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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快感
第十章
作者:淚千行
思念,擦肩而過 |
歸去來 |
心曲 |
謊言 |
兩生花 |
愛別離 |
笑與淚 |
報應 |
賭 |
美人嗜血 |
我的槍,我的愛 |
蝴蝶 |
紅玫瑰,黑玫瑰 |
第十章
Cadenza
華 彩
那些女子被撩撥而逗起的尖叫
那些明眸皓齒,那些濕漉漉的睫毛
喜歡玩火的那種迷人的酥胸
相迎的嘴唇激起的滿臉紅暈
最後的禮物,用手指招架的輕盈
都歸了塵土,還原為一場春夢
——梵樂希《海濱墓園》
1.Miss You,Missing You
——思念,擦肩而過
浴室不大,但潔淨,有朝陽的窗子,很好的陽光可以從視窗照進來,照在浴缸裡蕩漾的水上。沈菁說她喜歡這樣躺在浴缸裡曬太陽,而楊琳也喜歡和她一起赤裸裸地泡在浴缸裡,幫她洗澡,然後親她,抱她——大家都說沈菁是美人魚,沈菁卻說有一天這裡會是她的大海,楊琳相信,但沒想到這麼快。
浴缸的水門始終沒有關,溫熱的水「嘩嘩」地流著,從浴缸邊漫出來,流了一地,沾濕了蜷坐在地上的淡古銅色皮膚女孩的腳和屁股,把身邊幾個熄滅的煙頭漂起來。水珠在光潔的肌膚上凝聚,輕輕彙集,滴下,在身下的水汪裡泛起淺淺的漣漪。頭髮在腦後用個髮卡隨意地紮起來,潮潮的,幾縷髮絲貼在潮紅的臉頰上。
「靜,你走了嗎?」楊琳抬眼,看著沈菁半探在浴缸裡的潔白軀體,有些疲憊地笑。浴缸的水溫溫熱熱的,上半身赤裸的軀體浸在水中,折射出奇異而優美的線條。黑頭發在水中散開來去,隨著水波漂啊漂的。伸手進去,摸她脖子上的脈搏,沒有感覺,只是軀體依然溫熱。
起身,感覺冰涼的水從臀部淌下去,回身望去,廳裡電腦的屏保是她和沈菁的合影,旁邊的桌上,個黑漆漆的玻璃瓶子,一眼看不見裡面,但她知道裡面安安靜靜地躺著的膠囊是個美麗而妖嬈的死亡天使。深深吸了口氣,她長長地伸了個懶腰,「死露露,還不來,不知道去哪裡瘋了……不過這樣也好,沒必要等她,她來了自然會看見……」
「琳子,這是條沒辦法回頭的路,你真的要慎重。」王歡有些沉鬱的眼神在她眼前浮現。「歡歡,這真的是件好東西,謝謝你……」她自言自語,有些期待,甩甩頭髮,抬起腳,想走過去——幾步路,很快,過去,再回來,坐下,就是永恆的美麗彼岸——但她忽然躊躇,回頭看浴缸邊白皙的軀體,沈菁有些虛弱的聲音在楊琳耳邊響起來,「一會,看我斷氣了你再走,好嗎?」
「沈菁,不知道為什麼,我終究放不下你……」她搖頭,苦笑,抬手從門後的衣鉤上摘下沈菁曾經穿過的白色棉質胸罩,雙手握住兩頭,拉成一條直線,看了看,滿意地點頭,「這是條不錯的絞索,你會喜歡的,不是嗎?」她自語,把「繩子」輕輕纏在手腕上,「既然不放心,那就再殺你一次好了。」順手關了水龍頭,散開頭髮,抬腿,跨進浴缸,嘩啦嘩啦,有溫熱的水漾出來。
癡癡的笑,長頭髮垂下來,身軀伏在靜臥的白皙身體上,親吻的唇很柔軟,撫摸的手很輕柔,從股間精緻的花蕾開始,經過腰間綻裂的傷口,沿著脊椎向下,直到沒入水中的脖頸——肌膚很滑,如同凝脂,有熟悉的溫柔的味道和淒涼的血腥——「一切如舊,其實沒有什麼變化。」她想。
頭浸入水中的時候,她本能地閉氣,於是覺得窒息。捧起沈菁的頭,看到她在微笑,覺得她的嘴唇很鮮嫩,忽然想笑,就笑了,於是水嗆進去,然後咳嗽,在水裡吻她的唇。
「原來嗆死的滋味是這樣,需要很大的勇氣和堅持吧……」她想,然後報復性地又深深吸了口氣,覺得肺很疼,一邊大聲地咳,一邊把胸罩纏在女孩修長的脖頸上,然後探頭出水,伏在浴缸邊上,咳嗽著嗆出幾口水來,呼吸才漸漸平穩,苦笑著看鏡子裡自己涕淚交流的樣子,忽然覺得自己有些狼狽。
「這個遊戲……」楊琳自言自語地在水裡躺下去,把兩條長而健美的腿分開,在沈菁身體的兩側翹起來,架在浴缸邊上,下身卻輕輕貼著沈菁鮮嫩的嘴唇,兩隻手在身體兩側抓住纏在沈菁脖頸上的「繩子」的兩頭,上身稍稍仰起來,浴缸裡溫熱的水隨著她的呼吸和動作在乳頭上一蕩一蕩的拍擊,很愜意很舒服。
「靜,這是咱們最後的遊戲了,開始吧……」她微笑,然後用力,一下子把手中的「繩子」拉緊,同時盡力抬起屁股,讓勃起的陰蒂與沈菁的嘴唇激烈地摩擦,纖細有力的腰有節奏的挺動,水隨著漾出來,嘩啦啦地濺了一地。
「嗯……靜,給我,舔我……我在殺你……嗯……現在……殺你……好舒服,好……哦……」眯起眼睛,陶醉而顫抖地呻吟,手裡並沒有松。纏在女孩脖子上的絞索一點點地收緊,發出低低的「吱吱」聲,刺在楊琳的耳膜裡,和來自下身近乎粗暴地刺激一起竄進她的心,然後點起火來,一下子燒滿她的全身。
「沈菁……你……舔得我好舒服……啊喲,好,好……嗯……一直想幫你結束,」結實平坦的小腹激烈地舒張著,架在沈菁軀體兩側的腿禁不住夾緊,死死地夾住她的肩,用力地挺腰,隨著顫抖,隨著呻吟——聲音時高時低,似乎在咳——很興奮的時候她會這麼呻吟,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握著「繩子」的手毫不留情地用力,一點點把女孩的頭從水里拉起來。楊琳費力地抬頭,看絞索在脖子上深深地陷下去,也看沈菁依舊微笑的臉在滴水,看她鮮嫩的唇邊自己在挺動的胯和被水沾濕的萋萋芳草,覺得快感的熱浪在自己身上爆炸。
「沈菁……你是個壞孩子……嗯……讓我看你走……真的很傷心,你知道嗎?……嗯,對,是……嗯……」呻吟著,有淚淌下來,很燙很燙,「……我要殺你,親手殺了你……好舒服,啊……咳,咳……好,好,……我也勒得你很舒服,是嗎?」挺起腰,一下子把春水纏綿的洞口緊緊貼在她的唇邊,然後是身不由己地抽搐。
「啊……我要死了……要死了……和你一起……永恆……永恆……對……就是這樣,吻我……我……啊~~~~」呻吟,抑或是悲叫,楊琳分不清楚,或者此時已經沒有神智,只是抽搐著放任自己所有的熱流一股股地迸射,然後一下子精疲力竭地癱軟,手鬆開,屁股重重地坐到水裡,濺起一朵大而激烈的水花……
***
車,依舊飛馳,窗外,巨大的橋拱和橋面之間的一道道垂直的灰白色吊杆,仿佛是監獄的柵欄,隔著柵欄望過去,陽光很亮,天很晴,江上卻是一片朦朦朧朧的水霧,什麼也看不清楚。
「記得那一天,上帝安排我們見了面,我知道我已經看到了春天。記得那一天,帶著想你的日夜期盼,迫切地不知道何時再相見。記得那一天,等待在心中點起火焰,我仿佛看到了命運的終轉。記得那一天,你像是丟不掉的煙,彌漫著我,再也驅趕不散……」楊坤獨特的嗓音,彌漫著淡淡的哀愁。
「小蘭雪,你一路上都在聽這首歌……我能感覺的到,有些事情你對我們說了謊。」江馨月托著腮,倦倦地笑,眼睛有些紅。
「沒有,只是忽然喜歡這首歌而已。」蘭雪淡淡地說著,手停在CD的按鈕上,猶豫了一下,卻沒有按下去。
「小傻瓜,」江馨月淺淺地笑,打開手包,垂頭找著什麼,「不用關,我也喜歡聽,因為感同身受……喜歡的歌是騙不了人的,你是在想你心裡的人,離開了更想,想見他,是嗎?」合上包,抬眼望過去,從反光鏡裡看到開車的酒紅色頭髮女孩抬手擦了擦眼睛,於是朝她柔柔地一笑,攏了攏頭髮,伸出手腕,垂下眼看自己白皙的皮膚下面青色的血管。
「……生命在故意和我周旋,給你一個難忘的瞬間,卻不能讓他繼續永遠,那天你走出我的視線,再也沒有出現……」歌聲的節奏有些激動,蘭雪的手把著方向盤,怔怔地看著月兒手上亮閃閃的刀子在手腕上割下去,月兒的血濺出來的時候,蘭雪的淚淌下來,「月兒,你……何苦……」聲音有些顫,下意識地點了一腳油門
「這是我和小瀅的約定,」月兒的笑有些虛弱,手腕平平地伸著,雪藕般的手臂有些顫抖,看著鮮紅的血一點一滴地在雪白的裙角上渲染,不覺得很疼,卻有些陶醉,「這個世界上,自殺的女人太多……這樣,作個記號,我們起碼互相好認一點……小蘭雪,咱們……也快到了吧——歸去來兮,回我自己的地方,用我喜歡的方式……應該還來得及請你喝杯酒……」
「嗯……」蘭雪點點頭,咬著下嘴唇,沒再多說話——車速很快,在水泥森林裡穿行,路口轉彎的時候,對面錯車過去的是一輛出租,副駕駛的位子上依稀是個戴眼鏡的短頭髮女孩。
「韓露,那是你嗎?」蘭雪的心裡輕輕一蕩,想掉頭追過去,但隨即放棄,「能再見到自然會再見到,時間不多,先把該做的做完吧……」想著,她從反光鏡望過去,看到月兒淋漓的血和有些蒼白的清麗面龐。
「……那一天,那一天我丟掉了你,像個孩子失去了心愛的玩具。那一天,那一天留在我心裡,已烙上了印永遠無法抹去……」歌聲依舊傷感惆悵,一個人流血,兩個人心醉,四行眼淚默默地淌下來……
***
「剛才的車裡是蘭雪嗎?」韓露回頭望的時候,眼前卻是空空的一片,「車開得這麼快的女孩子,應該是她沒錯……她還是她,說回來就一定回來,不像我,總是貪玩……」想起那一夜一晨的瘋狂,她有些懊惱地苦笑,「琳子,等等我,先別走,好嗎?至少要讓你看看那些照片……」她想著,有些焦急。
轉過街角,喇叭聲此起彼伏,各種顏色各種形狀消耗汽油產生廢氣的金屬蟲子在街上排成一條混亂的長龍——城市的早晨,忙忙碌碌,疲於奔命,只是誰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樣——「我下車自己走。」車停下來的時候,她說,隨手拍了一張百元大鈔過去,然後開門,抓起攝影包就跑。
路不長,簡簡單單戴著眼睛穿著吊帶衫牛仔褲的女孩子背著攝影包緊張地奔跑,臉頰漲得通紅,豐滿的胸脯隨著跑動優美地上下起伏。看到終點,她衝刺,到達的時候,把雙手撐到膝蓋上大口地喘氣,看到門並沒有關,裡面是健身操的韻律。
「看來趕上了,」她想,然後推門進來,廳裡空蕩蕩的,電視裡,做著健身操的女孩一身活潑的運動裝,頭上紮著發帶,袒露著腹部和四肢健康的淡古銅色肌膚,燦爛的笑容好像初升的太陽,微微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
「琳子?」她回頭,看到電視裡的女孩正一身赤裸地站立,用吹風機吹著頭髮,修長而健美的身體形成一道絕佳的優美曲線。聽到韓露的呼喚,楊琳回頭,燦爛地朝她笑,「露露,你來了?太陽出來的時候沈菁就走了,她在衛生間裡面,沒等你,讓我替她和你說對不起……先拍她吧,我還要收拾一下,剛洗完澡,頭髮還沒幹。」
「是嗎……」韓露苦笑,「看來我終究還是遲了一點——但至少你還在。我還有東西給你看。」
「我也有,」楊琳只是笑,不置可否,看著韓露走進去,揚著手臂繼續吹頭髮,腋毛和陰毛都很茂密,蓬勃地舒展,如同春天的芳草,生機勃勃,一如她的身體——吹幹,仔細地梳好,用髮卡隨意地紮起來,對著鏡子看了又看——完美的鵝蛋臉形,彎彎的眉,有些媚惑的眼,鼻樑高挺,半張著口,脖頸修長而有力,皮膚是健康的淡古銅色,高傲的胸,緊趁的腰肢,豐臀長腿,不加修飾,卻散發著活潑而優美的魅力。
「我很美,不是嗎?」楊琳自信地笑,然後走開去,稍稍有些留戀。到電腦桌前拿了那個黑色的玻璃瓶,打開,倒在手心裡,膠囊的顏色是鮮豔的紅和白,像沈菁腰間淌血的刀口。她微笑,甩甩頭髮,張口,把那小東西珍而重之地含在嘴裡,然後一身赤裸著坐下來,翹起二郎腿——左腿迭在右腿上,赤裸的腳自然形成一道優雅的弧線,背微微有些弓。
打開煙盒,裡面只剩下最後一支555,拿出來,叼在嘴上點燃。吸進去的時候,右手扶著左膝的膝頭,左手手肘撐在右手手背上,手臂輕輕撩撥著翹挺的乳頭,乳頭緊張地勃起,她忽然輕輕戰慄。
煙在肺裡繚繞,有濃重的金屬味道,「永恆的美,是嗎?無論如何,我喜歡這個pose。」楊琳想著,癡癡地笑,一咬牙,含在嘴裡的小東西在牙齒的作用下碎裂,迷人的苦杏仁味道在嘴裡彌散,一下子便仿佛被一隻巨大的手扼住喉嚨,「這個味道和感覺,沒機會和別人說了吧?」她想著,忽然覺得一陣莫名其妙的躁動,腿夾緊,屏住氣,抽搐著任自己的欲望之水狂奔,短促而激烈,一下子滿身紅暈。
「是……這樣嗎?」放鬆的時候,楊琳吞了口唾沫,長長出了口氣,想閉上眼睛,卻依稀看到一口煙從口鼻之間悠悠的噴出來。
「琳……」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韓露一下子怔住,呆呆地看著那支煙在楊琳指尖繚繞——紅唇稍啟,半閉的眼睛,眼神似乎微微有些迷離。頭垂下來,一線猩紅的血絲,輕輕地從嘴角垂落……
2.Return
——歸去來
「《永恆的美》……結束了嗎?」按下快門,韓露忽然有些傷感,長長地出了口氣,一下在跪在地上,「看來琳子不想等我,或許她對影集裡的別人並不很關心吧……」她想著,苦笑,忽然看到眼前踩在白色涼拖裡的一雙粉粉嫩嫩的腳,抬頭,眼前的女孩子是齊頸的黑髮,身量不高,黑色的T恤很隨意,胸前掛了一副紅色鏡片的太陽鏡,下身是微喇的水藍色低腰牛仔,露出的腰肢白而細膩,眉宇之間,有淡淡的哀愁。
「星兒?」她苦笑,「你也是來看琳子的?」
「嗯,我和琳子約好的,」陳星淡淡地點頭,「她曾經告訴我要這個姿勢死掉,結果真的是這樣……皮膚的顏色好鮮豔,嘴唇也是,好紅,是氰化鉀吧。露露,你說,如果我現在親她,我會死嗎?」她微笑,便把嘴湊上去。
「星兒,別!」韓露忽然尖叫,陳星卻回頭,捋捋頭髮,朝她笑笑,聲音低低的有些發膩,「放心,這並不是我想像裡的死亡。」說著,自顧自地出門。
「星兒,你去哪?」韓露追出去,額角有細碎的汗珠。
「鶯燕軒,不知月兒回來沒回來,」陳星跨上自行車,帶上太陽鏡,「婷婷的吉他還在那裡,我答應她要幫她還的……一起去嗎?」
「不了,」韓露微笑,「我還要回去等一個朋友,《永恆的美》也要定稿了……有空的話,看看,估計到日落的時候,應該可以了。」
「日落的時候嗎?……」陳星重複了一句,看著韓露鑽進了計程車……
***
「這次是我真的決定離開,遠離那些許久不懂的悲哀。想讓你忘卻愁緒忘記關懷,放開這紛紛擾擾自由自在……」女聲輕柔而溫存,蘭雪就那麼做在吧椅上,托著腮看倚著吧台的江馨月——溫婉的臉頰有些蒼白,眼神有些渙散,濃烈的血從手腕的傷口淌出來,潔白的群裾上,是一片絢爛的鮮紅。
加拿大威士卡,酸果蔓汁,一小茶匙的石榴汁,加到裝著三分之一冰塊的調酒器裡——流著血的手,有些顫抖,但是依然沉穩,帥氣,沒有一滴外泄——抿著嘴,旁若無人,神情很專注,優雅而迷人。
「月兒,你……你愛的人應該很幸福吧?」蘭雪的聲音有些空靈。
「嗯,」江馨月倦倦地笑,顫抖著把搖勻的混合物濾到三角杯裡,「我也是……我和小瀅第一次就是在這裡認識的,‘廬邊人似月,皓腕凝雙雪’……那時她還沒畢業,是學生會主席,我就在這裡開酒吧,她來了,看到我……就這麼說我……那天晚上她就和我一起,然後……我們很開心……」月兒蒼白的臉頰微微有些紅暈,有些神往,愣了愣,在酒杯里加了一點點淡色的薑汁啤酒和一點冰蘇打水,然後配了個黑色的櫻桃在中間,推過來,吧臺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Amor de cosmos,愛神的天空……櫻桃用黑色,因為我快死了……我的最後一杯調酒……應該很合適今天的氛圍吧。」
「謝謝……」蘭雪接過酒杯,一飲而盡,「可是我不明白,這麼幸福的你們,為什麼……」
「所有人都反對,包括她的家人、老師、同學,一向最支持她的人,」江馨月的聲音淡淡的,起身,忽然覺得頭暈,抬手去扶額角,蒼白的臉頰上沾了血,紅得有些憂傷,「誰也不接受她是les的事實,而且我方方面面也都不如她……可是她不管,和我登報訂了婚,然後……她走的那天,是她的生日,天上有漂亮的流星……」撐了片刻,拿起香水瓶,在頸間微微灑了點,手忽然發顫,優美的玻璃瓶子跌落,一下子粉碎,「水之歡」的香氣一下子彌散,蘭雪的淚隨著落下來,「歸去來兮,現在我回來了……小蘭雪,謝謝你一路陪我,是告別的時候了。」
「那次是你不經意的離開,成為我這許久不變得悲哀。於是淡漠了繁華無法再開懷,於是我守著寂寞不能歸來……」纏綿的歌聲裡,月兒的腳步有些踉蹌,身後是一道淋漓的血跡。
「月兒,要不要我幫你?」蘭雪的聲音有些顫,淚眼朦朧。
「不用了,你就在外面看我,已經流了這麼多血,我想時間不會很長,最多五分鐘就好……嗯,還要謝謝你幫我照相……」走進衛生間的時候,月兒回頭,清雅的臉上,笑容帶著幾分嫵媚。然後回頭,看水管上絲襪懸成的吊索,和腳下擺好的橡木椅子。
「一個小黑人,歸去來兮只一人。懸樑自盡了此生,一個也不剩……瑩兒,遊戲的最後一個,也該結束了吧……」踩上去,腳底不是很穩,感覺頭有些暈,眼前發黑,手腕上的傷口火辣辣地燒痛。拉開吊索,套到脖子上,把頭髮整理好,覺得頸間的質感和溫存,依稀有愛人的味道。
「啊……湧起落落余暉任你採摘。啊……留住那永遠為你開……」和聲裡,月兒微笑,「那,永遠……就是這一瞬間,不是嗎,小瀅?」踢開凳子的時候,她合上眼睛,微笑,蘭雪的心卻隨之緊緊一縮,呆呆地看著月兒的身體隨著重力下落,旋轉著擺動,最終與吊索的拉力在頸間的受力點達到一個不十分穩定的平衡。
頭向一邊歪過去,呼吸一下子被繞在頸間的絲襪禁止,肺裡是一陣火辣辣的燒痛。雙乳忽然漲起來,硬硬地頂著胸前地衣服,一股奇異的溫熱,從小腹以下升騰著蔓延。「蘭雪在看著我,最後的樣子……別太狼狽才好……」江馨月模模糊糊地想著,淌著血的手背在身後,修長的腿緊緊併攏,白色高跟鞋的鞋尖直直地指向地面。
「月兒……」蘭雪扶著衛生間的門框慢慢地跪下去,一雙水波蕩漾的妙目,死死盯著裡面懸掛的白衣女郎和她身下那一片燦爛的血泊,緊緊地咬著嘴唇——月兒的矜持並沒有保持很久,便開始了不自主地掙扎,兩條修長的腿,肆意地蹬踢,似乎要尋找一個踏腳的地方,高聳的胸部劇烈地起伏著,張大了口,卻吸不進半點空氣。雙手也再控制不住,掙扎著去拉自己頸間的繩套,但一切都是徒勞,只能張著手掌,無助地揮舞,血從手腕割開的地方灑出來,濺在衛生間上釉的瓷磚上,然後點點滴滴地滑下去。
淌出的血和頸上的吊索,已經把江馨月身體的氧氣消耗殆盡,雙腿絕望地蹬踢著,眼前一陣陣發黑,那種奇異的興奮卻帶著一絲絲羞澀的感覺在體內不可控制的爆發——乳頭硬硬地勃起,下身卻是說不出的空虛,隨著一陣陣的悸動和抽搐,濕濕熱熱的春水便沿著大腿根淌下來。她拼命地扭著腰,希望給自己一些摩擦和安慰,但始終是徒勞,雙手只在胸腹的衣服上抓撓撕扯,白色的套裙沾了鮮紅的血,仿佛雪地裡盛開的紅梅。
「真美……」蘭雪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想,只是隨著月兒胸部的舒張劇烈地氣喘,手不由自主地解開褲子的拉鍊,探進去——陰毛短而蜷曲,內褲卻早已濕得不成樣子,「月兒……你現在是什麼感覺呢?很舒服嗎?」她癡癡地想著,看著懸掛的女孩從蹬踢漸漸轉到無意識地抽搐。
秀美的臉頰飛起豔麗的紅,肺部無助地痙攣,淺紅的舌頭不自主地從嘴裡吐出來,四肢劇烈的抽搐著,眼前卻是一片灰濛濛的,依稀有方瀅明朗的笑容,「小瀅,給我……我要死了……」江馨月朦朦朧朧地想著,身體不自主地繃直,而周身的感覺也隨之轟然爆發,強烈到讓她脆弱的身體幾乎無法承受。激烈的感覺,分不清是痛苦還是欣快,仿佛是在她身體裡引爆了一連串的小炸彈——腰弓緊張地向前拱起來,兩條修長的腿緊緊夾著,手握成拳頭,劇烈地抽搐著,想叫,喉嚨裡卻只是是「咯咯」地輕響。
「月兒……快要結束了吧……」蘭雪想著,手指不禁在下身硬硬漲起的小豆豆上狠狠地一挫,天崩地裂的感覺便一下子爆發——手死死按著下身,不自主地跌倒下去,看著月兒緊繃的身體一下子放鬆,一隻高跟鞋隨著抽搐「咚」地掉在地上。
「那次是你不經意的離開,成為我這許久不變的悲哀。於是淡漠了繁華只為你開懷,要陪你遠離寂寞自由自在……」迴圈播放的歌聲,依舊淡淡的纏綿著迴旋。蘭雪就那麼躺在地上,眼角有淚,身上沾了月兒的血,滿臉紅暈,喘息著,看著月兒雙腿間一點點晶瑩的液體灑下來,混在身下那汪不大的血泊裡,倏然溶為一體,再分不出彼此……
***
陽光明媚的日子裡,燈火輝煌的奢華走廊依舊分不出白天黑夜。一群群地人緊張地走來走去,有的提著黑色的大塑膠袋,有的抬著用白布蒙住的擔架——點了上好的藏香,該聞到的臭味依舊聞得到,只是更怪。
「甯兒,這裡的事情……你知道?」厚重的門關著,外面腳步的聲音很嘈雜,辦公桌前的中年男人皺著眉,深深地吸了口煙,聲音有些沉鬱——鬢邊有些稀疏的白,眼角有歲月蝕刻的魚尾紋——蒼老和風度,其實並不相互妨礙。
「是。」面前的女孩垂手肅立,一身幹練的女式西裝,槍套別在腰間,「我只是聽說崔綠打算死,但不知道這個瘋丫頭會惹出這麼大的亂子……連她自己算上,十三條人命……蔣寧知錯,但請乾爹只責怪我一人就好。」
「那幾個人是誰殺的,我都知道,你瞞也瞞不住。那天你開槍殺王歡,還有打死那個撞我車的女孩子,是為了什麼,我也都清楚。」他把煙蒂戳在厚重的玻璃煙缸裡,向後仰頭,靠在寬寬的皮椅靠背上,長歎,「這群孩子,總是任性……甯兒,別人的罪你不用頂,說你自己的事情就好。」聲音很低,很寬厚,眼神裡有些悲傷。
「是,」蔣寧垂頭,聲音清靈,「孫莉走了,是昨天清晨吧。」
「去哪?去幹什麼?」
「跳海,她對我說的,」蔣寧的表情平平淡淡地若無其事,「現在應該已經死了吧……孟爽和她一起,應該也不會再回來,不過她即便在,乾爹也是要殺她的,王歡死的第二天,她吃了緊急避孕藥……當時我在場,還有……」她略一猶豫,咬了咬牙,「前天早晨,我幫她殺了一個人,是她一直照顧著的一個吸毒的女孩子。」
「孫莉……記得在澳門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便站在那橋上看著海發呆,後來她跟了我,卻想不到始終還是這個命運……你殺的那姑娘叫高虹,是孟爽的好朋友的妹妹,當時孟爽來求我,就是想讓我幫忙照顧她……」他歎息,聲音有些傷感,「高虹死了,孟爽也就在我這裡無牽無掛了……她,還有周明,都是很能幹的女孩子,可惜……」
「乾爹,蔣甯知罪。」蔣寧微微欠了欠身。
「哦?」他苦笑,「你罪在哪裡?」
「乾爹對蔣甯有恩,蔣甯違背了乾爹的意思,就該死。」聲音冷冷的,斬釘截鐵。
「王歡、周明、崔綠、孫莉、孟爽,一個一個都要走,寧願死也不要……甯兒,你說,我的所作所為,算是個好人嗎?」他對她的說話不置可否,只是歎息,眯起眼睛看眼前的女孩子——清爽的齊耳短髮,清秀,幹練,不施脂粉,黝黑的皮膚飽滿而富於健康的彈性。額頭有些寬,眼睛明亮而寒冷,緊抿的嘴唇有些厚,有著直挺的脖頸和腰肢,豐滿而不累贅的胸部,現出幾分高傲。
「于公,乾爹是大好人,誰都知道,」蔣寧淡淡地陳述,「于私,乾爹算不算好人,蔣寧不知道,所以應該受罰。」說著,伸手,手裡多了柄雪亮的匕首,手腕一翻,刀尖明晃晃地指著自己。
「住手!」他忽然重重地一捶桌子,「你又想割手指麼?一共就十個指頭,你夠割幾次?」
「可以砍一隻手,可以挖一隻眼,」蔣寧的語氣出奇地平靜,「只是現在蔣寧不能死,也不能廢,活著一天,就要保護乾爹,這是蔣寧的責任。」
「你為什麼不能死?」他望著她,嘴角微微上翹。
「因為蔣甯知道,乾爹想要的,其實她們誰也給不了,但是蔣甯自信可以。」她說著,忽然垂頭,臉頰微微有些紅暈,「那次乾爹要我的時候,正是蔣寧的好日子,如果有了,蔣寧一定會好好保住,如果沒有,就再為乾爹去殺人,一直到乾爹的願望達成為止。蔣甯的身子是乾爹的,乾爹高興,蔣甯也就高興。只是……」她略略沉吟,然後開口,一字一頓,「只是那孩子足月的時候,蔣寧會死。」
「為什麼?」男人手裡,又是一支煙燃盡。
「蔣寧不得不死,」聲音依舊平淡而冷漠,似乎在評論別人,「蔣甯違背乾爹太多,早就該死,即便乾爹原諒,蔣甯違背自己良心的也太多,所以活得並不開心……只是到蔣寧死的時候,還有三個心願。」
「是什麼?」他問,蔣寧卻忽然跪下,「一是想見見我姐姐,二是想找曲凡報仇,三是希望乾爹——還有鑫姐,冰冰、小北、菲兒她們——大家都開心,不再有什麼殺殺打打或是不開心的日子。」
「哦……」男人愣住,不經意間,指間的煙滑落,「難為你想這麼多。曲凡傷你姐姐和鑫兒的那件事情或有誤會,而且她在那次之後就不知所蹤,生死未蔔,這麼長時間了,我能放得下,你也該放得下了……至於你姐姐,她受得刺激太深,恢復之前必須隔離,除了醫生,誰也不能見她,我也一樣,我說過的……」
「乾爹,我姐姐死了……是不是?」蔣寧忽然插話。
「胡說!」他忽然震怒,猛然起身,抬手就是狠狠一個耳光,打得蔣寧的頭偏過去——轉回來的時候,嘴角垂下一絲血,左頰上幾條掌印高高地腫起來。
3.Sound of the Soul
——心曲
「甯兒……我打疼你了?」他忽然有些心痛,手在蔣寧的臉頰上滑過。
「沒有,蔣甯懷疑乾爹,本來該打。」蔣寧起身,站開一點,擦擦嘴角的血,淡淡地笑,「被乾爹寵,被乾爹打,都一樣是蔣寧的福氣。」
「你……真的不恨我?」他頹然坐下,「和他們……」他怔了怔,沒再說下去。
「嗯,」蔣寧的聲音依舊平和,「乾爹喜歡看,蔣寧就不在乎,更何況這樣對乾爹有用……從前留學的時候也瘋過,不在乎,甚至有點喜歡,經得多了,男人……老的少的,胖的瘦的,醜的俊的……脫了衣服上了床,閉上眼睛,身體的感覺原本都是一樣……蔣寧在那個時候會想身上的人是乾爹,然後就很舒服。」
「哦……是嗎?」他長歎,「都是花一樣的姑娘,我畢竟是委屈你們了……」
「乾爹的心思,蔣寧知道。」蔣寧微笑,「養狗,是用來做事的。狗總要吃葷吃肉,吃人家的女孩,可是狗還是要幫人做事,沒有狗也不行。殺了這些幾乎吃飽的老狗,換了群餓狗上來,即便是一樣做事,吃得也會更多,倒楣的是平頭百姓。乾爹給他們吃,抓著他們的小辮子,他們就聽話,就不敢去吃別人,既然總要有女人被糟蹋,那麼就索性糟蹋自己的女人,也比糟蹋別人家乾乾淨淨的姑娘好很多……」
「甯兒,你……」他幾乎怔住,然後淡淡地苦笑,「傻孩子,乾爹不是好人,其實,你……」
「蔣甯不管,」蔣寧固執地噘嘴,臉頰有些發紅,「對也罷,錯也罷,蔣寧到死都跟著乾爹。」
「傻丫頭,你這個樣子好像你姐姐……」他托著腮,看她的臉。
「姐姐長得比我白,比我高,也比我漂亮,我長得又黑又醜,比她差遠了。」
「傻瓜……」他苦笑,「乾爹老了,鑫兒這次回來,真的大了,有自己的一片天,要飛了,乾爹攔不住……有些事情,要了這許多年,其實想有的還是沒有,現在,她們也都走了,只留下我自己……心也冷了……甯兒,如果乾爹想讓你一直陪著我,你願意嗎?」問話的時候,他微微蹙起眉,濃眉,高聳的眉骨和微眯的眼睛,構成一副好看的圖畫。蔣寧不語,只是低頭,玩弄著腰間的槍匣。
半晌,抬頭,臉頰上有紅暈,嘴唇上有咬出的血,清冷的聲音有些顫,「乾爹,不早了,路上會堵車,再不走,就趕不上10點開會了。」
「嗯,也是,」他點頭,長長出了口氣,「甯兒,把我送到會場你就走吧——鑫兒她們不是約你今天要一起玩嗎?都是女孩子家,也該放鬆下來玩玩,別一天到晚冷冰冰的。」
「可蔣甯要保護乾爹。」女孩的語氣有些急切。
「放心吧,恨我的人雖然多,但我還死不了。」他苦笑,「甯兒,一會你就去陪鑫兒她們吧,好好玩玩……你過去,鑫兒應該也會開心點……我知道我讓她傷心,但不想她太恨我。」
「是,嗯……」蔣寧點頭,忽然欲言又止。
「有什麼話就說。」他起身,拿起了身邊的水杯和筆記本。
「鑫姐嘴上不說,可是心裡很想乾爹,蔣甯知道。昨天她約我的時候,還特意問乾爹這段日子身體好不好,有沒有按時吃藥。蔣甯想,乾爹要是有空陪陪鑫姐,她會很開心。」
「是嗎?」男人出門,唇邊的兩個字不置可否。
「鑫兒的想法,我始終猜不透,和她媽媽一樣——其實有這個乖女兒是不是就夠了?何況還有甯兒。一直想要這麼多,我……錯了吧,可是……人或許真的不該和命爭。」Rolls—Royce的Silver-Seraph開動的時候,車窗防彈玻璃幽藍的倒影裡,男人的面龐清臒但有些蒼老——他忽然覺得有些陌生。
***
陽光照著,明亮而有些晃眼,泳池裡潛游的少女裸體嬌小而美麗,被水沾濕的長頭髮貼在頭上。水邊的女孩有著頎長的身形,清爽的男孩式短髮,淺灰色吊帶衫。穿牛仔褲,腰間有寬寬的皮帶和牛皮質地的槍匣。赤腳,右腳的小腳趾齊根而斷,鮮血淋漓。小提琴夾在肩窩,琴弓大開大闔地揮灑,《天鵝之死》的旋律,哀傷而華麗,「小北,今天真好……」她想著,微笑,於是投入,輕輕合上眼睛,任琴聲和水聲美麗的交融。
一曲終了,她睜眼,看著小北從泳池裡爬上來,披了件浴袍,懶懶地朝自己身後微笑招手,便隨著她的手回頭,看到樹下斜倚著抽煙的瘦削女孩,一身幹練的牛仔,黑皮靴,上衣開著扣子,裡面是雪白的T恤衫。
「楊夢菡?」司徒冰冰下意識地摸了摸腰裡的槍,「是小蝶約你來的?她都和你說什麼了?」
「什麼都說了,我先進來了,小蝶在外面車裡換換衣服就來。」楊夢菡彈了彈煙灰,輕輕點頭,「她告訴我說今天是讓我和你還有一個女孩一起比比槍法,不過看來你的腳受傷了,今天會影響發揮吧。」
「才不會呢!」司徒冰冰的表情有些慍怒,「別以為自己好了不起,砍我一條腿一隻手下去我也能贏你!」
「是嗎?」楊夢菡微笑,不置可否,「小蝶還說今天讓我一起送送你們,我不大明白她的意思。」
「和你們比完槍,我就要和冰冰一起走啦……」小北擦了擦頭髮,把話頭接過來。
「走?」楊夢菡有些詫異。
「嗯,」小北點頭,抱著司徒冰冰的手臂,言語不著邊際,「夢菡,今天你換的這身衣服好漂亮。」說著,她微笑,指了指司徒冰冰腰間的槍,在自己胸口比劃了一下,頭倚在她肩上,滿臉幸福。
「我知道了……」楊夢菡淡淡地點頭,「能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很幸福,我……有點羡慕。」
「楊夢菡,實話實說,從第一次見你,我就覺得咱們很投脾氣……可是我對你不放心,」司徒冰冰冷冷的神情稍稍有些鬆弛,但語氣依然嚴厲,「告訴你,雖然我們今天就走了,可是你如果敢動小蝶一根寒毛,我司徒冰冰就算死了也不會饒了你。」
「小蝶有你這樣的保鏢,也是她的福氣。」楊夢菡的笑容不置可否,「下輩子,如果咱們換個方式見面,說不定會是好朋友呢。」
「或許吧……」司徒冰冰長出了口氣,一抬眼,看到不遠處輕快走來的女孩——額前是溫婉地劉海,穿一件簡簡單單白色吊帶,領口有點低,露出蝴蝶的半個翅膀,火辣辣的牛仔褲,烘托出兩條優美而修長的腿,赤腳穿一雙白色運動鞋,活潑而充滿魅力——「小蝶,你來了。」她朝她微笑。
「冰冰,你的腳趾……」紅蝶走近,看到司徒冰冰右腳小腳趾血淋淋的斷口,有些詫異。
「喂給小北這個小饞貓啦……」司徒冰冰微笑,把郭夢北柔軟的身軀攬在懷裡,抬手刮了刮紅蝶翹翹的小鼻子,「你這個小壞蛋,你看,太陽都這麼高了,說是要我們早來,自己卻來這麼晚。」
「怎麼,等不及了?」紅蝶伸了伸舌頭,「其實我們和菲兒早就來了,看見你們兩個在這裡纏纏綿綿的,沒捨得來當電燈泡,就一直在外面等……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了。」
「菲兒也來了?」司徒冰冰愣了愣,「她……不會也知道我們的要……其實朋友一場,原本不該瞞她,只是怕她受不了……」
「我知道,」紅蝶眨眨眼睛,淡淡地笑,「一起聚聚吧,這是咱們最後一個party了……其實也只是送送你們而已,到時候我會把菲兒帶開,最後的時間,留給你們兩個把握,好嗎?」
「小蝶,謝謝你。」小北的聲音依然有些沙啞——微微眯著眼睛,長頭髮濕漉漉的,嘴邊有兩絲血痕,只穿了件棉質的睡袍,胸前蕩了條純銀的項鍊,吊墜的形狀是一隻慵懶的貓。
「小北,你現在的樣子好像貓,讓我又想起阿貓了。」紅蝶笑嘻嘻地坐下,長長地伸了個懶腰,點了支煙。
「論身材、論長相、論本事……我那裡比得上她?」小北淡淡地笑,臉頰有些暈紅,「那時她一聲不響地就走了,分開這麼久,也不知她現在好不好?不過有點奇怪,我總覺得還能在見到她……」
「讓我見到她我就一槍打死她!」司徒冰冰咬了咬牙,然後苦笑,「今天是開心的日子,不提她了,掃興……小蝶,你不是說想聽我和小北的合奏嗎?想聽什麼呢?」
「其實什麼都好,想想很快就聽不到了,真有點捨不得。」紅蝶忽然有一點點憂鬱,深深的吸了口煙,「……要不,就聽《梁祝》吧……我喜歡這首曲子。」
「嗯,」司徒冰冰點點頭,「鋼琴和小提琴的合奏,這首曲子,算是經典了。」
鋼琴的高音響起的時候,楊夢菡拉了個椅子在紅蝶身邊坐下,自顧自地點了支萬寶路,深深吸了兩口,煙從鼻孔噴出來的時候,她眯著眼睛,看著紅蝶明澈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濕潤,禁不住伸手去摸她光潔的頭髮。
小蝶卻正入神,被她一摸,反射似地一縮,慌忙抬手擦了擦眼角,言笑晏晏地朝她望,臉頰飛起一抹紅暈,「不好意思,被你看到了。」她吐了吐舌頭,聲音很輕,「這首曲子的意思,她們有她們的理解,可是真正的含義,只有咱們明白,不是嗎?」
「嗯……」楊夢菡點點頭,「小蝶,這個‘阿貓’是誰?我有點好奇。」
「是一個你很早就聽說過但沒見過的女孩子,」小蝶把嘴貼在她耳邊,竊竊私語,「我們有時叫她阿貓,有時叫她顛當,可她的名字你知道的——曲凡,我爸爸從前的貼身保鏢。」
***
歐式套房,敞開式的衛生間,大理石地面,落地窗下的砌臺上是嵌入式的豪華浴缸,陽光滿屋,浴缸裡是溫熱的水。旁邊的大理石檯面上,是一把烏黑亮的手槍。解下最後一絲束縛,揚起頭,把滿頭挑染了黃色有些野性的長髮攏到身後,甩了甩,隨隨意意地綁好,盤在頭頂,用浴巾包好。
彎下腰,試試浴缸裡水的溫度,她微笑——足有F罩杯的豐滿乳房,隨著她身體的前傾自然地垂下,乳暈是深葡萄紫色,乳頭微微有些大。腰很細很有力,豐滿的臀翹起來,臀溝以上,有一塊不大的刺青,圖案是一隻慵懶的貓咪。
跨進去,躺下,周身被溫熱的水浸沒的感覺很舒服很親切。捧了一捧水,從脖頸澆下去,手跟著下滑,然後掌根按在乳房上,稍稍用力揉搓——熟悉的欣快感覺升上來,她長長地舒了口氣。
「曲凡,都這個時候還忘不了玩,你真是個好色之徒。」她自言自語,對於自己肉體的索求稍稍有些無奈,但依然屈從——一隻手在直直豎起的乳頭上時輕時重地挑逗,另一隻手滑下去,沿著平坦的小腹,滑過那片稍顯茂密的草叢時,她止不住呻吟,兩條健美的長腿張開來,任手指肆意在鮮活的肉體上舞蹈。
「自己的身體,始終是自己最熟悉……這麼舒舒服服地洗澡,也是最後一次了吧……」她沒有壓制自己的呻吟,充滿活力的軀體浸在寬大而舒適的浴缸裡,隨著手指的即興舞蹈而輕輕掙扎。拇指和無名指把洞口分開,輕輕用中指探入——濕滑而熾熱,即便是浸在水裡,她也能感受到自己身體裡湧動的春潮,
「真好,」她閉上眼睛,呻吟著歎息,中指仿佛是個不聽話的孩子,肆意妄為地在洞口進進出出,時深時淺,食指卻似乎發現了新天地似的,有一下沒一下地拉扯著穿在她下身的那個小小的金屬環——「好……就是這樣……嗯……」她肆意的呻吟,皺起眉頭,按住乳房的手拼命地揉搓,感覺那股奇異地火一下子在全身燒滿,頭很暈,快感的電流一下子竄遍四肢百骸。
「要死了……要死了……嗯……還要……」下身的手,有些瘋狂,她覺得自己快要爆炸了,但是還差一點點火候——差的是什麼,其實她心裡很清楚——手,不自覺地從乳房上游離開,抓住了身邊那個冰冷的鐵傢伙。
手指扣著扳機,槍口死死地頂在前胸的時候,一股奇異的壓迫感覺伴著熟悉的冰冷一下子充滿了她的大腦,而此時,手指的進進出出幾乎讓她瘋狂。漾滿肉欲的軀體的激烈地抽搐,仿佛一條上鉤的大魚,「舒服……曲凡……你……就這樣,就這樣死了吧……不管了,我要……我要……啊~~~」她大聲地呻吟,扣著扳機的食指不自覺地用力。
扣下去的時候,快感,天崩地裂……
4.The Lies
——謊言
插在瓶裡的香水百合,潔白而芬芳,一大捧,稍稍有些枯萎,卻不妨礙它的美和它的香——從楊琳家出來,來鶯燕軒的路上,陳星路過沉香塢。裡面那個乾闥婆般的霞兒已經飛散,門沒鎖,於是自顧自的進去,選了花,自己選了紙和絲帶,自己包好,把錢留在櫃檯上,再自顧自地出來——去看朋友要帶花,花會讓人心情好,買不買得到滿意的花,和店主在不在其實沒有必然聯繫,就像接受花的朋友是不是喜歡花,和她們是不是活在世上沒有必然聯繫一樣。
手,很白,很嫩,似乎未經風雨。手上的CD在映著搖曳的火光,光暈有些曖昧,放進去,吉他的聲音飄出來,然後是有些空靈而縹緲的歌聲:
「A Perfect Indian is he. Remembering him life is sweet. Like a weeping willow, his face on my pillow, Comes to me still in my dreams…」恬淡而略略有些滄桑,仿佛染血的地板上平攤的圖畫紙裡那個有著淡淡神情的馬尾辮女孩。
「婷婷,錄這首歌的時候,你大概還不知道你和Indian Boy會有這樣的關係吧,」陳星想著,淡淡地笑,臉頰被火光映得通紅——紅黃色的火苗舔食著Hernandez y Aguado優雅的淡黃色雲杉面板,一點點焦黑,然後燃燒,發出嗶嗶剝剝的聲音,「彈琴的人走了,琴也該隨著去,沒錯。」她自言自語,微笑,看著火燒到地上的畫,燒到那個曾經珍貴的黑色書包,——裡面有疊得方方正正的舊文化衫,有很舊的錄音帶和照片,有帶鎖的日記,有診所的病例和人流手術記錄,有煙,有火機,有刀子,有安眠藥,有保險套——陳星知道,還知道那裡曾經裝過那個粉紅色的自慰器——現在是在她的身體裡,從柳婷婷死的那時開始,物歸原主,微型馬達依舊嚶嚶作響,換了工作環境,依舊辛勤,欣快的顫抖讓她意識到自己的存在,一如她給自己的痛。
倦倦地起身,沿著地上鮮紅的血跡走過去,衛生間裡,一身白衣的月兒靜靜懸掛——肉色絲襪製成的套索在頸間纏繞,白衣有些淩亂,高跟鞋蹬掉了,垂蕩的腿潔白而纖細,腳放鬆地垂下來——長頭髮遮了臉,垂著頭,合著眼,帶著笑,舌頭微微吐出來,手腕上的刀口已經凝固,身下是一汪紅豔的血泊。忽然是錚錚幾聲,吉他的琴弦在火舌中崩斷。
「第一個小黑人在這裡,第十個也是,歸去來兮,沒錯。」她點了支煙,靠著牆吸,然後自顧自的走出來,抬頭,看天很藍,陽光明媚,吐了個煙圈,苦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和自己的快樂,但美麗的東西往往短暫,不能永存,與其這樣,不如自己親手毀滅。」她想著,聽到尖銳的口哨,看摩托車上帶墨鏡的男孩子朝她笑,忽然很喜歡他下巴的棱角。
「你很帥。」她跨上去,抱住了他的腰,把上身軟軟地貼在他背上,「跟我回家,好嗎?有部電影,很嚇人,我自己不敢看。」
「嗯,放心,我陪你看,有我保護你。」他發動,車一下子竄出去。背後是少女乳房的軟玉溫香,他舔舔嘴唇。
「為什麼保護我?」
「因為你漂亮,我喜歡保護漂亮的女孩子。」
「那你是不是也喜歡和她們上床?」……
***
一腳重重的車,車猛地停下,滅火,拉起制動,下車的時候,蘭雪回頭,不經意地一瞥,車座後有月兒殷紅的血。「月兒走了,最後一個小黑人……答應高夢的事情,算是做完了吧。下面……」她想著,推門——門沒鎖,和往常一樣。
甩甩酒紅色的頭髮,在玄關的地方脫了鞋,赤腳走進去——橡木地板,赤腳踩著感覺很好,屋子裡依舊淩亂,梔子花的香氣彌漫。電腦前的女孩專注地看著螢幕,簡單的吊帶衫和牛仔,短髮,赤腳,文理細緻的皮膚,白得有些透明,短髮,戴眼鏡,嘴唇很薄,嘴角有痣,嘴邊有笑。
「露露,」她在女孩耳邊說著,手輕輕搭在她光潔的肩頭。韓露回頭,扶了扶眼鏡,笑容很燦爛,額角有細細的汗珠,「小蘭雪,我就知道你還會回來。」
「當然,」蘭雪淡淡地笑,一屁股坐在鬆軟的白色沙發裡面,「我說了會回來的,對了,我們的比賽怎麼樣了?我想你已經收到了Amy的信了。」
「嗯,」韓露點頭,起身,長長地伸了個懶腰,「剛才一直在忙,《永恆的美》的最後一個預約人的像也照完了,影集做得差不多了,就差你相機裡最後那幾張——孫莉、何靜、月兒,可能還有Amy,是嗎?」
「沒有Amy,她最後還是讓我們措手不及,」蘭雪淡淡地笑,把相機插在機器上,「其實,除了最後的月兒,這幾張都不是很清晰——孫莉只拍到了水裡的一個背影,廣靜也只拍到了火剛剛燒到她身上的樣子。」
「嗯,沒關係,」韓露微笑,輕輕把蘭雪的手握住,「其實,這只不過是大家的一點點任性,當事人喜歡就好,沒必要想太多……對了,小蘭雪,你說你這次回來就不走了,是嗎?」
「嗯……」蘭雪微微遲疑,然後點頭,「在外面瘋久了,或許……還是家裡最好。嗯,對了,露露,你還沒告訴我Amy最後的判斷。」
「嘻嘻,你這個小蠍子,爭強好勝的心一直不會變,」韓露笑嘻嘻地起身,拍了拍蘭雪的額頭,「偏就賣個關子,我知道你有些事情也對我說了謊——忙了半天,累了,也很熱,我想先去沖個澡。小蘭雪,你幫我把那幾張照片插進去,好嗎?」說著,把吊帶脫下來,隨意地扔在地上——皮膚雪白,乳房不大,乳頭是暗褐色,有些大。
「也好……」蘭雪長長的籲了口氣,在韓露坐過的轉椅上坐下來,腿放肆地搭上桌子,「這套《永恆的美》,我還沒有看過,想不到能當它完稿後的第一個觀眾,甚至先於你這個製作人……也算幸運了吧。瞞你的事情,一會告訴你,其實你也能猜得到。」說著,朝她晃了晃無名指上璀璨的鑽石戒指,神情忽然有些傷感。
韓露無語,只是笑,拎了個白色的小箱子,轉身進去,邊走便解開牛仔褲的褲扣,在鏡前褪下——腿修長而光潔,有著少女特有的曲線,小腹平坦,小腹以下的結合部,光潔如玉,寸草不生。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她微笑——喜歡看自己笑,自己的笑就能給自己好心情,所以她是個簡單的人。
打開箱子,藥味撲鼻——噴劑、片劑、滴丸,定喘的,護心的……看著這些救命的瓶瓶罐罐,她微笑,一個個打開,順著馬桶倒下去,然後坐上去,很放鬆地小便,然後起身沖水,看著那個裹著五顏六色藥片的漩渦呼嘯著消失,忽然笑得直不起腰。
「我真傻,其實我原本就不需要這些東西的,不是嗎?」韓露自言自語,打開蓮蓬頭,冰涼的水灑下來,探出頭去看——酒紅色頭髮的女孩,頭枕著在轉椅的椅背上,腿放肆地搭在桌面上,一陣陣輕輕的呻吟傳過來——「小蘭雪,和從前一樣。」她微笑,走到水瀑下面,冰涼的水從頭頂澆下來,一下子讓她有些透不過氣……
***
吹幹頭髮,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高挑、美貌、性感,健康而彈力十足的紅潤皮膚,F罩杯的豐滿乳房,緊趁的腰,平坦的小腹,肚臍不很深,下體的毛髮有些濃,黑色,微微捲曲,不加打理,野性而活潑。槍握在手裡,忽然對著鏡子裡的自己瞄準,然後眨眨眼睛,做了個開槍的動作。
「剛才竟然忘了槍裡沒有子彈,不過也好,已經感覺很棒了,」她微笑,把槍放到桌面上,拿了白色的T-back,穿上,轉過身,扭頭看看鏡子裡翹挺的臀和上面慵懶的貓咪刺青,「曲凡,你的命,畢竟不該這樣結束,還有事情沒做完。」
潔白色的棉質胸罩,半罩杯,外面是同樣潔白的純棉胸擋,短小的牛仔上衣,低腰牛仔褲,幹練的黑色平底靴。頭髮在腦後隨隨意意地紮起來,然後拿起那條項鍊在眼前看——琥珀吊墜裡面,蠍子的長尾從身側彎過去,末端的毒鉤很銳利——戴上的時候,琥珀貼著胸口,感覺很溫暖。
「孫崢,你這死丫頭,我就要追你去了,天涯海角,你躲不了我。」曲凡微笑,裝好子彈,收槍——皮帶很寬,上面有牛皮的槍套。抱了摩托頭盔,出門,手一勾,門碰上,重重地一聲響。
通道鋪著厚厚的地毯,來來去去的服務生衣帽整齊,朝她鞠躬,眼睛從微顫的高挺胸脯掠過去。大堂很奢華,金壁輝煌,前臺的領班小姐高挑端莊,有職業性的親切微笑。
「我的房卡。」把房卡拍過去,挑挑眉毛,神采飛揚。「豪華套房……曲凡小姐嗎?您預定了一個月,只住一天的話,按規定是不能退還這一個月的房款的。」領班小姐的樣子有些局促。
「嗯,我知道。」她點頭,眯起眼睛,「我趕著去赴個約會,要走了,後面不住了,如果別人誰定,就給誰住,免費,我請客。」說著便回頭,步伐很輕快,甩了甩長長的頭髮。
「不知道拿了誰的錢在糟蹋,胸大有什麼了不起,臭婊子!」領班小姐的聲音很低,但她還是聽到,猛然回頭,眯著眼看過去,仿佛是貓,職業性的微笑恢復,「請您慢走。」聲音很甜美,仿佛是播音員。
「謝謝,」她轉回身繼續走,長頭髮在身後飄,撮唇,吹出一段不知什麼的調子……
***
陽光明媚,水波蕩漾。
鋼琴和小提琴交錯著纏綿,十八相送,協奏曲裡是大提和小提,在兩個女孩的合奏裡換了音質,也多了分留戀的纏綿。音程交錯,旋律交纏,重複著依戀,仿佛愛侶。聽的人神往,隨著節奏呼吸,奏樂的人癡迷,間或相望,目光裡溫情流露,回眸一瞥,看到長髮牛仔褲的紅衣女孩。
「菲兒,她們不想讓你知道,」紅蝶的唇貼著菲兒的耳朵,聲音很小,菲兒覺得耳朵有些癢,笑著點頭,「那樣也好,隨她們的性子,咱們的事情也沒讓她們知道。」回頭,看身邊的楊夢菡端著酒杯發癡,她微笑,「這麼看,怎麼也看不出她是個會殺人的人。」
「那你看我像會殺人的人嗎?」小蝶微笑,側過頭,調皮地吐吐舌頭。
「當然不像。」菲兒眨眨眼睛,微笑。
「可我是,我也殺過人。」紅蝶水亮的眸子裡蕩過一絲憂鬱,看著菲兒怔住,「不只一個,和我爸爸一樣……」
纏綿的樂聲乍然收尾,跟著的是幾個不和諧音程,音樂的氣氛,仿佛陰霾。
5.La Double Vie De Fleur
——兩生花
「小蝶,雖然聽明明說過一些,又聽你說了這麼多,可是我還是不敢相信……」菲兒有些遲疑,「聶叔叔平常對我們挺好的,你出國的一段,他照顧我們,就像是對自己孩子一樣……我們只知道當時他要娶周明,雖然意外,但還是為他們高興,可是……」
「菲兒,別說了!」紅蝶尖叫,把頭垂下去,好久,抬起頭,眼裡滿是淚,模模糊糊地看到楊夢菡清麗而棱角分明的臉——手很瘦,很白,指尖夾了支有著黃色水松紙過濾嘴的萬寶路。
「夢菡……你,不恨我嗎?」接過煙,紅蝶的手有些顫,銜在嘴裡,楊夢菡手裡的火機跟著打開,另一隻手輕輕拂過紅蝶柔亮的頭髮,明澈的眼睛望著她,淡淡地搖頭,「大家都死了,恨是恨過,恨得也不是你。你也一樣,是個可憐的孩子。」合上火機,手指不由自主地輕輕觸碰紅蝶小巧的下巴。女孩隨著抬頭,纖長而有些冰冷的手指便沿著光潔的脖頸下滑,到白膩的胸口,到左胸那只絢爛的血蝴蝶,指尖在傷口觸碰,觸指,驚心,「那個晚上,我太莽撞,那一刀……其實你該恨我才對。」
「到樓臺會了……」紅蝶吐出一口煙,眼神迷蒙,言語不著邊際,聽著鋼琴和小提琴依戀而幽怨的往復,半晌,開口,「其實我寧願那時就死了,無論如何,替他擋了這一刀,也是快要分別了,夢菡,答應我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好嗎?算我求你了。」
「傻瓜,這事情和你……為什麼……」楊夢菡的眉毛蹙起來。「報應,」紅蝶咬了咬下唇,聲音很冷,「凡是殺女人取樂的男人都該死。我看不慣他的做法,但他是我爸爸,他的存在對很多人都很重要,我不能對他如何,只有這樣,讓他知道,看著自己女兒這樣心裡會有多難受!」
「可是,值得嗎?你……」菲兒怔怔地開口,眼光濕潤。
「無所謂,我其實已經死了,」紅蝶淡然苦笑,「從那個耶誕節,你那一刀刺進去,那個叫聶鑫的女孩就已經死了,所謂紅蝶,不過是個孤苦無依的幽魂罷了,早一天消散,就少一天痛苦。」抬起手臂,粉妝玉琢,有如雪藕,火熱的煙頭摁上去,皺著眉用手指撮動,嗤地熄滅,抖落煙灰,精巧的粉色花朵綻放,淚流下來。
「唉……」楊夢菡輕輕把紅蝶溫軟的身體攬到懷裡,苦笑,「真見鬼,我這雙手,怎麼殺的盡是些自己不想殺的人……」
音樂忽然沉寂,片刻,小提琴奏響一個悲愴而激動的華彩長音,聲如裂帛,撕心裂肺……
***
白色的浴室,白色的浴缸,黑色的大理石地面,浴缸裡的女孩有著淡古銅色皮膚,一絲不掛,健康而充滿活力,雙腿放肆地搭在缸邊,男根形狀的按摩棒,紫色,碩大,扭動著,在纖手的掌控下放肆的進進出出,拉扯出一道道晶亮的液線。毛髮稍稍有些濃重,不長,黑色,微微有些發卷,在恥丘上生機勃勃地分佈。
頭盡力地抬起來——男孩似的短髮,很幹練很俏皮很活潑很清秀,臉頰暈紅,眼睛微微閉著,鼻翼劇烈的舒張——攝像機選取了絕佳的視角,整個軀體優美地展現。「星兒……星兒……嗯……星兒……」呻吟的聲音有些含混,腳面緊緊繃直,腳踝上有腳鐲似的刺青圖案。
「對了,剛才在路上你和我說你叫什麼名字?」男人倚在沙發上,褲子褪到膝蓋處,微微偏過身,眼睛卻還依依不捨地盯著電視裡抽搐著的女孩子——左手輕輕按著伏在他胯下的女孩的頭,感覺頭髮很柔軟很光潔,有淡淡的香味,右手探在女孩身下,飽滿的乳房在手掌間充盈,乳頭硬硬地頂著掌心。
「陳星。」女孩吐出嘴裡堅硬而火熱的東西,隨口說了一句,聲音很低很淡,把頭髮攏到一邊,便再低頭,含下去,繼續吞吞吐吐的動作。「電影裡的女孩似乎在叫你的名字……」男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開著玩笑,感覺女孩的嘴很柔軟很衝動,身體隨著顫抖,「真是部奇怪的片子。」
「她叫馮茜,是我的好朋友,這不是電影,是自拍,她寄給我的。」陳星抬起頭,看著螢幕裡的女孩子,淡淡地說著——跪伏,翹著臀,一隻手從身下探過去,在充血直立的小豆豆上揉搓,另一隻手握著男人那東西的根部,上上下下的滑動,仿佛在玩什麼玩具,「她喜歡用範思哲藍色牛仔,和你一樣,所以我答應和你上床。」
「你的鼻子很靈……」男人握住了自己胯下女孩的手,「而且你騙我,這根本不是什麼嚇人的片子。」
「她給我寄過來後我一直沒看過,覺得會很嚇人,不敢看,但是好奇,你來陪我,很好。」陳星說著,低頭,再次把嘴湊上去,卻被他阻止,「等會,你太厲害,我有點受不了,不想這麼快出來,先用手打吧。」
「隨你,」陳星的聲音依舊低低的,倦倦地把頭枕在男人腿上,左手握著那根火熱的東西上下搓動,屁股依舊撅著,隨著胯下自己右手的進進出出輕輕擺動,嘴裡低低地哼著——男人隨著她的動作呻吟,感覺手掌很滑很溫柔,耳邊的聲音甜甜的蕩人心魄——來自身邊的,也來自電視裡。
兩雙眼睛。盯著電視螢幕,看裡面是那個短髮女孩,在浴缸中激烈而放縱地自慰——按摩器一下子完全插進去,腰肢仿佛上了馬達一般肆意地扭動,手發瘋似地拍打著自己的大腿,呻吟聲恍如悲叫——陳星的手指也隨著馮茜的動作,一下子用兩個手指深入,扭著腰呻吟,對男人的刺激忽然加快。
「慢一點,不行了,慢……啊……出來了,用嘴……嘴……」男人的呻吟有些絕望,忽然把女孩的頭按下去——陳星張口,順勢含住,舌頭輕舐,仿佛在舔霜淇淋,男人隨著噴射,熾熱濃烈而腥臭,隨即吞咽,喉嚨裡粘粘的——抬眼,看螢幕裡馮茜把按摩棒丟到一邊,腿張開,手指在股間近乎瘋狂地揉搓,腿抽筋似地繃直,然後悲鳴,濺出的液體晶晶亮亮。陳星忽然顫抖,感覺春水一下子決堤,宣洩的時候,身體仿佛散了架,軟軟地伏下去。
太陽很高,透過玻璃屋頂射下來。電視裡電視外,兩個女人一個男人,呻吟和喘息交織。
「抱抱我。」陳星懶懶地靠在男人懷裡,香汗淋漓,男人伸手攏住,有些懊喪,「你出了好多水……想不到你的手也這麼厲害,這麼快就……」話沒說完,女孩柔軟的唇已經吻上來,主動而放肆,讓他透不過氣。手被女孩的手捉住,塞到腿中間,森林很豐茂,熱而濕滑,不由自主地撫弄,感覺那個活潑的女性身體隨之戰慄,尚未軟掉的海綿體已經落到女孩手裡。
呼吸急促而火熱,電視裡馮茜的聲音平靜而有些疲憊,「星兒,好想你,剛才很舒服,你看的時候也會很舒服,咱們都不是會虧待自己的人……但是,始終沒有在一起時的好,可惜,不會再有那段好日子了,真的很懷念。我想回來找你,可是想想,回來只有讓你再受傷。有點明白你當時吃安眠藥躺在我懷裡的感覺了,這次是我自私。你很美,又聰明,不會缺人喜歡,我只是你生命裡的過客,忘了我就好……」
男人有些詫異,想問,女孩的唇舌卻絲毫不放,整個身體赤裸著貼過來,仿佛章魚。
「星兒,我和律師簽了檔,大部分的錢都捐了給慈善基金會,這邊的和國內的,只留了一張支票給自己,有用……除了你家旁邊我那幢小樓給你做紀念外,別的沒給你,一是你不缺錢,二是錢和男人一樣,根本就不是好東西……一會兒,會有場不錯的演出,我等的人應該快來了,不和你說了,抓緊時間洗個泡泡浴。就這樣吧,我愛你。」螢屏上,浴缸裡的短髮女孩有些嗚咽,苦笑著看著螢幕,仿佛在看外面男女放縱調情的纏綿,然後輕輕拋了個飛吻。
「你哭了?」男人嘗到咸鹹的淚,鬆口,看她紅紅的眼圈。
「沒事……抱著我。」陳星的身體有些顫抖,手依舊握著男人的小東西,有一下沒一下地逗弄,感覺它一點點又大起來。電視裡,馮茜泡在浴缸裡,大團大團雪白的泡沫把身體包圍,閉著眼睛,仿佛享受,然後是一個身影閃過,瘦削而優美,黑色胸圍,低腰褲,從鏡頭前閃過的一那,肚臍下方,有血色的玫瑰文身。
「果然……」陳星低低地自語,男人沒聽見,迷醉於那朵綻開在雪白肌膚上的玫瑰,小弟弟硬起來,紫紅,尖端吐出一顆露珠。
「你來了?」電視裡,馮茜的聲音平靜,甚至帶著幾分期待,「他讓你來殺我的?想不到來的是個中國女孩——你真漂亮,我有點喜歡你了——這也是種緣分吧。」
「你很迷人,也很大膽,」女郎的聲音冷冰冰的,「他要你的遺產,也要你的保險金,我的老闆收了他的錢,派我來。我知道你不該死,也不想殺你,但是沒辦法,我還有我牽掛的人。」說著,喀喳一聲拉開保險。
「老公……」陳星忽然呼喚,淚淌下來,男人詫異,「叫我?」陳星不說話,爬下沙發,對著電視螢幕,俯下身,把屁股翹起來,腿輕輕分開,回頭,「幹我,快點……」聲音有些顫,男人微笑,在她身後跪下,挺腰——背入很好,兩個人的臉朝同一方向,方便一起看電視。
「我知道,」馮茜微笑,眼睛卻微微有點潮,捧了捧泡沫在手裡,一口氣吹出去,潔白的泡沫飛起來,仿佛雲彩,「報應,沒錯。我原本就不該回來,情人節時的幾朵鬱金香就沖昏了我的頭,想也沒想就跳進來,我畢竟是女人——這次我能躲,但是懶了,隨便愛上一個人很危險,會有報應,重來一次的話,我寧願抱著她在懷裡,哪怕和她一起睡下去,也比現在開心。」說著,按下遙控器,音樂飄飄,是一曲《兩生花》。「能知道你的名字嗎?古龍說過,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我今天會死,所以你可以放心。」
「楊夢菡。他和那個女人一會會來確認屍體,做第一發現人報案,咱們的時間不多。」女郎走過來,伏下身,甩甩頭髮,忽然吻上去。馮茜略略掙扎,便放棄,手勾住了她修長挺拔的脖子。
「茜……」陳星低叫,身後男人的撞擊依舊,仿佛麻藥,讓她對心痛麻痹。男人的腹肌和女人的臀部相碰,啪啪啪的聲音很有節奏。林韋君的歌聲,清澈,帶著一絲傷感,「兩種人生,像一朵花開過之後。回想當初綻放過的溫柔,已過去好久。你的雙手,曾經就在我的身後。無聲無息擁抱我的時候,從沒想過有沒有盡頭。」
淚眼朦朧,依稀看著電視裡兩個人熱吻交纏,雙頰紅暈,間隙裡切切耳語,仿佛戀人,看馮茜在笑,看楊夢菡輕輕點頭。然後看她起身,在旁邊的小櫃裡拿出個信封,裡面有信,有張支票,然後點頭,信裝回去,支票撕掉,信手揚起,一地的落英繽紛,嫣然暈笑,「既然也是報應,那麼這項服務免費。」
「也好,」馮茜苦笑,雙手撐著浴缸邊,把上身探出來,打開花灑,略略沖了沖前胸的泡沫,「給我支煙。」她微笑,看著那只纖細的手把煙遞過來,點上。吸進去的時候,微微皺眉。「如果會有二種不同人生,我會選擇站在你的目光中。在那些紛擾的流言之中,我只看見兩個人的天空……」歌聲裡,對著鏡頭軟語溫存,「星兒,我走以後別關電視,好戲在後面,就這樣。Ich liebe dich。」
「不要……」陳星喘息著,淚流滿面,把頭伏下去,貼在地上。男人詫異,本能地加快,殺戮會令人興奮,殺女人會令男人更興奮,所以有些人喜歡看女人被槍殺。女人閉眼,男人目不轉睛,看著浴缸裡的短髮女孩按下了電話的錄音鍵,然後舔舔嘴唇,示意對方可以開始。煙銜在嘴裡,高挺的胸微微起伏,沒閉眼,盯著黑洞洞的槍口,有些無奈有些期待。
「在這裡等待,讓時光回來,眼睛沾滿了塵埃。回憶中的愛,穿過了人海,兩個生命別再分開……」「不要啊……」交合中的女孩失聲痛哭。男人的進攻加快,皮膚碰撞,手不自主地拍打女孩豐潤的臀。
「噗!」手槍加了消音。「啊~」女孩慘叫的聲音低而短促。
瓷磚是潔白的,上面的血是很鮮豔的紅色。女孩背靠著浴缸的後壁,高挺左胸胸口是一個鮮豔的彈孔,撕裂了乳頭,有紅的血和淡黃的脂肪組織翻出來。臉紅紅的,睜著眼,張著嘴——煙從嘴邊落下,掉到水裡,嗤地熄滅,有如生命——表情有些不可置信。愣了片刻,手不自覺地捂上去,鮮紅而濃烈的血從指縫淌下來,浸在浴缸裡的裸體劇烈地掙扎、蹬踢,腳踢在浴缸壁上,發出一聲聲沉悶的聲響。大團大團的白色泡沫飛起來,跌下去,附著,幻滅,浴缸裡的水變得鮮紅,有紅色的血順著浴缸外壁流下來。
「茜……」陳星閉上眼,頭緊緊貼著地,手在大腿和屁股上一下下打下去,有鮮紅的掌印,「幹我,幹我啊,你他媽的就不會讓我專心一點別去看電視,幹死我……我要死……死……」男人近乎瘋狂地進出,眼睛血紅,看著電視上女孩地掙扎——高挺的前胸劇烈地舒張,一隻手捂著傷口,乳房在擠壓下變形,手似乎要緊緊抓進乳房裡一般,另一隻手在浴缸邊一下下捶下去。浴缸裡的水隨著她的掙扎翻動,有紅色的水漾出來,腰仿佛要扭斷一般,一條腿伸出來,腳面緊緊繃直,激烈的蹬踢。
「我死了,我死了……」陳星哀叫,下體的火彌散,男人感受到她性器的擠壓,於是呻吟著噴射——電視裡的女孩忽然抽搐,然後有「咕……」的一聲從喉嚨裡發出來,頭向旁邊垂下去。電視前的女人癱倒,男人軟軟地在沙發上坐下去。
「那一種等待,會讓你明白,我彷佛看見你出現在人海。轉過身流下,想念你的淚花,歲月中曾經有過的掙扎,那些曾留在心中的話,讓兩個生命微笑著回答……」
高潮過後,喘息裡,是絕望的抽泣,陳星抬頭,淚眼朦朧地看著電視螢幕,浴缸裡的女孩,浸在血裡,身體被雪白的泡沫包裹,仿佛飄在雲端,只斜斜地露著上半身,一條腿架在浴缸邊,依舊機械地牽動,腳邊有腳鐲似的刺青——歪著頭,合著眼,似乎在笑又似乎有些遺憾。
透過玻璃屋頂,天很藍……
6.Love, Flown Away
——愛別離
眼鏡上的水霧褪去,世界還原明澈。寬大的純棉浴巾包裹著韓露赤裸的身體,一絲絲地吸幹上面的水份,然後滑落——原本白得有些透明的皮膚,被冷水沖過,泛起一抹美麗的暈紅。曝露在空氣中的時候,熱辣辣地很舒服。赤著腳踩上黃色的橡木地板,鼻子力是梔子花的芬芳味道。她喜歡,所以她微笑。
螢幕上,畫面優美地切換,小提琴的聲音在飄,柔柔的有些淒涼,是一曲《魔力大道》——謝楠的琴,特地錄了給她,做《永恆的美》的背景音樂,配上晨曦裡肝腦塗地的自己,很美,起飛到落地的軌跡裡,她始終相信——電腦桌前的女孩,頭靠著椅背,酒紅色頭髮披散,眼睛微閉,有長長的睫毛。白色的吊帶衫掀上去,乳房不大,被自己纖細的手掌盈握,乳頭是淺淺的咖啡色,褲子褪到左腿的腳踝處,腿張開,放肆地搭在桌子上,陰毛不很密,淡淡的在三角洲上分佈,腿間的手在舞蹈,無名指插進去,帶著璀璨的鑽石戒指。
「小蘭雪……」韓露一下把自己的身體扔到白色的沙發上,軟軟地陷下去,很舒服——托著腮,看著她,也看著螢幕,癡癡地笑——蘭雪卻似乎沒有覺察,眼睛眯著,看電腦螢幕上一幕幕的切換,臉頰是美麗的暈紅,牙齒緊緊咬著下唇,皺著眉,呻吟很放肆呼吸很急促,手在胸前抓出一道道的紅印,纖細的腰隨著手指的進出揉搓激烈地扭動。畫面定格的一那,腰忽然身開,直著脖子,腿一下子緊緊繃直,把座下的轉椅推出好遠,然後放鬆,嬌喘著回頭,朝沙發上的韓露淡淡地笑,有些疲倦。
「小蘭雪,你真美,」韓露推了推眼鏡,「看得我想要你了。」
「現在嗎?」蘭雪淺笑,「我倒是也想。」說著,抬頭,雙手張開,做了個擁抱的動作,乳房活潑地起伏。
「等一會吧,」韓露起身,伸了個懶腰,「我還是想先和你說說話。」
「嗯,」蘭雪擦了擦額角的汗,把吊帶衫放下來,「你的影集我幫你做完了,剛才一直在看,配樂很棒,她們所有人也都很美,無論是活著,還是死了,做自己想要做的就會開心,開心的時候也就最美。看到我這幾天拍的照片了?」
「嗯,」韓露點頭,「想不到孟爽和嵐嵐把自己弄得這麼慘,嵐嵐最後只剩了些骨頭……不過,和萍萍一樣,這是她們想要的結果吧。對了,伍淩和她身邊的那個女孩是怎麼死的?還有,崖上被射死的那個女孩子還有和孟爽一起騎馬的那個女孩又是誰?」
「伍淩是被她脖子上的牛筋項圈一點點勒死的,死的時候一直在抬頭看著星星。這個古靈精怪的女孩子,到死都那麼出人意表……」蘭雪提起褲子,站起身,走到韓露身邊,「她身邊的女孩子叫高夢,是被毒蛇咬死的,騎馬的女孩叫宋妍,山崖上的女孩子叫董朝靈,她是被我親手射死的。」
「你們早就認識?」韓露微笑,「還有Amy吧。」她坐下,打開了電子郵件,「這是那天晚上她發給我的,裡面有她最後的結論——咱們兩個拍她的照片不輸不贏,她也判斷不了。」
「嗯,勝利者是她自己,」蘭雪苦笑,「咱們看到的都是她的假死,最後的美,只有她自己看得到了,然後一把火,永遠消弭……高夢、小妍、靈兒、曲凡、Amy,加上我,我們六個是好朋友,這段日子住在一起,就在照片上那個地方,我們的香格里拉。」
「曲凡?是那個頭髮很長身材很好胸很大的漂亮女孩嗎?屁股上刺了只小貓的?」韓露笑著朝她眨眼。
「你見過她了?」蘭雪有些詫異,「她是在我之前離開的,今天她在這邊有個重要的約會。」
「嗯,昨天晚上,在酒吧,我請她喝酒,她請我做全身按摩,異性的。」韓露托著腮微笑,「真是個crazy的晚上,她很美,也很瘋,弄得那男人幾乎虛脫……無論如何,過去了,應該不會再見第二次……」說著,輕輕拍了拍蘭雪翹翹的屁股,「對了,小蘭雪,現在你知道Amy的結論了,該說說你的故事了吧,你這個小騙子。」
「嗯,」蘭雪點點頭,走過去,從包裡取了本影集出來,「這是我和他在肯雅拍的,看看吧。」韓露笑著接過,信手翻開,一幀幀的照片,天很高,水草豐美,有各種各樣的草原動物——斑馬、瞪羚、長頸鹿、鬣狗、獅子——沒有人,只有動物。
「多好的一段日子,」蘭雪的聲音有些神往,「完全的自然,很美,沒有人和人的勾心鬥角,純純的本能。我和他在草原上拍照,吃飯,動物一樣的做愛,白天看太陽,晚上看星星,如果說那是我們的蜜月,就真的是無與倫比的蜜月了。」
「沒有你們的照片嗎?」韓露笑著抬頭,看蘭雪在搖頭,紅暈雙頰,一臉幸福的樣子,「沒有,他想拍我,我想拍他,結果都怕自己影響構圖,結果……連一張在一起的相片,甚至連一張他的相片也沒留下……真的有點後悔。」她停下,抬頭看看天花板,緊緊抿著嘴,苦笑。
「你前幾天和我說他因為你喜歡開快車所以不要你了,是騙我的吧。」韓露眨了眨眼睛,把影集合上,攬了蘭雪纖細的腰,蘭雪便順勢坐在她腿上,「也是,也不是……」她翻開影集,指著照片裡一群似牛似馬的灰黑色動物,「露露,知道這是什麼動物嗎?」
「牛嗎?不很像呢。」韓露聳聳肩,「我在這方面是白癡。」
「這是角馬,」蘭雪的眼神有些黯淡,「喜歡群居的一種食草動物,很溫順,可偏偏膽小,受到刺激就會成群狂暴地反抗……他告訴過我,可我那天開著吉普在草原上飆車,一開心就忘了,然後,那一大群角馬就朝我們的車沖過來……」她停下來,抱著頭,良久,韓露跟著沉默。
「有煙嗎?」半晌,她抬頭,眼圈有點紅。韓露苦笑,只是遞了杯冰水,「我不抽煙,你忘了。」
「不好意思……」蘭雪把水喝下去,聲音有些顫,「那時,路不好,車跑不起來,沖過去的話,車不會有事可動物會受傷。他……這個混蛋,只親了親我,告訴我繼續把影集拍完,然後留了這個吊墜,就跳下去讓我關好車門。我像個白癡似的看著他跑遠,看他朝那群發狂的畜生打口哨,然後看著角馬群朝他沖過去,然後……」她把頭埋下去,深深的抽了抽鼻子。
「小蘭雪,想哭就哭出來,你就是愛逞強,」韓露抱著她的肩,把她嬌小的身體擁在懷裡,輕輕撫摸她頭上酒紅色的頭髮。「露露,我愛他,他是我老公,這個混蛋,他不要我了……」女孩喃喃自語,忽然把頭埋在韓露懷裡,孩子似的「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韓露不語,只是苦笑,緊緊地把蘭雪抱在懷裡——瘦削的肩不住地抽動,感覺她的淚沾在自己的胸口,滾燙燙的有些癢。半晌,蘭雪抬頭,抽泣著朝著她望,「露露,你說……下輩子,他還會記得我嗎?」
「嗯,我想會的。」韓露抬手,擦了擦酒紅色女孩臉頰上的淚水。
「那就好……」蘭雪淡淡地笑,「露露,還有件事我騙了你,這次回來,可能呆得還是不能太久——如果可以的話,我現在就想走了,好嗎?」
「約會?」韓露扶了扶眼鏡,抬手刮了刮蘭雪的高挺的小巧鼻樑,「我應該想到的……我沒話說,約了人遲到總不好,註定要遲到的也別讓別人等太久。」
「露露,我總是很任性,不懂事,可是你總是支持我,甚至一直在放縱我……你真好。」蘭雪把臉貼在韓露胸口上,聲音溫情無限。
「小傻瓜,你大了,總有自己的選擇,從你告訴我要和他離開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你不再是那個小姑娘了。」韓露笑嘻嘻地看著她,忽然抬手,掀起了她吊帶衫的下擺,「不過,走以前,我還是想要你一次,剛才就說好了……可能也是最後一次了。」
「嗯,你不說我也想要呢,」蘭雪微笑,臉微微有些紅,順著韓露的動作把吊帶衫脫下來——乳房不大,很秀氣,在胸前驕傲地挺著,乳暈和乳頭有些偏小,是淡淡的咖啡色,雙臂張開,有淺淺的腋毛。擁抱很熱烈,上身赤裸的皮膚緊緊相貼,她能感到韓露的心跳得很快,聽到耳邊她的粗重的喘息。
「蘭雪……等等,」韓露忽然掙扎,「我……我去上個洗手間。」臉有些紅,表情有些緊張。
「嗯……」蘭雪微笑,鬆開手臂,跟著韓露走過去,雙手在胸前不失時機地溫柔挑逗著——胸脯白膩,紅絨繩拴著的血玉吊墜神秘而美麗——看著韓露一身赤裸地坐下,然後是淅淅瀝瀝的水聲,看著她扶了扶眼鏡,臉頰紅暈,喘息粗重。
「韓露,你好像有點緊張。」蘭雪看著韓露起身,把下身仔細地擦淨。
「哦?是嗎?」韓露微笑,走到鏡前,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短髮,鏡片下的眼鏡有美麗的光彩,有著優美曲線的裸體,皮膚雪白,白得幾乎有些透明,「今天畢竟有些不同。」她微笑,把一杯冰水灌下去,手撫著胸,略略穩了穩神,回頭,看著身後的酒紅色頭髮女孩微笑,「小蘭雪,來吧,用那個方式給我,好嗎?」
「你是說……」蘭雪有些遲疑,身不由己地跟著韓露出來,看著她在地板躺倒,仰面朝天,朝自己笑,「蘭雪,剛才洗澡的時候,我把藥都倒了。」
「傻瓜,你……」蘭雪怔了怔,「我給你再去買藥。」
「不要了,」韓露搖搖頭,「我是個很懶的人,靠那些藥活著,注意這個主意那個,我早就累了。其實早想這樣,可是有事情沒做完。現在很好,答應琳子她們的《永恆的美》做好了,還能等到你回來,已經是意外了……早晚都要死,我寧願自己動手……還有,這次我要搶你個先。」
「傻瓜……」蘭雪看著她有些歡快的笑容,忽然無奈地歎息,「你說得對,既然勸不住你也攔不住你,索性幫你。不過,我不許你做我的電燈泡。」
「小蘭雪,我知道……」韓露笑嘻嘻的,臉漲得有些紅,呼吸急促,「開始吧……我……還是有些緊張……快點開始,也就快點結束,好嗎?」
「嗯,」蘭雪點點頭,褲子從胯間滑下去,陰毛不很重,淡淡地蓋著微微隆起的恥丘。分開腿,騎在韓露身上,手在她脖頸的兩邊撐著地板,乳房垂下來,微微的一蕩一蕩,「準備好了嗎?不能再叫暫停了……」
「開始吧。」韓露微笑,還沒再說什麼,蘭雪卻已經伏下身,酒紅色的頭髮垂下來,嘴唇很熱很柔軟,一下子封住了她的唇。
***
旋律終了於最後一個縹緲的長音,曲終之時,汗水淋漓地浸透鬢髮,嬌喘吁吁,眼角有淚,無論奏者還是聽者。
「好美……冰冰,小北,真的謝謝你們……」紅蝶長長地出了口氣,「其實想想,真的變成只蝴蝶飛走,也未嘗不是件好事情呢。」
「我不知道,」李索菲甩了甩頭髮,「小蝶,或許我還是太傻,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
「嗯,」司徒冰冰放下琴,擦了擦額頭的汗,「其實,什麼是快樂,什麼是幸福,我,小北,還有大家,我想誰也不知道,所以只是隨著自己的性子來就好……就像謝楠的那一跳,很從容很隨意,感覺她是開心的——真的很羡慕她。」
「謝楠嗎?她其實也算是有約會吧……」楊夢菡怔了怔,忽然想起那個有著慵懶笑容的女孩,心裡微微地一酸,但隨即釋然,「就快要重逢了吧,好朋友見面,總會很開心,梅梅她們是這樣,我想,我們幾個也一樣。」
「還要再聽什麼?」郭夢北赤著腳走過來,貼著司徒冰冰坐下,甩了甩長長的頭髮,眯著眼睛,聲音沙沙啞啞的很好聽,「今天是個開心的日子。」
「嗯,」紅蝶點頭,又點了支煙,「不過不敢再聽了,怕自己會捨不得……忽然想喝酒,一起喝一杯吧,好嗎?」
「也好,我去拿,」小北懶懶地起身,忽然回頭,「小蝶,這次你回來,煙抽得太多了,再這麼下去聲音會啞的,就像我,啞下去得很快……以後,你自己千萬可要小心……」說著,忽然深深吸了口氣,微笑,「我馬上就回來。」說著轉頭快步走開。「小北,我跟你一起。」司徒冰冰跟上去,摟住了小北纖細的腰,一路走,腿有點瘸,足趾的斷處灑下一行鮮紅的血滴。
「小蝶,」菲兒的手搭上了紅蝶圓潤的肩頭,「你和冰冰走之後,小北就開始抽煙,抽得很厲害,嗓子也跟著啞下去……我一直不明白,可是今天才知道,抽煙真的能讓人覺得心裡舒服很多。」說著,自顧自地從楊夢菡手中的煙盒裡拿了支萬寶路出來,點上,深深的吸進去,然後咳嗽。
「傻瓜,都是傻瓜,」紅蝶歎息,「想想,我真是個罪人呢……」
「小蝶,其實……」楊夢菡想說什麼,卻被紅蝶的手捂在嘴上,抬手抓過來,感覺她的手有些涼……
7.Smile and Tear
——笑與淚
「夢菡,不說這些了,今天是個開心的聚會啊。」紅蝶的笑有些蒼白,抬手,撥了個號碼,片刻,又把手機合上,「蔣甯關機了,難道她今天不來了嗎?」
「不來也好,」司徒冰冰走過來,聲音很清亮,「比不比也沒什麼意思,我從前太執著,也太好勝,其實,好朋友能開開心心的在一起,已經是很珍貴了,今天才知道……」說著,把手裡的託盤放下,紅酒如血,在晶瑩的高腳杯裡蕩漾。
「人總是那麼傻,總是會去要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真的是自己的又不珍惜,」紅蝶自顧自地端了杯酒,一飲而盡,「冰冰,還記得那個夏天嗎?咱們去野炊,我、你、小北、菲兒、明明……孟爽、小淩、歡歡和小綠那次也去了,多開心的一段日子啊。」紅暈爬上雙頰,眼波閃閃,有些神往。
「當然記得,」司徒冰冰喝了口酒,微笑,「那個時候,天很藍,出去的時候也很放鬆,咱們坐在草地上,我拉琴,小北就像這樣坐在我身邊,周明喜歡隨著我的調子唱歌,王歡就給大家跳舞……」
「嗯,」菲兒笑著把話接過來,「孟爽比咱們大幾歲,就像個大姐姐,總是說要照顧我們,那個時候還總是喜歡搶著生火,然後把臉熏得黑黑的,咱們就笑她……還有,小蝶、冰冰、小北、孟爽,還有伍淩,你們這幾個槍法好的,纏著曲凡姐偷了你家裡的獵槍出來,然後比賽打獵。」
「那時伍淩就總是淘氣,」小北抱著膝,依偎在司徒冰冰身邊,「她比槍法比不過冰冰,就拿我出氣,趁我睡覺的時候在我臉上畫花貓的鬍子。菲兒喜歡給大家編各種各樣的花環。中午,大家坐在湖河邊的草地上喝酒唱歌,小蝶和明明的酒量最好,小綠就很瘋,酒量不好卻搶著喝,醉了就脫衣服,脫了自己的又脫別人的,非要讓大家一起裸泳不可……」
「別說小綠瘋,記得那次你也脫衣服了,」司徒冰冰刮了刮小北的鼻子。「還不是看你先脫我才脫的,」小北在司徒冰冰的胸口掐了一把,「那次連最乖的菲兒也脫了,大家難得開心,怕那麼多幹什麼?」
「嗯,」菲兒微笑,臉卻羞得紅紅的,「大家一起洗澡,然後一個個光著身子躺在岸邊的草地上曬太陽,雖然都是大了,可是感覺還像是小孩子……那個時候我記得大家誰都懶得起,結果就那麼躺著看天黑下去,月亮和星星升起來——也是這樣的一個夏天,銀河好美,滿天都是星星……」
「記得伍淩走之前曾經和我說,她很載有個機會就那樣一直仰著頭看星星……現在想想,她也是還記得那天的事情吧……」紅蝶托著腮,搖著手裡的酒杯,「在一起的日子真好……現在,她們都走了吧……」說著,聲音漸漸低下去,「好像一場夢,不是嗎?」
「嗯,」小北的臉頰有些紅,點點頭,攀著司徒冰冰的手臂,癡癡地問,「冰冰,她們走之後,真像你說的會化作一團青煙嗎?」
「或許吧……我也不知道。」司徒冰冰苦笑,一仰脖,把杯裡的酒喝下去,又倒上。
「我相信她們會很幸福,明明、孟爽、小淩、歡歡和小綠,大家都一樣,咱們也是……」菲兒眨了眨眼睛,然後舉杯,「咱們幹一杯,好嗎?為了她們和咱們的幸福。」
「也為了咱們自己的選擇。」紅蝶的眼睛閃著光,笑容很燦爛。
「嗯,不管以後是不是能在一起,咱們永遠是好朋友。」司徒冰冰得聲音微微有些發顫。
「對,每個人的路,自己都不會後悔,好朋友總是好朋友。」小北也把杯舉起來,然後擦了擦眼睛。
「嗯……」菲兒忽然有些遲疑,「夢菡呢?」
「在那邊,」紅蝶的聲音很低,向遠處指了指——樹下,纖細的女孩倚著樹幹,煙銜在嘴裡,端了杯紅酒發呆。
「夢菡,你怎麼自己走開了?」菲兒問著,看著楊夢菡甩甩頭髮,朝她舉杯,微笑。
「咱們說咱們的朋友,她也想她的朋友了吧……」紅蝶把手裡的煙摁滅,幽幽地說著,然後朝楊夢菡舉了舉杯:「Cheers。」
「Cheers!」酒杯碰在一起,丁丁脆響在,酒蕩漾,有眼淚流出來,臉上卻在笑,畢竟幸福。
「咱們合個影,好嗎?」小北變魔術似地拿出了台一次成像的相機,「那次那麼開心,可就是忘了帶相機……這個機會,不能再錯過了。」
「嗯,可是……」紅蝶略一遲疑的時候,楊夢菡卻走過來,從小北手裡接過相機,拍了拍紅蝶的頭,「去吧,難得的機會呢,我給你們照……」
藍天,白雲,綠樹,很好的陽光,很好的池水。取景器裡,四個女孩笑容燦爛。「真是值得羡慕……或許,是有些妒忌吧……」楊夢菡苦笑。快門按下,眼睛很熱,聽見淚珠打在地上的聲音,低低的很清脆。
***
雪白的軀體在橡木地板上交疊,韓露覺得騎在她身上的蘭雪很輕,唇被她的唇封住,用鼻子呼吸,梔子花的甜香馥鬱。口舌交纏,能感覺到她下身柔軟的陰毛在自己光潔的陰阜上輕輕摩擦,有些癢,止不住輕笑。手指尖自下而上,拂過她光潔而瘦削的脊樑,感覺她的戰慄,然後停在頭髮上,感覺髮絲柔順。睜眼,看到蘭雪彎彎的眉和長長的睫毛,眼睛閉著,kiss的表情很投入,抬眼看,陽光耀眼,索性閉上,耳朵裡依舊是謝楠的琴,Magic Boulevard,魔力大道,歌曲版曾經是《環球影視》的篇尾,謝楠的版本,是《永恆的美》的配樂,一樣傷感而美麗,配上她的笑,有些不大和諧,不過她無所謂。
蘭雪的唇舌濕熱而溫暖,從韓露的口舌間依依不捨地離開,溫柔地過渡到耳垂,銜住,輕輕向裡面吹氣,濕濕熱熱,很癢,韓露咯咯地笑起來,身體掙扎仿佛一條雪白的大魚。兩條纖細的腿夾住身下女孩的胯部,手按住她豐滿而翹挺的胸,唇卻下行,舔她挺起的脖子,有些傷感,感覺身下的軀體喘息著呻吟,笑著掙扎,用手和身體用力按住,三點確定一個平面,表情有些留戀。
「熱身結束了……」蘭雪的聲音很輕,臉貼在韓露的胸脯上——肌膚白而細膩,能聽到她的心咚咚地在跳。
「那就開始吧。」韓露微笑,略略抬起頭,把手臂抬起來,交疊著枕在腦後,「小蘭雪,最後有你,真好……」
「嗯。」蘭雪苦笑,伏下身,並沒有給韓露太多的思考時間,纖細的手指已經佔領了她光潔的腋窩,指尖輕觸,韓露的笑爆發,有如銀鈴,氣喘吁吁,「呵呵……好……就這樣……給我,小蘭雪……呵呵,好癢……呵呵。」
「韓露,就像這首歌裡說的,你是今天的英格麗‧褒曼,我是你的觀眾。」蘭雪微笑,看著她滿意的樣子,沒再猶豫,低頭吻下去。一個膝頭從韓露的腿間頂進去,在那個濕熱的部位有些粗暴地摩擦。手指的侵襲,細密而緊湊,從腋窩到肋下,從肋下到肚皮,循環往復,像是在彈奏一曲奇異的鋼琴曲——身體是琴鍵,隨著手指彈跳,緊張而活潑地抽搐,笑聲是旋律,高低起伏,夾雜著喘息和呻吟。
心在跳,眼前發黑,快感和癢一齊爆發——掙扎無用,騎在身上的酒紅色頭髮女孩很敬業,但還是要掙扎,因為是本能,想忍可是忍不住,卻帶來更多的癢和更多的笑。胯下的纖小膝蓋死死地抵著陰蒂,每一用力,她便一跳,然後呻吟,呻吟卻被笑打斷,卻還忍不住要呻吟,也還忍不住要笑,便交織成一段有些古怪的交響樂。
笑是開心的事情,笑多了也會哭,所以韓露笑著感覺到自己的淚淌出來,如同溫熱的河流,卻又有雨,打在唇邊,笑著去舔,鹹鹹的,知道是蘭雪的眼淚。「她也哭了?」她思慮,卻顧不上多想,便已經被新一輪的愛撫折磨得花枝亂顫。
耳邊,蘭雪低回的呻吟配著琴聲,宛如哀歎。頸間、耳垂有濕熱的吻,腋下軟肋的癢處有手指時輕時重地挑逗,股間的膝頭硬硬的,有些粗暴。心跳得越來越快,感覺臉漲得很熱,眼前一陣一陣發黑,笑止不住,抽搐著掙扎,腿翹起來蹬踢,然後纏住蘭雪的細腰,然後再蹬踢,再纏住。然後一隻腳被抓住,手指的刺激從腳心傳上來,一霎時便笑得頭暈目眩,仿佛綠柳山莊中被張無忌駁去鞋襪的紹敏郡主。
神志有些迷惑,周身是火,笑神經被刺激,銀鈴般的笑聲不停,放縱而歡樂,氣管壁似乎變得很厚,又仿佛堵了一團棉花,呼吸的動作變得徒勞,卻還是笑,還是掙扎,用盡力量,吐盡空氣,心跳得不分頻率,快得幾乎飛起來,視線模糊。癢依舊,還在笑,卻只是笑不出聲音,只是掙扎,汗出了一身,然後身體一下子僵直,快感迸射,持續而綿長,蘭雪的膝頭忽然感覺溫熱,然後濕漉漉,有些詫異地看韓露的頭軟綿綿地歪過去,感覺手裡她的小腿一下子變得好沉。
手卻沒有停,依舊在腳心逗弄,只是低頭,看雪白的臉憋成紫色,笑容明豔,不可方物。再繼續,卻沒有掙扎,聲音歸零,只有笑容定格。於是停下來,看著她微笑,幫她把眼睛扶扶正,起身拿了條毛巾,擦她額頭和身上的汗,然後擦自己的身體。
穿好衣服,簡簡單單地梳梳頭,蹬上小羊皮靴子,回望一眼,便出門。白色的吉普有黑色的輪胎,車上有鮮紅的血。太陽很亮。天很藍,是個跑車的好天氣。一踩油門,沖出去,景物飛快地倒退,酒紅色的頭髮飄起來。
水泥森林之外,山是綠的,公路盤旋,心情開闊,信手按開CD,馬鬱的歌聲有些寂寥,卻優美,如同訴說。手把著方向盤,速度表指向100,然後超過,嫺熟而狂野,抿著嘴笑,信口隨著哼:「……那一句話是你離開的玩笑話,擱在我心裡灰塵堆成了塔,你就這樣地撥開了它,在信箱前我已就是那個木偶,線等著你來拉……」
風從耳邊吹過,帶起頭髮,淚從眼角飛出來,流星般拋在腦後。側過頭,看副駕駛上的影集,裡面的一張照片已經泛黃——上面的男子高大帥氣,方方的下巴,淡淡的有點鬍鬚,女孩靠在身邊,挽著他的手臂,嬌小玲瓏,掂起腳尖,仰著頭,吻上去,一臉幸福。
「韓露,畢竟瞞了你一點,這張照片,我只想和他分享,對不起。」蘭雪撫了撫胸前的血玉吊墜,笑著仰頭,聽歌聲在耳邊彌漫:「……你說下輩子如果我還記得你,我們死也要在一起。像是陷入催眠的距離,我已開始昏迷不醒……」
「韓露,我相信你說的,這算是對我們的祝福吧,謝謝。」車快得幾乎飛起來,盤旋著過了兩個山道,前面的路不清,只看到一面晶亮的玻璃凸鏡。
「……好吧下輩子如果我還記得你,你的誓言可別忘記……」微笑,一咬牙,手把住方向盤,黑色的小羊皮靴在油門上一踹到底。騰空的時候,蘭雪微笑,然後是忽然的失重,卻沒閉眼,看著眼前的山和樹絢麗的變幻飛升,然後隨著翻滾,隨著疼痛,靜止的時候,眼前一片血紅。卻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走近,便笑著奔過去,挽了他的臂彎,頭靠上去,很熟悉很親切。
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她回頭,看到身下山谷裡變形扭曲的吉普車,裡面的女孩恬睡,一條雪白的腿支到駕駛臺上,踢碎了風擋玻璃,頭靠著椅背,鮮紅的血從雪白的臉頰上淌下來,安詳微笑。
「嗯,原本就該這樣。」她想著,掂起腳尖仰起頭,伸嘴吻上去,風霜的臉頰上有淚,於是攜手飄飛。腳下,山谷裡,白色的吉普車,油管破裂的地方無色的液體汩汩流淌,忽然一個火花,咚地爆炸出一個絢爛的火球。
***
「冰冰,我想要……」扔掉酒杯,小北滿臉都是美麗的紅暈,嬌嬌軟軟地貼上來。「小北……」司徒冰冰有些猶豫,想要掙扎的時候,小北的嘴唇卻已經吻上了她修長的脖子,一陣戰慄,火從心頭燒起來,周身登時酸軟——相愛的人,對彼此的身體很熟悉,彼此的死穴,當然清楚,一吻便放棄了所有矜持和猶豫,情欲一旦決堤,就一發不可收拾,再不管周圍的人和環境,情到濃時,歡愉是一切,百無禁忌,一如伊甸園裡的亞當和夏娃,只是性別無所謂。
「她們真快樂……」菲兒托著腮,自言自語,然後回頭,看到小蝶有些神往的表情,便起身,拉了她的手,「小蝶,再讓她們好好玩玩吧……和我進去說說話,好嗎?」
「嗯,菲兒……」紅蝶點點頭,隨著她的手起身,目光中有些留戀,有些詢問。菲兒卻點頭,深邃的藍色眸子一如秋水,「我想早一點,就這麼和她們告別最好,好朋友一場,我怕自己捨不得……」
「孫崢、謝小雪,你們和她見到了嗎?如果可能,這一切都不發生,該多好……」楊夢菡,靠著樹,看著紅蝶和菲兒牽著手走進去,忽然長長的歎息,煙在修長的指尖繚繞,彌散在眼前,一切如夢如煙……
8.Nemesis
——報應
房間很寬敞,有著通體透明的落地窗,陽光灑進來,金燦燦的很舒服。沙發是橙色,很鬆軟,菲兒就在上面軟軟地斜靠,有些慵懶地側頭,看著窗邊出神凝望的短髮女孩,微笑,「小蝶,在看冰冰和小北?」
「嗯,很羡慕她們。」紅蝶回頭,苦笑,「死蔣寧,還不過來,我不想看著她倆走……其實,她們活下來會很快樂吧……可是我不想干涉她們。」
「不是,」菲兒淡淡地搖頭,「這樣對她們最好,我知道。」
「為什麼?」紅蝶有些好奇,走過來,手裡端了杯醇香的威士卡。
「小北的腎衰竭已經到晚期了,」菲兒的語氣輕描淡寫,看著杯子從女孩的手中滑落,響聲清脆,彌散的酒味馥鬱氤氳,「你和冰冰走的時候,小北就已經病了,她沒說,怕你們擔心……這段日子,她很消沉,總是一個人去靶場打靶,或者彈琴,再不就是拼命地抽煙,身體也越來越差,我、周明還有歡歡和小綠,我們都知道。」
「只瞞著我和冰冰嗎?」紅蝶的嘴唇有些顫,笑得有些勉強。
「嗯,」菲兒抬起手臂,看著上面那道長長的刀傷,苦笑,「小北自己的意思,我們沒辦法……聽說你們要回來,小北很開心,做透析的時候都在笑,其實,她這幾天已經是在強撐了。她說想和冰冰一起死,但是不想冰冰因為她的病才答應她,因為她知道冰冰還有放不下的東西……現在,結局算是不錯,不是嗎?」
「嗯。」紅蝶一怔,淡淡地點點頭,「一直沒問你,這道傷是怎麼來的?你一向最愛惜自己身體的。」
「是嗎?」菲兒苦笑,手指把著傷口的兩邊,向外分開,秀氣的眉毛輕輕皺起來,「那天,陪周明去做引產,大家都勸她,她不聽,忽然用刀紮自己,我就伸手去攔,就傷了。」語氣平平淡淡,傷口在手指的力量下撕裂,血滲出來,在潔白的皮膚上流淌。
「周明……我看著她斷氣的。」紅蝶的眼神有些憂鬱,「當時,感覺很奇怪,想哭卻哭不出來,踩著她的血,把刀遞給她,看著她……我,始終是個嗜血者吧,和我爸爸一樣,所以,我們各會有各的報應,他不會得到他想要的,我……靈魂早就死了,沒錯。」
「嗜血者未必就不是好人啊,」菲兒舔了舔手臂上的血,鹹鹹的有些鐵銹味道,「就像《驚情四百年》裡的德古拉伯爵。或許我天真,但起碼我這麼覺得——你,聶叔叔,還有夢菡,都是這樣。」
「說我什麼呢?」有些清冷的聲音在門口傳過來,菲兒回頭,看到楊夢菡正倚著門,側著頭梳她的披肩髮。
「在說今天是個好天氣,」菲兒微笑,順手把紅色的工裝背心脫下來——胸飽滿而渾圓,被紅色半罩杯的蕾絲胸罩襯托,性感之外,高雅而不失活潑,「小蝶,昨天晚上很瘋,現在覺得有些熱了,我先進去沖個澡,還有……我決定就在這裡了,好嗎?」回頭淺笑,然後自顧自地走進去,上身是潔白細緻的皮膚,下身的低腰牛仔褲質感略略粗糙的,背影瘦削,有完美的肩胛和深深的脊溝。
「她真美,」楊夢菡坐過來,有些詫異地看到紅蝶眼角的淚,「你怎麼了?你可不是個愛哭的孩子啊。」
「嗯,」紅蝶深深吸了口氣,抽了支煙出來,點上,用力地吸,然後抬頭,眼波如水,「我爸爸做了很多壞事,你們恨他,是嗎?」
楊夢菡一怔,垂下頭,深深吸了口煙,然後甩了甩頭髮,不置可否微笑,「小蝶,那天晚上,你幹掉了想對我們動手的那個畜生,是嗎?」
「是。」紅蝶點頭,咬了咬牙,「我刺了那傢伙十幾刀……凡是以殺女人取樂的男人都該死!」
「嗯,我也殺過這樣的男人,想聽聽我的故事嗎?」楊夢菡忽然微笑。
「我害怕的地方已經看完了,床也和你上了,你可以走了。」陳星的聲音低低的,眼睛盯著定格的畫面,有些放肆地張開腿,擦著股間有著奇異味道的混合液體。
「你按了暫停,」男人的手把玩著歪在一邊的小東西,「後面的故事我有些好奇,而且,你是個很迷人的女孩子,做我女朋友,好嗎?」
「我剛才在你車上看到你和一個女孩的合影,她是你現在的女朋友吧?」陳星自顧自地點煙。
「她……」男人遲疑,然後笑,「分手很久了,沒撕而已……」話沒說完,電話便想起,看著屏上的號碼,汗淌下來,於是對著電話吼你打錯了,然後關機。陳星卻只是微笑著看他,自顧自地抽煙,然後按了遙控器,手握住海綿體,輕輕逗弄。
浴缸裡,馮茜赤裸的屍體橫陳,浴缸邊,斜斜的放了支紅玫瑰,鮮豔帶刺。有著玫瑰文身的高挑女郎沒離開,只是對著鏡子自顧自地抽煙,外衣脫下,內裡並無寸縷,乳房很驕傲,乳頭挺立,棕黑色。在鏡前探身,低腰褲輝映著黑色的T-back,抬起手臂,理理頭髮,腋毛黑色,長長的在深陷的腋窩分散。構圖絕佳,視角獨特,可以打動觀眾,所以男人的東西硬起來。
「你似乎對她有感覺。」陳星掐滅了煙,在男人面前跪坐,表情懶散,手勤奮,然後嘴過來接班。男人隨著呻吟,眼睛盯著螢幕,「嗯……你這樣會看不到的。」
「馮茜死了,剩下的我不關心。」舔弄之間,吐出著幾個字,然後把頭髮攏到一側,專心的繼續——男人在這個時候完全被動,所以陳星喜歡,並且熱衷。
門打開,金髮飄飄,豐臀款款,高根鞋的鞋根鋒銳有如寶劍,看著浴缸裡的裸體,本能的尖叫,然後冷靜,嘴角翹起來,有些陶醉地笑——計畫順利,以至於忽略了眼前人,打開手機,想報喜,子彈搶先一步。
血花從下身緊窄的白色水洗布熱褲的襠部飛濺——女人的秘密花園,收拾快樂採摘果實,打爛了就不能再做女人,作為報答的是無邊無際的快美高潮。倒退幾步,貼著浴缸邊慢慢坐倒下去,直著脖子看眼前的瘦削女郎,張大了口,莫名驚詫。電視前的男人,紅熱的東西在溫暖的口腔裡高漲,含著她的女孩若無其事,吞吐之間嘖嘖有聲。
高而豐滿的乳房在緊身胸圍的包裹下彈跳,呼吸急促,白皮膚上泛起紅暈,表情奇異,似哭非哭似笑非笑,拼命的呼吸,眼淚流下來。腿很修長——歐洲女人典型的豐腴性感——一下一下地蹬踹,有些發狂,高跟鞋踢掉了一隻,腳趾甲染了紫黑色,腳面緊緊繃直。呻吟放浪,有些痛苦,更多是享受,白人和黑人的生殖器粗大,現在的中國男友size偏小,子彈更小,但高潮的強弱和尺碼大小無關——作為女人,能在被殺的時候有高潮,是幸福,同樣作為女人的楊夢菡知道,所以她給每個服務物件幸福,是敬業中的一點憐憫,畢竟無奈。於是再抬手,血花飛濺,左胸的乳頭化為肉屑飛濺。手掙扎著捂過去,血順著指縫淌出來,無名指上鑽石閃爍,而男人在此時邁步進入,金絲眼鏡下是悲憫而得意的眼神。
「傻女人!」他開口,看著金髮女孩無助而絕望地蹬踢,「Brigitte,你說她是,你自己其實也是,都被我掌握,能這麼精細設局殺人的女人我才不要——有了錢,找個笨姑娘,生活才快樂。紅玫瑰動手,你們都死得舒服,可以了。」女孩金髮蓬亂,藍眼睛的光芒有些渙散,嘴長大,牙齒潔白,有一顆蛀牙。一隻手捂著胸口,另一隻手攥拳,拼命地敲擊著地面,長腿的蹬踢,有如青蛙,胸腹緊張的舒張,越來越快,血湧出來,快美升騰,毫無顧忌地呻吟,按著乳房的手拼命擠壓,腿大大地分開,讓創傷面暴露,血尿流出來,夾雜著愛液,不分彼此。快感浪潮鋪天蓋地,一下子把她吞沒,手垂下來,頭歪過去,喉嚨裡「咕」的一聲——咽氣的聲音,無論中西,不分歐亞,都一樣。
男人不好,子彈會帶來最大的快樂,最後大概是這個想法,誰也不知道。快感的餘波湮沒在黑暗的死寂之中,植物神經還在盡職的工作,四肢有一下沒一下的無力抽搐。
「任務完成,合作愉快。」楊夢菡擦擦槍,隨手放在身邊,丟了枝血紅的玫瑰在她身上,雙手按著高挺的胸,輕輕揉搓,仿佛有些疲憊,「現在你是百萬富翁了。」
「紅玫瑰,做我的保鏢好嗎?」男人湊上來,解開褲子,尺碼還好,包皮過長,「現在就慶祝一下,我沒想到你是個這麼漂亮的中國女孩。」
「謝謝。」楊夢菡甩甩頭髮,褲子褪下去,坐在洗手間的檯面上,雙腿分開,T-back是黑色,撥到一邊——不影響插入的內衣是好內衣——體毛烏黑,裡面濕潤,原來殺人也可以殺出感覺,「我也正好想要,現場我會收拾,不用擔心留痕跡。來吧,抓緊時間。」手肘撐住檯面,男人給小弟弟穿上衝鋒衣,然後義無反顧地插入。
「她會是第三個被殺的女人,有點可惜,不過想想就刺激,今天收穫很大。」男人撫著陳星的頭髮,吸吮有力,舌功很棒,「她很有技巧,應該有過不少男人了,一會正好再來一次。」他看著電視裡成人電影般的身體交合,看著男人的手去摸楊夢菡放在檯面上的槍,然後有些詫異地聽到男人的慘叫。
包皮過長需要手術,割掉一截會好用,連睾丸全部齊根割掉應該會死——小弟弟離體的時候依然熱情高漲,沉迷在楊夢菡熾熱而美麗的秘密花園裡,血把三角洲上的芳草染紅,血紅玫瑰的文身在血海中隱沒。下身雄糾糾的東西變成血洞,男人也不再稱之為男人,想《感官世界》裡的吉藏,不過不是情願,沒等喊,剛剛的手術用刀便飛過來,從印堂進去,深刺入腦,然後倚著浴缸倒下,歪在兩個情人身邊——死得快,痛苦就不大,是慈悲的報應。腳下,玫瑰帶刺,鮮紅如血。
電視前,男人看著,冷汗從背後淌下來,兔死狐悲,想從女孩嘴裡抽出來,卻感受到她的牙齒,有些疼痛,眼神媚惑而邪惡。交合中的意外驚嚇,或許會終身陽痿。
「饒……饒了我……求,求你……」一下子結巴,語無倫次。「這只是不忠的報應,你不用怕,不是說想做我男朋友嗎?」陳星鬆口,擦擦嘴角的唾液,看著他抱了衣服,來不及穿,遮著下身就逃出去。忽然大笑,然後趴在地上唔唔地哭,手在乳房屁股大腿上一下下重重地掐下去,泛起一塊塊紫黑色的淤血。然後起身,長長的出了口氣,忽然發現床邊煙盒下面壓了個字條,「下午4點,到這裡來,我給你個交待。」字跡挺拔而優美,下面是地址,日期是今天,簽名是楊夢菡,旁邊隨意勾勒,是朵血紅的玫瑰。
「下午4點,還好,趕得及回來看日落……」陳星苦笑,點了支煙,站起來,腿有些發軟,頭有一點點暈。
***
「就是這樣了……」楊夢菡說完,悵悵地吐了口煙,「作殺手這段日子,殺了不少人,男女老少,但是那次的印像最深。」
「殺了雇主,沒事嗎?」紅蝶眨眨眼睛,有些好奇。
「沒事,這樣更乾淨,一了百了,我的老闆只管收錢,拿了他的錢殺他要殺的人,作完就算成交,其餘的由我自己把握,何況還受了馮茜的委託。」楊夢菡微笑,「只是想不到那盤帶子的收件人竟然就是星兒……我殺了她最重要的人,所以,最後想給她個交待……報應,就像你說的,我們都應該承受……這件事情沒和你商量,你會生氣嗎?」纖瘦的手拂過紅蝶優美的肩頭,眼光之中有些詢問。
「沒關係……4點的時候,估計什麼都結束了。」紅蝶苦笑,眼睛定定地看著窗外,正午的陽光燦爛,長頭髮女孩和短頭髮女孩肆意地纏綿,無盡無休無休無止——女人總是貪婪,感覺會一波一波的來,綿長而美麗,這是男人不具有的特性,所以女人和女人之間的遊戲往往持久而銷魂蝕骨。
「你似乎在等人。」楊夢菡微笑,耳邊是嘩嘩的水聲,隔著磨砂玻璃,依稀看到菲兒優美的身體輪廓。
「嗯,等兩個人,也算是了結,也算是報應,也算是給你的特別禮物。」紅蝶微笑,眼睛裡閃過一絲神秘。
***
摩托車停下,摘下頭盔,長頭髮甩下來,帶著幾分野性。手,在胸前稍事整理——胸大,看來波濤洶湧,要克服的是地心引力,所以總有一點點不方便——扶扶腰間的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信步走進去,看到陽光下游泳池的水波,看到池邊交纏的熟悉身體,忽然一陣衝動,想上前,腰間裸露的皮膚卻忽然感到冰涼,硬硬地頂住——槍口的感覺,她自然熟悉。回頭,看到女孩的皮膚黝黑健美,幹練的短髮,額頭很寬眼神清冷,嘴唇稍稍有些厚。
「我不認識你,不過看你很像我從前的一個朋友,你姓孫麼?」她微笑,表情泰然。
「我姓蔣,蔣寧。」女孩的聲音清麗而孤傲,「你不認識我我認識你,你是曲凡,不會有錯。」
「為什麼?」女孩的語音分外活潑。
「胸大,長頭髮,屁股上刺著貓的圖案,不會錯。」蔣寧一字一頓,「別打擾她們,跟我來,我有話問你。」
9.Jeu
——賭
白色的外沿樓梯,有精緻的白色鐵藝扶手,曲凡走在前面,長髮飄飄,雙手隨意地插在低腰褲的口袋裡,嘴裡輕輕地不知道哼著什麼調子。蔣寧尾隨,槍口指著她的後腦。二樓,是個不大的小露臺,陽光明媚。
「總覺得你很面熟,你真的不姓孫?」曲凡停步,倚著欄杆,忽然回頭,望著蔣寧的臉和眼前黑洞洞的槍口,眨著眼睛,笑容很燦爛,「我不相信我的眼睛會看錯。」
「說過了,我姓蔣。」蔣甯的聲音很冷,「別裝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到底是不是曲凡?是的話,我今天就要殺你。」
「那你就殺吧。」曲凡甩了甩頭髮,忽然伸手,一把叼住蔣寧持槍的手腕。蔣甯詫異,感覺酸麻,持槍的身不由主的隨著她的手下行。槍口頂在高聳的左胸上,彈力十足。
「打這裡吧。」曲凡鬆手,看著蔣寧詫異的表情,「我喜歡。」
「你剛才完全可以卸我的槍然後打死我。」蔣寧的表情有些沮喪,「一向傳說你的身手很好,現在我相信了……起碼我不該大意。」
「你很誠實,這點也不像她,總是一腦子的鬼主意。」曲凡微笑,雙手斜斜地撐著天臺的欄杆,「好了,開槍吧,想看的人也都看到了。本來想讓冰冰做的事,你來做,也很好。中槍之後我會從這裡掉下去,冰冰看到我的屍體,也就心滿意足了……好了,快開槍吧。」
「好的,不會讓你失望。」蔣甯冷冷地拉開槍栓。
一聲脆響,驚起樹枝間的小鳥,噗啦啦地竄起來,有些驚惶。血淌下來,鮮紅色。
***
「有槍響!」楊夢菡本能地扶了扶腰間的槍,「我去看看,你和菲兒別隨便出去。」說著便起身,兩步沖了出去。
「終於來了。」紅蝶望著楊夢菡的背影,苦笑,忽然回頭,看到衛生間門口濕淋淋的李索菲,秀髮滴水,肩頭大腿雪白的皮膚上,水珠如同荷葉上的朝露。一絲不掛,大大的白色棉質浴巾遮擋著身體,紅唇微張,眼神有些詫異,「小蝶,我似乎聽到槍聲。」
「嗯,」紅蝶點頭,「等的人來了——美人嗜血,今天的主題算是要開始了吧。」
「是嗎……」菲兒走過來,輕輕擦拭著自己潔白的軀體,「很美的名字,不過,到底為什麼這麼叫呢?」
「因為今天是我們這幾個殺人者的節日,自己做的事情,總要負責。」紅蝶苦笑,看著菲兒出水芙蓉般的軀體,「菲兒,你好美……這麼純潔這麼乾淨的人,應該有快樂的。」
「我很快樂。」菲兒微笑,把毛巾扔在一旁,懶懶地倚在沙發上,「我已經決定了的事情,不會變。」說著,信手打開手包,皮革套裡,匕首稍長,一邊有鋸齒,當中有深深的血槽,晶瑩晃眼,刀尖頂著自己的胸口,「剛才洗澡的時候,我就在想,自己渾身是血的樣子會如何,有點好奇……」
「菲兒……」紅蝶低低地叫了一聲,忽然把頭埋下去,菲兒驚叫,不自主的鬆手,刀落下去,擦過紅蝶的肩頭,然後是自己的大腿,熱辣辣的疼,鮮紅的血滲出來。
「小蝶……」菲兒隨著紅蝶溫柔的舔弄呻吟,有些詫異。
「最後給我一次,好嗎?」紅蝶抬頭,然後唇便沿著菲兒光潔的大腿吻上去,停留在傷口上,輕輕吸吮,手卻進攻,菲兒隨著戰慄,低下頭,舌尖抵到紅蝶的肩頭,讓血的味道在口中彌散。
***
左臂上,皮膚黝黑健康,沒有半點贅肉。一道長長的血痕,子彈擦過,打在欄杆上,火花飛濺,血淌下來,鮮紅,握槍的手垂下,卻沒鬆開,回頭看,司徒冰冰衣衫不整,槍口冒著煙。「蔣甯,曲凡的命是我的,要殺她輪不到你,讓開!」聲音有些尖利。
「司徒冰冰,你讓開才對!」蔣寧抹了一把肩頭的血,放在嘴裡吸吮,眼光很冷,槍口卻忽然轉過來,「雖然你是鑫姐的朋友,可要是攔我的話,我一樣一槍先廢了你!」
「哦?」司徒冰冰冷笑,「那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小蝶今天叫你來,原本就是要咱們比比槍法,想不到是這麼個比法。」
各自拉開保險,不再說話,眼睛對望,槍口指著彼此,一下凝重,卻聽到樓下小北的叫聲,「曲凡姐,真的是你嗎?你回來了?」
「是啊,小北。」曲凡扶著欄杆探頭下去,被朝著司徒冰冰和蔣寧,若無其事談笑風生,「你不上來嗎?」
「不了,我有點累,」小北靠在白色的三角鋼琴邊上,揚著頭,聲音有些飄忽,「你和冰冰聊吧,她很想你,我去給你們彈琴。」說著,回身,一個趔趄,然後穩住,做好,修長的手指漫步,琴聲如水,黯淡憂傷而美麗,是《教父》的主題曲。
「傻姑娘,」曲凡回頭,看司徒冰冰和蔣寧僵持,忽然發笑。「你笑什麼?」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回頭。
「你們忘了我手裡也有槍。」曲凡的微笑依舊輕鬆,「這麼自相殘殺,很容易讓我漁翁得利的。做了這麼長時間的保鏢,還這麼意氣用事。」
「我和你學了很多。」司徒冰冰苦笑,「我知道我永遠比不上你,到現在也是,佩服你,可是今天我還是要殺你。」說著,抬眼望瞭望蔣寧,「可我不會讓別人插手,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
「這也是我要說的,」蔣寧的語氣絲毫不讓,「她的命,只能由我來取。」
「這可難辦了呢,都要殺我,即便是我乖乖地讓你們殺,我也只能死一次呢。」曲凡側著頭,孩子似地眨眼微笑,「我倒是有個主意……」頓了頓,抬眼看看指著自己的兩個黑洞洞的槍口,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從腰間掏了把左輪手槍出來,信步走上來,打開,從裡面卸出三顆子彈,然後一顆顆裝進去,信手一撥,槍輪飛轉,然後停下,隨手喀地合上,輕巧地在之間把玩。
「俄羅斯式賭博嗎?」司徒冰冰死死盯著曲凡的眼睛,「那樣的話,一顆子彈就夠了。而且,看今天的狀況,咱們三個人起碼要死兩個,這個玩法並不適用。」蔣寧卻一言不發,只盯著曲凡手裡的槍。
「規則有些變化,」曲凡的語氣很輕鬆,「同樣是三個人輪流開槍,但是可以開槍打別人,打之前要問問題,沒有問題問就pass,聽到回答之後就開槍,被打的人不能躲,一槍過後,重新洗牌,比如這樣……」說著,忽然抬手,拉開保險,槍口對了蔣寧的胸口,「我還是好奇,而且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會看錯……蔣寧,你和孫崢究竟是什麼關係?回答了就是認同這個玩法,不回答就馬上朝我開槍,我不會躲。你槍裡有子彈,我這發卻不一定有,即便同時開槍也是我死你活的概率比較大。」
忽然靜寂,陽光明媚,樓下水邊,小北的鋼琴哀傷而優美地循環往復。司徒冰冰錯愕,握槍的手緊張得有些發顫,汗從額角滲出來。曲凡長髮飄飄,美目顧盼,望著蔣寧微笑。
「真是不錯的遊戲呢,曲凡,我有點佩服你了,」蔣寧收槍,朝著曲凡的槍口把胸挺起來,揚著下巴,依舊高傲,「你的眼睛沒看錯,我是她妹妹。我們的姓不同,是因為我從小死了爸爸,15歲的時候我媽媽實在沒辦法養我們姐妹兩個,帶著我嫁到東京,瞎了眼嫁給那頭豬,希望給我們好點的生活。開始還好,可後來,他對我媽不好,每天喝醉了酒就打她,還對我動手動腳。媽媽讓著他,我受不了,自己出去,沒錢就在涉穀做援交……終於有一天,接到媽媽的電話,覺得她聲音不對,跑回去,發現媽媽躺在地上,滿身是傷,看了我一樣就斷氣了,那頭豬就在旁邊笑,撲過來要抱我,說媽媽太老,喜歡嫩一點的女孩子……我沒哭,脫了衣服和他做,他在我裡面射,然後睡著了,我就拿他的槍,一槍一槍地朝他打,那時,血濺在臉上,第一次知道殺人這麼痛快……就在我想朝自己開槍的時候,有個人出現,攔下了我,然後要我,我像傻了一樣給他,可想不到他後來幫我脫身,於是他就做了我的乾爹,我的命和身子也就給了他。從那個時候,我開始姓媽媽的姓,因為那個從前的孫甯已經死了。」
她說著,忽然停下,朝曲凡苦笑,「我說了這麼多,你怎麼還不開槍?」
「說完吧,我知道你還有要說的,再不說或許沒機會了。」曲凡微笑,槍口指著蔣寧高聳的乳房。
「那時,姐姐在射擊隊,她不同意媽媽嫁給那個畜生,媽媽嫁了,她們就吵翻了,姐姐自己留下,但是一直和我有聯絡。直到出事之前,姐姐對我說她找了份兼職,給一個富人家的千金小姐做射擊陪練……我怎麼也想不到她是在乾爹家裡,乾爹告訴我的時候,我真覺得像在做夢,後來乾爹回去,告訴我寒假接我回來見姐姐,結果……」蔣寧說著,咬了咬牙,「曲凡,姐姐在信裡對我說過,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之一……」說著,她仰頭,深深呼吸,不再說話。
「是嗎?」曲凡忽然有些發怔,然後苦笑,「嗯,沒錯,孫崢,這個古怪丫頭,我一輩子也忘不了她,所以今天還是回來了……蔣寧,告訴你,我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親手殺了她。」說著,忽然輕笑,甩了甩頭髮,「準備好了嗎?我要開槍了。」
「嗯。」蔣寧把眼睛合上,挺胸。曲凡點頭,準星對著女孩高挺的左乳,扣下去。撞針張開,槍輪緩緩轉動。
***
「小蝶,外面……」菲兒仰臥,赤裸著意亂情迷,身下的床單雪白,有大片大片的新鮮的水漬。快感的餘波彌散,卻忘不了關心外面的事情。
「大家都有自己的路……」紅蝶坐在床邊,煙在指間,煙灰撒在白膩的胸口——水蜜桃般的乳房,鮮嫩而翹挺,血色蝴蝶的翅膀蒙塵,依舊振翅,「這裡的人,都有死的理由,除了你……菲兒,我始終捨不得。」
「我說了不會變。」菲兒起身,掙扎著去撿地上的刀,「我該走了,我知道。」
「賭一把。」紅蝶不知從那裡拿了副撲克牌出來,「求你。」
「賭什麼?」菲兒微笑,眼角有淚出來,「我是真的想死,小蝶,我好累。」
「一張牌,比大小,你輸了就馬上走,和喜歡你的那個人結婚,我知道你會快樂。」
「我贏了呢?」菲兒緊追。
「那我不再攔你。」紅蝶歎息。
「好吧……」菲兒點頭,把牌抽出來,牌盒扔在一邊,撿出大小王,撕掉,然後熟練的洗好,在紅蝶的面前攤開,「你先來。」
「嗯,」紅蝶的手遊移,汗從鼻尖滲出來,半天,碰到一張牌,想放回去,菲兒卻按住了她的手,「選了,就別反悔。」
「嗯……」紅蝶的手有些顫抖,翻開,是一張紅心A。「我應該是贏定了。」她長長地出了口氣,「你只有不到五十分之一的機會了。」
菲兒卻微笑,只伸手,眼睛望著紅蝶的臉,「我知道我會死,你攔不了。」纖細的手指抽牌,完全隨意,然後扣著,遞到紅蝶手裡。
「不可能。」紅蝶的眼睛閃著光,「菲兒,快走吧,你這樣的好姑娘,不該這麼對自己。記得有空來看我們,我喜歡馬蹄蓮,到時給……」手把牌翻過來,低頭的時候,語滯,淚淌下來。
匕首鋒銳,在腕上吻過,血的顏色鮮紅,濺出來,床單上開起紅花,也濺到紅蝶手中的撲克牌。
是一張黑桃A。
10.Homicidal Fairs
——美人嗜血
「住手!」楊夢菡的聲音有些尖利,瞪著眼,豐滿的前胸激烈地起伏著,槍口黑森森的。
「你是楊夢菡吧,我認識你。」曲凡甩了甩長長的頭髮,側過頭笑,「孫崢給我看過你們的合影,你比照片上還漂亮,我喜歡你。」聲音很輕快,槍口卻依然指著蔣寧高聳的胸口。
「放了她!」楊夢菡沒理會,揚起下巴指了指蔣寧,聲音很低,眼神很冷,卻看到那個黑皮膚的短髮女孩向她抬手,手裡是晶亮的手槍:「你閃開,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嗓音清冷,語氣堅決,「曲凡,你快點開槍,如果我不死,到下一輪,我還有事問你。」
「嗯,除了皮膚顏色,你和孫崢很像。」曲凡點頭,帶著幾分贊許,「雖然捨不得,但是規則是這樣,沒辦法。」說著,吸了口氣,再次瞄準。
「嗯,開槍吧。」蔣寧深深吸了口氣,合眼。楊夢菡呆立,司徒冰冰睜大眼睛,曲凡依然微笑,手指扣下去。空氣似乎凝固,只有小北的鋼琴曲繼續,婉轉地哀傷。
***
「小蝶……我還想玩……似乎……不疼呢……」菲兒看著自己手腕上的血把白色的被單染出一片鮮紅,忽然癡癡地笑。
「也好……」紅蝶把煙掐滅,苦笑,「菲兒,我真的是很沒用呢……怎麼玩,隨你吧。」
「還是比大小吧,就剩下這些牌,賭注就是這個……」菲兒苦笑,晃了晃手裡滴血的匕首,「互相來……美人嗜血,原本就該這樣,該開始了。」
「嗯。」紅蝶點頭,抽牌,然後歎息,「草花3,好小。」
菲兒把刀放下,選了一張,翻開,只是張黑桃2。「看來好運氣會飄走呢。」她苦笑,握起刀,對著紅蝶,忽然有些遲疑。
「來吧,」紅蝶的眼睛明亮,輕輕握了菲兒的手,向下,引導著她手裡的匕首。腿盡力地分開,刀尖頂在大腿內側根部,牛仔的質地有些硬,刀尖頂上去,有些疼,她皺起眉,手上用力——割下去的時候,她覺得菲兒的手在顫,布料割開,皮肉綻開的撕裂刺到心裡,她皺眉,卻忽然覺得對這種疼痛有貪婪的追求——傷口稍大,但不深,眼睜睜地看著那一抹紅在割破的牛仔褲上暈開,然後順著潔白的腿流下來。用手指蘸了,送到菲兒口前,菲兒順從地張口,軟軟的舌頭卷著手指,像在舔霜淇淋。閉上眼睛,迷醉於血腥。
紅心9,方塊J。黑桃6,草花5……
撲克牌丟到地上,牌面上花色紛紜,帶著血,鮮紅。數字和人臉仿佛在笑,嬌豔的軀體上鮮紅次第綻開,潔白的床單上,鮮紅擴散……
***
撞針回位,槍沒響,司徒冰冰擦了擦額頭的汗——打的是蔣寧,為什麼自己會緊張她,她說不清楚。
「嗯,不錯,恭喜你。」曲凡微笑,打開槍輪,又一次隨意地旋轉,然後扣上,手拿著槍管,槍口對著自己,把槍朝蔣寧遞過去,「估計你是要問我問題吧。」
「嗯,」蔣寧接過槍,拉開保險——槍口朝曲凡瞄準的時候,司徒冰冰忽然覺得曲凡的這個賭法有點不公平,想說什麼,蔣寧卻已經發問,「曲凡,我問你,我姐姐,還有鑫姐,她們都對你很好,你為什麼還要害她們?」
「她……」楊夢菡想張口說什麼,曲凡卻朝她揚手,示意她停止——不自主地沉默,她驚訝於眼前這個帶著幾分野性的長髮女孩從容談笑間出奇的震懾力。
「害了鑫鑫,是因為我看不慣她父親,也就是你乾爹做的事,但是他是我的主人,有些事情沒有辦法,只能做那個選擇,兩不相助自己離開……害了孫崢,是因為我當時沒有決斷,如果那天晚上我一槍殺了她,她或許沒有後面的痛苦……總之,我該死。」曲凡說著,忽然歎氣,眼神有些黯然。
「你說的我不明白。」蔣寧皺眉。楊夢菡卻心痛——人之間的感情可以很深,深到無言,深到別人不明白,明白的就會心痛——看著蔣寧握槍的手在微微顫抖,楊夢菡摸了摸手裡的槍,卻忽然感到曲凡的目光。「或許,這是她想要的,我沒必要阻止。」她想著,鬆手,長長地歎息,聽曲凡開口。「要說的就這麼多,總之你姐姐的不幸,我要負責任,所以,你開槍吧。」曲凡的目光如水,手托著自己高挺的胸脯輕輕揉搓,淺淺地笑,「快開槍吧,給你姐姐報仇。」
「別以為我不會殺你!」蔣寧一咬牙,摳著扳機的手指用力,「砰」,一聲脆響。曲凡的身體隨之向後略略一弓。小北的鋼琴聲在槍聲裡中斷,但片刻便繼續。
潔白的抹胸上血花迸開,手不由自主地捂上去,皺著眉,大大地睜著眼,深深地吸了口氣,倒退兩步,倚在欄杆上,卻沒叫出聲來,低下頭,看自己指縫中淌出的血,急促地呼吸。
「曲凡!」司徒冰冰沖過來,捂著右手的手腕,血絲淌下來,細細的如同蚊叮,「為什麼用針射我?」說著,去扶她的肩,卻被她輕輕推開,「冰冰,咱們已經有規則,我不用你救我。」
「誰要救你,我……你……」
「你只是想……親手殺了我,對嗎?」曲凡劇烈地喘息著,一絲血線從嘴角淌下來,「我暫時還死不了,你……還有機會……」司徒冰冰有些尷尬,低頭看曲凡指縫間的傷口——血汩汩地冒出來,原本是乳頭的位置變成了殷紅的血洞,殘缺的布片和肉屑在指縫間粘連,美得有些殘忍——鼻子忽然有些發酸。
曲凡卻自顧自地抬頭,向著蔣寧苦笑,「不好意思,剛才動了一下……打偏了……不過……感覺好奇怪……你槍法很棒……」說著,閉上眼睛,臉頰上一絲紅暈泛起來,「這裡被打,是第一次,嗯……好奇怪……剛才我動了……否則……你打得很准,應該能打穿右肺的,你……要不要補一槍?」
蔣寧沉默,搖頭,重新撥了左輪,遞到司徒冰冰面前,「該你了。」話音依然清冷。
「冰冰,你……你不是一直想殺我嗎?」曲凡略略睜眼,看著司徒冰冰顫抖的唇,苦笑,「快,該你了。這麼……猶猶豫豫的……不像你啊……」
「是嗎?這個賭局,似乎不大公平……對我過於有利了。而你,似乎是在自殺。」司徒冰冰的神色有些黯然,伸手接槍,蔣寧隨著退開。
簡單的左輪,握在手裡,胳膊舉不起來,似乎好重,愣愣地朝倚在欄杆上的長髮女孩看過去——牛仔短外衣敞開著,雪白的抹胸被豐滿的乳峰高高頂起來,右胸的傷口一片燦爛的紅,手死死地捂著,血卻順著指縫淌下來,滑過她緊張舒張起伏的平坦肚皮,一滴滴滴在腳邊的地上——只是不再說話,皺著眉,眼睛微微合上,臉頰暈紅,嘴半張著,輕輕呻吟,似乎很享受的樣子,嘴角卻有鮮紅的血線。
「曲凡,你很出色,對我也很好。我一直拿你當我的姐姐,也一直把你當我的偶像,到現在也一樣……」司徒冰冰的目光忽然溫柔,槍緩緩地舉起來,槍口對著曲凡微微顫抖的豐腴軀體,聲音有些顫,漸漸嚴厲,「可是,你傷了小蝶,我不會饒了你……那個聖誕夜以後,你跑了,我就在練槍法,然後在小蝶出院之後,扔下小北陪她出國,就是希望在國外找到你,然後……」
「然後殺我……對嗎?」曲凡苦笑,聲音很輕,聽鋼琴的聲音斷續,看腳下的血流成血泊。
「嗯,」司徒冰冰點頭,「至少,我希望能親手殺了你。」她停頓,咬了咬牙,眼淚卻淌下來,「我不希望別人碰你……和我們分開的這段日子,你……過得好嗎?」
「嗯……」曲凡點頭,語氣有些疲憊,嘴角的血垂下來,淌到胸脯上,笑有些倦怠,「我們……幾個將死未死的人,住在一個仙境般的地方……現在,她們都走了,只剩下我……這……算是你的問題吧?是的話……就開槍吧……我只有這麼多血,流乾了,你……就沒機會殺……殺我了。」
「是。」司徒冰冰只說了一個字,便舉槍。
「你……不關心那個平安夜的事情嗎?」曲凡的手緊緊捂著右胸的傷口,聲音虛弱,神情卻坦然。
「不了,」司徒冰冰苦笑,手指扣著扳機,「事情過去了,鑫鑫沒事,我也累了……追你,不是為了鑫鑫,或是聶叔叔……是為了我自己,我不想讓別人殺你……曲凡,我……」話沒說完,手指卻先用力,火花濺起,聲音清脆,手槍落地,兩個人同時跪下去,膝蓋重重地撞在地上,只是一人流淚,一人流血。
流淚的人想不通為什麼三分之一的機會竟然百分之百實現,殺想殺的人,扳機扣下去,很簡單,淚留下來,哭聲梗在喉嚨,心是疼的,才知道一直想做的其實是一直最怕做的,即便是用死來逃避,終究晚死了一會,該發生的總要發生。
流血的人呻吟,似乎在痛又似乎在笑,更像是做愛,很享受,不再想什麼,這是自己想要的快樂。跪下去,雙腿分開,不是很雅觀的姿勢,但是自己覺得好就好——牛仔短褲的襠部很厚,依然撕裂,殘損的布片飛濺,燒出一個鮮血淋漓的洞,連同裡面的鮮活肉體——女性之為女性的部分,一瞬間撕裂,方才還硬硬勃起的小豆豆化為飛濺的肉屑,夾著失禁的尿,隨著血濺出來,帶著上面穿著的精緻陰環——純銀,沾了血污,打著滾落在地上的血泊裡,變黑,奇異的化學反應。肉體的品質損失,引爆的快感有如洪水或是海潮,鋪天蓋地,包裹這個活潑而性感的女性身體,是強大的能量,也許服從愛因斯坦的質能方程——天才就是天才,高智商,連這個也算得到。
臉是暈紅,皺著眉,微微合著眼睛,五官因為強烈的感覺而稍稍扭曲,仿佛高潮。揚著脖子,F罩杯的完美胸脯高高挺起來,隨著呻吟和喘息劇烈地起伏著幾乎要頂破那緊窄的白色抹胸,封著蠍子的琥珀吊墜沾了血,詭異而殘忍的美麗。右手死死捂著右乳上汩汩冒血的傷口,左手探下去,不由自主——肚皮平坦而光滑,皮帶寬而野性,牛仔粗糙質感,傷口火熱顫抖,血的感覺是熟悉的粘稠。死死捂住,指縫間瞬間冒出鮮紅的血——食指習慣性按上去,陰蒂變成肉泥,中指習慣性伸入,陰道撕裂,沒碰到子彈,子彈嵌在骨盆。鮮血的觸感增加興奮,撫慰帶來疼痛,殘忍的快感,破壞的下身血肉模糊,卻充實得莫名其妙。腰肢劇烈地扭動,健美的腿坐在臀下,幾乎分到150度。
呻吟聲很放肆,配著樓下水邊小北循環往復的那首《柔聲傾訴》的鋼琴曲,有些淒涼有些美麗。風起來,長頭髮媚惑地飄起來,右手在飽滿的乳房上狠狠抓下去,左手死死捂著陰部——殺過人的人,常看表演,自己表演起來就更投入,原來死的感覺這麼好——身邊的人都拿槍,卻也都親切,沒有顧忌,盡情發洩,火把身體點燃,理智只剩一點點,快感讓她覺得窒息,於是一下下把後腦狠狠地撞向倚靠的欄杆——欄杆是鐵藝,潔白,有鍛打的歐式魚尾花紋,隨著曲凡的撞擊振動,濺上點點滴滴的血——頭撞破了,不疼,反而力量更大,撞得更狠,焊接的部位一點點脫開。
楊夢菡默默地點了支煙,覺得腦子有些亂。蔣寧卻呆立,握著槍,看著欄杆邊掙扎的曲凡。「槍……冰冰……給我……嗯……該我了……快……」曲凡的頭一下下地撞著欄杆,腿掙扎著身開,後背死死倚著欄杆,喘息著呻吟,伸出右手——手上滿是鮮紅,在顫抖。「顛當姐!」司徒冰冰哭得像個孩子,沒再轉動槍輪,便把槍塞到曲凡手裡,槍口直直地頂在自己左胸胸前,「顛當姐,打死我,我知道下一槍……。」
曲凡卻沒等她說完,調轉槍口,頂在自己左胸——鮮血肆無忌憚的湧出來,依舊抽搐,依舊蹬踢。依舊呻吟,依舊喘息著享受。頭停止撞擊,身後的圍欄卻鬆動。司徒冰冰只是發呆,大顆大顆的淚珠滾下來,看著曲凡嘴裡喃喃自語,看著她微笑著喘息,有血在唇邊淌下。
「顛當,這麼死,你後悔嗎?……不,當然不會,還有,小北的琴很好聽……」
「砰!」
槍脫手,落下去,是水的聲音。子彈穿出後背,貫穿身體,留下一條灼熱的通道,血從後背噴出來,雨般墜下。
「這是誰的血?」血雨濺下的一,李索菲趴在窗邊向外看,身下雪白的床單已經被血浸透,紅得有些發黑,屋子裡血腥彌漫,赤裸的身體上有一條條血紅的刀口,不很深,只是疼,只是流血,卻享受。
「應該是曲凡的,看吧……」紅蝶的聲音有些虛弱,鮮紅的血從手臂上肩上腿上胸前腹部的一條條刀口中淌出來,白色變紅,藍色變紫,然後一起發黑,胸口依然白膩,血色蝴蝶振翅欲飛,「我是方塊7,又是你大。」
「我有些累,」菲兒虛弱地笑,「等一下,看看上面死得是誰,然後狠狠捅我一刀。」
「嗯……」紅蝶點頭,放下刀點煙,更多的血流出來。
***
曲凡背靠著欄杆,左胸的血花迸出來,乳頭完好,抹胸上是紅黑的血洞,掛著翻出的黃色乳腺組織。身體一下子僵直,挺起來,腿也隨之蹬直,然後張開嘴——快感的爆發,一下子把她推到浪尖,忽然窒息——嘴張著,急促地呻吟,想叫卻已經發不出聲音。周身的快感猶如電擊一般暫態放大,睜大眼,眼前是一片曼妙的粉紅,裡面站著那個高挑晶瑩的女子——額頭有些寬,眼睛明亮,微卷的長髮,很白很秀美,白襯衫牛仔褲,神采奕奕,只是不笑。
「孫崢,說過你這個鬼丫頭逃不出我這只貓的手掌心的……」她想著,仿佛看到孫崢走近,於是張開雙臂,做了個擁抱的動作,而如火山噴發般的奇異感覺,裹著一點點羞臊和留戀,一下子升騰,眼前霎時漆黑,呼吸在喉嚨間哽住的一刻,身體隨著快感的高潮讓她周身做了一個絕望的掙扎,然後合眼,帶著笑向後仰去。
帶血的白色鐵藝欄杆隨之傾落,豐滿活潑的身體未曾僵硬,隨著墜下,先是一聲尖厲的鐵石碰撞之聲,黑影閃過去,身體落在游泳池裡,長髮飄飄,背朝上,F罩杯的胸脯埋沒,身體被植物神經機械地牽動。
水濺起老高,濺在潔白的三角鋼琴上,也濺在鋼琴邊小北微黃的清秀面龐上,點點殷紅。小北卻只是垂目,眼皮不抬的彈奏,琴聲依舊,淚流下來,裹著濺在臉上的血水流下,留下兩行紅色的淚痕……
11.My Gun,My Love
——我的槍,我的愛
低頭,俯身,望下去,看到游泳池裡曲凡的屍體,司徒冰冰跪坐,淚順著腮淌下,猶如珍珠——平常像個男孩子,看上去似乎不會哭的女孩,哭起來更傷心更投入。
蔣寧有些落寞地收槍,轉身——想知道的沒完全知道,思維有些混亂,身邊的人,再提不起興趣。心依然怦怦跳,汗在鬢邊——三顆子彈沒有一顆打中自己,竟然會感覺有些遺憾,莫名其妙——抬手看表,下午2點,乾爹快要散會,決定去接,卻感到有人拍她的肩頭。
肩本能地一縮,回頭,機警有如獵豹,目光射過去,留著披肩髮的瘦削女郎臉頰明豔得像朵桃花,眼波明澈。「楊夢菡?」蔣寧皺眉,「那天雨裡,我聽你和孫莉說話,以為害我姐姐的是你,跟你到墓地,想殺你,鑫姐卻來了……現在想想還好沒殺錯人……以你的身手,我跟著你的時候你應該知道,現在是想殺我報仇嗎?」
「其實你沒錯,殺你姐姐的人就是我。」楊夢菡的聲音很平靜,手裡多了個水晶玻璃的瓶子,裡面的紅絢爛,瓶蓋是眼淚的形狀,「她就在這裡。她死以前,留了這封信給我我回來,就是帶她來找她妹妹。還有……那個人,你叫他做乾爹嗎?」
蔣寧木然,接過,打開瓶蓋,紅色裡黑白分明,血腥裡略略有些腥臭,姐姐的眼神溫柔,帶著一如既往的古靈精怪。
「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合上信紙,蓋好瓶子,蔣寧舉槍,對了楊夢菡的頭,卻覺得自己的頭疼得要炸開一般。
「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你應該知道那個平安夜,再早的事情,你或許就不知道了……」楊夢菡自顧自地點了執煙,眼神有些蒼涼……
***
「沒錯,是曲凡……她回來了,可是沒見我,不過很快就見到了吧……」看著池水裡漂浮的屍體,菲兒笑著喘息,抓起身邊帶血的匕首,「小蝶,這刀……我想自己來。」
紅蝶點頭,忽然歎息。刀舉起的時候,握著刀的手有些顫,菲兒合眼,狠狠紮下去,身體隨之一縮——肋下的皮膚肌肉很柔軟,輕輕易易便沒柄。隨之慘叫,痛徹心肺,軟軟地倒下去,靠在紅蝶懷裡。
「菲兒……」紅蝶摟住她赤裸的肩,看她割開的左腕,血仍流淌,鮮紅,帶著生命的活力。美麗的軀體赤裸,周身長短深淺不一的刀傷在雪白的皮膚上點綴,鮮嫩的乳房高挺,依然完整——紅蝶終究捨不得破壞——血沿著潔白地軀體流下去,在不很深的肚臍處積成一汪不大的血池。不是T臺上那個驕傲的菲兒,卻更美,匕首插在右肋肋下,露出黑色的刀柄,隨著痛楚的呼吸一顫一顫,鮮紅的血從傷口四周一點點滲出來。
「小蝶……好疼……」菲兒抬眼,隱形眼鏡下瞳仁顯出幽深的藍,淚在眼角打轉,薄薄的嘴唇顫抖,喘息著看紅蝶晶亮如水的眸子和遍身被刀子割得七零八落的衣服——吊帶衫的左肩帶被割斷,從左邊松松地滑落下去,肩頭圓潤,乳房活潑而飽滿,乳頭是淡淡的咖啡色,直直的挺起來,揮著翅膀的蝴蝶顏色如血——皮膚細嫩,刀口長而淺,血是紅色,絢爛而有些傷感。
「菲兒,你……還撐得住嗎?」紅蝶看著懷裡顫抖的軀體,忍不住伏下身,含了菲兒的乳頭,孩子般地吸吮。
「嗯……好……好……喜歡……啊……」菲兒的呻吟含糊,手抓了肋下的刀柄,抽出一點,再刺進去,再抽出一點,再刺入,每一下都抽搐,每一下都疼痛,痛裡面帶著奇異的感覺——菲兒想起昨夜的風,想起車裡自己和那個男孩子的纏綿,刀的進出仿佛男人的活塞運動,忽然迷醉而留戀,於是把抽拔刺入的迴圈加快,血如同唧筒中的水一樣點點滴滴地濺出來,隨著痛,隨著暢快,隨著呻吟,隨著流淚,只是虛弱,但是興奮,熱流從下腹一下子爆發開去,忍不住喘息,春水蕩漾,臉上有紅暈,生命漸漸遠去。
「菲兒!」門口的尖叫很淒厲,紅蝶回頭,看到扶著門框的司徒冰冰,腳上有血,眼裡有淚。菲兒費力地抬起眼,倦倦地超她笑,「冰冰……對不起……我……撒了個小謊。」說著,忽然閉上眼,咬著牙,一下子把刺在肋下的刀抽出來,刀劃了個弧線便脫手,血噴出來,仿佛一道紅色的小噴泉,身體隨著向反方向滾動,忽然喪失了平衡,從床上滾下來,抽搐著滾到冰冰的腳邊,血在噴,嬌豔的身體宛如帶血的梨花,身後拖出一道長長的血線。
「為什麼都這麼糟蹋自己?你也是,顛當也是——我也就要死了,你們想死只管死,為什麼非要搶在我前面讓我看到?」司徒冰冰的聲音嗚咽。
「冰冰……我……始終是想死呢……和小蝶賭命,也是我贏,看來……老天也同意我今天走,」菲兒抬頭,喘息,嬌嫩的嘴唇蒼白卻帶笑,蔚藍的眸子有些黯淡,「有人愛我,可……我不愛他,一直留著自己,找,喜歡誰,該交給誰,我不知道……累了……還是喜歡自己的血,看著刀刺下去血流出來,很疼,感覺卻很好……我……」菲兒忽然咳嗽,血從嘴裡蹌出來,蒼白的嘴唇忽然猩紅,喘息著掙扎,試圖起身。司徒冰冰便單腿跪下,扶著她靠在自己的臂彎裡,手拂過她的臉頰,感覺她在顫。
「讓我靠牆就好……你的懷裡抱的,始終應該是小北,她……為你吃了很多苦……」菲兒的聲音很虛弱,看著司徒冰冰扶著自己靠在牆上,看她的淚,「冰冰,我現在……漂亮嗎?」「嗯,好菲兒,你當然漂亮……」「設計了這麼多衣服,到最後,這個造型最適合我……冰冰,給我倒杯酒,在吧臺上,Fume Blank……還有……小蝶,刀……給我……還想要……」
「菲兒……」紅蝶拿起床上的匕首,掙扎著起身,周身的傷口在痛,血流出來,隨著腳步,在地上留下鮮紅的足跡,遞過去的時候,止不住抽泣。菲兒結果,卻只是笑,刀尖抵在翹挺的左乳乳頭上,「死的時候……能帶著好朋友的回憶,好幸福……」刺下去,乳頭分做兩半,直直地插在胸口,大口的血嗆出來,抬起手,接過冰冰遞上的白葡萄酒。
「淡淡的煙熏味道……我喜歡……」菲兒的笑有些虛弱,抬起胳膊,有些費力地把高腳杯端倒唇邊,傾倒,血卻先流進去,在明澈的酒體中彌散。菲兒似乎想笑,卻止不住劇烈地抽搐,頭忽然垂下去,酒杯滑落,跌在地上,粉碎,白葡萄酒的醇香在血腥裡擴散。
「冰冰……」紅蝶落淚,孩子似地張開雙臂,把司徒冰冰高挑而顫抖的身體環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夢吧……菲兒也是……還有曲凡,到死都想回來見你,那天的事,你……」
「剛剛聽見楊夢菡對蔣寧說了……」司徒冰冰苦笑,親了親紅蝶顫抖的唇,「看來,都是真的……你去美國,就是為了找她們三個,然後……對嗎?」
「嗯……」紅蝶點頭,「我一直沒敢和你們說,怕你們會不答應……菲兒說得沒錯,小北……她為你吃了很多苦……」側過頭去,看外面,陽光很量,鋼琴邊,小北依然垂著眼,沉醉地彈奏,寬鬆的的白色棉質浴泡被血水濺得點點鮮紅,兩頰有淚,混著血水留下,淚痕殷紅。指尖流出的依舊是《教父》裡的《柔聲傾訴》。
「Wine coloured days warmed by the sun,deep velvet nights when we are one……」司徒冰冰隨著琴聲輕哼,淚淌下來,「小北最喜歡這首歌……小蝶,我……要走了。」忽然擁緊,聲音有些顫抖,唇貼了貼她的臉,嘗到淚,是鹹的,手上沾了血,紅得很燦爛。
「嗯,冰冰,你們會幸福,我知道……我在這裡,等夢菡下來,也看著你們。」紅蝶捋了捋額前的頭髮,倦倦地笑,然後俯身,按住菲兒的胸口,握住刀柄,拔出來——菲兒沒動,頭歪著,依然微笑,刀上的血滴下來——順手在自己豐腴的大腿上割下去,血湧出來,皺著眉微笑,疼痛鑽心,血湧出來,感覺痛快,但是腿不吃勁,顫抖無力,於是扶著門檻,慢慢跪坐下去,看司徒冰冰前行的身影——頎長,秀麗,足趾斷掉的腳,微微有些瘸。
***
「要說的就這麼多,我的事情辦完了,你可以殺我,記得我剛才告訴你的事情。」楊夢菡的聲音平靜,心裡忽然如釋重負。
「你走!」蔣寧抱頭,眼珠通紅,姐姐、乾爹、聶鑫、曲凡,幾張面孔交替出現,真假混淆,善惡不分,神經被撕扯,頭痛欲裂。
「也好……那我下去,答應小蝶的事情還沒有做。」楊夢菡甩下一句,便淡淡地離開。
***
感覺修長纖細的手搭上柔軟的肩窩的時候,郭夢北的琴停下來,眼睛依舊合著,手在頸間冰冰的手上搭上去,溫存地笑,聲音依然沙啞動聽,「冰冰,等了你好久……我的琴,好聽嗎?」
「嗯,」司徒冰冰從後面攏住她嬌小的身體,臉貼著她的耳朵,聲音異常溫柔,「真佩服你,眼睛不睜開就知道是我。」
「你的味道我熟悉,」小北把身子軟洋洋地靠過去,「大衛杜夫的冷水,你用男香,我用女香,情侶香水的味道,死了也忘不了……」
「小傻瓜……」司徒冰冰溫存地在小北的脖子上吻上去,浴泡隨著吻從肩上滑落,肩頭圓潤,斜斜地露了半個胸,「剛才曲凡死了,菲兒……也死了。」
「是嗎……她們都很快樂,是嗎?不用看我也知道……」小北沒有詫異,只是微笑,擦了擦臉上的血,自顧自地撩起了司徒冰冰上身白色T恤的下擺,司徒冰冰隨著抬手,衣衫褪落,乳房挺出來,不大,但堅挺,有幾分高傲,「冰冰,咱們也走吧,你最後一點遺憾也沒有了,我很高興。」說著,起身,從琴凳下拿了把晶亮的手槍,「冰冰,我的槍法不好,所以才讓你脫衣服,否則,我怕瞄不准……」
「傻瓜,瞄不准也沒事,今天我的身體全給你打……」司徒冰冰淡淡地笑,抽了腰間地槍出來,站開幾步,拉開保險,舉槍,淡淡地微笑,表情從容,眼神之中溫情無限。
「冰冰,別第一槍就打死我。」小北舉起槍,拉開保險,眯著眼睛,目光茫然,笑天真得像個孩子。
「冰冰,我愛你。」
「小北,我愛你。」
兩聲槍響並作一聲。楊夢菡回頭,蔣寧奔到露臺邊往下看,紅蝶倚坐在門口,兩行淚淌下來,手裡的刀狠狠地在大腿根上紮下去,穿透牛仔褲的布料,刺破皮膚割開肉,深可及骨。小北的身子一縮,然後便向後倒下去,斜斜地靠在身後的鋼琴上,血花在高挺的右乳的最頂點爆開,帶著氣泡的血從嘴裡咳出來,手捂上去,片刻便放開,對著前面緊張地摸索,「冰冰……冰冰……我打中你了嗎?……冰冰,你在哪?……嗯……咳咳……回答我啊……冰冰……」喘息夾雜呻吟,呼叫中帶著哭腔。
司徒冰冰奔過來,滿臉詫異,肩頭是一道長長的子彈擦傷,攔住小北嬌軟的身體,任她的血從胸口濃濃地噴出來,感覺她在顫抖,「小北……你的眼睛……」肩膀上火辣辣地疼,卻不顧,只是問,用手在小北眼前晃,小北睜著眼,沒有反應。
「你沒事就好了……打到哪了?冰冰……你還好嗎?你疼嗎?」小北的聲音嘶啞,只是摸只是問,手上的血塗在司徒冰冰細膩的皮膚上,胸口的傷口噴血,渾然不覺。「我沒事,打到肩膀了……不疼,小北,你還好嗎?你的眼睛……」司徒冰冰肩頭的血淌下來,滿臉卻是焦急和關懷。
「嗯……咳咳……冰冰,我瞎了……對不起……沒告訴你,怕你擔心……咳咳……以為……能打到的……」小北苦笑,掙扎著去勾冰冰地脖子,「你沒事就好了……你打得我好舒服,一直忍,現在不用忍了……可惜沒讓你舒服……我好笨……咳咳……不行了……冰冰……哦……」呼叫的聲音忽然放大,大口的血嗆出來,身體軟下去,不再說話,只是呻吟,很陶醉很熱切,浴袍滑落,微黃的皮膚上泛起一抹美麗的紅,腳面繃起來,修長的腿不自主地蹬踢——原來關心一個人的時候,竟然可以忘記自己的感覺,只有放下心來的一那,感覺才恢復,人的感情,真的奇怪。
「小北,再來,沒事的……」司徒冰冰攬了她的腰,語氣溫柔,眼光濕濕潤潤的,吻下去,血湧進嘴裡,盡力吞咽,感覺小北掙扎著回吻。握了小北持槍的手,引導著她的槍,頂在自己左胸硬挺挺的乳頭上,自己手裡的槍卻下滑,探索到她的兩腿之間。
「冰冰,先打我的腰……腰好疼……求你……」小北呻吟著,腿夾緊,推開冰冰地舌頭呼叫,然後便繼續貪婪地吻。司徒冰冰愣了片刻,便釋然,槍口橫移,滑到小北曲線優美的腰,橫過來,頂住小北的腰眼。
「唔唔……」小北不忍松嘴,繼續深吻,掙扎著點頭,司徒冰冰的槍便響,激烈地一顫,橫穿而過,血迸出,帶來痛苦的兩個器官次第毀滅,化為肉屑和鮮血,崩解飛散,帶來更多的疼,裡面裡有解脫的痛快,兩個人都體會得到——相愛的人,心靈相通。
疼痛帶來抽搐,頂在胸口的槍,手指失控,火焰迸發,司徒冰冰的身體隨著一顫,覺得胸口仿佛被一個小拳頭重重打了一拳,子彈從後背飛出來,帶著噴出的血,高挺的乳頭化為肉泥,裹著鮮血,濺了小北一身一臉。傷口麻酥酥地,仿佛有千萬隻小螞蟻在咬齧,忍不住從鼻腔哼出長長地呻吟,卻只是咬牙,任一股股熱血伴著奇異的欣快感覺沖上頭腦,抵在小北腰間的槍再次向下滑去——槍口火熱,肚皮平坦,陰毛柔順染血,私密的花園春水氾濫——小北很順從地把腿分開,沒再阻撓。
「最後的一槍,要來了。」司徒冰冰在心裡對她說,嘴吻著,血從口唇親吻的縫隙和鼻腔一齊嗆出來。小北似乎聽到,於是忍著掙扎,更用力地回吻,握槍的手沒有放鬆,從傷口的地方略略移開,再抵住,另一隻手緊緊勾住司徒冰冰的脖子。
「神啊,讓我再看她一眼,該多好……」小北心裡這麼想,耳朵裡卻聽到槍聲,下體是奇異的疼痛和酸脹,伴著快感湧出來,陰蒂隨之化為烏有,珍存的處女貫穿,忍不住戰慄,身不由己地傾倒,鬆開口呻吟,汗滲出來,淚淌下來,手裡的扳機不由自主的扣下去。
「小北……」司徒冰冰睜大眼睛,持槍的手鬆開,不由自主地抱緊懷裡的女孩,跟著她一起在鋼琴邊跌倒下去——看著小北臉上濺上的血,鮮紅,帶著黃色的脂肪組織,來自自己的乳房,眼前忽然是一片燦爛的金色。
懷裡的小北仿佛一條入網的魚,盡力地掙扎著,修長的腿纏上來,死死地盤在司徒冰冰腰間,血肉模糊的下體貼著她牛仔褲硬硬的襠部,拼命地摩擦著,高一聲低一聲地呻吟,手死死抱住她的後背,嘴貼上來,仿佛一隻貪婪的樹袋熊。
司徒冰冰覺得自己的血很熱,但是小北的身體更熱。胸前的傷口,血汩汩地流,流了小北一身,挾雜疼痛的欣快感覺,宛如一波波的水浪,隨著懷裡小北的掙扎一浪接一浪地撲上來,讓她窒息便在窒息中和她緊緊糾纏,兩條腿不由自主地蹬踢,隨著她呻吟,隨著她抽搐,透不過一絲氣息。想笑,嘴裡卻是小北的舌頭,激烈的攪動,帶著濃重的血腥,暢快淋漓。
兩個浴血的身體糾纏,互相需要,互相索取,互相撫摸,互相纏繞。愛的感覺,沒有語言,彼此也明白,此刻只是這樣便足夠,彼此就是彼此,血流在一起,心跳在一處,一起加快,一起更快,一起到頂點,顫抖的呻吟,相互纏繞,攜著手攀上峰頂,再攜著手飛起來。
眼前一下子全黑,再一下子便是明媚的藍天——陽光很亮,潔白的雲朵不時飄過,水波蕩漾,緊密纏綿的擁抱永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機械的肉體牽動,撥動身下的血泊,揚起一圈血紅的漣漪,蕩漾,然後消弭……
12.Le Papillon
——蝴蝶
「凡有血氣的,盡都如草,它的美榮,就像草上的花。草必枯乾,花必凋謝……」紅蝶倚著門框,自言自語,匕首握在手裡。隔著白色的吊帶衫頂在肚臍的部位,純棉的衣料隨著割破,刀尖頂著皮膚,微微有些疼痛——刀刃晶亮,血跡斑斑,有她的也有菲兒的——菲兒倚著牆,睡在自己身邊不遠的地方,長頭發散著,滿身是血,長長的睫毛垂著,臉上帶著笑;冰冰和小北依然緊緊地抱著,靜靜地臥在游泳池邊染血的白色鋼琴旁,軀體交纏,嘴吻在一起。泳池裡,曲凡性感迷人的軀體背朝上漂浮,血在周圍的水裡渲染開來,長可及腰的頭髮在水面散成一個優雅的扇形。
「你念的是什麼?聖經嗎?」楊夢菡輕輕地走過來,眼睛很亮,一眨一眨地,似笑非笑。「彼得前書,」紅蝶的聲音微微有些虛弱,「死是件很簡單的事情,活著才難,看著好朋友一個個的走掉,心裡真的感覺很奇怪……」她說著,微微喘了喘,「伍淩……把這次的Party起名叫美人嗜血,說是看到周明死的那天晚上我和你瘋的場面想到的,現在看來,真是貼切呢……」
「嗯……」楊夢菡苦笑,在紅蝶身邊坐下,點了支煙,「那天晚上的確很瘋,記得咱們都出血了,在吸血鬼的故事裡,這就是咱們的‘初擁’吧……」
「或許,」紅蝶點點頭,用鼻子輕輕吸著楊夢菡噴出的煙霧,隨著咳嗽,「雖然一樣嗜血,可咱們比吸血鬼幸福,至少,吸血鬼沒辦法死,但是咱們可以……」說著,手上忽然用力,刀尖分開肚臍的時候,只是輕輕地「噗哧」一聲,便直直地刺入,在雙手的推力下直插沒柄。血從四周滲出來,把吊帶衫的下擺染成一片絢爛的紅,可愛的眉毛隨著疼痛皺起來,呻吟的聲音很輕。
「小蝶,你何苦……」楊夢菡皺眉,「我答應幫你做那件事,就不會反悔的。何況你幫我找到了孫崢的妹妹。」
「傻瓜……」紅蝶抬眼,喘息著,低低地笑,「我知道你會幫我,從一開始知道……這一刀,是為了周明……我爸爸對不起她,我死了,見到她,用這一刀請她原諒……還有,變成蝴蝶的時候,繭……總要割破,不是嗎?」刀深深地插進去,手扶著刀柄,微微顫抖,「夢菡,我……想去那間房間,上次咱們一起那間……那是我出院之後……裝修的,就是為了今天。」
「嗯,」楊夢菡點頭,把煙銜在嘴裡,輕輕起身。紅蝶扶著牆,掙扎著想站起來,晃了晃,卻摔倒,「腿上的……肌腱斷了,我……走不了了吧……」她苦笑,孩子似地朝楊夢菡張開雙臂,楊夢菡便彎腰,輕輕抱她起身,煙灰隨著抖落,撒在她袒露的左胸上,血蝴蝶的翅膀落上熾熱的灰,閃爍著熄滅,灼痛,紅蝶卻只是笑,「夢菡,被你抱著,感覺很好呢……」手臂輕輕攀上楊夢菡修長的頸,頭靠在她的臂彎,微微合上眼睛,但片刻便睜開,只朝著門外睡著的四個女孩望,眼神有些貪婪……
***
「Pourquoi les poules pondent des oeufs?Pour que les oeufs fassent des poules.Pourquoi les amoureux s'embrassent?C'est pour que les pigeons roucoulent……」 Rolls—Royce的Silver-Seraph飛馳,音響裡稚嫩的童音和低沉的男聲交錯,一問一答,開車的男人隨著微笑,眼角淺淺的魚尾紋綻開——第一次關了電話不用保鏢自己開車,第一次在開車時聽自己和女兒都喜歡的歌——女兒小時候,也喜歡這樣拉著他的手問這問那,問到了不該問的,他便這樣用不相干的話叉開,做家長的都一樣,只是永遠不知孩子會長大。
車廂前部,吊墜的顏色很素淨,相片裡的女人長髮如水,白皙而甜美,帶著溫柔的笑,卻有一絲淡淡的憂傷。「Lina,」他自語,「你走了,留下鑫兒給我,還有太多的遺憾……從前我要的,可能太多了吧……鑫兒長大了,很像你,還有你那個沒見過面的小侄女菲兒,無父無母的,我一直照顧她,她和你也有幾分像……她們總是在一起玩,但始終不知道她們是表姐妹……Lina,你很乾淨,可我早不是好人了,所以和你有關的人,我總是不想讓他和我扯上什麼關係……其實,至少我還有鑫兒,嗯……還有甯兒給我……夠了……我應該知足罷。」他想著,長長籲了口氣,覺得陽光很亮,便把眼睛眯起來,「按甯兒說的,今天我過去,會給鑫兒個驚喜吧,我欠她太多了。」
***
弧形的落地窗被寬大而厚重的紅色絲絨窗簾遮掩,只留了不寬的一道縫,陽光便從這道縫裡射進來,照在紅色的弧形牆壁和中間奢華而曖昧紅色圓形大床上,一片燦爛的金紅。紅蝶倚著床背,血污斑斑的吊帶衫和牛仔熱褲淩亂地貼在鮮活而嬌豔的身體上,左邊的乳房坦出來,沒沾到血的地方,皮膚白而嬌嫩,左乳上血色的蝴蝶和插在小腹上的匕首一起,隨著呼吸起伏。
「小蝶……你……為什麼?」楊夢菡的神情帶著三分惋惜,腦子裡分明還是飛機上坐在自己身邊的那個穿著白襯衫牛仔褲有著明亮眼睛的短髮女孩。
「報復。」紅蝶喘息著咬了咬牙,刀身被腹部的肌肉脂肪包裹,被肚子裡迂回的小腸纏繞,每次呼吸都會疼,疼的頭暈目眩,「他喜歡看女孩子死,看了才會硬……我就讓他看我死的樣子,看他還能不能硬起來……」說著,握著刀柄的手猛然一擰,然後一拔,刀抽出來,帶著血,血濺出來,刀上的倒鉤使傷口進一步撕裂,帶出一小截瑩潤的小腸。忍不住呻吟,卻掙扎著抬起屁股,「夢菡,幫我一把……脫……脫下來……我想要……」
「嗯,」楊夢菡起身,跪坐在紅蝶身前,一點點幫她把浸滿鮮血的牛仔短褲脫下——滑過大腿,滑過傷口,紅蝶的呻吟聲痛苦而享受,含含糊糊地念著什麼。楊夢菡屏息,方才聽清楚。
「浩浩愁,茫茫劫……短歌終,明月缺。鬱鬱……鬱鬱佳城,中……有碧血,碧亦有時盡,血……血亦有時滅……」紅蝶喘息,有血從嘴裡淌下來。楊夢菡卻俯下身,眼前是紅蝶精緻的桃源溪谷,陰毛不長,軟軟地很可愛,血滴掛在上面,宛如露珠。腿大大地分開,洞口隨著張開,湊上去,有熾熱而迷人的少女芬芳,混雜著淡淡的血腥,便用雙手輕輕扶著她顫抖的大腿根,把披肩髮攏到一側,湊過臉去,伸出舌頭,輕輕舔吻。
耳邊,紅蝶虛弱而有些哀傷的吟誦繼續,夾雜著顫抖的呻吟,「一縷香……香魂……無斷絕……嗯……是耶?非耶?……化為……蝴蝶……」聲音似斷未斷之際,忽然是一聲低低的痛苦呻吟,雙腿撐在床上,身體一下子緊繃,熾熱地下體緊緊地貼到楊夢菡的唇上,激烈地摩擦,隨著大聲呻吟,然後便是一股濕濕熱熱的春水一下子泄出來。
楊夢菡不禁一呆,抬頭,愣住,眼睛睜得好大——紅蝶的手顫抖,握著刀柄,刀身在胸前隱沒,刺下去的地方,赫然是左胸那只血色蝴蝶。
「小蝶!」楊夢菡撲上去,一把把紅蝶攬在懷裡,感覺她的身體在顫,皮膚火燙,鮮紅的血從刀口溢出來,蝴蝶的翅膀霎時鮮豔,在刀下隨著呼吸舞動,妖冶而迷人,楊夢菡忽然覺得有些陶醉。手握上刀柄,紅蝶隨著皺眉,疼痛鑽心,汗滲出來,血從嘴角淌下,「別拔……就這麼插著……我不想這麼快死,而且……這個樣子……適合我。這一刀,還是老地方……」紅蝶微笑,眼睛明亮,精神忽然有些振作,「夢菡,剛才你給我的……真好,對了,知道當時……你那一刀……我為什麼沒死嗎?」楊夢菡發呆,只是怔怔地搖頭。
「琳子她們……給我檢查的時候……發現我的心臟,位置有些偏……」紅蝶苦笑,「其實……我寧願那個時候死了……也就省了這麼多煩惱……不過……也好……」
「小蝶……你真傻,」楊夢菡怔怔地淌下兩行淚,「你爸爸的事情,和你有什麼關係,為什麼非要……」
「其實和他無關,」紅蝶的神色有些燦爛,臉龐漸漸紅潤,更多的血從身上遍佈的傷口湧出來,眼睛卻依然明澈,「是我自己的選擇……從那個平安夜,你刺我的那一刀開始,我就決定了……以後的日子,常能夢到你,雖然當時在被子裡……看不清你的臉,可是……」她皺了皺眉,抬手,輕輕握了楊夢菡有些冰冷的修長手指,「在飛機上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是你了……這是……我的夢啊。」
「那個平安夜的事情是真的?」門口的聲音清冷,卻發顫。楊夢菡回頭,紅蝶抬眼,看到門口佇立的黑皮膚短髮女孩——頭髮淩亂,眼睛裡有血絲,臉上有淚痕,嘴唇上有鮮紅的血印,神色有些憔悴。
「嗯,」紅蝶點點頭,「夢菡……都和你說了吧,還有關於你姐姐……你和冰冰,都誤會曲凡了……我爸爸……我爸爸……他……」忽然喘息,手扶住胸口的刀柄,一陣咳,大口的血嗆出來。
「他的事,我自會找他問。」蔣寧依舊冷冰冰的,「你不該死。」
「沒什麼該不該的……」紅蝶苦笑,「只是……如果可以的話……別殺他,好嗎?」眼光閃閃,帶著一絲懇求,望著蔣寧泛著血絲的眼睛。蔣寧不語,轉頭,緩緩地走出去。
楊夢菡看著紅蝶有些濕潤的眼光,甩了甩頭髮,神情有些倦怠,「不管別人,我反正是累了……孫崢交待我辦的事情都辦完了,幫了你,我也就跟著去了,恩恩怨怨打打殺殺得很累,我想休息了,就陪著你,很好。」
「嗯,那就好……夢菡,我有點想媽媽了……我生下來就沒見過她,只看過她的照片……她……好漂亮……」紅蝶眯著眼睛長長地出了口氣,呼吸忽然急促,拉著楊夢菡的手,眼睛忽然大大地睜開,眼神一下子渙散,「我……很不中用啊,這麼快……就撐不住了……好疼……不過也……夢菡……我要……給……」話沒說完,忽然劇烈地喘息,脖子直著,眼睛迷迷濛濛地看著天花板,雙手緊緊地抓著身下的床單,把胸挺起來,胸口的刀隨著她的喘息一下一下地起伏,血一股股地濺出來,仿佛是紅色的小噴泉。
「砰!」一聲低低的槍響,在房間裡回蕩。楊夢菡站在床尾,槍口冒著煙,紅蝶的身體隨著彈跳,少女最珍貴的地方血尿飛濺。蔣寧出門的時候沒有回頭,內褲隨著腳步褪下去,然後停步,手裡是栓在一起的一簇閃亮的魚鉤,探進去的時候,不很疼,只是微微發涼,禁不住打了個冷戰。
楊夢菡呆立,看著床上紅蝶掙扎的軀體——兩隻手,不由自主地向雙腿之間捂上去,腳面仿佛抽筋般緊緊繃著,一下一下地用力蹬踢,似乎有些不情願,又似乎在享受人間至樂。血尿,鮮紅鮮紅的,便順著潔白修長的腿流下來,嬌美的身體隨著翻滾,掙扎,嘴張得好大,卻喊不出聲音,眼睛睜著,緊緊皺著眉,咬著嘴唇,似笑非笑,一下子緋紅滿臉,有淚流出來,有血嗆出來,斑斕而絢麗。刀柄在胸口隨著劇烈地呼吸起伏,血色的蝴蝶在刀下倔強地飛舞。
想要的,終於得到,感覺的強烈終究不可想像——子彈的撕扯,有如火炭,一那完全破壞,一那瓦解冰銷,也便是同一那,身體中積蓄的所有感覺和所有情緒一起爆發——哭、笑、悲、喜、疼痛、享受、一時間五味雜陳,不可辨別不可名狀。疼痛,裹著強烈抽搐的暢快,夾雜著一絲嬌羞,一下子隨著血脈奔湧。胸口的刀,周身的傷,那間呼應,火辣辣的疼,或淺或深,或斷腸或刻骨或銘心,一時隨著爆發,如同一張血和欲交織的大網,一下子把床上紅蝶掙扎的美麗軀體網住,然後漸漸收緊。
網中的身體便隨著掙扎,殘忍的致命快感在隨著血管,在身體裡左沖右突,衝擊心臟,衝擊大腦,一下子讓她迷亂,一下子讓她清醒,一下子讓她疼痛,一下子讓她快慰,然後再從周身的傷口湧出來——床品也是血樣的鮮紅,血在身下擴散,微微有些發黑的血色暈圈一點點不規則地擴大。
紅蝶直直地挺著脖子,張著嘴,卻吸不進半點空氣。一雙眸子睜得好大,眼前的視線卻是漸漸模糊,只是變幻出五彩斑斕的光影——感覺自己的血在留,周身的疼痛卻消解,快感恍如一朵雲,一下子把她托起來——朦朦朧朧地,眼前綠草如茵,菲兒在笑曲凡在跑伍淩在鬧,冰冰和小北纏綿,不遠處卻是個白衣女人,膚光勝雪,眉目如畫,秀麗而淡雅,溫溫婉婉地長髮如水,眼波在笑,輕輕朝她張開雙臂。
「媽媽……」紅蝶笑著,撲上去擁抱的時候,最後的嘶叫啞在喉嚨裡,身體忽然劇烈地一顫,忽然癱軟,頭便朝一邊歪過去,眼睛合著,嘴角在笑,眼角有一滴淚垂下來。太陽光從窗簾的縫隙射進來,照在她的軀體上,映出一圈淡淡的美麗光暈。
***
快到目的地的時候,他的心裡忽然一疼——從前也有,但是這次劇烈,讓他不得不停車——硝酸甘油在口裡融化,味道清涼而辛辣,疼痛緩釋的時候,透過幽藍的防彈玻璃,他看到一隻大蝴蝶正翩翩地繞著車邊飛舞,忽然好奇,便開窗,蝴蝶飛進來,翅膀鮮紅,如血,他忽然覺得熟悉,但想不起在哪見過,一怔之間,蝴蝶便翩然飛走,頭隨著探出車窗,在想看,卻已經無影無蹤。
「鑫兒和甯兒她們還在等我……」他想著,車便再次發動,CD裡的歌聲,也隨著再響起來,「……Pourquoi notre coeur fait tic-tac?Parce que la pluie fait flic flac.Pourquoi le temps passe si vite?Parce que le vent lui rend visite……」
13.Red Rose,Black Rose
——紅玫瑰,黑玫瑰
鬆手,槍丟在地上,脫下上身的牛仔短衫,悵悵地籲了口氣,神情有些懈怠。抬眼,床上的女孩,刀依然插在胸口,卻靜臥,神情安詳,恍如恬睡。
「A 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小蝶,我還有個秘密,你不知道……」楊夢菡甩了甩蕩到額前的頭髮,「每個死在我手下的人,都會得到一朵紅玫瑰,算是我的禮物,無論男女——今天我沒帶花,可是你能得到那朵最好的玫瑰……你終究是與眾不同的。」
說著,低下頭,解開牛仔褲的扣子,輕輕推下去,直到陰毛上緣——肚皮平坦,雪白細膩,微微有汗。肚臍不深,很潔淨,蜘蛛形狀的臍環垂下來,黑瑪瑙的質地,晶瑩潤澤。下面,血色的玫瑰妖冶地綻開,對比鮮明,醒目而魅惑。
「那我的玫瑰呢?」門口傳來的聲音低低膩膩地,有些熟悉。楊夢菡回頭,看到靠門站著的那個留著披肩髮的女孩子——身量不很高,皮膚很白,上身穿一件淺黃色絲綢質地的吊帶衫,領口開得有些深,微微露了一線乳溝,晶瑩的水晶項鍊在胸前掩映,下身是一條清爽的亞麻長褲,赤腳穿一雙白色中根系帶涼鞋,秀美的臉,帶著有些癡迷的笑,唇微微有些顫。
「星兒?」楊夢菡淡淡一笑,抬頭看表,「將將四點,你很準時……不過,你說你的玫瑰,是什麼意思?我不大明白。」
「這間屋子,佈置得真有些像吸血鬼的房間呢。」陳星信步走近來,言語間答非所問。楊夢菡隨著她的眼神環顧——血紅的牆面上,油畫有著歐式的描金包框,畫中的女人袒露著略略嶙峋的優美脊背,長髮披肩,回頭,眼神媚惑而優美,嘴角有一絲猩紅的血,上翹,分明滿足,正信步走進入黑暗;床頭櫃上,檯燈的形狀優美,伸出的部分宛如精美的銀質酒杯,裡面的顏色血紅,用凝膠做出鮮血的樣子,在旁邊立了個木質的錐子,尖頭鋒銳,是傳說裡用來釘進吸血鬼心臟的聖物——點頭,點了支煙,微笑,「嗯,第二次來這裡了,可還是沒仔細看,看來血會迷了人的眼,紅色究竟會使人瘋狂的。」
「她真美,今天真是好美的一天……」陳星看了看床上紅蝶的屍體,不自主地吞了口唾沫,「醒的時候,夢到孫莉跳海的樣子,然後看到你們兩個,起來以後,去了琳子家,到的時候琳子剛死,在那裡看到了韓露……」
「沈菁呢?就是楊琳一直照顧的那個女孩子。」楊夢菡插話,忽然有些關切,但片刻便恍然,聲音變得很低,「她也死了,是嗎?」
「嗯,」陳星淡淡地點頭,「她淹死在浴缸裡,很美。聽韓露說,她應該是自己走過去的。」
「是嗎?」楊夢菡深深地吸了口煙,忽然咳嗽——很多事情原本就知道,但知道了還是心痛,卻忍不住還要問,可惜世界上沒太多奇跡,人卻總是對自己不好。「然後呢?」
「然後我去了鶯燕軒,就是咱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個酒吧,月兒在衛生間裡上吊,手腕割開了,一地的血……然後我回去,找個男人陪著,看那盤錄影——馮茜的最後看來很感覺很不錯,謝謝你。」
「我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楊夢菡苦笑,「一會,會給你個交待的。」說著,指了指地上的手槍,「你什麼時候到的?」
「她死之前,」陳星淡淡地笑,手按在高挺的胸前,輕輕揉搓,然後長長出了口氣,「看到她,還有外面的樣子,我忽然也想試試。」說著,彎下腰,撿起地上的槍,遞到楊夢菡手裡,側過頭朝她笑,「知道你沒有玫瑰花給我,不過我無所謂,而且我也沒有酬金給你……紅玫瑰。」
「Come on,」楊夢菡輕輕罵了一句,苦笑,「每個都是這樣……不過也好,但我要先做件事情。」說著,把槍別在腰裡,拿了那個瓶子出來,把蓋打開,托在手裡。
「好漂亮……這裡面紅紅黑黑的是什麼?」陳星有些好奇。「眼睛,」楊夢菡甩了甩頭髮,左手的食指指著自己的左眼眼角,眼睛很亮,黑白分明神采燦爛,「我兩個好朋友的,我要和她們一起。」說著,微笑,一咬牙,手指插進眼眶的時候,只是低低地「噗」地一聲,耳畔夾雜著星兒的驚呼。
手指從貼著眼球上緣滑進去,疼痛鑽心——身上很多地方都有傷,可是不及這次,楊夢菡忍不住輕輕「嗯」了一聲,身體晃了兩晃,掙扎著站穩,右手緊緊地把瓶子握住。牙齒死死地咬著下唇,手指一鉤,絲絲絡絡的神經和血管隨著切斷,然後一下子抽出來,右眼忽然覺得視線黑掉一小半,一下子不大適應,於是睜大,依稀看到左眼眼眶灑下的血雨,然後低頭,殘餘的視線看到左手手掌裡托著的眼球——完好,黑白分明,有鮮紅的血和交纏的組織。
「夢菡,你……」陳星驚詫地低叫,身體僵住,看著一道血紅的淚從楊夢菡左眼那個殘忍的血洞淌下來,淌在有些抽搐的雪白臉頰上,看著她顫抖,看著她伸出舌頭去舔,看她顫抖著把眼睛放到瓶子裡,然後托起來欣賞——忽然覺得身體發顫,手不自主地按下去,摸到雙腿結合的地方
「星兒,」楊夢菡看著陳星手掌下亞麻褲料上暈出一圈淡淡的印痕,苦笑,聲音有些虛弱,卻平靜,「馮茜說得沒錯,你真的不是個一般的女孩子……」說著,攏了攏頭髮,用髮絲擋住左眼,微笑,「覺得我現在的樣子怎麼樣?」
「很漂亮,」陳星淡淡地笑,「剩下的那只眼睛,會留下嗎?」
「不會,」楊夢菡搖頭,「我答應過孫崢和小雪,要把三個人的眼睛都裝在這個瓶子裡的……真的是彼此部分,裝在裡面,誰是誰的,其實看不出來呢……好美,不是嗎?」忽然是一陣疼鑽到心裡,她忍不住抽搐,深深地吸了兩口氣,聲音有些微弱,「不過,那只眼睛等到開完槍之後吧……對了,你要打哪裡?打幾槍?」
陳星淺淺地笑,退開兩步,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就打這裡吧,打一槍就夠,剩下的,讓我自己慢慢體會。」說著,微微合上眼睛。
「嗯,」楊夢菡點頭,把瓶子放到床頭櫃上,握了槍在手裡,感覺血從眼眶不住地流下來,流過臉頰,然後一點一滴地滴下去,忍不住去舔,嘴裡,鹹鹹的血腥彌漫。「如果不用手槍的話,這也是個不錯的選擇。」眼神掃過那個尖銳的木頭錐子的時候,她忽然這麼想,然後便舉槍,望著靠牆而立的那個神情微微有些陶醉的星兒,想都沒想,手指便發力。
***
信步走近來,陽光燦爛,綠草如茵,耳邊有啾啾的鳥鳴,他忽然舒暢,於是深深地呼吸,卻隱隱聞到清新空氣中的一絲血腥——味道很熟悉,讓他興奮也讓他心顫,於是快步走進去,看到游泳池邊那一片燦爛的紅,有些晃眼,跑過去,看到池邊相擁的冰冰和小北,還有鮮血彌漫的泳池裡那個長髮飄零的女孩——一霎時驚訝,身體的某一部分隨之膨脹,人的本能如此。
「冰冰和小北自殺了。「蔣寧的聲音依舊清越冷漠,帶了一絲哀傷,一絲顫抖。他抬頭,眼睛泛著血絲,看蔣甯自顧自地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胸前的衣衫淩亂,高挺的胸露出來,手按在上面撫摸,腿大大地張著,黑皮膚彈性而充滿活力,另一隻手捂著下身,隨著輕輕蠕動。
「池子裡的是誰?」他走過來,語氣有些緊張,「鑫兒在哪?別人呢?」
「菲兒也死了,」蔣寧指了指身邊靠著牆的美麗軀體,呼吸略略有些急促,聲音忽然溫柔,「鑫姐在裡面……這個場面好嗎?就知道你會喜歡。」說著,掙扎著起身,解開他的皮帶,手指靈活,嘴唇隨著貼上去,推開內褲——裡面的東西碩大而火熱,張口,含住,眼睛有些迷離。
「甯兒,鬆口,帶我去見鑫兒……」他掙扎,蔣寧的進攻卻加緊,覺得下身幾乎要被身下的這個黑皮膚女孩子的口舌溶化,嘴裡抗拒,手卻按住蔣寧的頭,心裡焦急,腰卻隨著挺動——原來性欲充滿的時候,人和野獸區別不大——快感彌漫,血腥彌漫,一霎時血湧上腦海,擔心和牽掛拋開,只是享受,而胯下的女孩子卻在此時住口。
「甯兒,你……」他詫異,眼睛血紅,一柱擎天。「池子裡死的是曲凡,你從前的保鏢……她和我說,我姐姐和鑫姐都不是她殺的,而且我姐姐也不是傷重住在隔離病房,而是在那天晚上之後就出了國,是嗎?」蔣寧的語氣咄咄逼人,眼睛雪亮,眼神裡有幾分追問,手卻依舊握著那個滾燙的東西,輕輕上下推弄,感覺它一霎時有些疲軟。
「胡說!」他慍怒,抬手削過去,聲音清脆。蔣寧卻沒躲,嘴角淌出血,張嘴,吐落了一顆牙齒,然後卻微笑,聲音溫柔「嗯,我不該懷疑你的,是我不好。」說著,手裡魔術般地撚了根針,一下子朝胸前刺下去,直直地刺在乳頭上,隨著呻吟,細細的血絲淌下來,推弄的手隨著加快,感覺他再次火熱。
「甯兒,你……」他怔住,眼睛不錯地盯著蔣寧乳頭上的顫顫的針,伸手去拔,看著蔣寧的眉皺起來,呻吟的聲音痛苦,卻帶一絲暢快,心裡火的燒起來,於是用力。蔣寧的身體隨著劇烈地一顫,一股細細的血從乳頭濺出來,「給我,快……給我……」蔣甯的呻吟有如夢囈。
他低頭,看著椅子上蔣寧的腿大大地分開,股間的溪流晶瑩,卻帶一絲絲血紅。隱隱有一道奇異的反光,似乎是根線狀的東西。
「這是什麼?」他好奇。蔣寧卻不說話,只是微笑,望著那張稍稍有些變形的臉,眼神濕潤,一隻手的食指探到下身,挑起來,另一隻手依然在他火熱的部分溫存。忽然一咬牙,猛地向外拉扯的時候,溫柔愛撫的手隨著重重一捏。
手裡的線,一下子繃得筆直,血濺起來,女人的呻吟和男人的低吼交織。他捂著下身,眼睛噴火,仿佛一頭受傷的獅子,看著那根晶亮的魚線隨著蔣寧握著線的手顫抖,有些蓬亂的陰毛被血染紅——七八個魚鉤在下身散開,鉤在不同角度不同位置,繃緊成一個奇異的多邊形。
「甯兒,你……幹什麼?」他低低地吼。「為了我姐姐……」蔣寧的聲音虛弱顫抖,手用力,兩個魚鉤一下子衝破皮膚,彈跳出來,上面血肉模糊,仿佛魚餌,「你……騙我,我知道……我姐姐死了……都是因為你……我……」一下子用力拉扯,忽然全部迸裂,血濺出來,淚淌下來,手裡的魚鉤丟在地上,「你……怎麼軟了?看到這些,不是會……」嘴角翹起來,笑裡帶著嘲諷。蔣寧苦笑,掙扎著起身,短裙垂下去,蓋住下體,血一下暈出來,雙腿顫抖,勉強站穩,一步步走開去。
「你都知道了……」他忽然平靜,看著蔣寧蹣跚著走遠,「為什麼不殺了我?糟蹋自己做什麼?」
「砰!」一聲槍響,從他兩腿之間那個垂著頭的小東西旁邊擦過去,皮肉未傷。他驚叫,幾乎跳起來,雙手捂著下身——恐懼的本能,和性欲一樣與生俱來,只不過一個為了自我保護,一個為了繁衍。
「你是個了不起的人……也畢竟對我好……可我沒法忘了我姐姐,也沒法給你生孩子……那麼做,算是懲罰,也算是賠償吧……蔣寧……再不欠你什麼了。」聲音清澈,冷漠,隨著蹣跚的步履,漸行漸遠,「鑫鑫在裡面,她求我別殺你……她死了。」
男人跪坐,癱軟,忽然是一聲長長的悲鳴,撕心裂肺。
***
「原來已經沒有子彈了。」楊夢菡的槍垂下去,舒了口氣,苦笑。
「哦。」陳星睜眼,聲音淡淡的,微微有些遺憾,「也好,看來臨時的決定始終不容易實現……每個人,畢竟都有自己的路吧……」
「是啊。」楊夢菡苦笑,眼睛的疼痛一下下鑽心,槍扔在地上,扶著床頭,緩緩坐下去,「眼睛好疼……星兒……我也該……做自己的事情了。」微微合上眼睛,手指按著右眼的眼皮,輕輕撫摸,忽然有些快慰,兩條修長的腿,禁不住夾緊。
「可是你沒有槍了……」陳星有些遲疑。
「不用槍了,我有自己的方式,嗜血者該用的方式。」楊夢菡微笑,深深地吸了口氣——尖銳的指甲刺破眼皮,手指與眼球親密接觸,疼痛迸發,一下子串連到周身上下所有的神經,最後一絲視線,是彌漫的血紅,然後便是漆黑,卻依稀有謝小雪稚氣未脫的臉,有孫崢冷冷卻帶著關懷的眼神。
「這才是我想要的……」楊夢菡忽然覺得說不出的輕鬆,而雙眼的疼痛也便在這一那變成兩股奇異的熱流,流過心尖,彙集在小腹一下,然後一下子迸發——呼吸隨著加快,血淚淌下來的時候,忽然一下子紅暈滿臉——指尖隨著彎曲,隨著拉扯,感覺眼球在手裡熾熱地跳,於是去摸床頭櫃上的瓶子,摸到瓶口,小心翼翼地放進去,卻忽然不由自主地抽搐,瓶子被掌緣碰落,跌在地上,一下子粉碎,三個人,六隻眼睛,新鮮的陳舊的,淌在地上,不分彼此。
眼前黑暗,腦海裡五光十色,絢麗斑斕,血,隨著掙扎和扭動在周身一點點沸騰,帶著疼痛和莫名的快慰,在周身奔走,左沖右突,卻找不到宣洩的途徑——瘦削而性感的軀體隨著顫抖,隨著抽搐,修長的手,滿是鮮血,在潔白的床頭櫃上摸索,碰翻了檯燈,摸到那個尖銳的木樁,握在手裡,感覺溫暖。隔著雪白的純棉T恤,緊緊地頂在心窩,刺痛熟悉而親切。身體隨著躺下去,頭挨著紅蝶軟軟的頭髮,纖細的腰拼命地扭動,血色玫瑰和黑蜘蛛的舞蹈妖冶而華麗。
「我需要……這個……就是這樣……」呻吟聲高亢仿佛悲鳴,卻含混。滿是鮮血的左手,掙扎著抬起來,緊緊握拳,一拳,狠狠捶下去,打在木樁的尾部,身體隨著魚樣地彈跳,頭和腿同時向上翹起來——粗礪的木樁直插下去,尖端正是心房的位置——一股殷紅的血隨著濺出來,顏色有些發暗,與眾不同,周身的快慰和疼痛便隨著血一起宣洩,帶著哀傷和快樂的點點記憶,帶著生命的痕跡。釘進心房的一那,楊夢菡忽然看到孫崢和謝雪朝她飛過來,還有那個認識不久的女孩子,帶著懶懶的笑,背了把有著淡黃色雲杉面板的吉他……
陳星倚著牆,癡癡地看楊夢菡修長的脖子忽然直直地一挺,頭一下子歪過去,眼睛的地方,兩個暗紅的血洞,淌下兩行鮮紅的血淚。仰面朝天,木樁釘在胸口,血在白色的純棉T恤上浸染出一片絢麗的紅。攤開的四肢一下下地抽搐,牛仔褲上,雙腿間那塊浸濕的斑痕,一點點地擴大開去。黑蜘蛛臍環垂下來,血色的玫瑰文身依然燦爛,卻帶著一絲淡淡的憂傷……
***
「鑫兒,鑫兒……」門一下子撞開,男人沖進來,聲音嘶啞,頭髮花白,撲在床上,抱了紅蝶的身體,用力搖晃,然後頹然跪下去。陳星靠著牆,看著他眼珠裡的血絲和眼角深深的魚尾紋——臉孔熟悉,似乎在電視上見過,只是不很像,蒼老許多。
「你女兒死了。」陳星的聲音依舊柔和,甜甜的有些發膩。他卻仿佛聽不到,只是喃喃自語,「鑫兒,你也要走……女兒大了,翅膀硬了……好,好,我不怕,我還可以生兒子,我還會有兒子……」他喃喃地低語,喘著粗氣,臉上身上沾了血——陳星忽然覺得他有些可憐,像是那個平安夜笨拙得接不開她衣服的那個老民工。於是走過去,解開他的褲子,手握上去,冰冷軟綿。
「你……是誰?」他低頭,嘴角在顫,眼神仿佛野獸。
「一件禮物……我覺得你挺可憐的。」陳星微笑,輕輕抱著他,躺倒,手指解開衣服,一點點吻下去,然後張口,含住,自顧自地舔弄。男人怔怔地呆裡,看著胯下女孩子認真地舔弄,卻無反應。
「看來你不行。」半晌,陳星抬頭,摸出紙巾擦擦嘴角,起身。「你別走,」他掙扎,「你應該知道我是誰,給我生兒子,我什麼都給你……」
「你是誰?你有什麼?」陳星點了支煙,微笑,輕輕噴在他臉上,「還有,你不行,我雖然可憐你,可我沒辦法。」說著,轉頭,自顧自地走出去。
「我是誰?我有什麼?我不行!我是誰?我有什麼?我不行!哈哈,哈哈,哈哈……」他喃喃自語,腦中一個個熟悉的人影閃現,陳星的話在耳邊回蕩——忽然大笑,手撕扯著鬢間的白髮,一綹綹地扯下來,根根帶血……
***
兩行鐵軌,平行著延伸,一望無際。旁邊的少女靜靜佇立——短髮,高挑,有著健康的黑皮膚和秀氣的臉龐,額頭有些寬,眼睛明亮,緊緊抿著嘴唇。曲線玲瓏,衣衫淩亂,下身的短裙裙擺上一片血污。夕陽是金色的,照在她身上,拉出一道好長好長的影子。
「嗚……」遠處汽笛的聲音響起,高亢激越,巨大轟鳴的機車由遠及近,帶來一陣風。默默地,手揚起來,衣服在風裡飛起——傍晚的空氣帶著一絲絲未褪的暑熱,從周身的每一個毛孔裡滲進去,溫溫柔柔的很舒服——下身血肉模糊,疼痛隨著呼吸一波波地傳到周身,修長的腿,微微有些發顫。
「活著真好,不是嗎?姐姐?」她自語,看著機車車頭一點點靠近,捋了捋額前有些淩亂地頭髮,微笑,然後靜靜地跪臥下去,頭平放在枕木上,火車的轟鳴越來越近,大地隨著顫動,與她的心臟同步。
肚皮枕在冰涼的鐵軌上,有些不舒服,她想要調整一下,卻感受到熾熱的巨大鐵輪與赤裸的脊背接觸,讓所有動作一下子變成不可能。「蔣寧,你活該。」血霧彌漫的一那,她這麼想,跪在鐵軌外的兩條修長的腿猛然一蹬,便一下子歸於死寂……
(第十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