定了。

這個刁劉氏,在青城縣可是大名鼎鼎、雷鳴震耳、談虎色變的人物。

在座諸君,除了王琰和張健與她有過較長時間的接觸外,其他幾位,有的也就是在前日的戰鬥中,恍惚地見過一面,大多數都是初次謀面。

所以刁劉氏的出現公堂,立即吸引了百十雙眼睛的追蹤。

雖然此時的刁劉氏滿面汗痕汙漬、疲憊不堪、衣裳不整,但那一副粉嫩紅潤的蘋果圓臉,仍放射著嫵媚妖豔的光彩,一對大眼睛裏悠悠地泛濫著清澈的粼波,兩瓣紅唇中時不時地透露出亮閃晶瑩的皓齒,吐吶的氣息裏發散著陣陣甜美的密汁醇漿,隆起的胸肌和突出的臀肉輪廓清晰、動輒性感。

吸引得堂上眾人無不張口結舌、目瞪口呆,連那原本雄偉洪亮的「威武」聲響,也變成了軟綿綿的哼唧,每個人的腦子裏,無不反應出這樣一個意念:

「這個刁劉氏可真是長得美麗非凡、性感十足啊!」

王知縣看到大家都被刁劉氏蠱惑得癡迷了,只好故意咳嗽幾聲,把驚堂木一拍,眾人才從迷茫中清醒過來。

刁劉氏蹣跚著走進公堂,立而不跪。

若論平時,公堂之上,囚犯不跪,即時有衙役出來,用水火棍照著膝彎猛擊一棍,任你多麼傲骨嶙崢,也得撲地趴下。

可是今日奇了,許是刁劉氏的美色迷惑了眾衙役,抑或她的威名震懾了眾差人,竟無一人出來作法。

王知縣也不惱怒,用平和的口吻開始了審訊。

「下站可是犯婦劉素娥?見了本縣為何不跪?」

「哈,哈!知縣大人和小婦人原來也是至交好友,難道我的身份大人能不知道嗎?你說我能屈尊下跪於你嗎?」

刁劉氏的確是個能言善辯的聰慧女人,短短的幾句話,既和知縣套了交情,又表明了身份,還不失禮儀。

這幾句話剛一說完,倆人的四道目光就碰到了一塊,撞出了一個火花。一時間都不由自主地回憶起第一次見面時相互愛慕的場景,不覺得臉上都有些發燒。

那日在刁府中,雖是官匪雙方,卻是勢均力敵,彼此也未曾撕破臉皮,還能在一起談情交友、笑啖酌飲。

而今日在公堂之上,一個是堂上官,一個是階下囚,如何能交流感情?

實是有些尷尬。

「劉素娥,正因本縣與妳有些交情,所以那日我才勸妳,放下武器,隨我回衙自首,也好設法開脫於妳,減輕你的罪行。怎奈妳頑冥不化、繼續作惡,竟又殺害了康女俠,以至落得今日的這般光景,成了披枷帶鎖的階下囚人。弄得本縣也無法救助於妳了,這是妳咎由自取、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

王知縣在刁劉氏面前也覺得有點對不住人似的,為自己的「無情」作著辯解。

「哈哈,哈哈!」

刁劉氏聽後放聲大笑:「大人不必再故作姿態了,其實你心裏明白,大人赴任青城伊始,就想要算計我刁劉氏!

反倒是我幼稚,異想天開,意欲和你交好,記得大人上任之初,我請大人過府赴宴,為的就是表達妾身對大人的一片愛慕之情,願與大人永結同心之好!

當時玉蘭等人想要加害於你,是我從中阻攔,救得你的性命,為的就是我對你盟生了感情,願意委身於大人。」 

刁劉氏此時也豁出去了,把她心裏的隱秘,直言不諱地說了出來,因為她知道再不表白,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怎奈你,非但無動於衷,反而恩將仇報,一而再,再而三,殺我部下,毀我家園,逼得我走投無路,只能鋌而走險,落到如此地步。」

說到此處,刁劉氏頓感一股哀怨之情油然而生,竟流下了幾滴眼淚:

「好了,事已如此,多說也沒有用了,該怎麼處置我,你縣太爺就看著辦吧!」

刁劉氏的一席話,確是出自肺腑的實情袒露,王琰是當事人,能不有所感觸嗎?

但他終究是個飽讀聖賢詩書、維護倫理道德、一身正氣凜然的朝廷命官,在任何時候,理智和感情都不會錯位。

所以仍是不動聲色地說道:

「劉素娥,休得多言,快將妳十餘年來在青城境內做下的罪惡,從實招來,免得皮肉受苦!」

「大人自上任以來,就在不停的打探、調查、存取我的一切,朱玉蘭、廖菊蓉、王小嬌等人也交代了不少吧!

對我的所作所為,大人早已是心知肚明、一清二楚了,還用得著我說嗎?

該定什麼罪,大人說了算數。」

王琰看她不願交代,也不勉強,遂叫李強把事先準備好的《刁劉氏十大罪狀》念給她聽,計有:

聚眾謀反、搶劫錢財、殺人越貨、敲詐勒索、欺行霸市、脅迫官府、欺壓百姓、刺殺官員、陷害良善、謀殺親夫等十條,每條下面都有具體事實,其罪之深、其惡之劣,聽得周圍諸君驚魂動魄,因為其中的任何一條都足以把她送上快活架上去「快活」一番!

「劉素娥,妳對剛才宣讀之罪狀有無異意?

若無,就畫了供吧!」

刁劉氏什麼也沒有說,不假思索地抓過筆來一揮,就把供畫了。她心裏明白,按她現有的罪行,多一樁、少一樁,也沒有什麼差異了。

「好吧,劉素娥。既然妳如此配合,我也不再施什麼刑法為難妳了。」

王琰隨後說道:「依妳之罪,按律當是凌遲死罪!

念妳我還有一點交情,我打算留妳一個全屍。報請刑部批覆後執行!」

王知縣對刁劉氏有一種難以說明的情感,對這個容顏俏麗、貌美如花的女人,也不願意把她剮割得支離破碎、血肉模糊,所以格外開恩,作了上述判決。

不料刁劉氏卻不領情,因為她太了解青城的刑罰,全屍並不意味著不殘酷,王知縣給王小嬌也是留的全屍,不是照樣死得很痛苦,於是說道:

「縣太老爺不必如此,還是秉公而辦吧,不要為了小婦人壞了大人的官聲,何況凌遲也好、斬首也好、上吊、灌毒藥,反正都是一個死字。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大人也知道,我可是皇上「免死」的人,你要殺我,刑部能批得準嗎?刑部不批,你又焉能殺得了我?」

「刁劉氏,妳也太狂妄了!別忘了,當年妳們未經刑部批覆不也把王玉姑押赴刑場凌遲去了嗎?難道我就不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把妳也給處決掉!」

「哈,哈!你是一縣的父母官,可以仗勢胡行,殺我一個弱女子只是舉手之勞。可是,別忘了,王玉姑只不過是個普通老百姓,而我是皇親國戚,還有皇上金口玉言許下的「免死」承諾,你殺了我,就犯下了大不敬的欺君之罪,輕則撤職查辦,重則要了你的小命。我能找你這樣一個英俊瀟灑的知縣哥哥做墊背的,我死而無憾!」

王知縣聽了這一席話,也是吃驚不小。是啊!不能拿自己的前程當兒戲呀!此事還得靜心思量、權衡輕重,方可定奪。於是下令將刁劉氏暫且收監,待刑部批覆後再說。

這一堂審訊,確有些奇怪,按照往常規矩,似刁劉氏這等罪大惡極的匪盜淫婦,上得堂來,就得先打四十殺威棒,加以震懾。拒不招供,就得上拶子、夾棍。弄不好還得來幾招婦刑,脫個光屁股出出醜。

可是這一次非但沒有動刑,公堂之上,囚犯還敢和知縣矯情造作、理直氣壯地說話。知縣大人也不生氣、又不惱怒,倒像是一場友好的辯論,沒有見到血腥的拷打,沒有看到殘酷的刑罰。開了青城縣公堂審案溫情之先河。

還有更奇怪的事呢!

就是這麼一個凶惡的淫婦、待決的女囚,在等待行刑的歲月裏,還得到了特殊的對待和照顧。竟沒有關押在青城縣的牢獄中,而是囚禁在縣衙的後院,衣食住都與常人一般無二,不同的只是日日夜夜戴著手銬腳鐐,行動沒有了自由。

這還是王知縣親自關照的呢!

是啊!

如今尚活著的,能夠對刁劉氏的內心世界稍有理解的,也就只有王琰一個人了。

他對刁劉氏的認識也是帶有十分複雜的心情,既恨她的惡行逆施,又愛她的美麗容顏,既憐她的悲慘身世,又敬她的堅強性格。

但是,他終究是青城地區的最高行政長官,緝拿匪盜、保護人民、依律執法、不詢私情,是作為一個清官、好官的必備條件。所以對待刁劉氏,不論有多大的阻力和困難,他都是極力主張擒而殺之,且要大張旗鼓,公開的行刑示眾。

因為刁劉氏的的確確是個惡貫滿盈,不殺不足以平民憤的土匪頭目,只有這樣,他才能在民眾中取得好的口碑,樹立起崇高的威信,為自己仕途的前程打下堅實的基礎。

說句不好聽的話,就是利用刁劉氏的鮮血,來染紅自己的頂戴花翎,踩著刁劉氏屍體搭成的台階,達到升官發財、流芳後世的目的。

當然,在封建時代的官吏中,王琰還算是個有感情的善良好人,對倆人之間發生的種種碰撞而磨擦出的星星之火,仍是十分留念的。因而不論在公堂上,還是監禁的生活中,都給予了她百般的照顧。

在刁劉氏被囚禁的日子裏,縣衙內確有不少人在關心和向往著她。一些差人和雜役,因慕其名而欲觀其形,怎奈個人地位低下,既不能當面交談,更不敢傳遞訊息,也就只好趴在門縫裏偷偷地窺視,嘬嘴咂舌地感嘆一番。

還有類如班頭和主刀的一些人,他們有機會接近刁劉氏,也想利用自己特殊的地位,在她身上揩點小油,可是王二麻子的前車之鑑,教訓了他們,想那朱玉蘭是刁劉氏的徒弟,都有那樣的特異武功,吸乾了男人的精髓,這個刁劉氏就更是深不可測了。

誰也不願意做牡丹花下的死鬼,他們頂大的能耐也就是,瞅個機會和她吊吊膀子,然後找一個僻靜之處,打打手槍,以此來舒慰一下高漲的情慾,如此而已。

只有一個人對刁劉氏賦予了真正的關心,他就是張健,在他眼中,刁劉氏是個雙面人。一面是劉素娥,一個罪惡滔天的刁婦淫女,當由國法來進行制裁,是殺?是留?他不願表態。

另一面則是劉小雁,一個剛結識不久的小兄弟,對兄弟他應盡關心和照顧的義務,這也是當前他唯一可做的事。因此在刁劉氏被監禁的時光,經常來探望她的就是這張健,攜來衣物食品,稱其小雁兄弟,伴她談心聊天,為伊排憂解難。是刁劉氏生命的最後日子裏,貼心的兄長和朋友。

至於刁劉氏本人,自被擒獲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死的準備,並且知道會死得非常悲慘、非常醜陋。對死她並不恐懼,依她的性格,絕對會像個英雄般地從容就義。

但是,活著總比死了強,因此她也在千方百計地尋覓著活的可能。

起初寄希望於王琰,希望他能理解她對他的愛戀,寬恕於她。

後來她看清了,像王琰這等清高的儒學子弟,是決不會用眼前的功名利祿來換取美麗的愛情。

於是又把希望寄託在那些差役等小人物身上,企圖用自己妖豔的色相來俘虜一、二個花下鬼,助她逃出牢籠。

可惜這些人物都登不了台面,一個個敬而遠之,連碰都不敢碰她一下。

最後抓住了張健,這就是為什麼似張健這麼一個粗壯的武夫,能和美豔的刁劉氏相處得如此融洽的原因。

「大哥,你我相處多日,親如兄弟,互相愛慕。哥哥也不願意看到兄弟被人宰殺得屍骨不全吧?

哥哥想法救救兄弟呀!要不我倆一起逃出這青城縣境,找個窮鄉僻壤之地,小弟這女兒之身就給了哥哥啦!」

刁劉氏曾多次試探著張健的態度。

「兄弟休得再提這個問題,我們只講兄弟之義,不談兒女私情,更不論國家大事。坦白地告訴兄弟,為兄的決不會作出違反國家法度,背叛故主王知縣的事!」

張健每每如此回答。

當然,最後刁劉氏的希望全都落空了,眼看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刁劉氏的性命也危危可岌,剩下唯一的一點希望,就是皇上「免死」的承諾,君無戲言,得以實作品。但刁劉氏心裏明白,皇上對她這個妹妹,打心眼裏並不喜歡,所謂的「免死」,也是無奈中說出的一句應付的言語,能起到多大作用呢?

不過,刁劉氏還是等來了福音。一個月後,刑部批覆到來,曰:「查青城縣犯婦劉氏素娥,雖刁鑽淫亂、結黨營私、凶殘惡毒、罪行累累。然念早年,曾助官府,平息匪患,有功於國家社稷。

吾皇萬歲開恩,特赦其死罪,命青城知縣王琰,施以教育及感化後,放歸鄉裏。今後不得再犯,如若再犯,一並治罪。」

此信一經傳出,整個青城的上下官民,一片譁然。正是:

幾人驚喜,幾人愁,幾人憤怒,幾人優。

欲知刁劉氏到底能否留得活命?請聽下回分解。

 

第二十回 王知縣移花接木 刁劉氏引渡青城



上回書說到,刑部批覆赦免了刁劉氏的死罪,一時間,青城縣內,眾說紛紜。

驚喜者當然是刁劉氏本人及個別殘留的餘黨,在他們看來,只要留得她的性命,就有復闢的可能;

憤怒者是青城派的弟子及一些被匪徒迫害過的苦主,他們認為刁劉氏不死,康女俠及死難者的冤仇就沒有得報;

至於愁和憂的就是青城的廣大人民群眾,只要刁劉氏人還在,心就不死,隨時都有東山再起、捲土重來的可能。因此,青城上下議論紛紛、人心惶惶。

再說王琰王大人,看過刑部批覆,不禁也有幾分遺憾。

破獲了一起錯綜複雜、離奇怪異的冤案,剿滅了一股危害地方、塗炭鄉裏的凶惡匪盜,本是一件功勳卓著、流芳青史的好事,卻因刑部的一紙公文,不得了善終,留下了終身的缺憾。

自覺對不起青城的百姓,對不起為國捐軀的康女俠,更對不起自己初為官時立下的「上報國家、下安黎民」的豪壯誓言。

終究,王琰是個正義的青年,有著不泯的良心和一身的正氣,又是一個有學問的聰明才子,他要為自己的名聲和前程,也要為青城人民的利益,再作最後一博。

王琰猜測:像刁劉氏這樣一個攪和得大清帝國一方寶地雞犬不寧的人物,朝廷決不會姑息,只不過皇上為了「君無戲言」而死要面子罷了。

如果確是這樣,我若能替皇上解了這個難題,豈不又是大功一件。

於是決定派出足智多謀的李強,帶著幾件從刁府搜查來的金銀財寶,趕赴京城,上下打點,行使賄賂,打探朝廷內部對刁劉氏這個人物的看法,以備下一步決策的依據。

又過了一個月,李強從京城歸來,帶回了一個大家意想不到,卻在王琰預料之中的訊息。

原來,心思慎密、機智靈活的李強,在京城活動期間,通過賄賂,結識了一個內宮的總管太監,從他那裏打探得,皇上對刁劉氏的行徑也是十分地不滿,當年許下「免死」的承諾時,她還只是個七、八歲的孩童,沒想到長大後會幹出如此喪天害理的勾當,怎奈有言在先,君又無戲言,也就拿她沒有辦法。

那位太監對李強授意道:「只要不以官府名義出面,不要引起民族糾紛,採用何種方法?除去這刁劉氏,朝廷都不會在意。如若因此而引發其它事端,定當拿你青城縣是問!如何做法?自己定奪,好自為之吧!」

其實,這幾句話,再明白不過了,就是要王琰不聲不響、偷偷摸摸地把刁劉氏暗裏私決了,除去皇上的一塊心病。

可是對王琰來說,殺刁劉氏並不是目的,而是借殺刁劉氏來洩民憤,以提高自己的聲望和威信。所以秘密處決,對王琰個人來說沒有絲毫好處,是不可取的。而公開處決,又違反了皇上的聖意。確是一件難辦的事。

可是,禁不住王琰的聰明、李強的機智,很快就想出了一個兩全齊美的公開處決刁劉氏的方案。於是請來邱竣少俠商量,準備把刁劉氏交給青城派,以她殘害同門師姪為由,清理門戶,按青城派戒律,公開處決之!

因為武林之中的殺戮,官府從來是不予過問的,所以這樣一來,既達到公開處決的目的,又不會懷疑是官府所為。

邱竣一心要給師妹報仇,正對刑部特赦的批覆怒火中燒之際,聽得王琰計策,正合他意,一拍即成。遂帶著這個方案,回到青城道觀,稟明師傅及掌門人。

青城派的眾老道們,對於刁劉氏曆年來的倒行逆施,也是深惡痛絕的。但當年她與官府勾結,武林門派又不願與官府結仇,故只能將她逐出師門,以杜絕人們的指責。今日形勢已然大變,官府要他青城派清理門戶,殺滅刁劉氏,正是他們先前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

再說,依照官府公開處決的授意,即可大張旗鼓,號召天下武林人士,各地百姓民眾前來參觀,對道觀的旅遊又是一筆大大的收入,何樂而不為之。於是欣然同意,即刻開始組織人力,籌備這次處決叛徒的行刑大典。

至此,這個惡貫滿盈、卻又嬌媚豔麗的刁劉氏,也就注定了是一個悲慘的結局。

這是一個芍藥開、牡丹放、花紅一片,豔陽天、春光好、百鳥聲喧的時日。青城山中,那條崎嶇的小道上,車轔轔、馬簫簫、行人絡繹不絕,都奔向一個去處--青城道觀,去參加或觀賞一次武林中青城派舉辦的「雕花」大會,即處決叛徒的大會。

為了這次「雕花」大會,青城派上下已忙了兩個多月,先是發出邀請貼,遍請天下武林門派和武林世家前來參加。

又在周圍五百裏範圍內張貼邀請榜,號召廣大民眾踴躍前來參觀。

帖中、榜上寫得清楚,此次處決的是惡霸女盜、殘害同門的青城棄徒劉素娥,近鄰的人都知道,這劉素娥就是大名鼎鼎的刁劉氏。

遠處的人雖不知劉素娥是何許人也?

但只要是個漂亮女人,就有吸引力,於是萬千人等就奔向了同一目標。

青城地方本是個旅遊大縣,同時接待萬把旅客也是常事,可這一次卻也是大大的超載。

那些武林中的泰山北鬥、名門大派如少林、武當等,自有青城道士為其準備的客房,那些富有的武林世家和名流富豪,也以高價租用了道觀的香房,一些小門小派、零星俠士及一般市民遊客則分散於附近鄉村中官辦或民辦的客棧,還有不少人多給銀子寄居於農戶家庭之中。

待這些地方都人滿為患再無空間之後,就只得在山裏林間,自家支個帳篷、搭個茅草窩棚。

有那年紀輕的、體格壯的,就天做房、地做床,露宿於樹林山澗之間,饑了吃口乾糧、渴了喝口泉水,也有人捕些野食,生把篝火,打頓野外燒烤的牙祭。

總之,一時間青城山上,人影晃動、人聲喧嚷、遍山篝火、遍地塵煙,連糞便、尿液都是一片狼籍。

對於青城的道士和鄉村的農民來說,只要有錢可賺,那管他環境的汙染和生態的保護。

這個懲處叛徒的大典,為何叫做「雕花」大會呢?

列位有所不知,這「雕花」乃是凌遲刑中最殘酷又是最雅致的一種,即是在女犯的肉體上雕刻出各種花紋圖案,就像今日之文身,但下刀卻要深刻得多,以至囚犯最終得以死亡。

試想在那美女細嫩的肌膚上,一刀刀雕來刻去,和那千刀萬剮又有何差別?

且都在人體的表皮切割,流血不多,死亡的時間也長,犯人也就更覺痛苦。

但施刑的結果,卻留下了一具美妙的人體工藝品,豈不比那凌遲碎剮的血肉模糊要優雅得多!

「雕花」是當年最為高尚的刑罰了。但此刑實行起來技巧特別高難,普天之下能為者不過五、六人也。

青城縣的主刀劊子手就會雕刻「蓮花逼」和「菊花乳」等圖案,當年在凌遲王玉姑時,他就想用此絕技賣弄一番,可惜未能如願。

今日處決刁劉氏,也是他向青城老道們推薦的此法,還特意請來了他的兩位師兄,京城快刀和西南刀王,前來助刀。

黑白兩道處決仇敵,每每雇傭官府劊子手幫忙,也是常事,不足以奇怪。

按照青城老道和劊子手們的商議,此次「雕花」大會分幾天進行,第一天先行活體示眾,因為刁劉氏雖是一個響當當的名人,但見過其真實面目的卻不多,正應了那句:久聞大名,如雷貫耳,今日得見,三生有幸的俗語,先拿她的活體來示眾,必當引起廣大觀眾參觀的興趣。

第二日正式雕花。

第三日成品展覽,這就要看她生命力的強弱了,能堅持幾天,就展覽幾天。

施刑的刑場就設在大殿前的院落中,估計可以容納三千多人。

此次來青城觀刑的人少說也有三萬多人,於是將整個行刑程序分了場次,每場兩個時辰,一日三場,每人每場收銀一兩,雕花那日,價格雙倍。

如此看來,這次「雕花」大會,從門票到食宿,賺個十萬兩白花花的銀子不在話下。

一切準備停當,單等著「雕花」大會開幕了。

再說監禁中的刁劉氏,聽得刑部的赦免令後,也是驚喜了一場,可是在後來的兩三個月裏,依然沒有釋放她,也就明白了,官府定是要採用偷樑換柱的方法,將她來個秘密處決!身處囹圄之中,在人屋簷下,怎能不低頭,也是沒有辦法的啊!

她本是一個草莽英雄,自有一股豪氣,事到如今,也想得開了,人生自古誰無死,早死晚死都是個死。

秘密處決,總比在刑場之上,光天化日之下,大庭廣眾面前,光著屁股騎木驢,一刀刀割肉強得多吧!

何況自己一生,害死的人不計其數,落得這樣的下場已是萬幸了。

現在的她,經過長期的囚禁,冷靜的思考,總結過去的人生,似乎也有了幾分悔恨和內疚。

心中沒有了負擔,沒有了追求,也就心寬體胖起來。

幾個月的監禁生活,倒養得白白嫩嫩,比流亡時期的她,更豐潤和精神了許多。

這一日,天空晴朗,萬裏無雲,刁劉氏的精神也格外振奮。

張健還拿來酒菜,陪著她說了些笑話,刁劉氏喝了不少酒,昏昏沉沉地倒頭睡下。

深夜,迷糊中聽得屋外人聲沸騰,不覺驚起。

只見主刀的劊子手領著一夥人破門而入,大聲叫道:「劉夫人,恭喜妳了!」

看見來人是青城著名的劊子手,又說出這樣的言語,刁劉氏就完全清醒了,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該來的終歸來了!」

尚未來得及開口說話,就被主刀的伸手點了穴道,口中塞了一塊破布,癱軟著沒了力氣,倒在床上。

來人打開了鐐銬,將她的身體盤起,雙腿並攏,彎曲著貼在胸前,兩手抱著膝蓋,把頭埋在兩腿之間,用繩索一圈圈繞著,綑綁了起來。然後幾個人抬著她出了屋,門口停了一輛馬車,扔了上去,把四周遮掩得嚴嚴實實。接著馬車啟動,不知向何方駛去。

刁劉氏身不能動,口不能說,心裏卻十分清楚,想道:「此去必當香消玉殞,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可惜了我這千嬌百媚的身軀和一身蓋世的武功,可憐我才二十六歲的花季!」 想著、想著,不禁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馬車走著走著,逐漸顛簸起來,似是到了郊外,進入了山區。

她又想道:「不知他們要我如何死法?看來是拉到山裏去活埋了。其實我也想嘗嘗光屁股騎木驢的滋味呢!算算也有半年多沒有體會到男人的味道了,讓木杵插一插,解解饞,也是不錯的嘛!」 

刁劉氏就這樣亂七八糟、奇思怪想地隨著馬車的起伏度過了二個多時辰。終於在天光放亮的時候,馬車停了下來,到了一個去處。

眾人將刁劉氏抬出車來,鬆了綁繩,立起身來,舒散一下筋骨。這才抬起頭來左右觀望,看看是個什麼地方?

這一看方嚇得她魂飛魄散!

原來是到了自己從小學藝的青城道觀,旁邊圍著許多青年小道士,一個個瞪著大眼望著她,像是在動物園裏觀賞毒蛇猛獸一般,刁劉氏完全明白了:

「原來是把我交給青城派處置,這回我可要遭罪了!」

她殺了師姪康爍,青城派肯定會將她按欺師滅祖、殘害同門的叛徒來處置。她知道,武林中人對叛徒的處決是何等的殘酷。

刁劉氏被帶到一間屋裏,這也奇了,非但沒有綑綁,連穴道也給解了。難道就不怕她持武功逃跑了嗎?

刁劉氏也有這個想法,看了看左右,身邊看管她的只有一個三十多歲的女道姑,帶著兩個十幾歲小姑娘。仔細一看,她又吸了一口涼氣!

原來這位道姑正是她的大師姐,青城派第二代女弟子中的佼佼者,自己的素女劍法,還是這位師姐代師傅傳授的呢!

武功之高,無與倫比,要想從她手中逃脫,豈不是異想天開嗎?還是死了這條心,接受命運的安排吧!

「素娥,還有點時間,妳去洗個澡吧。」 

師姐不動聲色、平靜的說道:「還需要我給妳灌灌腸、排排尿嗎?免得待會兒出醜。」

「師姐,我肚子餓了,能給我弄點吃的嗎?」

折騰了一夜,刁劉氏確實有點餓了。

「怎麼?妳不怕行刑時拉屎撒尿、出乖露醜嗎?」

「寧可出醜,也不做餓死鬼。」

刁劉氏故作瀟灑,坦然地說道。

「好吧,去,給她弄點吃的。」 

大師姐指揮兩個女孩,又對刁劉氏說道:「妳先洗澡,洗完了再吃。」

刁劉氏把全身洗刷乾淨,吃了一碗牛肉麵,體力也恢復了,精神也振奮了。

大師姐又幫她梳了頭,淺淺地化了一個淡妝。

一切都準備好了,天已大亮,太陽的光芒射進了屋內。只聽大師姐又對她說道:「素娥,妳這一生一世雖然做了不少壞事,但也算得個意志堅強、頂天立地的女中豪傑,這一點師姐也佩服妳。只希望妳在刑場上也不要失了英雄本色,不要出現怕死、呼痛、乞求、哀告的軟弱表現,給我們女人爭一口氣!」

說完,打開房門,進來了幾個早已等候在那裏的道俗弟子,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捉住她的手臂,解開鈕扣和腰帶,把衣服和褲子全脫了個精光,露出了一身令人羨慕的豐潤白嫩的細肉。

接著把她的雙手擰到背後,繩子套過脖子,開始五花大綁起來。

由於都是女人,大家也不害羞,摸這摸那也無顧忌。也有幾個年紀輕的小道姑,除了自己以外恐怕也是第一次看到別個女人的裸體,十分好奇地小聲議論著,遇到不解的疑難問題,幾個老些的道姑還給做著解釋。

「她的身上怎麼那麼多的毛?又黑又粗還帶著卷卷呢!」

一個小道姑驚奇的說道:「妳看這下面的逼毛就跟茅草一般蓬蓬鬆鬆。看!還有一小細溜都快長到肚臍上了。」

「哎喲!妳們看,連陰唇上都有毛,屁眼上也是毛!」

另一個小道姑似發現了新大陸。

「她的母親是蠻人,蠻人的毛髮特別茂盛。」

一個年長的道姑給她們解惑:「她還算少的呢!有那多的,連胸脯上都長滿了毛呢!」

「妳說的那是男人,女的不會那樣。」

「這麼說,妳見過男人的胸毛?嘻……嘻!」一陣嬉笑聲傳來。

「不過說到底她還是滿人的種,所以皮膚亦似我們漢人般白嫩,只是個頭卻像蠻人樣高大。」另一個師姐說道。

「師姐,她的逼裏怎麼長出兩片肉瓣,我怎麼沒有呢?」

一個年幼的道姑發現了什麼秘密,問道。

「傻丫頭,那叫小陰唇,外面這肥厚的叫大陰唇。妳還小,等妳大了,就會長出來的。」

又是一陣嬉笑。這位師姐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把刁劉氏的大陰唇翻開了,給小師妹們開了一堂生理衛生課:

「這個小豆豆叫陰蒂,就是大家常說的花心,只要碰到這裏,人就會想要……想要哪個……」

說著臉上泛起了紅暈。另一個居然用手去觸摸了一下,刁劉氏的臉色果然起了變化。

看著好玩,於是大家都來伸手試試,倒把刁劉氏弄得麻癢難當,張口大聲喘息著,陰道也有些濕潤了。

正在此時,聽得外面有人問道:

「綑好了嗎?大典就要開始了,快!」

於是眾道姑趕緊把手臂上的繩子勒緊,打了個死結。又用兩條細繩在兩隻大乳房周圍繞著,把它們擠壓著突了出來,一邊讚歎著她乳房的豐碩和堅挺,一邊打著繩結,又在奶頭上拴了兩隻小鈴鐺。

拿過一快尖尖的長牌子,這塊牌子比通常官府用的斬標寬大了一些,上面書寫著:

「處決叛徒劉素娥」

字樣,插在刁劉氏的腦後。這才在眾人的推搡下,伴隨著胸前傳來的陣陣鈴鐺聲,押往了刑場。

欲知劉素娥最後的結局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第二十一回 青城派行「雕花」會 劊子手施淫虐刑



「雕花」大會的刑場,設在青城道觀大殿的院落裏,這是一片條石鋪砌成的地面,中間有個大花壇,拔去了花木,權且當作刑台,埋上一副「快活架」,那是用青城山自產的木材,新近製作的,橫樑和立柱上都掛著綑吊囚犯的繩索、鐵鉤和牛筋套圈。下面放著一台「鐵公雞」,因為製造複雜、機關多變,一時也造不出來,就把青城刑場上的那台搬了過來。行刑尚未開始,刑台上還是空空如也。

大殿的台階上,算是主席台,排列著幾排座椅,中間的幾把太師椅,當然是給縣太爺以及少林、武當等名門大派的掌門人設的,兩旁還有許多扶手椅、靠背椅、四方凳、長條凳等則是給其他邀請來的賓客們準備的。

此時台上或坐或站足有二百來位賓客光臨。

這中間也坐著青城縣的王知縣,只不過為了掩人耳目,身著青衣小帽,不甚顯露罷了。

少林、武當及其他門派的人物也都正帷襟坐其中,想不到這些德高望重的名門正派,也都有一大把年紀的正人君子們,對這虐殺女人的活動,竟也如此熱衷,目光中都流露出渴望和期待的神情,還在不斷地向王琰打探著有關刁劉氏的種種情況,其中最為關心的還是她的身形相貌。看來普天之下,古今中外,無論老少,男人們最重視的就是女人的容貌啦。

院落中前前後後也聚集有千人之眾,還在陸續有人進入。

青城縣每年都要處決幾個花犯和土匪,每到此時,刑場就成了大眾觀光、遊樂、集會和發洩的場所,形成了類似其他地方廟會式的傳統文化景觀。

今日雖是青城派內部處決叛徒的大典,但處決的乃是著名的公眾人物刁劉氏,各界人士又可自由參加,所以在人們心目中仍把它當做了官府的施刑一般無二,因此觀眾人等也和往常一樣,無拘無束、毫無顧忌、場所欲言、議論紛紛。

這個刁劉氏,是個威名遠揚、臭名昭著的人物,她做過的醜事和惡行流傳甚廣、婦孺皆知,知其人者眾,觀其形者卻寥寥無幾。但每個人在自己的心目中都有一個想像的圖畫,或健美、或柔麗、或醜陋、或憨蠢,不一而同。如今這個謎底就要揭曉,這個人物即將出現在大眾面前,一個長期留存在人們心中的懸念即將解開,怎不叫人心潮起伏、拭目期待啊!

只聽那旁一人說道:

「數日前,我在都江堰遊耍,聽說書人講那《智鬥刁劉氏》的故事,把這刁劉氏形容得醜陋不勘,面如芭鬥、眼似銅鈴、烏焦黑齒、腰大十圍。還惹得許多人不服,爭鬧不休。今日不知那說書人來了沒有?看看和他說的一樣不一樣。」

又一人接著說道:

「無獨有偶,我在蓉城聽那唱清音的唱《三審刁劉氏》,飾演刁劉氏的女伶可是個苗條秀麗、美貌動人的女子,不知待會出來的真人,是個什麼樣的人呢?美乎?醜乎?」

另一人也說道:

「這個刁劉氏可真是名聞天下了,弄得說書的、唱曲的、演戲的,競相爭鋒,一個個胡說八道。前日巴縣演的川劇《怒斬刁劉氏》,竟把刁劉氏說成是個妖狐變化的女子,白天嬌媚柔麗、婀娜多姿,夜晚則變成妖魔鬼怪、凶惡可怖。最可笑的是斬殺她時,竟做出許多淫糜浪蕩的動作。真不知今天剮割這真的刁劉氏,會是個什麼模樣?」

那邊又有人說道:

「青城縣處決女囚,我是一次也不拉。那挨剮的女人,叫木杵往騷逼裏一捅,尖刀往奶子上一割,沒一個例外,都是淫姿浪態、淫聲蕩語的。我想今日這個刁劉氏,也好不到哪裏去!」

那邊又一人說道:

「聽說這劉素娥是個蠻人,蠻人嘛,見得多了,又高又大、又黑又粗、又髒又臭,沒一個好看的,早知道她是個蠻人,我就不來了!花這冤枉錢。」

另一人說道:

「差矣,蠻人中也有漂亮的女子。就說這刁劉氏,人皆盡知,是個土匪頭子,若無一個美貌的身子,怎能勾引得眾多的漢子,不顧身家性命,跟著她去造反!」

眾人正在議論之時,忽聽得道觀裏的鐘聲三響,陣陣木魚敲響,青城道士一起合十高呼:

「無量壽佛!」

又齊聲念了一段道德經文,掌門老道走到台前,開口說話。本來這一段儀式,為的是叫大家安靜,典禮要開始了。無奈台下都是烏合之眾,誰也管不了誰,仍自顧自地說笑玩鬧。

所以也聽不清掌門老道說些什麼?估計也就是介紹一下集會的目的、揭露一下刁劉氏的罪行、再加一點歡迎詞罷。

觀眾的喧鬧聲,直到刁劉氏被幾個青城女弟子押解著,在一串清脆的鈴聲伴奏下,出現在角門處,才自然地安靜下來。

刁劉氏的出現,恰似在這片唐松宋柏、古樹林蔭遮蓋下,頗有幾分陰森昏暗的道觀中,投入了一縷金光燦爛的陽光,使人眼前一亮,心中一蕩。

一幅霓裳仙子的畫面,實在太美了、太奇了、太絕了!

試想,生活中若是遇見一位像劉素娥這樣的健美女郎,肯定會把你的魂魄攝去。

何況現在還看到了一個赤條條、一絲不掛的白嫩身子。

那豐滿結實的肌腱條條清晰、女人獨具之美麗和性感的特徵歷歷在目:

臉兒之嬌媚、身材之勻稱、乳房之豐碩、陰毛之茂盛。

更何況她還是一副反剪雙臂、五花大綁、背插斬標、乳掛銅鈴、倍受凌辱的可憐姿態。

一瞬間就把全場幾千雙眼睛統統吸引了過去,連靈魂也跟著出了竅,原先喧鬧嘈雜的現場霎那間變得安靜起來。

人們癡呆著、迷茫著、喘息著、期待著,似乎一切都停滯了、凍結了。

唯一還存有活力的就是:男賓的肉棒在緩緩崛起,女士的陰道在逐漸濕潤。

就是那些少林、武當、峨眉、青城派中的和尚、道士,一生伴著青燈古佛、暮鼓晨鐘,信仰著「色就是空、空就是色」的信條,早已把「情與性」拋至在三江以外的出家人,也翻然悔悟,後悔自己投錯了胎、入錯了門,原來「色」是這般的美啊!一時間,那長久閒置無用的生殖器官又恢復了功能,每個人的褲襠下都立起了一頂帳蓬。

此時,身為階下囚的刁劉氏反比那些座上客的來賓及觀眾更冷靜和瀟灑得多,因為她是一個久闖江湖、久經戰陣、經驗豐富的女匪頭目,又是一個聰明伶俐、機智勇敢、膽大粗獷的女中英傑。

她非常清楚,處於目前的境況,恐懼、害怕、膽怯、羞臊都無濟於事,只能長他人志氣,滅了自己威風,反把自己變成了個讓人瞧不起的狗屎堆。只有表現出一派坦蕩、無畏的豪情,像英雄般從容就義,才能博得人們的敬畏,雖不能流芳百世,也要力爭遺臭萬年。

青城派的女道姑將刁劉氏押到刑台上,交給了聘請來行刑的劊子手,主刀的等人將她拖到快活架下,上面甩下一條帶著吊鉤的繩子,鉤著身後的綁繩,再分開雙腿,將腳踝套在兩旁的牛筋圈套裏。

一聲吆喝,把刁劉氏像個「人」字形吊在了快活架上。這也是一貫養尊處優的她被捕以來,也是她這輩子第一次體驗受刑的滋味。

肢體撕扯的疼痛,使她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痛苦的表情,卻又很快堅持忍耐住,變成了一臉苦笑。

片刻之後,第一個節目開始了。

主刀的向前,用雙手握住她的兩隻大乳房,隨著乳頭上悅耳的鈴鐺聲響,有節奏地揉捏起來。

主刀的是玩弄女人的高手,玩過的女人不計其數,但對刁劉氏卻連想也不敢想,你不要命啦?

如今是此一時、彼一時也,主刀的懷著報復的心理,使出全身解數,激盡全力地玩弄著。

可是別忘了,刁劉氏本身也是一個戲弄男人的高手。

刁劉氏從小就聰慧絕倫,考慮到自己是個無父無母的孤身女子,在闖蕩江湖的歷程中,難免受到男人的欺侮,於是除了拜師青城外,還向蠻族異人學了一套專門對付男人的邪功,這種武功路數十分怪異,和自己心愛的男人作愛時,能使雙方得到超乎尋常的刺激和享受。

而被異性騷擾和強姦時,卻又能制敵於死地。

前者,朱玉蘭受刑時,就是用的這種邪功,要了王二麻子的命。

再說,似刁劉氏這等有能耐的漂亮女人,為何刁老爺反倒敬而遠之,卻投身於王二奶懷中,就是因為刁劉氏曾不經意將這一秘密告訴了刁南樓,弄得刁老爺心有餘悸,不敢和她親近。才釀出了後來一連串的奇冤災禍,弄得一家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閒話少說,還是回到刑台上來。

主刀的在揉捏的程序中,刁劉氏也在運著邪功。

主刀的瞅了瞅刁劉氏,見她竟然無動於衷,絲毫沒有出現性慾的衝動,於是加大力度。

就在此時,刁劉氏的乳房突然長大了幾分,變成了赤紅的色彩,主刀的雙手就像放在了炭火之中燒烤似的,炙熱疼痛,趕緊撒手後撤,虧得他反應迅速,否則這一雙殺人的巧手就要報廢了。

刁劉氏鼻子裏哼了一聲說道:

「你以為姑奶奶是好欺侮的嗎!當心我廢了你這雙臭手!」 

主刀的也是經驗老到,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對手,也不好意思說破,丟了面子。

本來還準備了用手捅陰道、掐陰蒂等節目,也不敢再演了,只得草草結束。

吃了一塹、長了一智,主刀的決定故伎重演,拿出對付朱玉蘭的方法來對付刁劉氏,妳再能耐,肉體總比不過鋼鐵吧!

於是命人推過鐵公雞來,放在她的襠下,調整好了,將雞頭插進了她的陰道,開動機關,那鐵公雞的脖子就一伸一縮地在刁劉氏的陰道裏抽插起來。

鐵器磨擦著陰道內壁,起先還感到有點疼痛,後來陰道開始濕潤,磨擦也就滑溜了,又感到了一種難以名狀的舒適和甜美。

刁劉氏也是個淫欲強盛的女人,何況自被捕後又沒機會與男人交合,此時也如乾柴烈火,一點即燃。

可是她又是個自制力很強的女人,知道現在不是淫樂的時候,這是一場戰鬥,是一場以生命為代價,來證明自己雖是個壞人,卻也是個意志堅強的英雄。

於是,趕緊運起邪功,抵禦著鐵公雞帶來的催情刺激。可是人終歸是肉長的,怎能有鋼鐵的堅強,久而久之,終於控制不住,敗下陣來,出現了性慾的高潮。

心臟怦怦地跳著,身體不斷地顫抖,口中粗促地喘息,額頭流下了汗珠,陰道裏噴出了一股又一股的淫液。

幸好此時第一場結束的時間也到了,刁劉氏的醜態沒有繼續發揮下去。

把刁劉氏從快活架上放下,由女道姑押回房去休息。

可是來賓和觀眾卻意猶未盡,吵著鬧著不忍離去,只得派出二十多名小老道來清場,花費了不少精力和口舌,才算清理完畢,準備第二場的演出。

再說刁劉氏回到房中,回想剛才的場景,雖然自己竭盡全力,和鐵公雞作了長時間的艱苦鬥爭,消耗了大量的體力,但最終還是失敗了,在大庭廣眾面前,出盡了洋相和醜態,心中也是十分地懊喪。

這還只是開始,只是一種單純的淫虐,還沒有動刀子呢!

更嚴酷的、更激烈的還在後頭!

真不知道我還會做出什麼難堪的、醜惡的表現啊!

正是:長夜漫漫兮苦難多多,吾將如何處之?

到是那個看押她的大師姐給了她許多鼓勵,特別表揚和讚賞了她給予主刀的劊子手那有力的一擊,表現了女人應有的氣質。

大師姐一高興,就叫來幾個徒弟,解開了綁繩,對她身上被綑綁得紅腫和酸痛的部位予以按摩。

原來這位大師姐,是一個女權的推崇者。雖然刁劉氏是個壞人,但那種女性自力更生、獨立奮鬥、不畏強權、駕馭於男人之上的精神,她也是十分欽佩的。

至於這次對刁劉氏的處決,她認為:刁劉氏該殺,但對其實施凌辱,則是對女性的不尊重,她是極力反對的。可是她又不能違反掌門人和其他長輩的決斷,就主動要求承擔了看押人犯的工作,以便從中給予適當的照顧。

她也是青城派中排得上名的人物,又是個女人,這個工作對她確是恰如其分。

在大師姐的鼓勵和幫助下,刁劉氏運功調息了一會兒,體力和精神都得到了一些恢復,這時第二場又要開始了。於是重新將她五花大綁,插了斬標,推到刑場上去。

第二場與第一場沒有兩樣,雖然來賓和觀眾更換了不少,但新來的人仍然是興高采烈、熱情奔放地看得如醉如癡、若顛若狂。

這一場淫虐,對刁劉氏來說就更加痛苦了,她被綑成了個五馬倒躦蹄式,吊在了快活架上。

舌頭、乳頭、小陰唇都用竹夾夾了,再拴上磚頭。把這些女人最性感的器官拽得長長的,拖在身體下面。又用鐵公雞從後面斷斷續續地抽插著陰道。

刁劉氏先前還運功抵抗著,但骨骼和肌肉的酸麻與疼痛,已使她很難再有效地聚集起十成的功力,終於大勢所趨,不得不放棄了抵抗,隨著體力和精力的鬆懈,益發被鐵公雞捅得不可收拾。

性慾的高潮一波接著一波,洩出的淫液流了又流,接著小便也失禁了,金黃色的尿液把鐵公雞淋成了落湯雞,最後只聽得一聲屁響,糞便從屁眼裏擠出,弄得一地騷臭。

雖然在人們的視覺裏,是一派殘酷的凌辱和淫虐,刁劉氏也表現得極端的醜陋和失態。

但在大家的聽覺中,除了幾聲憤怒的吼叫外,絲毫沒有痛苦的哀鳴和怯懦的乞求。

等到這場表演結束,把刁劉氏從快活架上放下來時,她已是癱軟著爬不起來了。

所以第三場開始時,大師姐出面說話了:

「我說主刀的大哥,像這樣折騰下去,她就活不到明天了,影響了明天的行刑,誰人負責?接連幾天的門票都賣出去了,我們青城派可賠不起呀!」

「師姑大姐請放寬心,這種事我幹得多了,女人身子的堅持和忍耐力最為長久,刁劉氏的身體又十分健壯,這一點點刑法,算不了什麼。我保證她還能活五天,妳信不信,我們打個賭?」

主刀的是實施婦刑的高手,內行得很。

「胡說!」

王知縣對刁劉氏有一種說不出的感情,也覺得這樣做有點過火,但既然已把人交給了青城派,這就是人家幫派內部的事情,自己也不便開口。如今見大師姐說話了,趕緊抓住機會說道:

「這是人家青城派內部處決叛徒,不是我們官府行刑,一切聽人家指揮,不得多言。」

知縣大人說話了,主刀的心裏不樂意,也不敢違抗,只得唯喏照辦。所以這第三場就把刁劉氏四肢大張著,綑在快活架上示眾,免去了鐵公雞的工作。這「雕花」大會第一天的工作就算順利完成了。

這個大師姐還真是個好人,回得屋來,就叫小道姑替刁劉氏洗刷了身子,晚上還幫她運功調息,讓刁劉氏的身體很快恢復過來。

並又一次鼓勵她:「師妹,明天是最痛苦的一天,一定要堅持住,不可折了我們女人的銳氣,過了明天就徹底舒服了。」

「師姐,妳是個好人。我知道我是個死有餘辜的壞女人,我死不足惜,但心中還有一事放心不下,不知師姐能否幫我一幫?」

「什麼事,說吧?」

「我的兒子--寶兒,我死之後,請師姐替我關照一下,只要不餓著、不凍著,我就心滿意足了。像我這樣的壞女人,死後也得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我是無緣再見天日了,只是放心不下我那親生的兒子。」

刁劉氏聲淚俱下,世上的感情,最純真的就是母子連心了,像刁劉氏這樣惡毒的女人,也是虎毒不食子的呢。

「放心吧,妳的兒子聽說王知縣已做了安排,今日受妳之托,我也會關心他的。長大以後,我收他為徒,讓他有出息。」

「王知縣?王琰!他也惦記著我?」

這個刁劉氏毀就毀在王琰手上,卻至今癡迷不悟,也著實地可憐。

說完後,大師姐點了他的昏睡穴,讓她好好睡一覺,養精蓄銳,準備迎接明日的挑戰。

不知明日刁劉氏還要遭遇哪些苦難?且聽下回分解。

 

第二十二回 青城山上剮劉氏 雕花叢中豔女魂



第二日清晨,大師姐叫醒刁劉氏,說道:

「快起來,洗梳打扮,死也得死的漂漂亮亮!」

又叫人端來早飯說:「今天這一天可是辛苦啊!吃飽了,賺足了體力,管他什麼拉屎撒尿的!」

一切準備就緒,仍像昨天一樣,將她赤膊綁了,插上標子,推了出去。

就在出門的那一刻,刁劉氏想到,今日這一去就回不來了,不覺心頭酸痛、身子發寒,回頭望了望大師姐,眼中滴下幾串淚珠,還想說點什麼,卻嗓咽梗塞,說不出來。叫人推搡著,跌跌撞撞地赴向刑場。

刑場上早已是人滿為患,擠得再無立錐之地了,看來人數比昨日又多了許多。

原來諸多人等,按世俗習慣和民間流傳,都以為刁劉氏一介蠻女、土匪婆子、刁鑽惡婦,定是個醜陋不堪、粗俗黑壯的老妖婆。

不想昨日一見,大吃一驚、大開眼界。這刁劉氏竟是個年輕美貌、健康壯麗的女子,在日常生活中,在我們周圍的漢族婦女中確是難以覓見的健美女郎。

刁劉氏的形象,一夜之間變成了青城山中人們議論的中心。

「真沒想到,原來刁劉氏這個老娘們,還是個如此青春靚麗的女人!」

「蠻人中居然也有這等清純美豔的婦人!」

「壯而不蠢、健而不醜、高而不憨,真是巧奪天工啊!」

「如此美麗的女人,怎麼會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強盜呢?」

「我看此人之美,只在青城第一美女『十裏香』王玉姑之上,不在其下!」

「悲呀!慘呀!可惜了的,如此美貌佳人,將告別人世,還死得那樣淒慘!」

整個青城山中蕩漾著一片對刁劉氏這個人物的驚奇、讚美、惋惜、怨恨之情。正因為如此,今天早上才出現了眾人爭先恐後,力爭捷足先登,佔一個有利的位置,好好看一看這個美麗非凡的尤物是如何被雕刻成一件優雅的工藝品的!

所以現時刁劉氏的露面,一反昨日的因驚詫而變得一片沉靜的局面,而是突然地爆發出驚天動地的歡呼,嘯叫聲、呼喊聲、哄笑聲、讚美聲此起彼伏,久久不能平靜。直到刁劉氏被吊上快活架,殘酷的刑罰加身,才使大家因驚嚇和恐懼沉靜了下來。

刁劉氏被押上刑台後才發現,今日的刑台上多了幾樣東西。

那邊紅紅火火地點燃著一只炭火熊熊的爐子,上面煎熬著幾罐漿汁的東西。

這邊放置著一張小桌,上面有康爍的靈牌和幾個盤子。

刁劉氏明白,這是要用她身上剮割下來的肌肉或內臟來祭奠康女俠的英靈。不覺回憶起那天的場景:

「康爍呀康爍,妳也是一時的衝動,其實只要稍稍的冷靜一些,我也逃走了,妳也不會死。這也是命中注定、在劫難逃,我們只能在陰曹地府再見了!」

就在刁劉氏思緒萬千之際,已被解開了綁繩,四個人捉住手腳,大張著立在快活架下,將她的手腕和腳踝都套在立柱上的牛筋圈裏,再從上面放下一條繩索,拴住了她的頭髮,繃緊了,使她只能抬頭遠望,無法瞧見自己的身體。

這一切做完之後,殘忍的酷刑開始了。

只見主刀的左手握著一把鐵鉗,從炭火的爐膛內夾起了一顆燒紅了的鐵釘,右手執著一把鐵鎚,走到刁劉氏跟前,把鐵釘對準她的右掌心,舉起鐵鎚,猛力一擊,就把她的右手掌釘在了木柱上,刁劉氏沒有絲毫準備,突如其來的一陣灼熱後又是一股疼痛襲來,不由得裂嘴「啊!」的一聲慘叫。

接著京城快刀、西南刀王和主刀的三人輪換著把她的左手掌和兩隻腳掌都釘在了木柱上。

可能是有了預感,且也覺出了剛才的失態,後面的幾下她只是張了張嘴,強忍著沒有發聲。

由於鐵釘是燒紅了的,即刻就灼焦了皮肉,所以也沒有流多少血。但是鑽心的疼痛卻使刁劉氏的汗滴、淚珠滾滾落下,想嗚咽幾聲出出心裏的怨氣,又怕失卻了英雄的氣概,想掙扎幾下,所帶來的只是撕烈皮肉的更加痛苦。

於是只有橫下一條心,咬牙堅持下去。不知怎的,這樣一來反倒雄心大發、壯志凜然起來,痛苦也就消失了,竟然還能脫口罵道:

「姑奶奶殺人無數,還怕你們這點小小伎倆。來呀!有什麼能耐都使出來吧!姑奶奶皺一皺眉頭,就是狗娘養的!」 

言畢,居然還博得了一陣喝采和鼓掌聲。

王知縣在台上聽了此話,不覺暗自訕笑道:

「這個刁劉氏真會發誓,她若是真的皺一皺眉頭,皇上倒成小狗子了!」

再說那幾個劊子手,都是全國的一流高手,久經沙場,死囚的哭鬧叫罵對他們是司空見慣,仍無動於衷地施行著他們的刑罰。

此時刁劉氏的裸體,已然完全徹底地展現在觀眾面前了。

雖然站得有遠有近,看得有清有糊,但那一身潔白細嫩的肌膚,和三撮黑亮的毛髮(一片蓬鬆的陰毛和兩堆雜亂的腋毛),和三塊紫紅的皮肉(一副裂著口子的陰門和兩顆突起的乳頭)卻是清楚明白地映入大眾的眼簾。

毛髮之茂密和光亮,皮肉之鮮豔和性感,都博得了眾人的誇獎和讚賞。

京城名刀提起爐上煎熬的一罐漿汁,用毛刷蘸著,塗在了刁劉氏的陰毛上,再貼上一塊厚布,待三者粘合在一起後,猛地一撕,厚布粘著根根陰毛全都脫落下來,離開了她的身體。

再用剃刀把那陰唇上的及肛門口的殘渣餘孽刮了個乾淨。又用同樣的方法祛除了她腋下的腋毛。

因為這次要雕刻一件純淨潔白的工藝品,容不得半點瑕疵,這些烏黑雜亂的毛髮是必須除去的。

這一道拔毛的程序,雖也有痛苦,比起燒紅的鐵釘穿刺皮肉,卻是輕鬆一些。

但是刁劉氏的頭髮被拴在了頂上,低不下頭來,看不見劊子手在下面幹些什麼,突發的疼痛也使她張口叫了半聲,又感到不妥,強忍著又彆回肚裏去了。

這邊推過鐵公雞,把雞頭伸進刁劉氏的陰道口裏,打開機關,雞嘴張開,刁劉氏的陰道擴張開來,只見裏面濕碌碌的鮮紅嫩肉,隨著呼吸的起伏,也在伸縮著跳動。

西南刀王走上前來,手執尖尖的薄片小刀,也不先行放尿,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刁劉氏那顆鮮嫩的陰蒂挖了出來,接在手中,順勢一轉身躲避開去,刁劉氏的那泡騷尿才像湧泉般噴了出來。幾個動作一氣呵成,頓時博得一片讚揚的掌聲。

連主刀的都佩服得認為比自己高明,歷年來他剮逼時都要先放尿再下刀,今天算開了眼了。

等這泡尿放完,用紙擦乾淨了,西南刀王才又把兩片小陰唇割下,再把兩個乳頭割下,五個小小的肉塊一起放在盤子裏。

這個程序,刁劉氏一聲也沒有吭,但從那慘白的面容,圓睜的雙睛和齜牙裂嘴的模樣看來,確是承受著極大的痛苦。

忽然,她大吼了一聲:

「喂!我身上的東西,拿來給我看看!」

那西南刀王愣了一愣,忖道:「一般死囚,到了此時,早已痛苦得昏厥了,怎麼她刁劉氏還有這等閒情雅趣,要看看自己身上剮下來的肉,實是史無前例的事啊!」

其實劊子手們也是最佩服不怕死的死囚,於是就把這個盤子遞到她的眼前,刁劉氏瞅著從自己身上割下的,作為女人最最寶貴的幾件東西,不禁潸然淚下,暗自嘆道:

「妳們這幾個小玩意兒,跟著我享受了半生榮華,如今卻落得這般下場!」

忽然,刁劉氏的色彩大變,臉上的肌肉一陣陣抽搐,雙唇撕裂,貝齒突露,牙關咬緊,似在忍受著極端的苦楚。

觀眾的目光朝下看去,原來京城快刀正把一根長長的鐵鉤伸進刁劉氏的陰道,左右掏了幾下,拽出一個血紅的軟皮囊,用刀割斷了裏面的牽連,取了出來,並主動地拿給刁劉氏欣賞。

刁劉氏望著這團血肉模糊且發出腥臭氣味的東西,問道:

「這是什麼?」

京城快刀答道:「妳的子宮!」

刁劉氏忽地收斂了苦臉,發出一陣笑聲:

「哈,哈!原來你們男人都是在這裏面養出來的。」

京城快刀也笑著說道:「沒有了這個,妳現在就不配做女人了。」

與此同時,上來幾個小道姑,點燃了康爍靈台上的香燭,把從刁劉氏身上剮下來的肉,放在靈台上,開始了祭祀。

今日之行刑,主要是雕花,剮割幾刀,只是熱身。剮下來的幾樣東西,比如乳頭和小陰唇,都因它們的形狀和色彩與潔白光滑的身軀不相適應,有礙雕刻後成品的美觀,所以必須剔除之。

而掏出子宮則是額外增加的項目,因為不開膛就能取出內臟,這項技巧是京城快刀的拿手傑作,應主刀的請求,在這裏表演和示範的。

以上的一切都做完後,正式的雕花工作開始了。

第一個出場的還是主刀的,他用刀片將刁劉氏的大陰唇剖成了薄薄的十八片,然後用手一片片整形為各種需要的形狀,塗上熬好的魚鰾,乾透之後就定了型,再塗上粉紅的色彩,一朵半開半閉的蓮花就雕刻成功了,這是主刀的成名作,叫做「蓮花逼」。

因為女人大陰唇上的肉比起其他地方要少得多,割成很薄很薄的十八片,不能割斷了、割壞了,實屬不易,這種十八個花瓣的「蓮花逼」在整個大清朝,只此一家。

接著,京城快刀在刁劉氏的右乳房上雕了一朵大紅的牡丹,因其花瓣更多,一共割了四十八刀。

又用剪子把刁劉氏的左乳房剪成了三十六根細絲,做成了一朵金黃的雛菊。

西南刀王則在她的兩片臀肉上雕了一朵玫瑰和一朵月季。由於乳房和屁股的肌肉較多,雖然花瓣多了些,難度並不比蓮花大。

三人雕花的手法均一樣,一個師傅教出來的嘛。先用刀剪切割,再用手工整形,又用魚鰾定型,最後上色。那些不需要的肌肉,都剔下來,用盤子裝了,放在靈台上祭祀。

隨後,三人前後換了位。

西南刀王到了前面,在她稍稍有點突出的肚皮上,表演了他的拿手傑作,雕了一朵大大的山茶花。

京城快刀和主刀的換到後面,在刁劉氏寬闊的後背上刻了一幅梅蘭竹菊的浮雕。

三個劊子手輪換著下刀,一刻也沒有停頓,而下面的觀眾一場又一場的,都換了好幾撥了。

因為「雕花」是一件十分精緻、細膩、優雅的工作,為了不影響劊子手的情緒,每一撥觀眾都表現得那麼溫良恭儉讓,沒有喧囂、沒有吵鬧,一個個聚精會神、興趣盎然地在詩情畫意的陶醉下欣賞著他們高超的技藝,不時地給予鼓勵和讚揚。

當然十個指頭不一般齊,也有一些毫無情趣、不懂藝術的鄉農市儈、販夫走卒之流,他們來這裏的目的是為了欣賞美女的受戮,以滿足自己情慾和性慾的需求,因此發出了一些不和諧的聲音。

還有一些人,對雕刻的花朵並不感興趣,更鍾情於另一朵花兒--

刁劉氏那嬌媚豔麗的臉龐。

可是如今這張臉已被痛苦折磨得一陣兒紅如朝霞、一陣而白如雪花,忽而抽搐得神經麻痺、忽而痙攣得渾身顫慄,時而咬牙切齒、時而裂嘴張牙,一會兒眼睜銅鈴、一會兒緊閉雙睛。

但是,從始至終,除了從她嗓子眼裏發出了幾聲「呵,呵」的怒吼外,沒有聽到任何悲傷的哀號和痛苦的乞憐。

最後只剩下四肢手腳了,主刀的在右臂上雕了一串桃紅李白,西南刀王在左臂上刻了幾朵芍藥杜鵑,而那京城快刀,終究是京城裏禦用的劊子手,見多識廣,竟在雙腿上雕刻了幾朵誰也不認識的奇花異草,有人不解地問道:

「師傅,這是什麼花呀?」

答曰:「這是外國名花叫鬱金香、紫羅蘭、蔓陀籮、紫荊花……」

至此,一件至高無尚的人體工藝品算是完成了,「雕花」大會第二天的工作全部完成。

從第三天開始,就是把這件工藝品公諸於眾,任人參觀,當然也是人山人海、絡繹不絕了。誰叫刁劉氏享有那麼高的聲譽,劊子手們又有如此巧的手藝呢!

至於刁劉氏,雖然在剮割似的雕刻中,受盡了折磨,經歷了苦難,雖然是遍體鱗傷,但終究切割不深,流血不多。何況她的內功並未消失,可以運功療傷。休息了一夜,疼痛大為減小,精神也漸恢復,體力稍有增強。

其實,此時若是乘夜闌人靜,逃之夭夭,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想到身體已被剮割得這般模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再說像她如今這副德行,又能跑到那裏去安生呢!

於是她就安心地釘在快活架上,任人參觀展覽,任人取笑調侃,任人指責漫罵,任人玩弄羞辱,一心一意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主刀的估計不錯,她應該還能活五天。像她的這種情況,死亡的主要因素,並不是剮割的傷殘,而是這幾天裏不吃不喝、風吹日曬,最後嚴重脫水而亡。

但是就在展覽的第四天,一位好心的老婦人,看她實在可憐,餵了她半碗涼水,讓她又多受了兩天苦。

直到七天後,才在人不覺、鬼不知中悄悄地離開了人世。

死後的屍體又展覽了七天,青城春天的天氣,溫度不低,濕度較大,眼看著白皙的皮膚逐漸變成了灰暗的色彩,跟著又開始浮腫、潰爛,隱約地聞到了腐臭的氣味。

這才從快活架上放下,在康女俠的墳前挖了一個坑,把刁劉氏的屍體,雙手反綁了,俯首低頭,跪在坑裏,埋上泥土。讓她永遠以這樣的屈辱姿勢,在康爍面前贖罪!

不畏權貴,為民除害,深為青城人民崇敬的王知縣,在青城當了三年的父母官,就不知道又上哪裏去了?

有人說:因他剿滅了青城山的土匪,保境安民有功,皇上大悅,論功行賞,升遷做更大的官去了;

又有人說:因他不遵皇上「免死」的承諾,殺了刁劉氏,皇上大怒,革職查辦, 拘往京城問罪去了;

再有人說:皇上命他秘密處死刁劉氏,他卻搞了個「雕花」大會,大張旗鼓地殺了刁劉氏,皇上發怒,削職為民,譴回老家務農去了;

還有人說:他殺了皇上的妹妹,害怕有朝一日,皇上報復,趕緊辭官、掛印,回老家做寓公去了。

無論如何,王琰的所作所為給青城人民帶來了安居樂業、幸福生活,青城人民還是懷念他的。

至於王琰本人,有了從刁劉氏那裏得來的許多奇珍異寶,幾輩子也花不完,什麼辛酸、榮辱也都無所謂、不在乎的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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