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爱(仙剑三同人)

泪千行


神魔之井,联系仙魔两界之门。晦暗,只有听到风的呼号穿越两界的风,有些冷。

一支素烛,火光飘忽,灯影摇红。

孤灯,古镜,寒风,披一领素白的披风,独坐……

铜鉴,有些模糊,依稀映出我的面容清丽出尘?秀雅绝俗?曼妙流离?人界的生灵对我或有这些评论,但我不屑我便是我,白露,游离于五灵六界之外,却牵绊于寸土的精灵。

忽然诧异镜中之人,眉眼盈盈之间,如斯憔悴,是我吗?手指抚过绿鬓香腮,感觉有些冰凉合上眼睛,不再看,那一个身影,倏然浮现,挥之不去……

这次,他去了好久……


冷峻的脸,棱角中隐然是凛凛肃杀,直插的发,火红里分明是几分张狂。从我身边经过之时,举手投足之间,锋芒令我窒息那是初逢,我便知道,他是强者睥睨间分明有一股孤傲,于我,竟然视同无物。

“喂,你是谁?”我开口,他回头,垂目看看身边的我,微微蹙了蹙他的眉发间的双角矫夭盘旋那是魔族的印记。嘴唇紧闭,微微上翘。

“你没必要知道!”丢下这六个字,红发一甩,大步前行。

“你……”我语塞还向来没人对我如此望着他的背影,顿足,“哼!随你去,想你也不知道进去的下场!”便在这一闪念间,他魁梧的身形已然接近那个洞口。

“喂!”我挡在了他的身前比快,没人是我的对手,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这么做“你究竟知不知道你要去的是什么地方?”

“神魔之井。”声音还是如此孤傲。

“你知不知道那是蚩尤开辟的禁路,无论神魔,到了那里……”我忽然有些发急。

“神形俱销?”他冷笑,“毕竟没人试过。去神界,唯有这一条路。”

“你是魔,去神界做什么?”

“这里,它们奉我为尊,所以在这里已经没有我的对手……”

“魔……尊?你……”我还想问什么。

“闪开!”他忽然睁目,断喝。我心胆一寒之际,他已然闪身隐入。

“喂!~~~”我的声音从洞口进去,却再无回音。

……


“你……?”

“你……?”

看到彼此时,他诧异,我更诧异。但却只是片刻,转瞬即逝。

“想不到到了这边,又见到你……”他的声音依旧冷冰冰的,微微有些虚弱,我看得到他身上的伤痕性命无碍,灵力稍减,却依旧锋芒闭露。

“因为我是我,白露……圣灵。”我不知道为什么同他说话的声音这么冷,可看着他有些奇异的眼神,心里却分明有些得意原来高傲如他,也会正眼看人。“神魔之井拦不住我……我也想不到你还能活着出来。”

“我是魔尊……没那么容易死。”他咬了咬牙,声音有些迟缓,“我不知道何谓圣灵,也不知你何以能在神魔之井来去自如,可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对手,也不配和我交手!”冷冷地哼了一声,红发一飘,高大的身躯陡然间凌空而起,仿佛一头展翅摩天的巨鹰。

“喂!~~你叫什么名字?”我尽力把声音放到最大。

“多事!”他回头冷冷地甩下一句,随手一指,灵力到处,风云变色,轰雷震响我身侧周围数丈之内,树木土石碎为齑粉,化为一个深可盈丈的巨坑。

素白的披风,随风高高飘起,脚下的寸土也因我得以保全,在深坑的圆心,形成一个独耸的土台。看着空中的向下凝望的他,我微笑,飘然凌空。

“你怎么不躲?”他望着我,声音依旧很冷。

“我知道你不会伤我。”我侧过头朝他笑仙界的天很明澈,但少了几分自由。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还不知道你到底是谁。”

“重楼。”他的声音很低沉。

“重楼?……七叶一枝花?……那不是我的……”我微微思忖,然后便释然,“只是偶然吧……”我想着,抬头想向他微笑的时候,他却早已离开。

“喂~~等你回来,我请你喝酒!~~”我仿佛孩子似的,把手拢在口边,尽力让声音放大缈缈茫茫的青琉璃色世界,明澈而孤寂,没有半点回音,可我知道,他听得到。


“这是什么酒?”饮下第一碗的时候,他出了口长气。

“我自己酿的……整天没什么事情,便找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酿酒,可惜平素都只是我自己喝。”我拈起衣袖,为他添酒,“仙界也去过了,你的眉怎么还是皱着?遇到对手了?”

“一群废物!”他重重地一捶桌子,“通过神魔之井,已然耗去我五成灵力,可一日之内,竟没寻到一个能与我交手之人!”一口喝干了手中那一大碗酒,忽然长叹,眼里满是落寞伤怀。

我读懂了他的眼神,于是喝干了碗里的酒,看着他,痴痴的笑。

“你笑什么?”他的神情有些不豫。

“笑咱们两个,因为我知道咱们是同类。”我再斟酒。

“胡说!魔尊与圣灵怎么会是同类?”他皱眉。

“是,因为你和我都寂寞……”我淡淡地笑,“无论如何,今天不该说这些……来,咱们一醉方休!”

他却没说话,只随着我端酒,饮下……

不愧是魔尊,酒量也着实大得惊人这酒的力道,酿酒的我,自然清楚得很三坛入腹,我已然心如鹿撞,他的脸却只有些微红。

“喂,你……到过人界吗?“

“人界?那些软弱的凡人,更没有我想找的对手。”他谓然。

“可是……你知道吗?我有时甚至羡慕他们……”我忽然有些落寞,再干了一碗酒,忽然有些眼花耳热,不由自主地软软地把头靠在了他的肩头记得那时,他似乎是没有闪开。

……


醒来的时候,他已离去。

蚩尤拼尽自己最后的力量打开了神魔之井,为得是让魔可以进入神界,而他没想到,这条通道里结界的力量却大得可以吞噬诸天神魔。其实神界又如何?伏羲造神,却让诸神无爱无欲地隔绝于仙界。与神界相比,我倒毋宁选择在魔界生活,起码,还有一点点自由。

可那又如何?不过是那一点点微末的自由而已永生永世地徘徊在这神魔交界的风口,喝着自己酿的酒,不能远离,只是看着身边诸神群魔来来去去,不知道将会怎样结束,也几乎快要忘记曾经如何开始。

……

过往的日子,每次去神界之后,他都会不请自来,疲惫而落寞。他会在我身边喝酒,然后微醉,然后慨叹。我陪着他喝,比他先醉,但却不愿意说什么,往往只是看着他有时想笑,有时想哭。

……

他找不到对手,我找不到同伴心无所依,这一点上,我们真的是同类。但他可以寻找,我却只能等待,无尽无休其实,哪怕仅仅只是给我一个终结或是湮灭,那也好罢……

可是,什么也没有……还好,有他常来。


“喂……”似乎还是有些忌惮,我总不愿意叫他的名字,他也习惯“你说,你是不是该有个朋友?”某次饮酒的时候,我问他。

“朋友?”他皱眉,“我不知道,或许。”

“那,你觉得我算是……你的朋友吗?”脸很涨,我有些不胜酒力。

“不算……”回答很坚决,使我心冷,但很快便转机,“你有些不同。”

“哪里不同?”

“我没有朋友,我想,我会和我的朋友一起喝酒,但不会说这许多话。”他的声音依旧冷冰冰的,我却不由自主地一颤。

“那……如果要你一直在这里陪我喝酒聊天,永远不离开,你会怎样?”既然开口,也就不怕都说出来。

“不可能,那不是我。”他很坚决,“但我会常来找你喝酒。”他的一头红发,如火一般烧着我的心,再跟着泼上一盆水我知道本会如此,但仍旧问,问过之后,仍旧黯然,于是只“哦……”了一声,垂下眼,自顾自地喝酒。喝得有些急,呛得连连咳嗽。

他也不语,半晌,沉默。

“喂,”再开口时,我的声音很低,“如果……要你杀了我,你会怎样?”

他错愕时,我却笑出声来,“我只是随口问问,你还当真……”声音有些颤抖。

起身,为他满酒,故意偏过头去两颗珍珠落下,掉在桌面上,溅成粉碎。“你怎么了?”他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关怀,也是冷冷的,可我知道。

“没什么……”我岔开了话题,“打算什么时候再去神界?”

“十日后,去神树……为什么问这个?”

“好奇而已,为什么去那里?……”我的话音还是淡淡的其实很简单,每次去过神界之后,他便会来可我不想让他知道,“神树是联系天地的枢纽,也是生命之源吧?”我问。

“嗯,我想那里或许会有我要找的人……”

“是吗……”我应了一声一阵心血来潮,莫名其妙地有个感觉他这次去,或许会不同,对他,还有对我……


回神时,忽然觉得好冷,便把披风拉紧。素烛堪堪燃尽,烛泪在烛台上忧伤的凝聚。

又是一夜无眠。从前,他往往是一日便归。而这次,他去神树已有七日。我便也有七个不眠之夜他,重楼,不知不觉间,给了我的生活很大改变,现在忽然想起来,有些莫名的欢喜感觉。

“重楼……”我默默念着他的名字,“那应该是我的克星的名字罢,或许……这样也好。两个我企盼的东西,最后,能得到一件也好。”

偶尔从一些魔物口中,听过些人界的事情皙弱的生灵,偏偏充满七情六欲,生老病死而我,却对他们钦羡能爱,便不会孤单,会死,也便不会有无始无终的惆怅。

而我,却只能企盼。

“白露……”冷冰冰的熟悉声音,但是有些不同他从前没呼唤过我的名字。

依旧是有些委顿,神情却有些特异有些满足,有些伤感都与以往不同。

……

酒入咽喉,他气色好了些。“你……是不是找到了?我觉得这次和以往不同。”

“是,”他点头,“找到了,可他不和我打。”

“为什么?”我忽然有些好奇。

“因为我只有五成的灵力。”他有些懊恼,“现在交手,他出全力,我必败……而我也不想他照顾或者留手。他容我在神树下休养了五天五夜,还让夕瑶为我疗伤,可没用魔,只有在魔界才能得到滋养。”

“夕瑶?”

“神树的看护者,他,飞蓬的女伴。”他又喝了一碗酒。我心里却有些酸涩,忽然有些嫉妒那个叫夕瑶的女子那个飞蓬,能与他做对手,想来也一定是卓然不群的。而夕瑶有飞蓬常伴,我呢?

……


“神魔之井……”他低声自语

我无语,却知道他的意思神魔之井有蚩尤怨念的结界,可以吞噬妄图由此互通的仙魔,强大如他,每次去仙界,通过那里,也都要耗损五成的灵力这,我比谁都清楚。

“你打算怎么办?”我问。

“不知道……”他忽然有些懊恼,抱起身边的一坛酒,一饮而尽,把酒坛重重摔在地上,一下子腾身而出。

风很冷,魔界的夜空,是一片血红。他忽然纵声长啸,凌空而起,向数里外那座突兀的山峰直飞。我有些担心,也便跟过去,但却仿佛被一条无形的绳索束住,不能再前行半尺神魔之井方圆三里,是我能到的最远之处。

啸声再起,风雷鼓动。尽力前冲却寸步难行的我,只觉罡风刮面如刀。他大吼,声音有些撕心裂肺,掌风挥处,天摇地动,半个山头,如同刀劈斧削一般,斜斜滑落,重重砸落尘埃一时间,砂石弥漫……

“你……还好吧?”他再次进来坐下的时候,我问,他却只是低低“嗯”了一声。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不然……请他来这里?”我试探着。

他摇头。“他来和我去没有差别,一个只有五成功力的飞蓬,我也不会和他交手。”

“那……去人界呢?”

“我问过他,但他和我不同,他是神我是魔对人界那些弱小的生灵,我不会有什么感觉,他却会怜悯,唯恐伤及无辜,所以根本不会放开手和我打。因此,到那里也是我占了便宜。”他的神情有些惋惜,忽然一拍桌子,“也罢,有朝一日,我定要打碎神魔之井的结界看看!”说着,起身欲走,我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你……“他有些诧异。

“如果……杀了我便可以毫发无伤的到达仙界,你……会怎么做?”我直直地望着他的眼睛。

他无言,抽脱了手,前行,红发被风吹起,飘过来一句冷冰冰的话,“你死了,我却找谁喝酒去?”

……

“你死了,我却找谁喝酒去?”

你知道吗?有你这句话,也就足够了吧……

“喂~~明天来我这里,我教你过神魔之井的法子。”


掌心的匕首,锋锐雪亮,寒气逼人。刃上的光芒,有些刺眼。

“就凭这把刀,便能过神魔之井了?”他有些诧异。

“嗯。”我点头,朝他微笑。

“怎么做?”他疑惑。

“昨天不是告诉你了?”我朝他眨眼。

“别卖关子……”他皱了皱眉,有点不耐烦。

“我没卖什么关子,”我淡淡地看着他笑,“昨天就已经告诉你了,杀了我,从此你便能毫发无伤地通过神魔之井了。”我指指自己高挺的胸,语气异常平静,“刺进来,取我的心出来佩在身上,再披上用我的血浸透的这件披风,便可以了。”

“我也应该和你说过的,我不会让你死。”他的声音仍旧冷冰冰的,“我终究会打开神魔之井的结界,只是稍微久一点而已,飞蓬等得,我也等得。”

“我知道,但早死晚死对我没什么区别。”我苦笑,“在这里牵绊了这么久,早已经累了。凭借这里,我能永生不死,但我奈不住这份看不到终点的寂寞……”

“你说什么?”他疑惑。

“你打破神魔之井的结界的时候,也就是我形神俱灭的日子。”我望着他有些错愕的神情,一字一顿,声音低而平静,“因为我便是神魔之井的元神。”

“你是说,神魔之井便在你的掌控之下?”

“不是,我无法操纵蚩尤结界,只是因为我是神魔之井的元神,才能在里面通行无碍,仅此而已……在这里不知多少年了,不知见过这里吞噬了多少神魔,我也爱莫能助……”我忽然黯然,“能活着通过的,你是第一个,可是,我也帮不了你,除了如此……其实,这也是帮我……真的好累……”

“神魔之间,再无别的通路了吗?”

“这……你该比我清楚……”我苦笑。

“……当日你对我出手的时候,我知道你不会伤我。可我一样知道,我终归要死在你手上……”见他无语,我继续,“因为你是你,我是我,所以,从开始便注定了。”

“我不会杀你。”他随手一掷,一声脆响,匕首直直地嵌进地里数寸。

“不杀我,便再别去找飞蓬,每天在这里陪我喝酒……可那样的你,还是你吗?还是不是魔尊重楼?”我质问。

“我什么样子不用你管!”他的声音依旧冷冷的,却一下揽住了我的腰。

“你……”我一愣,四唇甫一相接,宛如冰火同炉。

融化的一霎那,眼睛忽然有些湿润人界所说的七情六欲,大抵就是如此罢。这是我想要的,可是……

凡事成习而不能排除者,谓之魔,而他,重楼,正是群魔之尊……

那,所谓爱,又是什么?……

三寸灵台,忽然明澈。他松口的时候,我望着他,微笑,嘘气如兰……


红发飘飞,如火,冷冰冰的眼睛泛起血丝,呼吸如同困兽。

魔终归是魔,执念的完全释放,便是如此罢看着眼前的他,我第一次觉得有些惊惧。战栗,不由自主但我不悔。

牙关里积藏了千万年的毒液,原本是杀人之物,现在却……

成全成全他,也是成全我,这样,才是最好。

“你……”双目暴睁,眼睛红得有些怕人。

“动手吧,还等什么?”我苦笑,双手分开领口,露出胸口美玉般的肌肤,“飞蓬在等你……”

“住口!”他暴喝,猛地一顿足,脚下的青石轰然碎如尘屑,嵌在里面的匕首高高弹起来,想都没想,随手抓住。

“不是想去神界与飞蓬比武吗?”心跳得很厉害,我舔了舔嘴唇,努力挺了挺胸注定是如此的,起码,我还做了些什么,“那……来吧。”

“飞蓬……我的对手……”他自语,看着手中的匕首,猛然前递灼热的痛,这便是我一直想要的吗?我低下头,看着那一片灿烂在怀中逐渐隐没,火热的烧痛,撕心裂肺,然后便是鲜红的血。

刀很冷,孤寂了千万年的躯体,更冷。只有红的血,从刀身周围汩汩地涌出来,似乎还有些温度这一刻,也是等待了许久了的吧我颤抖,泪眼朦胧的看到他溅满鲜血的脸和有些错愕的眼神。

“露,你……”他……竟这样叫我吗?我软软地倒下去,他却一把揽住了我的腰我的毒,就是要用我的血来解他想去拔胸前的刀柄,手刚与刀柄相碰,一阵锥心的疼,我禁不住皱眉。

“别……别拔……”我的声音有些虚弱,“你方才中了我的痴毒……想不到堂堂魔尊,也会被我这样的小女子算计……”

“露……你又何苦……”他摇头,“我已决定不与他比武了的。”

“那便不是……不是你了……”我苦笑,“再者,中了痴毒,便只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是魔,这样才是你……我才欢喜……”血从嘴角止不住地淌下来,疼痛彻骨,心里却是说不出的轻松,“酒……我想喝酒……”

他点点头,只一抬眉,酒碗便凌空而起,平平飞到掌心,滴酒未洒清冽而醇香,后劲却很足,是我的酒喝得很急,落肚的却只有一点点,随即一阵咳嗽,大口的酒,夹着鲜血,从口鼻之间呛出来。

“露,我一定会救你。”揽住我腰肢的手,仿佛钢箍一般。

“没用,这把刀……是我专门留给自己的,哪怕只是被它割破点皮,流出滴血,也会要了我的命,但可惜……我无法操纵它,否则,我也不会等到今天才死……”我强笑,忽然挣扎着试图握住刀柄一阵金芒,把我的手逼开,“就像这样……该说的也说了……帮我……拔刀……”

他不语,眉头紧皱,猛然握住刀柄,向后一抽。“嗯……”我随之惨呼,斜斜依在他臂弯里,血泉随之喷溅这才是他,既然知道无救,索性痛快。

“露,还想让我做什么?”声音是一如既往的低沉冷漠,但我熟悉其中的味道。

“三件事……”我看着他的脸,“我要的……是不是太多了?”

他略略摇头,“讲,”只是这一个字,用手紧紧按了我胸口。

“第一,我死之后,披上我的披风,带了我的心,神魔之井便再不能挡你……或许,凭你,可以反过来操纵它。然后,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我停下,略略回复一下精神,看到他微微点了点头。

“第二,我死之后,收拾好我的残躯,带在你身边……”他再点头。血,从他的指缝渗出来。

“最后……”我长长地吸了几口气,“趁我还没断气,再……刺我两刀……我喜欢……在你怀里……”

他一怔,眉头微微一皱。

一阵冰冷,从软肋缓缓进入身体,随之而来的疼痛,令我目眩,是血在烧把头微微靠在他宽厚的胸膛,微微合起眼,体味这个破败的躯壳最后的真实感觉有了爱,有了终结,生命才完整。

刀身离体,带来一阵空虚和灼痛。从小腹再进入的时候,我放任自己流泪,也自己长声惨呼,让声音、血和泪一点一点把精神带离我的躯体眼前有些朦胧,他冷峻的脸庞和那头红发,渐渐有些模糊。

“刺……刺我,还要……”我呻吟,此时,或许只有痛才能让我保持一点清醒刀刃在腹内抽肠搅胃的时候,疼痛翻江倒海,我忽然觉得心跳得好快,然后,便是一阵青琉璃色的晕光,从胸口的伤口透出,淡淡地映着周围的景物那是圣灵珠吧,我蕴育千万年的内丹,我的心……

痛,这是躯壳给我的唯一感觉。依偎在他怀抱里,我的身体已经被血浸透,“披风……穿,穿上,给我看,快……”颤抖,声若游丝。我能看到自己的身体渐渐开始有些透明,只有那青琉璃色的晕光愈来愈亮……

素白的圣灵披风,已经染成血红那是千年前我一张完整的蛇蜕灵性如斯,披在他身上的时候,样式已然符合了新主人的特性,血红,不羁,飞扬跋扈。

“不错……这才是真的你……”血堪堪流尽的时候,周身的伤痛已然把我融化。我望着他,含混地微笑,靠在他的身上懒懒地合上眼睛,任三尺元神淡淡地从额间飘离第一次不是从镜子里见到自己,我惊叹但那染血的绝美,也渐渐消散透明,消散,只留下一颗青琉璃色的珠子,散发着光晕,在他的掌心旋转……

躯壳消逝的时候,我看到他俯下身,捧起地上那条僵卧的小蛇神光一闪,却已然在他手中化为一根纤细矫夭的蛇杖这,终究不是男人的兵器吧不管了,即便不能保护他,或许还可以保护他日后牵记的某人,但……谁有这个福分?我起码是第一个。

冰冷的眼中,忽然晶莹这是,他的泪么?

以后的他,会如何?因为眷恋,所以牵记,于是终究不忍相别。

那么,送他多一件礼物吧这样,起码在他和飞蓬比武的时候,不会因我而分神……

神树上的夕瑶哦,我无需再嫉妒你耗尽元神,抹去他对我所有记忆的那一刻,我已与他同体。

留下的,只有额前的刻印,如火,如血……

忘记,才是真正的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