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日
石砚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系偶然,切勿对号入座
虽然子弹在头顶上“吱吱”地飞过,虽然不断有人中枪倒下去,欧阳文炳仍很激动也很兴奋。他喜欢这些脖子上系红带子的人,他们竟然公开地向那些可恶的资本家叫阵,这让他感到穷人真的要扬眉吐气了。
文炳今年十七岁,是个孤儿,在甲字码头边的裁缝铺里当学徒,师父师娘没儿没女,所以对文炳很好,就象自己的亲儿子一样。
师父原来也在工厂作工,受尽了资本家的剥削,也吃尽了工头们的羞辱,所以他与那些“红带客”们一样恨那些资本家。不过,他也是个老实八脚的人,从他父辈那里学会了一个字——忍。对于资本家,他来了个“惹不起躲得起”,仗着自己心灵手巧,学了个裁缝手艺,自己回家开起了裁缝铺,日子却也过得安稳自在,对于“红带客”拿着枪打资本家,他倒是不以为然:“资本家那是好打得么?谁的钱愿意让别人拿去呀?”所以,他虽说并不限制文炳去听人家在街头宣传,却一再告诫他:决不要跟着“红带客”去起哄。
但文炳已经十七岁了,不是小孩子了,而且又不是一个乖乖宝,这样大的热闹,他怎么会心甘情愿地置身事外呢?特别是在街上听人家讲的话,句句在理,比如说:财富是工人创造的,却吃不上喝不上,资本家不作工不出力却拿走了大部分的财富,比如说资本家是寄生虫……等等等等,要多有理就多有理,文炳的心早就同他们在一起了,如果不是师父不允许,他真的想去同人家一起干,把资本家从工人手里剥削的钱都夺回来。
然而,热热闹闹的好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红带客”们开始在街上匆匆地走过,开始用沙袋筑成堡垒,他们的脸上也现出了凝重,城中一时谣言四起,说是外面已经有几十万军队把城池重重围住,就要打进城了。
西面终于响起了数不出个儿的枪炮声,“红带客”们开始一队队地向河对岸开去,很快,四下便都响起了枪声,看来军队真的来了不少。
文炳和师父很同情“红客带”,都希望他们能打胜,文炳很想出去同他们一起打仗,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赢面就要大一些,但师父却不让他出门,他说:“红带客虽好,但人单势孤,怕是顶不过两天,你去了,那不是白白送死吗?”
尽管不情愿,但师父的话还是应验了,枪炮声越来越近,“红带客”们的面色也越发凝重起来。
因为在家里躲的时间长了,没了吃食,师父只得同意文炳去街上设法买些油米,这终于给了文炳机会让他去亲眼看“红带客”保卫城池。
转了许多条街,一直跑到钟楼附近,文炳才买到了需要的东西,回来路过临时当作“红带客”的指挥部的旧警察局的时候,看到那里的人正在集合,有老有少,还有十来个年轻的女兵,听到一个“红带客”的大头头给他们训话,文炳知道前边的战事吃紧,他们不得不把总指挥部的马夫、伙夫和负责警卫的女兵们都派到最紧张的东大堤上去。
文炳的心里开始流泪,他是多么希望被打败的是官军,而不是“红带客”,但眼下的情形却让他十分绝望。
东大堤在蚌河的东岸,离裁缝铺只有两里多地,等文炳回到家的时候,那边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一些流弹甚至飞到了甲字码头的大街上。
枪声时紧时松,却一直在东大堤那边响,听街上去看热闹的半大小子们回来说,大堤几度易手,死的人海了去了,双方甚至把尸体垒起来当掩体用。
文炳听得揪心,天黑的时候,他假装先睡下了,等师父和师娘那屋吹了灯,急忙起身拎了一个水罐子溜了出去,直奔东大堤而来。
到了离大堤只有七、八十步远的地方,看见大堤上的尸体已经堆起半人多高,几十个“红带客”趴在大堤东坡上,正严密监视着西边的河道,仔细看还能看出来,其中还有不少女兵,估计就是白天在旧警察局看到的那些人。
文炳学着人家的样子,猫着腰跑到大堤下,那些人身上的衣裳都已经滚得满是泥土,脸上也脏得看不出模样,但都表情坚毅,一点儿也看不出害怕来。
文炳爬过去,离他最近的一个人大约有五十来岁,回头看见他,惊讶地说道:“小兄弟,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这里危险。”
“我不怕,你们渴吧?来,喝水。”他把水罐子递过去,那人小心地接过来,道了声谢,然后小心地递给身边的另一个人:“给,同情咱们的市民送的,你们几位女同志先喝点儿吧。”
“不不不,我们不渴。”几个女兵纷纷摇着手。文炳看到她们的脸上也都满是泥水,根本看不出年龄和相貌,不过他记得在旧警察局见过她们,都比自己大不了多少,而且仿佛都很白净,也很好看的。
“喝吧,我家离这儿不远,喝完了我再去给你们弄。”文炳说道。
“那就谢谢了,大家都喝一口吧,喝完了有劲儿打仗。”
文炳看着他们喝水,心里很高兴,仿佛那一罐子水就能帮他们打胜仗似的。
不一会儿,罐子空了,那五十来岁的汉子把罐子递回来,然后笑笑说:“小兄弟,真多谢你,不过,你赶快离开这里吧,太危险了,啊!”
“我再去打水。”文炳接过来。
“不必了,我们够了,下面街里还有我们的人,他们也渴,要是有水,就给他们送了喝吧。”
“行,我就去。”
文炳从堤上溜下来,拎着罐子往回跑,刚刚下来,就听到堤上的枪声再次响起。文炳偷偷回到裁缝铺,从缸里舀了一罐子水,又冲出门去,按答应人家的先到街里,给几个街垒后的“红带客”们送水,心里终是放心不下大堤上的情况,便向着枪声逐渐稀落的堤坡而来。
此时枪声已经停了,文炳看到堤坡上还有人头攒动,便爬上去,先时那七、八十人已经少了多一半,只剩下二、三十人还活着,其中包括那个五十来岁的汉子和他身边的女兵。文炳把罐子里剩不几滴的水递过去,汉子只说了声谢谢,把手摆了摆:“小兄弟,快走,敌人上来了,你不走就来不及了。”
文炳才要再说话,汉子道:“小兄弟,谢谢你的好意。就算我求你!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是和我们一条心,以后参加队伍给我们报仇。”
文炳知道,“红带客”的人少,寡不敌众,大堤是一定守不住了,这些人也已经作好了死的准备。他无奈地从堤上溜下来,眼睛里开始噙着泪花。
文炳刚刚到了大堤下,上面的枪声就响了。文炳站在堤脚看着,枪声响过一阵之后,只见一群人影呐喊着出现在大堤上,那些趴在堤坡上的“红带客”们也蹿了起来,与那些人群纠缠在了一起,响声,喊杀声,叫骂着和垂死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毕竟上来的人太多了,“红带客”们终于一个一个地倒了下去。
最后一个倒下的是个女兵,那是从她尖声的怒喝声中听出来的。借着月光,可以看见她端着一支长枪,同围着她的一大群士兵搏斗着,不时有大兵被她刺倒,每刺倒一个,文炳便在心里叫一声好,大约刺倒了四、五个敌人,那女兵终于发出了一声痛极的惨叫,一下子跪在大堤上,文炳惊得“啊”地一声。仿佛是有人听见了,“叭”地一枪从堤上打下来,正打在文炳身边的石头上。文炳吓得一哆嗦,一下子叭在堤坡上,上面又打了几枪,都从文炳的头顶飞过去。
他向上看着,那女兵单腿跪在地上,还没有倒下,突然又猛地跳起来,伴随着一声嚎叫,又一个兵被她刺倒,但同时也有好几把刺刀一齐捅在了她的身上。
这一次女兵没有叫,只是静静地站着,文炳看到几支枪一齐抽出去。那女兵的身影在上面晃了几晃,没有倒下,接着那几把刺刀又再次刺到她的身上,再次抽出去。女兵终于慢慢地软了下去,从堤顶上消失了。
“那下面还有人,去搜一下。”堤面上有人喊道。文炳知道是在说他,赶紧爬起身来想往回跑,背后的枪已经雨点儿一样打过来。
文炳连滚带爬地冲到河滨路对面的小巷中,听到后面当兵的已经从堤上追下来,他没命地向着跑。跑过另一街口,身边突然响起了枪声,把他吓了一大跳,趴在地上一看,原来是这里有个街垒,几个藏在后面的“红带客”冲着追来的兵开了枪,一下子便把追兵给堵住了。
“兄弟,快藏起来。”一个“红带客”冲着文炳叫。文炳赶紧在地上滚了几滚,藏进了旁边的一条巷子中,看着街上又打得热闹起来。
正在双方僵持的时候,从城里方向又跑来几十个人,冲着街垒里的人说:“走,跟我们把大堤收回来。”然后便向前冲过去。
文炳心里暗暗叫好,希望这些人能替那堤上的人报仇。
那几十个人一冲,不久便把冲到街里的军队给赶了回去,文炳在后面紧紧跟着,在街上拾了支长枪,也混在队伍中到了堤下。这些人真是不要命的,冒着吱吱的子弹,嗷嗷一叫便硬是冲上了大堤,把军队给重新压回了河里,自己也只剩下了一半人手。
文炳跟着上了大堤,才看见河对岸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河里的船正来来往往地排着队,准备再向河这边冲。
“吴队长。”有人从后面的巷子里跑上来。
“什么事?”接头的“红带客”问道。
“接总指挥部命令,命所有起义人员各自突围,放弃城市,撤到城外待命。”
“什么?”吴队长和其他所有人一样吃惊。
“总指挥说:目前敌众我寡,不能把老本儿拚在这里,命令我们暂时退却,保存革命力量,以图东山再起。”
“是,出城后我们到哪里集结?”
“不知道,总指挥说,自己设法隐蔽,等待时机。指挥部出去后,会利用报纸上的消息联络大家的,只要记住咱们的暗号就行。”
“明白了。”
“你们准备行动吧,我还要去通知别人。”
“我知道了。”吴队长等送信的人走了,便低声下令道:“往下传,告诉大家,为了更好地撤离,我们一定要把敌人先狠狠凑一下再说。”
文炳知道,“红带客”败了,他们要走了。他舍不得他们走,但他没有办法,只有独自黯然神伤。
军队又乘着船过来了,吴队长一声断喝,枪声突然响起,船上的黑影立刻少了许多,剩下的好不容易上了堤,吴队长又是一声令下,“红带客”们齐刷刷地站起来,手上端着上了刺刀的长枪,疯虎一般扑上前去,一声短兵相接之后,没死的军队坐着船急急忙忙又退了回去。
吴队长见敌人走了,低声命令道:“撤。”然后大家便悄没声儿地溜下大堤,向城里跑去。
文炳站在堤下,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想跟了他们走,但稍一耽搁,人家已经不知去向了。文炳愣愣地站着,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他现在不知该去哪里,只得慢慢转回裁缝铺。
“哎哟,小祖宗,你去哪儿了?”推开店门,师娘一脸焦急地把她拉进来,师父也急忙点起了灯,看得出他们担心死了。
一眼看见文炳手里的枪,可把师父师娘吓坏了,师娘一把抢过来道:“活祖宗,你不想活啦,这不是想要咱们全家的命吗?快扔了去。”她顾不上许多,把枪递给师父,然后拖着文炳进到里面:“快把衣服脱了,在院子里冲个凉,我把衣裳给你洗洗,回头人家当兵的肯定挨家搜红带客,看见你这个样子,那还得了哇?”
文炳傻愣愣地站着,任师娘把他外边的衣服脱了,扔在木盆里紧揉了几把晾上,然后推着他去天井中间瓜架下,让他赶快洗澡。
文炳此时象傻了一样,没有思维,只是机械地照着师娘说的作了,然后回到自己的阁楼里躺下,眼泪象断线的珠子一样落在枕头上。
果然,没有多久,街上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砸门声和当兵的粗鲁的吆喝声。他们挨家挨户地搜查,不知传来一两声枪响和女人们哭自己丈夫、儿子的声音。
裁缝铺的门被砸开了,师娘半敞着怀去开了门,进来十几个当兵的转了一圈,然后把文炳拉到天井里,怀疑地看了半晌,问道:“他是干什么的?”
“他是我们当家的的徒弟。”师娘道。
“徒弟?学什么?”
“老总您看,裁缝铺吗,当然是作衣裳了。”
“真的?那好,把手伸出来。”那当官的一把拉过文炳的手看了半天,然后又说:“给老子把这军装上的窟窿补好。”
“哎,老总,您脱下来,我这就给您补。”师娘说道。
“没让你补,老子就让他补。”小军官一指文炳。
“文炳,愣什么愣?快给老总补上。”见文炳的脸上仿佛要发作的样子,师娘急忙过来在他的头上打了一巴掌。
文炳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只是傻子一样拿过针,机械地穿上线,然后同样机械地把那小军官军服上的一个大三角口子给缝上。
“老总,这孩子平时偷懒,没怎么好好学,活儿干得不象样子,你多包含。”师娘急忙陪着笑脸道。
“嗯。”那小军官看着文炳的动作,虽然干得心不在焉,却很熟练,看来真是学裁缝的,这才打消了疑虑。
“哎!老子们打了一天仗,都他妈饿坏了,快给老子们弄点儿吃的。”小军官坐在堂屋里,师娘不敢得罪他们,急忙拉着文炳去到后院,让文炳帮着烧火,赶了些粗面条子。当兵的也真饿了,倒也没挑没拣,呼噜呼噜吃了,这才扬长而去,临走那小军官写了个条子,盖上个红戳儿,回头递给师娘道:“看在你们管老子们一餐饭的份儿上,老子给你们写个条子,明天无论谁上街的时候带上,当兵的拦你们就拿给他们看看,保你们没事儿。不过要当心,身上别带着红色的东西,到时候被人家当成红带客,那谁的条子都不管用,小命可就要完了。”
文炳躺在被窝儿里,一直睡不着,天蒙蒙亮的时候,又听到街上一阵吵吵着和叫骂声。
文柄急忙趴到阁楼小窗户上往下一看,只见有上百个当兵的押着几十个带红领带的人顺着大街走来。被押着的人反绑着,愤怒地叫骂着,喊着口号,当兵的则用枪托从后面打他们的腰和腿。到了甲字码头,当兵从那些被捕者中拖出十几个,推到岸边,面对河面站成一排,然后对着他们的后脑开了枪,立刻脑浆迸裂,尸倒如山。看着一个个“红带客”倒下去,顺着河堤的斜坡滚入河中,河水中泛起了大片的红色,文炳的眼睛里再次流出了眼泪。
才刚刚过去没一盏茶的功夫,外面的人声再次响起,文炳一看,又是十几个被捕者在码头被枪杀。城里四处都响起了零星的枪声,文炳知道别处大概也在杀人。
文炳重新躺下,把头蒙在被子里,痛痛快快地哭了一阵子,师娘在下面喊他吃早饭,他也推说吃不下,没下楼。
外面已经大亮了,又听到下在面人声鼎沸,还夹杂着男人下流的叫骂和淫笑声。文炳又趴在窗口一看,这一次却不是杀人,只见一大群兵用两辆大车拉着七、八具尸体,那些尸体身材瘦小,虽然看不清脸,却看得出都是女人,文炳猜到大概是昨晚东大堤上死的那些女兵,别的尸都推到河里了,不知她们被拉到这里作什么。
才想着,当兵的已经把那些女尸从车上抬下来,成一排放在码头的平台上,又用钢盔从河里舀了水来,给她们把脸上的泥和血都洗了,露出白净净的一张张脸来。
“娘的,这些妹子们还真都挺漂亮。”有当兵的看着那些刚刚被洗净脸的女尸说道。
“漂亮好哇,那才有人看呢。”另外的人说道。
“说得是,这样咱们也没白把她们从大堤上拉出这么远。”
“别废话,快点儿干吧。”一个小军官比比划划地说道。
毕竟那是年轻的女尸,街上的几个零星的行人站了下来,好奇地看着当兵的想干什么。
当兵的拿着刺刀,呼啦呼啦几下子,便把那些女兵们的衣裳和裤子从脖领子直豁到裤裆,向两边一扒,便露出雪白的身体,一对对乳房朝天挺着,黑茸茸的私处也暴露无遗。文炳气得牙咬得“咯咯”响,真想下去把那些当兵的都给宰了,可惜自己昨晚拾来的枪不知被师父扔到了哪里,他现在唯一能作的就只能是攥上拳头,独自挥舞。
当兵的很快便把姑娘们的衣服剥干净了,白花花的躺了一排,他们又把她们的两脚象青蛙一样分开,在四下寻了些木棍来,狠狠地从女兵们的两腿间插了进去。
“娘的,这两个小娘们跟母老虎似的,杀了咱们那么多弟兄,不能轻饶了她们。”有人在说。
“对,把她们大卸八块。”
于是,两个已经被凌辱着的女尸被单独拖了出来,当兵的用刺刀把她们的乳房割了下来,扔在地上,又把她们的头割下来,再把身子拦腰切断,用绳子拴住手腕和脚踝,把她们的身子捆在码头的骑楼柱上。
文炳气愤得差一点不顾一切地冲出去,终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他还记得那几个年轻的女孩子们,还记得那个被分尸的女兵在大堤上所进行的英勇抵抗,他咬着牙,把拳头攥得“咯嘣咯嘣”地响。
外面又响起了枪声,不知又有多少“红带客”被士兵们枪杀,文炳每次都扒在窗户上看,他要把那些被害着的音容笑貌都记住,他要把军队的罪行都记在脑子里。他一遍又一遍地想着,早晚有一天他要跟上“红带客”,替那些被资本家杀死的男男女女报仇。
文炳现在开始不再哭泣,他的心里都是恨意,他爬起来,下楼随便啃了两口,便又回到阁楼上,他一个一个地数着在码头上被杀的人,他要把这一切都在心里。
外面又一次响起了十兵们下流的骂声。文炳心想,一定又是不知从哪里拖来了女尸。
他趴在窗口一看,这一次却不是女尸,而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被捆着押了来。
那女人虽然不算年轻,却是丰韵尤存,脸上光光的,白白净净。穿着一件青布旗袍,脚上是黑布鞋,五花大绑着,背后插着个木牌子,文炳知道,那是被抓后经过审讯的犯人,有名有姓而且应该是有职务的。一早晨了,这还是第一个在码头上杀的有名有姓的人。
那女人昂着头,毫无惧色地走着,不时向四下看热闹的人大声说着什么,此时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都是些半大不小的孩子和一些衣着光鲜的富家子,听到女人的话,不时发出一阵阵的喝彩。后面押送她的士兵下流地地骂着,不时用手中的枪托砸她的屁股,把她打得一阵一阵地踉跄,引起她更加愤怒的诅咒。
当她被押到甲字码头的平台上的时候,士兵们让她停下来,背朝人群,面向河面站着,然后按着她跪下,那女人挣扎着站起来,扭回身继续喊着什么。
一个戴着大盖帽的军官站在旁边,指挥着一个拿大刀的士兵准备行刑。
看着拿刀的人过来,那女人又大声喊了些什么,然后便转回身去跪好,士兵过去,把她的头按着向前略低下去,现出细长的脖子来。
当兵的向后撤了一步,把刀在手中端平了,文炳的心悚地抽了起来。
忽然,那拿刀的人把刀放下,扭着头向旁边看去,接着所有的人也都一齐向那边看。文炳起初不知道是为什么,等看见看热闹的人闪出一条通道,所有当兵的都顺着那通道看过去的时候,文炳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那女人被押来的时候,由于街上的人都围过去看热闹,挡住了士兵们的视线,所以他们虽然离那几具女兵尸体很近,却没有看到,这个时候不知是偶然发现,还是有人提醒,他们才注意到旁边地上原来还躺着几个女尸。
文炳的心立刻又紧张起来,看来那里又将发生无耻下流的一幕了。
果然,发现了女兵尸体的士兵们搔动起来,好几个人都走过去看那赤裸的女尸,然后是那个当官的。在看过之后,只见那当官的向那边摆了一下手,两个士兵立刻把那女人架起来推向那几具女尸。
女人也看到了地上的情景,马上拚命挣扎起来,愤怒的叫骂已经变了声音。
女人被推到女尸旁边,这一次是面向人群按倒下去。她扭动着身体,尽其所能地反抗着,但手被捆着,又有两个士兵按住,她无法防止耻辱的发生。
她跪坐在地上,一个兵走到她的背后,把她的头向后扳过,夹在自己的裆下,迫使她的身子向后弯成一个躬形。大兵们淫笑着,由那夹着她头的大兵从上面向下伸出手去,一把便把她的旗袍撕开了,又几把扯碎了里面的小白背心儿,露出两只沉甸甸的乳房。当兵的把她的乳房抓在手里握着,揉得变了形。女人还在骂,当兵的把从她身上扯下的背心儿塞进她的嘴里,便再听不到她的声音。
那小军官走过去,指挥两个原本按住她肩膀的士兵架住她的两腋,又叫另两个兵抓住她的脚,扒下鞋袜,然后把她的身子抬起来,自己则亲自动手将她的内裤脱了下去。
码头上,看热闹的人都不再喊叫,静静地看着,只有士兵们还在无耻地笑着,骂着,羞辱着这个已经被剥光的牺牲者。
脱光的女人被放回地上,仍然由那个士兵夹住头,两腿呈八字形分开坐在地上,乳房被男人抓在手里。小军官蹲在她的面前,手顺着她的两条大腿内侧摸进去。女人扭动着,两条腿在地上乱蹬,也无济于事。
一个士兵从附近的树上用刺刀砍了一根树枝下来,又削成一尺来长的一根木棍,走过去递在小军官手里。小军官接过来,让那士兵把女人被夹住的头放开,女人挣扎着想站起身,才站了一半就被士兵们重新按倒,分着两腿直挺挺地跪着。小军官把那木棍伸在女人裆里,由下向上一捅,那女人的身子向上一挺,木棍便少了一半在外面。
人群中传来一阵嗡嗡声。
女人被拎起来,转过身按倒,但她只能直直地跪着,因为两腿间插着木棍,她已经无法跪坐在地上了。
拿刀的士兵再次来到她的身后。这一次她不再挣扎,静静地把自己的脖子尽量伸长,等待着那最后的时刻。
钢刀象雪片一样闪着寒光,快速地掠过她的颈项,那颗挽着乌黑发髻的头忽然之间向前掉落下去,与此同时,白花花的光身子猛然向前跃起,伸得直直的跌落在地上便不再动。
文炳“啊”地一声,嘴巴张得老大,那是他第一次看见人头从一个活生生的人的脖子上掉落。
那个军官走过去,抓着头发把女人被砍落的头拾起来看了看,然后交给一个士兵拿去挂在旁边的树上,自己又来到女尸的身边,用穿着大皮靴的脚踩在那女人圆白的屁股上前后蹬了几蹬,把那女人的光身子蹬得左右晃了几晃,然后又从她的腰旁用力踹了一脚。那女人的身子软软地翻了过去,略为侧弯着仰倒在那里。小军官又走到她的脚边,左一脚右一脚把女人的两条腿向两边踢开,这才挥挥手,领着手下离去,那女尸的身边立刻围上了一大群人。
文炳气呼呼地坐在自己的床上,眼睛看着窗户,心里的痛苦无以言表,只是不停地握拳、挥拳,仿佛这样就可以把那些当兵的打跑似的。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批插着亡命牌的犯人被押到甲字码头来砍头,大约有四、五个,都是男的。接着便是两批用绳子串着押来枪毙的,加起来总有三十几个。
整个早晨,码头上枪声不断,成批成批的人被捆了来枪杀,人太多了,滚到河里都冲不走,从河底堆起来,又从水面上露了出来,一直到日头升起老高,成片的枪声才渐渐平静起来。
“文炳,文炳。”师娘在下面喊。
“哎。”文炳赶忙下了楼:“什么事?”
“家里没菜了,去买些菜来。”平时这也是文炳的事,所以文炳接过钱来,转身便走。
“等等,把这个带上,别让人家当红带客抓了去。”师娘把那小军官给写的条子递过来。
“我不要。”文炳厌恶地说。
“混小子,没这个,叫人家拉去嘎崩一下就完了。”师父骂道。
“死就死呗,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文炳道。
“胡说,好死不如赖活,蝼蚁尚且贪生,说什么死呀死的,拿着!”
文炳无耐,接过条子放在口袋里,顺手拎过一个小竹篮子,转身走出门去。
卖菜的地方不远,顺着正对甲字码头的甲字码头街走过去便是。文炳不愿看到那些尸体,更不愿象街上那些人一样争先恐后地去参观那几个女人赤条条的裸尸,但甲字码头是必经之地,他只能十分不情愿地来到码头边。在这里,空气中满是血的腥味儿,间或还有人粪尿的臭味儿,被枪杀的人都被推在河里,只有那几个被砍头的,还有女人们的尸体依然躺在码头上,女人们都精赤着下体,暴露着女人最隐秘的地方,大小不等的木棍树枝塞在她们的阴户中,直撅撅地露出半截儿。
文炳只看了一眼,便感到一阵阵的撕心裂肺,扭过了头,想赶紧躲开这地狱一样的地方。
才到甲字码头街口,便又被一阵人流堵了回来,几个荷枪实弹的兵一路把人推搡着赶到路边,文炳又被挤回到码头上。再往后,便看到一群兵押着一群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走过来,他们都是学生打扮,七、八个女的穿着白衫黑裙,留着短发,一路走,他们一路向人群诉说着:“我们都是学生,我们是好人。”
来到码头,看到地上的尸体,学生们明白了,立刻高声喊起来:“打倒资本家!工人万岁!……”当兵的听见,一边骂着不让他们喊,一边用枪托欧打他们。
队伍在离河岸一丈来远的地方停下来,一个当官的指挥着,把十几个男学生推推搡搡地赶到岸边,然后在每人的脑后打了一枪。只见空气中爆开十几朵红色的血花,那些学生们向前一扑,便径直扑到河中,落在已经从河中露出老高的尸堆上。
当兵的看到码头上的女尸,一个个象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眼睛瞪得象铃铛一般贪婪地看着,然后转向那些女学生。女学生们知道等待她们的是什么,见士兵们向她们走进,一齐骂起来,多数女学生的眼中都流出了羞愤的泪水。
但丘八们都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哪管得了那么多,呼啦一下子便围上去,把女孩子们扭住了。
女学生们在士兵们挟持下尖声叫骂着,伴着那叫骂的是士兵们的下流淫笑和裂帛之声。一件件白上衣被撕裂,一条条黑布裙被扯落,数分钟之后,女学生们已经只剩下一丝不挂的天体。她们瑟缩着,用手捂住自己刚刚发育成熟的乳房,捂住自己失去遮挡的下体,互相挤在一起,泪水流满她们美丽的脸颊。
那当官的贪婪地看着一个个赤裸的玉体,然后拉出其中一个,用手枪指着她:“把手拿开,让老子们看看。”
“……”那女孩子流着泪,把头厌恶地扭在一边。
“自己把手拿开,让老子们看清楚了,老子给你死个痛快,不然的话,就先叫拿什么东西在你的小屄眼子里插,让你出够了丑才杀你,你信不信?”
“……”那女学生还是没有回答,但显然有些犹豫。
“那好吧。来呀,帮帮她,活着玩儿才有味儿呢。”小军官一摆手,几个当兵的便扑上去,其中一个已经拾了根树枝过来。
“别碰我!”女学生象躲避瘟疫一样向后退着,双手已经离开了自己要紧的地方,准备把靠近她的士兵推开:“我自己来。”
当官的示意手下暂时止步,然后看着那女学生。
“你们杀吧!”女孩子把手放在身侧,让自己两颗红红的小奶头和小腹下的黑毛都露出来,然后闭上一双秀目,任泪水从眼角流下。
“哪那么便宜?”那当官的说道。
“你!”女学生气愤地睁开眼睛,怒视着出尔反尔的军官。
“你什么?老子说过要看看,你还没让老子们看到呢。躺下,把腿分开!”
女学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按那军官的要求走向已经倒在地上的女尸边,头朝河水仰躺下去,两条瘦瘦的玉腿分开了,露出浓浓黑毛掩映着的窄窄肉缝和小小的菊门。
士兵们淫笑着,那小军官也淫笑着,又强迫女学生自己用手扒开阴唇,露出一个圆圆的洞口,这才让一个兵去行刑。
那丘八拿着长枪走过去,故意用皮鞋的鞋尖顶在女孩子的阴门儿上,再把枪口顶在女学生的脑门上。女学生没有躲闪,反而把一双漂亮的眼睛睁开,恨恨地看着那个准备夺去她生命的人,把一切诅咒都放在那目光中。士兵把头向旁边一扭,一声枪响,女孩子的身了子跳了一下,两条半蜷着的腿猛地伸直了,两只手仍然还放在她自己的腹股沟处。在她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个小孔,血从小孔中流出来,一直流到她的发际中。
士兵们把女学生们一个一个象这样枪杀了,码头上又多了几具赤条条的女尸。
丘八们仿佛还不过瘾,他们不知从哪里找了几根二指宽的竹篾条来,站在那里拨弄着几个女学生的阴户。
“人都死了,还不肯放过尸首!”文炳实在忍不住了,在背后愤怒地说道。
“嗯?”当兵的一齐转过脸来,凶恶地看着这边的人群。
文炳发现自己闯了祸,急忙低下头,假装数着手中的钱。士兵们没有找到人,气哼哼地向着人群叫道:“怎么?都活得不耐烦啦?!”然后回过头去,继续玩儿亵着已经死去的女学生们的阴户。
文炳钻进人群中,慢慢挤向甲字码头街,终于挤出了人群,一个人向前走去。
到了平素卖菜的西街口,这里空无一人,一个菜摊子都没有,向四周的人一打听,有的说这种时候,谁还敢出来卖菜呀?有的说校场口北边的胡家坡路口好象还有卖菜的。
文炳只得继续向前走,城里四下不时响起杀人的枪声,每一声枪响,文炳的拳头便紧握一次,心里暗骂一声。
又走了近一里路,这才到了校场口,没想到,这里的人比码头上还多,好象也是个屠场。
文炳挤进一群一看,只见校场里的死人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一层摞一层的,算算能有几百人,最靠近校场口的是单独摆着的七具女尸。如甲字码头的情形一样,七个女尸也都是衣衫不整。正中一个无头的女尸反绑着,全身的衣服都被剥得精光,两腿象骑马一样分着,露着两片厚厚的阴唇和插在阴户中的一块亡命的招牌;另外六个女尸是被枪杀的,无名无姓,直挺挺地仰躺着,裤子全都被扒到膝盖处,露着白花花的肚皮、大腿和黑茸茸的私处。
文炳心里骂着,转过身向北挤,挤出人群后再向北半里远便是胡家坡路口。文炳想赶快买了菜回去,所以快步向前,迎面又被人挡住了。只见又是一群兵押着三个人过来,这三个人都是粗布衣,两男一女,年纪都在三十岁上下,没有捆,一路走一路哭求着:“老总,我们没干什么呀。”
“少废话,你们都是红带客,快走!”士兵们用枪托子在背后打着他们。
文炳知道,这又是被押着去杀的,不过,看着这三个人的熊样,可一点儿也不象文炳所敬佩的那些“红带客”。
文炳已经不想再看见“红带客”们被残杀,等人一过去,他就一个人逆着赶去看热闹的人流来到胡家坡。
胡家坡的路口上并没有看到菜摊子,不过地上倒是有不少被踩烂的蔬菜,也许卖菜的已经走了。文炳看到一些人仨一群,俩儿一伙儿地议论,便凑过去询问:
“大伯,这儿卖菜的哪儿去了?”
“卖菜?卖命得了!”
“怎么了?”
“怎么了?你刚从校场口起来吧?”
“是啊。”
“刚才你没看见有两男一女三个人被当兵的押过去?”
“见了。”
“那三个人就是在这儿卖菜买菜的,这不是,被拉去枪毙去了。”
“什么?卖菜招谁惹谁了?为什么要枪毙?”
“为什么?刚才那群兵过来,正看到那两个男的在向那个女的买红辣椒,就硬说他们是在盼红带客,所以就把他们抓起来拉走了,这不是,菜车子也给人抢了。”
正说着,校场口那边传来在三声枪响。
“唉,活生生的三条命,也没招惹到谁,就因为买几个辣椒把人给杀了,你说这是什么世道?”
“哎!大哥,话多了,话多了。”旁边的人赶紧提醒。
“是啊,不说了,不说了。”
文炳没买到菜,只得返回,不愿意再看到被害的人,他决定绕过校场口,向北绕道丙字码头街回家。才一抬腿,便又见一群五花大绑带亡命牌的犯人被押向校场口。
文炳等队伍过去,急忙向北一猛子扎下去有二里地,竞直来到全真观,然后向西一转,来到丙字码头街上,才走了半条街,前面又现出许多人来。
“娘的!”文炳估计前面路口又是个屠场,看来,走哪里也躲不过去,不由自主地低声骂了起来。
前面的路口叫西二街路口,文炳正向人群中挤,背后便响起丘八们特有的粗鲁的喊叫声,人们急忙向路两边退开,一下子便把文炳给闪到路中间。
“滚边儿上去!”文炳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后腰已经挨了当兵的一枪托子。
文炳想发作,但几天来的经历已经使他成熟了许多,终于没有发作,而是默默地退到了路边的人群中。
不多时,便见大队的士兵走过来,在队伍中间夹着的,又是三个年轻的女人,最前面一个三十岁不到,细高个儿,瘦瘦的,长得挺耐看,后面两个一个二十岁上下,一个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也都长得十分干净。
与文炳看到的其他女被害者不同的是,这三个女人的衣服已经被剥光,五花大绑着,背后插着招牌。更可恨的是她们每个人的乳头都穿着两个黄铜丝弯成的小圆环,鲜血从环子穿过的孔中渗出来。每个铜环都用细绳拴着,那个年近三十的女人奶头上的绳子被一个当兵的牵着在前面走,另两个小姑娘的穿乳绳则是从前一个女人的两腿中间引出来的。
三束扎成一寸多粗的秫秸杆塞在她们的阴户中,用细绳拴在她们捆在背后的手腕上,秫秸在体外露着的部分横插着许多剪成斜茬的细蔑儿,迫使女人们不得不尽量分开自己的玉腿,以避免被竹蔑伤害,秫秸上拴着后面女人的穿乳绳,而最后那个十几岁姑娘阴户中的竹蔑则有绳子拴着,牵在后面一个当兵的手中。两个士兵故意向前后拉开距离,小绳的牵拉使她们感到极度疼痛,被迫向前弯下腰去,任自己的屁股向后撅起,撇开两脚,蹒跚着走在街上。
她们的嘴里塞着破布,想喊却什么也喊不出来,只有她们的眼睛透露出的愤怒与不屈。
有个男人,手里拿着照相机,绕着她们前前后后地跑着,咔咔嚓嚓地给她们拍着照。
队伍过去了,文炳想再绕道,但他能向哪里绕呢?才一犹豫,便又被人群拥着,足不点地地来到了路口上。
路口不算太大,却已经被两具尸体占据了路口正中的主要位置,使两边的路更窄了。
那也是两个年轻的姑娘,反绑着双臂,一个头朝南,一个头朝北,双腿分开跪在地上,头肩部就扎在自己的膝盖前,两个人的肩膀紧靠在一起。姑娘的脸半侧着,紧贴在地上,脑门上有一个血洞,表明她们是被人枪杀的。
两个姑娘同样没有穿衣服,女人的秘密在高高撅起的屁股后面毫无遮掩地暴露着,两个亡命招牌插在她们各自的阴户中,斜斜地指向半空。
听四下看热闹的人议论,才知道这两个姑娘原来是一对双胞姐妹,一齐被拉到这里枪毙的。她们一南一北跪坐着,刽子手把她们的头向前按下去开枪,两个姐妹随着枪声向前一栽便自然而然地成了这副样子。
看着刚刚被押到了三个女人,文炳的神经已经感到有些麻木了,他不再害怕见血,但心中的仇恨却是越来越强烈。
士兵们把那三个女人拉到路口中间,然后把拴住她们的穿乳绳解下来,面朝下按趴在地上,每人由一个兵踩着腰,其他人解了她们背后的绑绳,然后又把她们翻过来,把她们的手脚尽量展开呈三个巨大的“火”字。三个女人都没有很强烈的反抗,只是用扭动肩膀表示了自己的抗议。
负责执行的军官站在路口,向四周的人群宣布她们的罪状,文炳这才知道她们原来也是总指挥部卫队的女兵,为了保证上级机关撤离而独自阻击追兵时被俘的。
那当官的读完了叛决她们死刑的告示,便命手下行刑。只见士兵们从口袋里掏出几个半尺来长,小手指头粗的大铁钉子,还有铁榔头。三个姑娘明白他们想干什么,身子不由自主地扭动起来,但脸上却没有屈服的表示。
士兵们把那铁钉放在姑娘们的脚面上,拿榔头用力敲下去,女人们从被塞着的嘴里发出沉闷的呻吟声,她们娇嫩的身子从地上反拱起来,浑身的肌肉都扭动着。那个最小的姑娘禁不住剧烈的疼痛,尿液“嘶嘶”地喷出老远。
钉完了脚又钉手,不多时,三个女人便象祭坛上的小牛一样被钉在了地上。她的痛苦地呻吟着,急促地呼吸着,六只坚挺的乳房一起一伏,下身儿的肌肉一下一下地抽摔着,看得人心里一阵一阵的发麻。
士兵们又把原本插在她们阴户中的秫秸抽出来,文炳看到一丝血迹沾在从那两个年轻姑娘体内抽出的秫秸束上。
大兵并没有打算放过三个女人的生殖器,他们开始当众把玩她们的乳房,分开她们的阴唇展示她们的阴道。
三个女人闭上眼睛,无助地被男人们当众污辱着身体,晶莹的泪珠从她们的眼角流下来。
他们终于干完了他们想干的事情,于是,三只本来插在女犯背后的招牌被拿来插进了她们的阴户中。
接下来的事让文炳简直气炸了肺,士兵们拿来了三根铁锹把,把尖端对准了女人们的肛门,用力捅进去。
“呜--”三个姑娘都是一声极惨的哼叫,铁锹把直捅入她们的直肠中,然后又被用榔头一下一下地敲进去,每一锤都是一阵抽摔,都是一声惨哼,女犯们美丽的脸曲起来,狰狞得可怕。半人高的铁锹把有一半被钉进了姑娘们的身体,三个姑娘全都失禁了。
当兵的并没有等着她们被活活穿死,而是把三个姑娘留在路口,让那几个拿照相机的人拍了几张之后,一齐扬长而去。
四周的人都站在那里,他们全傻了,看着三个女人活生生地等死,原来只不过为了贪看女人下身儿的人也害怕了,有的甚至当场尿湿了裤裆。
文炳再地无法看下去了,他挤出人群,快步沿着大路走回裁缝铺,把钱往桌子上一丢,说了声:“没人卖菜。”便回到阁楼上,用被子蒙住头,不住地咒骂着,向老天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怨愤。
下午之后,虽然大量密集的枪声少了,但零星稀落的枪声还是偶而响起。甲字码头照样在杀人,不过多半都是有名有姓,绑了来砍头的,偶而有几个女犯,士兵们也总是不厌其烦地执行着他们那复杂的程序--松绑、剥光、再捆绑、当众展示与玩弄乳房和生殖器、以长形物塞堵阴户、砍头、最后再分开腿摆着暴尸,第二天依然如此。
由于天气炎热,到了第二天的下午,阵阵腐尸的臭味开始从码头上飘来,令到全家人都无法忍受,但谁也没敢出去。人们纷纷传说着:当兵的杀人的理由常常是匪夷所思,有的是因为身上穿了带红的衣服,有的是因为拿着带红的东西,而女人们只因为剪了短发便被当成“红带客”剥了衣服枪毙,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原因送了命。
直到第三天,街上的人才又多了起来。师娘探头出去看看仿佛真的没有什么事了,这才招呼文炳去买菜,已经两天没菜吃了,嘴里淡得出了鸟,但文炳不愿再看到那些被残杀的尸体,更不愿再看到“红带客”们被杀,所以推说没人卖菜,迟疑着不肯动。
对于文炳这两天的异常变化,师父和师娘都看得出来,师父走过来道:“这么大的一个城市,还能没有卖菜的,走,你跟着我去。”
师父自己要出去,文炳便没了借口,只得拎上篮子跟在师父后面。
码头上的尸体还躺在那里,由于腐败发臭,看的人不敢靠近,所以中间空了很大一片地方。因为自头天午后,被杀的便都是经过审讯判刑的,所以没有推在河里,男男女女的都摊在码头上示众。男尸约有四、五十个,一层一层地摞起来象个小山一样,女尸少了一半,却一个一个分开摆着,白花花的裸尸摊了很大的一片。
文炳把头扭着,远远地躲在墙边,蹭过去拐上甲字码头街,回头看见师父一步一回头地跟上来,心里暗暗把师父也臭骂了一顿。
师父想去校场口,文炳不愿,却又不好说,只得在后面跟着,到了那边一看,死尸已经比文炳头次来的时候多了很多,堆得小山一样。女尸也已经多达十四、五具,六个本来裤子只脱了一半的女尸这会儿已经同其他女尸一样彻底脱光了,下身儿也被塞上了什么东西。那个卖菜的女人也躺在那里,眼睛惊恐地望着天,脑门儿上一个枪眼儿,满是黑毛的下身儿塞着一根已经因脱水而发蔫儿的茄子。
这里同样散发着臭味儿,看热闹的人只得远远站着,不敢靠近,一个小贩用竹车子推着一车书在那里叫卖:“快看,快看。《良师益友》特别加刊,国军平息暴乱,尸堆如山,血流成河。快看快看,女暴乱分子首要三十余人被处决,上面有她们的姓名的相片儿,全都光着屁股,一丝不挂喽。”一群公子哥儿围在旁边,同那小贩讨价还价。
师父也凑过去,就着别人手里的书看,文炳跟在后面,向书瞥了一眼,见那书很厚,印得也好,里面果然整页整页地都是照片,虽然离得远,但照片的篇幅够大,所以还是能够看出果然是女人赤裸裸躺在地上的景象。文炳心里把那小贩骂得狗血喷头,却没有办法。师父站在那里,问了问价,自然很贵,他犹豫了半天,手几次伸进口袋又掏出来,终是下不了决心,最后还是拉着文炳向南走,希望能找到卖菜的摊子。不过,文炳知道,他的心里一直想着那本书,想着那里面光屁股的女尸照片。
走出去半条街,师父终于没有经得起诱惑,转过身又向回走,文炳在后面跟着,心里骂着,却是无可奈何。
站在小贩面前,师父的手拿起一本书,刚刚要掏钱,旁边忽然发生了一阵搔乱,回过头一看,见是十几个当兵的在一个小军官的带领下从北边走过来,在人群中向外拉人。小贩一看这情形,顾不上向师父要钱,推起车便跑了。
师父弄不清怎么回事,傻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文炳也不明白,只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便过去拖着师要走,已经来不及了,那个小军官一眼就看见了这师徒两个。
“站住,别跑!”小军官一声喊,师父有心想跑,却脚底下发软,一步也迈不动了,只是软软地瘫在地上,嘴里喃喃地说道:“我不是红带客,我没穿红衣服……。”小军官走到跟前,看着师父:“老东西,你跑什么?”
看那当兵的样子不象要枪毙,师父的心里安定了一些:“我,我,我怕。”
“怕什么?”
“怕,怕枪。”
“枪有什么好怕的?老子又不是枪毙你。”
“不枪毙?哦,好好,不怕不怕。”师父吓坏了,从地上爬起来,腿还在哆嗦着。
“你是干什么的?”
“裁,裁缝,作,作衣裳。”
“他呢。”小军官一指文炳。
“我,我,我徒弟。”
“嗯,看上去都还有点儿力气,走,老子要征你趟差。”
“什么?您吩,吩咐。”师父这才明白,人家是抓差的,不是枪毙人的,已经苍白的脸上又现出了血色。
“一会儿你们跟我去弄辆车,把这些死尸都拉走扔到河里去。”
“哎哟长官,不行啊,我不行。”
“什么不行?”
“我害怕,我不敢见死人呐。”
“死人有什么好怕的。”
“我就是怕呀,真的。”
“那你怕不怕死?”
“怕,谁不怕死呢?”
“那好,你要是怕死人呢,我就把你枪毙,你要是想好好活着呢,就去抬死人,你挑吧。”
“我,我,我抬。”师父都快哭了。
“也不叫你们白干,老子赏洋钱的。”
“是,不敢要,不敢要。”
“那就走吧。”
“是。”师父急忙答应,腿肚子也不那么筛糠了。
“这是不是你的?”小军官从地上拾起一本书来翻看着,文炳看到了,正是那本叫什么《友》的。
“是,是小人的,刚刚要买,没来得及给钱,卖书的就走了。”
“噢,知道了,是苏小儿那小子干的,他娘的,怕抬死尸,一看老子就跑了。跑就跑吧,这书你也不用给钱了,他也不敢要了,不然老子就让他也到这书里头走一趟。”小军官说着把那书扔给师父,师父急忙接了揣在袖子里。
“看你瘦得一把柴火,也不象干力气活儿的人。老子照顾你,就光让你们师徒两个抬女尸,到时候腚女尸由着你看。看真人不比看相片儿清楚?嗯?”
“是,是,清楚,清,清楚。”师父急忙点着头,生怕一句话不到把对方惹急了,那可是真要掉脑袋的。
师徒两个跟着当兵的往南走,后面还跟着由其他士兵硬拉来的抬尸人。到了路口上,果然见几辆卖菜的车子在那里,那当官儿的走过去道:“奉上司命令,现在征用你们的车。”
“啊,老总,这让我们怎么卖菜呀?”小贩们一齐叫道。
“少费话,这车又不是白拿不还,把菜卸下去,不然连菜一齐拉走。”小军官把自己腰间的手枪拔出来向上推了推自己的帽沿儿。
小贩们不敢再开口,眼睁睁地看着当兵的把车给拉走。
文炳和师父去接了一辆车,文炳架着辕,师父在后面推着,紧跟在那小军官的后面回到校场口,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校场口便又斩了一个“红带客”的人头。
一个士兵过来给了师父和文炳每人一只一尺多长的铁钩子,让他们用那铁钩钩住尸体的下巴和小腿,这样就可以不接触尸而把她们抬上车。按照那小军官的安排,师徒两个被带到那十几具女尸身边。看着那些赤裸裸的女尸,文炳止不住一阵难过。虽然他已经十七岁的,也是这两天才第一次看到女性的身体,却没有因此而感到任何欲望,因为在他的心里,这些女人就象他自己的亲姐姐一样,被人这样羞辱,仿佛羞辱的也是他自己。
女人们都死得很惨,有的头被枪打穿了,有的头盖骨都被打掀了,脑子都没了,有的被砍掉了脑袋,只剩下无头尸体,多数都睁着眼睛,死不瞑目。她们的双腿都大敞着,有的直直地伸着形成巨大的“人”字,有的则是弯着腿象青蛙一样,但都露着女人最隐秘的地方。士兵们羞辱她们尸体的时候使用了各种东西,有的女尸阴户被塞了木棍,有的被塞了石头,还有的被塞了瓜类的蔬菜,甚至塞上一把稻草。
虽然许多尸都开始发出刺鼻的腐臭味,但文炳却不忍用铁钩子继续伤害她们。他对师父说:“师父,您年纪大了,就歇歇吧,我自己来。”师父也许本来乐得省心,站在旁边看着文炳一个人干,但看到文炳一个人把一个姑娘已经僵硬的身子横抱起来比较费力,也只得过来帮忙。看着师父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拿着铁钩去钩那姑娘的下巴,文炳急坏了,急忙把师拦住:“别,师父。我自己能行。”
那姑娘看上去比他自己大不了一、两岁,留着短发,子弹从她的后脑射入,额头射出,留下一个圆圆的弹孔。女孩子好象是很晚才被杀的,阴户中的黄瓜还是硬的,她的皮肤还有弹性,眼角依稀有一点儿泪珠。文炳小心地抱着那姑娘,轻轻地把她放在菜车子上,拔了那黄瓜扔在地上,然后又去抱跟前的另一个尸体。这女尸反绑着双手,没了脑袋,由于双手绑在背后,使仰卧的躯体反拱着,一对丰满的乳房朝天挺起,双腿直直地斜伸向两个方向,亡命招牌插在阴户里,她死的时间也不太长,但皮肤已经没了弹性。
文炳耐心地把每一具女尸阴户中的东西都取出来,然后吃力地抱着她们放在那菜车子上,一共放了六具尸体。文炳很不愿意别人来抬这些女尸,因为怕他们用铁钩,但自己一辆车又实在装不下那么多,这使他感到十分无奈。文炳用绳子把女尸揽住,然后拉起车快步向西走,他真希望能把这些姑娘们找个好一点儿的地方埋葬,但那小军官却跟着他来到河边,这时他才发现,码头上那些尸体已经没有了,河边正有许多被强拉来的苦力把一具具从别处运来的尸体扔进河里,河里还有人拿着带钩的竹竿子,把尸体一个个拖到中间水流急的地方。
文炳无奈地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才保护得很好的六个姑娘被人抓着手脚扔进水中,然后拉着车回到校场口,还好,剩下的女尸并没有别人动,他尽自己所能地又装了六具,飞快地拉到河边,放下尸体又跑回来,只用了三趟便把那些女尸都清理完了。
“嗯!挺能干的啊?”那小军官说道:“不错,一会儿多赏你一块大洋,跟我走。”说着便扔下其他人不管,让文炳和师父跟着他走向丙字码头街。
文炳亲眼看到三个女人在丙字码头街上被杀的,知道这一定是要去拉那几具尸体,一想到那三个女人被用铁锹把刺穿,心里便扑通扑通地狂跳。
果然,他们被带到昨天那个杀人场,除了那一对被枪杀的姐妹和三个被穿刺的姑娘之外,又多了一个被砍头的女人,还有一个姑娘被吊在路灯杆上不住地摇晃着。
文炳先过去看那三个被穿刺的姑娘,尸体都还新鲜,当他去拔那个年纪最大的女人脚上的钉子的时候,她微合的眼睛竟然睁开了,嗓子里也发出一声呻吟,她竟然就这样被活活钉了两天还没有死!文炳替她感到痛苦,她虽然活着,却终究无法避免等死的命运,那却比死了还难受。但文炳没有办法帮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了,还没死?”小军官走过来,也感到很惊讶:“你不是有铁钩子吗?往她心窝一下就死了。”他对文炳说。
“不,我不敢杀人。”
“你不怕我杀了你?”
“杀了我也没用,我不杀人。”文炳说道。
“嘿嘿,胆小鬼,没出息!那就算啦,就这样把她们拉到河边扔了算啦。”
“求求你,给她一枪吧。”文炳说道,他心里流着血,为了减少她的痛苦,他不得不求敌人杀死自己所尊敬的人。
“看你小子力气不小,性格倒象个娘儿们似的。好吧,躲开点儿。”小军官拔出手枪来,对准那姑娘的头开了一枪,姑娘的身子一震,终于彻底没了痛苦。
文炳一个个检查,另外两个姑娘确实已经死了,这才把她们都放到车上,拉着往河边走。
小军官又带着他们去了更北边的西角门外,那里也是一个大屠场,连男带女算上,怕不有六、七百之多,杀人的手段也更残酷,四十几个女人最轻也是被砍了头,其余有的被割了奶子,有的被剜掉了下处,有的被拦腰斩断,满地内脏,血腥凄惨。这一次文炳一个人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抱起一个肠子拖在外面的女人。师父已经被这场面吓坏了,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帮文炳抬人的时候,拿着钩子的手象筛糠一样抖动。
不多久,从别处又来了一群收尸人,通过大家的闲谈,文炳才知道,原来象这样杀死好几百人的大屠场有七、八处,加上城里四下街口零星的杀人点,加在一起杀了能有好几千人呢。
当兵的倒是真的管了文炳师徒一顿中午饭,最后还给了两块大洋,晚上回到家里,师父一直在唉声叹气,吃晚饭的时候,当着文炳和师娘的面低声骂:“杀了这么多的人,还把女人那个样子,真他娘的不是东西。”
可能由于该杀的都已经杀得差不多了,从这一天起,屠杀“红带客”的刑场就集中到了甲字码头,因为这里往来的人最多。最开始的两天,每天都杀个十来个,后来就只剩下四、五个了,每每杀完了就在码头上摆一两天示众。也有女人,其中一次是四个女人集中在一起杀的,都是二十岁上下,留着短发,看打扮是女学生。士兵们照例不会放过羞辱女人的机会,四个姑娘被一个一个地剥光衣服,按跪在地上,然后由士兵们玩弄她们的身子,砍头之前再用东西活生生地插进她们的阴户。
城里追查和揖拿漏网“红带客”的事情并没有因被杀的人减少而松懈下来,每天晚上都会有当兵的在街上巡逻、搜查,天天有人敲门查户口。查得很严,不光是户口上没有的人要抓走,连食指里面带茧的都抓。
四个女学生被杀的当晚,查户口的刚过,便有人在外面急促地敲门,文炳被师娘叫起来去开门。文炳以为又不知是查什么的,嘴里嘟嘟囔囔没好气儿地把门拉开,却见外面站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上身穿着白衬衫,下身是黑裙子,留着短发,浑身是土,满脸是汗,看着挺眼熟却想不起来。女学生一见门开了,急忙一步迈进来,回身就关上了门。
“你。”文炳被弄糊涂了。
“谁呀?”师娘一边系着衣服的纽子一边走出来。
“表姑救我。”那女孩子一见师娘,便一下子跪下了。
文炳这才想起,原来这是师娘一个表兄的孩子,名叫贺玉华,她父母是女子中学的校长和老师,就住在学校里。两家偶有走动却不多,所以文炳一开始没想起来。
“是玉华呀,你这是怎么了?”师娘赶紧把她扶起来。
“有当兵的在追我。”
“为什么?”师娘吃了一惊。
“因为我留了短发,要是让他们找到我就没命了。”
“哦,那快。”师娘知道,留短发的女人是要被当成“红带客”被枪毙的,急忙把玉华拉进屋里。
此时,外面的街上已经响起了脚步声和挨家敲门的声音。
“表姑。”玉华的脸上满是惊恐。
“别怕,快藏起来。”师娘赶快打开地窖,让玉华进去,把窖口盖上,又让文炳帮着把放垃圾的土筐放在上面,然后吩咐他赶快脱衣服睡觉。
果然,不久就有人敲到了裁缝铺。文炳去开了门,闯进来十几个兵,都端着枪,凶神恶煞的,命令拿出户口本来,然后一个一个地对,又在各个屋里都翻了一遍,这才问道:“看到一个女学生吗?”
“没有,没看到,我们都睡了。”师娘回答。
“你呢?你睡觉的地方邻街,该能看见什么吧?”他们问文炳。
“这么晚了,谁还不睡觉哇?”
“就没听见什么?”
“听见?好象是有脚步声往北跑过去了。”
“北?”
“好象是。”
“走,追。”
当兵的出了门,一溜烟儿往北而去。
师娘把玉华放出来,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非常心疼:“你从哪儿来呀?”
“从学校。”
“你爹妈知道你在学校吗?”
“他们都……”玉华哭了:“都让当兵的当成红带客给杀了。”
“啊?好好的教书先生,怎么会是红带客?都瞎了眼了!”师娘骂道,眼睛里流出泪来。
文炳突然之间想起,他在街上听人演说的时候,仿佛看到过贺玉华帮演说的人维持秩序,看来她应该是真的“红带客”,那她爹妈大概也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