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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快感

第六章

作者:淚千行

陽光下
清晨
回顧
寫生

第六章

Intermezzo

間 奏 曲

我收集過四季的遺產

山谷裡,沒有人煙

採摘下的野花繼續生長

開放,那是死亡的時間。

——北島《你好,百花山》



1.In the Sunshine

——陽光下


床很軟,赤裸著躺在床上,腳面緊張地繃直,兩條腿緊緊纏住男人的腰,不讓他有半點離開自己身體的機會。大顆的汗珠,從男人的額角滴落,打在她豐滿的前胸,細嫩的皮膚微微有些疼痛。

有節奏的活塞運動,讓她不由自主地呻吟,手在男人的背上摩索,但是卻沒有閉上眼睛,亮晶晶的眼珠朝他看。

「你在看什麼?」男人停止運動,把整個身子伏下來,壓在她嬌小的身上。感受著勃起的咖啡色乳頭硬硬地頂在寬厚的胸膛上,男人忽然有些緊張的呼吸。

「你的眼睛……」她望著他笑,然後長長地呼吸,勾住了他有力的脖子,「我喜歡你這麼壓著我。」

「我的眼睛有什麼好看的?」他問著,微微的一點鬍子茬輕輕刮著她吹彈得破的臉蛋,她有些癢,於是側過臉微笑。他卻不失時機地捕捉了她的耳垂,含在嘴裡輕吮。

「我喜歡你的眼神……有些憂鬱,是我喜歡的帥哥類型。」她輕輕扭動著,覺得身體裡男人的器官在一下下的顫動。男人的吻很熱,舌頭濕濕的,從耳垂滑到頸根,到胸膛再到乳房,溫柔而熾烈。「憂鬱是我的本性,而且,看了你,我不得不更憂鬱,」換氣的時候,他說了一句。

「為什麼?」她有些好奇。

「因為你的眼睛裡寫著死亡……」男人的聲音有些低迷,把乳頭含在嘴裡,孩子似地吸吮。

「你連這也看得出?」她不置可否,只是咯咯地笑,然後用大腿根頂了頂他的臀,「還沒歇夠?」

男人看著她微笑,用手臂撐起身體。開始進攻的時候,她攀住男人的胳膊,熱切地呻吟。越來越強烈的熱切感覺從下腹部向周身擴散,兩條腿緊緊纏在男人的腰際,用活色生香的自己鼓勵他放任。爆炸的時候,她甩著頭尖叫,他卻發出低低的哀鳴。

他鬆弛下來,再次壓在她的身上,喘著粗氣,默默地看她暈紅的臉頰。她看著他笑,忽然把唇湊上去——舌頭在尺頰間交纏,溫軟而纏綿,有些貪婪地彼此吸吮著對方嘴裡的津液——她喜歡他嘴裡淡淡的煙味。

嘴唇分開的時候,她微微有些顫,微微合上眼,長長地籲了口氣:「你真棒……」她再次勾住了他的脖子,「今天不是安全期,我騙你的……」她伏在他的耳邊說,「不過,我喜歡你……」她還是望著他笑。

「是嗎?……」他有些憂鬱,「如果出了問題,你不會要這個孩子,對嗎?」

「我曾經為了兩個帥哥打過孩子,不過這次不會了……」她的微笑帶著幾分神秘,「因為對於我你與眾不同……」

「你叫什麼名字?」他忽然問,「下次約你的時候,總不能還是你啊我的吧。」

「伍淩,」她把溫軟的唇貼在他的耳邊,「伍子胥的伍,淩寒獨自開的淩,別弄錯了。」

「很獨特的名字,我喜歡,我叫……」他想說什麼,卻得到伍淩一個纏綿的長吻……

……

陽光,透過窗簾灑進來。

「大概你不會知道你的不同是因為你對於我的位置吧……」洗淨身體,穿好衣服,她歪著頭,望著依然酣睡的男人微笑——很潔淨很有棱角的臉,睫毛有些長,高高的鼻樑,微微的一點胡茬——是她喜歡的類型。伏下身,輕輕吻了吻他的額頭,把一張秀雅的便簽壓在了床頭的檯燈下麵。

「再見,或者是永別?看你什麼時候打這個電話了……我的最後一個帥哥。」帶上門的時候,她微笑,一抬頭,卻正看到昨晚那個纖細的女孩出來,回手關上了身後的木門。

「真巧,竟然連ONS都選在了一家酒店……」伍淩朝謝一嵐微笑,看著她的臉一下子紅到頸根。她忽然覺得她很可愛,還想逗她兩句什麼,兩個人的手機卻不約而同地忽然響起。接電話的時候,她發現她要逃開,於是伸手,與她纖細冰涼的手相握……

***

陽光,金燦燦的,灑了一床都是。有些卡通形狀的白色公主床,床單是粉紅色,有草莓和小熊的卡通圖案。窗前的小桌子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洋娃娃和毛絨玩具。床上的女孩,叉著兩條腿坐在床上,捧著裝著果汁的大奶瓶,專心致志地一口口喝著。果汁順著她的嘴角流下來,流過下巴,滴在粉色吊帶睡衣的前襟上。她有著清秀的臉和柔順的頭髮,只是雙眼略略有些發直,眼圈微微有些發黑,兩腮明顯有些內陷。

「咦?漂亮姐姐?」抬起頭的時候,她似乎發現了什麼寶藏,於是把奶瓶丟到一邊,赤著腳,蹦蹦跳跳地跑過來——隨著雙乳的輕輕顛動,睡衣的一條肩帶滑落下去,斜斜地露出半個鮮嫩的乳房,皮膚很光潔,乳暈是淡淡的褐色。

「小虹,今天乖不乖啊?」孟爽的臉上漾滿了笑,幫她整理好衣服,掏出手帕輕輕擦著她嘴角和胸前殘留的奶漬和果汁漬。

「乖!」女孩用力地點頭,然後把手背起來,搖頭晃腦地一字一字大聲背誦,「蘭若生春夏,芊蔚何青青!幽獨空林色,朱蕤冒紫莖。遲遲白日晚,嫋嫋秋風生。歲華盡搖落,芳意竟何成?」

小虹的聲音很清脆,像是背歌謠一樣,把陳子昂的這首《感遇》大聲背出來,一點也沒有了原詩感懷哀惋的意境。可是孟爽聽著,卻不僅有些發怔。

「漂亮姐姐漂亮姐姐……人家都背下來了,你怎麼還不給人家禮物呢?」小虹氣咻咻的跺著腳,拉著孟爽的手用力搖著。孟爽一呆,回過身,從身後的包裡掏出一只有著短短灰毛的胖胖的心碎熊,「小虹最乖了,又漂亮有聰明,詩又背得這麼好,漂亮姐姐當然要給小虹買小熊當禮物啦……喜歡嗎?」一邊說,一邊輕輕刮她可愛的小鼻子,眼睛卻微微有些發潮。

「喜歡!漂亮姐姐對小虹最好了!」小虹把熊熊緊緊抱在懷裡,忽然跑過來,掂起腳尖在孟爽的耳邊說,「漂亮姐姐,和你一起來的那個黑黑的姐姐看起來好凶,小虹怕怕,今天要自己去玩。」說著沖著孟爽做了個鬼臉,便自顧自地跑到一邊玩去了。

望著床上孩子般無憂無慮抱著心碎熊的小虹,孟爽忽然歎息。「你叫我來,就是為了她?」蔣寧的聲音還是那麼冷冰冰的。

孟爽沒說話,只是默默地走到一邊,拉開櫃子,捧出了一個精緻的小盒子,打開,端到蔣寧面前——帶有消音器的手槍,亮如新,下面押著一張信箋和一幀照片,信箋上寫滿了娟秀的毛筆小楷,照片上的小虹,斜斜地倚著一株楓樹,腳下,滿是火紅和金黃地葉子。她穿一件高領的紫色毛衣,簡簡單單的牛仔褲,微微低著頭沉思,依舊是那一張清麗娟秀的臉,依舊是那般憔悴,可顧盼之間,眼角眉梢卻分明多了幾分神采,也多了幾分惆悵。

「蘭若生春夏,芊蔚何青青!幽獨空林色,朱蕤冒紫莖。遲遲白日晚,嫋嫋秋風生。歲華盡搖落,芳意竟何成?」照片背面的題詩,是挺拔的柳體。

……

窗外,雀鳥啾啾地鳴叫,陽光有些耀眼。

「小褂褂,小褲褲,都有幾個小窗戶,小扣扣,探出頭,誇我學會穿衣服……」坐在床上。曬著太陽,小虹把玩著手裡灰色有些惆悵表情的心碎熊,嘴裡自顧自地念著兒歌,聲音很清脆,無憂無慮。

「我明白了……」蔣寧忽然點了點頭,把信簽和照片放回盒子裡,取了槍出來,檢查了一下彈莢。望著蔣寧窈窕的背影,孟爽緊緊咬了咬嘴唇。

單手舉槍,瞄準她高挺的左胸——蔣寧詫異地發現自己的手竟然在顫抖,不得不抬起左手扶穩——這一霎那,她忽然覺得扳機好重,幾乎扣不下去……

「咦?」小虹忽然起抬頭看她,眼睛睜得大大的,下意識地緊緊抱住手裡的熊熊。她吃了一驚,慌忙放下手裡的槍,有些尷尬地朝她微笑。

「黑黑的姐姐,你笑起來好漂亮,」小虹忽然吃吃地笑,「你是來陪小虹做遊戲的嗎?」

蔣寧怔了怔,點頭,又慌忙搖頭,神情有些茫然,「小虹乖,姐姐……」她有些不知說什麼好。

「黑黑的姐姐,你好漂亮,小虹喜歡你。」她朝她傻傻地笑,一臉天真地張開雙臂,「姐姐抱抱……小虹要黑姐姐唱歌給小虹聽。」



2.Candy

——糖


「私,許。,苦……」蔣寧倚在床邊,用手臂把小虹的身軀攬在懷裡,輕輕拍著她肩頭光潔的皮膚,帶著笑,眼光之中愛憐橫溢。小虹的手,蓋在蔣甯高挺的胸前,頭枕著她的小肚子,半合著眼睛,似水非睡。

「要是時間能就那麼停住,那該多好……」孟爽遠遠地站在一邊,看著小貓般依偎在蔣寧懷裡的小虹,忽然這麼想。蔣寧卻似乎沒發覺,依舊低低地吟唱:「私,忘。明日向,……」聲音低回,帶著淡淡的哀愁。

「枯葉一零,悲別近。泣,笑,。限,素直……」蔣寧唱著,小虹卻忽然喃喃地擠出一句,「,……」聲音含混,有如夢囈。

她一怔,停下來朝小虹看,卻發現她垂著長長的睫毛,帶著笑,已經甜甜睡去。輕輕把她的頭放平,起身,給她蓋好被子,起身想離開的時候,小虹卻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黑姐姐,唱歌……」眼睛微合,分不清是囈語還是清醒。

「唉……」望著她,蔣寧忽然長長地歎了口氣,一抬頭,卻發現孟爽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到她身後,赤著腳,高跟鞋拎在手裡,淡淡地朝她微笑,示意她繼續,鼻尖和眼圈兒卻微微有些發紅。

「後,愛。後,生……」蔣寧的歌聲繼續,小虹的呼吸漸漸均勻,兩滴珠淚,卻已經順著孟爽的腮邊滾落。

……

清晨的陽光,很好,一點也不燥熱,曬得人暖洋洋地很舒服。坐在樹蔭下的長椅上,孟爽還是顯得有些惆悵。

「小虹怎麼一下子能說出日語來?」蔣寧問著,有些疑惑。

「這首歌是她從前最喜歡的,大概是還有些殘留的印像吧……」孟爽的聲音很低,「我想不到你會手軟,更想不到你會對她這麼好……」

「是嗎,我只是覺得她像個小孩子……大概是感同身受吧……」蔣寧有些局促的笑笑,手不由自主地按到自己小腹上。

「蔣寧,你……給他了?」孟爽一怔。

「嗯……昨天撞了那個女孩之後,他就想了,也沒有別人在……」蔣甯把頭垂下,「我也不知是不是一定會有,我已經做了很多違背他的事情了,這個……我應該,我欠他的……」

「可是你想想小虹,還有周明、歡歡……他……」孟爽還想說什麼,卻被她打斷:「別說了,我尊重你們的決定,也幫你們違抗他所以也希望你們尊重我……我知道他做錯了很多事,可畢竟對我姐姐有恩……雖然可能是個錯誤,可起碼這樣我會好過一點,報答了他之後,我會自己承擔應有的責任……其實,如果他順心一次,或許……」

兩人相視,沉默,半晌,蔣寧才開口,「讓小虹像現在這樣無憂無慮的,不也很好嗎?」

「嗯……」孟爽秀美的眉毛蹙起來,「如果真能像現在一樣就好了……」

一陣風吹過,幾片尚自鮮嫩的樹葉飄飄地落下來。

接著,便是一陣女孩有些淒厲的哭叫,蔣寧一愣,站起身朝孟爽看,卻發現淚水已經打濕了她的衣襟,「你……」

「去看小虹吧,」孟爽起身,擦擦眼淚,「該來的總會來的……」唇有些抖,聲音已經哽咽……

……

「糖……姐姐,吃糖……」小虹蜷縮在床上,淚痕滿臉,頭髮淩亂的散著,睡衣撕了一條長長的口子,胸口也抓了條長長的血痕。眼睛泛著血絲,呼吸急促,恍如一頭受傷的小獸。

「小虹乖……」蔣寧不知所以,從包裡拿了塊奶糖出來,遞過去。小虹愣愣地看著,一把抓過去,連紙也沒剝就放進嘴裡,咬了一咬,忽然一下子啐出好遠,然後哇地大哭起來,「不是這個糖,不好吃,姐姐壞……」

「小虹……」蔣寧愣了愣,撿起扔在一邊的心碎熊,遞到小虹手裡,「小虹乖,先玩一會熊熊,黑姐姐再去給你買糖……」

小虹抽泣,愣愣地把熊接過來,用手緊緊抓著,抱在懷裡。纖細的手指,緊緊掐進心碎熊柔軟的灰色身體裡,陡然是一陣歇斯底里的撕扯……

「沒用的……」孟爽搖搖頭,從手包裡取出一塊糖塊一樣的東西,遞到蔣寧面前,「她要的是這個……」

「冰……」蔣寧輕輕舔了舔,「怎麼會……她……難道……」她怔得說不出話。



「先給她吧,我不想她太難受……」大顆大顆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淌下來,「她忘記了過去,但是始終擺脫不了這個東西……我……也是罪人吧……」

「嗯……」蔣寧深深點了點頭,眼睛有些潮濕。

……

「黑姐姐最好了,還拿糖給小虹吃,小虹喜歡黑姐姐……」小虹恢復過來,滿臉都是紅暈,一下子勾住蔣寧的脖頸,在她臉頰上響響地親了一口,「咦?熊熊怎麼破掉了?」她發現了被自己扯成兩半的心碎熊,小嘴一扁,又哇地哭了起來。

「小虹乖,小虹不哭,姐姐陪你做個遊戲,好嗎?」蔣寧說著,把她攬在懷裡,擦擦她眼角的淚,輕輕撩起睡裙的下擺——內褲上面,有可愛的小熊圖案。

「咦?黑姐姐,你為什麼脫我的褲褲啊?」破涕為笑的小虹,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蔣寧把自己的內褲放到一邊,似乎覺得有些奇怪。

蔣寧沒說話,低下頭,看著她雙腿的結合部分——陰阜微微隆起,未曾打理的陰毛,不很濃,有些蓬亂,充血的陰蒂微微勃起,洞口微微有些潤濕——「是剛才那粒「糖」的作用吧……」她想,禁不住伸手去撫摸。

「咦?黑姐姐你幹什麼呢……嗯……哎喲……小虹……好奇怪……」手指按在上面撫摸的時候,小虹微微皺起眉頭,牙齒咬著嘴唇,卻絲毫沒有反抗的樣子,臉上的笑反而有些陶醉——無論心智如何,少女身體與生俱來的特有生理反應還是異常敏感。

「咦?好冰……好好玩……黑姐姐,小虹好舒服……嗯……」小虹的身體反射地一縮,話還在嘴邊,忽然是「嗤」地一聲悶響。

「哎呀!」尖叫聲裡,小虹的身體一跳,進而一下子蜷縮起來,兩隻手死死地捂住陰部,劇烈地甩著頭,兩條修長的腿,發瘋似地蹬踢著。鮮血,混在著失禁的尿液和噴湧的愛液,順著指縫汩汩流出來,浸染了身下的床單,浸出朵朵鮮紅的血花。她只覺得下身受到了重重地一擊,疼痛裹著一種似曾相識的奇異酸麻感覺,熱辣辣地一下子竄滿全身。她抽搐著,大聲地呻吟,盡力翹起上身,看著下身血淋淋的傷口,眼神中充滿疑惑,似乎還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蔣寧舉著槍,槍口和握槍的手上,一片鮮紅,臉上身上也濺滿了血點。呆呆立在那裡,望著床上掙扎翻滾的小虹,神色有些木然——鮮血淋漓的手,死死地捂在陰部,腿高高地翹起來,蹬自行車似的激烈地來回蹬踢,腳面緊緊繃著,左肩帶滑下去,嬌嫩的乳房在陽光下激烈地起伏,半閉著眼睛,眼角掛著淚珠,滿身滿臉都是興奮的粉紅色。

「噗!」又是一聲低沉地槍響,一朵絢麗的血花在小虹高聳的右胸爆開,子彈撕裂了她可愛的吊帶睡裙,搗爛了她鮮嫩的乳頭,肉屑和布片和鮮血一同飛濺,乳腺組織被打得翻了出來。粉紅色的睡裙上,染出一片鮮紅。

「啊……」小虹的慘叫仿佛錐子一般刺激著孟爽的耳膜,她用手緊緊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淚眼模糊地看著小虹窈窕的身體仿佛離水的魚一樣翻滾彈蹦著——雙腿仿佛蛙泳一般一會伸直,一會蜷起,左手捂在陰部,右手按著胸前的傷口,一口口地咳著血,緊緊皺著可愛的眉毛,臉上似笑非笑,半張著口,費力地呼吸,卻仿佛吸不進半點空氣。

「噗!」又一朵殷紅的血花在小虹赤裸的左胸爆開。「啊……啊……」小虹的尖叫有些嘶啞,活潑的軀體再一次彈起來,幾乎跳開床墊,然後便是新一輪的呻吟——疼痛,夾雜著無以名狀的奇異感覺,酥酥麻麻的,有如電流般在周身流竄。她想呼吸,卻吸不進半點空氣,只是一口接一口的咳出帶著氣泡的鮮血——蹬踢和抽搐越來越弱,她掙扎著抬起頭,依稀看到眼前哭成淚人的「漂亮姐姐」,忽然覺得頭好疼,世界一下子在眼前清晰。

「孟爽……」仰臥在血泊裡的她,對她的呼喚啞在喉嚨裡,周身早已被熾烈的欣快和痛苦包圍,緊緊繃直的身體輕輕牽動,電光火石之間,許多畫面卻如同放電影般在眼前浮現——她似乎明白,又仿佛還有些糊塗,但已經再沒有時間多想,便隨著一下劇烈的抽動,沉浸在那一片燦爛的永恆之中……

……

「私,許。知,傷。私一人,。人必,見付。

「小石一並,思數。人,愛,幸意味。手取,教……

「,!

「後,愛。後,生……」

……



3.Morning

——清晨


沉香塢,依舊溫柔而美麗。陽光溫柔的彌漫。香薰燈早已燃燼,只留下了一攤燭燼,香柏木浴盆裡,散漫花瓣的水已經冰涼。玻璃房子裡,仿佛花海,彌散著優美的混合芳香。

碧綠的葉子,綠油油地伸展,萎蔫的潔白花瓣,有些泛黃,蜷曲著,凋零在女孩的身邊眼前——她,側臥在地上,粉色的真絲睡袍半敞著,半遮半掩地襯托著她無暇的軀體,露出胸前一顆粉紅色的鮮嫩乳頭,一片鮮嫩雪白的胸腹皮膚和她修長的腿,圓潤而光潔,伴著那彌漫的花香,甜甜的攝人心魄——略略染了些黃的長頭髮,絲緞一般披散,蓋住小半邊俏臉和她修長的頸,卻隱約透出頸間血色的斑點。眼睛是閉著的,長長的睫毛垂下來,鼻尖俏皮而精緻,唇很薄,略略有些蒼白,嘴角微微翹著,仿佛在笑……

「九個小黑人,深夜不寐真困乏;倒頭一睡睡死啦,九個只剩八……」她癡癡的欣賞,嘴裡不由自主地叨念——頭髮簡單地紮起來,綠色露腰緊身T恤和熱辣辣的牛仔短褲包裹著她活潑而健康的軀體,裸露的小麥色皮膚張揚著青春的活力,「莉莉,霞兒睡得好美……其實,她比我適合……」

「綠,她就是你說的霞兒?」孫莉攬著身邊女孩的腰肢,輕輕地問,「她的這個夢,看來很甜吧……」

「嗯……」崔綠點頭,「我才明白,她是為了將就她的花——能這樣睡在花叢裡,真的很好——剛才聽到有人在這裡喊救命,然後看著有人被抬出去,還以為她失敗了呢……」

「天應該也愛美吧……」孫莉淡淡地說著,「這個場景,或許沒人捨得破壞……對了,綠,你的睡會是怎樣的呢?」

「我?」崔綠揚了揚嘴角,吹起自己額前的一綹頭髮,忽然豎起中指,做了個fuck的手勢,「就用這個……」她忽然微笑,拉了孫莉就走。

一陣風吹過,火盆裡如霜的炭灰飄飄地飛起來……

***

緩緩睜開眼睛的時候,她覺得陽光刺得眼有些痛,忙又眯起來,半晌,才一點點地適應:「眼鏡……我的眼鏡……」她低低地說著,才發現自己身上竟蓋著雪白的被單。

「傻露露,虧得你近視得厲害,否則像你那麼一摔,鏡片早就碎了。」聲音很纖細,很甜美,細嫩的手,輕輕把眼鏡遞到韓露手裡。

世界清晰起來的時候,她看見面前燙著微卷長髮的少女正撥開額角的劉海,用一雙亮晶晶的眸子盯著她,歪著頭朝她笑。

「章萍……原來是你……」韓露苦笑,想要起身,卻被一隻修長冰冷的手按住,她不得已,用眼光追尋手的主人——很清麗很纖細的女孩子,短袖襯衣,牛仔筒褲,有著一頭清爽的短頭髮——「嵐嵐,我拍到了霞兒和她的曇花……」她呼喚她,不由自主地微笑。

「還笑……」謝一嵐嗔道,「這麼不要命,自己心臟不好還往煤氣房裡鑽……要不是琳子早晨跑步還有萍萍碰巧也開車路過,恐怕你就危險了」

「至少讓我拍到了……再說,想做的事情還沒做完,我才不會這麼死呢。」韓露還是掙脫了她的手,坐起來,卻忽然覺得一陣頭暈,伸手扶了扶額角,不自主地向後倒下去,卻被一條手臂扶住了後背。「伍淩,你也來了……謝謝你昨天告訴我的消息……」頭軟軟地靠在她身上,依舊微笑。

「還逞能,快躺下……」謝一嵐說著,微微彎下腰扶著韓露躺下,陽光下的手臂很潔白,能清楚地看見青色的血脈,手背上卻套了個黑色的人偶飾物,在陽光下閃著奇異的光。耳邊聽到輕輕的一聲「嗯?」,她不禁抬頭,卻看到章萍柔和和深邃的眼光。她想說什麼,卻只看到她的微笑,於是她會意,輕輕朝她點了點頭。

「對了,剛才聽你提到琳子,她人呢?」她平躺,拉著謝一嵐有些冰涼的手,笑著,似乎又恢復了那滿身的活力和無窮的好奇心。

「她在準備……今天的手術對她很重要。」謝一嵐垂著長長的睫毛。「其實今天對很多人都很主要,不是嗎?」章萍忽然插了一句,笑著朝謝一嵐看過去。目光相接,謝一嵐呆了呆,舔了舔嘴唇,走到一邊去倒水。

「伍淩,今天和我一起整理照片好嗎?」韓露眨眨眼睛,忽然輕輕問了一句,「昨天拍了好多,我想儘快讓‘永恆的美’豐富起來……」她說著,扶著床幫,慢慢坐起來。

「可現在你需要休息……」伍淩有些遲疑。

「休息?那不是是早晚的事情……」韓露下床,說話的聲音很輕,「在那之前,我還是有活力多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情的。」

「也好……」伍淩扶住她冰涼的手臂,輕輕出了口氣,「我想,《永恆的美》裡面,我能看到的估計也就是這麼多了……」

「露露……」快要走出門的時候,章萍忽然把她叫住,「明天早晨……太陽升起來的時候,來我家一趟,好嗎?」

「啪……」一聲脆響,玻璃水杯從謝一嵐的手中滑落,一下跌成粉碎……

***

「嵐嵐,你怎麼也開始抽煙了?從前可是我求你你都不抽的。」章萍攏著謝一嵐瘦削的肩頭,唇幾乎湊到了她的耳邊。

「萍萍,我沒什麼……」她摁滅了手裡的煙蒂,「只是這一段時間事情太多了,感覺有點累而已……很快就會沒事了……」

「嵐嵐,你不會怪我自私吧……」章萍的眼神忽然有些黯淡,謝一嵐卻笑著朝她看,淡淡得搖了搖頭。她一陣情熱,猛然緊緊把她摟在了懷裡,然後便是一陣沒鼻子沒眼睛的親吻,親得她有些透不過氣,只能用力地勾著章萍的脖子。

「傻瓜,我愛你……」她鬆口的時候,謝一嵐呻吟著吐出著五個字。「我也是,我……」章萍還想再說什麼,她卻早把自己薄薄的嘴唇貼過去——四唇相交,兩條溫軟的舌頭透過牙關纏綿的時候,她忽然覺得自己在顫抖。漸漸地臉頰上有點濕熱,她鬆開嘴,吻上去,伸出舌頭舔食——溫熱的液體,鹹鹹的有些苦澀——於是再緊緊擁抱,繼續舌頭間的纏綿,只是也放任自己的眼睛,讓兩股滾燙的液體在臉頰緊貼的地方交匯,再分不開彼此……

「嵐嵐,你真的不怪我?」章萍擁著她柔弱的身體,聲音輕得像霧。

「嗯……我今天有點失態,其實只是覺得有點突然而已……本來早就知道會這樣,但一下子聽到還是有一點點受不了……」謝一嵐低垂著頭,臉漲得通紅,「其實說來,還是我先做那個選擇呢……時間不會差很多吧……」她說著,有些發癡。

「嗯……」章萍點點頭,忽然沒頭沒腦地問,「對了,你要不要去幫琳子?她今天是給菁菁做那個手術了吧……」

「不用了……」謝一嵐搖搖頭,「她自己能行的,而且,這個時候,她也不希望別人打擾……」

「那……現在和我回去,去聽雨榭,咱們自己的窩……一整天都陪著我別走,好嗎?」章萍的語氣幾乎像是央求。

「當然好……這一天的時間,很珍貴呢……」謝一嵐說著,撫過章萍的頭髮,「萍萍,每天都讓你頂著它,是不是很難受啊?今天……摘了吧,我知道你其實不喜歡留長頭髮的。」

章萍卻輕輕搖了搖頭,用手指把一綹頭髮夾到眼前輕輕把玩,「每天日日夜夜都帶,有些習慣了,再說……這是你的頭髮啊,能天天帶著,我也很開心,因為是你在陪我——其實想想,留不留頭髮和自己是什麼原本沒什麼關係,即便是不留,為了堵那些狗仔的嘴,還不是有時會逢場作戲地和男人打情罵俏、上床……人,真他媽累!」她罵了一句,然後苦笑。

「萍萍,都過去了……其實偶爾碰碰男人也不錯……」謝一嵐偎在章萍豐滿的胸前,聲音很低,「昨天晚上……」她只說了一半,便垂下頭,俏臉漲得通紅。

「我聽小淩說了……傻丫頭,」章萍柔聲說著,輕輕撫著她漲得火燙的臉頰,「看到了陌生人,為了怕別人知道咱們的關係,所以乾脆不讓人知道自己是les,所以找人說是一夜情,原本是裝裝樣子而已,但是到了賓館,又不好意思張口讓那個男人走,因為你不願意騙人,所以……」她不再說下去,只是沖著她笑。

「你們都好壞……」謝一嵐的臉漲得更紅,把頭深深埋在戀人高聳的雙峰之間,輕輕用拳頭在她肩頭捶打,「早知道你們都認識,我就不用演這個戲了……這麼狼狽,讓婷婷撞見,還讓你們笑話……」

她還想說什麼,兩片嘴唇卻已經被章萍溫熱的唇堵住。她本能地回吻,緊緊摟著她的背——牛仔褲被解開的時候,楊琳微蹙的秀眉和寒光閃閃的手術刀忽然在她眼前浮現——「琳子,菁菁,今天……」她還想多想什麼,但戀人的手指卻讓她心蕩神迷,「各人自有各人的選擇,結果應該是滿意的吧……」她不再多想,只靜下心來體會。手指深入的時候,她不由自主地抽搐,發出一聲輕輕的呻吟……




4.Review

——回顧


無影燈下,望著眼前恬睡的女孩和她秀雅的背溝,還有腰際那一片白嫩嫩的裸露肌膚,再回頭往往培養室裡被營養液浸泡的物質,楊琳不禁有些躊躇。

「菁菁……」眼光溫柔地掃過她熟睡的臉龐——她忽然想起晨跑的時候看到花房裡睡著的那個姑娘——「其實那樣也不錯……」她想著,但馬上糾正自己的想法,「不過,還是要完美些吧……周明、嵐嵐,大家做了這麼多事情,現在的我們,還有退路嗎?」

手術刀在手中閃著寒光,與身側腎形盤裡那一整套手術器具交相輝映。她搖頭,輕輕歎息,「靜,我們只能走下去了。」她對她說,但她聽不到,「我不想讓你有遺憾……不知這條路對不對,但有了這麼多代價,我們也只能走下去……或許,咱們前面的路也應該不長了,最美的時刻,應該化作永恆吧……」話音低低的,自言自語,思緒卻飛到了前天攝影室裡的天鵝絨幕布和帶冰的紅酒上去……

「開始吧……」她仿佛下定了決心,深深地吸了口氣,「為了夢,為了……永恆的美……」刀鋒與白嫩細膩的皮膚接觸,腥紅的血液分外醒目……

***

紫色天鵝絨幕布上,有著淡古銅色健美軀體的少女裸體,變幻出一道道優美的曲線,鮮紅的葡萄酒,一如血液,流過她誘人的胸腹曲線——「琳子真美……」看著螢幕上一幀幀的照片,韓露讚歎著擦了擦額角的汗,回頭看看伍淩,發現她正緊張地舔著嘴唇。

「露露,琳子是《永恆的美》的最後一幕吧……」呆了半晌,伍淩忽然怔怔地問。

「嗯,」韓露點點頭,「她是創意者,自然由她來做結束……可惜照片的主角們都看不到了……」她輕輕歎了口氣,滑鼠輕點,一副副圖像在眼前幻燈片似地閃過——雨中相擁的Joan和Susan;掩映著湖邊的彩虹,輕輕懸掛在柳樹上的吳迪;熱情纏綿的陳星和孫莉;蕩在台中央,下身有一個鮮豔彈孔的王歡;一臉滿意的微笑,仰臥在血泊裡的方瀅;身上閃著藍幽幽電弧的蘇耘;泳池邊肆意歡愉的大家;垂著頭,雙手珍重地捧著什麼東西的周明;最後,是靜靜臥在花叢裡,皮膚泛著美麗的玫瑰紅色的霞兒。隨著畫面的跳轉,思緒跟著流動,畫面靜止下來的時候,她長長地出了口氣。

「露露,謝謝你……」伍淩忽然從後面箍住了她的纖腰,「虧了有你,才能拍出這麼好的照片。」

「是嗎?」韓露搖頭,一如既往地微笑,「其實我不過是記錄了大家最後的樣子而已,是她們美,不是我的功勞……對了,這次你們的‘小黑人’什麼時候開始?」

「還差最後三個人,決定什麼時候開始是第一個人的特權,可第一個人還沒出現。」伍淩聳了聳肩。

「這次,應該是不讓別人一起去的吧?」

「嗯,」伍淩點頭,「這是最後的任性了,我不想給參加的人什麼壓力……不過,你關心的事情我已經有了安排。」

「那就好,否則真可惜呢,」韓露輕笑,「這畢竟是最美也是最後的一張照片啊……想想,我拍了這麼多人,到我死的時候,誰又會來拍我呢?」

伍淩卻沒回答,只是緊緊地抱了她的腰,微微合上眼睛,輕輕在她的耳垂和頸間親吻。「好癢……」韓露把手繞到背後,攏在她豐滿的臀上,側著頭,忽然又是一陣銀鈴般的輕笑。

「露露,你怎麼這麼愛笑?」伍淩有些好奇。「我也不知道,不過愛笑也沒什麼不好的。」韓露笑著轉身,輕輕掀起伍淩T恤衫的下擺,嘴唇隨著肌膚的逐漸裸露漸漸自下而上,用舌頭輕輕剝開胸罩的上緣,挑逗著她硬硬豎起來的可愛乳頭。

「嗯……」她滿意地呻吟,抬起手臂,方便韓露把自己的上衣褪落,順手解開了胸罩的鉤子,任它自然滑落,而驕傲的雙乳也便順理成章地被韓露的口唇和手掌佔據。隨著一股奇異的戰慄,她有些顫抖地呼吸,掙扎著去解韓露的衣服。而手機,卻偏偏在此時響起。

「喂?」她呻吟著接起電話,卻用會笑的眼睛示意韓露繼續。一隻手攏著韓露清爽的短髮,只是聽,只問了一句,「這麼快?」隨即又連著「嗯」了幾聲,便掛掉了電話。

「是誰?」韓露還是有些好奇,看著伍淩蹲下身去用雙手解她牛仔褲的褲扣。

「第一個小黑人晚上要請我們吃飯了……」伍淩頭也不抬,邊說褪下她的褲子,熱切地把臉頰向她光潔的陰阜貼過去。「看來時間真的不多了……」韓露想著,微笑,忽然覺得心跳得很厲害,褪掉了自己的上衣。她覺得貼著自己下身的女孩的臉很燙,本能地伸手去摸。女孩柔軟的舌頭卻已經靈活地開始了探尋。

溫熱和莫名其妙的衝動從小腹向全身蔓延,她扶了扶眼鏡,又是一陣銀鈴般的微笑……

***

「芳,謝謝你……」依稀間,童曉芳仿佛又看到了那個帶著不變微笑的長頭髮女孩。「小耘……」她呼喚,伸手去碰她的時候,女孩已卻如霧般消逝。倏地驚醒,坐起身的時候,卻看到門口那個梳著長長的馬尾辮,背著大黑書包的女孩的背影。

「婷婷,這麼早你去哪?」她揉揉眼,慵懶地問了一句。

「已經不早了……我去找個朋友,她答應給我畫寫真的,」柳婷婷回頭,朝她淡淡地笑,「還有,這個月的房租我放在你字臺上了。本來想和你告個別,可是看你睡得很熟,就沒叫你,但還是把你弄醒了。」

「幾點了?」她怔怔地問,腦子裡想著柳婷婷的話,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十點了……」留下這句話的時候,女孩的身影已經從門口淡出。

起身,洗漱,梳妝,今天的她,選擇了一件黑色半高領抹袖高岔旗袍——兩側的立領,襯托出她修長的脖頸,胸前的領口很深,把她優美的乳溝曲線展現得一覽無餘。裁剪得體的線形,黑色絲緞面料上有些神秘的暗金色提花,配上腕上清澈的岫玉手鐲、胸前翠根如絲的玉佩和耳垂上烏木搭配純銀的精緻耳環,與她光潔瑩潤的溫婉皮膚交相輝映,清麗之中帶著一點點妖豔,再加上一雙尖頭高根黑色皮鞋,更顯得婀娜多姿——「女人的打扮不只是為了美,也是對自己和對別人的尊重。」作為把美掌控在手中的女人,她常常這麼說。

習慣性地坐在電腦前,泡上一杯清茗,輕抿,清冽的茶香在口中彌漫的時候,她忽然發現電腦竟沒有關,微微碰了碰滑鼠,顯示器便亮起來——落紅、心語、神遊、絕響、香塚、芳蹤——潔白底色的網頁上,六個連結logo排列成一個優雅的弧形,圍繞著「沁芳亭」三個挺拔的毛筆字。

信手輕點,她不禁微微詫異——「心語」中有曉雨、琳子和其它一些人的文字,「絕響」裡有謝楠的琴、孫莉的舞和吳迪的歌。「《永恆的美》……」點開「香塚」的時候,她自言自語。

看著螢幕上切換出的flash動畫,耳邊是有些哀惋但純美的小提琴,詩句淡出之後,便是一幀幀撼人心魄的畫面浮現。有些她不認識,有些卻很熟悉。「A man can be destroyed but not defeated……So do I,a girl……」看到蘇耘燦爛的笑和她被電弧纏繞的軀體的時候,她忽然想起夕陽下說著這句話的長髮女孩,一下子有些想哭。

曲未終,畫面已經靜止。「依舊是未完成的作品……」她想,「都是這幾天的事情吧……」隨手,點開「神遊」,音樂卻變成了悠揚的蘇格蘭風笛。

「已經找到八個小黑人了,這趟神秘刺激的旅程,還剩下兩張單程票,你會來參加嗎?」對話方塊邊微笑的女孩她很熟悉,但是沒想到會在這裡見面。

原本是藕色的十行童謠詩文,已經有八行變成了黑色,後面都綴上了一個小小的名字。「白燕、廣靜、謝一嵐、Lily、50、爽、霞……」她自下而上的流覽,發現了一些熟悉的名字,吞了吞口水,把目光鎖定在第一行上——

「十個小黑人,為了吃飯去奔走。噎死一個沒法救,十個只剩九;」後面的名字很醒目,因為她是僅有的兩個用真名的註冊者之一,而這兩個用真名字的女孩,她恰巧都認識。

眼光一瞥之間,忽然看到了桌邊的信封,上面的字很簡單,「芳,房費,謝謝,婷婷。」

她怔了怔,輕笑,再抿了口茶,不經意間,發現茶水已經微涼……


5.Sketch

——寫生


有著玻璃屋頂的房子,陽光從屋頂灑落。四處,各個角落,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鏡子,從各個角度,映照著女孩的斜躺在沙發上的優美裸體——光潔、圓潤,有著凹凸有致的優美曲線。飽滿的胸,肆意地在陽光中裸露,毫不掩飾作為女性的驕傲和性感,巧克力色的乳頭,隨著胸部的起伏微微顫抖,雙乳之間的水晶項鍊,在陽光下晶瑩地閃著光。豐腴的腿,放肆地伸展著,一隻腳垂下來踩在地上,腳背的皮膚很柔和,腳趾修長,晶瑩的趾甲仿佛珍珠母貝的內殼,柔柔地泛著光暈。一隻手,半遮半掩地蓋著下身的草叢,卻有幾縷柔軟的毛髮,濕濕地從指縫裡探出來;另一隻手卻軟軟地在身側垂下來,顯出柔軟的腋窩裡點綴的那一叢略略有些捲曲的腋毛,手邊,滾落著一個科洛娜啤酒瓶,幾枚泛黃的煙蒂,蕩蕩地在那一點點殘酒中漂浮。

甩甩長長的馬尾辮,就地坐下來,托著腮,就這麼欣賞她的睡姿——第一次見她是在地鐵裡,她送給她一件禮物,第二次,她們一起看了一場精彩的演出,第三次,也是在這個玻璃房子裡,也是她們兩個,只是由黃昏變成了白晝,還少了兩個昏睡的男人……她想起那一段,不禁有些衝動,把一條腿蜷起來,另一條腿伸開,用左手在身後撐著地,略略仰起上身,把右手探下去,撥動了某個開關。

馬達聲低低響起的時候,熟悉的戰慄和溫熱讓她有些躁動——吞了口口水,調整了一下屁股與地面接觸的角度,手從下身滑上來的時候,卻不小心碰到了躺在身邊的吉他琴弦。也便在這一聲琴音之中,沙發上的女孩慵懶地睜眼。

「婷婷。」抬手拂了拂垂在額前的頭髮,呼喚的聲音柔和而低回,一如往昔。

「星兒,你真能睡……」柳婷婷努力使自己的呼吸平穩,聲音淡淡的,「不過,還真捨不得叫你,就那麼看你睡的樣子也不錯……」

「是嗎?」陳星淺淺地笑,懶懶地坐起身來,「不過畢竟又是新的一天了,我……還是醒過來了。」語氣中有些遺憾。

「你哭過?」柳婷婷有些詫異地看到她眼角的淚痕。

「不知道,也許吧……每天晚上,它總是讓我發瘋,可我依然活著。」陳星說著,已經點起一支煙,眯著眼睛吸。左腿在右腿上性感地交疊,右腳踩著那個空空的酒瓶,推過來滾過去地把玩。足弓優雅的弧線與瓶身的圓弧平滑地相切,腳趾隨著腳的前後擺動,時而蜷曲,時而伸平。吐著煙,懶懶地朝她看。

柳婷婷看著她粉嫩的腳掌下有著優美曲線的酒瓶,忽然有些疑惑,「這裡面是什麼?」

陳星沒回答,只用腳輕輕一推,瓶子便緩緩朝她滾過來,她拾起,看看裡面的漂浮物,然後微笑,「看來老天還是不讓你逃債,你還欠我一張畫……」

「這是我的生活方式。」陳星偏執地說,「我不會改變。」

「我知道,而且我也不想等,所以今天就來找你要……」柳婷婷笑著甩了甩長頭髮,把書包放在一邊,解下系在腰間的格子襯衫,隨手去脫上身的T恤……

***

「該走了……」伍淩仰面朝天地躺在橡木地板上,長長地出了口氣,親了親韓露的唇,「還要通知其它的人吧……這件事不搞突然襲擊為好。」

「是不是還差兩個人呢?」韓露問著,長長伸了個懶腰,笑著看她起身穿上內衣內褲。

「也是……再看看更新吧……」隨意地把T恤套上,就那麼趴在電腦桌前點擊。「怎麼樣了?」 韓露有些好奇。

「芳也來了……也好,參加的基本上還是咱們這一群……開始我還有點擔心波及面會太大呢……就要開始了,好快……」她站起身,套上了牛仔短褲,對著鏡子簡單地補了補裝。

「小淩,這就走了?……不是還差一個人嗎?」韓露問著,追了上去,輕輕擁住了伍淩的肩。

「那是預留位置……」伍淩輕笑著掙開,「給我們的東道主……」抬起手,撫了撫她的短頭髮,忽然用手抬起她的下巴,「來,抬頭,給大爺笑一個……」

「去……」韓露笑著,撥開她的手,她卻就勢在她唇上輕輕吻了一下,輕飄飄地轉身就走。

「那……晚上見吧……」她笑著扶了扶眼鏡,忽然不自主地輕輕歎了口氣。

「嗯……但願吧……」說話的時候,伍淩的腳已經踏到了門外,「或許……應該是來世了吧……」她想著,搖頭笑笑,撥了個電話號碼。

***

「嗯,知道了……」她呻吟著,似乎有些不耐煩地掛掉了電話,隨手扔在一邊。

「你……有事嗎?」後面的男人停下來。

「接著來,幹嘛停下?」她回頭,有些嗔怪,「我接電話和你有什麼關係……」

「可是……」人在猶豫,下面的東西卻在一下下地跳動。

「幹我!你他媽的是男人就快點接著幹我!」她聲音忽然有些發顫。

男人恢復進攻的時候,她放肆地呻吟,手撐著沙發靠背,渾圓的臀仿佛開足馬達一般激烈地搖擺轉動。活潑的軀體,隨著那東西在裡面一跳一跳地進進出出,熱烈地扭動著。男人發出野獸般低呼的時候,她瘋狂地甩著頭髮,配合著呻吟,「裡面,在裡面……啊…………」

聲音啞下來的時候,她向一邊歪倒過去,男人湊過來,想去抱她。

「你該走了……」她的聲音忽然很冷。

「綠……」男人驚異,「你叫我來不是要敘舊嗎?怎麼……」

「除了上床,咱們還有什麼舊可敘的嗎?」她反問,雖然還在喘息,但笑容卻很冷,「你敢說當時上學的時候和我來往不是因為我崔綠會輕易和男人上床的名聲嗎?」

「是……可是……」

「滾!」一團衣服,重重地摔在男人臉上。

「臭婊子!」出門的時候,他嘟囔了一句。

「等等!」她忽然追過來,塞過一遝鈔票,「這是從前你在我身上花的錢,雙倍,這次算我嫖回來的……」看著他氣咻咻地把錢搶過去數的時候,她微笑,又遞上一張小小的紙片。「今天晚上11點,到這個地方,還有我的身子,還有更多錢……」說著,砰地一聲把他關在了門外。

擦擦依然腫脹的下身殘留的污穢,抬頭,鏡子裡的自己,紅暈未褪,俏麗的臉有些憔悴,她苦笑,「崔綠,你玩了這麼多男人,現在快死了,是不是覺得無聊呢……除了上床,你也不會做什麼別的了吧……」

……

「喂?你好,還記得我嗎……不記得了?你還記得你有個同學叫崔綠嗎?……終於想起來了吧……你有空嗎?我忽然想見見你……四十分鐘以後吧,我家,還記得嗎?……沒關係,我告訴你,地址是……」大口地吸著煙,臉上帶著笑,淚卻從腮邊滾落。

「叮咚……」門鈴聲響的時候,她擦乾淚,隨手抓了件睡袍裹在身上,「門沒鎖……進來吧……你怎麼這麼慢,人家等你好久了……」

「星兒……謝謝你。」看著畫布上自己優美的身體曲線,柳婷婷伏下身,親了親陳星的臉頰。

「太陽快下山了……」陳星燃起一支煙,望著窗外,回答有些不著邊際。

「是啊……」柳婷婷點點頭,「一天,好快……對了!」她說著,忽然彎下腰,從她隨身的大書包裡掏出一張CD,遞過去,「認識你這幾天,光是你送我東西啦,這個送你……」她忽然有些臉紅,「這是我的demo—CD,裡面是我翻唱我喜歡的一些歌,也有謝楠和梅梅的歌——其實認識你的那天,地鐵裡,我沒完全和你說實話,那是在謝楠樓下陽臺上和我做的不是我的同學,是替我出demo-CD的經濟人——我不想讓他包裝我,累,所以只灌了demo就不想再繼續了——那天去他家,我陪他喝酒,和他上床,算是感謝他吧……」

「不願意欠人的東西,這也是你的生活方式吧。「陳星淡淡地問。

「嗯……所以,我希望明天你可以幫我還些東西……」柳婷婷望著她,眼睛深的像水,「星兒,我有點喜歡上你們的生活方式了……」

「你決定了?」星兒熄滅了手裡的煙蒂。

「嗯,今天……其實想想也不是為了什麼,只是忽然很想這樣……這樣很好。」她甩了甩馬尾辮,

「在哪?」陳星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咱們吃漢堡的地方……陪我去,好嗎?」

「嗯,也不遠,我騎車送你過去吧……」聲音微微有些低。

「好啊,」她微笑,起身穿衣,「對了,我一直有點好奇,」揚起手臂指了指電話旁邊的相框——裡面的女孩留著男孩似的短頭髮,一身幹練的牛仔,高筒皮靴,很俏麗很清秀,「她是誰?我看到你這裡有很多她的照片。」

「我從前的老公……」陳星低低地說著,拉著她走到窗邊,指了指玻璃房子背靠的四層小樓,「她從前就住在那裡。」

「現在呢?……」

「走吧……」陳星的回答不置可否。

……

赤裸的下身直接與車座摩擦,感覺很熟悉,不是很強烈,但是持續不斷。側坐在車尾的柳婷婷,一隻手擁著她的腰,幾乎能感到她在顫。「真是個奇怪的女孩子……可我又何嘗不是呢?」鬆開她的腰,掏出一支煙,磕了磕,叼在嘴裡,熟練地點上。煙霧噴出來的時候,她忽然覺得今天的夕陽有些耀眼……

(第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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