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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快感
第四章
作者:淚千行
最後一小時 |
雷電棒 |
迷幻藥 |
在此等待 |
舊日朋友 |
水之韻 |
這有何用 |
昨日重現 |
那些花兒 |
第四章
Aria
詠 歎 調
我相信我的聽眾
——天空,還有
海上迸濺的水滴
它們將覆蓋我的一切
覆蓋那無法尋找的
墳墓。我知道
那時,所有的草和小花
都會圍攏
在燈光暗淡的一瞬
輕輕地親吻我的悲哀
——顧城《簡歷》
1.The Last Hour
——最後一小時
「嵐嵐……謝謝你。」蘇耘掙扎著想下床,但腳一著地,便感到眼前一陣發黑。「小耘!」童曉芳慌忙把她扶住,「快點給我乖乖地躺下休息!」
「看來……我還是很虛弱。」蘇耘的微笑有些無奈。「那只是一種強心劑,昨天受了那麼強的電擊,現在還能活著已經是奇跡了……」嵐嵐輕輕地走過來,修長而纖細的手指搭了搭蘇耘的脈搏。
「或許我太任性了吧……」蘇耘的眼睛垂下來,「嵐嵐,芳,這段時間給你們添了這麼多麻煩,真是對不起……給我支煙好嗎?」童曉芳詢問似地朝嵐嵐看看,嵐嵐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
HILTON,味道很沖,勁也很大。有些人很討厭它的味道,有些人卻為它著迷,非它不取,蘇耘恰恰屬於後一種人。幾口煙下去,她的表情有些陶醉——「忘了給你們介紹,這是我的好朋友,美容師童曉芳,這是給我看病一直幫我的那個女孩子,謝一嵐。」
「傻瓜,嵐嵐她們一早就來了。你昏了這麼久,哪裡還等得到你介紹?」童曉芳邊說邊用梳子梳著蘇耘的長髮,臉上帶著笑,眼圈兒卻是紅紅的。
「哦?她們?還有誰來啦?」蘇耘還是止不住的好奇。
「韓露,就是寒雪閣給你拍《永恆的美》的攝影師。」謝一嵐一邊說,一邊打開藥箱,「她昨天晚上喝多了,醉在酒吧裡,早晨是萍萍開車去酒吧接她,順便送我過來的。現在她應該還在外面睡,我去叫她。」說著轉身,輕飄飄地出去。
「小耘,萍萍是誰?」童曉芳隨口問著,「我早晨可沒見到她呢。」
「哦?看來她今天不來送我了……」蘇耘隨口說著,「萍萍名叫章萍,是嵐嵐的老……朋友。」忽然有些猶豫,深深地吸了兩口煙,嗆得連連咳嗽。
「嵐嵐的老朋友?這個說法可有點奇怪呢。」童曉芳拍著她光潔的脊背,自言自語。
「說我什麼呢?」謝一嵐不知什麼時候走進來,身後的短髮女孩子很漂亮,戴一副精緻的金邊眼鏡,皮膚很白,兩頰卻依然帶著宿醉的紅暈,帶著笑,嘴邊是兩個淺淺的酒窩:「嵐嵐,她們好像在說你老公的事情呢。」
「死露露,偏你舌頭長!」謝一嵐一張清秀的臉一下脹得通紅,伸手便去呵韓露的癢。韓露笑著逃開,童曉芳和蘇耘卻已經笑得花枝亂顫。
***
纖細的她,一襲黑衣,信步走在清晨的街上,頭髮略略有些蓬亂,煙在纖細的指尖燃燒繚繞——她一直鍾情於那種紅色盒子的萬寶路香煙——味道很濃重,有很強的男人氣息,而且與死亡緊密相聯。這種煙抽死了不少人,當年為它做廣告的六個牛仔,如今也全部去了另一個世界。
宿醉,搞得她的頭有些疼,腦子裡依稀閃過昨天晚上的一個個片斷——恬淡如水的馬尾辮女孩,她的吉他和她的歌,還有那個血泊裡在她歌聲中把刀插進自己前胸的紅頭髮姑娘,鶯燕軒的漢堡、咖啡、音樂和酒,圍坐在一起抽煙喝酒,又哭又笑的幾個瘋丫頭——當然,還有那個有著齊腰長髮的女孩子,楊夢菡永遠也忘不了她隨手把煙蒂摁滅在手臂和大腿上的樣子,忘不了她白皙皮膚上的一點點綻開的糜爛花蕾。
「嗤……」地一聲,煙頭的熾熱在她纖細的手臂上烙上一朵梅花,她微微顫了一顫,長長地吐了口氣——拋掉煙蒂,看著手臂上自己地的傑作,她微笑——欣賞這種美總是令人心痛的,但也同樣讓人著迷。而自己那麼做的話,真的會上癮……
她想起了那個女孩的名字——「她叫孫莉吧,是個優秀的舞者……」她想著,想起她晶瑩的白皮膚和靈動的眼神,「說起來她和孫崢倒真有幾分像,而且她也姓孫,但是名字不對,會不會是……再問問吧,真的是那樣的話,我的任務也未免完成得太輕易了……」
信手,掏出了那個絢爛的瓶子——黑白相間的球狀物體,黏聯著如絲的組織,在那一片紅裡沉浮——「咱們終究是要在一起的……」她自言自語。想著這幾天的事情,有些恍惚,簡直像在做夢。「其實這個結局不錯,」她想,「我註定是個與死亡相連的人吧。」微微閉起眼睛,手指在眼皮上漸漸施加壓力,按得眼睛有些疼。心裡忽然是一陣莫名地悸動,乳頭硬硬地頂起來,脹得有些酸痛,一股熱流,從小腹出發,在身體裡湧動,終於從雙腿之間迸發。
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的臉頰浮起兩團迷人的紅暈。再燃起一支煙,深深地吸入,讓煙在肺葉上肆意地燎過,而後從鼻孔噴出。張口,吐了個漂亮的煙圈——真是個完美的迴圈。「那個拉小提琴的女孩究竟是不是小雪的姐姐?她已經跳樓死了,又找誰去對證呢?」她總是個相當敬業的女孩子,對於朋友的囑託,更是不想馬虎從事。
「喂!」一隻手重重拍在她翹挺的屁股上,有些慍怒地扭頭,看到那個瘦瘦的女孩子,臉上的濃妝所剩無幾,黑色的吊帶裙扯了條長長的大口子,潔白的大腿上有一道長長的青紫色痕跡,臉上卻依舊是一副懶懶的樣子。「梅梅?」她問了一句。
「嗯,虧你還能記得我的名字。」梅梅臉上的笑也是懶懶的,「昨晚你的生意怎樣?」
「生意?」她一怔,一下子釋然,「我沒你那麼討男人喜歡,一直蹲在那裡聽那個女孩子唱歌……你……好像被那個男人打了?」說著,伸出手,撩起她的裙子,撫摸她腿上的那道青紫。梅梅皺了皺眉毛,輕輕呻吟了一聲。
「男人都是這個樣子,我倒是無所謂了,起碼有錢拿……」說著,把手伸到前胸低低的領口,從胸罩裡變魔術一樣地掏出一打紅色的鈔票,神情依舊慵懶。「對了,你知道那個拉小提琴的謝楠嗎?」
「謝楠?」梅梅愣了愣,「她也算是是個名人吧,你怎麼對她的事情感興趣了?」
「沒什麼,剛剛到這裡,聽了她的小提琴曲,忽然對她有點興趣而已。」楊夢菡的聲音很淡。
「折騰了一晚上,有點累了……一會有空嗎?去我家坐坐,我還碰巧知道一些她的事。」梅梅放肆地伸了個懶腰,腋毛很蓬亂,「先給我支煙吧,我的抽完了。」
「我的煙不好,抽了容易死人的。」楊夢菡朝她眨了眨眼睛,把那個紅白相間的萬寶路盒子在她眼前晃了晃。
「都一樣,活得也累了。」梅梅伸手搶過來,信手拿了一支,叼在了嘴裡。
***
嬉鬧之後,漸漸的是一片安靜。童曉芳默默地幫蘇耘梳好頭髮,略略畫上了一點淡妝。赤裸的她,斜斜地靠在床邊,陽光從視窗直射進來,映著她如水的長髮,顯得明豔不可方物。「小耘,你真美……」韓露不由自主地贊了一句,「這組照片出來一定會很完美的!」
「露露,我相信你的技術,可惜我看不見了……」蘇耘的聲音淡淡的,「芳,真的看不出我生病的樣子了嗎?」她忽然癡癡地問了一句。
「當然……你永遠是這麼美……」望著蘇耘臉上一如既往的微笑,童曉芳的聲音忽然有些發哽。「那就好……芳,嵐嵐,露露,謝謝你們,有你們這些好朋友,我真的很開心……嵐嵐,我還有時間先拍張照片嗎?」謝一嵐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嗯……露露,麻煩你了……」蘇耘抬手攏了攏自己的長髮,朝著韓露手中的鏡頭,綻放出一個明亮的笑。望著床上那個微笑著的長髮女孩,兩滴淚禁不住從童曉芳的眼眶裡淌下來,打在她月白緞的旗袍上。「芳……」謝一嵐遞過一片紙巾,輕輕向她搖了搖頭。
「嵐嵐,你和萍萍真的……」童曉芳深深吸了口氣,有意岔開了話題。「萍萍今天本來也想過來的,但是她有個非常要好的朋友剛從美國回來,今天請她參加一個Party,她把我們送來就先走了……她是我老公,這其實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謝一嵐的臉依舊紅暈,「我們不喜歡在外面亂說,一來是因為我們偶爾也會找男人玩玩,並不算是真正的拉拉,二來那些媒體很討厭,我怕給她惹麻煩。」
「媒體?」童曉芳有些詫異,「章萍的名字我倒不很熟悉呢……」
「芳,那‘曉雨’這個名字你應該熟了吧?」蘇耘忽然笑著插話,「當然了,她是著名的女作家,我看過她的書……她也是《絕響》的作詞吧。」
「沒錯,」蘇耘的臉上滿是崇拜,「那就是萍萍姐的筆名。」
「曉雨……萍……」童曉芳默默念著,忽然好像明白了什麼,抬頭朝謝一嵐望望,「嵐嵐,難道說她……?」「我們都一樣。」謝一嵐明澈的眼波裡帶著笑,「芳,看來你明白她名字的意思了……」
2.Cyclopes
——雷電棒
「嵐嵐,芳,你們在打什麼啞謎啊,我怎麼一點也聽不懂?」蘇耘被韓露扶著,慢慢躺下去,聲音有些無力。「是辛棄疾詠楊花的那闕《水龍吟》……」童曉芳怔怔地念出來,「不恨此花飛盡,恨西園、落紅難綴。曉來雨過,遺蹤何在,一池萍碎……」
「曉來雨過,遺蹤何在,一池萍碎……」蘇耘重複了一遍,眉頭忽然皺起來,止不住地幹嘔起來。
「小耘,你怎麼了?」童曉芳搶過來。「你……是不是很難受?」韓露的眼睛裡滿是關切。
「沒事……嵐嵐,我忽然覺得心跳得好快,有點噁心……」蘇耘的臉顯得有些蒼白,卻還帶著淡淡的笑。「嗯……」謝一嵐點點頭,「別動,我給你打一針止吐針。」她說話的速度忽然變得很快,手有些顫。針管紮進手臂的時候,蘇耘微微皺了皺眉。
「嵐嵐,謝謝你,我……打算這就走了,好嗎?」蘇耘的臉上漸漸回復了一點血色,用手肘支撐著,勉強坐了起來。「小耘,你……」童曉芳還要說什麼,謝一嵐卻向她搖了搖頭,「強心劑的毒性開始發作了,小耘……已經撐不了多久了……我,究竟又做了一次殺人犯吧……」說著,緊緊咬住下嘴唇,眼睛有些發紅。
明豔的笑,卻依然掛在韓露臉上。她張開雙臂,輕輕把蘇耘擁在了懷裡,「小耘,我拍了這麼多女孩子的死,你是最勇敢的一個……」
「露露,幫我把我最美的樣子留下來,好嗎?」
「嗯,永恆的美……」韓露笑著點頭,「還有你的笑,也會永恆的。」
「沒錯,咱們很相似,都是愛笑的女孩子……拜託你了……」蘇耘的聲音很輕,呼吸有些急促。韓露覺得她的身子微微有些發抖,便鬆開雙臂,輕輕扶著她躺下,然後俯下身,輕輕在她顫抖的嘴唇上吻了一下。蘇耘沒有閉上眼睛,目光所及,是韓露微微泛著白霧的鏡片。
「小耘,我再幫你打一針地賽米松,這樣可以讓你多撐一會。」謝一嵐穩了穩神,撕開針頭的包裝,努力向她微笑,眼角卻還掛著晶瑩的淚珠。「嵐嵐,這段日子,幸虧有你幫我……」蘇耘的目光如水,柔柔地看著她把那一針管的透明液體注入自己手臂的靜脈。「小耘,我沒法治好你的病,卻還讓你受了這麼多苦……」
「傻嵐嵐,那個病是沒辦法的,但至少你幫我達成了最後的心願……最後,能再親親我嗎?」蘇耘說著,抬起手臂,勾住了謝一嵐的脖子。她就勢俯下身去,她忽然感到這個女孩子的親吻很熾烈,仿佛要在這一吻裡說出好多的話來。半晌,戀戀不捨地分開,口唇之間,拉出一條晶亮的唾線。
童曉芳默默地上前,幫著蘇耘整理好頭髮,把乳頭的電極夾好。「芳……真的謝謝你……」蘇耘喘息著,聲音有些斷續,「能再問你個問題嗎?」「嗯……」童曉芳默默地點著頭,打開了陰道電極的旋轉開關,蘇耘忽然覺得有一滴水打在她的腿上。
「芳,我文科不好,還是不很明白你念的那幾句詩的意思……」蘇耘的聲音放得很低,配合著童曉芳的動作,把兩條大腿努力分開,「我按字面猜猜,萍萍姐好喜歡游泳,‘一池萍碎’,她這個筆名的意思是不是……?」
「嗯……」童曉芳又點點頭,輕輕分開她已經濕得一塌糊塗的陰道口,把那個陽具形狀的電極緩緩插入,蘇耘忍不住輕輕扭了扭腰,呻吟了一聲。「小耘,你猜得沒錯,嵐嵐也會這樣……」把陰蒂的電極夾固定好,然後信手從開了自己上衣的幾個扣子,一對飽滿圓潤的乳房鮮活地跳出來——熱烈地相擁,兩對乳房緊緊貼在一起,她能感到蘇耘微弱但急速的心跳。
「芳,吻我……」她呻吟著,下身的刺激讓她漸漸地喪失理智——如同嘶咬一般的親吻,舌頭熱烈的交纏。再沒有什麼放縱,呻吟著,任淚水從兩頰滑落——「告訴你個秘密,我也會向她們一樣……」分開的時候,童曉芳輕輕地在她耳邊說著,「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累了,也可能我實在太羡慕你了……」
「好的,芳,其實我早知道你會這樣……嗯……我會等你……也等大家……」陽光照在蘇耘的赤裸的身體上,那種白,令人有些目眩。伴隨著嚶嚶的馬達聲,身體輕輕蠕動著,右手握住控制杆,左手卻把那個紅色的」死亡按鈕」緊緊握住,笑容比陽光還要燦爛,「要走了,說起來還真有點捨不得呢……哦……嗯……不過應該是短暫的分別吧……可惜,她終究沒來看我……唉……」
她忽然長長地歎了口氣,握著控制杆的手猛然往下一推,隨之便是周身劇烈的痙攣。「小耘,你竟然……」童曉芳失聲叫了一聲——她知道蘇耘直接選擇了第二檔,「她大概是怕自己堅持不了太久吧……這個倔丫頭……」她輕輕歎息了一聲,眼淚止不住地淌下來,手卻不自主地滑進了領口。
仿佛是按下了定時爆破的按鈕,強烈的刺激,在蘇耘周身的幾個快感中心同時爆發。前胸仿佛被一對小拳頭重重的打中,一下子便讓她透不過氣來,而體內的強大高壓電,則讓她周身的肌肉身不由己地僵直起來。15毫安培的電流,仿佛犀利的針,連續而尖利地刺激著她的乳頭和陰蒂,刺痛的感覺分明很熟悉,但又的確很新鮮——畢竟是最後一次了——與此同時,快感也隨著電流在周身遊走,一波波地升高。
「天啊……我要死了……啊……」慘叫聲一聲接著一聲,有些嘶啞,劇烈地痙攣著,眼睛極力地睜大,呼吸很急促。雙乳和陰部閃著一個個藍色的電火花,伴隨著「劈劈啪啪」的響聲和身體劇烈的牽動,交織成一種淒絕的美。童曉芳和謝一嵐呆呆地望著床上扭曲翻動的女孩子,眼睛直直的,嘴唇有些發幹,而韓露卻已經舉起了相機。
陰道電極的轉動依舊,數萬伏的高壓電無情地蹂躪著她柔弱的身軀。這種足以使人癱瘓的刺激,此時此刻卻給她帶了不可名狀的刺激感覺——很痛,伴隨著強烈的麻,還有便是完全的滿足感。陰道的肌肉在電流的刺激下,激烈的收縮著,把那個嚶嚶旋轉著散發出無窮能量的機器傢伙緊緊夾住,微微隆起的小腹激烈地舒張著,兩條長腿肆意地蹬踢著,緊緊繃著腳面,精緻的足弓彎曲成一條優雅的曲線,強烈的快感一陣陣湧上來,把她淹沒,迷人的胸部劇烈的起伏著,大睜的眼睛卻已經幾乎看不見什麼東西。
呻吟,抑或是慘叫,時而尖銳,時而宛如輕歎。痛,伴隨著快感,徹底將她包圍了——體內的強大高壓電所帶來的戰慄幾乎讓快感充滿了她的身體,而乳頭和陰蒂的頻繁刺激則為她緊繃的身體注入一絲絲的活力——原本有些蒼白的身體,因為強烈的興奮,彌散著性感的粉紅,長長的黑頭發散亂地壓在身下,身體的姿勢不斷變換,在電流刺激下的舞蹈很美妙。繼而便是一陣激烈的戰慄,一股熱流猛然從下身宣洩,從塞緊的陰道口邊淌出來,帶著藍幽幽的火花……
到高潮了吧,她依稀想著,忽然松了一口氣。「哢」的一聲輕響,劇烈抽搐的左手把那個紅色的按鈕自然而然的一按到底,與此同時,激烈牽動右手仿佛得到的解放,猛地往回一縮,控制器的檔杆一下子死死地被拉到了最高處的三檔……
「劈劈啪啪」的響聲陡然加快了頻率,乳頭和陰蒂的藍色火花激烈地綻開,先前的細小鋼針,似乎一下子變成了一柄柄鋒利的劍,又仿佛是啄食普洛米休斯的禿鷹的鋼喙,接連不斷的貫穿她已經直直豎起的乳頭和充血勃起的陰蒂,穿過她光潔的皮膚和肌肉,一次次地與她體內的快感洪流交匯。而每一次的交匯,都會把一陣激烈的震顫經由她的軀體直傳入她的腦。
「啊……」尖叫的聲音有些淒厲,有些嘶啞,但更有些陶醉。意識已經漸漸渙散,腦子裡只依稀印著零零散散的幾個概念,「死……舒服……高潮……」她想把這些詞說出來,但是喉嚨能讓她發出的,只是一聲聲的慘叫。抽動中的她,忽然放棄了所有的矜持,一股金黃的尿液,淋淋漓漓地泄了一床一身。
閃著藍光的電弧,順著那液體的流淌,爬上了她的身體,如爆竹般的脆響中,濃密的陰毛被燒灼得有些蜷曲。被電弧包裹的她,激烈地抽搐著,直著脖子,兩條優美的長腿肆意蹬踢著,覺得胸前仿佛壓上了一隻大手,一下子把她的呼吸完全禁止,眼前諸多美妙的顏色仿佛變幻,一下子歸於黑暗……
「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哆夜,哆地夜他,阿彌利都婆毘……」耳邊的聲音很熟悉,但是一個字也聽不懂。「我已經死了嗎?」她的意識忽然清晰,而周身的所有刺痛和戰慄忽然一下子化成了劇烈的快感,只是眼前依舊黑暗。
「……阿彌唎哆,悉耽婆毘,阿彌唎哆,毘迦蘭諦,……」那聲音不高,如水,如風,越來越清晰……「好想再看看身邊的人……」她忽然貪婪地想。
一片絢爛的光明——陽光,她的家,一身旗袍的芳,捧著相機的露露,默默凝望自己的嵐嵐,還有……仿佛是一個緇衣芒鞋的光頭女孩,雙手合十,垂著眼睛,輕輕念誦:「……阿彌唎哆,毘迦蘭哆,伽彌膩,伽伽那,枳多迦隸,莎婆訶。」
「何……」她忽然想笑,想說話,但那一片光芒如幕布收起般,驟然在眼前合攏,變成黑暗中一道長長的庫克羅普斯之劍。插入心房的一那,她的思維很明澈,周身的疼痛和快感一下子被放大到無窮大……不規則的抽搐激烈地到達了頂峰,喉嚨裡發出「咕……」的一聲。
優美的軀體依舊被藍幽幽的電弧包圍,蹬踢和抽搐變成了機械的牽動。
「我的結束真美……」幻滅之前,這應該是蘇耘最後的想法……
3.King
——迷幻藥
「芳,剛才的那個女孩子是誰?」走出門,謝一嵐忽然怔怔地問。
「何靜……就是電臺那個很著名的女主播,小耘是她的崇拜者……想不到她最後還是來了……」童曉芳的眼睛還是紅紅的。
「對了,她剛才念的是什麼?外語嗎?」韓露的聲音很輕快。
「這是《往生咒》,」謝一嵐垂著長長的睫毛,淡淡地合掌低誦,「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哆夜,哆地夜他,阿彌利都婆毘,阿彌唎哆,悉耽婆毘,阿彌唎哆,毘迦蘭諦,阿彌唎哆,毘迦蘭哆,伽彌膩,伽伽那,枳多迦隸,莎婆訶。」
「這麼一大堆,到底是什麼意思?」韓露還是好奇。
「這是梵文,又叫《拔一切業障根本得生淨土陀羅尼》。是拔除一切魔障,讓死去的人超生極樂淨土的神咒。」謝一嵐的聲音很輕。
「嵐嵐,自殺的人,應該是不能超生的吧……」童曉芳長長地出了口氣,「聽說自殺的人,是要被關進枉死城的,《往生咒》怕也沒用吧——想想也好,起碼這樣死了之後大家還能見面,免得死了就輪回,然後大家誰也不認識誰了……對了,嵐嵐,你怎麼也會念呢?」
「畢竟有些無辜的人還是需要超度的……」謝一嵐的眼光閃了閃,說著,抬手看了看表,「不早了,我要馬上趕回診所才行。」說著,輕快地轉身,自顧自地款款而去。
「嵐嵐……」童曉芳有些詫異,「怎麼這就走了?」
「嵐嵐約了別人,好奇地話,跟去看看就知道了。」韓露眨眨眼,抬手扶扶眼鏡,笑容裡帶著幾分神秘。
「也好,我正好開車送你們。」童曉芳點了點頭。
鑽進綠色大眾甲殼蟲的時候,謝一嵐抬手看了看表。「趕時間嗎?到底是什麼重要的約會啊?」童曉芳一擰鑰匙,打著了發動機。
「殺人……」車發動時,謝一嵐嘴裡喃喃地,仿佛自言自語……
***
地下室很陰暗,幾乎看不清周圍的事物,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的灼熱。
「這裡很髒很亂,不會笑話我吧?」隨手拉開日光燈的開關,梅梅的臉上帶著幾分倦怠。
「沒什麼……」楊夢菡笑笑,偏過頭,把頭髮甩到一邊,用一把小梳子認真的梳著——的確,比起當初偷渡過去時與謝雪和孫崢一起擠在狹小悶熱底艙的那些日日夜夜,能有間房已經是天堂了。
「靠!」梅梅罵了一句,用手狠命地捶著身邊那台老舊的落地扇,「這麼熱的天,壞的真不是時候!」
「沒關係,出點汗也不錯……」楊夢菡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隨手解開了上衣的扣子,「介意我脫衣服嗎?」說著,把黑色上衣隨意地丟在地上——皮膚很白,脖子修長挺拔,兩道頎長秀麗的鎖骨,勾勒出肩窩處完美的凹陷。緊窄的黑色棉質胸罩,緊繃繃地勒在身上,勾勒出高挺驕傲的雙峰。瘦削的她,肋骨的輪廓清晰可見,腰肢纖細,平坦光潔的小腹上,臍環亮晶晶的,黑蜘蛛吊墜和臍下的血色玫瑰文身映襯,妖豔之中帶著幾分神秘。
「你真他媽漂亮!」梅梅讚歎了一聲,「除非你不想,否則你這樣不可能找不到男人。」楊夢菡只是笑笑,摘下胸罩,隨手解開了褲扣。乳房鮮活的跳出來,乳頭硬硬的挺著,棕黑色,翹挺得很驕傲。踢掉高根靴,抬腿,從滑落的褲腿裡邁出腿來。內褲很窄,有黑色的蕾絲。隨意地坐在床邊。
「真熱!」梅梅懶懶地說了一句,隨手把吊帶裙扯下去,裡面赫然什麼也沒有——她的皮膚略略發黃,有些粗糙,上面有一道道的青色的紫色的傷痕,身材卻很不錯——乳房很豐滿,乳頭發黑,乳暈有些大,腰很細,只是小腹微微有些隆起,肚臍略略有些深。腿很長,陰毛和她的腋毛一樣,亂蓬蓬的,很濃密。「你也很漂亮啊,」楊夢菡點燃一枝萬寶路,深深吸了一口進去,挪挪屁股的位置,翹起二郎腿來,腳型很流暢,自然的抖動著。
「不行了,打過胎以後,身材和皮膚都不行了。」梅梅伸了個懶腰,一屁股坐到床上,床被壓得咯吱一聲,「然後開始抽煙,還有這個……」說著,掙扎著拉開床頭的抽屜,倒了些白色粉末出來,堆成一條,用一根小吸管插在鼻子裡,「咻」地狠命一吸而盡,然後甩了甩頭髮,斜斜地倚在了楊夢菡身上,懶洋洋地笑著,「不介意我在你面前打king吧?……沒辦法,沒這個我活不了……操……真的很爽你知道嗎?……」喃喃地說著,臉上泛起一層紅暈,身體不自主地輕輕抖動。床隨著她的抖動咯吱吱地響著。
「這床不很結實啊,沒在上面睡過男人吧?」楊夢菡摟著她的肩,手指輕輕滑過她的乳頭,笑著問,言語間對她的行為不置可否。「誰說的,當初我和謝楠一起,和樂隊的一個鼓手在這上面雙飛……操……就是這張床,雖然響得吱吱呀呀的,但起碼沒蹋下來……操……那個小夥子好帥的,長頭髮……操……真爽……」梅梅的眼睛半閉著,把臉貼在楊夢菡細膩的肚皮上,聲音有些嘶啞。
「你和謝楠認識?」楊夢菡的心頭一顫。「我們是音樂學院的大學同學,也是死黨……我的吉他和她的提琴……操……從前的事情了……阿瓜多……我的阿瓜多,啊……好爽啊,你知道嗎?我操……啊……」梅梅的話音很含糊,皺著眉頭,枯瘦的手緊緊抓著床單,輕輕扭著腰,伸出舌頭,胡亂地舔著楊夢菡腹部紋理細緻的白皮膚。
「阿瓜多?」楊夢菡隨口問了一句,左手緊緊抓住梅梅的一隻乳房,揉搓的力度逐漸加大。她覺得梅梅的舌頭又軟又熱,舔在肚皮上,癢癢的很是舒服。躁動從下腹部升起,一點點地在全身彌散,她能感到大顆大顆的汗珠順著自己深陷的脊溝滑落,「阿瓜多是誰,是你的情人?」她問著,呼吸有些急促。
「嗯……我沒有他了,為了幫謝楠的妹妹她們出國……操……要給蛇頭錢,沒辦法……操……謝楠後來出名了,可我的樣子只能給她找麻煩……所以我騙她說我死了,然後躲起來,自己掙錢……好爽……操!……那個傻丫頭每年都去拜我……我操,可是我還是想要阿瓜多回來……我想要他,還是想再要他……真的好爽,好爽你知道嗎?」梅梅的扭動更加劇烈,嘴裡的話已經含糊不清。
「謝楠的妹妹!出國!」楊夢菡心裡陡然一顫。「崢,夢菡,咱們有明天了!20萬擔保金!我姐姐和她的好朋友幫咱們湊的!」謝雪手裡捏著一本存摺,含著淚的笑容陡然在她眼前浮現。她覺得自己的心砰砰地跳得很激烈,高聳的胸脯劇烈地起伏著,「謝楠的妹妹是誰?」她緊緊地摟著梅梅汗津津的裸體,聲音有些發顫。
「嗯……啊喲……怎麼會這麼爽呢?天哪,我操!……嗯……爽死了……」梅梅卻沒有再回答,只是蜷縮在楊夢菡懷裡忘情的抽搐。「快到了吧?」楊夢菡伏在她的耳邊輕輕地問。「嗯,快了……好爽……我還有點存貨,和我一起High掉,好嗎?求你了……真的很爽你知道嗎?」梅梅枯瘦的手把楊夢菡的手緊緊按在自己前胸,大聲的呻吟著,汗水把頭髮貼到赤裸的後背上。
望著懷裡呻吟著的女孩子,楊夢菡有些迷惘:「她就是當初幫過我們的人嗎?……也很久沒碰這東西了,爽一次也不錯……」起身,默默的把king粉堆成長長的一條,望著燈下那一長條粉末中反射出的藍幽幽的螢光,深深地吸了口氣,拿起了梅梅丟在一邊的吸管……
***
空氣有些潮,踏在泳池邊的腳很優雅,雪白,晶瑩,柔若無骨,腳趾修長,是淡淡的粉紅色,腳背的皮膚白得有些透明,隱隱能看到幾道淺淺的青色血管,足弓的曲線很優美。樹上,蟬鳴陣陣,不時傳來啾啾鳥鳴。信手脫下白色連衣裙,破開一頭潑墨般的長髮,深深呼吸,讓每一寸肌膚盡情的在潮濕的空氣裡揮灑。
隨便找個遮陽傘下坐下來,優雅地翹起二郎腿,癡癡地望著眼前的游泳池
藍色的池水裡,一個白嫩的嬌小裸體有如一條鯰魚,在水中自顧自優雅的遊動,潛泳的身姿很曼妙。
「莉莉,你來了……」遞上一支翡翠煙嘴的手臂,是健康的小麥色,「和你一起的那個女孩子呢?她沒一起過來玩?」
「星兒上午有課……」孫莉接過煙嘴,纖細的手拿起桌上的切割刀,仔細地切開一隻雪茄的尾部,打開火機,溫柔地烘烤著雪茄的棕色煙身,「小綠,昨天晚上去哪玩了?」
「沒什麼,大家都走了以後,在夜總會和幾個男孩子玩玩……順便陪歡歡最後一晚上。」小綠躺在桌邊的軟躺椅上,肆意地舒展著身體,「沒有男人我還是不行,崔綠啊崔綠,你真是個小淫娃……」說著,自顧自吃吃地笑了起來。
「想男人也沒什麼不對的,我也一樣想,但不是那些老傢伙……」孫莉燃著了雪茄,悠悠地吸了一口,「鑫鑫她們呢?」
「她們一會就來,我是最先,然後曉雨就來了。」崔綠笑著,「今天大家聚得很齊呢?」
「曉雨?」孫莉有些詫異,「她也來了?」崔綠沒說話,只是笑。水裡那個女孩忽而鑽出水面,抖了抖滿頭的水,回頭向池邊的她笑笑,隨即一個猛子又紮下去。「這死丫頭,連聲招呼也不打……」孫莉微微的笑著。
「莉莉,看你的心情比前一段好太多了,真好……」崔綠的手,柔柔地搭上了孫莉的脊背。「嗯……這幾天,想通了一些事情,所以開心了……」孫莉拉過她的手,放在自己高挺的前胸上,「對了,這次回來,怎麼沒看到周明呢?」
「明明……」崔綠皺了皺眉,一下子坐起身,猛地點燃了一支煙,狠狠地吸了兩口,「她今天晚點應該會過來吧……」聲音輕輕的,隨著煙霧噴出來……
4.Right Here Waiting
——在此等待
淚,順著腮邊大顆大顆地滴下來,寬鬆的粉色紗質罩衫的前襟上,已經濕了一大片。微微染了一點紅棕色的長頭髮,用一條深藍色發帶束成一個馬尾,隨意地垂在背後。粉黛未施的臉,容貌很美,秀麗中帶著一點野性,只是皮膚的顏色有些晦暗,臉頰略略有些浮腫。裸露的手臂上,生著一層纖細的汗毛,左手托著腮,右手在隆起的腹部溫柔地愛撫著。
「周明,你真的……」聲音很清澈,微微有些發顫。「嗯,菲兒,謝謝你今天陪我,」她抬起頭,望著站在身邊她身邊的高挑女孩,堅強地笑了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不後悔,只是……有點怕……」
「傻丫頭……」菲兒低頭,纖細的手輕輕撫過她的頭髮,無奈地笑了笑。她有一頭飄逸的長頭髮,上身是一件緊身入肩的紅色彈力背心,領口開得很低,白嫩嫩地露出一大片胸脯,修長的脖子上,用紅絨繩掛了個晶瑩的小玉墜,牛仔褲的褲腰略略有些低,緊緊包裹著她修長優美的雙腿,微微露出一點腰間晶瑩的白皮膚。赤腳踩著一雙黑色高跟涼鞋,右腳的腳腕上,是一串綠松石的藏銀腳鏈。她的鼻樑有些高,睫毛長長翹翹的,臉頰是自然的暈紅色,晶亮的眼珠卻微微透出一點藍色,顯得分外絢麗,「不過,明,真的非要這樣不可嗎?」
「嗯……」她深深地吸了口氣,重重地點了點頭,「歡歡臨走之前的那天晚上,和我說了好多事情……菲兒,你是乾淨的,和我們不一樣,有些事情你還不明白,不過不明白也是好事……這樣……其實真的對大家都好……這樣我起碼可以安心一點……」
「明……我真的不大明白……」菲兒緊緊地皺著眉,淚水在眼眶裡打著轉,「為什麼這麼折磨自己……」
「菲兒,別說了,好嗎?」她淡淡地搖了搖頭,「很快就會結束的……我不會痛太久……」一邊說,一邊輕輕揉著隆起的腹部。
「可這畢竟是……」菲兒有些說不下去,緊緊地咬住嘴唇,任淚從腮邊滾落。「或許你會說我殘忍,不過……」她努力地深深呼吸,「人應該為自己負責,該是自己承擔的,總要承擔……我明白自己該怎麼做……」
……
高跟鞋與地面接觸的聲音很清脆,潔淨的白大褂,包裹著女孩玲瓏而綽約的胴體——下擺不長,兩條健美的長腿放肆地在空氣中裸露著,淡古銅色的皮膚顯出青春的活力。純白的護士帽下,披肩的頭髮用一個髮卡簡單的攏在腦後,秀美的鵝蛋臉,嘴唇很薄,似開還閉,很鮮豔很嬌嫩很魅惑。優雅地坐在桌邊,隨意地翹起二郎腿,抬頭望著眼前默默流淚的女孩子,有著長睫毛的眼睛,目光很深邃。
「周明,你……想好了嗎?」醞釀了好久,低低地吐出這幾個字,聲音有些遲疑。
「嗯……」周明的聲音略略有些發顫,「琳子,既然檢查都已經合格了,如果這樣能幫菁菁的話,我……真的很開心……現在我已經沒有一點猶豫了,什麼時候可以開始……」
「嵐嵐去送個朋友,一會就回來……」琳子的眼神有些憂鬱,「其實……你又何苦呢?你和歡歡已經幫了我們很多了……這樣,會不會……」
「楊琳,別說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這個決定我很慎重……」
「可是我也不能保證給菁菁的手術一定成功,萬一失敗的話……」
「沒關係,最重要的是我自己已經不想要他了,所以,能試試也好……」周明努力朝楊琳笑笑,嘴唇有些蒼白,顯得很虛弱,「任何事情都有風險……值得試試,為什麼不想想如果成功該有多好……可惜……我應該是看不到了……」
「明……」一直沉默的菲兒有些著急,想要說什麼,卻被周明攔下來,「菲兒,歡歡的事情你應該知道,我這麼做,也就只能是那個結果,再說……我也活該……所以,我還是想自己來,乾脆一點……」
「那……」楊琳的聲音很低,「你的意思是要你自己動手……然後……」淚,從楊琳的大眼睛裡淌下來,牙齒緊緊咬住嘴唇,顫顫地,再也說不下去。
「不是……我已經和嵐嵐說好了,就用一般的方式,注射……況且,我還是想體會一下那種感覺……」周明搖搖頭,神情有些疲憊,深深的吸了兩口氣,「琳子,還有,嵐嵐昨天和我說今天打針然後需要30多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可是……我想今天就把這一切結束,可以嗎?」
「今天嗎?可是嵐嵐告訴你的已經是很快的時間了啊……」楊琳兩道彎彎的秀眉在額頭深深蹙起。
「是嗎?可是……我真的好難受,真的不想在繼續忍了……」 周明呆呆地,話音有些顫,大顆大顆的淚珠止不住的滑落,「求你了,快點開始,然後快點結束好嗎,我……真的有點受不了了……」
「明明……」旁邊默默站立的菲兒蹲下身去,輕輕把周明柔軟的身子擁在懷裡。「昨天晚上,整晚都是惡夢,夢到打完針以後的那段等待,夢到他一點點的在裡面掙扎……好難受,菲兒,我好難受,我好怕……真的好怕……」周明把頭靠在菲兒的肩上,喃喃地說著,再也控制不住,忽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楊醫生……」菲兒抬起頭,淚光瑩然地向楊琳望過去,「我好笨,勸不住明明放棄她的念頭,現在,也只有求你答應她了……」
楊琳站起身,望著哭成一團的兩個女孩子,掏出手機,撥出一串號碼,眼淚卻已經不由自主地淌下來……
***
一串優美乾淨的鋼琴琶音,手機的鈴聲是貝多芬《月光》奏鳴曲的第一樂章。看著屏上的號碼,謝一嵐怔了怔,纖細的手按下了接通鍵。
「琳子……嗯……她走得很美……嗯,是的……我一會就到……今天?」幾句話後,忽然是一陣沉默。
良久,「她是不是已經決定要……」又是良久的沉默……
「琳子,我想給她注射240毫克的利凡諾乳液,羊膜腔內注射,再靜脈滴注催產素,然後再用水囊……不,你等我我馬上就到,我不想你也殺人……琳……」話沒說完,便陡然怔在這裡。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淚,一下子湧出來……
「嵐嵐,你怎麼了?……還有,琳子是誰?」駕駛位上的童曉芳問了一句。
「我沒事……琳子是我朋友……我已經不幹靜了,不想弄髒琳子的手,可是……聽天由命吧……」謝一嵐擦擦眼淚,長長地籲了口氣,「芳,咱們快去診所吧……對了,露露,《永恆的美》可能又要添新人了……」
***
吸管插在鼻孔,漂亮地一甩頭,長長的披肩髮活潑地一彈,「咻」地一聲,一長條的king粉已經一掃而盡。抬頭看過去,梅梅正蜷縮在床邊,赤裸的纖細身體汗津津的,頭髮濕漉漉地貼在頸間胸前,微黃的皮膚泛著片片絢麗的紅暈。閉著眼睛,一下下抽搐著,時不時地喊出一句「我操,爽!」之類的話,聲音有些含糊。
奇異的感覺在周身蔓延,心頭一陣陣地發顫,她捧起梅梅的一隻纖細的腳,把染著鮮紅趾甲油的腳趾逐個放在嘴裡吮吸,然後吻過能看得到青筋的纖細腳面,在轉而吻過腳掌。
「我操,好癢,你他媽別搞我……」舌尖滑過腳心的時候,梅梅反射縮了縮腳,忽然一下子坐起來,眼睛通紅通紅地,笑得很放浪,像個嬰兒似地張開了雙臂,「來嘛,抱抱我啊……抱抱我好不好……」
肌膚相貼,黏黏的都是汗,感覺有些燥。手,在彼此的背上貪婪地肆意摸索,楊夢菡能感覺到後背被梅梅的長趾甲滑過的疼痛,或許留下了痕跡,或許已經出血,可她已經顧不上想這麼多。高挺的乳房忽然被她的手一把握住,揉搓得很用力,很粗暴,她覺得有些疼痛,有些熱。嘴唇有些發幹,伸出舌頭想要舔舔,梅梅的嘴唇卻已經不失時機地湊了上來。
楊夢菡含含糊糊地想起別人說過,king會在大腦皮層上腐蝕出很多小洞,那麼自己的腦現在是什麼樣子呢?她不願意思考,而且此時頭腦也已經混亂。一隻手不由自主地滑進了梅梅潮濕而溫熱的下身。
「我操!……到了,我到了我到了!」梅梅尖叫著,忽然開始激烈地甩頭,一隻手按住楊夢菡的手,猛地讓她進入了自己的身體,腰臀仿佛水蛇一般,瘋狂的蠕動,扭曲。楊夢菡覺得自己心裡仿佛在著火,忽然有一些煩躁,「啪」地一聲,抬手反削了梅梅一記響亮的耳光。
瘦削蒼白的臉頰上,掌印很鮮紅,嘴角的血淌下來,梅梅卻依然在呻吟著笑個不停,「爽,再來,再來,爽……」忽然和身把她壓倒在床上,緊接著便是一陣沒鼻子沒眼睛的瘋狂親吻和嘶咬,落在楊夢菡的臉上,脖子上,肩上,胸口上……
楊夢菡覺得心裡的火一下子把自己點燃了,耳邊轟隆隆的響個不停,而身邊女人的呻吟和笑,在她眼前幻化成一道道的聲波曲線,五顏六色絢麗斑斕,閃這光,飛舞著,抖動著,來回拉伸,扭動,交織成一道瑰麗的極光。
她覺得自己飛起來,也在發光,仿佛是一個電離的氣體分子,在極光的光帶中遨遊飛舞。光束交織成一個個絢麗而熟悉的裸體,她仿佛看到了那個玲瓏窈窕但是稚氣未脫的謝小雪,看到了那個冷傲矜持沉默挺拔的孫崢,看到她們在自己身邊飛舞。忽然眼前一黑,仿佛她和她們一起鑽過了一個幽暗的隧道,然後便是圍坐在紅油火鍋邊莫名其妙的談笑風生,看著謝雪夾起一大片羊肉往嘴裡送的可愛樣子……
陡然間,她覺得一陣仿佛窒息的感覺,眼前的一切在瞬間崩解碎裂,仿佛碎掉的彩色玻璃,黑白是非善惡美醜正負陰陽在瞬間顛倒消逝,無數個光球在眼前炸開,各種高速跳動著的鏡頭紛至遝來——她看到那個從陽臺上縱身而下,摔得血肉模糊輕輕抽搐的少女裸體,看到上面男人那張猙獰的笑臉,看到那個黑色的夜,看到拿著尖刀的自己對著床上躲在被子裡的人說,「今天讓你也嘗嘗死的滋味!」然後一刀插下去,看到那一片鮮紅的血噴出來,看到整個世界都是血紅血紅的一片,看到那個絢爛的瓶子,看到自己一下子被裝到瓶子裡,看到……
眼睛,黑白分明,帶著血的眼球,絢爛地在她身邊飛舞,絲絲縷縷的細胞組織纏繞在她潔白的裸體上,在她的唇,乳房和下身纏繞,仿佛是戀人的手和舌頭,沒有恐怖,只有溫暖,她看到自己放肆地張著四肢,陶醉地微笑
「結束了嗎?我們見面了?」一陣高潮的熱湧遍全身,她戰慄著想著,「可是我還沒做完最後一件事情……」她忽然想起,伸出兩隻手指,猛然向自己的眼睛插下去……
5.Auld Lang Syns
——舊日朋友
雪白的床單,雪白的桌椅、雪白的牆壁,雪白的帽子、口罩、白大褂……就在這一片雪白的顏色裡,楊琳一個人呆呆地坐在凳子上,愣愣地望著眼前的藥箱,眼睛是紅紅的,淚水把口罩沾濕了一片。
「琳子……」忽然是一個輕輕的聲音從門後響起。「菁菁!你怎麼出來了?」她霍地一下子站起身來,快步走了出去。
輪椅上的女孩很清秀,俏麗的面龐微微有些蒼白,頭髮揪在腦後,黑白分明的眼,小巧的鼻子,鼻翼很薄,嬌嫩的芳唇微啟,牙齒很白。不知為什麼,看著她的時候,楊琳總會覺得她仿佛是一隻可愛的小白兔。她上身是一件綠色的棉質T恤,乳房不大,驕傲地在胸前挺起,雪藕般嫩嫩的兩條手臂垂下,雙手扶著輪椅的兩個輪子。下身,蓋著一條白色的薄被。
「琳子……」她開口,聲音很輕,「對不起,我還是過來了,在家裡呆不住……我想過來,想勸勸她……為了我,她不值得……」
「沈菁……你也來了?」衛生間的門打開,周明被菲兒攙著,緩緩地走出來,柔柔地朝輪椅上的女孩笑了笑,「對了,你們還沒見過吧,她叫李索菲,是我的好朋友。」
「周明……你……」沈菁望著眼前周明依舊溫柔摸索肚子的左手,一時不知說些什麼。
「沈菁,你很快就能夠再站起來了,」周明依舊柔柔地笑著,抬手拂了拂沈菁的頭髮,轉過頭,一雙眸子,深深朝楊琳望過去,「琳子,我已經排完小便了,咱們可以開始了嗎?」
「明!不要!」沈菁的臉漲的通紅,「有琳子和你們大家照顧我,我這樣也很好,我也習慣了……為了我這樣一個殘廢,你不值得……」聲音越來越大,有些哽咽。
「傻瓜,我們又能照顧你多久……」周明的聲音依舊平靜,「有些事情你不知道,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其實和你關係並不大……不管你用不用它,我也一樣會這樣……琳子,快點開始吧,好嗎?……求你了!」
「周明,你真的……其實我們應該還能找到別的志願者的……畢竟咱們是一起看著他一點點到今天的……」楊琳有些躊躇,「再說,真的那麼做的話,你……」
「唉……你們為什麼都要攔我呢?也好……」周明歎了口氣,嘴裡說著,手裡卻忽然多了一把寒光閃閃的折疊刀,不由分說,便向自己隆起的腹部直刺下去。
血,鮮紅鮮紅地,一下子湧出來……
***
緩緩地睜開眼,微微有些噁心,後腦疼得仿佛裂開一般。
「你醒了?」梅梅的聲音依舊慵懶。她抬眼望去,發現梅梅已經洗過臉梳好頭,換上了一件清爽的淡黃色T恤衫和一條淺咖啡色短褲,「腦袋覺得怎麼樣?」
楊夢菡緩緩地坐起來,抬手往後腦摸摸,才發現已經腫起了好大一塊,似乎還有一塊不大的傷口。「剛才怎麼了?」她的聲音一下子恢復到了以往的平靜,「是不是剛才我到了的時候自己撞的?」
「切~」梅梅站起身,朝她懶懶地微笑,「也不知道你有什麼毛病,總好像要毀了自己的眼睛似的。從早晨在街上見到你時你的手就總是圍著自己的眼睛轉……剛才你high大了,就又瘋了一樣地伸手要摳自己的眼睛,還真沒見過像你high起來這麼凶的……這麼漂亮的一雙眼,毀了多可惜……」
「哦……」楊夢菡淡淡地說著,繼續側過頭梳她的披肩髮,「想不到你還真能攔住我。」
「靠,還說呢!」梅梅誇張地伸了伸舌頭,「當時你的力氣真大,手好像鐵鉤子似的,我根本攔不住,就順手抄起個玻璃瓶子敲在你後腦上,你就昏過去了……不過好像出了點血……」
「沒事,謝謝你……」楊夢菡把長頭髮甩過去,撿起丟在一邊的黑色胸罩,戴好,「好長時間不碰這個東西了,忽然一下子真有點受不了……對了,我記得你說謝楠還有個出國的妹妹是嗎?她叫什麼名字?」
「嗯,不過我只見過她一兩次,不知道她的名字……」梅梅點了點頭,伸手拿過一個相框,「喏,就是中間的那個小女孩,這是我們那時候的合影。」
——左邊的女孩子瘦瘦高高的,穿著淡黃色T恤衫和淺咖啡色短褲,抱著一把吉他,是梅梅,照片上的她和現在的她是同一個打扮,卻比現在多了幾分神采,少了幾分滄桑;右面的女孩子有著健康的小麥色皮膚,小貓般的可愛臉孔和明亮眼睛,穿一件白色的連衫吊帶裙,小提琴夾在肩窩,笑得很燦爛。「她拿著小提琴,應該就是謝楠吧……」她想。
中間,一個女孩調皮地探出頭來——淺綠色的襯衫,包裹著她玲瓏有致的少女軀體,長頭髮披散著,一張秀美可愛的圓臉,稚氣未脫,笑得很開心。皮膚很圓潤,兩頰是少女特有那種嬌羞的紅暈,眉毛細細彎彎的,鼻樑很高,眼睛很大,左眼角下分明是一顆黑色淚痣……
「小雪!」她幾乎叫出聲來,卻強忍住——她不想別人知道她太多事——心,砰砰地跳得很劇烈,潔白的臉頰上,不由自主地飛起兩朵紅霞。「你怎麼了?」梅梅輕笑著,一把搶過照片,順手在她高挺的胸上擰了一把,「忽然一臉發春的樣子。」
楊夢菡卻好像沒有反應,愣在那裡,好半天,忽然緊緊摟住對面這個懶懶的女孩子,不由分說,便一口吻下去。梅梅鼻子裡「唔唔」地呻吟了兩聲,掙扎了兩下,細長的手臂便緊緊地勾住了她的脖子。嘴唇嘶咬般頻繁地接觸,舌頭與舌頭的接觸,很激烈很衝動,仿佛暴風驟雨。
半晌,依依不捨地分開,透過氣來,楊夢菡緊緊摟著梅梅的身體,聲音有些虛弱有些顫抖,「謝謝你,真的……」
「為什麼?」梅梅有些詫異。
「就是謝謝你啦,沒有為什麼……那張合影,可以送給我嗎?」楊夢菡在她耳邊低低地說著。
梅梅沉默,半晌,輕輕從她的懷抱裡掙開,「你的頭疼的厲害嗎?要不要歇一下?」
「不,」楊夢菡笑笑,「這點傷,對我不算什麼。」
「那……先陪我出去一趟,好嗎?」
「去哪?」楊夢菡邊說邊穿上了內褲。
「接我的情人,然後回家……」梅梅帶著笑,聲音依舊懶懶的很隨意……
***
「噹啷」一聲清響,刀落在地上。「菲兒!」周明、楊琳和沈菁幾乎同時尖叫。李索菲卻怔怔地立在那裡,看著血從她粉妝玉琢的手臂上那道狹長的傷口裡不斷地湧出來,滴滴答答地滴到地面上,紅很絢麗,白很耀眼,交織在一起,美麗得有些殘酷。
「菲兒,你為什麼這麼傻?」周明的眼淚「刷」地淌了下來,「你們都不要用他,我自己把他毀了難道也不行嗎?……你……疼嗎?」
「明,我沒事……我只是不想你傷害自己。琳子說的沒錯,這半年來你的心思,我們都知道……你其實還是很在意……」李索菲的唇有些顫,漸漸地說不下去。——血還在淌,傷口很長,但並不深,血的顏色腥紅鮮豔。楊琳想要過來給她止血,她卻輕輕搖了搖頭。
「嗯,你們說得沒錯……」周明長長的籲了口氣,「我是很在意他,也正是因為這樣,我才要為他負責任,不能讓他繼續下去——我們都不乾淨了,可這樣,他還算做了些有用的事情,也還算是個乾淨的人吧……這樣最好,未嘗不是一個解脫,也算是一種補償吧……如果你們真的不想用他,我也沒辦法,但是,我一定會毀了他,這個,你們誰也攔不住……」
「毀了他,你自己不也……」楊琳邊說,邊按住李索菲的手,用紗布給她止血。
「我?」周明苦笑,「當然是要付出代價的,我活該……這樣對我其實很合適,你們都不會明白的……」
「到底為什麼?明,如果你不說,我死也不會讓你這樣的!」沈菁含著淚,語氣很堅決。
「為什麼?」周明無奈地笑笑,「是在贖罪啊,他……應該說是那個男人,是被詛咒過的罪人……」
「明……你說什麼詛咒?」李索菲擦擦眼淚,問了一句。
「斷子絕孫!」周明的聲音很低,一字一頓,「所以,他要被毀掉,也是註定的。」
沈菁不自主的「咦」了一聲,呆了呆,忽然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明,他……姓什麼?」
「聶。」周明甩下這一個字,便慢慢起身,自顧自地往裡面的診室緩緩走去,「菁菁,我想你已經明白了……不要再勸我了,好好的站起來,好嗎?……琳子,快點開始吧,我實在是不想再多熬一分鐘了。」腳步很慢,一手托著腰,另一隻手依舊溫柔地按在肚子上。李索菲怔了怔,搶上去攙住了她的手臂。
……
「真的是他麼,怎麼會……」沈菁喃喃自語,那一段往事仿佛電影般在眼前展現,忽然覺得頭一陣昏,眼前一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楊琳默默地蹲下身,雙手輕輕撫過沈菁微微有些發燙的臉頰,眼光含淚,神情之中愛憐橫溢。
「你照顧菁菁吧,周明還是我來……」是謝一嵐的聲音。楊琳勉強對她和她身後的兩個姑娘笑了笑,忽然一陣情熱,便捧起沈菁的臉頰,旁若無人地朝著她略略顫抖的嘴唇深深吻了下去……
……
依舊是一片雪白,周明平躺在床上,已經脫去了上身的衣服——腹部高高的挺著,嬌嫩的乳房,大得略略有些不成比例,乳暈的範圍很大,顏色很重,棕黑色的乳頭高高挺起,隨著她緊張的呼吸,上下起伏。
燈下,謝一嵐纖細的手裡,長長的穿刺針閃著光,晶瑩奪目。刺進肚皮的時候,她感到一陣冰涼,兩行淚淌下來,卻不禁長出了一口氣。
李索菲坐在床邊的凳子上,緊緊握著她冷汗涔涔的手。穿刺針刺進去的那一刻,她看到了周明的淚,卻也竟然發現床上平躺的這個女孩臉上從沒有過的安詳平和……還有,那一那,她忽然覺得周明的皮膚冷得像冰……
6.Cantus of the Water
——水之韻
天很藍,陽光很明媚,只淡淡地點綴著幾朵雲。
游泳池邊,裸露的嬌豔軀體,在陽光下肆意伸展著,健康性感的小麥色皮膚,每個毛孔都透射出青春的活力。男人的舌頭,輕輕逗弄著她翹挺的巧克力色乳頭,不時用牙齒輕輕咬囁,一隻手,放肆地揉著她高挺的右乳,另一隻手卻已經不安分地滑下去,輕輕分開了她那兩條修長的腿。
男人是能帶來美妙的感覺的好玩具——崔綠總是這麼想。對於這方面,她很貪婪——心情很好、心情不好甚至沒有心情的時候,她總是喜歡通過這種原始的生理行為讓自己獲得快樂。
一縷琴聲,柔柔地飄入耳際,她一下子聽出,是亨德爾的《水之韻》——旋律莊嚴,優美,流暢,頗有感染力。充滿少女青春活力的肉體,在男人的手掌下面輕輕扭動著,好像奮力駕著游戈在河上的小船,溯流而上。河水在奔流著。熱情而不失矜持、莊重而充滿羞澀,偶爾顯露出一點點放蕩的神態,仿佛狂歡節上盛大遊行儀式上高貴的公主。
赤身裸體,平躺在池邊,可以感受到大理石的紋理緊貼著她的皮膚。在男人的面前袒露出軀體,也許多少讓她有點窘迫,但她瞭解自己,知道自己的欲念就仿佛這水流一般,激情蕩漾,妖嬈多姿,開朗奔放。
身體刺激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她禁不住有些顫抖,感覺大顆大顆的汗從額角留下來,呻吟著,用左手抓著男人的頭髮,握著男人陽物的右手激烈地上下套弄著,感覺手裡的東西很燙,急速地膨脹,跳動。
「嗯……」她長長地呻吟了一聲,掙扎著坐起來,撲到他胯下,緊接著便是一陣熱情的吸吮和舔弄。舌頭很柔軟地在龜頭上游走,溫暖的嘴和柔軟的唇,製造出一片封閉而熾熱的負壓空間。男人的手按著她的頭,顫抖著,止不住地呻吟。她喜歡聽男人的呻吟聲——雖然做愛的時候男人一般都很安靜,但女孩子的舌頭總是能打破他們的沉默——聽著這種聲音,她總會有很強的征服感覺,對於這種感覺,她有種近乎偏執的追求。
「也不知道周明現在怎麼樣了……」陶醉中的她,忽然莫名其妙有了這個想法。想到周明臨走前對她說的話,心裡不禁又有些陰鬱。「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她心裡暗暗罵了一句,不由自主地用牙齒在嘴裡那個火燙堅硬的東西上輕輕咬了一下。他大叫,戰慄,推開她的頭,睜大眼睛看著她,一臉都是驚恐。
「害怕了?」崔綠輕笑,一把把他推在地上,自顧自地騎了上去,任自己嬌柔的桃源將那根巨大的棒狀物體一點點吞沒,直至齊根插入,隨即把雙手愛憐地按在自己高挺的胸上,呻吟著上下蠕動起來。「男人是需要用身體來品味的」,她總是這樣想,並且陶醉於每個個品味的過程。
《水之韻》樂章的最後,音調響亮而悠長。粗大而精緻的雪茄緩慢而溫柔的燃燒,孫莉深深的吸著,眼睛半眯,欣賞著樂聲中崔綠優雅而瘋狂的表演,「說著說著就忽然去找男人了,看來小綠的心情不大好……是不是明明出了什麼事情?」她忽然這麼想,眼前浮現起那個長髮飄飄,眉毛放肆地挑著,充滿野性和魅力的女孩子,「算了,應該也沒什麼,明明也會和我一樣選擇吧……為了快樂和自由……」想著,一口煙重重地噴了出來。
白皙的軀體從池水裡「呼啦」一下鑽出來,帶起一大片水花。抖抖髮絲上的水,抹一把臉,沿著池邊的爬梯爬上來,隨手拿了條白色的棉質毛巾,擦擦身上的水,簡簡單單地用毛巾裹住下身,半靠在池邊的躺椅上,長長地出了口氣。
「曉雨,楠楠和笛子都走了,……」孫莉幽幽地噴出一口煙,向著身邊的女孩笑笑,「《絕響》應該已經成為絕響了吧……」
「我知道,我想這也是她們的願望,她們很開心吧……」曉雨信手端起身邊桌上的一杯醇香的白蘭地,細嫩的手掌托著玻璃杯的杯肚,有些出神地望著裡面蕩漾著的金黃色液體。那一股醇香,經由少女體溫的蒸熏,幽幽的在空氣中彌散,與雪茄優雅厚重的濃香交融,芬芳之中,帶著幾分高貴的魅惑。
閉起眼睛,有些陶醉似的輕輕呼吸,潔白的臉頰微微有些泛紅。「有些東西,只有適時消逝,才能顯出她的美……《絕響》還不夠完美,還差咱們兩個……」說著,一仰脖,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很快就會更向完美邁進一步了……」孫莉說著,手指輕彈,把煙頭積得長長如霜的煙灰抖落,將即將燃盡的雪茄平平地放到身邊的煙碟裡,笑容婉約秀雅,楚楚動人。
曉雨沒有詫異,只是微笑。回頭望望,看著崔綠健康活潑的小麥色軀體正騎坐在男人身上,優雅而放縱地起伏著。呻吟聲依稀可聞,交合的動作很放蕩很陶醉。「小綠真是很會享受生活啊……」她想著,把嘴唇湊在孫莉的耳邊,聲音很輕,呼吸潮濕而溫熱,「莉莉,十個小黑人,你打算做第幾個?」
「你怎麼……」孫莉一怔。「你們去過韓露那裡了吧?」曉雨依舊微笑,信手點燃了一支香煙。
「嗯……」聽她提起韓露,孫莉一下子釋然,不禁莞爾,「我也真笨,韓露那裡是你介紹給我的,她和‘沁芳亭’的站長50是好朋友,所以你們認識也不奇怪……現在想想,網站裡的文字,還有《永恆的美》的開篇詞,都是你的傑作吧?」
小提琴的聲音漸飄漸遠,在空氣中融化,取而代之的鋼琴聲音,潔淨而明澈——旋律很熟悉,是那首《水邊的阿蒂麗亞》。少女傾訴般的主旋律自由而舒緩地開展,左手的琶音叮咚,宛如池中蕩漾的水波。孫莉站起身,信步走到池邊,坐下,豐腴而潔白的腿垂下去,赤裸的優雅雙足浸在水中——她感到水有些涼,不禁輕輕打了個哆嗦。陽光照耀下,周身細膩如雪的皮膚白得很燦爛,薄薄的鼻翼上,純銀的鼻釘晶瑩地閃著光。一雙顧盼生姿的眸子,深得有如兩泓秋水。
「想想對於這個網站,我的貢獻並不是很多,只是提供了一些想法……」曉雨精緻的鼻孔中幽幽地噴出兩道煙,「只有《永恆的美》的開篇是我寫的,網站文字大多是50的手筆……《永恆的美》也不是我的創意,而是我一個好朋友的同學……」
「你說的是那個叫楊琳的女孩吧……」孫莉說著,小心翼翼地把長辨盤到頭頂。腳已經適應了水溫,隨意地在水裡一勾一勾,在池水中泛起圈圈漣漪,拍在岸邊,再反彈回來,交錯蕩漾,和著鋼琴純粹而的琶音,變幻出各種優美的弧線。圓潤完美的腳趾不時從探出水面,仿佛出水的幾瓣白蓮——「我和星兒去拍照時,見過她一面,是的很美很吸引人的女孩子……對了,曉雨,這次……你會和我一起嗎?」
一個煙圈吐出來,依舊是恬淡的微笑,「我會用自己的方式……咱們認識這麼久,你還不知道我的真名吧……我叫章萍,立早章,浮萍的萍。」
「萍……」孫莉用手輕輕支著下巴,眨了眨眼睛。池水蕩漾,池水輕輕在她柔若無骨的腳上衝擊,愛撫,望著池水,她忽然點了點頭,回頭向她微笑,「我明白了……對嗎?」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在這裡面,你要當第幾個呢?」章萍熄滅了手裡的煙蒂,語氣不置可否,微笑之中帶著幾分神秘,
「四個小黑人,結夥出海遭大難,魚吞一個血斑斑,四個只剩三……」孫莉嘴裡輕輕念著,「咱們都喜歡水,可我更喜歡大海——」說著,雙手在岸邊一撐,池水接納了她優美的軀體,報以一個美麗的水花。
潔白而修長的女性軀體,宛如一條鯰魚般,優雅地在水中遊動。章萍淡淡笑著,朝崔綠那邊信步走去——男人不知何時已經離開,只剩下她自己,陶醉地躺在池邊,平坦性感的小腹起伏不已,上面是一大灘白濁,身體依舊緊張的繃直著,豐滿、滑潤的乳房依然高高鼓起,小腿上誘人的肌肉仍在微微顫動。
「嗯,這樣也不錯……」章萍甩了甩潮濕微卷的長髮,抬手打了個響指,衣著整齊的男服務生應聲端上一個放著大大小小酒杯的託盤,杯中的液體五色雜陳,飄出一股濃郁的混合醇香。她朝他微笑,手一松,包裹軀體的白色浴巾落在地上……
鋼琴的聲音如水,清澈地蕩漾在高音範圍……潔白的三角鋼琴邊上,琴邊的少女長髮飄飄,肌膚微微有些發黃,瘦削秀美的臉上卻漾滿春意,眼睛半開半合,修長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上敲擊、遊走,旋律從指間流出,蕩漾在這個有著透明屋頂,點綴著大片綠色植物的白色房間。
「小淩……離開這麼久,再聽到小北的鋼琴,感覺還是這麼好……有時想想,能這麼活著倒也很幸福呢……」端著一杯血樣的紅酒,紅蝶的臉上滿是笑,眼睛望著窗外的游泳池。
「嗯……」小淩點點頭,鼻端噴出的煙霧帶著清涼的薄荷味道,「冰冰的小提琴,我也許久沒有聽到了,剛才的《水之韻》……好美……」
「才不會呢……」司徒冰冰的臉頰有些發紅,輕輕歎了口氣「比起謝楠來,我還是差得好多……每次聽到她的琴,我總會受不了……我想我一輩子也趕不上她了。」
「楠楠嗎?她……已經走了。」小淩的聲音忽然有些低沉。
「嗯……我一回來就知道了。」司徒冰冰點點頭,吸了一口杯裡的飲料,「我看了她最後的照片,走得很美——人死了之後會怎樣呢?」她自言自語,忽然有些發癡,「大概會化作一團青煙吧——多幸福啊……」
7.A Quoi Bon
——這有何用
「冰冰,這可一點不像你這個神槍手說的話哦……」紅蝶調皮地朝司徒冰冰吐了吐舌頭「原來咱們英姿颯爽的巾幗英雄冰冰小姐也是個柔情似水的俏姑娘呢……」
「去!」司徒冰冰俏臉一紅,嬌嗔著含笑推了紅蝶一把,「我怎麼就不能說這話呢?你、小淩、小北,誰都不是有一手不錯的槍法,怎麼偏偏總是開我玩笑呢?難道我是男人婆不成?」
「你們在國外的這一段,你是不是太凶了?」小淩輕笑,「聽小蝶說,你在飛機上還開槍殺人來著……」
「還不是鑫鑫自己調皮惹的禍?」司徒冰冰扁了扁嘴,「現在想想,她那時自己應付那個女孩子完全綽綽有餘,卻還害我擔心……」說著,伸出手指輕輕戳了戳紅蝶的額角。紅蝶嬌笑著,精緻的小鼻子一聳,做了個可愛的鬼臉。
最後一縷琴音仍如天籟般在耳邊縈繞,鋼琴邊的郭夢北卻已站起身,嘴裡銜了支雪茄色的More,飄飄的走過來,坐到了司徒冰冰的身邊,言語間帶出一縷清涼的煙霧,「不過話說回來,Joan和Susan最後的樣子真的好美……」她的嗓音很獨特,低低的略略有些沙啞,聽起來分外可人,「而且,我覺得……」說到這裡,她的臉忽然微微一紅,一下子止住了話音。
「你覺得什麼啊?快告訴我啦……」司徒冰冰有些好奇,拉著她的手不住的追問。小北無奈,只得紅著臉,伏在她耳邊低低地說了一句什麼。司徒冰冰聽了,不由得輕輕捶了小北的肩頭一下,臉卻也早羞得緋紅。
「你們到底在嘀咕些什麼啊?」紅蝶笑著問了一句。「沒……沒什麼啦,」司徒冰冰有些遲疑,慌忙轉換話題,「……對了,鑫鑫,你說那個叫楊夢菡的女孩子到底有什麼古怪呢?我總覺得她有些可疑。」
「是嗎?」紅蝶的眼裡忽然閃過一絲奇異的神情,一昂頭,把一滿杯紅酒一飲而盡,「我倒有些好奇,想多瞭解一下關於她的事情呢……」
「可……我還是怕她會對你不利……」司徒冰冰依然在堅持。
「冰冰,你不會是覺得自己的槍法比不過她吧……」小淩笑著問了一句。「就憑她?」司徒冰冰傲氣十足地揚了揚下巴,「有種就和我比比,一定讓她輸得五體投地……還有那個蔣寧,一直傲得要命,自已以為有多了不起,現在我司徒冰冰回來了,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她們。」
「還說她們,自己不也是狂得可以……」郭夢北低低地嘟囔了一句。「死小北,看我今天怎麼教訓你!」司徒冰冰嗔了一聲,朝她合身撲過來。小北笑著起身,一溜煙的向門邊逃開,「還跑!」司徒冰冰笑著追了出去。
「她們真美……」紅蝶眯著眼睛,看著小北飄逸的長髮飛起來,清爽的淡紫色吊帶裙,裙角飛揚。而後面的司徒冰冰,白色露臍彈力背心下,不大但挺拔結實的前胸微微顛動,被一條火辣辣的牛仔熱褲襯托出完美曲線的兩條長腿,脈動之間,充滿了青春的節奏。
「小蝶,你會告訴她們你關於楊夢菡的事情嗎?」小淩低低地問。
「還沒太想好……不過我朦朦朧朧地覺得她們會同意我這麼做,只是……」紅蝶說著,深深吸了口煙。
「只是什麼?」
「你知道剛才小北對冰冰說的是什麼嗎?」
「我也正好奇呢……」
「她說她覺得Joan和Susan和她倆很像……」
……
「阿瓜多……」望著他,梅梅驚喜地低叫,聲音有些顫抖,眼圈有些發紅。
高昂的頭,挺拔的脖頸,皮膚的紋理粗獷而溫和,棱角鮮明,曲線優雅而迷人。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清澈。任他把頭頸靠在自己纖瘦的臂彎,用自己赤裸的肌膚感受著他皮膚的質感和有些冰冷的溫度,瘦長的手指在他的身體上滑過,掌緣在他的皮膚上溫柔地愛撫。看著她與他深情相擁的時候,楊夢菡有些驚奇地發現梅梅眼裡的淚。
「姜小姐……時間差不多了……」穿著白色襯衫帶著領結的老人有些不禮貌的打斷了他們的聚會。他身體有些肥胖,微微謝頂的腦門閃著光。「下次再來吧。」聲音裡帶著一絲冷漠。
「我知道……」梅梅有些不舍地鬆開懷抱,柔軟的嘴唇在他挺拔的脖頸上輕輕印上一個吻,眼角還帶著一滴淚珠。「可是我今天就要帶他走……」她忽然揚起頭直盯著他的眼睛,有些偏執的說。
「帶他走?」老人有些不屑,「你可以嗎?」
「放心,我不會欠你的……25萬,連本帶息,對吧?」一個看上去不起眼的書包「咚」地扔到他眼前,「現在我能帶他走了嗎?」
「想不到你還真能弄來這麼多錢……」望著書包裡一捆捆的鈔票,他低低地嘟囔著,神情有些詫異,但還是朝她點了點頭。
「早就跟你說了,我姜金梅就是當婊子賣肉也會掙回這些錢的。」走出門的時候,梅梅回頭甩下這一句,眉毛興奮地挑著,嘴角輕輕翹著,神情帶著一絲嘲諷。
「一個女孩子,這幾年就為了這把吉他去賣,這麼糟蹋自己,值得嗎?」望著她們的背影,他的眉毛擰成了一個大疙瘩。
「要一束香水百合。」女孩的聲音甜甜的有些發膩。
「嗯,好的。」花房裡的女孩子抬頭,手上有泥,卻掩不住那種天然的美。
「你用的是Kenzo的一支花,是嗎?」她問著,打量著眼前這個高挑的長髮女孩子。
「是,看來你也對香味敏感。」她微笑,把一大捧潔白的百合遞過來,「我叫趙霞,你可以叫我霞兒。」
「霞兒,名字和人一樣美……」她微笑,「還有這裡,沉香塢,看到這個名字就想進來了。我叫陳星,你可以叫我星兒。」
「好的……」霞兒微笑,繼續低下頭忙碌。
「霞兒,你在忙什麼?」走到門口,陳星回望。
「我的花,今晚就要開了……」霞兒抬頭,擦擦額角細碎的汗珠,「會很美,今天晚上會與眾不同的。」
***
「這就是你的情人……阿瓜多?」楊夢菡向梅梅望過去,看著幸福在她瘦削的臉上洋溢——她忽然覺得青春和光彩在眼前這個女孩子一下子煥發了出來,仿佛一下子換了一個人,再不是那個穿著黑色吊帶,一臉慵懶的樣子,站在街邊招蜂引蝶的她了。
「Hernandez y Aguado,這才是他的全名,」梅梅點頭,把琴舉到她的面前,指點著她看琴孔裡面簽有「Hernandez y Aguado」字樣的那一小條柏木,「像這樣由賀爾南德斯和阿瓜多親手製作的吉他,全世界也只有四百多把,應該說是吉他裡最昂貴的——不過,我的阿瓜多獨一無二。」她有些驕傲地說著,輕輕地擦拭著微微泛著光暈的淡黃色雲杉面板,神情有些陶醉。
「下麵打算去哪?」她問——雖然替她開心,但畢竟她還有自己的牽掛。
「我想去看看謝楠,你陪我嗎?」梅梅甩了甩長長的黑頭發。
「當然,我也想看看她……」楊夢菡的聲音淡淡的,掌心卻微微有些出汗。
***
「我喜歡飛行,或許會隕落,但我至少燦爛。——Francisca‧Xie」潔白的大理石墓碑上,鐫刻著她的話。照片上,有著健康的小麥色肌膚和小貓般可愛臉龐的她,笑得很燦爛。墓前,不知是誰奉上了一大捧潔白的香水百合,散發著濃郁而優雅的香。
「C'est une aquoiboniste Une faiseure de plaisantristes. Qui dit toujours a quoi bon,A quoi bon. Une aquoiboniste Un modeste guitariste. Qui n'est jamais dans le ton A quoi bon.
C'est une aquoiboniste Un faiseure de plaisantristes. Qui dit toujours a quoi bon,A quoi bon. Une aquoiboniste Une peu trop idealiste. Qui repet'sur tous les tons A quoi bon……」
Hernandez y Aguado的音量不是很大,但是歌唱性非常好,撥弦的伴奏宛如低吟,優美而毫不喧賓奪主。梅梅的聲音不高,被氣流包裹的聲音有些沙沙的,如宿深情之中,又帶著三分調侃,三分無奈,三分玩世不恭。
「這首法文歌,聲音好熟……原來……」聽著梅梅低低的歌聲和琴聲,楊夢菡一下子想起很多事。她並不懂得法語,但這首L'aquoiboniste她卻分外熟悉——謝雪去美國的時候,並沒有帶很多東西,但總是會抱著一個小隨身聽,一遍一遍地聽這首歌,聽著聽著她會流淚,然後說這首歌裡有姐姐的聲音。
「C'est une aquoiboniste Une faiseure de plaisantristes. Qui dit toujours a quoi bon,A quoi bon. Un aquoiboniste Un drol' de je m'en foutiste. Qui dit a tort a raison A quoi bon.
C'est une aquoiboniste Une faiseure de plaisantristes. Qui dit toujours a quoi bon,A quoi bon. Un Aquoiboniste Qui s'fout de tout et persiste. A dir' j'veux bien mais au fond A quoi bon……」
一個吉他的和絃過渡之後,梅梅依舊自顧自的彈唱。
「現在想想,唱歌的應該是梅梅……聲音比從前沙啞,但是還聽得出是她,可小雪為什麼說……」楊夢菡有些迷惑,仔細地聽,卻總覺得梅梅的歌比磁帶裡少了些什麼,「是小提琴,原來的歌裡還有謝楠的小提琴!」她一下子恍然。
輕輕走到墓碑前,跪下,掏出那個晶瑩璀璨的瓶子放在墓前,雙手按在胸前,閉上眼睛,默默祈禱——謝雪的樣子在眼前浮現,她忽然覺得鼻子一酸,連忙深深地吸了幾口氣,硬生生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她不喜歡別人看到她流淚。
「你也是來看楠楠的?昨天晚上咱們見過。」身後女孩的聲音低低的,甜得有些發膩。她抬眼——女孩身量不高,圓臉,皮膚很白,五官很精緻,一雙眸子黑白分明,深如秋水。
「嗯,你也來看她?……你是叫……陳星吧?」楊夢菡問著,隨手把身前的瓶子收了起來。「叫我星兒就好,」陳星淡淡地微笑,「我比你們先到……」
「花是你送的?」楊夢菡站起身,拍拍褲子上的塵土。「是,楠楠最喜歡香水百合——我本來已經走了,聽到吉他和歌的聲音,就又轉回來了……」陳星說著,向梅梅望過去。「楠楠很喜歡她唱的這首歌……想不到她還活著。」陳星的聲音,低低的仿佛自言自語。
「C'est une aquoiboniste. Une faiseure de plaisantristes. Qui dit toujours a quoi bon,A quoi bon. Une Aquoiboniste Qu'a pas besoin d'oculiste. Pout voir la merde du mon-de A quoi bon.
C'est une aquoiboniste. Une faiseure de plaisantristes. Qui dit toujours a quoi bon,A quoi bon. Une Aquoiboniste Qui me dit le regard triste. Toi je t'aime,les autres ce sont, Tous des cons.」
一個重重的撥弦,歌聲止歇,琴聲也促然而止。楊夢菡看到她呆呆地站著,揚著頭,眼睛緊緊閉著,臉上淚痕依稀……
8.Yesterday Once More
——昨日重現
「你……就是梅梅吧?」陳星的手柔柔地搭上梅梅瘦削的肩頭,「楠楠以前總是提起你。」
「你是她朋友?」梅梅抹了一把臉,隨意地就地坐下來,把吉他橫抱在懷裡,「要回家了,再來給她唱支歌。」
「嗯,楠楠很喜歡這支歌……」陳星的聲音低低的,「這是你們的歌,對嗎?」
「是啊……那是我們一起完成的,」梅梅仰起臉,傻傻地笑,「已經很多年沒唱了,嗓子也不行了……」
「可是我很喜歡你的歌。」楊夢菡挨著她坐下,「雖然聽不懂……說老實話,現在的你和昨天的你簡直就是兩個人……」
「是嗎?」梅梅淡淡地笑,「昨天的那個我已經死掉了……哎,」她打了個哈欠,用胳膊肘碰碰楊夢菡的細腰,「再給我來支煙,我喜歡你的紅萬寶路的味道。」
深深的吸進一口,悠悠然從鼻子裡呼出兩道灰藍色的煙,梅梅陶醉似地長長出了口氣,抬頭望去,午後的天,湛藍湛藍的,雲很淡,也不很熱,柔柔的很舒服。「今天真好……」她自言自語。
「楠楠一直以為你死了……」陳星優雅地用手指從楊夢菡遞過的煙盒中抽出一支煙,向她點頭笑笑,語氣還是淡淡的,「她為你立了墓,就在離她自己的墓不遠的地方……」說著,抬手朝旁邊一指。
「如果我死了,就埋在這裡吧……」梅梅揚起臉,打了個哈欠,「她走時留下什麼了嗎?」
「我沒親自送她……」陳星點燃了指端的香煙,「不過,聽在場的一個朋友說,她最後留下了一曲小提琴……」
「是什麼曲子?」梅梅追問。
「《辛德勒的名單》的篇尾主旋律……」
「哦……《I could have done more》嗎?……這個傻丫頭……」梅梅怔了怔,低低嘟囔了一句,然後便是一直沉默,大口地吸著煙。煙很快的燃盡,她站起身,把煙蒂丟下,用腳踩了兩踩,「我想,我該走了……」她嘴裡低低地說著,走了幾步,忽然回頭,朝楊夢菡笑了笑,遞過那張合影,「忘了給你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楊夢菡……」伸手接過的時候,她發現梅梅的眼裡閃著異樣的光,「你要回家了?」她問。
「先去辦點自己的事……好了,就這樣吧,我先走了,謝謝你們陪我這麼久。」留下一個燦爛的微笑,纖細的身影自顧自地飄飄遠去……
「C'est une aquoiboniste Une faiseure de plaisantristes. Qui dit toujours a quoi bon,A quoi bon……」 有些沙啞的吟唱,伴著Hernandez y Aguado富有歌唱性的琴聲,幽幽的在樹叢間的小徑回蕩。
……
「星兒,這首歌是什麼意思,你知道嗎?」楊夢菡忽然覺得鼻子有些發酸,「我想我可能沒機會直接問她了……」
「是講一個玩世不恭,一天到晚地在說‘這有什麼用’的吉他手,……」陳星淡淡的吐了個煙圈,用手指摁滅了燃盡的煙蒂,「一會有空嗎?莉莉約我去參加一個party,有空的話,一起吧?」
「莉莉……是昨天那個梳麻花辮子的女孩子嗎?」她問。
「嗯,就是她,孫莉,你見過的……」陳星說著,手輕輕攬住了楊夢菡的細腰,從上衣下襟滑進去,柔柔的撫摸她腰肢細膩的皮膚。
楊夢菡點了點頭,只覺得腰間的手很嫩,耳邊的聲音依舊很低,甜甜地有些醉人……
依舊是那一片素白,有些晃眼。懸掛的瓶子裡,液體一滴一滴的墜落。「那好像是眼淚啊……」周明默默地想著,感覺眼角淌下灼熱的液體。赤裸的胸脯,袒露在空氣裡。兩顆棕黑色高高挺起的乳頭,緊張地挺立在渾圓高挺的乳峰上,戰慄地守護著那兩眼充沛的生命之泉——「一切都快結束了,已經無法挽回了吧……」她想著,下意識的抬起仍舊能動的右手,輕輕撫過隆起而細嫩的肚皮——她忽然覺得有些冷,不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明……你……冷嗎?」李索菲俏麗的臉上寫滿了關切,「要不要我給你拿被子蓋上……你還是睡一下吧,應該……還有一段時間……」她說著,回頭朝謝一嵐望望,眼神有些遲疑。謝一嵐輕輕點了點頭,「明,菲兒的話沒錯,你先休息一下……那個……很需要體力的……」
「沒關係……」她虛弱地笑笑,「我知道……我撐得住。時間不會太多了,我想……清醒著送他走……謝謝你們,真的……」
門開了,是高跟鞋的聲音。楊琳依舊是一襲白衣,玲瓏而活潑,只是臉頰有些緋紅,頭髮有些淩亂。
「琳子……沈菁沒事了吧?」周明抬起眼皮,淡淡地問。
「嗯……周明……你真傻……」楊琳上前,溫軟的手撫過她蒼白的面頰。手指滑過的時候,周明聞到一股奇異的芳香,垂眼看去,纖細而優美的指尖,兀自沾著一點晶瑩的花露。她不自主的伸出舌頭,卷住了她的手指,吃棒棒糖似的輕輕舔食。楊琳秀美的鵝蛋臉卻早紅得有如晚霞。
「你……都知道了?」半晌,她放開她的手,輕輕地問。
「沈菁斷斷續續地和我說了一些……」楊琳的眉毛深深蹙著,「其實,你又何苦……這原本不關你的事啊……」
「這麼等著,時間真的過得好慢……你們想聽故事嗎?」周明忽然淡淡的微笑。
沉默……
「那我就講了……」周明慢慢合上了眼睛,緩緩地說著,「有個女孩,很活潑,很漂亮,用她自己的話說,是呆著的時候有點傻,玩起來卻很瘋的那種。她讀書,晚上就在酒店的酒吧裡打閑工,雖然錢不多,但是也認識了幾個好朋友。累了,煩了,就歇下來,自己坐在一邊,要一杯蘇打水或是香檳,然後靜靜的抽煙……有時,會有男人來找她搭話,她要是覺得對他有感覺,就會和他在酒店開個房間,痛痛快快地瘋一晚上,然後自己穿好衣服離開……那年,她還小,17歲。
「那天酒店裡忽然戒備森嚴,說是來了個大人物……女孩子做夢也想不到,酒店會安排她做他的服務生。她覺得有些怕,但還是去了,因為她覺得像他那樣的大人物不會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這就是天真吧……可他做了,他想抱她親她,還想要她,想讓她給他生兒子……他告訴她他從前在街上偶然見過她,然後對她感興趣,喜歡上她的樣子,就讓人一直查下去——在這裡,他查一個人是相當容易的——所以他才會住到這裡,專門找她陪,他說他喜歡她身上的活力,說自己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兒子,他覺得像自己這樣的人,應該有個兒子,他不能絕後。可她不願意——雖然他是個大人物,但他的年紀足可以做她爸爸。其實,那個大人物並不顯得很老,甚至還顯得很有風度,如果是在酒吧裡遇見,她說不定真會答應他。可是她不喜歡強迫,更不想為他生什麼孩子,所以她扇了他一個耳光,打掉了他一顆牙齒。
「可他好像沒生氣,平靜的放她走,說他喜歡她的性情。她當時甚至有些感激……那天以後,她身邊漸漸發生了一些事——酒店換了老闆,原先的老闆和他的手下通通被關起來,說是他們容留賣淫,爸爸經營的店莫名其妙地被查封,然後莫名其妙的被關起來,然後莫名其妙的死在監獄裡,媽媽也出了車禍,躺在醫院裡,靠插管子維持生命……而她,莫名其妙地接到他的電話,告訴她這就是想救她媽媽,就來上次他們見過面的房間找她……
「她一下子明白了,於是她把自己打扮得好美好美,去醫院裡看了媽媽,然後來到酒店,對著他,默默無言地脫下了全身的衣服,只留下腳上一雙紅色的高筒皮靴。她向他展示了少女的無窮魅力,讓他癡迷。夜風裡,他們在高樓的陽臺上交合,用最原始的動物姿勢……她哭,她笑,她呻吟——應該是很享受吧……她放縱他在她體內噴射,也就在那一霎那,她抽出靴桶裡的匕首,一下子刺進了自己的小腹……」
說道這裡,周明略略喘了口氣,額角滲出了幾顆汗珠,眉毛皺了皺,沉默了一會,然後緩緩繼續,「刀尖穿過她的身體,在男人肚子上刺了個口子……正在噴射中的他,一下子軟下去,呆呆地看著她,問她還要不要她媽媽的命。她說不用你操心媽媽在那邊等我我今天去看她的時候幫她拔掉了那幾根管子——還有,你這種人一定會斷子絕孫……說完,她笑著,從陽臺一下子縱身跳下去……」周明斷斷續續地說著,緊緊閉著眼睛,蒼白的嘴唇有些抽搐。
「你們一定猜不到,那個時候他,那個男人,竟然笑了,趴在陽臺上看著她抽搐的身體,笑得很猙獰……這是她對他最後的印像……」周明的聲音越來越小,滿臉是汗,身下的床單也已經被汗水沾濕了一大片。
講到這裡,她不再說話,緊緊咬住下嘴唇,閉著眼睛,皺著眉,手緊緊抓住潔白的床單,高聳的乳房劇烈地起伏著。
「血!嵐嵐,楊琳,明明下面流了好多血!!」李索菲的尖叫將這片靜寂一下子打得粉碎……
9.The Flowers
——那些花兒
午後的太陽,依舊很亮,但已經漸漸有些偏西——天還是那麼清澈的藍,不時路過的一朵雲,好白好白——天氣真好。
站在路邊,背靠著牆,一件肥肥大大的藍白格子襯衫,鬆鬆垮垮地穿著,斜斜地坦出半個肩頭和一道迷人的鎖骨,袖子高高挽起來,下面的扣子沒有系,兩片衣襟在腰間隨意地打了個結,露出一截雪白的腰肢。穿了條磨白的牛仔褲,褲腿上有大大小小幾個毛邊的窟窿,透出腿上光潔白皙的皮膚——依舊是那條長長的馬尾辮,依舊是單肩背著那個黑色的大書包,依舊是懷裡那把簡單的吉他,依舊那種淡淡的神情,依舊是低垂著睫毛,自顧自地彈唱,聲音依舊優美,帶著幾分淡淡的哀傷:
「誰讓你心動,誰讓你心痛,誰會讓你偶爾想要擁他在懷中?誰會在乎你的夢,誰說你的心事他會懂,誰為你感動?如果女人,總是等到夜深,無悔付出青春,他就會對你真。是否女人,永遠不要多問,她最好永遠天真,為她所愛的人……」
間奏的吉他,清新而明澈,不經意間,獨奏變成了二重奏。低垂的眼裡,看到兩條瘦削修長的腿,赤腳穿一雙白色運動鞋,右腳凸起的腳踝上,系著一條細細的銀質腳鏈。她沒有太在意,但是驚歎於那把吉他的聲音——優雅,恬淡,潔淨,仿佛歌唱。她再開口時,她也開口:
「誰讓你心動,誰讓你心痛,誰會讓你偶爾想要擁她在懷中?誰會在乎你的夢,誰說你的心事他會懂,誰為你感動?只是女人,容易一往情深,總是為情所困,終於越陷越深。可是女人,愛是她的靈魂,她可以奉獻一生,為她所愛的人……」
吉他的和絃仍在繼續,她卻已經抬起眼望她,「是你?」她問,吉他禁不住停下。
「是我,我常來聽你唱歌……你叫柳婷婷?我昨天才知道你的名字……」她眯起眼睛,給她一個懶懶的微笑。
「你回來了……」淡淡的聲音掩不住她的激動,「我早就知道是你……」女孩深邃的眼睛裡眨了眨,閃著燦爛的光。
「你說什麼?我不大明白……」她有些迷惑。
柳婷婷沒說話,自顧自地撥弄了兩下琴弦,望著她,微笑著吟唱:
「C'est une aquoiboniste Une faiseure de plaisantristes. Qui dit toujours a quoi bon,A quoi bon……」
「Jane Birkin的L’aquoiboniste?」她楞了楞,插了句話。
「不是……」吉他停下,「是你和謝楠的Le aquoiboniste,你知道……Une aquoiboniste,對吧?Vicky?」聲音很淡,故意把前面的冠詞讀得很重,有些誇張。
「靠!」梅梅笑著歎了口氣,「這點改動都被你聽出來了,服了你了!」
「唱支歌吧,很久沒聽過了……」她淡淡地微笑。
依舊是懶懶的微笑,吉他的聲音如水般泛起層層漣漪,女孩的聲音,有些沙啞,縹緲而蒼涼:
「那片笑聲讓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兒,在我生命每個角落靜靜為我開著。我曾以為我會永遠守在他身旁,今天我們已經離去,在人海茫茫。他們都老了吧?他們在哪裡呀?我們就這樣,各自奔天涯。啦……想她。啦……她還在開嗎?啦……去呀!她們已經被風吹走,散落在天涯……」
隨著節奏微微點頭,間奏的時候,她微笑著沖著旁邊的女孩揚了揚下巴,「該你了。」
柳婷婷一笑,合著她的節拍,淡淡地開口,聲音少了幾分滄桑,多了些恬淡:
「有些故事還沒講完那就算了吧,那些心情在歲月中已經難辨真假。如今這裡荒草叢生沒有了鮮花,好在曾經擁有你們的春秋和冬夏。……他們都老了吧?他們在哪裡呀?我們就這樣,各自奔天涯……啦……想她。啦……她還在開嗎?啦……去呀!她們已經被風吹走,散落在天涯……」口中唱著,眼睛卻閃閃的望著她,她看得出她的眼睛在笑,於是把聲音也加進來:
「Ohh yeah yeah Where have all the flowers gone?Where the flowers gone?Where have all the young girls gone?Where did they all gone?Where have all the young men gone?Where the soldiers gone?Where have all the graveyards gone?Where have all they gone?……他們都老了吧?他們在哪裡呀?我們就這樣,各自奔天涯……」
重唱的餘音似斷還續,只有兩把吉他的聲音在盤旋,柳婷婷的吉他在低音區撥弄出簡單而清爽的節奏,Hernandez y Aguado富有歌唱性的聲音在高音旋律徘徊……
琴聲淡去,彼此望望,然後是會心的微笑……
「我等你好久了……」柳婷婷淡淡地笑。「是嗎?」梅梅依舊微微眯著眼睛,慵懶的笑容很可愛。
柳婷婷沒說話,默默地摘下背在背後的黑色大書包,打開,取出一件折得整整齊齊的文化衫,小心地打開,裡麵包著一盒普普通通的磁帶,「Le aquoiboniste」,黑色鋼筆的墨蹟留下美麗的圓體字。文化衫的背面,「Francisca」和「Vicky」兩個英文名字,神采飛揚。
「以前的舊東西了,想不到你還留著……」梅梅淡淡地說著,從前那場校園演出裡,那個穿著文化衫奔上臺來的馬尾辮女孩的樣子在她眼裡一下子清晰起來——心一下子跳得很厲害,然後便覺得頭有些暈,身上也沒有什麼力氣,便緩緩地坐下來,摘下吉他,遞過去,懶懶地打了個哈欠,抽抽鼻子,朝著她笑,「忽然有點累了……你看看他怎麼樣?」
柳婷婷接過,仔細地撫摸,「是Hernandez y Aguado的琴,難怪這麼棒!」她忍不住的驚歎。
「當然!」梅梅的語氣驕傲得有些偏執,「他是我的情人,獨一無二的……」沉默片刻,又朝她笑笑,「不想試試?」
「可以嗎?」
「當然。」
「你?……」柳婷婷怔了怔,望過去,看到她輕輕點頭,依舊是懶散的微笑,眼睛眯著,笑容很可愛。「不過我也……」她還是有些遲疑。
「沒關係,算我借給你……好好對他,不然我可不饒你。」
點點頭,換過吉他,把長長的馬尾辮甩到腦後,「……想聽什麼歌?」她淡淡地問。
「Le aquoiboniste……」梅梅站起身,長長地伸了個懶腰。
「C'est une aquoiboniste Une faiseure de plaisantristes. Qui dit toujours a quoi bon,A quoi bon. Une aquoiboniste Un modeste guitariste. Qui n'est jamais dans le ton A quoi bon……」
耳邊,那有些玩世不恭的輕浮旋律依舊,女孩子的歌聲很清淡,就仿佛仿佛她的人。「嗯……這才是真正適合的風格,我想她適合這首歌。」她想,眯著眼睛,看著街上的車來車往,「抱著無用論,玩世不恭的吉他手,恰到好處的旁觀者,」她讚歎著,目光鎖定了遠處的一輛Rolls—Royce的Silver-Seraph。
夕陽,紅得有些恍眼,逆光下,眯起眼睛,仍據看不清開車的人。「無所謂了,我喜歡這輛車……」她有些執拗地想著,抬手捋了捋稍稍有些散亂的頭髮,深深吸了口氣,微微閉起眼睛,邁步,臉上,懶懶的笑容依舊……
「……Une aquoiboniste Un peu trop idealiste. Qui repet'sur tous les tons A quoi bon ……」淡淡的歌聲裡,傳來一聲車的尖嘯……
眼前景物劇烈的平移和旋轉使她覺得有些頭暈,視野最終靜止於一片略略映著晚霞紅光的藍天和幾朵鑲著金邊的雲。仰面平躺在地上,後腦與瀝青路面接觸的地方,感覺濕濕的很溫暖,空氣中鹹鹹的洋溢著一絲血腥。
T恤衫撕破了,斜斜地露出右邊的乳房,鼓脹的乳頭在空氣中挺立,風吹過,她依稀感覺有些涼。兩條長腿扭曲著,她本能地盡力呼吸,卻不由自主地嗆出一大口血,噴起老高,濺在淡黃色T恤上,染成一朵朵絢爛的花,也濺到她眼睛裡,染紅了她的世界。並不覺得很疼,只是出奇的無力。她嘗試著想動一動腰,卻發現所有的掙扎都是白費力氣。
「……Une Aquoiboniste Qu'a pas besoin d'oculiste. Pout voir la merde du mon-de A quoi bon……」耳邊嗡嗡地想著,伴著吉他的歌聲依舊持續,只是有些遙遠,她盡力地聽,發覺微微有些顫……「婷婷,別走音啊,讓我聽完……」她想著,又一口血噴出來。胸部劇烈地起伏著,修長的腿,止不住機械地牽動。
「蔣寧,去看看……」車裡,男人的聲音很冷。
血紅的視野裡,依稀是一個曲線優美的身體,她想開口向她道歉,但是沒有力氣,只能無奈地朝她微笑……「砰!」一聲清脆的響聲,布片與肉屑飛濺。
左胸仿佛被一個強有力的小拳頭重重打了一下,身體觸電似地一跳,火熱而辛辣的奇異感覺從傷口出發,一下子竄遍周身。她禁不住伸手去摸,才發現左乳的乳頭已經不復存在,剩下的只是肉泥、布屑和濃濃的鮮血。
「這是怎麼回事……不管了,不過……我的運氣不壞……」她嗆了一口血,只覺得精力隨著鮮血劇烈地離開自己的身體,也懶得再多想,乾脆閉上眼睛體會這最後的感覺——她只覺乳房仿佛被一隻強有力的大手肆意揉捏著,一股從未體驗過的快感使她禁不住呻吟抽搐,纖細的身體在她可以活動的狹小範圍內盡力扭動。
感覺卻越來越強烈,她覺得自己被身上那股熾熱而略帶羞澀的感覺托著,越飛越高,飛到了從前打再多的King粉也飛不到的世界。周身仿佛被快感融化了一般,緊張地抽搐著,大口大口的血,夾雜著氣泡,從嘴裡不斷地湧出來。恍惚裡,她看到那個有著小麥色肌膚和小貓般可愛臉龐的女孩在向她招手,與此同時,一股強烈的快感有如火山爆發一般,一下子在全身爆炸,她抽搐著感覺到自己下身在顫,熱流奔湧。
「操,梅梅,這次你真的High大了!」殘存的意識帶著懶懶的笑,從她心裡飛出來,看著血泊中自己劇烈扭動的纖細身體和因為衝動泛滿紅暈的臉,只來得及說了一句,便一下子被一波高高的快感狂瀾拍下來,拍回那個纖細美麗的女孩不停扭動,染滿鮮血的身體,然後再一併被這浪潮吞沒。這次,她沒再反抗,慵懶地笑著,抽搐著隨波逐流。
「……Une Aquoiboniste Qui me dit le regard triste. Toi je t'aime,les autres ce sont, Tous des cons.」依稀間聽到的最後一句歌詞,吐出得稍微有些艱難,但是不失完美。與此同時,「呃……」長長地一聲呻吟,爆炸成驚天動地的快感。纖瘦的身體一下子克服了所有的障礙,劇烈地彎成一個弓形,然後放鬆,兩隻手一下子攤開,頭歪到一邊,抽搐一下,而後便歸於沉寂……
……
「蔣寧,怎麼回事,這麼慢……」車裡男人的聲音低低的。
「乾爹,沒事,是個撞車自殺的女孩子,我給了她一槍,現在已經斷氣了。」女孩的聲音清脆而冷漠。
「哦……走吧。」
……
梅梅平躺在地上,雙臂放肆地張著,兩條長腿扭曲成一個奇異的姿態。嘴邊和胸前片片鮮紅,赤裸的右乳依舊高傲地挺立著。眼睛微微眯著,紅暈未褪的臉上,笑容的懶懶地很可愛。
Hernandez y Aguado的琴聲宛如歌唱,忽然有一滴水珠,濺在他淡黃色的雲杉面板上,「咚」地一聲脆響,碎成無數細碎的塵屑,飛濺開去……
繞開地上的她,車自顧自地開走。只剩下街邊那個憂鬱地撥著吉他的馬尾辮女孩。夕陽西斜,把她的影子拉成好長好長的一條……
(第四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