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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無雙

第十一章 七竅玲瓏心

作者:jerry79

有詩云:「昔日齷齪不足誇,今朝放蕩思無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講的正是詩人孟郊進士及第後心中狂喜,一路得意洋洋奔赴長安的情景。

初春的天氣雖然仍然寒冷,午後的風中卻已多了一絲暖氣,吹動著剛剛發出新芽的柳枝和地上初開的野花,給一片灰濛蒙的天地間帶來了幾分盎然春意。

長安城東門外,隨著一陣雜亂的馬蹄聲,百餘騎黑甲騎兵從官道上飛馳而來,帶起漫天的煙塵,這些騎士個個全身黑甲,殺氣騰騰,讓人不由自主的敬而遠之。

見了這陣勢,守城門的軍官不敢怠慢,趕緊滿面堆笑的跑上去拜見。

領頭的黑甲騎士看也不看他一眼,隨手拿出一道公文模樣的信件扔在地上,也不管他是否驗看便縱馬進城,隨後整隊騎兵魚貫而入,留下一臉無奈的軍官,向著朱雀街的方向馳去。

「軍爺,這些是什麼人?怎麼如此霸道?」一個正要進城的商販好奇的問道。

「什麼人?惹不起的人。你沒看見他們盔甲上的凹凸不平嗎?這些都是從戰場上下來的,殺人不眨眼的爺爺。」

「可這裡是長安啊,這些軍人如此闖進去,就不怕王法嗎?」

「王法?他們害怕王法?笑話……」那軍官突然覺得自己失言了,左右看了看,見沒人注意便不再說下去了,只是苦笑著搖了搖頭。

他剛要俯身去撿地上的公文,突然一雙潔白如玉的小手映入了眼簾,替他從地上拾起公文。

他抬頭一看,只覺眼前一亮,赫然發現面前站著一個二十五六歲的絕美女子,只見她長著一張鴨蛋臉,柳眉杏目,桃腮檀口,顧盼之際都帶著一番媚人風情,一頭長髮披於背心,用一根粉色的絲帶輕輕挽住,身穿一件白色娟裙,上面繡滿了桃花,裙下春蔥般的小腿時隱時現,艷麗非凡。

那女子看了看公文上的落款,自言自語的掩口笑道:「戰無雙,妳好大的架子啊,也不知道妳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呢?」她說完伸手輕輕一揚,內力到處,那信紙立時變成了漫天飛舞的蝴蝶,隨風吹散。

「妳……」那軍官低頭看著落了一地的碎紙正要發怒,忽然眼前一花,再抬起頭時卻哪裡還有那女子的身影,她竟然就這樣憑空消失在空氣中。

「奶奶的,大白天也會見鬼。」他一邊咒罵一邊使勁揉了揉眼睛。

這隊黑甲騎兵正是負責葉青萍安全的親兵衛隊黑虎衛,一共也只有兩百人,個個都是對她忠心耿耿百里挑一的高手,為了壓過上官虹的黑豹騎一頭,特地在名字上取了一個虎字。

下個月就是太后的四十大壽,葉青萍專門準備了厚禮從洛陽趕回長安給太后祝壽,並奉命帶領六千羽林軍回長安駐守城防,用來對抗隸屬於平寧公主的一萬禁衛軍。

自從她收到田公公的密信後憂心忡忡,生怕太后身邊出什麼亂子,於是將大軍留在身後,自己帶著李雲兒和兩百黑虎衛,一路上人不離鞍馬不停蹄,連夜趕到長安。

她一進長安城就直奔朱雀大街,準備從朱雀門直接進宮去見太后。

卻說她剛走到朱雀街附近卻突然發現走不動了,前邊人山人海,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把路堵得水洩不通,看樣子像是出了什麼大事。

葉青萍找來一個看熱鬧的百姓,一拱手,笑著問道:「這位大伯,前邊聚集了這許多人到底是為何事?」

那老者本來看到這隊殺神一樣的武士嚇的渾身發抖連話也說不出來,直到見到葉青萍笑容可親才略微鬆了口氣,結結巴巴的說道:「軍爺有所不知,長安城中有名的大才子張文彬張公子高中狀元,御賜騎馬遊街誇官三日,今日是第一天。這城中百姓皆知張公子風流倜儻文才無雙,卻大都沒見過,這才聚集此處來一睹風采。」

葉青萍大字不識幾個,自然不知道狀元郎在百姓心中的位置,更不知道狀元遊街乃是九城轟動萬人空巷的大事,心想:「一個寒酸書生也要出來顯擺,還擋了本將軍的路,真是不知好歹。」

便在此時,人群中突然爆發出一陣騷動,只聽有人叫道:「狀元郎來了,大家快看啊!」

隨著震天的鑼鼓聲響,長街盡頭拐角處果然浩浩蕩盪來了一大隊人馬。

葉青萍騎在高頭大馬上看的異常清楚,只見那隊人馬個個穿紅,前面是八個鼓手開路,後面跟了四個旗手,打著燙金紅綢大旗。

在眾人的簇擁下,一個騎在金鞍朱鬃馬上的俊美男子緩緩行來,只見他頭戴金花紗帽,上插雉雞翎,身穿大紅蟒袍,手捧欽點皇帝聖詔,前呼後擁,喜炮震天,所過之處歡聲雷動,其中還夾雜著不少少女的尖叫聲,好不威風。

葉青萍不看則以,一看之下頓時怒氣上湧,原來那狀元郎她竟然認識,正是數年前在長安城外醉芙蓉裡羞辱過她的那個張公子。

不過她也清楚此地不是可以為所欲為的河南河北,還是小心謹慎為妙,於是笑著問道:「大伯,這張公子家裡是幹什麼的?」

「他爹是可是禮部員外郎,學問好的很。」

「禮部員外郎是什麼官?」

「禮部下四司副官,從六品上的朝廷文官。」他身邊一個侍衛耐心的解釋道。

葉青萍聽罷大笑道:「我以為是什麼大官呢,一個芝麻綠豆小官的公子也敢來擋我的路,真是活的不耐煩了,讓他給我滾一邊去。」說完一點馬蹬,縱馬衝了上去。

在一百騎兵橫衝直撞下,老百姓們紛紛叫喊著躲閃到一邊,場面一片混亂,好在這些騎士馬術極精,倒是沒有踩死踩傷弄出人命來。

一隊騎兵就這樣大搖大擺的衝到了街中心,剛好將遊街的隊伍堵住。

卻說遊街隊伍中的管事正是張家的大管家張丘,突然見到迎面衝出來一隊黑甲騎兵,心中也是一驚。

不過他見多識廣倒也不怎麼驚慌,這遊街乃是奉旨行事,按規矩各路高官必須迴避,更何況他身後還有京兆府鐵手飛捕余三娘和五十差兵壓陣,難道這些當兵的還敢當街對抗官差?

他穩了穩心神,從誇官隊伍中走出,來到葉青萍面前一抱拳說道:「這位將軍,我家狀元郎遊街乃是奉了當今皇上的聖旨,還請將軍不要為難。」

葉青萍本來就是來找事的,當即冷笑道:「我有軍機要事,若是誤了我的大事,什麼狗屁狀元擔當得起嗎?你是什麼東西?也配跟我說話,滾開。」

那大管家見她無禮,正要反駁,卻見一個黑甲親兵縱馬上前,抬手就是一馬鞭。

他不會武功被這一鞭抽在臉上,頓時皮開肉綻,鮮血一下子流了下來,一聲慘叫,疼得一個趔趄坐倒在地。

那親兵還待再抽,卻覺得手上突然一緊,皮鞭竟然被一個身穿官服的女人抓住了。

那女人三十來歲,可以看得出年輕的時候也算得上是個美人,只是如今滿臉風霜之色,皮膚粗糙,處了眼中一閃而過的精光,倒是與尋常農婦無異。

只聽她怒喝道:「為什麼當街打人?大唐律下這長安城裡容不得你們撒野,給我下來!」

她說著猛地一拉馬鞭,內力疾吐,帶著那黑甲騎士身子往前一傾,就在他用力往回搶奪時猛然鬆手,就勢在馬頭上一推。

她這一拉一推時機力度掌握的恰到好處,若是尋常人便會失去平衡摔下馬去。

哪知那騎士非比尋常,一拉韁繩把馬頭向邊上一帶,順勢身子一仰化去了勁力,隨即翻身下馬,從腰間抽出長刀,惡狠狠的逼了上來。

倉啷啷一陣刀響,六名黑甲武士同時下馬,抽出長刀將她圍在中間。

此女正是京兆府第一高手,人稱鐵手飛捕的余三娘,當年沒有花槍在手的蘇茹便是折在她的手裡。

她眼見被七人圍住,不禁心中一沉。

這些黑甲武士滿身殺氣卻含而不露,顯然都是身經百戰,手上佔滿了無數鮮血,而他們的武功更是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想,雖然單打獨鬥沒一個是她的對手,但若是七人聯手,她也只有束手待斃的份。

不過她畢竟是一代神捕,經歷過無數大風大浪,越是危急關頭越是冷靜,一咬牙,默默從腰間抽出一條七節鍊子鋼鞭,神色凝重的說道;「我乃京兆府命官,你們要造反嗎?」

葉青萍哪能被她唬住,心想大帽子誰不會扣,於是冷下臉說道:「我乃討賊大將軍,有緊急軍情面聖,你們在這裡擋我,莫非與賊寇串通一氣?喂,你們手下留情,別傷人。」

她最後一句話卻是對著她手下那些黑甲騎士說的。

只聽一陣慘叫聲響起,那些京兆府的差兵紛紛被繳了械,有些反抗的還被扭斷了關節,疼得倒在地上翻滾呻吟,而那些張府的家丁和隊伍中的其他人早就被嚇得呆立在當地,不知所措。

葉青萍伸手向余三娘一指,說道:「妳跟我走一趟,讓京兆府尹王桓找我要人。其他人都給我滾,再有抵抗者便是反賊同黨,格殺勿論。」

余三娘聽她自報討賊大將軍時便知道今日惹了得罪不起的神仙,暗罵自己有眼無珠,只得乖乖放下兵器,束手就擒。

葉青萍說完後便不再跟他們糾纏,縱馬衝入遊街的隊伍中,逕直來到張文彬馬前,看了一眼已經被嚇傻了的狀元郎,嫣然一笑,說道:「張公子好威風啊。」

「妳?……」

「你還記得我嗎?」

「妳是?……」

「醉芙蓉,倉鼠廁鼠。」葉青萍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小聲說道,同時笑著將雙手擺在耳邊裝作老鼠的樣子。

「是妳……妳怎麼?……」張文彬頓時驚得張大了嘴。

望著他一臉錯愕的樣子,葉青萍哈哈大笑,伸手在戰馬耳朵上一拉,雲中墨一聲長嘶,前腿猛地立了起來。

這雲中墨本是馬中之龍,異常的兇猛,平時所餵的飼料中都混了血肉,性子極為暴戾,尋常戰馬見了都要退避三舍。

那張文彬所騎的馬雖然漂亮,卻不是戰馬,早已嚇得四蹄發抖,又被猛地一驚,頓時調轉身沿著一條小街落荒而逃。

張文彬只覺得耳邊風聲呼呼作響,嚇得將身體緊貼在馬背上,雙手牢牢抱住馬脖子,高呼著救命,一溜煙消失在街道盡頭。

葉青萍報了一箭之仇,心情極為愉快,撥轉馬頭帶著黑虎衛向著皇宮的方向飛馳而去,兩邊百姓紛紛逃開,一時間弄得雞飛狗跳一片混亂。

直到看著他們走遠,大總管張丘才顫顫巍巍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指著張府家丁罵道:「沒用的東西,你們都傻了?快去通稟老爺,剩下的跟我去追少爺。」

就在眾人手忙腳亂的時候,那個身穿桃花娟衣的美麗女子從一處酒樓二樓窗口飄然而下,足不點地的向著張公子逃走的方向追了下去,只聽她自言自語說道:「好好的一場遊街也被她攪的一團糟,人家連張公子的相貌也沒看清呢。」



興慶宮內,葉青萍頷首坐在太后對面,只聽太后嗔怪道:「妳這丫頭,怎麼這麼不懂事,來長安不先去面聖,跑到哀家這裡來幹什麼?」

葉青萍笑道:「無雙整日想念太后,想的頭髮都白了,這次一回來,那馬兒就自己跑到這興慶宮來了,拉也拉不住。再說陛下日理萬機,哪有功夫見我。」

太后嘆道:「妳我對哀家情深意真是不假,可如今妳也是一方大員,做官要有做官的樣子,怎能如此胡鬧。」

葉青萍見她真的動了氣,趕緊將話題叉開,從懷中取出一張羊皮紙,說道:「我前幾日在暹羅商人那裡得了個古方,叫做金螺八寶珍珠膏,據說配成藥後塗在臉上,可使容顏不老,青春永駐……」

太后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過去,拿起那羊皮一邊看一邊說:「哪裡會有這種事情?就算是真的,藥方中的這許多珍珠又去哪裡找?」

葉青萍笑道:「這好辦,我早就給您準備好了。」說罷從背後取出一個漆盒,打開盒蓋,只見裡面光華奪目,收了數十顆拇指蓋大小的珍珠,顆顆渾圓飽滿,確是上上品。

閒聊中,葉青萍有意問到長安城中的狀況,太后卻是顧左右而言他,也不說明,弄得她一頭霧水。

兩人又說了一會家常,太后突然笑瞇瞇的盯著她說道:「無雙啊,妳今年也二十有五了吧?尋常姑娘家到你這個年紀早就嫁人了,妳為大唐四處征戰,卻耽誤了自己的終身大事,哀家倒是有些過意不去。」

葉青萍心中一驚,一下子緊張起來,不置可否的答道:「我年紀還輕,這事不急,倒是蘇茹將軍年過三十,終身大事卻也還沒個著落。」

太后聽罷收起了笑臉,認真的說:「所謂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妳莫要叉開話題。實話跟妳說吧,哀家私自給妳安排了一門親事,對方便是當今新科狀元郎才高八斗的張文彬張公子,不知道妳願不願意?」

葉青萍只覺得腦子裡嗡的一聲,心中飛快盤算著這到底是誰的注意,如果是平寧想把自己困在長安,為何要從太后口中說出?還是說她們達成了某種協議把自己賣了?

太后見她滿面緋紅,以為她姑娘家害羞,笑道:「那張公子可是人中龍鳳,萬里無一的好夫君,平寧公主跟我提過好幾次非他不嫁,哀家都沒答應,這可都是想著妳呢。」

「無雙出身卑微,配不上張公子。」

「這妳不必擔心。妳我投緣,哀家早就有意收妳為乾女兒,明日我讓皇上封妳做公主如何?」

「只怕張公子那邊不答應……」

「儘管放心,那邊有陛下呢 □□……」

葉青萍一再推脫,太后卻死不鬆口,她無可奈何下也知道此事已是板上釘釘,再無挽回的餘地,只得磕頭謝恩,告辭離開。

葉青萍乘興而去敗興而回,帶著一肚子委屈回到了自己的府邸,發現京兆府尹張恆已在府門口等候了一下午。

那張恆也是官場上的老油條,表面上是來請罪,但話裡柔中帶剛,滴水不漏。更何況這件事確是葉青萍不對,她當街打傷官差,衝了狀元遊街,還抓了京兆府的捕快,膽大妄為之極,若是放在別人身上就是謀反大罪。

她也不願將此事鬧大,說了幾句都是誤會之類的官話,便讓他將餘三娘帶走。

第二日一早,葉青萍換上了官服上朝面聖,遂在朝堂上被封為長寧公主,賜姓李,成為大唐歷史上第一個手握重兵的外姓公主。

之後僖宗皇帝又當著文武群臣的面,下旨將她賜婚於新科狀元張文彬,並命她二人於下個月太后大壽之前擇吉日完婚。


張文彬父子以前早就聽聞戰無雙野性難馴,在河南河北勦賊時犯下不少惡行,因此當皇上提媒的時候百般推辭,連小時候許下的娃娃親也拿出來抵擋,無奈僖宗皇帝半步也不肯退讓,最終還是在群臣面前宣佈了賜婚一事。

正所謂皇命難為,於是這兩個心不甘情不願的冤家就這樣被強擰成了一對。

三月初,正是春暖花開,柳翠鶯啼,萬物復甦的好時節,接連而來的兩件大喜事更是使得長安城中張燈結綵,如過節般熱鬧非凡。

張文彬和葉青萍一個是風流才子新科狀元郎,一個是大唐公主輔國大將軍,他二人的大婚已成為震動天下的第一大事,甚至超過了太后的大壽。

大婚這天,看熱鬧的人群一大早就紛紛從各地趕來,將朱雀大街兩邊擠得水洩不通,路邊的房宅、店舖、酒樓上更是人滿為患,據說還有富家公子為了爭搶醉星樓上一個對街的位子大打出手。

中午十分,震耳欲聾的喜炮聲終於在街道盡頭響起,隨著喧天的鑼鼓聲由遠而近,浩浩蕩蕩的娶親隊伍從朱雀門出來,沿著朱雀大街向南行進。

這一次遊街的規模遠遠超過了上一次狀元誇官,光鑼鼓手就有三十餘人,前前後後數百人的娶親隊伍擠在狹窄的街道上排成一條長龍,一眼望不到盡頭。

剛剛喝完御酒有些微醺的新郎官張文彬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走在隊伍的前方,今天他頭戴御賜紫金花冠,腳蹬五彩雲靴,身上穿了一件大紅錦緞排袍,上面用金絲銀線繡著花團錦簇,絢麗豪華,遠遠望去更顯得雍容華貴氣度不凡,引得圍觀百姓歡聲雷動。

可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雙眉微鎖,笑容也並不自然,微紅的臉上似乎還帶著幾分寞落與無奈。

新郎官過後便是新娘子的八抬花轎,只見那轎身紅幔翠蓋,上插龍鳳呈祥,前有金萍旗鑼傘扇,四角掛著金絲穗,轎前十六名童男童女手持花籃,不斷的將花瓣灑出,為花轎鋪路。

只是那低垂的轎簾自始至終都將驕子遮的嚴嚴實實,無人可以看到新娘子的風采。

葉青萍坐在轎中,低頭望著身上的嫁服,頭腦中一陣恍惚,直到現在她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這樣糊里糊塗的成了新娘子。

她今日穿了一件大紅斜紋綢繡緞袍,上用捻金線通身繡卍字紋,空隙中填雙喜字,並用五彩絲絨繡了日、月、星辰、流雲、山河、百鳥、祥獸各種紋飾,金碧輝煌,華麗異常。

「若是將這套太后專門為她定做的嫁服換成銀子,也許可以讓尋常人家一輩子衣食無憂了吧。」不知為何,此時她的腦子裡全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心中一團亂麻。

「難道這就是無數女人盼望中的日子?難道以後我就要在張府中相父教子,終其一生?難道這就是一個女人的最終歸宿?……」

葉青萍無奈的搖了搖頭,她也曾經想過要嫁人,可是她心中總認為自己應該嫁給李笑天那樣手提七尺長劍,踏雪高歌而來的當世豪傑,而不是這個只會吟詩作對,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也許這就是命吧!」

一聲輕輕的嘆息中,她彷彿又回到了從前,回到了和姐姐相依為命的日子,那時的生活雖然艱苦,卻過的無拘無束,自由自在。

當她拿著討來的剩菜狼吞虎嚥時,當她和姐姐擠在柴房中過夜時,她曾經感到無比的快樂和滿足。

可是如今,她雖然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卻再也無法找到那種發自內心的快樂。

她悲哀的發現這個世上已經沒有什麼可以觸動她那顆麻木的心,她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具沒有感情的行屍走肉。

「我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會這樣?……」

不知不覺中,兩行晶瑩的淚水從她眼中滑落。

就在葉青萍胡思亂想的時候,醉星樓三樓包間裡,那個身穿桃花紗裙的美麗女子正冷冷的望著花轎,臉上看不出任何喜怒哀樂。

她就像一座靜靜佇立在那裡的千年冰山,將一切敢於接近的人化為寒冰。

還要不要等師姐來?這也許是擊殺她的最好機會了,至少那些討厭的黑虎衛不在她身邊。

今天是她的大婚之日,她一個人坐在花轎中定然毫無防備,如果自己三箭齊發,射她胸腹,至少有六成的把握置她於死地。

就算她能僥倖逃生,身上無甲手中無刀,又如何能躲得過我的絕命一劍,看來應該有八成把握殺她。

「成大事者當機立斷,焉能畏首畏腳。」想到這裡,她決心已下,再不猶豫,伸手從背後抽出長弓和三支黑色的狼牙箭。那箭一出箭袋,立即腥氣撲鼻,顯然塗了劇毒。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後屏息凝神,緩緩拉開長弓,將三隻箭一起搭在了弓弦上,瞄準了花轎。

就在她要射出那致命的毒箭時,忽聽背後一陣咳嗽聲,大驚之下急忙一個轉身,發現不知何時包間的門已經打開,一個瘸子站在門口,一臉淫笑的盯著她得胸脯。

冷汗順著她的額頭流下,她手中的弓弦仍然緊繃,三支毒箭對準對方的胸口,絲毫不敢放鬆。只是她卻沒有勇氣射出這三箭,直覺告訴她如果將毒箭射出,死的人一定是她。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樣想,也不知道為何會害怕這個看上去不會武功的瘸子,但她清楚的在對方身上感到一股奇怪的氣息,同樣的氣息她曾經在師傅身上感到過一次。

難道他已經進入了天人合一的境界,這怎麼可能?她已經不敢再想下去,突然雙腳點地,身子倒著從窗口飛了出去,腳尖在窗稜上輕輕一點,借力翻上了屋頂,逃的無影無蹤。

瘸子見她落荒而逃,笑道:「妳師傅一身通天神功,怎麼有妳這樣的膿包徒弟?」

說完他大剌剌的往桌旁一坐,端起壺給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邊自顧自的吃喝一邊指著從樓下走過的大紅花轎,罵道:「奶奶的,當了新娘子也不請師傅喝杯喜酒。」

婚禮盛大而隆重,光是來觀禮的六品以上文武官員就有數十人之多,使得小小的張府顯得擁擠不堪,府中的丫鬟雜役更是忙的不亦樂乎,只嫌少長了一雙手腳。

婚禮一直持續到半夜賓客才漸漸散去,葉青萍早就被各種繁複的禮節弄得暈頭轉向,一入洞房就筋疲力盡的坐在了床上。

搖曳的紅燭下,她一個人靜靜的坐在床邊,頭上帶著大紅蓋頭,只等新郎官到來。

可她左等右等,一個人在洞房中空守了半天,卻連個人影也沒有見到。

葉青萍心中氣悶,索性一把將蓋頭掀開扔到一邊,叫來張公子的貼身丫頭小翠詳加詢問。

只是那小翠支支吾吾的說了一陣,卻也說不出新郎到底去了哪裡。

葉青萍見她吞吞吐吐,顯然有事相瞞,心中一動,拉下臉說道:「小翠啊,妳以為少爺整治得了妳,我便整治不了妳嗎?別忘了,我現在才是張家的女主人,收拾妳的手段有的是。正好我手下還缺幾個勞軍的姑娘,妳要不要去試試我大唐軍中的那些好兒郎?」

小翠只不過一個十八九歲的小丫鬟,從小就進了張府,府中又都是知書達禮識文斷字之人,哪裡見過如此粗俗兇惡、蠻不講理的主子,直嚇得渾身顫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聳肩哭著說道:「夫人莫要生氣,我家公子今晚喝的不夠盡興,跟幾個朋友去城南梨花院繼續喝酒去了,老爺已經派人去找了,還請夫人再等等。」

「好啊,果然是風流倜儻的大才子,一個人把新娘子丟下,到樓子裡找姑娘,喝花酒去了。」

葉青萍心中怒極,臉上卻反而笑靨如花,突然對著門外高聲說道:「劉峰,你帶幾個人到城南梨花院去請少爺回來,別傷了人命。」

「遵命」一個粗獷的聲音自門外響起,隨後一陣甲冑響動聲漸漸遠去。

小翠此時才想起這位公主出嫁時什麼嫁妝也沒帶,卻帶來了一百殺氣騰騰的黑甲衛士,佈置在張府里外,那劉峰就是其中之一。她跪在地上不敢說話,只是默默哭泣,偶爾偷眼觀瞧,發現夫人正在用手敲打著床頭,顯得十分煩躁不安。

大半個時辰後,只聽門外一個女聲說道:「稟將軍,劉峰被人打斷了腿,抬了回來,現在門外,不過他不敢見妳。」

葉青萍聽罷騰地一下跳了起來,推門而出,只見李雲兒帶著四名武士站在院子中央,劉峰就躺在地上的一塊門板上,滿臉血污,一條腿已經完全扭斷變形,軟軟的拖在一邊。

他見到葉青萍,掙扎著爬起來,說道:「末將沒用,有辱使命,給將軍丟臉了……」一句話沒說完就疼得昏了過去。

葉青萍伸手撕開褲腿,見他左腿膝蓋處筋骨盡斷,再也無法接好,以後將永遠變成一個廢人,不由心中一痛,咬牙切齒的問道:「是何人如此狠毒,把他傷成這樣?」

李雲兒解釋道:「劉將軍去找張公子,在梨花院門外碰到一個四十歲左右的惡婦,那惡婦守住門口不讓他進去,劉將軍不聽,兩人隨即動手,然後……」

葉青萍耐心的聽完後點了點頭,心中已經有數,說道:「他們是衝著我來的,是我害了他。」

她安排好醫生給他醫治,自己則調集了一百黑虎衛直撲梨花院,同時又找人通知秦亮,令長安城中六千羽林軍全軍戒備,以備事態有變。

葉青萍帶人來到梨花院卻沒有見到那個打人的『惡婦』,於是命李雲兒將大隊衛士佈置在周圍,自己帶著二十名親兵闖了進去,抓住老闆問清了所在,直接來到了後院一座二層小樓前。

這小樓外面看著不大,裡面卻十分寬敞,葉青萍一進屋便覺得一陣酒香撲鼻而來,只見一群舞妓正在一樓中央的舞池裡翩翩起舞,而新郎官張文彬身著便裝坐在二樓,正和一個穿著桃花紗裙的美麗女子對酒吟詩。

他們旁邊一桌坐著三男三女六個人,有的太陽穴高高凸起,有的眼中精光閃爍,顯然個個都是絕頂高手,而那個打人的中年女子赫然就在其中。

張文彬顯然沒想到葉青萍會跑出洞房,深夜找上門來,突然看到一身大紅嫁服的新娘子,也是一驚,酒立時醒了七分,眼中流露出怯色,乾笑了兩聲說道;「娘子,妳怎麼來了?」

「若是我不來,相公是不是就不回去了呢?」葉青萍冷笑著說。

「這個嗎,……今日我實在高興,便和朋友出來喝酒,剛好遇到這位上次救了我的小桃姑娘,自然要感謝一番,現在酒也喝的差不多了,是該回去了。」他說完站起身向對面的姑娘匆匆道別,就欲離去。

便在這時,只聽那叫小桃的女子說道:「公子文采無雙,對酒吟詩乃是常事,若是天天憋在家中,又如何能作出好的詩詞來?自古以來男尊女卑,公子既是一家之主凡事自當做主。為妻者嫁夫從夫,當遵守妻德,如此從洞房裡跑出來,也不怕被人笑話。」

葉青萍瞥了她一眼,冷冷的說道:「咦,妳是從哪家樓子裡跑出來的姑娘?怎麼管起別人的家事來了?張參軍,你在長安逛窯子的時候有沒有見過這位姑娘?」

「將軍您這一說末將還真想起來了,那次我去百花樓遊玩,聽說有個新來的奇女子每日接客百人,神勇無比,末將不信就去一探究竟,沒想到那傳言果然是真,那奇女子便是這個叫小桃的姑娘。小桃姑娘,我是張將軍啊,妳不記得我了?……」

他二人一唱一和的罵街,那女子涵養再好也被氣的渾身發抖,大喝一聲:「狗賊休要胡說!」,身形閃動,已從樓上飄了下來,長劍出鞘,手腕一抖,那劍尖一化十,十化百,片刻間變成漫天飛舞的桃花,將張參軍罩在其中。

葉青萍早有準備,不慌不忙將他拉到身後,從他腰間抽出長刀,身隨刀轉,一招天魔刀法劈出,迎上了從四面八方罩上來的劍影。

她這樸實無華的一刀看似簡單,實則大巧不工,攜著一股劈天破地之勢直搗黃龍,攻對方之不得不救。

面對這勢若驚雷不能不擋的一刀直劈,那女子臉色大變,急忙全力收劍回擋,同時向後疾躍,如落英繽紛般的漫天劍影頓時消散於無形。

刀劍相交發出倉啷一聲脆響,齊齊的從中間斷裂,兩人手裡都只剩下短短的一截斷刀斷劍。

兩人初一交手,看似棋逢對手不分上下,那女子心中卻是大驚,暗想:「我手中寶劍乃是名匠所造,鋒利無比,而對方用的只是普通長刀,若不是兵器佔優我未必能接下這一招。」想到這裡不禁冷汗直冒。

就在她楞神的一瞬,葉青萍已經縱身跟進,揮刀斬向她腰間,與第一刀之間沒有絲毫轉摺痕跡,渾然天成。

那女子沒想到她居然如此凶悍,斷了兵器還要捨命進攻,不由得一聲驚叫,慌了手腳。

就在她倉皇躲閃的時候,一個身影閃到她的身前,出手擋住了斷刀,正是將劉峰打傷的那個婦人。

葉青萍見她手中長劍劍氣縱橫,劍勢凝重如山,沒有半分華而不實,也不敢大意,伸手接過手下親兵扔過來的長刀與她戰在一起。

酒樓中一紅一黃兩條身影盤旋飛舞,惡鬥不休。樓上的那幾個高手紛紛站了起來,走到樓梯旁觀戰,不時對他二人的武功出言指點,只不過他們都自顧身份,倒是沒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張文彬見自己剛剛過門的新娘子連婚服也沒脫掉就持刀和人動武搏殺,嚇得臉色慘白,心想她如今可是大唐公主,若是因為自己有什麼閃失,恐怕他張家一家老小都要受連累。

他有心阻止,可二人鬥的異常激烈,刀劍之氣遍佈數丈之內,就算尋常高手也無法接近,更別說他一個不會武功的文弱書生。

就在張文彬急的直跺腳的時候,葉青萍突然一閃身退出了戰圈,回到他身邊,笑道:「相公,看你急的,怎麼流了這麼多汗?」說著便真的如恩愛夫妻般掏出一塊絲綢手帕當著眾人的面為他擦去額頭上的汗水,弄得張文彬哭笑不得。

「你們這些大膽狂徒,想殺官造反嗎?」

只見李雲兒衝了進來,伸手一指,頓時二十幾把精鋼硬弩一起對準了樓上的諸位高手。

原來她得知葉青萍親自上陣搏殺,怕她有所閃失,這才急忙帶人趕到。

這一下,樓上眾人無不變色,以他們的武功自然不懼這些功弩,只是那弩箭上藍光閃爍,顯然全部塗了劇毒。

他們沒想到這些親兵如此辣手,都不願以身犯險,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葉青萍帶著張文彬從容離開。

張府後院新婚洞房裡,葉青萍坐在床邊冷著臉一言不發,張文彬滿臉賠笑坐在對面的椅子上,像惹了禍等待處罰的孩子一樣不停搓著手。按理說,他才是一家之主,可不知為何一見到這位新過門的妻子他就如耗子見了貓般從心裡害怕。

只聽李雲兒在一旁稟報導:「算上樓中的七人,梨花院內外一共埋伏了三十一名好手,可能還有一些沒有發現,若是剛才真的動起手來,恐怕我們會損失慘重。也不知道他們從哪裡找來這許多高手?」

葉青萍點了點頭說道:「和我交手的兩人都是鑄劍山莊的弟子,平寧一直就和這些江湖人士勾勾搭搭,這並不奇怪,她無非是想試試我的底線而已。這兩天妳和□□黑虎衛就留在張府和公主府,不要出門給她任何可乘之機……」

她當著張文彬的面將一件件事情都佈置妥當,等李雲兒走了以後,這才長長嘆了口氣,轉過頭說道:「相公,你都聽見了?」

張文彬默默點了點頭。

葉青萍頓了一頓說道:「張公子,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其實我也不喜歡你。不過皇命難為,如今你我既然已成為夫妻,便當坦誠相待,我有事不會瞞你,只是你也要為我著想。今晚你讓我一個人獨守空房,自己去喝花酒,卻讓外人如何看我?你知不知道,這朝中有多少人想要我的性命,若是我死了,恐怕你張家老小都有滅族之禍。你可以對我不理不睬,只是希望你不要再作出今晚這種荒唐事來,讓外人有可趁之機。」

「可是那小桃姑娘……她怎麼會是……」

「這世上最險惡的就是人心,你成天吟詩作對,又哪裡懂得這些?今天這事……算了,只是可惜了這件被劍氣撕破的嫁服,我累了,休息吧。」說完她脫掉外衣,只穿了一件薄紗絲內衣上了床。

搖曳的燭光下,但見她體態婉轉動人,絲衣下大片雪白的肌膚和胸口那兩點嫣紅凸起隱約可見,丰姿綽約,美艷不可方物。就連閱女無數的張文彬也不禁一陣心神蕩漾,心想這女子確是人間尤物,若是脾氣好些,知書達禮,也未嚐不是一個良配佳偶。

他見妻子轉過頭去獨自睡了,也只得吹熄了燈,鑽進了被子,和她背對著背睡去。



太后的大壽一天天臨近,長安城平靜的外表下卻是暗波湧動,各方各派表面上和和氣氣,暗地裡卻都加緊佈置備戰,形勢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自從嫁入張家後,葉青萍也真的做到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連張文彬也被她管的嚴嚴的,整日待在府內閉不見客。張府表面上看上去一切如常,唯一有些奇怪的就是每日都有些新來的雜役進進出出,門口也多了許多挑著膽子的小販。

一個風高月黑的夜晚,張府後院一間臥房中燈火通明,不大的屋子裡擠滿了各種打扮的江湖豪客,李雲兒、秦亮等人也都在,除此之外,屋子角落裡還站著一個一臉無奈的老者,正是魏青。

只聽葉青萍對著一個三十多歲的漂亮女人說道:「袁教主,這次妳能帶領晨月教四位長老親來相助真是太好了,事成後我必有重謝。」

那姓袁的女子笑道:「將軍不必客氣,若是沒有妳和魏前輩的幫忙,那劉鳳琴仍在教中作威作福,哪有我袁茵珊的今日?」

葉青萍轉向眾人,臉色凝重的說道:「如今平寧也不敢公然挑起戰端,只是她手下養了一批江湖好手,若不除去以後必為大患。太后大壽將近,在城中拚殺不大方便,我看還是把他們引到城外再動手為好,……」

一番佈置後,眾人先後告辭,葉青萍只留下魏青,李雲兒和秦亮三人,再對各種可能發生的情況做最後的商討。

李雲兒擔心的問道:「將軍以己為餌是不是太冒險了?要不然我找人扮裝成妳……」

葉青萍搖頭說道:「我若不是親去,焉能引他們上鉤?這次雖然凶險,可是一旦成功就能一勞永逸,永絕後患。我的安全妳放心,只要不是李笑天親自來,那些跳樑小丑奈何不了我。」

魏青搖頭道:「六劍門掌門林玉蓉在李笑天的眾多弟子中年紀最大,功力也最深,那天在酒樓和妳交手時應該並未使出全力,還有那桃花仙子桃時芹是李笑天的關門弟子悟性最高,觀戰的那幾個人也都是各派高手,沒一個省油的燈,我們這邊實力不足,現在開戰對我們不利。」

葉青萍無奈的苦笑道:「這我也知道,不過此事萬萬拖不得,趁著我兵權在手一定要把平寧打的再無還手之力,否則太后那邊恐怕有變。你放心,我還要再等一個人,只要他肯助我一臂之力,大事可成。」

「別等了,我這不是來了嗎。」話音未落,一個瘦小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門口。

除了葉青萍外的其他三人都是大驚失色,紛紛拔出兵器,心想這張府中布下了無數侍衛機關,他是如何悄聲無息的溜進來的?

葉青萍笑著走過去拉住他的手說道:「師傅,你怎麼才來,我都想死你了。」

「妳是想我死吧,看妳做的好事。」瘸子李桓說著將一張告示扔到桌子上。

只見那告示上繪著他的畫像,下面寫著「採花淫賊李瘸子姦淫從十六歲少女到八十歲老婦共十餘名,十惡不赦,凡提供線索者賞銀一百兩。」

魏青大笑道: 「不這樣又怎麼能找出你這老傢伙來?」

李桓瞥了他一眼,嘆了口氣說:「我們都老了,這一輩人活下來的不多了,小姐的忌日你有沒有去上過墳?」

「有李笑天在,我怎麼敢去,只能在遠處看看。」

「這麼多年了,他也老了,想當年……」

「你們先不忙敘舊,我看還是先談正事才好。」葉青萍忍不住打斷了他。

「什麼正事?妳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妳們這是在逼李笑天出關!簡直是胡鬧,就憑妳也想去挑戰他?妳的天魔刀法練到第幾層了? ……」李桓一連串的挖苦讓葉青萍怒不可揭。

「別說了,你走吧,我不要你幫了。」她的聲音冰冷卻異常堅定。

「妳這是以卵擊石,自取滅亡……」

「那又怎樣?不試試怎知不行?難道你讓我像蔡忠那樣,等著有一天他手提長劍出現在我面前來取我性命?我經歷了那麼多生生死死才得到今天的一切,要想把它奪走除非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李笑天又怎樣?劍聖又怎樣?他若敢來惹我,我會讓他後悔來到這個世上。」葉青萍針鋒相對寸步不讓,直盯著李桓的雙眼一字一句的說道。

李桓見她真的發了狠,氣勢上不由得為之所懾,愣了一下才說道:「無知者無謂,妳還不知道他的厲害……魏青,妳怎麼不勸勸她…… 」

「勸她還是勸你?你到底要躲到什麼時候?若是當年你膽子大些帶走小姐,她恐怕也不會死。」

「你們兩個都瘋了,這是自尋死路……」

「我這一把年紀早就活夠了,若是說這一輩子還有什麼心願未了,就是替小姐討回一個公道。」

李桓沒想到一向清明高遠的魏青也會如此執著於復仇,似乎變了一個人一樣,他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可以肯定這種變化跟自己的寶貝徒弟有關,她身上似乎有著一種魔力,可以不斷的影響身邊的人。

三個人話不投機,一時間都沉默了下來。

過了一會李桓起身告辭,就在他走到門口時卻聽到葉青萍在背後淡淡的說道:「當年在鬥場時我從未想到自己能活下來。



陽春三月,草長鶯飛,柳綠花紅,淡陽下清風拂面,小河流水,伴著牧童若即若離的笛聲,一派濃濃的田園氣息。

「吹風動春心,流目矚山林。山林多奇採,陽鳥吐清音。

春林花多媚,春鳥意多哀。春風復多情,吹我羅裳開…… 」

隨著一陣由遠而近的歌聲,長安城南門外古道上,兩匹馬緩緩並肩行來。

馬上一男一女,男的頭戴方巾,身穿錦袍,淡定優雅,風度翩翩;

女的容色清麗,一身流彩雲紗裙,配蔥綠對襟短衫,一股冷傲靈動中卻含著三分嬌媚,三分憂愁,讓人琢磨不透。

這二人正是張文彬夫婦,這位詩詞書畫無一不精的風流才子被困在府中大半個月,整日以酒澆愁,早已被憋個半死,今天終於有機會出來,心裡歡喜萬分,如出了籠的鳥兒般,一路高歌而行。

葉青萍也聽不懂他唱什麼,只覺得他唱的悠揚動聽,笑著諷刺道:「相公這曲兒唱的倒是好聽,若是以後我倆沒銀子花了,相公唱曲我來收錢,一定能賺不少銀子。」

張文彬今日心情極為舒暢,也不和她計較,笑道:「獻醜了,娘子既然懂音律,想必唱的一口好曲兒。」

葉青萍笑道:「你莫要激我,唱便唱……吹風動春心,流目矚山林……」說著她竟然真的咿咿呀呀的學著張文彬的樣子唱了起來。

她嗓子清亮,在青樓中唱小曲本是她的拿手好戲,再加上她如今內功深湛對氣息的運用更是隨心所欲,歌聲時而清澈,時而妖嬈,時而婉轉,時而纏綿,如清風,如流水,一首小曲竟被她唱的餘音繞樑,別有一番滋味。

張文彬漸漸聽的癡了,直到葉青萍唱完後問了他幾遍如何,才回過神來,真心讚道:「娘子這曲兒唱的真好聽,便是宮中樂師也唱不出這般茲味。更難得妳只聽了一遍卻唱的一字不差,如此聰明,少時怎麼沒去讀書呢?」

葉青萍賣弄了一手,博了個滿堂彩,心中本來十分得意,只是聽他問起自己的過去,神色有些黯然,淡淡的說道:「並不是每個人出生後都和你一樣衣食無憂,整日便是讀書考取功名。我從小無父無母,和姐姐到處流浪,能有口飯吃有個地方睡就謝天謝地了,從軍後又整日在戰場拚殺,哪裡有機會讀書。」

張文彬認真的說道;「不讀書又如何懂得道理,如何知道這人活一世是為了什麼?妳若願意,我教你讀書識字如何?」

葉青萍點了點頭,心中卻暗想:「也不知道今日我二人能不能活著回去?」

他們兩個一路走走停停,說說笑笑來到了初次見面的醉芙蓉,逕直上了二樓在一個靠窗的桌子前坐下。

葉青萍只要了一壺清茶,有些心不在焉的望著窗外,偶爾對張文彬敷衍兩句,而跟隨他們前來的兩名穿了便裝的黑虎衛女武士在他們旁邊的一桌坐了下來。

樹林中的空地上對立著一高一矮兩個女子,其中那個身穿白色長裙的高個女子顯然受了傷,臉色慘白,右臂無力的耷拉在體側,衣袖已經被血浸透,通過上面的破口可以清楚的看到她右臂上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周圍的皮膚完全變成了灰黑色。

冷秋萍用力咳出一口鮮血,將長刀換到左手,她對面站著一個小巧玲瓏看上去只有十五六歲的黃衫少女,左手持短劍,而右手則握著一隻鐵鉤,上面的血正在緩緩滴下。

她伸出紫黑色的舌頭舔了舔鉤子上的鮮血,一副享受的樣子,冷笑道:「冷秋萍,妳也算是點倉派的高手,卻偏偏來淌這渾水,妳若是現在離去還來得及,我放妳一條生路。」

「常琳兒,妳不要欺人太甚,若不是妳用毒卑鄙偷襲,就憑妳們晨月教那點微末功夫,也能傷得了我?」

常琳兒咯咯嬌笑道:「妳不用拖延時間,妳的同伴都去醉芙蓉了,妳只不過是一顆用來吸引我方高手的棄子。」

她突然一閃身,如鬼魅般攻了上去,左手短劍直刺對方咽喉,右手的鐵鉤卻向她的下陰鉤去。

冷秋萍一聲怒吼,長刀反撩,拼著下陰被鉤中也要砍下她一隻臂膀來。

常琳兒見她拚命,也不敢大意,疾收短劍格擋,刀劍相交,她覺得整個胳膊一麻,短劍幾乎脫手,直到此時才知道對方內力遠勝於她,頓時收起了輕視之心。

常琳兒與對方一記硬碰硬後吃了虧,於是再也不和她硬拚,而改為繞著她遊走 □□伺機攻其破綻,卻不讓她騰出手來治傷,只等著她內力不濟後身上的毒發作。

冷秋萍見對方明明武功不如自己,卻不跟她正面交手,而是像蒼蠅般繞著她亂飛,想打又打不到,氣的怒吼連連,卻也無可奈何。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她的整個右臂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而這種可怕的麻木正漸漸向胸口擴展,即使她拚命運用內力抵擋,也只能略微減緩擴展的速度而已。

就在她一分心轉身稍慢時,又被敵人抓住機會一劍斬在背上,劃開了一道一尺多長的大口子。

冷秋萍疼的一哆嗦,怒喝道:「我跟妳拼了!」高舉大刀,一招力劈華山,用盡全力對著常琳兒猛砍下去,勢要將她一劈為二。

然而就在她一刀砍下時突然覺得胸口一麻,內力窒行,招式頓時為止一頓,這風雷電掣的一招便慢了半拍。

常琳兒等的就是這個機會,趁著她刀在空中空門大開,一縱一轉,已經閃到了她的身後,左手短劍如閃電般刺入她的後腰,右手卻將鋼鉤從她豐臀的雙股間插了進去。

鋒利無比的鋼鉤瞬間沒入了她的體內,鉤尖自後庭捅入後沿著大腸一路上行,一直插到小腹深處。

冷秋萍只覺得後腰一陣劇痛,緊接著一個冰涼的物件從她的尻孔插入,硬生生擠了進去,肚子裡一陣翻江倒海的難受。

隨即小腹中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讓她眼前一黑,渾身一陣抽搐,不由發出一聲淒厲慘叫,隨後扔掉了手中的長刀,雙手死死摀住了肚子,雙膝一軟跪了下去。

常琳兒一腳將她踢倒在地,用膝蓋頂住後背,不讓她亂動,同時左手抓緊鉤柄用力抽拔了數次,帶動鋼鉤在她肚子裡來回攪動,然後猛地一拔,將鋼鉤連同一大段腸子一起從她肚子里拉了出來。

「啊啊…啊」冷秋萍發出垂死前的哀嚎,捂著肚子在地上痛苦的翻滾起來。

她的下陰被這一鉤完全豁開,前後門兩個肉穴連在了一起,再也分不出彼此,只有一片血肉模糊。

血混著屎尿一起從她雙腿間噴湧而出,紅紅黃黃的流了一地,甚是鮮豔。

「嘖嘖,冷姑娘,看妳弄的這一團糟。一會我當把妳的屍體掛在路邊的樹上,也讓妳的同門看看妳屎尿齊流的樣子。」常琳兒咂著嘴說道。

冷秋萍在自己的血泊中翻滾了一陣,終於用盡了最後的力氣,停止了徒勞的掙扎,大口喘著粗氣,怨恨的盯著常琳兒,斷斷續續的說道:「妳……殺了我吧,公主……會給我報仇的……妳的下場只能比我更慘……」她一句話沒說完,猛地吐了一大口血,再也說不下去。

「我偏不讓妳死的痛快,今日便讓妳嚐嚐我晨月教的手段。」常琳兒笑著逼近,抓住她的衣襟一把撕開,露出一對豐盈飽滿如雪山般挺拔的碩乳。

「妳……要幹什麼?」冷秋萍用盡全力向後挪動身體,想避開這個惡魔,可重傷之下她只微微挪動了一下便癱軟了下來,再也動彈不得。

常琳兒一陣壞笑,抓住她左乳乳頭用力向外一扯,手起劍落,刺穿了她的乳房。

她惡毒的攪動著短劍,看著冷秋萍疼得全身亂抖五官漸漸扭曲變形,然後猛地橫著一拉,將她的整個乳房割了下來。

冷秋萍數遭重創後再也支撐不住,嗚的一聲悶哼,兩眼一翻,暈死了過去。

常琳兒看了看自己平平的胸口,有些妒忌的說道:「真是可惜了這對大奶子。」將割下的乳房扔到地上用力踩了幾腳,然後一鉤插進她的下顎。

她正準備將鋼鉤拉起,結果她的性命,突然聽到身後一聲輕響,心中不禁大驚,正要轉身,卻猛地感到右胸乳頭上方一疼,隨後疼痛迅速擴展到整個右胸,令她痛徹心肺。

她低下頭,不敢相信的看著從自己右胸透出來的一截沾滿血的尖鐵,頭腦中一片混亂。

這個明顯不屬於自己身體的東西是從哪裡來的?

這些血是怎麼回事?

難道這都是我的血?

她伸手輕輕摸了一下那根像筆桿一樣插在她胸前的東西,感覺到溫熱粘稠的鮮血下是冰冷堅硬的鋼鐵。

尖鐵突然消失了,或者說是被硬生生從她身上拔了出去,一切都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她胸口多了一個拇指大小的窟窿,血正不斷的從裡面流出,將她胸前的黃衫染成了紅色。

她顫抖的伸出手摀住胸口傷口,緩緩轉過身看著那個給她帶來致命一擊的人。

這是一個身穿紫袍的女人,一個美麗的有些妖嬈的女人,她手裡拿著一條鍊子鋼鞭,鞭頭染血,顯然便是那件穿透她的凶器。

「九尾蠍,陸晨曦,想不到妳也會和點倉派合作。」常琳兒強忍著胸口中火燒一樣的疼痛,咬牙說道。

「笑話,我怎麼會和她這種廢物合作,我只是看妳不順眼而已。」陸晨曦笑著緩緩提起鋼鞭。

「沒想到妳比我更狠,連同伴的死活也不顧……」常琳兒只說到一半就再也說不下去,她的肺被刺穿後每一次張嘴說話呼吸就會有血從嗓子裡瘋狂的湧出。

她突然雙腳蹬地,猛然加速衝向陸晨曦,她堅信對於這種使用長兵器的對手,只要衝到她身前三尺之內近身肉搏,便能置她於死地。

然而她只衝了兩步就一個趔趄停了下來,手中的短劍噹啷一聲掉在地上,她的眼前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血,大量的鮮血從她那柔弱單薄的身體裡像泉水一樣噴出,在她的黃色短衫上綻開了一朵朵美豔的紅花,她的胸口和腹部霎那間多了七個前後通透的血洞。

「為什麼會這樣?明明她得手只抖了一次。」常琳兒張大了嘴,呆呆的看著對手。

然而她再也無法搞清楚這個問題,隨著陸晨曦的手再次一抖,軟鋼鞭一尺多長的鞭頭帶著呼嘯的風聲射入她大張的嘴裡,從她的後腦穿了出去。

陸晨曦走過去在常琳兒的屍體上踢了幾腳,將她軟綿綿的身子踢得一陣亂晃,自言自語說道:「殺人就是殺人,偏要有那麼多花樣,若是妳能一劍結果敵人,正面與我對戰,也許還要費些力氣。」

她正要離去,忽聽背後發出一陣輕輕的呻吟聲,轉頭望去,卻發現那冷秋萍竟然還沒死,血肉模糊的胸口仍然一起一伏,艱難的喘著氣,睜著一雙大眼哀求的望著她。

陸晨曦看著這個以前一直自以為武功了得,不可一世的點倉玉女,笑道:「妳想讓我結果了妳,是不是?」

冷秋萍張大嘴想說些什麼,只是她下額被穿,無論怎樣用力,也只能從喉嚨深處發出幾聲低沉的咯咯聲。

陸晨曦走後不久,兩個黑甲武士來到了這片林中空地,他們雖然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但看到這血腥的場面時還是不由得一陣噁心。

只見一個全身赤裸的女子被吊在樹上,一根鋼鉤從她背後刺入鉤住肩骨,鉤尾深深的插入樹幹,將她像肉店裡的豬肉一樣吊在空中,雙腳離地。

她的頭耷拉著,一頭烏黑的秀髮披散下來,遮住了臉,無法看到相貌。

她全身上下都是凝固了的血污,一個乳房已經消失,血肉模糊的左胸上糊滿了黑乎乎的泥巴,下身一塌糊塗,小腹上有一處刀口,可以清楚的看到肚子裡的腸子,濃郁的陰毛被血粘成了一撮一撮,向外支稜著。

一大段腸子從她下陰上那個拳頭大的血洞中流出,掛在體外,像尾巴一樣垂在雙腿間。

紅色的血和黃色的糞便濺滿了大腿,使得她身上散發出濃濃的血腥味中還帶著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

黑甲武士走上去揭開她的頭髮,抬起下顎,伸手抹去她臉上的血污,仔細辨認了一下,對同伴說道:「是冷秋萍,看樣子是被常長老所殺。」

就在這時,冷秋萍突然張開了嘴,喘了一口氣,嚇得那武士倒退了一步。

只見她渾身微微抖動了兩下,便又重新歸於了靜止。

「奶奶的,死了還要嚇人。」那黑甲武士一邊罵,一邊伸手拔出腰刀,一刀砍下了她的人頭。

「快來看,常姑娘在這裡!」

黑甲武士聽到同伴招呼,趕忙跑過去,卻見常琳兒躺在一大片血泊中,雙眼圓睜,早已氣絕身亡。

他輕輕合上她的眼睛,伸手撕開她的外衣,仔細檢查起她的傷口來。

只見她光滑如玉的胴體上一共遍佈著八個拇指大小的血洞,左、右胸各一個,乳溝處一個,脖子上一個,胃部一個,肚臍正中一個,陰部一個,大腿根上一個,每個小洞都一樣大小,有少量的血從裡面流出。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拉,將她的屍體翻了過來,發現她背上同樣有八個窟窿,每個都和身前的窟窿相通。

「她身上應該還有一個洞才對,是了,在這裡。」他說著指了指她的後腦,果然在扒開她的頭髮後發現在她後腦勺上也有一個血窟窿,周圍的頭髮上粘滿了腦漿。

「九招之內取人性命,九尾蠍,陸晨曦!看來還有不少隱藏的高手,快去通知魏先生。」黑甲武士的聲音顯得十分焦急。



城南古道邊的一座涼亭裡,兩個美麗女子相對而坐,面前的石桌上擺著一壺香茶,似乎她們只是一對踏青出來的姐妹在這裡小憩。

只聽那個黑衣女子笑著說道:「久聞桃花仙子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凡,只是不知仙子不在鑄劍山莊修煉,跑到這荒郊野外做什麼?我看妳印堂發黑,恐有大凶將至,奉勸仙子還是回山去好好修煉,莫要貪戀塵世,最後步了妳柳師姐的後塵。」

「柳如煙師姐為國殺賊而死,死得其所,俠之大者不過如此,但是我那玉琴師姐卻是死的不明不白,傳聞被晨月教以下三濫的手段害死,小妹還要向袁教主請教此事。」桃時芹一上來就針鋒相對,咄咄逼人。

「傳聞無憑無據,多半是些惹事生非之人胡亂編造的,更何況我剛剛執掌本教,對之前劉鳳琴所做之事也不甚瞭解……」那黑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晨月教新任教主袁茵珊。

她話未說完,一個大漢從桃花仙子帶來的高手中跳了出來指著她的鼻子罵道:「姓袁的,人證物證俱在,妳休要抵賴。妳害死玉琴姑娘今日便要為她償命。」

「你算什麼狗東西,也配跟我們教主說話,有本事贏了你家姑奶奶再說。」一名紫杉女子說著跳出陣來。

大漢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冷笑道:「何雲,妳外號千手觀音,想必暗器了得,今日我八臂哪吒錢朗便要會會妳,看看是妳的千手還是我的八臂厲害。」

兩人在涼亭外空場上相距十幾步的距離站定,錢朗一抱拳說道:「請教了。」話音未落雙手一抖,數到寒光分上中下三路直射何雲面門、胸口和小腹等要害之處。

何雲一聲冷笑,伸手從背後抽出一塊鐵板,手腕微抖,一收一抄,將那幾道寒光盡數截下,同時右手一揚,數顆棗核鏢打了回去。

錢朗沒想到她能如此輕鬆的將自己的暗器全部攔下,一愣神的功夫發現對方的暗器已射到面門,趕忙側身閃躲,顯得有些狼狽。

眾人這時才看清,原來何雲手中持著一塊長寬各三尺的黝黑鐵牌,錢朗打出的數顆鋼釘全都被吸在上面,這竟是一件由磁石所製,專門用來接暗器的獨門兵器。

他二人各展絕技,快接快打,各種各樣的手法層出不窮,使用的暗器也是五花八門,大到飛刀、飛鏢、飛叉、飛爪、鐵蒺藜、穿心刺、鴛鴦膽,小到袖箭、甩手箭、飛蝗石、透骨釘、五殃針等等,應有盡有,在空中亂飛,看的眾人眼花繚亂。

錢朗年紀比對方大了十餘歲,內功也精湛許多,每顆暗器都是灌入內力打出,帶著呼嘯的風聲,威勢驚人。

而何雲則仗著手中的磁鐵牌,左推右擋,只要是鐵製暗器都紛紛收了去,先利於不敗之地。

她打出的暗器多是梅花針,七星針,透骨釘等小巧之物,上面淬了劇毒,只要被打中就見血封喉,令人防不勝防。

兩人以快打快,數息之間,身上所帶的暗器幾乎盡數打完,卻仍然沒有分出勝負。

錢朗心中著急,突然一聲大喝,一招天女散花將剩下的十餘種暗器一起打出。

面對鋪天蓋地而來的各種暗器,何雲雖然有貼鐵牌護身,卻也無法全部擋下,只能護住胸腹面部等要害之處,同時右手一抖,三道藍光飛射而出。

錢朗情急拚命,將全身內力都用在那招天女散花上,此時內力不濟,再加上對方這次的暗器乃是由機關觸發,快似流星電閃,根本來不及躲閃。

只聽一聲慘叫,那三根帶著劇毒的鋼釘一起射在他臉上,盡沒至根,深深插入了腦子。

錢朗頓時翻身栽倒,在地上扭動了幾下就再也不動了。

何雲仰天一陣大笑,得意的說道:「什麼八臂哪吒?我看不過是一隻八條腿的死螃蟹,哈哈……」

她只笑了兩聲笑聲就戛然而止,何雲突然覺得下身一陣針扎般的刺痛,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從她撒尿的那個小洞拚命往身體裡鑽。

她低頭一看不禁發出一聲恐懼的尖叫,只見自己外陰凸起處插著一根黑色的鋼釘,居然沒有被她的鐵板截住,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鋼釘」竟然在微微蠕動,似乎要鑽進她的體內。

驚慌失措下,她伸手猛地揪住「鋼釘」的尾部想把它拔出來,哪知那東西濕滑無比,她不拔還好,一拔之下它似乎受了刺激,一下子順著她的尿道鑽了進去,緊接著一陣絞痛從她小腹深處傳來。

面對這詭異無比的情景,何雲嚇得目瞪口呆,性命攸關下也顧不得什麼羞恥,一把撕扯開長裙,露出了自己的隱秘之處。

只見她修長白嫩的大腿頂端光禿禿的一片,陰毛剃得乾乾淨淨,使得那微微凸起的三角形小丘毫無遮掩的展現在眾人面前。

何雲輕輕撥開自己的陰唇,伸出手指插進去摸索,可除了幾滴淡紅色的血尿從裡面流出來以外再無甚麼異常。

就在她不明所以愣在當場的時候,突然臉色大變,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慘叫,五官在瞬間扭曲成一團,但見她平坦的肚皮下隱隱有什麼東西在蠕動爬行,弄得她平坦的小腹一凸一凹如丘陵般上下起伏。

何雲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絞痛從肚子裡傳來,似乎有東西在她的腸子裡亂抓亂咬,將她的內臟一點點撕扯的稀爛。

她終於再也無法控制劇烈抖動的雙腿,噗通一聲摔倒在地上,雙手摀住肚子痛苦的翻滾起來。

晨月教眾人見她疼的死去活來,卻也不知該如何醫治,只能乾瞪眼看她在地上打滾,兩腳亂踢,雙手四處抓撓,在雪白的肚皮上抓住一道道深深的血痕,慘不堪言。

黃豆大的汗珠順著她的額頭流下,將她的一頭長秀髮黏在臉上,何雲的嗓子都喊啞了,腹中的疼痛卻絲毫沒有減輕的跡象。

隨著噗哧一聲輕響,紅色的血尿混著黃色的排泄物從她雙腿間湧出,片刻間就在她屁股下流了一大灘。

她又在自己的屎尿中翻滾了一陣,終於再也忍受不住這撕心裂肺的絞痛,猛地翻身坐起,從懷裡拔出一把小巧玲瓏卻鋒利無比的匕首,一刀紮在自己的胃部,隨後大叫一聲,咬碎銀牙,將那匕首用力向下一拉劃破了肚皮,竟然把自己的肚子整個剖開。

血呼呼的從破口中冒出,同時流出來的還有一大堆冒著熱氣的腸腸肚肚,何雲坐在地上,看著堆積在她雙腿間的這一大堆內臟,先是愣了一下,隨後一刀斬下,將一段腸子切為兩半,只見一條中指長短,拇指粗細的怪蟲從裡面掉落出來。

雖然它的身體連同那腸子被一起切為兩半,可掉在地上的殘軀卻還在不停蠕動。

何雲用盡最後的力氣將它斬碎,隨後一聲苦笑,雙眼翻白,猛地吐出一大口血。

她的身子好像在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骨頭的支撐,如麵條般癱軟了下去,胸口微微起伏了幾下,便雙腿一踢,瞪著雙眼氣絕身亡。

誰也沒有想到,這位晨月教長老竟然會自己剖腹而死,弄得肚破腸流,屎尿齊出,慘烈無比。

只見她眼球凸出,牙關緊咬,不甘,恐懼、絕望、痛 □□苦等種種表情混合著凝固在臉上,面目極其猙獰。

她的雙腿大張著,使得那微微隆起的外陰和兩片微張的粉紅色陰唇暴露無疑,只不過此時上面沾滿了污穢,骯髒不堪。

晨月教眾人不願她死後還暴屍人前,有人趕忙走上去合攏她的雙腿,又脫下長衫將她的屍體包裹起來。

袁茵珊眼見手下長老慘死,心中恨極,咬牙切齒的說道:「好啊,想不到華山派高徒錢朗自稱名門正派卻使用這些歪門邪道。我聽說這蠐鱗幼蟲只在滄浪山出沒,極為罕見,卻不知道這錢朗何時也加入你鑄劍山莊了?也不知這各門各派有多少弟子秘密入了李前輩的門牆?」她對死的慘烈無比的何雲隻字不提,卻抓住錢朗和鑄劍山莊勾搭這件事不放。

果然她此言一出,桃花仙子帶來人中有不少人臉上都微微變色。

「教主此言差矣,我鑄劍山莊向來百納海川,遵從天下一家,從來就沒什麼門牆之見。更何況八百里滄浪山,鑄劍山莊只不過其中滄海一粟,難道我門還能禁止別人入山不成?」

見她強詞奪理,袁茵珊也不和她做口舌之爭,只是冷笑道:「久聞仙子深得李前輩真傳,還望指教。」說罷伸手一指點出,內力疾吐,哧的一聲輕響,以內力化為劍氣直刺她的面門。

桃時芹見她說打就打,也是微微一愣。但她深知這袁茵珊乃是晨月教第一高手,武功卓絕,絕非那些賣弄陰毒伎倆的尋常教眾可比,因此絲毫不敢大意,騰地一下站起,一邊伸手格擋一邊說道:「晚輩不敢空手接前輩的神功。」說完取出一隻玉笛,與袁茵珊在涼亭裡桌子前這方寸之間鬥了起來。



醉芙蓉二樓,正在閉目養神的葉青萍突然睜開了眼睛,眼中精光一閃,冷冷的說道;「敵人來了!」

「敵人?什麼敵人?」張文彬一頭霧水的問道。

葉青萍見外面打的天翻地覆他卻一點也沒有察覺出異常,也不禁感嘆他的遲鈍,搖了搖頭,說道:「相公莫怕,是些想置我於死地的賊匪,從我們一出長安就一路跟來。一會動起手來,有這兩名黑虎衛保護,相公大可放心。」

張文彬雖然也是知道妻子武功了得,但一聽到賊匪,心中卻還是有些發慌,說道;「我看還是避避風頭,去城裡報官方為上策。」

葉青萍哈哈大笑道:「報什麼官?相公難道忘了,妳娘子就是勦賊大將軍。再說相公不是精通聖人之道嗎?一會用聖人之道感化他們就行了。」

張文彬見她諷刺自己,心中生氣,索性坐在窗邊不再說話。

而葉青萍則緩緩抽出了斷刀,輕輕撫摸著刀身,露出一絲冷笑。

不多時只聽樓下一人喝道:「樓上的聽好了,快快給我滾下來受死!」話音未落一個比葉青萍還矮了一頭的矮子手持雙刀從樓梯竄了上來。

葉青萍也不和他多說,身子一閃,已經搶到樓梯旁,輕描淡寫的隨手一刀砍下。

那矮子舉刀封擋,卻哪裡封得住這柄當世魔刀,只聽一聲慘叫,他連同雙刀一起被斬為兩段,血肉模糊的屍體一頭栽下樓去。

葉青萍手持斷刀,威風凜凜的站在樓梯口大喝道:「下一個是誰?」

就在整個長安城南郊外成為一片戰場,雙方無數高手殺的難解難分時,秋葉山上一個小巧精緻的花園中,平寧公主李慧正悠閒的靠在一張檀木椅上,一邊喝茶一邊和人對弈。

坐在她對面的是一個留著三綹長髯的中年男人,正是原來鬥場的主人,那個神秘的張大人。

只聽他有些擔心的說道:「殿下,這一次是不是有些不妥?若是戰無雙死了,河北河南必將大亂,以至於無法收拾。再說殿下還要留著她對付那些手握重兵的節度使……」

「大亂?我看未必,不是還有蘇茹和陸彪將軍嗎?我需要的是一個聽話的人。更何況如今太后態度不明,就算我想跟她講和,她也未必同意。這一次她以自己為餌,先向我發了戰書,若是我不敢應戰,以後還怎麼在她面前抬起頭來?」

「臣還是覺得殿下這次操之過急,戰無雙此時若是死了對我們沒有好處,還望殿下以大局為重……」

他還沒說完便被公主打斷,只聽她笑著說道:「張大人,你以為那個女人這麼容易就死嗎?這幾年裡先皇駕崩,蔡忠死了,上官虹死了,連賊寇王仙芝也死了,只有她還好好的活著,從一個普通士兵搖身一變成為大唐公主、鎮守一方的大將軍,她的運氣未免也太好了一點吧。這一次本宮就是想看看她到底留了多少後手,若是她還能活著回來便有資格和我談判。」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響起一聲淒厲的慘叫,隨後喊殺聲混著慘叫聲接二連三的響起,並且越來越近。

這一下平寧公主和那位張大人的臉上同時變色,他們很清楚這秋葉山玉清觀四周布下了無數高手,就算有人趁著夜色偷襲也絕無可能,怎麼會有人在大白天這樣肆無忌憚的一路殺上山來?

不多時,一名侍衛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跪在地上稟報到:「啟稟殿下,有敵人攻上山來,還請殿下速速移駕。」

「哼,你們這麼多眼線,連敵人大舉來攻也發現不了,我要你們何用?」平寧怒喝道。

「啟稟殿下,敵人只有一個,只是他武功……」那侍衛還沒有說完,突然悶哼一聲,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只見他背上插著一截樹枝。

「平寧,這場拚殺對妳沒有好處,最多是個兩敗俱傷,我看還是罷手吧。」隨著話聲,一個身穿灰色長袍、上面濺滿了鮮血的中年男子一瘸一拐的走了進來。

「你是戰無雙派來的?我為什麼要聽你的?」即使身處險境,平寧說話依然四平八穩,沒有半分懼色。

「下令撤兵,否則就殺了妳。」那瘸子的回答卻是異常簡單。

「你殺得了我嗎?」

「要不要試試?」

他突然手腕一抖,手中鋼刀脫手飛出,直直的插入平寧身邊一名侍女的胸口,穿透她的身體後餘勢不歇,帶著她向後飛出一丈多遠。

那侍女連一聲慘叫也沒來得及發出就氣絕身亡,屍體軟綿綿的倒在地上,鮮血緩緩從身下流出。

平寧惡狠狠的盯著那瘸子,眼中充滿了怨恨之色,那侍女不但武功高強,而且一直跟在她身邊辦事,甚為得力,沒想到被對方一招之間就給殺了。

而更讓她震驚的是,這瘸子身上散發出一種攝人的氣勢,使她根本提不起反抗的念頭。

「好,我可以下令撤兵,不過戰無雙那邊也要收手。」平寧咬牙說道,這還是她平生第一次接受威脅,心中惱恨交加。

「這妳不用擔心,快下令吧。」瘸子平靜的說道,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說完後大剌剌的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醉芙蓉二樓,葉青萍深吸一口氣,一刀直劈,將一個從窗戶跳進來的武士砍翻在地。她也不記得這是第幾次揮刀斬出,只知道已經有二十多人死在她的刀下,而令她不解的是,這些武功不弱的武士卻仍是悍不畏死的衝上來,為的只是多消磨掉一點她的內力而已。

真正的三位高手正站在一旁看著她的內力一點點枯竭,他們就像那些聞到血腥的餓狼,等待著獵物最虛弱的時候,然後一擁而上將她撕得粉碎。

雖然葉青萍不願意承認,但她悲哀的發現自己已經由獵人變成了獵物,平寧的實力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想,唯一令她欣慰的就是敵人的援兵也沒有來,說明戰場上雙方還在殊死拚殺,勝負未分。

「戰無雙,妳放下兵器投降,便饒妳一命。」那三名高手中間一名高瘦老者說道。

「妹妹,妳這又是何苦呢?妳若是投降,別人且不說,姐姐我又怎捨得殺了妳這個水靈靈的大美人呢?」九尾蠍陸晨曦瞇著雙眼,目光在葉青萍全身上下游離不定,彷彿她是一道令人饞涎欲滴的美味佳餚。

「陸晨曦,妳每次找到漂亮女人都是玩弄折磨一番後殺死,卻在這裡裝什麼好人。」那老者雖然嘴裡挖苦,但始終和她保持著三步遠,似乎對她深為忌憚。

陸晨曦一陣咯咯嬌笑道:「以前那些女子又怎能與這位傾城傾國的大唐公主媲美,她若是肯隨我,我一定好好疼她。」

葉青萍被她看的渾身發毛,強壓下心中的噁心,衝著她嫣然一笑說道:「姐姐貌美如花,若是能把妳身邊那個討厭的老頭殺了,我便隨了妳如何?」

「妹妹,妳這話可當真?」陸晨曦被她這一笑弄得有些神魂顛倒。

「她在拖延時間,回復內力,別給她機會喘息!」

六劍門掌門林玉蓉的一聲大喝讓眾人頓時如夢初醒,立時有一男一女兩名武士衝了上去,那女子手持長槍直刺葉青萍前胸,另一人以地鏜刀法砍她雙腿,一長一短,一上一下配合的十分默契。

葉青萍見這二人武功遠比之前的那些人為高,也不敢大意,左腳飛踢攻她下路的矮子,同時上身一擰躲過了長槍,內力疾吐,一刀順勢劈出。

那使長槍的女子也知道對方兵器厲害,不敢硬接,向後連退兩步躲過了刀鋒。

她正要反擊,卻突然覺得胸口一涼,一陣劇痛從左胸迅速延伸到小腹,低頭一看,不由得發出一聲尖叫。

原來一道長長的口子正在她身前裂開,從左胸向下一直延伸到小腹,彷彿一張大嘴一樣緩緩張開,露出下面紅黃相間的油脂、肌肉和內臟。

「自己明明躲開了刀鋒,為什麼還會這樣?」她睜大了眼睛,不明所以的看著鮮血從自己身體裡狂噴而出,扔掉了長槍,伸手去捂。

只是那道大口子幾乎將她的整個身體一分為二,她哪裡捂的住,只能徒勞的抓住自己的左乳,身體搖晃了幾下便直挺挺的向後倒了下去,摔在木地板上,發出碰的一聲巨響。

葉青萍根本不管她是死是活,一刀劈出後就閃到了那矮子的身後,回肘反撞,狠狠的擊他的後心上,隨著卡啦一聲脊柱斷裂的聲音,他只發出一聲悶哼,就軟綿綿的癱倒在地,再也不動了。

葉青萍刀劈肘擊,片刻見連殺兩人,勇不可擋,但她剛才那一刀純以內力傷人,發出後體內真氣流轉微阻,一時間提不上來,隨後的那記肘擊便稍稍慢了半拍。

她這小小的破綻如何能瞞得過那幾位高手,不等她內力回復氣息調勻,那高瘦老者便閃電般縱身從正面攻上,手中峨眉刺疾刺她的小腹。

與此同時,林玉蓉從左邊攻上,長劍上帶著寸許長的劍芒直刺她前胸,而陸晨曦則站在原地不動,手腕一抖,那鋼鞭便如活了一般飛起,化作一道虛影射向她的太陽穴。

三大高手彷彿事先商量好一樣同時出手,下手極其狠辣,絲毫不留餘地,一上來就欲在一招內置她於死地。

葉青萍自從進入天魔刀法第二層後內力大進,真氣一旦流轉更是生生不息,源源不斷。

她故意裝作真氣滯行便是為了以引誘敵人上鉤,此時見三人放棄防守全力攻上,心中大喜,一側頭避過了陸晨曦的長鞭,揮刀橫掃,逼退了林玉蓉,卻任由那老者的峨眉刺捅在自己小腹上,手中斷刀反撩向他的下陰。

那老者一招得手,正自高興,去突然發現峨眉刺只刺破了她的衣服後就再也無法深入,原來對方身上還穿了一套不知由何物所製成的軟甲。

大驚之下,他見機也快,趕忙鬆手扔了兵器,向後疾閃。

只是葉青萍比他更快,一刀不中,斷刀已脫手飛出,樸哧一聲刺入他的小腹。

她得手後俯身就地一滾,躲開了林,陸二人的連環進擊,滾到那老者腳下,從他小腹中抽出斷刀,如陀螺般旋轉一周,就勢一刀斬出將林玉蓉逼得連退三步,而陸晨曦的長鞭卻被她用後背的軟甲擋了下來。

葉青萍橫刀胸前,緩緩站起,左手平伸指著數步之外的林,陸二人和剩下的七名高手,用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的聲音說道:「下一個是誰?」

萬物自然而生,皆有靈氣,引天地間萬物浩然之氣,歸於經脈,導入丹田,可為己用。大成者,內力如北冥之海,浩瀚無盡,取之不竭。

天魔刀法第二層--萬物歸元。

冷汗順著葉青萍的脊背流下,浸濕了她的內衣,雖然她之前使詐殺了領頭的三名高手中最弱的一個,但付出的代價也同樣巨大。

當眉刺捅在她的小腹上時,一股陰寒之極的內力也侵入了她的體內,此時她只覺得腹中內息一片散亂,到處亂衝亂撞,彷彿有千萬把小刀在她肚子裡攪來攪去,疼的她眼前一陣發黑,眼淚幾乎流了下來。

而更要命的是,好不容易通過萬物歸元積聚起來的內力卻漸漸散於經脈各處無法導入丹田,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強忍住鑽心的疼痛,不讓自己臉上露出痛苦之色,同時盡全力將真氣理順。

「戰無雙,韓老先生的寒冰真氣不好受吧,要怪也只能怪妳聰明反被聰明誤。」

第一個發現破綻的還是林玉蓉,她笑著對身後的眾人說道:「你們莫怕,她因為受了內傷才不敢過來,現在是她最弱的時候,你二人與陸姑娘隨我圍攻戰無雙,剩下的五人先去把那個書生殺了……」

她話還未說完,葉青萍已經一聲長嘯,揮刀搶攻了上來。她既知道決戰無可避免,索性先下手為強,一刀劈向林玉蓉。

林玉蓉叫了一聲「來得好」,舉劍與她對攻,絲毫不讓。而陸晨曦則帶領兩名高手將她圍在中間,剩下的人向著張文彬衝了過去。

卻說那張文彬出身大家,從小錦衣玉食,整日就是讀書作詩,哪裡看到過如此血腥的場面,眼看著一個個武士倒在了妻子的刀下,變成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屍體,早已嚇得說不出話來,渾身顫抖的躲在牆角,口中一個勁的念著阿彌陀佛。

那兩名黑虎衛女兵知道自己職責重大,手提鋼刀擋在他身前寸步不退,眼見那五名江湖豪客衝到近前,大吼一聲與敵人殺在一處。

她二人雖然靠著樓上地方狹窄,可以與對方多人周旋,但無奈敵人個個都是好手,幾個回合下來立時處於劣勢。

而葉青萍這邊形勢也不樂觀,她雖然殺了一名使雙鉤的中年漢子,但小腿上卻被陸晨曦的鋼鞭掃中,多了一個拇指大小的窟窿,鮮血直流。

若不是仗著無堅不摧的寶刀和那套堅韌無比的軟鱗甲,她早已落敗。

就在她正自焦急時,突然聽到一聲淒厲的慘叫從背後傳來,原來一名黑虎衛女兵被一個使短槍的敵人搶到身前,一槍捅進了小腹。

然而誰也沒想到的是那女兵勇悍之極,雖然肚子被捅穿,疼得渾身顫抖,卻咬緊牙關強忍著疼痛,趁敵人得手後一時興奮沒有防備,一刀直刺扎進了對方的心窩,一擊斃敵。

她渾身浴血,艱難的從屍體上拔出長刀,大吼一聲,帶著那把插在肚子上的短槍,發瘋似的衝向了剩下的四名敵人。

那女兵也知道自己命在頃刻,因此拚命揮舞著手中的鋼刀,只盼著能砍中敵人一刀也好。

然而在對方幾名高手的眼裡,她身週空門大開到處都是破綻,於是紛紛閃到她身側背後下手。

片刻間她身上就連中了五劍,鮮血飛濺,染紅了衣裙。由於失血過多,她的動作漸漸慢了下來,最終停止了徒勞的舞刀,大口喘著氣惡狠狠地看著逼近的敵人。

突然,她的嘴猛地張開,雙睛睜的渾圓,胸口凸起,緊接著一截染血的長劍從她左胸穿了出來,幾乎將她的身子挑在了空中。

隨著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一大口鮮血從她嘴裡噴出,她伸手去抓那柄穿透她身體的長劍卻抓了個空,只見一名手提滴血長劍的武士冷笑著從她背後轉了出來。

她絕望的看了一眼自己胸口那個一寸多長、呼呼冒血的刀口,喉嚨裡發出幾聲輕響,然後軟綿綿的癱倒在地上,又艱難的喘息了幾次後才最終停止了呼吸。

「你們這些無恥之徒,四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女子,算什麼英雄?」張文彬眼見那女兵為保護他而死,自己卻無能為力,胸中升起一股熊熊燃燒的怒火,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從牆角跳出指著那些武士破口大罵。

「張大人小心!」另一名女兵大喊著將他猛地拉到身後,同時揮刀擋住了刺向她前胸的兩柄長劍。

然而另外兩柄刺向她下身的長劍卻毫不受阻的穿透了她鬆散的防禦,捅進了她的肚臍和下陰凸起處。

劇烈的疼痛下,她忍不住發出一聲尖叫,手上一鬆,於是另外兩柄長劍從她左右乳乳暈處一起刺進了她的胸口。

四柄長劍在她單薄而柔軟的身軀中攪動著,將她的五臟六腑切碎攪爛後同時拔了出去。

血如泉水般從她身上噴出,她發出一聲垂死前的哀嚎,身子搖晃了一下就向後倒了下去。

張文彬一把將她柔若無骨的身子抱在懷裡,看著她疼得扭曲的五官和渙散的眼神不禁潸然淚下。

這個正值花季的女子本可以好好的活在世上,嫁人生子,享受美好的生活,可她卻在醉芙蓉裡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的生命,她是為了保護他而死。

那女兵翻著白眼瞪著頂棚,艱難的張大了嘴,哽咽著嚥下一口血,用細弱蚊蠅的聲音說道:「張大人……快逃……」她的話只說到一半,頭就無力歪向一邊,氣絕身亡。

溫熱而粘稠的血從她身上那四個前後貫通的大窟窿裡源源不斷的流出,浸濕了張文彬身上的錦袍。

他抬頭望著那四個惡狠狠逼上來的武士和他們手中被鮮血染紅的長劍,突然聲嘶力竭的怒吼道:「你們這些畜牲!來殺我啊!」

一道黑色的光一閃而過,張文彬只感到一陣輕風從自己頭上吹過,將他的青巾吹落在地。

那四名武士突然停了下來,呆呆的望著他,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緊接著一道血光自他們的脖子上冒出,他們的頭開始漸漸與身體分離。

張文彬呆呆的看著四顆圓滾滾的人頭掉落在地上,滾到他的腳下,看著鮮血從他們脖頸上的整齊的斷口中噴出,如暴雨般灑了他一臉一身,驚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在他右前方的牆上插著一把黝黑的刀,整個刀身已經完全沒進了牆壁,只有刀柄還露在外面。

葉青萍一招破月斬全力擲出斷刀後內力空空如也,面對當頭砍來的一刀只能微微向左一閃,任由刀鋒砍在左肩軟甲上,而對刺向自己小腹的長劍和擊向後腰的鋼鞭則完全無能為力。

隨著卡嚓一聲骨頭碎裂的聲音,她的整個左臂耷拉了下去,再也抬不起來,與此同時霸道之極的蒼嵐劍氣終於破開了軟甲刺進了她的小腹,而那如鬼魅般突然出現在她背後的鋼鞭也從兩片甲葉的縫隙間插進了她的後腰。

短短的一瞬葉青萍連遭重創,一聲悶哼,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身子向後倒飛了出去,一步站不穩,撲通一聲面朝下倒在地上。

「拿命來!」那個使長刀的女武士一聲大喝縱身撲上,打算一刀結果她的性命。

哪知道就在她剛剛落地,高舉的鋼刀尚未砍下時,葉青萍卻突然詭異的翻過身來,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長劍,向上一挑,一劍從她兩腿間捅了進去,直達小腹。

那女武士一聲慘嚎,向後退開,卻還是晚了一步,被葉青萍抓住機會用力將長劍在她肚子裡一攪,在她下身豁開了一個血肉模糊的大窟窿。

她踉蹌著退了兩步才停下身,難以置信的看了一眼從自己雙腿間那個碗口大血洞中流出來的一大串腸子,一聲尖叫,倒了下去。

葉青萍伸手一抖,甩掉劍上的血,緩緩站起身,擋在張文彬身前,冷冷的看著林、陸二人說道:「下一個是誰?」

「她到底是人還是魔鬼?」望著面前這個渾身是血的女人,陸晨曦從內心深處升起一種莫名的恐懼。

她直到此時仍然無法相信,在和自己同來的三十人中就只剩下她和林玉蓉還活著,而其他人全部死在了這個怪物的手裡。

儘管現在她失去了寶刀,身上至少有七八處傷,血也流了不少,看上去極為虛弱不堪一擊,但陸晨曦有一種不詳的預感,今天如果有人能活著走出醉芙蓉,那個人一定是她。

「妳殺了我的女兒和妹妹,此仇不共戴天,今日若不殺你我誓不為人。」林玉蓉踏上一步,手中長劍上重新散發出吞吐不定的劍芒。

「無雙,妳去包紮一下傷口,讓我來。」一個不算響亮卻異常堅定的聲音在葉青萍背後響起,一隻大手扶住了她劇烈顫抖搖搖欲墜的身體,只見張文彬手持鋼刀義無反顧的擋在妻子身前,他要用自己的性命為她換取一絲生機。

葉青萍看了一眼連鋼刀也握反了的丈夫,搖了搖頭,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說道:「你別在這裡礙事就好。」說完一把將他推開,拖著傷腿,搖搖晃晃走向了那兩個看似不可戰勝的敵人,在身後留下一道長長的血跡。

啪的一聲悶響,在張文彬的驚呼中葉青萍的小腹被突然出現的軟鞭狠狠抽中,一個狗啃屎,狼狽的摔倒在地上,再次吐出一大口血。

但她好像感覺不到疼痛一樣緩緩站起來,繼續步履蹣跚向著敵人走去。

看著她一步步逼近,陸晨曦不自覺的向後退了一步,她清楚的感到對方身上正在發生著什麼變化,雖然她並不知道這種變化是什麼,但她出於本能開始感到害怕了

林玉蓉也感到了這種壓抑的氣氛,似乎這個小樓裡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她握緊了手中的長劍,卻止不住身體的顫抖,帶動著劍身微微抖動。

「妳們還不逃嗎?」

葉青萍突然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乾笑,緩緩抬起了頭,她的雙眼竟然完全變成了紅色,如同被血浸透一般。

「妳這是?……」林玉蓉看著對手那如紅寶石般閃著詭異光芒的雙眼,驚得目瞪口呆。

隨著天地間萬物之靈氣向她匯聚,葉青萍的力量開始急劇提升,而且越來越快,似乎永無止境。

她周圍的空氣開始微微抖動,漸漸的整個空間彷彿都被扭曲變形,木地板和頂棚上出現了一道道裂縫,隨著砰的一聲巨響,她身邊的一張木桌終於經受不住壓力,化成漫天碎屑。

內力激盪下,她的長裙被溢出體外的內力撕得粉碎,變成一條條綵帶在她身周飛舞飄動,露出了下面那件佈滿細小鱗片的金色軟甲。

與此同時,她的身體也由於承受不住這過於巨大的力量而劇烈的顫抖起來,濃稠的血從她的鼻孔中緩緩流下。

隨著她雙眸中的紅色越來越濃,世間萬物彷彿都失去了顏色,於是,那無風自揚的黑色長髮和殷紅如血的雙眸成為了這茫茫天地間唯一的主宰,這一刻,她宛若天神下凡。

葉青萍異常艱難的緩緩提起握劍的右手,似乎她手上舉著的不是一把輕巧的細劍,而是那八百里滄浪山,小樓裡猛地靜了下來。

「別讓她出劍!」林玉蓉大喝一聲,劍氣暴漲,人劍合一,化作一道金色的流星衝向了葉青萍,氣勢如虹,一往無前。

同時一道黑光閃動,陸晨曦的長鞭也如游蛇般纏了上來,兩人全力合擊,準備在她力量提升到頂點之前一擊致勝。

葉青萍冷冷的看著這兩隻撲火的飛蛾,嘴角帶著一絲輕蔑的嘲笑,一劍直刺。

一道刺目的白光一閃而過,驚雷乍起,風雲變色,砰的一聲巨響,整個小樓劇烈的搖晃了一下。

陸晨曦手中的長鞭碎成數截,身子倒飛了出去,連續撞翻了兩張桌子後又撞到牆上反彈了一下才摔倒在地上,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

而林玉蓉則呆呆的站在原地,手中只剩下一把劍柄。

她的目光緩緩的從手上的斷劍上移,最後停留在自己的胸前。

數十隻鋒利的斷劍碎片如飛刀般插滿了她胸腹,有些碎片已經深深沒入體內,消失不見,只在體表的皮膚上留下了一道呼呼冒血的大口子。

而真正要命的則是她左胸上那處致命傷,她的大半個乳房連同乳暈和乳頭竟然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前後貫通、足有碗口大小的窟窿,周圍血肉模糊,可以清楚的看到胸腔內支離破碎的內臟。

「我明明接住了那一劍,怎麼會是這個結果?難道這就是天人合一的境界?她怎麼會有師傅的修為……」隨著意識漸漸褪去,她心中的不解也隨之消失。

噗通一聲悶響,林玉蓉摔倒在地板上,四肢微微抽搐幾下就再也不動了。

大量的血開始從她身子下面流出,而她自始至終雙眼都睜得渾圓,呆呆的盯著屋頂,一臉迷惑與不甘,她直到死也不明白自己為何佔盡優勢卻最終戰敗身亡。

葉青萍手中的劍也早已不見,血正從她身體上的每一個毛孔湧出,她卻對此渾然不覺,顫抖著伸出沾滿血的手指,指著陸晨曦平靜的說道:「下一個就是妳了。」

陸晨曦被嚇得魂飛魄散,剛才她清楚的看到敵人手中的長劍瞬間化作一道白色閃電從林玉蓉身上穿了過去,在她胸前炸開一個巨大的血洞,她很清楚如果那一劍是對自己而發,她也一樣只有死路一條。

「我還活著。我不想死!」。

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胸口,發現自己一直引以為傲的那一對碩乳還在,這才鬆了一口氣,再也不敢停留,縱身跳出窗外,轉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沒用的孬種!」葉青萍罵了一句,眼前突然一黑,身子晃了幾晃,向後倒了下去。

張文彬一個箭步搶上,將她軟綿綿的身子攬在懷裡,這才發現渾身是血的妻子麵色慘白,氣若游絲,已經昏死了過去。

他趕忙將她輕輕放在地上,一邊掐她的人中,一邊呼喚著她的名字,然而她只是一動不動的躺 □□在那裡,對他的呼喚全無反應。

張文彬大喊了幾句救命,卻無人回應,舉目四顧,只見周圍都是血淋淋的屍體,有的肚破腸流、五臟具裂,有的四肢斷裂、身首分離,偌大的一個醉芙蓉裡竟沒剩下一個活人。

他見妻子一直不省人事,生命垂危,心中焦急萬分,卻又不敢將她一個人丟下去請大夫,一時間急得大汗淋漓,全身像火燒一樣。

好在經過他連續不斷的呼喚,葉青萍終於悠悠轉醒了過來。

她看了一眼急得快發瘋的丈夫,淒然一笑,有氣無力的說道:「你放心,我死不了,扶我起來。」

在張文彬的幫助下,她艱難的坐起身,伸指點了自己胸腹間幾處大穴,止住了血,然後雙腿盤坐,開始緩緩運功。她一連試了幾次卻始終無法使真氣運轉順暢,反而由於失血過多,一陣頭暈目眩,險些再次暈死過去。

葉青萍感到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好像飛在天上,渾身無力,似乎這四肢都不再屬於她一般。

隨著頭腦中一陣恍惚,她知道自己隨時都可能再次暈過去,於是咬緊牙關,強忍著要睡去的衝動,對張文彬說道:「相公,那陸晨曦也是老江湖,她剛才一時慌張才被我嚇走,等一會兒回過神來一定還會回來,到時候我二人只有束手等死……」

「我們趕緊回長安,進了城就好了。」張文彬搶著說。

「她若是追趕,我們進不得長安便會被追上,再說我現在也無法保護你,這一路未必好走,我看還是去一個地方避避風頭……」



如血的夕陽下,城南荒郊一條小河河畔,綠油油的草地已經被鮮血染紅,魏青用力將長刀刺進最後一名還在動彈的女子胸口,將她的心臟攪得稀爛,結束了她的痛苦。

隨著他將刀拔出來,那女子的身體又微微抽搐了幾下,才最終徹底歸於靜止。

地上橫七豎八躺著五男二女七具屍體,每一具身上都佈滿了可怖的傷痕,可以想像之前的搏殺是多麼驚心動魄。

「他奶奶的,這些高手到底是從哪裡來的?難道這十幾年中鑄劍山莊真的一統江湖了?」魏青一邊咒罵,一邊大口喘著氣,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包紮自己身上縱橫交錯的傷口。

他體內的真氣早已空空蕩盪,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但他知道自己還不能休息,因為他的任務並未完成,按照原來的計劃他應該和袁茵珊以最快的速度殺掉外圍的好手,然後迅速趕到醉芙蓉,和葉青萍裡應外合,將敵人一網打盡。

「現在已經日落西山,一切應該都結束了吧,也不知道她那邊結果如何?」

魏青深吸一口氣,站起身向著醉芙蓉走去。

他心中雖然有些擔心,卻並不十分焦急,按照他對她的瞭解,那個詭計多端的女人除他之外一定還留了別的殺手。

在一間破舊的茅草屋裡,葉青萍全身赤裸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張文彬坐在床邊拿著一條濕毛巾一點點幫她把身上的血污擦去。

他旁邊站著一個年輕美貌的村姑,正用針線將葉青萍身上的傷口縫合,塗上刀傷藥,並為她包紮好傷口。

直到她將一切做好,才鬆了一口氣,擦了擦頭上的汗水,拉過被子蓋在葉青萍身上,轉頭說道:「公子,我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只有聽天由命,若尊夫人能挺過今晚,明日便當無憂。」

張文彬趕緊抱拳拱手感謝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在下無以為報,這個還請姑娘收下。」他說著將自己腰間的一塊玉珮解下,遞了過去。

那女子臉上微紅,笑道:「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這也是舉手之勞,公子的禮物可不敢收。看公子也是大戶人家,這茅舍倒是委屈你了。」

「哪裡哪裡……」張文彬突然想起這天快黑了,他兩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有傷大雅,於是有些尷尬的問道:「姑娘的家人何時回來?我還是出去睡一晚吧。」

那女子咯咯嬌笑道:「我自幼亡母,父親,哥哥和丈夫都去山裡打獵,這幾日回不來了。山野中沒那麼多規矩,公子就在屋子裡對付一晚吧,不然一會夫人醒了找不到你,卻如何是好?」

張文彬一想也對,道了聲謝後便在床邊坐了下來。

只聽那女子說道:「連長安城外居然也會有賊匪出沒,這天下真是大亂了!不知道張公子家裡是做什麼的?……」

一番閒聊下來,張文彬發現這村姑竟然也讀過幾年書,不但識文斷字,見解不凡,而且舉止溫文有禮,不由得心中感嘆道:「同樣是鄉下村姑出身,我娘子若是能和她一般就好了。 」他看了看昏迷中的妻子,隨即搖了搖頭將這個荒唐的想法趕出了頭腦。

那村姑見他低頭不語,突然紅著臉說道:「公子才高八斗,想必也考取了功名,這女子能成為你的夫人也算是前世修得的福分。」

張文彬微微一愣,沒想到她會如此說,搖頭嘆道:「這也未必,或許是我二人前世結下的一段孽緣。」他一出口便覺失言,趕緊低下頭去不再說話。

「孽緣也是緣分,我以前去大興善寺燒香時聽裡面的大師說過,萬物生滅由因緣來,因緣具足則生,因緣缺失則滅。你們能結為夫妻那是三世因果千百年修來的緣分,若不好好珍惜,豈不有愧於天地神佛?」

張文彬聽完後,心中如同被錘子敲了一下,一股說不出的滋味湧上心頭,暗想:「難道我和她真的是天定姻緣?」

海邊的山崖上,一個小女孩面對著大海站在懸崖邊,一頭短髮在狂風中被吹的四散飄揚。

此時正值午後,風已經小了許多,但吹在臉上仍是刀刮的一般生疼。

女孩知道不能再等,於是最後一次緊了緊腰上的繩子,沿著直上直下的峭壁滑了下去。

從遠處望去,只見一個不起眼的黑色小點正在石壁上緩慢的向下移動,最終在一道裂縫處停了下來。

她離裂縫還有一丈多遠,卻沒有可以抓著爬過去的東西,女孩不想就此功虧一簣,只得行險,縱身飛出崖壁,向著對面的裂縫躍了過去。

她如蝙蝠般在空中滑行了一段距離,在快要到達裂縫邊緣時猛地伸出手抓住了一塊凸出的岩石,拼盡全力掙扎著攀爬了上去。

她躲入裂縫後才鬆了口氣,撕下一段衣服將被劃得鮮血淋漓的雙手包紮好,伸手向巖縫深處摸去,掏出了三個鵪鶉蛋大小的灰色鳥蛋。

當女孩回到村子裡時,天已經半黑,她在一間破舊的茅屋前停了下來,推門走了進去。

屋內室徒四壁,唯一的擺設便是靠牆的一張大床。

只見床邊坐著一個披麻戴孝的少女,她看見女孩進屋,二話不說,走上來就是一個耳光,罵道:「妳這不孝的混帳,這時候還有心思去瘋。娘親走之前想見妳最後一面,卻找妳不到,她……」那少女終於說不下去,失聲痛哭起來。

「娘,我給妳帶海燕蛋回來了,它能治您的病,您醒醒,睜開眼看看啊……」那女孩大喊著撲到床上,一邊從懷裡掏出鳥蛋,一邊搖晃著床上已經死去多時的母親。

那少女直到此時才知道錯怪了妹妹,抱著她慟哭道:「娘已經走了,以後只有我們兩個了……」

葉青萍緩緩睜開雙眼,抽了抽鼻子,盡力止住淚水,發出一聲輕輕的嘆息。

見她醒來,張文彬趕緊端著一碗熱麵湯湊上來,問道:「妳醒了,感覺怎樣?喝點熱湯吧。」說著用勺子餵她喝下。

葉青萍一碗麵湯下肚,精神略好,慘白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生氣,小聲問道:「相公你怕不怕? 」

張文彬本想說我怎能不怕,若是妳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張家如何像陛下、太后交代,但話到嘴邊卻嚥了下去,安慰道:「只要妳人沒事就好,明日一早等妳傷好些我們就回長安。」

葉青萍點了點頭,突然問道:「在醉芙蓉,你為何要拚死救我?」

「妳若死了,我張家一家老小都要受牽連,再說不管怎樣妳也是我的妻子,我一個大男人,就算保護不了妳,又怎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妻子被殺。」張文彬實話實說。

葉青萍見他說的誠懇,猶豫了一下說道:「其實那些人並非賊匪,而是平寧公主的手下,我以自己為餌誘他們出來便是為了將其一網打盡。只是我一招算錯,才會有今日之險。」

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張文彬聽完後平靜如常,淡淡的說道:「這我都知道,只是我不明白,在醉芙蓉妳本可以一個人逃走,卻為何還要以身犯險,與他們死戰。」

葉青萍笑道:「還不是為了救你,我才剛嫁人,可不想這麼快就當寡婦。」她見丈夫一臉不信,這才正色說道:「雖然我現在是公主,大將軍,可說到底還是一個戰士,其他的無非是些硬加在我頭上的光環罷了,雖然好看卻沒有半分用途。若是有一天我不再戰鬥,這些東西終會離我而去,我將變回那個一無所有的女人。」

「妳並非一無所有,妳還有我。」張文彬脫口而出。

「你?」葉青萍愣了一下,喃喃的說道:「若我只是一個尋常村姑,你還會在我身邊嗎?」

「可是像妳這樣天天勾心鬥角,無休止的爭鬥下去,何時是個頭呢?就算妳鬥倒了平寧,還有那麼多梟雄,妳難道能把那些跟妳做對的人都除去?就算妳真的成功了,妳又能得到什麼?無非是心驚膽戰的等著下一個敵人出現。妳何時又曾真正的快樂過?」

葉青萍突然發現這個看似有些呆頭呆腦的書生其實並不迂腐,她噓了一口氣說道:「我所走的是一條無法回頭的路,我踩著無數屍骨才爬到今天的位置,若是我失敗,便會失去這一切,包括你、我和無數人的性命,所以無論如何我也要走下去。」

張文彬知道她說的都是實話,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過了良久,葉青萍才說道:「我們現在就走,趁著夜色趕回長安,我怕明天天亮就走不了了。」

「你們現在就走不了了!」隨著一個尖細的聲音,門被一腳踹開,九尾蠍陸晨曦像拎小雞一樣拎著那個村姑走了進來。

她一鬆手,那村姑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顯然身上穴道被封。

「妳要做什麼?」張文彬站起身擋在妻子身前。

「放心,有這兩個美人在,我對你沒興趣。」陸晨曦左手一揮,出指如電,封了他的穴道,一腳將他踢到一邊,然後一臉媚笑著走到葉青萍床邊,見她雙眸漆黑如墨而不再是那詭異的血紅色,這才真正放心,一把掀開蓋在她身上的棉被。

「妳不要傷害他們兩個,我隨了妳的就是。」葉青萍平靜的說道。

陸晨曦緊緊的盯著被子下那美麗誘人的胴體,口水都快流下來了,瞇著眼睛笑道:「我的公主小美人,妳這千嬌百媚的身子給了那個臭男人真是浪費,今日便讓姐姐好好疼疼妳。」她說完脫下外衣,爬到了床上。

儘管理智告訴她最好一刀結果了這個可怕的女人,但看著那具只有夢中才會出現的完美無瑕的身體,她心神一陣恍惚,如同快餓死的人一下子見到一桌豐盛的宴席,再也顧不上許多,合身撲了上去。

「不要緊張,她連一個指頭也動不了,又如何能傷我?等我玩完後,就立即把她殺了,再不留後患便是。」她心中盤算著,迅速脫掉了內衣和底褲,赤條條的坐在了葉青萍的身上。

陸晨曦雖然年過三十,但由於內功深湛保養的又好,體態窈窕婀娜多姿,身上肌膚柔細,滑膩似酥。

胸前高挺著兩團圓潤如玉的豐盈碩乳,配著平坦緊緻的小腹,猛然收緊的蠻腰,渾圓凸起的臀部,構成了一條驚心動魄的完美曲線,端的一個天然尤物。

她跨騎在葉青萍的身上,為了以防萬一先點了她週身八處大穴,讓她動彈不得,然後才緩緩俯下身去,對準那火紅的雙唇吻了下去。

她從上到下親吻著她的身體,一邊用舌尖在她胸口那兩點櫻桃般的嫣紅凸起上反覆撩撥,像嬰兒吃奶一樣用力吮吸,一邊陶醉的扭動著腰肢,帶動著垂下的一對玉乳來回晃動,在她身上不斷摩擦。

隨著身體晃動的幅度越來越大,她開始發出低沉的呻吟聲,同時伸出一根手指插進自己的陰道快速抽拉,待得她那裡面變得濕滑無比後,突然一招張果老倒騎驢反轉過身,將陰戶對準葉青萍的嘴,一屁股坐在她臉上來回摩擦起來。

與此同時,她將整個頭埋在了她的雙腿間,用臉在她的陰毛上磨蹭著,將舌尖探進那個粉紅色的小肉穴,來回抽插舔弄,將她那一對嬌嫩欲滴的小陰唇含在嘴裡貪婪的吮吸,不時用牙齒輕輕叼住,上下摩動咬合,彷彿她的下體真的是一頓可口的美餐。

葉青萍只覺得自己的臉被對方巨大的豐臀死死壓住,鼻子已經完全被包裹在她的陰唇裡,一股帶著少許臊臭味的粘稠體液從她那滑溜溜的肉穴中流出,倒灌進她的鼻子和嘴裡,幾乎使她窒息。

她想轉過頭去,無奈全身大穴被封,連一個小指頭也無法運動,只能閉緊嘴唇,憋住氣息,任由對方那濕漉漉的外陰在自己口鼻上蹭來蹭去。

屋子裡淫蕩的叫聲越來越響,到後來陸晨曦所發出的一聲聲尖叫已經刺得人耳膜發疼,她一邊瘋狂的抖動著嬌軀,一邊將三根手指在葉青萍陰道裡反覆抽插,另一隻手在自己的胸脯上用力的擠壓揉搓。

就在她神魂顛倒,彷彿飛到天上時,突然覺得一股冰涼從背後侵入體內,緊接著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迅速在胸腔裡擴展開來,似乎有什麼東西穿透了她的心房。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屋子裡還有別人?……」陸晨曦還沒來得及想明白這個問題,就覺得心口又是一陣撕裂的絞痛,眼前變得一片漆黑。

隨著她的心臟永遠的停止了跳動,她的意識也變成一片空白,身子如水般癱軟著滑了下去,無力的伏在葉青萍身上抽搐了幾下就再也不動了,在她赤裸的背上後心處插著一把直沒至柄的匕首,少量的血從匕首根部插入身體的地方滲出,形成數條紅色的小溪,順著她的身體兩側流下,在雪白的肌膚上顯得異常鮮豔。

她死後身體在瞬間放鬆下來,只聽噗哧一聲輕響,黃褐色的屎尿從她下身噴湧而出,如暴雨般灑了葉青萍一臉。

葉青萍只覺得一陣刺鼻的惡臭撲面而來,隨後就被一大灘骯髒的排泄物噴了一臉,一陣噁心,幾乎被燻得暈了過去。

那村姑也沒想到陸晨曦死後會大小便一起失禁,連忙走過去將她的屍體從葉青萍身上拉開,扔到地上,用袖子為她擦去臉上的污穢,隨後找來一盆清水,給她仔細的洗了臉,將流進嘴和鼻子裡的屎尿完全弄乾淨。

她又找來胭脂擦在她臉上,用香味蓋住惡臭,這才為她和張文彬解開穴道,最後對著葉青萍深深一禮,說道:「將軍受驚了,那陸晨曦武功太高,我若是正面廝殺最多將她趕走卻實在沒把握殺她,因此才等到她鬆懈的時機出手,誰想到這賤人死後竟然屎尿齊流,讓將軍受苦了。」

葉青萍好不容易才喘上一口氣,經過這一番折磨,面色重新變得慘白,有氣無力的說道:「妳做的對,放走一隻蠍子是小事,妳暴露了身份卻會壞了大事,我現在可用的人本就不多,不能再有損失。」

她轉頭看了看一臉驚詫的丈夫,緩緩說道:「文彬,過來見見晨月教劉鳳琴教主。」

在目瞪口呆的張文彬面前,那村姑緩緩從自己臉上接下一張面皮,露出了她的本來面目。

只聽葉青萍對丈夫說道:「劉教主人稱千面觀音,易容之術當世無雙,明日一早還要有勞她給我二人裝扮一番,我們才能回長安。」。

劉鳳琴笑道:「將軍不必客氣,若不是將軍,我晨月教早已覆滅,您對我、茵珊妹妹以及我教數萬教眾都有救命之恩,我自當以身相報。」

她說完走到陸晨曦的屍體邊,在她身上踢了幾腳,踢得她一陣搖晃,頭無力的歪到一邊。

只見她一對杏目半睜半閉,櫻桃小口微微張開,帶著少量血的口水從兩個嘴角流下,雙頰由於充血彷彿熟透了的蘋果般紅撲撲的,上面佈滿了汗水,將幾縷青絲黏在臉上,一副滿足興奮的表情,絲毫看不出死前的痛苦。

「就這麼死了,真是便宜了這賤人!」劉鳳琴罵道,手起刀落,連砍帶刺,將她的一對碩乳攪成兩團爛肉,又對準她雙腿間一陣亂捅,將她的外陰扎的血肉模糊,這才平了胸中的惡氣。

自始至終陸晨曦只是靜靜的躺在地上任由擺弄羞辱,可憐她一代女豪,生前對自己的身子愛護備至,就是蹭破一點皮也要憐惜一番,殺人洩憤,死後卻慘遭虐屍,連一個全屍也留不下。

「等我門回了長安,妳速速離開,一把火燒了這裡,不要留下痕跡……」葉青萍一番佈置後已是筋疲力盡,不多時便昏昏睡去。

「喂,別光站著,來幫我把這賤人的屍體抬出去。」

在劉鳳琴的催促下張文彬磨磨蹭蹭的走到陸晨曦的屍體旁,蹲下身將手伸到她的腋下,臉幾乎貼到她的鼻尖。

她身上散發出一股奇怪的味道,混合著屎尿的臊臭、血腥、汗味還有一股特別的花香,熏得他一陣頭暈。

他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屍體,幾乎可以清楚的看到她每一根翹起的睫毛,心中不由得害怕起來,卻又不願意在人前表現出來,只得硬著頭皮用力將她抬起,向門口走去。

由於她剛剛死去,屍體還沒有僵硬,溫熱的身子彷彿麵條一樣柔軟,伸在外面的雙手和向後仰著垂下的頭顱隨著她被搬動微微晃動著,一頭烏黑的長髮拖在地上,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活了過來一般。

陸晨曦看似身材窈窕,死後卻甚為沈重,再加上她身上都是汗水和血污,十分滑溜。

張文斌手上也沾滿了她溫熱的鮮血,一個不小心手上一滑沒有抓住,使得她的頭撞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本來半閉的眼睛猛地睜開,嚇得他向後連退兩步。

劉鳳琴見他這副樣子,笑著說道:「張大人從來沒見過死人吧?其實這人一死便是一堆爛肉,任你生前貌美如花、權勢熏天死後也不過是一副骯髒不堪的臭皮囊。她已經死透,再也無法說話行動,更別說傷人,你怕她做什麼?」說著她蹲下去抓住她的眼皮用力一拉將她的眼睛合上。

他二人將陸晨曦的屍體抬到屋外,扔在一邊的草垛裡,用茅草蓋好,這才回屋休息。

這一晚,張文彬噩夢連連,時而是那兩個渾身是血的女兵哭著向她爬來,時而是陸晨曦圓睜著雙眼呆呆的望著他,有時還會冒出那一對駭人的血眼,當他從夢中驚醒時發覺渾身的內衣已經被汗水浸濕。

廣寧宮後花園,平寧公主李慧皺著眉頭看著整齊的擺在她面前的七具屍體,一言不發。

她身旁桃花仙子桃時芹哭的雙眼紅腫,突然跪倒在公主面前,咬牙切齒的說道:「殿下,玉蓉師姐武功高強,絕不會輸給那個賤人,定是她使什麼奸計將她害死,此仇不共戴天,還請殿下給我幾個人,讓我今夜去將那賤人碎屍萬段,為師姐報仇。」

李慧趕忙伸手將她扶起,安慰道:「她是妳師姐,也是我師姐,我心中又何嘗不是如刀割般難受,恨不得將那兇手挫骨揚灰。可如今我們元氣大傷,需要修養,妳是我身邊僅剩下的姐妹,我不能讓妳再去去冒險。更何況此事鬧大了,太后已經明確表態讓我不要再生事端,我看還是等從各地調集的高手到齊再做計較,最好等師傅下山再與那賤人決一死戰……」

「難道就讓那兇手逍遙法外,我嚥不下這口氣!」桃時芹很恨的說道,眼淚又流了下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更何況我們也等不了多久。」李慧一邊說一邊來到了林玉蓉的屍體旁仔細查看。

這七具屍體全部被扒光了衣服,身上的血污也被洗的乾乾淨淨,各種傷口一目瞭然。

只見林玉蓉胸口和肚子上橫七豎八佈滿了數十道寸許長的口子,由於失血過多而慘白的皮膚向外起,露出皮下的黃油,每一道口子都插著一根竹籤,上面寫著數字。

她左胸上方是一個碗口大小、前後貫通的大窟窿,邊緣參差不齊,透過它可以清楚的看到她身下的青磚地。

「妳說她身上一共有二十三處傷口?她到底是死於何種兵器?」她轉過頭對著旁邊的仵作問道。

那仵作恭恭敬敬的答道:「殿下,我做這行二十年,從來沒見過如此奇怪的傷。這些傷口像是被人以暗器飛刀所傷,只是我在傷口裡卻只發現了一些斷劍碎片。」

他說著蹲下身,將一把尖嘴鉗子伸進她小腹陰毛上方的一處傷口裡,用力撬了幾下,取出一塊沾滿血的鐵片,擦去上面的血污,遞了過來。

「這…這是…師姐的劍!」桃時芹指著那斷劍碎片上的半個『蓉』字說,聲音中已掩飾不住驚訝。

為了證明她所說為實,她又拔出自己的長劍交給公主說道:「我的劍上有一個『桃』字,柳如煙師姐的劍上有一個『柳』字,我們每個人從鑄劍山莊出山時都會在劍上刻上自己的名號。」

李慧皺起眉頭疑惑的問道:「難道有人先將玉蓉師姐的劍斬成二十三截,再用發射飛刀的手法打入她體內?那她胸口的傷呢?」

那仵作愁眉苦臉的回答:「這個小人就不知道了,依我看似乎是她死後有人用刀子一點點在她胸口割出來的,或是她不幸被戰場上用的攻城弩射殺,殿下您看,她保護心臟的胸骨都斷了,這心肺也碎的不成樣子。」

他一邊說一邊從她體內取出一些斷骨和破碎的內臟碎塊擺在地上。

「妳看呢?」李慧轉過身對桃時芹問道,卻見她臉色慘白,咬著嘴唇沉默不語。

過了好久她才說緩緩說道:「以前在鑄劍山莊,我看師傅曾經以開天破地的蒼嵐劍氣在石頭上生生炸開一個大洞,擋者皆被攪得粉碎,似乎就是這樣。可是這世間除了師傅,還有誰能有此神功?難道說那賤人手下還有一位我們不知道的絕頂高手?」

「我看還是先把師姐運回鑄劍山莊去,也讓師傅知道這裡的情況。」

李慧說著蹲下身,伸出手在林玉蓉臉上由上到下輕輕一抹,想合上她圓睜的雙眼和大張的嘴巴。

哪知道她死後肌肉僵硬,眼球凸出眼眶,無論怎樣在眼皮上揉抹,也合不上她的眼睛。

見她雙眼直勾勾瞪著天空,眼中充滿了不甘與痛苦,平寧也不禁潸然淚下,哭道:「師姐,妳死的冤啊,死後也不能瞑目……」

「殿下,讓我來試試。」那仵作說罷取來一條熱毛巾,在她臉上敷了一會,待熱氣侵入她的肌膚,才用力在她眼皮和下顎上來回揉搓活動,終於將她的眼睛和嘴巴合攏,只是她的牙齒卻露在了嘴外,再也弄不進去。

平寧命人將所有的屍體抬下去,重新坐好,擺上香茶,這才對著旁邊的桃時芹說道:「師妹,此戰我們折損了不少人手,妳可還有江湖上的朋友來相助?」

桃時芹想了一會答道:「去年年末晨月教內鬥,教主劉鳳琴被趕出了教,還險些送了性命,此事都是那姓戰的賤人所為。一個月前我曾見過劉鳳琴,她對戰無雙也是恨之入骨。此人號稱千面觀音,善於易容,武功也甚為了得,若是能收過來,對我們大有益處。」

平寧點了點頭,說道:「此事妳去查清楚,若真是如此,我們倒是可以幫她奪回教主之位……」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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