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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寶從軍                                                     簡體版

石硯

(一)

貴寶一直盼著去吃糧當兵,盡管他的爹媽都不希望他離開。

他家是祖傳的手藝,開著個鞋鋪,雇著幾個夥計,鄉下還有幾畝好田,小日子也還過得舒舒服服。可貴寶看不上這倆小錢兒,男子漢大丈夫,就得幹出一番大事業來。貴寶不喜歡讀書,從小貴寶爹就說:「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可也沒見過哪個讀書讀發財了的,倒是見過不少穿軍裝的人大把大把地花錢,所以貴寶還是覺著當兵最有出息。

他的兩個哥哥也早就偷偷跑出去當兵了,幾年前大哥回來過一趟,當上了革命軍的連長,穿著軍服,挎著馬刀,威風得很。那個時候貴寶就想跟著哥哥走,可大哥說他歲數太小了,等長得比槍高了再說。誰知這大哥一走,幾年了,什麼信也沒了,貴寶爹老媽自然是擔心得不得了,而貴寶呢,則是一直後悔當時沒有死求白賴地跟上大哥去。

現在城裏都是革命黨,噢,改叫國民黨了,滿大街都是軍人、工人糾察隊和農民自衛隊,都拿刀拿槍的,就連鄰街上那個和他同上過一年私塾的女孩兒蘭伢子也跟著哄哄。她才比他大一歲,整天往那個什麼農協的聯絡處跑,同一個叫劉三小姐的女兵忙得不亦樂乎,貴寶看著眼饞極了。他找上了蘭伢子,想讓她給走走門路,求三小姐讓自己也去當兵,誰知蘭伢子一臉不屑地說:「你想當兵?我們這兒只收窮人,你家裏雇著好幾個工,鄉下還有好幾畝地租給佃戶住,不算無產階級,不夠格兒。」一下子就把他給撅回來了。為了這事兒,貴寶生了好幾天氣,心裏把蘭伢子罵了個狗血噴頭。

貴寶媽知道了倒是挺高興,她說:「當不上兵更好,整天打打殺殺的,不是你死就是他死,有什麼好?再說,成天弄著一幫泥腳桿子吃大戶,成什麼體統?當兵為著什麼?陞官發財呀!你看那個劉家三小姐,她們家本來是東關鎮上的首富,本來穿金戴銀有多好,他那個留過洋的大哥一回來,三小姐就同他就帶著佃戶們把祖上傳下來的宅子和地都給分了個精光。連到手的財寶都散出去了,還升什麼官?發什麼財?你說這不是憨麼?」

貴寶也覺著這劉三小姐有點兒憨,把別人家的地分到自己家還差不多,怎麼反而分自己家的東西?不是憨是什麼?「不過,她人倒是長得不錯!至於這個蘭伢子,哼,早晚有一天,老子當上了大將軍,就把你買來給老子當丫頭,到時候,老子天天找你的錯處,打你的板子,把屁股給你打腫了。」

一想到要打蘭伢子的屁股,貴寶心裏忽然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不知道那女孩子的屁股打起來該是什麼感覺,這種念頭一起,便一發而不可收拾,腦袋一挨枕頭,眼前晃的就是那個款款擺動著的臀兒和胸前衣服上那兩個小尖尖兒。

自從國共合作,這城裏各種各樣的遊行就沒有斷過,最開始,遊行的人在街上遇見了都高高興興地互相問候一下,或者就乾脆合到一塊兒走,就像一家人一樣,可最近一段時間說不清是怎麼了,遊行的人到了一塊兒就爭吵,就推推搡搡的,有的時候還會打起來。貴寶喜歡看打架,所以每次有這樣的熱鬧就會湊到近處看,有一次還躲在牆角後面,拾一塊石頭丟過去,聽到那邊「哎喲」一聲,然後拔腿便跑得沒了蹤影。貴寶從小就喜歡打架,這種事情也不只幹過一次兩次,可算是駕輕就熟了。

貴寶的爹是個老實人,平時不言不語,就只是鄉下鬧分田的時候經常看見他嘆氣,有時吃飯的時候也說上幾句:「革命就革命吧,皇上都退位了,你們得了天下了不就行了?打什麼土豪,分什麼田地?唉,咱們家要不是住在城裏,只怕也被那些泥腳桿子給當土豪打了,你看咱們那兩個佃戶,往常過年過節都來看看咱們,隨便捎點兒新鮮瓜菜,這幾年,連租子都不來交了,這都沒了王法了!」

又有一天貴寶爹對貴寶說:「你以後少上大街上去看熱鬧,我看這架式是要出大事,說不定會死人呢!」再過幾天又說:「我說什麼來著,武昌那邊動手了吧?那些什麼工會、農會的人給官府殺了好多,血流得沒過腳面呢!嗨!大戶是好吃的麼?!人家誰願意把自己祖上辛辛苦苦掙下的家業白送給你呀?!人家自己吃什麼?!你還是老老實實在家裏耍,別出去跟著那些人瞎混混,免得讓人家當工會、農會的人砍了腦袋去。」

貴寶聽了十分不以為然,雖然他並不喜歡那些分大戶東西的泥腿子,但畢竟人家都能拿上棍棒刀槍的鬧,總比自己這麼呆在家裏強。不過,貴寶倒是十分希望真打起來,長這麼大了,還沒真見過打仗,更不用說看見殺人了。殺人有什麼不好?不殺人怎麼能當上將軍?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街上的氣氛越來越緊張,貴寶的心裏也越等越心焦。終於,爆豆般的槍聲打破了夜的寂靜,貴寶一轱轆從坑上爬起來,跑到前面的店堂裏扯著耳朵細聽,槍聲來自好幾個地方,很密很緊,還夾雜著爆炸聲和人的喊叫聲。貴寶激動極了,想出去看看,才到店門口,卻被人一把揪住了耳朵:「衰伢子,幹麼子去?」一聽聲音就知道是貴寶媽,不容分說,貴寶就被扯著耳朵拖進了爹媽睡覺的屋裏,硬給推到炕上。貴寶雖然是個打架大王,很有些力氣,卻不敢違拗自己的媽,只得心不甘,情不願地一直等到天光大亮。

(二)

貴寶媽叫貴寶呆在床上別動,自己一個人到店堂裏聽動靜,直到日上三竿,聽得街上有人走動說話了,這才回來。卻還是不放心,派夥計阿毛出去打聽訊息。

阿毛去了有半個時辰才回來,一回來,就滔滔不絕地講說聽來的看來的一切:

「聽人家說,昨天夜裏駐城外的兩支大軍開進了城,把CP的那個什麼部,還有工人糾察隊、農協聯絡處都給端了。兩下打得熱鬧,死了好多人呢。聽說有些跑了的,現在滿城搜查呢。」

「果然死了人?」貴寶興趣盎然起來。

「聽說死了有兩千多人呢。」

「亂講,把城裏工會、農會的人加到一起也沒的哪麼多人。」貴寶爹說。

「真的,我親眼看見來。」

「在哪裏看見?」

「就在紗廠倉庫門外,都是被槍打死的,一個壓著一個,把大門都給堵了,地上的血流了有這麼深,還有好幾個女的呢。」

「還有女的?」爹媽顯然都對此十分感興趣。

「有,我數來,有十一個,都躺在外面,什麼都沒穿,精赤條條的。我聽說,大兵打到門口的時候,那些個男人都打死嘍,那些女的就脫了衣裳,用起妖法,滿天都是陰兵。帶兵的大官把大刀往空中一指,說一聲:『疾』!那些陰兵就都散了,然後一頓排槍,把那些女的就都給打死嘍!」

「喔。好!好!正該這樣!」貴寶爹不住點著頭。

「好個鬼!你都恁老嘍,聽到說女的……,你們男的,沒的一個好東西!」貴寶媽數落著貴寶爹,貴寶爹臉有些紅紅的,沒有說話。

許久之後,貴寶才知道,那晚的確有不少女工在被用作工糾隊駐地的紗廠倉庫被軍隊開槍打死,不過,她們可不會用什麼妖法,她們的衣服都是在死後被大兵們故意扒光的。

但不管怎麼說,貴寶聽完阿毛的講述,心裏毛毛的,癢癢的,實在想去看上一看。

「阿毛,那些死人還在麼?」

「可能不在嘍,我回來的時候,去了好多輛板車,把那些死人往車上裝,現在可能都丟在江裏邊去嘍。」

貴寶心中大叫可惜,嘴裏低聲唸叨著:「這樣好事,卻不叫我去看,以後再都看不到嘍」。貴寶媽聽見了,打了他一巴掌:「看麼子?死人有麼子好看?」

「就是好看麼!」貴寶心裏想,卻沒有在嘴上說出來。

外面依然還有些亂,雖然開著店門,卻沒有生意,爹媽只得帶著幾個夥計在後邊做人家原來訂好的鞋子。貴寶從一開始就沒打算乾這個,貴寶媽打著他都不學,時間長了也只得作罷。現在另人都有事情做,就只他一個坐在院子裏發呆,只想著怎麼找個空子離開老媽的視線,然後溜之乎也。

「貴寶,去看看,沒客人就乾脆把門關了吧。」貴寶爹說。

「是嘞。」貴寶答應著,心裏激動得怦怦直跳,三步並兩步到了店鋪裏,把門上好,然後悄悄從側面穿堂貓著腰溜到後院,把後門開了一條小縫,看看爹媽沒有發現,便一溜煙地跑了。

到了街上,貴寶就像出了籠的鳥一樣,望著平時最熱鬧的帥府大街猛跑,能跑多遠就跑多遠,免得老媽發現了出來追。這一猛子紮下去就是三條街,一直來到東帥府大街,再往東拐就是阿毛說的那個紗廠倉庫,貴寶本心就是奔這裏來的,不過等靠近了,發現這裏遠沒有希望的那麼多人,心裏便感到不妙,果然,等到切近,見遠遠站著一小群一小群的人,紛紛向著倉庫門前指指點點地說著什麼。貴寶一看,見那倉庫門口站著四個荷槍實彈的兵,門前兩邊用裝著沙子的麻袋壘成兩個掩體,上面被子彈打得破爛不堪,還有不少發黑的血跡,而地上新用黃土墊過了,什麼也看不出來,大致便是阿毛所說血流成河的地方。但是,一具屍體也沒有看見。

貴寶急忙湊近那一堆堆的人群,豎起耳朵聽他們說些什麼,自然都是些添油加醋的吹牛,這個說親眼看見一個工糾隊的人被子彈打中了腦袋,腦漿迸裂,那個說看見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工光著身子搖著鈴鐺唸唸有辭,子彈打在身上毫髮無傷,還是等那個大軍官破了妖法,才被一頓子彈把奶子打開了花,等等等等不一而足。貴寶雖然將信將疑,但還是聽得十分投入,不時問這問那。雖說想聽的也都聽見了,想看的卻什麼也沒看到,貴寶心中只把自己的老媽埋怨,要不是她橫攔豎擋,自己早就出來了,也不會錯過這麼好看的場面。

聽人講聽得膩了,便又打聽昨天還有什麼地方打得熱鬧,說不定屍體還沒運走,自己還能有得看。人家告訴他,舊都督府門前,還有西大街的錦繡大旅社都打死了人。

這兩個地方都在帥府街上,貴寶便沿路向西走。離舊都督府還有一裏多地,便看見前面人山人海,吵吵嚷嚷擠作一團。貴寶趕過去,問一個正努力踮著腳往前看的中年人,是不是在看被打死的人,那人回了一句:「打死的人早拉走了,那邊正有人要砍頭呢。」

(三)

貴寶一聽這話,興致立刻就上來了,也顧不上道謝,低著腦袋就往人群裏鑽,誰知這次同平時的熱鬧不同,看的人多,而且寸步不讓,饒貴寶身上很有些力氣,要擠進去也十分困難。貴寶使出吃奶的力氣,左搖右扭,擠了半晌,看看離那舊都督府還有三、五十步,看前的人卻「轟」地一下子向後擁過來,差一點兒把貴寶擠倒。好不容易穩住了陣腳一看,前面鬆快了許多,貴寶三扒兩扒終於擠進到了舊都督府門前廣場上的人群前面,一看,卻是晚了,人已經殺完了。

沿著大牆,從東到西一溜排過去,面朝下臥著七具屍體,都赤膊著,反剪著雙臂,腦袋已經不在身上,脖子的斷口處還在往外冒著鮮血,有的手腳還在抽動。新鋪了黃土的地上,七顆人頭堆在一起,臉上滿都是血和泥土,如果不是有兩個長著長長的頭髮,不用說年紀,甚至連男女都分不出來。

更令貴寶驚訝的是,最西邊兩具一絲不掛的全裸屍體身材要比別的瘦小一些,肌膚卻明顯比其他的屍體白嫩細膩,而且捆綁的方法也與其他屍體不同。其他屍體的雙腳只是用繩子絆在一起,直挺挺地趴在地上,而那兩具屍體的雙腳卻是用繩子同反綁的手臂連在一起,使兩雙纖細的腳丫朝天立著,顯得比其他屍體短了一大塊。鎮壓法場的兵還沒有撤,人群被他們分隔在小廣場的東西兩側,貴寶正好在東側,離那兩具裸屍最遠,雖然看不真切,但仍然不妨礙他猜到那兩個是女的。

雖說貴寶還不瞭解女人,但畢竟也是十七歲的大小夥子了,自然不會不對女人的身體感興趣,當然他自己的心中也不會沒有那一種莫名的渴望。他伸長了脖子,兩隻眼睛緊緊盯著那兩個白花花的女屍,急不可待地想湊到近處去看,而下面褲子裏的那條寶貝早已硬撅撅地挺了起來。

懷有同樣渴望的決不止貴寶一個,圍觀的男人們紛紛議論著那兩個女人,看見把她們綁出來的人興致勃勃地講說她們的肉身是如何白嫩迷人,來晚了的則抱怨自己沒有能夠及時趕到。還有人裝模作樣地搖著頭說:「為樣年紀輕輕,為什麼非要作犯法的事,弄得剝了衣服露了私處給這麼多人看!」自然也有少數一兩個人不合時宜地說什麼「自古女人刑不去衣,太不成體統」之類的話,立刻惹來一頓唾沫星子亂迸的集體圍攻。

貴寶的耳朵立著,眼睛瞪著,既不肯漏掉親眼看見那兩個女人被架出來的人講述的每一個細節,又不肯把眼睛多眨上一眨,彷彿一眨眼,那兩個光屁股女屍就會跑掉似的。

沒等那些兵完全從法場上撤出去,貴寶已經搶在人群的前面向西側躥去,依然還是跑不過對面的人,人家是近水樓臺,所以貴寶也只搶到了略偏些的位置,不過,只這也讓他感到極大的滿足。畢竟這裏離那最近的女屍只有不足一丈遠。彷彿有一種默契,人們雖然都想盡可能近地參觀那兩個女人的光裸身體,卻都保持在離屍體五尺之外,貴寶心裏很想打破這一距離,卻終於沒有敢作出頭的鳥兒,再說這個位置也不錯,至少自己是在人群的最前面,沒有人擋住視線,而且,那女人身上的一切都已經能夠看得十分清楚了。

見兩個女人的皮膚白白的,細細的,小指粗的麻繩深深勒進肉裏,從身上的縱橫交錯的幾道血痕看出,她們生前一定挨過打。由於手腳被繩子向一起牽拉的原因,她們的軀體稍稍反弓著,髖骨和肚子緊貼著地面,肩膀和膝蓋則離開地面一段距離。貴寶看見四顆沉甸甸的小乳從她們的胸脯垂到地上,奶頭卻被壓在地下,貴寶怎麼也無法看到。她們的腰細細的,向後微微彎曲,那極具女性特質的深深的腰窩吸引著貴寶的視線,還有那屁股,寬寬的,又白又圓,緊緊夾在一起。

貴寶感到有些窒息,深深地吸了幾口氣,才讓自己平靜一些,但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讓自己褲子裏的那東西變得乖些。也難怪,自打清朝退了位,成立了民國,處決犯人都改了槍斃,而且是在郊外秘密進行,這是貴寶第一次親眼看見被殺死的犯人,更不可能想到女人竟然是要脫得精赤條條地砍腦袋。在一陣陣不由自主的衝動之餘,他也免不得對沒有能夠親眼看見她們活著的裸體和砍頭的程式而感到特別遺憾。

貴寶眼睛盯著兩個女人的裸臀,心裏想像著她們跪在地上等著鋼刀從脖子上飛過的樣子,猜想著她兩腿間究竟有些什麼零件?終於止不住一股熱流直衝下去。

貴寶怕人知道,裝作若無其事地沒敢聲張。好在自己的長衫襠在前面,濕的只是裏面的褲子。

貴寶這裏戀戀不捨地盯著那兩個女屍看了有小半個時辰,周圍的人來來去去已經換了好幾波,他還留在原地不動。

忽然聽到有人喊:「紗廠倉庫也砍人呢。」便忙不迭跟著亂哄哄的人群又往東跑,等跑到了一看,又晚了。這邊殺的也是七個人,倒有五個是女的,也同那邊一樣,腳朝牆臥著,渾身上下剝得光光的,手腳在後面捆在一起,不同的是身上並沒有被打的痕跡,而且她們被砍下的腦袋還被用棉紗塞著嘴。聽周圍的人說,這些女人都是紗廠的女工,最大的不足三十歲,最小的一個只有十六歲。

貴寶看著那五個女屍,只把自己恨著什麼似的,如果不是因為急著去西邊找死屍,豈不是正好趕上這裏殺人麼?

一切彷彿故意同貴寶開玩笑。他正心理把自己罵得狗血噴頭,聽見說老府學那兒又砍了人,一共六個,清一色都是女學生。老府學是大清朝時候的府學,後來成了女子中學,在那裏殺人,當然殺的都是女學生了。

(四)

貴寶見過紗廠的女工,蘭伢子就在紗廠作工,他也見過女學生。女學生大都家境比較富裕,不用在外面風吹日曬的,自然比整天幹活的女工們更漂亮。貴寶又急促促地趕到老府學,女學生的身子果然比女工更好看,肉皮兒更白更細,兩只腳只是在腳腕處捆著,並沒有同手捆在背後,所以兩腿直直地趴在地上。

女學生們是被殺在路中間的,貴寶得以繞到她們的後面,使勁盯著她們白白嫩嫩的屁股看,只希望能看一看她們的屁眼兒是什麼樣子。但女孩子們的屁股雖然算不上大,卻都是圓圓的,夾得緊緊的,只留了一條深深的溝壑,餘下什麼都看不到。其中兩個女孩子大腿瘦瘦的,屁股卻寬寬的,因此兩條大腿根中間露著兩指寬的一個長長的三角形縫隙,由於處在陰影中,無法看得清楚,但貴寶還是模模糊糊看見那裏彷彿有一些黑色的毛毛。「難道女人的那裏也長毛麼?」貴寶問自己:「不知道那蘭伢子的屁股裏面是什麼樣子,她現在究竟在哪兒?被抓了還是被殺了?」畢竟有過一年的同窗之誼,貴寶很希望她能逃過這次的劫難,卻又好想她被抓住,就像這樣光著屁股讓自己看著被砍了腦袋。

貴寶現在真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離開這六個光裸的女學生屍體吧,捨不得;不走吧,不知道下面還有什麼地方要殺人,豈不是耽誤了看熱鬧的機會。就這麼站在那裏猶猶豫豫,那邊的都督府卻又砍了幾個。貴寶打聽得其中沒有女人,也就沒有動地方,滿心希望這裏能再殺上幾個女學生,也好看一看活著的光屁股女學生。這一等太陽就到了頭項,都督府又殺了一撥兒,紗廠倉庫也殺了第二批人,雖然其中沒有女的,可畢竟還可以看到人的腦袋被砍下來的程式,氣得貴寶心理把所有人都罵了一遍。

他從舊府學前離開,來到通往都督府的路口上,不知道下一步該往哪邊走。他就那麼站著猶豫不決的時候,卻被自家的夥計老劉從背後拍了一下肩膀:「哎呀,少爺,你在這兒呢,可把我們好找。老闆娘快急瘋了,把所有的夥計都派出來找你,還不快跟我回去?!」

貴寶心裏不大情願,但老劉比他力氣大,死拉活拽地拖著就往家走。才到自家的街口,就見貴寶媽叉著腰,怒氣衝衝地站在那裏看著他罵。貴寶也不敢出聲,乖乖地又叫貴寶媽揪著耳朵扯回了家裏。

貴寶爹見他回來了,趕緊叫開飯,飯都快涼了。

夥計同東家吃的不一樣,貴寶一家三口要比夥計們多一道肉菜,所以吃飯也不在一處。

飯一端上來,貴寶媽的臉色好了許多,貴寶是個給一點兒好臉就翹尾巴的人,所以馬上話就多了起來,添油加醋地講他出去看到的東西。當說到都督前那兩個光著身子被砍了頭的女屍時,貴寶媽的臉色又沉下來:「衰伢子,你還沒成親呢,怎麼可以看女人的身子?」

「又不是我要看的,都脫好了擺在大街上,難道叫我閉上眼睛當瞎子麼?」

「你敢同我犟嘴?!」貴寶媽一副要光火的樣子。

「吵個啥子?貴伢子都十七了,照說也該娶親睡女人了,看便看了,人擺在大街上,別個看得,我家伢子看不得?」每當這種時候,貴寶都會覺得永遠不多言的老爹是世上最好的人。

「該不是你自己也想看吧?」貴寶媽不無嫉妒地把矛頭指向了貴寶爹。

「想看,想看的很!怎樣?」貴寶爹也不示弱地說。

「我能怎樣,看就是嘍,光看光屁股女人就能看飽,不用吃飯嘍。」

「不吃就不吃,怎樣?」貴寶爹把碗往桌上用力一放,貴寶媽便不敢言語,扭過頭自己吃自己的。

「貴伢子,講。」貴寶爹見自己佔了上風,便適可而止,回過頭來讓貴寶接著說,貴寶得到鼓勵,益發眉飛色舞地說起來,說得唾沫星子亂濺。貴寶媽聽他們說來說去,總免不得圍著那幾個光腚女人,氣得端著碗到自己屋裏去了。屋裏沒了女人,貴寶越發說得起勁,貴寶爹聽得津津有味,還不時問上兩句。

等自己講得差不多了,貴寶忍不住問貴寶爹:「爸,女人砍頭為什麼要脫光?」

貴寶爹笑了:「憨伢子。砍頭麼,怕衣服礙事,一刀殺不死,所以要光了上身,倒不是一定要脫光。大清朝的時候,這城裏砍女人我也見到過,也脫光了上身,但還都是穿著褲子,只是聽老人們說過,對那些犯了大逆的女人才脫得一絲不掛。」

「那這些女人都是大逆麼?」

「大逆是麼子?造反、作強盜、打殺公婆。這樣女人搶大戶,還不是作強盜麼?」

「把女人脫光了綁到大街上給男人看,羞都要羞死嘍。」

「就是要她們羞,羞死才好,不然的話,都去作強盜,那還了得。」

「那脫這些女人的衣服,是女的動手麼?」

「當然不是,都是男人給脫,殺人的時候哪有女的敢動手?」

「那你不是說,男人不許動女人的身子麼,怎麼可以脫女人的衣服?」

「她們都是犯人,要殺頭,就不算是女人嘍,脫也脫得,看也看得,摸也摸得。」貴寶爹彷彿十分得意自己的回答。

「喔。」貴寶明白了,他真希望那些漂亮的女學生們個個兒都犯下大罪,最好自己的家就住在老府學隔壁,那樣就可以天天都看到幾個女學生被脫得光光的綁出來砍頭。

這頓飯吃了足足半個時辰,一撂下飯碗,貴寶站起來就往外跑,正好被剛剛從自己屋裏出來的娘看見,一把就給抓住了:「在家裏坐著,哪都不許去!」

貴寶沒有辦法,只得回到自己屋裏,眼睛卻向堂屋裏看,他知道,老媽尿勤,總有機會的。果然,不多久,貴寶媽進了茅廁,貴寶便如箭一般跑了。

(五)

到了大街上,貴寶發現一頓午飯又耽誤了幾場好戲,都督府門外和紗廠倉庫前又各自砍了七、八個男的,而舊府學外也多了五具光裸的美人屍體,貴寶把右拳頭放在左手心裏,用力的搓來搓去,只恨得牙咬得「咯咯」亂響,弄得旁邊的人莫名其妙地直看他。

貴寶不甘心地在那十一個赤裸豔屍邊一直守了一個多時辰,周圍看熱鬧的人都因為不願再受烈日的暴曬而紛紛離開,貴寶看看舊府學門口有當兵的站著,便湊近去陪著笑臉問:「大叔,今天還有人要砍麼?」

「沒了。」

「就這麼幾個?」

「你還打算把全城的女學生都砍了?」

「不不不,只是問問。」

「小小年紀,瞎問什麼?」

「是,不問,不問。」

貴寶雖然心中不甘,但眼見得沒什麼希望了,也只得離開,再到都督府去碰碰運氣。功夫不負有心人,貴寶終於等到都督府前殺了這一天裏的第四撥。一共是五個,都是男的,親眼看著五顆人頭隨著鋼刀離開脖子飛上半空,血沫子「撲哧撲哧」地噴起三、四尺高。貴寶心中大呼「過癮!」,這才餘興未盡地往家裏走。一路上,看到不少大兵押著些人往都督府方向走,大多是男的,也有五、六個女的,都用繩子捆著,聽人說都是今天在城中各處搜出來的CP和工會成員。

貴寶心中想,明天還要再到都督府來,說不定這些人明天也要砍頭呢。

離家還有兩條街,見七、八個兵從一個小巷裏出來,把路給攔上了,大家都以為是攔路盤查,紛紛往後退,生怕把自己當成CP給抓了去。貴寶一整天都在看殺人,並不知道城裏搜捕的情況,反而糊裏糊塗地湊到了前邊,正好到了一個大兵的前邊。

那大兵把手裏的槍一擺:「站住,別走了。」

「長官,出了什麼事兒?」貴寶還問,背後的人私底下偷偷議論這個不知死活的衰伢子,大都替他捏著一把汗。

「什麼事兒?抓女CP。」

貴寶一聽,立刻興奮起來,扭著頭四外尋找那女CP。

後面的人群見貴寶沒出什麼事,聽到說是要抓女CP,便又圍了過來,想看看女CP到底是個什麼模樣。

正在琢磨著,聽到從小巷裏傳來男人的喝叱聲和女人的怒罵聲,隨著聲音,見十幾個兵簇擁著一個女人走出來。那女人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個子高高的,臉白白的,穿著時下識字的女人中流行的白衫黑裙,黑鞋白襪,頭發短短的,齊著耳朵。那些兵在後面,一路走一路用手中的槍托用力捅她的屁股,她則不住地罵著他們「叛徒、混蛋、流氓、無賴」之類的話。

「這不是小學校的王老師麼?沒聽說她同CP有什麼關係,怎麼也會被抓呀?」有人認了出來。

「不知道,不就是個教書的先生麼,一個女人,整天在學校裏面教書,怎麼會是CP?幹麼子抓她?」

「誰知道。好可惜喲,那樣年輕。」

「是哩,好好看的女人,真是哩。」

貴寶不在這裏讀書,所以不認識這女人,但印象中她實在不像是那種會當CP的人。可是,那個劉三小姐和蘭伢子不也是這樣善相麼,偏偏就是CP,就是農會的人。貴寶對CP沒什麼好印象,至少有了他們,自己家的地租就收不上來了。

到了路口中間,押著她來的那群兵最後那個形容猥瑣的小官拎著短槍到了前面,衝著她罵道:「臭女人,敢罵老子們是土匪,是叛徒,老子按特別法辦了你。」

「你們就是土匪,就是叛徒。你們口口聲聲要遵從孫先生的遺願北伐,卻掉轉槍口打自己人,不是叛徒是什麼?我就是要罵,叛徒!叛徒!你們沒有好下場。」

「媽的,我看你沒有好下場,老子斃了你!」

「殺吧,你殺吧,你們殺的革命同志還少嗎,你們這群敗類,早晚有一天人民要同你們清算。」

「老子先跟你清算!弟兄們,把她衣裳給老子脫光了捆起來!」

(六)

話音未落,幾個早已迫不及待的士兵便撲了上去,一下子扭住了那女人的胳膊。

那女人臉脹得通紅,拚命扭動著身子掙紮著,叫罵著。一個女人畢竟不是十幾個丘八的對手,眼看著那女人的短袖白襯衫和裏面的小白背心兒被撕成了小布條兒,露出一對圓圓的奶,那上面翹翹的挺著兩顆粉紅的奶頭,惹得貴寶耳熱心跳,下面不由又脹了起來。

見一個兵從腰裏扯了一條繩子,幾個人合夥兒把那亂咬亂跳的女人反綁起來,然後兩個人架著她,另兩個人幾把就把她的黑裙子連同裏面的花細布褲衩扯下來。那雪白的肚皮下面果然生著一叢黑黑的捲毛,貴寶不錯眼珠地盯著那裏看,不由自主地微微喘息起來。那女人光了身子,不再那麼挨命地掙扎,眼睛裏微微含著淚水,憤怒地罵著那群兵是流氓。

那小軍官用手裏的短槍托起她的下巴:「怎麼樣?還罵?真不怕死嗎?」

「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是怕死鬼嗎?不就是死嗎?殺吧!」

「把她弄過去。」小軍官說著,女人被架著走向小巷對面的牆邊,小軍官不解氣,從背後跟上去又踹了一腳,在她那雪白的屁股上留下一個黑黑的大腳印。

女人被面朝牆按跪下去,架她的人剛剛離開,小軍官便衝她的後腦勺兒開了一槍。

一切來得那麼快,貴寶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子彈已經把女人的腦袋打開了花。只見隨著震耳欲聾的槍聲,伴著噴濺的鮮血和粉白的腦漿,飯碗一樣大的頭蓋骨從後向前掀起來,本來十分奈看的一張臉突然之間變成了模模糊糊的一堆爛肉。幾乎同時,那女人雪白的身子向前一彎,肩膀一下子栽到自己膝前的地上不動了。

後面的人「轟」地一下子退出五、六尺遠,還有人乾嘔起來。貴寶的心也怦怦直跳,但畢竟還是站住了沒動,他想,連看殺人都怕,以後還怎麼當將軍。

那女人的屍體實在是十分不堪,雪白的屁股高高地撅在半空中,一動不動。貴寶深吸了幾口氣,把狂跳的心穩住,然後睜大眼睛仔細往那女人屁股後面看,只見屁股上的肌肉因為身體的蜷縮而伸展開,肉溝被拉平,露出一個小小的深褐色肛門,在雪白的兩條大腿後面,兩片生著稀疏黑毛的肉脊之間還有兩片深色的肉片和一個深深的肉縫。起初那肛門緊緊地收縮成一個小花,後來慢慢地伸展開,隨著從她的肉縫中流出一股尿流,漸漸展開的屁眼兒中也擠出了一截黃色的東西。

貴寶一整天都在盯著光裸的豔屍看,總希望能瞭解女人兩腿間的秘密,可惜一直未能如願,不想在這裏卻無意中碰上,怎能不多看上幾眼,結果自己的褲子裏便又粘粘糊糊濕了一大片。

「你們都看到了,這女人罵我們國民黨是土匪、是叛徒,她就是CP,以後再有誰當CP,這便是榜樣!」那小軍官說完,領著一群大兵揚長而去。

貴寶可能永遠都不知道,其實這王老師並不是什麼CP。那天這群大兵在城裏搜捕漏網的CP,正巧小學校沒有關大門,他們便一鬨而入。學校上下課打鐘要看時間,所以值班的屋裏有一隻老座鐘,這是學校裏最值錢的財產了,被大兵看見,伸手便搬。敲鐘的工友回來看見,上去與他們理論,被一槍打死,聞聲趕來的王老師看見怒斥他們是土匪,便被當成CP拉到大街上槍斃了。

貴寶在那裏盯著王老師的屍體一直看到太陽落山,這才戀戀不捨地回到家,當然少不了貴寶媽的一頓臭罵。這次貴寶爹也說:「伢子,還是在家裏呆著的好,城裏到處都在抓人,這種時候也分不清個青紅皁白,萬一給當CP抓了去可不是好玩兒的。」

「說的是哩!」貴寶媽接過來說:「我聽到說,上次你要托她走門路當兵的那個蘭伢子也給抓嘍。」

「真的?」這可是貴寶非常關心的:「在哪裏抓到的?」

「聽說是在她姨家。」

「她姨家不是在西大街麼?為麼子不跑到城外去。」

「要能跑早跑了。她同那個劉家三小姐都藏在她姨家,不知被哪個給報告了,去了一大群兵給捆走了。她姨下午來家報信,她那個瞎眼的媽一聽說就哭死了,沒救過來,好可憐喔。」

這一晚,貴寶胡思亂想了許久,腦袋裏總不過是那個蘭伢子和劉三小姐,不知她們被抓去以後人怎麼樣?會殺頭嗎?還是槍斃?殺的時候脫不脫衣裳?貴寶一會兒把自己想像成一個劊子手,親自把蘭伢子兩個的衣服剝了,捆成一堆砍頭。過了一會兒,他又把自己想像成一個飛簷走壁的大俠客,把兩個漂亮的女伢子用兩臂一夾,從牆頭上飛出來,然後兩個女人便要報答自己這個救命大恩人,自己別的不要,只叫她們脫光了,躺在自己面前,讓自己好好欣賞欣賞她們兩腿之間那個長毛的地方。

天光放亮,貴寶拿了一個糢糢,趁貴寶媽還沒起身便跑了出去,一直跑到都督府門前,見一群兵已經把小廣場圍住,看熱鬧的卻只有自己一個。他心裏不住唸叨著:「女的,女的,女的……」果然,裏面架出來的是兩個女人,都剝得光溜溜,兩顆奶子挺挺的,兩腿間的毛濃濃的,一邊走一邊把細細的腰肢扭啊扭的,煞是好看。正像貴寶早就猜到的那樣,一個是蘭伢子,另一個就是那個三小姐。她們從貴寶身邊經過,蘭伢子衝著他叫:「貴伢子救我。」

(七)

貴寶又想衝上去把她救出來,又想看著她被光溜溜的砍頭的樣子,正站在那裏猶豫不決,兩個女人已經被背朝著他按跪在地上,一刀砍掉了腦袋。

沒了腦袋的女人趴在地上,卻沒有靜止不動,反而撅著屁股重新跪伏起來,就像那個被槍斃的女教師一樣,把兩個雪一樣白的屁股朝著貴寶搖擺。那屁股白燦燦的肉光和她們兩腿間的景象讓貴寶無法把持,一股熱流又直衝下去。貴寶怕人知道,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左顧右盼,卻不防兩個女人突然站了起來,用手拎了自己掉在地上的人頭,那蘭伢子的嘴還向著貴寶說話:「貴伢子,怎麼不救我?」貴寶一驚,醒了。原來是在做夢,心還在怦怦直跳,伸手一摸,被子裏面濕了一大片。

想著夢裏兩個女人那楚楚動人的樣子,貴寶再也睡不著了,坐在被窩裏一直熬到雞叫三遍。

吃過早飯,貴寶表現得特別乖,一點兒也不見要出去的樣子,貴寶媽以為頭天她和他爹的話起了作用,便放鬆了警惕。其實貴寶只不過是故意裝出來的,等他娘一進茅廁,他便如脫了韁的野馬一般飛快地衝出店門,直奔都督府而去。因為他昨天聽人說,抓去的人大都關在舊府衙大牢和都督府後院的地牢裏。照昨天的樣子,殺人多半在都督府門前,所以貴寶早早地到這裏等,等到看劉三小姐和蘭伢子砍頭也不一定。

昨天砍的那幾十具無頭屍體都被拉走了,單只留著那兩個光溜溜的女裸屍,卻沒留下她們的頭。殺人的地方已經重新墊了黃土,如果不是那兩個女人,一點也看不出殺過人的樣子。今天這裏的氣氛也變了,彷彿不打算再砍人了,反而是人來車往地挺熱鬧。出出進進的都是些有身份的鄉紳,手裏拿著名帖,下人抬著箱籠,彷彿是有什麼應酬。打算進去的人少不得要往那廣場上的女屍多看上幾眼,出來的則乾脆到這裏打個彎兒,一邊像要把兩個女人看到眼睛裏去似地盯上半晌,一邊還要罵上幾句或者是裝模作樣地嘆息一番。

貴寶心下有些喪氣,看來今天是沒有什麼熱鬧可看了。貴寶不甘心地一直等到辰時將過,也沒有任何變化的跡象,便打算去別處碰碰運氣。正在這時,從都督府裏出來四個馬弁簇擁著一個軍官。

那軍官個子很高,也很壯,一臉絡腮鬍子,走路咣當咣當的。看樣子他的官兒不小,挎著馬刀,穿著高筒皮靴,所有的兵見了他都敬禮,所有的鄉紳見了都點頭響腰。下了臺階,沒用人扶,一縱便上了別人給他牽過來的一匹高頭大馬。「得得」地向東而來。

不知為什麼,貴寶覺得自己同那軍官十分有緣,趁馬從自己面前經過的時候,他大著膽子喊了一聲:「長官!」

四個馬弁立刻警惕起來,噌地掏出短槍對著貴寶:「別動!幹什麼的?」

地軍官勒住馬,回頭看著貴寶,卻不像馬弁們那樣如鄰大敵:「小老弟,是叫我嗎?」

「長官,我要跟你當兵。」

「當兵?有徵兵處,為什麼找我?」

「因為你是個好長官,我喜歡跟著你!」

「喔!」那軍官十分興趣,叫馬弁把槍都收起來,自己圈著馬回來,上上下下打量了貴寶半天。

「你見過我嗎?」

貴寶搖搖頭。

「你聽說過我?」

貴寶又搖搖頭。

「那你怎麼知道我是個好長官?」

「因為你看上去好兇,看上去兇的長官像張飛一樣,一定是好長官。」

「哈哈哈哈!」那軍官大笑起來:「好!那你說說,為什麼要當兵?」

「當將軍,陞官發財唄。」

「口氣不小!喔,老子喜歡。不過,財是那麼好發的嗎?當兵得上陣打仗,到時候,槍子兒可不長眼睛,招呼上一個,小命兒可就完了。」

「膽小不得將軍作,我不怕。」

「好一個膽小不得將軍作,那我試試你。」那軍官四下一打量,指著牆跟下的半塊磚說道:「你把那磚頂在頭頂上,讓老子打一槍,要是沒尿褲子,老子就收你。」

貴寶一聽,不顧好歹,過去把那塊磚拿起來,靠牆一站,把磚頂在頭頂上看著那軍官司,心裏卻暗暗的發毛:不知他的槍法怎麼樣,要是向下偏那麼一點點,乖乖!一邊想著,突然屁眼兒便抽起來,小雞雞也一個勁兒地發緊。不過,貴寶可沒表現出怕來,小時候與人打群架,也經常打破了腦袋,他還是挺著脖子呈英雄,那種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式,把那些打他的孩子都給嚇哭了。那軍官從一個馬弁手裏接過一隻短槍,一抬手,貴寶只聽見震聾發饋的一聲響,腦瓜頂上的頭皮發麻,不是給打中了吧。他用手一摸,那磚頭已經沒有了,只剩一堆碎渣子還嵌在頭髮裏。他用手把碎渣子抖落在地上,一吐舌頭,嘴裏說著:「乖乖,打得真準。」

倒是該那軍官對他十分另眼看待了:「媽的,好小子,有種!行!跟我走吧。」貴寶一聽,樂得蹦了三蹦,屁顛屁顛地跟在馬屁股後面,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了。

(八)

從紗廠倉庫前路過的時候,見這裏的男屍也都給弄走了,只留下那幾個女人依然靠牆邊趴著,再往前一條街,便到了那軍官的駐處。貴寶對這裏很熟悉,因為這本是東關劉老太爺在城裏最大的一處宅子,劉家大少爺和三小組把鄉下的宅院和土地分給窮人以後,就把這個地方貢獻出來作了農協在城裏的聯絡處。劉家大少爺在鄉下當農協的頭兒,劉三小姐則在城裏當聯絡員,而與貴寶同窗的蘭伢子則在這裏幫她管些雜務。貴寶那時候一直希望通過蘭伢子和三小姐的關係從軍,因此經常到這裏來,不想現在成了駐軍的兵營。

路上,馬弁們給貴寶介紹情況,貴寶這才知道,這位軍官老爺姓馮,敢情官兒還不是一般的大,是個少將師長,在打進城的軍隊中,他能排第三呢!!!貴寶知道這回算是押對了寶,心裏就只剩下樂了。

進了院子,來到堂屋,馮師長坐在太師椅上,讓貴寶過來:「你出來當兵,爹媽知道嗎?」

「不知道。」

「那他們願意嗎?」

「我兩個哥哥也都是自己跑出來當兵的,我家媽罵了兩天也便罷了。」

「想當兵,你得回去同他們商量妥了,我可不能讓你爹媽跑到這兒來跟我要兒子。這樣吧,叫衛隊長跟你回家去一趟,要是你爹孃不願意就不要來了,去吧!」

貴寶很怕回家,可又不敢違抗長官的話,只得忐忑不安地領著衛隊長往家裏走,一邊走一邊盤算著怎麼同爹孃說。自己兩個哥哥都離了家去當兵,如果自己再走了,家裏就只有爹孃兩個在家,但不管怎麼說,自己有了這麼好的機會,要是放棄了就太可惜了。他想好了,就算是撒波打滾,大哭大鬧,也一定要跟馮師長走。

眼看到了自己家的鋪子外頭,見鋪子門大敞著,裏面傳出哭鬧聲。貴寶一邊喊著爹孃,一邊急忙衝進去,見七八個兵站在裏面當院,正端著槍威脅著正哭著哀求他們的貴寶媽。

貴寶媽跪在地上,一邊哭一邊求:「老總,那是我孃家陪送給我的嫁妝,我後半輩子全靠它們呢,你就給我留下吧。」

當兵的用槍指著孃的腦袋,嘴裏罵著:「老不死的,拿你點兒東西那是抬舉你,別不知好歹,當心老子當CP辦了你。」

貴寶爹則在一邊喊叫著:「他媽,讓老總們拿走吧,別捨不得那點東西,以後賺了錢我再給你買。」

貴寶一看有人欺負貴寶媽,這可就急了,一步躥進去擋在貴寶媽前面:「住手,不許嚇唬我媽。」

當兵的一看有人出來擋橫,把眼睛一瞪:「哪來的野種,敢擋老爺的財路,你不想活啦?」

「誰不想活了?」

「哪個混……」當兵的一邊回頭一邊要罵,卻把後半截兒硬給嚥回去了:「喲,不知道是長官,你大人大量,別見怪。」原來是衛隊長走了進來。

「怎麼回事?」衛隊長問。

「長官,剛才這幾位老總闖進來,說是要抓什麼CP,我們是老老實實的生意人,那裏知道什麼這個黨那個黨的。老總們硬是要搜,還把我出嫁時候孃家陪嫁的幾件手飾拿走,長官,我求求你,女人出了門,這嫁妝就是保命的錢哪,你就讓老總們給我留下吧。」

「是嗎?」

「老東西,不識抬舉。」那當兵的說:「長官,這點東西是孝敬您的。」說著便把那幾件首飾遞過來。

「混蛋!」衛隊長罵道:「瞎了你們的狗眼,知道這是誰的家嗎?」

「小的們不知道。」

「叫你認識認識。」衛隊長一指貴寶:「這位是馮師長新收的貼身衛士,以後就是你們的長官,你們他媽的發財也不會找地方。」

「哎喲!小的不知,得罪了,得罪了。」那當兵的一聽,嚇得出了一腦門子汗,急忙把貴寶媽扶起來,把手裏的東西遞在她手裏,回過頭又招呼其他幾個兵:「還不趕緊把東西放下。」

那些兵急忙從口袋裏包裏把東西掏出來放在臺階上。

那個打頭兒的兵又趕緊過來給貴寶陪不是。貴寶本來是要好生罵他們一頓給貴寶媽出出氣,卻是貴寶爹爹在後面說:「貴伢子,算了,他們也不容易,讓他們走吧,別再來唬人就行了。」

那幾個兵聽了,趕緊又向貴寶爹道謝,想走,眼睛看著衛隊長,又不敢動地方。

「你們是哪個部份的?」

13團3營3連的。」

「回去告訴你們連長,把這個門兒認清楚了,派幾個弟兄來給老爺子站崗,哪個不長眼的再敢打擾,就給老子斃了。」

「是,是。」

「滾吧。」

「是,是。」幾個兵象遇上大赦似地,屁滾尿流地退了出去,那個打頭的因為一直倒退著出去,被門檻絆了一跤,貴寶看到他那狼狽的樣子,止不住笑了起來。

(九)

「長官,快快,屋裏坐。貴伢子,給長官看茶。」貴寶爹急忙向屋裏讓著衛隊長。

貴寶媽平時對貴寶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見了當官的卻蔫蔫地溜進了裏屋裏不敢出來。

衛隊長向貴寶爹說了貴寶要當兵的事兒,又說貴寶膽子大,看著也機靈,是個當兵的好料子,馮師長打算讓他當貼身的衛兵,幹好了,以後可以大大地陞官,當上師長、軍長也不一定。等以後當了大官,衣錦還鄉,一家子都跟著他風光。貴寶爹此時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是唯唯連聲。貴寶媽在裏面聽明白了,知道貴寶真的要去當兵了,也顧不上怕了,從裏面出來,眼淚模糊地拉著貴寶不讓走。

貴寶爹罵道:「臭婆娘,貴伢子去給師長當衛兵,那還不是咱家大大的榮耀,你個臭婆娘哭哭啼啼的乾麼子?還不滾回屋裏去。」

「我就這麼一個伢子在身邊了,要是走了,我可怎麼辦哪?」

「伢子是去當兵,又不是不回來了,以後升了官,讓你當上老太太,不比窩在這個破屋子裏強,橫攔豎擋地像麼子樣子?」

貴寶媽見自己一個人勢孤力薄,知道一切都無法改變,只得拉了貴寶到屋裏,左看右看看個不夠,千叮嚀萬囑咐的,叫他自己當心。貴寶嘴裏答應著,心早已不在家裏了,原來還怕爹媽不放他走,現在總算一顆心落在肚子裏,他卻不知,要不是看到那幾個當兵的對衛隊長怕成那個樣子,貴寶爹也未必就能想得通。

貴寶爹留衛隊長在家吃過中午飯,好菜好酒款待了一通,然後才讓貴寶跟衛隊長回師部。路上,貴寶向衛隊長詢問,為什麼要打CP,衛隊長十分嚴肅地說:「小兄弟,知道當兵最要緊的是什麼?」

「是不怕死。」

「不對,是服從命令。當了兵,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命就不是自己的,而是長官的了。長官要你死,你不能活,讓你活,你就不許死。長官要你幹什麼,要你殺誰,你就要執行,不要問為什麼,你只要知道,長官永遠比你高明就行了。只要學會了服從,你就是個好兵,以後陞官發財,機會多得是。別太好奇,長官都不喜東問西問的兵,更別學CP搞什麼主義,搞的腦袋都搬了家,明白了?」

「明白了。」原來當兵就這麼簡單,貴寶現在更加相信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

回到師部,衛隊長向馮師上報告了事情的經過,師長非常滿意,便叫衛隊長帶貴寶熟悉環境,把他帶成個好衛兵。

貴寶終於如願已償地穿上了軍服,而且還十分自豪地挎上了一支嶄親的短槍,別上一把漂亮的短劍,雖然因為他還沒學打槍,沒給他子彈,但那也足夠讓他在鏡子前面多站上一陣子了。

衛隊長也像師長一樣是個大鬍子,但卻像個女人一樣十分細心和氣,給貴寶把當兵的要領解說得清清楚楚,加上貴寶年輕聰明,很快就都被他記在心裏。

下午,衛隊長又帶他到後院的地牢去。這裏原來是主人劉老太爺關犯錯的長工和拖欠債務的佃戶們的地方。才一進門,就聽見裏面有人在問:「怎麼樣,說不說,不說就這樣把你們吊到死。」又有女人的聲音:「呸,你們這群瘋狗,怕死就不當CP,怕死就不幹農協了,想讓我們出賣自己的同志,做夢!」

貴寶聽得那聲音,便覺十分耳熟,急忙加快腳步走下去一看。只見地牢裏點著幾盞昏暗的油燈,兩個女人被用繩子反捆著手腕吊在屋樑上,兩只腳都離了地,那模樣痛苦不堪。四周站著幾個兇神惡煞似的兵,其中一個兵正抓著一個女人的頭發,讓她把臉衝著自己逼問口供。貴寶一眼就認出那被揪著頭發的是劉三小姐,不用問,另一個一定是蘭伢子了。

蘭伢子依然穿著她那身土布衫褲,腳上一雙開了花的布鞋,三小姐卻沒有穿軍服,而是一身洋學生的裝束,想來為了逃避搜捕,她早就把軍裝脫了。由於雙臂反吊著,她們全身的重量都壓在胳膊上,雙臂與上身形成一個可怕的反角,而她們的屁股也朝上翹著,豆大的汗珠子「批批啪啪」掉在地上。蘭伢子的頭軟軟地垂著,頭發垂下來遮住了臉,看樣子已經死過去了,兩個兵正用冷水潑在她臉上,好讓她清醒過來,三小姐則大瞪著眼睛同抓她頭發的兵對視著,毫不示弱。

衛隊長跟下來,對貴寶說:「這兩個都是農協的,一個是副主席兼婦女部長,另一個是聯絡處幹事,師長讓審出其他農協頭頭兒的下落。她們中PC的毒太深了,從昨天下午吊到現在,硬是不肯說一個字,真不知道吃錯了他媽什麼藥,怎麼會這麼傻?」

貴寶說:「就是憨麼,要不怎麼會把自己家的田都分給佃戶們。」

「你認識她?」

「東關鎮劉家的三小姐,這城裏的人誰不認識她。那一個和我一同讀過書,也是個憨子。」

「你們是熟人,能不能勸勸她,要是成了,就饒她們一命,把那個小一些的妹子賞你當老婆。」

「當老婆,我才不要她,要她當丫頭。要是當老婆,這個三小姐倒是不錯。」貴寶心裏說。不過,這也許是自己初出茅廬便立大功的好機會:「我試試看,不敢打保票。

(十)

「那太好了,事辦成了,師座一定有重賞。」

這個時候,蘭伢子已經被水潑醒了,努力抬起頭看見貴寶,臉上也是一副驚訝的表情。

「蘭伢子,你還不知道,我今天當兵嘍,給師長當衛兵,吃好的,穿好的,還能發財,可比你當那個什麼農協幹事強多了。」

「哪個稀罕?」蘭伢子不屑一顧地說,因為頭垂得時間長,她的臉脹得有些發紫,但還是努力睜著眼睛,好讓自己看上去毫無畏懼。

「蘭伢子,你們真是憨喔。當官為的是發財,哪個像你,窮得還要穿爛鞋子。還有你,三小姐,你家恁大的家業,都拿去丟在火裏。現在怎麼樣?我就是說哩,你們要是現在反悔還來得及,我去同師長說,三小姐家裏分出去的田,分出去的房子,都去給你要回來,你還是東關最有錢的小姐。還有你哩,蘭伢子,叫師長賞你二百塊銀洋,做上一櫃子綢緞衣裳,打上恁般大的金鐲子,再給你找一個大少爺嫁了,吃好的,喝好的,那有多好。你看我,今天才當兵,師長就給我爹媽一百塊銀洋,把我媽笑的合不攏嘴(這是瞎編的,衛隊長是給了貴寶媽五十塊銀洋,貴寶媽卻沒有笑,因為兒子跟人家走了,能笑得出來麼?)。我說哩,你們就給師長認個錯,把你們那些人在哪裏都說出來,大家一起投奔師長,一起發財,這有多好哩?」

貴寶以為自己這一套說辭入情入理,十分透澈,卻不料蘭伢子和三小姐並沒有說話,蘭伢子還用那樣一種神情看著他,彷彿他才是天下第一憨子一般。

「你作麼子這樣看著我?我說的不對?」

「你們這些有錢人家的少爺,怎麼懂得CP的胸懷?」三小姐說話了:「我們為天下勞苦大眾而生,為天下勞苦大從而死,解放天下的窮人就是我們的幸福,只知道自己享受,出賣同志,那不是豬狗不如?」

「算了吧。」衛隊長發話了:「你那個勞苦大眾算個什麼?常言說的好,人不為已,天誅地滅,難道說,你願意為了那些泥腳桿子送了自己的性命?」

「為解放天下勞苦大眾而死,我們死得其所,那是最大的幸福。」

「我說你們憨,你們還是真憨。」貴寶說:「還死呀死的。人死了,就不得活嘍。」

「死就死,怕死就不當CP了。」

「你以為死有那麼好玩?像你這樣女的,都叫脫得光光哩,綁到大街上,叫一群一群的男人看光腚,羞都叫羞死嘍。」

蘭伢子一聽這話,本來已經脹得發紫的臉色彩更深了,氣憤地罵起來:「你們這群混蛋,流氓,你們不得好死。」

「我們不得好死?」衛隊長說:「你們要是不招,就是你們不得好死。貴寶兄弟說得不錯,對女CP,就是要脫的光光的殺頭。殺完頭,還叫光光地在大街上示眾,不準收屍。你們要是不怕給你們家裏頭丟了體面,你們就硬下去,看是你們厲害,還是國法厲害。」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蘭伢子突然扭動著身子叫起來,看樣子,她還是對光著身子示眾十分害怕的。

「蘭伢子,不要叫。」三小姐說:「除死無大難,我們死都不怕,還怕這些?不要叫敵人小看了咱們。」

蘭伢子果然就不叫了。

貴寶站在那裏說得口乾舌燥,終究不能使兩個女人迴心轉意。

正在那裏嘴槍舌箭地交鋒,馮師長從上面走了下來:「怎麼樣,招了嗎?」

「沒有,衛隊長正同這位小兄弟勸她們,可是她們中赤化的毒太深,至死不回頭。」

「嗯。」馮師長走過來,把三小姐的頭發抓住看了看:「知道你們農協那個王副主席嗎?他已經向政府自首了。我們要知道的都知道了,你們說不說也沒有什麼關繫了。不過,本師長一向寬容大量,給你們最後一個機會,要是你們願意自首,宣告與CP斷絕關系,就饒你們一條性命。」

「呸,你們殺吧,我們決不當軟骨頭。」

「那我就沒有辦法了。算了,別審了,放她們下來,明天一早,拉到外面砍了。」

「是。」幾個兵答應著。

馮師長又對貴寶說:「光不怕死不行,還得敢殺人,明天你挑一個動手。」

「是!」貴寶答應著,心裏不免有些忐忑。

衛隊長帶著貴寶從地牢跟出來:「師座,這個兩個妹子模樣不錯,就這麼殺了太可惜了,您看……」

「嗯,隨便你們。」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看著衛隊長,把嘴向貴寶一呶:「他也不小了,別忘了帶上他。」

「那是一定。」衛隊長樂得嘴吧都合不攏了。

貴寶莫名其妙,看著衛隊長直發愣。衛隊長神秘地笑著說:「今天咱們過年,跟著咱們師長,這種好事兒多著呢。」

(十一)

衛隊長和貴寶還有兩個衛士同住在後院的一間廂房裏,他同貴寶回到住處,便派那個兩個衛士去把兩個女犯帶來,再稍帶著去把衛隊的弟兄們都叫來。兩個人明白那是什麼意思,興衝衝地跑了出去。

不多時,士兵們便把兩個女人押了來。她們仍然反拴著兩手,也許因為吊得時間長了,走路有些不穩,但脹成豬肝般的臉色已經基本上恢復了正常。劉三小姐似乎已經明白會出什麼事,嘴裏不住大罵著「流氓!畜生!」

衛隊長說:「老規矩,這個大的我打第一砲,其他的你們自己看著辦。」然後又對貴寶說:「按規矩,你是新來的,應該排在最後,再說你還是個童子雞,總得先學會了再說。」

「學什麼?」

「等會兒我們怎麼幹,你就怎麼幹,不過,你年紀還小,掌握不住自己,得悠著點兒」幾個老兵取笑他。

蘭伢子此時才突然明白過來,驚恐地尖叫起來:「放開我,殺了我吧。」

三小姐反而平靜下來:「蘭伢子,莫喊。這些畜生什麼都幹得出來,隨他們去吧,早晚有一天同志們會替我們報仇的。」

負責師部警衛的有一個警衛營,都住在周邊的民房裏,這院子裏有一個排,不過,都在前院,後院只有馮師長和十二個貼身衛兵,現在又多了貴寶一個。

四個兵先把兩個姑娘反拴著的雙臂抓住,向上一扭,兩個姑娘便被迫彎下腰去,上身成了水平狀態,衛隊長走到劉三小姐前面,把兩手從下向上摀住了她的胸脯子。幾乎同時,蘭伢子的胸脯也被人抓住了。

劉三小姐一付強裝出來的無所畏的樣子,臉卻又脹紫了,蘭伢子也不再喊叫掙扎,只是眼睛卻濕濕的看著別處。

貴寶渴望地看著兩個男人解開姑娘們的衣領,露出她們如雪香肩,又看見他們把手從她們的領口伸進去,貴寶這兩天見了不只一個女人的裸體,知道他們的手一定正在摸她們的奶,自己的下邊便又硬了起來。

過了一陣兒,兩個姑娘的上身衣服便被撕爛了,蘭伢子的肚兜兒和三小姐的小白背心兒都被扯成碎布,露出了雪白的脊背。四隻乳房向下垂掛著,微微擺動著,並不住地被男人的手握住,像擠牛奶一樣捋著玩兒。

玩兒夠了姑娘們的胸,衛隊長叫把她們轉了一百八十度,把屁股朝向外邊。他把劉三小姐的黑裙子撩上去,貴寶看到兩條修長豐腴的大腿,和一條細花布褲頭兒。見兩個女人被男人們用手指隔著衣服捅屁眼兒,貴寶差一點兒拿不住勁兒洩了。

盼星星盼月亮一般,貴寶終於看到兩個姑娘的下身兒衣服被脫下去,露出她們那肥瘦不同,但同樣圓潤美麗的臀部。由於彎著腰,肛門和女人的那兩片肉也暴露出來。蘭伢子的屁股有些瘦,屁眼兒是棕黑色的,夾得緊緊的兩片陰唇上從前到後都長著濃黑色的短毛,而劉三小姐的屁股卻是渾圓肥嫩,不光是腿和臀部雪白如玉,連肛門也是淺淺的粉色,與周圍色彩不相上下的陰唇上只有前半截兒長著稀落的幾根細長捲毛。男人們用手分開她們的陰唇,把她們處女的秘密全都暴露在貴寶眼前。盡管已經看過那個女教師的生殖器,但那是緊緊夾著的,只能看見一條肉縫,此時兩個年輕女人的私處完全敞開,一切都那麼清晰,毫無遮掩,看到兩個紅紅的鮮嫩洞口,貴寶嘴張得大大的,喉嚨裏發出一陣「嗬嗬」聲。

他被自己嚇了一跳,急忙收回聲音,不知所措地看著大人們,誰知人人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情,根本沒有人注意到他,而且,一看這些大人們的表情,都是奇奇怪怪,目光流離,卻是同他自己沒什麼不同,他這才知道大家原來都是一樣的。

見兩個姑娘已經被脫光,四下那幾個看熱鬧的便紛紛湊上去,伸手撫摸那兩個赤裸的女體。貴寶心裏好想過去,但又不敢,只是怯怯地看著,手心攥出汗來。

玩兒蘭伢子的有副隊長,他無意間看到了站在一邊的貴寶,便招呼道:「小兄弟,別愣在那兒,吃喝玩兒樂,有一個算一個,過來動手哇。」

貴寶心裏很願意,卻不好意思地慢慢挪過去,一個正在玩兒蘭伢子奶的兵閃開點兒身子,給貴寶騰出一點兒地方,讓他用手輕輕觸了觸蘭伢子那瘦削的肩膀。女人滑嫩的肌膚讓貴寶感到了一股過電般的感覺,激動得閉上眼睛深吸了幾口氣。幾個大人開始取笑他:「小兄弟,第一次吧?可得看仔細點兒。」那個給他讓地方的兵乾脆一按他的肩膀,讓他蹲在地上,這樣便正好可以從下面觀察那姑娘兩只尖尖的小乳。

蘭伢子看見是貴寶,十分氣惱地罵了一句:「混蛋!」貴寶被罵得有些下不來臺,「啪」地打了她臉一巴掌,然後便雙抓住了她的乳房使勁兒揉搓起來。

「好!行!」大人們被他的氣勢所驚異,紛紛喝彩起來,這讓貴寶感到一絲得意,與蘭伢子那一年的同窗之誼早不知跑到哪裏去了。

蘭伢子的奶子小小的,即使是彎著腰,也只象兩個剛上籠的生饅頭一般呈圓錐形垂掛在胸前,粉紅的小奶頭象兩顆小花生米。貴寶握著那兩只乳房,一忽兒按,一忽兒捋,一忽兒捏著乳頭拉扯著搖動,倒比那幾個大人玩得花樣更多。蘭伢子紅著臉,閉上眼睛,不去看貴寶那有意示威的眼神,使貴寶最加感到自己的強大,弄得更起勁兒了。

(十二)

「小兄弟,上這邊來。」副隊長此時正在後面玩兒著蘭伢子的屁股,他叫貴寶過去。貴寶也正想去仔細看一看那少女的羞處,便答應一聲轉了過去。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一握細腰,髖部曲線光滑圓潤,瘦瘦的美臀繃得緊緊的,白中透亮象古董店裏的玉器,他好想抓住她的腰用自己那硬硬的寶貝去頂一頂她的屁股,但沒敢,只得用手起勁兒地摸著她的屁股。副隊長讓他蹲下,用兩手分著她的陰唇,仔細看她的陰戶,那裏面紅紅的,微微的有一點兒濕,然後副隊長彎曲四指,單伸著一根中指作了一個手勢,貴寶不由自主地問道:「這行麼?」

「有什麼不行,隊副讓你乾你就乾,準沒錯。」旁邊的衛兵們半認真半起鬨地說。

「那,你們讓我幹的,可不許笑我。」貴寶生怕上當。

「放心,絕對沒錯。」

「那好,我幹了?」

「幹吧,快點兒。」

貴寶猶猶豫豫地照隊副的樣子伸出中指,從蘭伢子的陰唇後端用力捅了進去,蘭伢子有些痛苦地呻吟了一聲。貴寶的手指在裏面,只覺得手指被一團溫暖潮濕的肉緊緊裹住,那女孩子的屁股用力夾緊,緊貼在他手的兩側,使他感到一股十分特別的爽快感覺。

「好,就是這樣!」大人們鼓勵著,貴寶這才知道他們不是在拿自己開心,便將手指盡可能地伸進去,然後慢慢地摳動,那女孩兒的陰戶不住地收縮著,抽搐著,給他帶來更加強烈的快意。

「好了,差不多了,我快頂不住了。」隊副說著,把按在蘭伢子屁股上的手拿開退在一邊,也叫貴寶閃開。於是,蘭伢子被抓著兩腋拖起來,另有兩個人每人抓住她一個膝彎,把她仰面朝天抬起來,弄到炕上,隨手把她纏在腳腕處的褲子和鞋襪都脫下來,又盡量地分開了她的大腿。

貴寶此時才注意到,劉三小姐早已經被用這樣的姿勢按在炕上,衛隊長正彎著腰,用手指在她的下身兒捅呢。

「小兄弟,站在近處,學著點兒。」隊副說道。貴寶木偶一樣走過去看著蘭伢子那被他用手指捅得滲出點點血跡的陰戶,自己的那傢伙頂得軍褲支著高高的帳篷。然後,貴寶驚訝地看到隊副自己脫下褲子,掏出一條黑黑的大傢伙,然後爬上炕去,把那麼粗的一條東西硬塞進蘭伢子的洞中。直到這個時候,貴寶才弄明白自己的寶貝是幹什麼用的。

隊副把自己的上身兒衣服也解開了,敞著懷趴到蘭伢子的身子上,用力在她那扁平的酥胸上蹭了蹭,然後便撅著大屁股一下一下地在蘭伢了的身體裏衝刺起來。貴寶看到蘭伢子那纖巧的腳丫繃直了,彷彿十分痛苦。男人的小腹撞在她下體的蔭蔭墨丘上,發出「啪啪」的響聲,加上男人用力時的低吼和女孩子痛苦的低哼,交織在一起,令貴寶的心幾乎跳到嗓子眼兒了,下面脹的像條大象的腿,只盼著能像隊副一樣也插在蘭伢子下面去試試。

只不過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貴寶過了好像有一年,大人們才終於都輪流上去發洩了一遍。輪到貴寶的時候,他甚至連褲子都沒有脫利索,便一砲轟進了蘭伢子的大門。想起自己走門路被蘭伢子拒絕的羞辱,貴寶把全身的力量都用上了,心裏不由升起一種報復的快意,一邊盡可能快速而深入的猛插,一邊起勁兒地吻著她的臉蛋兒。貴寶正在年輕力壯,又是第一次玩兒女人,那東西脹得硬硬的,粗大無比,加上蘭伢子還是剛剛開苞,那大樁遇上窄洞,快感更是強烈,乒乒乓乓弄了不足一百下,便喊叫著噴射起來。

完事以後,幾個人把兩個姑娘反拴著的手捆在一起,四隻腳也拴在一起,讓她們背靠背躺在炕上,然後才去吃飯。這是貴寶第一次在軍營裏吃飯,雖然沒有老媽作得好吃,卻是特別新鮮有味道,再加上方才在蘭伢子身上一通發洩,也餓了,狼吞虎嚥地吃得靦著肚子在院子裏遛了半天。

一個人在院子裏轉著,心卻轉到那劉三小姐身上。方才嘗過了蘭伢子,卻不知這劉三小姐插起來如何。兩個女人被脫光了玩兒弄的時候,貴寶都看過了。這三小姐已經二十五、六了,但看上去卻比實際年齡小得多。與作工的蘭伢子相比,出身大戶人家的劉三小姐可要美得多了。那蘭伢子雖然也有著一條雪白的身子,臉和手卻有些黑,可人家劉三小姐,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白不細。特別是那條身子,透出成熟女性特有的那種柔美,柳腰美臀,削肩豐乳,還有那說不出來的一種高貴的氣韻,那是描不出畫不像的。更有一條,這劉家曾經是跺跺腳顫半省的人物,她家的小姐自然不會是無名之輩,把這樣一個名女人壓在自己身下的感覺就不僅是色慾了。

剛剛品嚐過人間最奇妙感覺的貴寶,對那女人身體的那一種興致和渴望一時怎能割得下。等肚子裏的食消化得差不多了,貴寶便迫不及待地回到屋裏,見衛隊長正坐在炕上喝茶,他左手端著茶杯,右手則在兩個直挺挺躺在炕上的女人屁股上大把大把地抓捏。見貴寶溜進來,衛隊長問:「用哪個?」

(十三)

「麼子用哪個?」貴寶莫名其妙地問。

「廢話!」隊長笑了:「你不是來玩兒女人的嗎?當然是問你想玩兒哪一個。」

「這……,我……。」

「男子漢不能吞吞吐吐的,想玩兒哪一個就解下來摟到一邊兒玩兒去。當兵的就得爽快,放屁砸坑,想幹什麼就說。」

「這個。」貴寶怯生生地指著劉三小姐說。

「那還等什麼?快弄!」

「是!」貴寶答應著,把劉三小姐同蘭伢子解開,把三小姐搬到炕的一頭,自己也脫得精光,緊緊壓在了那個美麗的裸體上。貴寶沒有失望,劉三小姐不光長得好看,那豐盈的肉體摟在懷中的感覺也與蘭伢子大不相同。插入之前,貴寶欣賞她的生殖器的時候,發現她那裏也滲出點點血跡。

雖然沒有其他人幫忙,貴寶仍然幹得很順利,因為劉三小姐十分安靜地任他在她身體中馳騁。

劉三小姐比貴寶大好幾歲,當初貴寶對她也是十分的崇拜。如今這樣美麗而又體面的一個富家大小姐就躺在炕上,任他這個半大小子用那才剛剛試過一次新的寶貝亂插,貴寶感到十二分的得意。她的陰道也是那麼溫暖窄小,貴寶很快便敗下陣來。

晚上輪到同屋的兩個衛兵為師長守夜,屋裏就只剩下衛隊長和貴寶兩個人看著劉三小姐和蘭伢子。臨睡之前,衛隊長又把蘭伢子幹了一回,然後叫貴寶:「你睡在她們兩個中間,警醒點兒,別叫她們跑了。」

這一夜,屋裏除了衛隊長,餘下的三個人都沒有睡好。兩個姑娘白天剛剛被人奪去了處女最重要的東西,而生命也已經以分秒計算,自然無法入睡。貴寶呢,為著這一天的奇遇而興奮,也為著明天的行刑緊張。

炕本來不算太大,衛隊長又四仰八叉地佔了一半兒,使貴寶幾乎是被兩個女人擠在中間。她們的雙手被反拴在背後,只得側著身子,微曲著雙腿躺著,蘭伢子不願意麵對這個色迷迷的小男人,扭過身去,背朝著他,三小姐呢,左右都是男人,躲這個躲不了那個,便隨便選了面對貴寶的姿勢。

貴寶正是年輕精力旺盛的時候,兩個赤裸的女人躺在身邊,他又怎能睡得安穩。他仰面躺著,左邊看看,是蘭伢子細細的腰肢和軟軟的屁股,右邊看看,是劉三小姐挺實的乳房,心裏想著:「這樣好看的妹子,明天自己就真的把她們砍了嗎?實在是可惜,你們幹嘛非得幹什麼CP呀農協的?」完了事又想,不知道這脖子砍上去會是什麼樣子。他扭頭看看蘭伢子,細長的脖子上半截黑,下半截白,幾個明顯的椎骨突起使她看上去十分性感。他伸手摸了摸那脖子,蘭伢子的身體顫了一下,彷彿要躲,這又勾起了半伢子的慾望。他把左手順著她的脊背滑下去,捏住她的屁股,她扭了扭身子,沒有躲開,也便作罷。他又轉過頭,把右手去捏劉三小姐的奶頭兒,劉三小姐正在睜著大眼睛想什麼,被他一捏,羞辱地閉上了眼睛。

貴寶左一把右一把,不久便把自己摸得興起,仔細權衡了一下,還是劉三小姐美,於是放開蘭伢子,向右轉過身來,把三小姐的右腿拖到自己的腰上,自己則胸貼胸地把劉三小姐的身體摟住。他把三小姐的右半邊屁股使勁抓捏了許久,又順勢用手指摳弄了一番她的肛門,這才翻過身壓住她,重新把自己從她的軟襠中插了進去。他怕打擾了衛隊長睡覺,不敢出聲,也不敢弄得太猛,只是盡量把她的乳房壓得緊緊的,把自己插得深深的,緊頂住她的陰戶,在她的身上亂拱。三小姐依然閉著眼睛,沒有任何掙紮和反抗,只有那嬌豔的玉體微微顫抖,窄小的陰道輕輕抽搐。

幹完了,貴寶兀自感到意猶未盡,便悄悄爬起來。本來四個人都是頭朝外躺著,貴寶抓著胳膊把兩個姑娘先後拖起來,讓她們頭朝裏躺下,背靠背躺下。又怕她們跑了,尋兩根短繩把兩個人的腳腕也捆住。自己則依舊頭朝外仰躺在她們兩個中間,兩手左右一搭,剛剛好從背後伸進她們的兩臀中間,兩手各用一指插在她們的陰戶中摳了小半宿。蘭伢子僅扭動了一下表示抗議,而劉三小姐仍舊動也不動一下。

雞叫三遍,衛隊長把剛剛睡著的貴寶叫醒,值夜的兩個也換班回來了。衛隊長讓貴寶穿好衣服,去打一桶水,找一把鐵壺和一個漏鬥來。貴寶不知道幹什麼用,但隊長說過,當兵就是兩個字「服從。」,於是照吩咐去了,出了屋,看看自己的手,兩個在女人身體中插了小半宿的手指已經被泡得發白了。不多時,東西拿了來,見值夜班的兩個正壓在那兩個女人身上,像兩頭豬一般哼哼著往她們下身亂拱。等兩個人都發洩完了,衛隊長叫把三小姐拖著跪起來,親自抓著頭髮讓她抬起頭,然後叫貴寶把鐵皮漏鬥硬給她塞進嘴裏,灌了她足足一鐵壺涼水,直灌得她扁平的肚子鼓了起來,接著又灌蘭伢子。

貴寶雖然照吩咐做了,卻十分不解,一旁的衛兵告訴他,這時候給她們灌足了水,等到上法場的鐘點便剛剛好彆了一肚子尿,這幫子女CP都不怕死,但讓人們看著她們失禁就會認為她們是嚇尿了,他們可不想讓她們像女英雄一樣去死。劉三小姐聽了,氣得惡狠狠地罵了他們一頓「混蛋、惡棍」。

貴寶看著她們重新被放倒在炕上,鼓鼓的肚子好久才慢慢消下去。衛隊長出去了一會兒回來說:「貴伢子,師座說了,一會他要親自去監斬,看看你膽子夠不夠大。你想好了沒有,這兩個你挑哪個?」

(十四)

貴寶本來心裏對殺人還是有些忐忑,一聽師長要去看,那緊張立刻便不見了,代之以一種躍躍欲試的感覺。他當然想挑劉三小姐,誰能比得過她好看呢?想著,忽然之間又冒出一個新的想法:「我能兩個都挑麼?」

「當然沒問題。」衛隊長說:「不過,這還是咱們師第一次有人願意獨自砍兩個人的腦袋,那就看你的了,到時候千萬別拉稀。」

「放心,我一定幹好。」

院子裏開始沐浴著一抹陽光的時候,門外傳來陣陣嘈雜的人聲。

兩個姑娘本來都是隨便反拴著手腕的,衛隊長叫貴寶把劉三小姐拖成俯臥的姿勢,騎坐在她的屁股上,然後指導著他把三小姐的手腕解開,再五花大綁起來,並插上一個寫著「斬」字和她姓名的木牌子。與此同時,蘭伢子也被另外一個衛兵捆上了。

坐過三小姐軟軟的玉臀,貴寶那股勁兒又上來了,這回也不等衛隊長發話了,自顧脫了褲子,過去把三小姐雪白的雙腿一扯分開,先用手分開她的臀肉,露出肛門和陰戶玩賞了一陣兒,然後從她的背後壓住她就又插進去幹了一回。另外幾個人見了也不含糊,又把兩個姑娘折騰了個夠,兩人照舊一聲不吭,任他們凌辱,再無半個字。

屋外來了幾個胳膊上帶著「執法」紅箍兒的兵。衛隊長一指炕上兩個女人,對那幾個兵說:「就是這兩個,帶走吧。」

幾個兵剛要把躺在炕上的三小姐架起來,三小姐猛地甩開他們的手,怒吼道:「不用侍候!」,然後一滾身坐起來,便要跳下炕來,卻被來人中的一個當胸一把推倒:「想充英雄?那可甭想。」說著,他另掏出兩根繩子,把三小姐的兩只腳腕捆在一起,然後拖她起來跪坐在炕上。先分開她的膝蓋,用手伸在她的陰毛下面去摳弄夠了,這才把三小姐捆腳的繩子同背後的手捆在一起。貴寶這才知道那些四馬倒躦蹄倒臥在血泊中的女犯是怎樣等待行刑的。那人又說:「這些女人,中毒太深,都要死了也不忘煽動泥腿子們造反,不能叫她們說話。」說完,他指揮著幾個兵從屋角把三小姐被扯爛的白上衣拿來,撕下兩大塊白布來硬給兩個姑娘把嘴塞住。三小姐且掙紮著用最後的機會罵了幾句後,便再也無法出聲了,但她的眼睛中卻透出一股嘲弄的冷笑。

那幾個兵把捆好的三小姐和蘭伢子拖倒,用手把她們盡情揉搓摳挖了一陣,這才兩人一個攙著兩腋拎起來走出去,不久門外便響起了一陣鼎沸的人聲。有了前兩天的經驗,大家都知道女犯會被脫得一絲不掛地裸殺,所以知道訊息的便早早趕到法場看熱鬧,更不用說劉三小姐是全城知名的人物,又長得那麼漂亮,當然更不能錯過親眼看看她光身子的機會。貴寶自己就是這樣的想法,自然不會感到奇怪,反而感到特別驕傲,因為這個大家都迫不及待想看一看光屁股的知名美女已經被他看得通透,而且還盡情品嚐過了。他想像得出如果別人知道之後該是多麼羨慕和嫉妒,所以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得意的笑。

行刑用的鬼頭刀還沒有送來,貴寶有些著急,衛隊長說:「不用急,刀得磨快點兒,免得一刀殺不死。再說,讓她們外面光著屁股多示眾一會兒多好?要是再當眾尿了,那便更妙了。」

真到太陽升起老高,天開始熱起來了,才有人給貴寶送來兩口磨得飛快的大刀,還有三個「執法」箍兒。貴寶和隊長、隊副戴上紅箍兒,隊長和隊副替他捧著刀,親自護衛著他向外走,一種被人仰慕的感覺讓他有些飄飄然。

法場就在大門對面的牆根兒邊,兩邊早已擠滿了人。看著貴寶出來,人群中發出一聲驚呼,誰也怕不到今天行刑的劊子手並不是人們想像中的彪形大漢,反而只是一個十七、八歲的毛孩子。貴寶聽到那驚呼與議論,心中更是得意,頭抬得更高了。

劉三小姐和蘭伢子背衝牆壁跪坐在路中央,上身直直的,挺著兩對粉紅的奶頭,露著小肚子下一抹漆黑。每個女人身後有一個兵,一手摟住著她們的下巴,迫使她們背靠著他們的身子,一隻手從她們的肩膀前面伸下去揉弄她們的乳峰,駁得周圍一邊喝彩聲。

兩個姑娘的陰毛都粘得一綹一綹的,那是因為被輪奸的次數多,男人的精液都從陰道中流出來粘在陰毛上的緣故,許多人指著她們的下體大聲猜測她們是不是被人破了貞操。她們聽著那些猜測,臉羞得紅紅的。

見貴寶他們走近,玩弄兩個女人的士兵放開她們向後退開。雖然堵著嘴說不出話,兩個姑娘卻都梗著脖子,瞪著兩雙大眼睛看著他們走近,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令貴寶心裏也不得不佩服。

貴寶自然會利用這所剩無幾的機會再看一看她們兩腿間的那叢黑毛,同時也注意到她們小腹早已鼓脹起來,看著她們緊緊夾著雪白的屁股,就知道她們在極力忍著彆了好久的尿液。

他站在兩個女人身後,眼睛來回打量著她們的脖子,心裏默默重復著砍頭的要領,對這兩個姑娘赤裸的身體反而沒有了那種衝動。

馮師長果然從院子裏面出來,站在法場的對面,把手上的白手套脫下來拿在右手裏,然後在左手心裏一摔。一個帶箍兒的少尉站到大路中間高喊一聲:「行刑!」

衛隊長把刀遞過來,低聲說:「貴伢子,看你的了!」

貴寶的心突然狂跳了起來,他一邊慢慢走向蘭伢子,一邊深吸幾口氣,強行讓自己平靜下來。他拔下蘭伢子背後的木牌。蘭伢子動了動,跪得更直了。

貴寶把沉重的大刀拿在手裏,雙手握著舉起來,人群忽然一下安靜下來,靜得貴寶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他現在什麼也來不及想了,對準那細長的脖子盡力揮去。貴寶沒有想到蘭伢子的脖子其實並沒有那麼結實,只聽「撲」的一聲,大刀便輕易掠過去,那顆還算十分不錯的頭便飛了起來。

貴寶這是第一次用刀砍人家的腦袋,心中不免緊張,所以用力過猛,把自己右胳膊的關節抻得「咔嗒」一聲響,疼得他一咧嘴,心裏覺得這活兒幹得不怎麼漂亮,便偷眼向師長那邊看,卻見師長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心裏這才踏實了,又不免有一絲得意。

(十五)

平時砍人都有專門的執法隊來幹,衛隊是從來不摻和的,這次如果不是師長想練練貴寶的膽子,也不會叫他幹,所以並不完全明白殺人的竅門。

這女犯四馬躦蹄捆綁是為了防止她們掙扎,但砍完了,劊子手一般隨即一腳把屍首向前踢倒,否則因為她們的身體被繩子拉得直直的,是不會向前方傾倒下去的。貴寶不懂這個,以為腦袋砍下來就算完事了呢,所以只是把刀拄在地上看著眼前這個曾經熟悉的赤裸女屍。只見她仍然跪在原地,脖子上的皮膚全都收縮到了肩頭,斷口上露著白白的骨頭茬兒和兩條管子,還有帶著「嘶嘶」的聲音噴起老高的的鮮血。有人在喊:「快看,快看,尿了!」貴寶一看,大量液體果然從蘭伢子的屁股下面流了出來,鼓鼓的小肚子也縮了回去,看來那一鐵壺涼水果然有用。沒了腦袋,蘭伢子便不知道羞恥的意義,手腳漫無目標地抽動著,胳膊上的肌肉地鼓動著,細細的腰扭動著,過了老一陣子才向側面倒了下去。

側倒在地上的蘭伢子仍然在動,最後的掙扎使她的兩條大腿同身體間的夾角拉直了,身子反而微微向後彎曲起來,由於大腿被向後拉緊,貴寶看到她的肉縫露出來了一大半。

貴寶不知道自己把哪裏搞錯了,不過心裏覺得這樣也不錯,想想自己前天在別處看女屍的時候,她們的奶頭兒和羞處都壓在地下,自己費了好大的勁兒也看不到,這樣側倒著卻不是都露出來了?貴寶相信,周圍看熱鬧的一定都和自己一樣喜歡看女人的那些地方,卻是應該感謝自己才對呢。

貴寶回頭換了把刀,轉過身來向劉三小姐這邊走。在他以為,作為一個女人,劉三小姐看到蘭伢子被砍掉腦袋一定嚇得不行,應該要投降了才對,但在劉三小姐身上卻一點兒也看不出來。

貴寶過去拔掉她背後的木牌子,劉三小姐竟十分平靜地扭頭看了他一眼,又看看那雪亮的鬼頭刀,然後用力一甩頭,把披在後面的烏髮甩到身前,讓雪白的脖子後面完全露出來,這才慢慢轉過臉去。為了這一甩頭,她那柔軟的柳腰一扭,整個肩膀劃了一個水平的大圓圈,那腰臀部位流動的曲線,那胸前上嘟嘟亂顫的乳房,無不透出一股難畫難描的美豔,場子裏一邊喝采。

貴寶被那種無畏所震撼,心中不由不佩服三小姐的從容,一直到貴寶自己砍頭的時候,眼前所浮現出的都是劉三小姐甩起的那一頭飄逸的黑髮。

與蘭伢子不太一樣的是,砍了頭的劉三小姐倒下去要快得多,腦袋剛一離開身體,她的右胳膊便猛地抽動了一下,把身子向右帶得一歪,咣當一下子就躺倒了。當然,她也沒有馬上靜下來,沒了頭的屍體在地上還是抽動了許久,她女人的縫隙也清清楚楚地暴露在兩條粉白的大腿之間。她也尿了,尿得很急,帶著「嘶嘶」的聲音從她那縫隙中噴射而出,甚至超過了脖子上噴血的聲音。

戀戀不捨地盯著兩個女人那生著毛毛的地方看了最後幾眼,貴寶帶著一臉得意回到院子裏,師長果然誇了他幾句,讓貴寶整個白天都有一種飄飄然的感覺。開始的興奮勁兒一過去,貴寶便又想到了那兩個女屍,一定會有成百上千的人擠在外面欣賞,可怎麼聽不到喧譁?貴寶想出去看看,但現在是兵了,沒有命令是絕對不準離開半步的,否則自己的腦袋就要被砍下來了。師長下午又出去了一趟,回來後,貴寶問跟著師長的大塊兒劉,那兩個女屍怎麼樣了,大塊兒劉告訴他,因為看女屍的人太多,師長嫌吵,便叫人把她們拎著丟到紗廠倉庫門前去了。

城裏的大搜捕進行了好幾天,殺人也就殺了好幾天,貴寶每天都在聽從外邊回來的說這裏砍了五個,那裏斃了三個。說得最多的自然是有幾個女的,臉蛋兒長得怎麼怎麼好,腰怎麼怎麼細,屁股怎麼怎麼圓,死之前有沒有被玩兒過之類的話。剛剛嚐過女人滋味的貴寶自然每一次都聽得十分入神,一邊聽,心裏一邊想像著她們被脫得條條的被玩弄時的樣子,卻再也沒有機會出去親眼看看。

四十幾天後,部隊開拔了,走之前,師長特地給貴寶一天假叫他回家看看爹媽。貴寶媽鼻涕眼淚自然是少不了的。

偶然說起蘭伢子和劉三小姐,貴寶爹搖著頭嘆著氣說:「好慘喏,那樣年輕的女伢子,被人家脫的光光的綁到街上砍腦殼,屍首赤條條地在大街上擺了好幾天,千人瞧萬人看的,聽到說過都羞死人嘍。也不知哪個挨天殺的,把兩個女伢子捆著的腳解開,給蘭伢子女人的地方塞了一個掃炕的笤帚,給劉三小姐塞了一個洋酒瓶子,就那樣哈著腿躺在大街上給人看。蘭伢子她媽早都急死嘍,只有她姨找了幾個人去替她收屍。哎喲,肉都爛完嘍,臭哄哄地抬都抬不起,只好用蓆子鋪在地上,幾個人用木锨把她滾到蓆子上面去。她還算是好的,那個劉三小姐更是慘的狠,她家大哥被人家到處抓,不敢露面,二哥早幾年就沒的任何訊息,一個親人都沒有。同族的說她和她哥是敗家子,給祖宗丟人,不認她這個子孫,誰也不肯替她收屍,被當兵的用破蓆子捲起丟到江裏邊,找都找不見嘍。唉,說起來劉家也算是這省裏頂有身份的人家,叫這幾個敗家的兒女搞的家敗人亡。好端端一個少女伢子,聽說還是個黃花閨女,叫人家脫得光光的,那個地方塞個酒瓶子在大街上給人看春宮,把老祖宗的臉都丟光嘍,也不知道劉家的祖上作了麼子孽?」

貴寶媽一臉不高興地說:「你個老東西,一說起光屁股女人就話多的不得了,彷彿你看到了一樣。」

「有你這張苦瓜臉,我自然是不得看到,這都是對面賣剪刀的吳老闆看到說的,人家是看到的嘛。」

「看到又怎樣?貴伢子還小,不要把他教壞嘍。那個劉老太爺在世的時候,光小老婆就有十幾個,糟害的女人怕不有幾百,這是老天爺叫他女伢子還債。作孽,作孽,還不都是你們男人作的孽!伢子,可不興學那些人的樣子作賤女人,要天打雷劈,遭報應的。」

劉三小姐和蘭伢子死後,圍觀她們裸屍的市民人山人海,三日不減。人被弄到紗廠倉庫那邊沒多久,她們就被看守的士兵解開腳上的繩子分開雙腿,用二指寬的竹片撥開大小陰唇,露出裏面的陰戶向圍觀的人群展示,還被當眾用竹片捅進肛門和生殖口兒玩兒褻,最後還被塞入笤帚和玻璃瓶淫褻示眾,這些貴寶都聽說師部的人說起過,已經不算新聞了。

貴寶看得出老爹雖然表面上替蘭伢子她們嘆息,其實心裏十分希望親眼看到兩個年輕少女精赤條條的身子。他本來興致勃勃地想給老爹詳細地說一說兩個女人的身子怎樣誘人,還想告訴他們,劉三小姐和蘭伢子的腦袋都是自己砍下來的,還有她們活著的時候怎樣被人剝光了玩兒弄和輪奸,以及自己都作了什麼,但聽到媽話,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便把要說的話嚥回去了。

不久,貴寶跟著馮師長參加了國民黨的中原大戰,貴寶腦袋靈活,又不怕死,幾次冒著槍林彈雨把陷入險境的師長救出來,加上巧遇也當上師長的二哥,所以馮師長對貴寶真是另眼看待,等馮師長升任軍長的時候,貴寶已經是團長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貴寶剛當兵頭一天就參與了對女犯的輪奸,這頭兒一開,他始終對強奸女俘女犯有著十足的興趣,在以後的軍旅生涯中,只要有機會,便要對被抓住的年輕女俘進行強暴,因此被人稱作「採花團長」。

後來貴寶參加了對井崗山的圍攻,在這裏碰上了自己多年未見的大哥,大哥也像二哥一樣是個師長,不過卻是CP的師長。兩兄弟戰場相見各不相讓,結果哥哥贏了,而且贏得乾淨利落。貴寶所在的師就只剩他一個逃出了重圍,又被赤衛隊給抓住了,赤衛隊不是紅軍,不知道優待俘虜,見他是白狗子的大官兒,不問三七二十一,就地開了個公審大會,便判了死刑。等他大哥知道,貴寶的腦袋早已被人家砍下來當球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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