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女杰
石砚
清晨,五、六个犯人在四个狱警的监视下穿过一个长长的通道,走向牢区西北角的那座铁栅栏门。这几天上头要来视查,西北角死刑室四周的那片一人多深的荒草看上去太不象样子,所以找几个犯人来整理一下。这几个犯人都是罪过比较轻的,而且用不了几天就该放出去了,犯不上逃跑,否则,就算是有人看着,也不会轻易让他们出牢区。
来到门边,狱警正打算开锁,却见两个穿便衣的人站在那边,对狱警说:“这边有秘密任务,等等再过来。”
狱警明白是怎么回来,便叫犯人们靠过道的墙坐在地上,然后隔着栅栏同那边的人说话:
“老兄,又杀什么人啊?”
“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别问!”
“嗨,自己人嘛,有什么不能说的?”
“嘿,你这个人啊。秘密就是秘密,别瞎打听,知道的多了死得快,明白吗?”那人有点儿恼了,狱警便点头哈腰地不敢再问,其实那边那位也真不知道,因为这是绝对的机密。
犯人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纷纷伸着脖子往那边看。他们大都不是第一次到这边来,因为处决死囚的时候,总是叫这些判刑比较轻的犯人来,帮着给上路的死囚喂饭喂酒和整理衣服,所以他们对这院子里的情况比较熟悉。
这院子方方正正,长宽大约各有十几丈,紧靠墙角有一座不大但很高的房子,那是处决死囚的地方,里面有一间候刑室和一间行刑室,行刑室里有一架从法国买来的断头台。
候刑室有门开向院内,死囚从这里押进去,行刑室那边则有一道小铁门通往监狱外面,是犯人的尸体运出的地方。院子里还另有一道铁门,不知道通向哪里,而透过铁栅栏可以看到,那道门现在打开了,门口也站着四、五个穿便衣的男人。
“兄弟,这是要干什么呀?”
“不知道,看来是要杀人。”
“谁呀?没听说死囚牢有人哪?”
“我也不知道,不过,没听牢头的话么,是那边有人要杀。”
“那边是干什么的?”
“谁知道?”
“问问。”
“要问你问,没听见说吗?知道的多死的快。”
这边大伙纷纷议论,那边院子里也正忙活着。
这个与监狱仅一墙之隔的地方,是司令部最秘密的一个部门--“司令部军事调查处”的秘密看守所,“调查处”专门负责对反政府人员的秘密调查、逮捕、刑讯、暗杀和收买,今天他们就正准备把两个知名的女人秘密处决。
黄雪婷和苏秀娟是两姑嫂,嫂子雪婷二十六岁,小姑秀娟只有二十三岁。她们的丈夫和哥哥苏复之是省大的历史系教授,也是全省知名的学者,雪婷就是他的学生。
苏复之比雪婷整整大了十五岁,他是个非常正直,而思想也十分激进的人,从辛亥革命开始,他就一直在努力把西方革命的思想向学生们传播,学生们都非常崇拜他,这也是雪婷会最终成为他的妻子的原因。
自打孙中山去逝之后,军阀割据,这里成了张大帅的地盘。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拚命讨好法国人,不惜牺牲国家的主权,遭到了全国人民的反对,省城的各个大学自然是学潮不断,弄得大帅焦头烂额,数次残酷镇压,学潮却一次比一次凶。作为学生思想启蒙者的苏复之,自然也就成为学生背后的主心骨和教导者之一,他到处奔走呐喊,为学生们鸣不平,营救被捕学生,在报纸上发表文章,揭露政府丧权辱国的丑行,张大帅对他是恨之入骨。“调查处”根椐大帅的暗示,对苏复之进行收买未果,又送夹着匕首的信威胁,也丝毫不能动摇苏教授的信念,于是终于将他暗杀。
不过,苏教授的死,非但没有吓住爱国的学生,反而更加激发了他们的斗志,而更多的人则纷纷站起来,加入了学生们爱国运动的行列。
被学生们尊称为“苏师母”的黄雪婷,早在作学生的时候就紧跟着苏教授参加爱国运动,苏教授死后,她便扛起了教授的大旗。苏秀娟呢,是省大医专的学生,父母去世得早,一直是则苏教授半兄半父地抚养大,对苏复之也有着深深的感情,哥哥的死,使原本柔弱的她一下子变得刚强起来,由一个一心医学救国的书生,一跃而变成了学生运动的斗士。
这姑嫂两个在学潮中迅速成长,很快就成了知名人士,在学生和市民的心目中有着同苏教授生前同样的威望,也令大帅非常不安,于是,对苏教授所使用的那一套招法又用在了这两个女人的身上。在软硬两套都失败后,终于将两个女人秘密绑架,关在了这座看守所里。
“调查处”的处长就是大帅的侍卫长王志武,在抓到两姑嫂后,他马上赶到看守所,亲自对两个女人进行威胁利诱。
先是来软的,请她们吃饭,用言语来打动他们,没用。拶指灌凉水,也不灵。王去武真不明白,两个柔软的女子,怎么能有这么硬的骨头和如此坚定的信仰。
黔驴计穷之后,他只得用死来恸吓了。
两个女人被关在地下的牢房里,不过比起一般的监狱来,条件还算过得去,也不用戴镣铐,反正她们都是女人,也跑不了。
这天,两个女人被提到了前后院间的穿厅里,王志武很客气地请她们坐在椅子上,两人身后自然少不了几个小心翼翼的秘密警察。
两个女人都是同样的美丽,同样的苗条。她们在女人中算是比较高的,按现在来说都在一米六五以上。她们都生于富贵之家,生活条件比较优越,所以皮肤白嫩,衣装也高级,都穿着质地不错的缎子旗袍,白色线袜和高跟皮鞋,修长的玉腿从旗袍的开衩中时隐时现,美丽性感。
其中黄雪婷是个长圆脸,身材也较丰满一些,一头秀发在脑后盘成一个大髻,一看便知道是个年轻的少妇,而秀娟则是瓜子脸,长发披肩,扎着一条发带,典型的知识女性的样子。
两个人虽然因为受刑和关押而有些憔悴,但那由内而外的美丽却不会因此而稍减,王志武心中暗叫可惜。
“两位女士。王某好话已经说了一车,你们不听,我也没有办法。今天请你们到这里来,是要让你们见一个人。”说完,他使个眼色,不多时,几个人从后面推进一个四十多岁的带铐男子。那人身材不高,但非常键壮,黝黑的脸膛,一看就是作工的出身。
两个女人见过他,叫什么记不清了,只知道他是本地工人纠察队的队长,姓刘,这几天总是隐约听见有人高声叫骂,大概就是他了。
那人看见她们,也很吃惊,但双方对了对眼神,却都没有说话。
“我想三位早就见过了,也不用再介绍。今天我奉大帅之命,给刘师傅最后一个机会,要么,同我们合作,要么,就送你上西天。”王志武对被押进来的刘师傅说。
“哈哈哈哈!姓王的,老子生来就不会同妖魔鬼怪合作,要杀就杀,有什么可怕?二十年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还要同你们这些人渣斗!哈哈哈哈!”刘师傅豪放地大笑着。
“那我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请你在这张死刑令上画个押,送你去见阎王。”
“杀就杀,画什么押?老子不会写字。”
“画个十字就行。”
“这还差不多,拿来!”
刘师傅用带着手铐的手接过一支毛笔,往那纸上刷刷两笔,画了个大大的叉,然后又大笑道:“怎么样,是砍头还是凌迟,老子等着!”然后冲着两个女人笑着眨了眨眼,便被几个大汉给推进了后院。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当四个大汉把刘师傅再次推进大厅的时候,两个女人都羞得别过了脸。只见刘师傅被脱得只剩一双破布鞋,双臂五花大绑捆在背后,嘴里用布塞着,深棕色的皮肉完全赤露着,长长的阳具和软软的阴囊垂在浓浓的黑毛中,在两腿间摆动着。
看见两个女人,本来豪放不羁,面带微笑的刘师傅,非常不好意思地把目光从她们那里躲开,却示威似地直瞪着王志武冷笑。
王志武有些烦燥地挥了一下手,刘师傅便人被用一大块豆包布蒙住头然后推了出去。
这次去的时间不长,当女人们再次见到刘师傅的时候,他已经尸分两处,赤裸的尸首用一块满是鲜血的油布兜着被抬过来,穿过穿厅放在后院里,人头则用那块包袱皮大小的豆包布裹着拎来,被扔在尸体边。
“怎么样两位女士,去看看吧。”王志武冲着两个女人说。
黄雪婷哼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站起来便向外走,苏秀娟也紧跟着站起来,随后走去。
院子里放着两架照相馆里用的那种带皮腔的照相机,尸体上放上一块写着人名的硬纸板,有秘密警察给拍照。
“看看吧,如果两位不肯合作,这便是你们的结果。”王志武自已感觉十分悲天悯人地说:“你们都还年轻,又这么漂亮,还有那么多的好日子等着你们,为什么要执迷不悟呢?”
两个女人脸上带着冷笑,却不发一言。
如果说她们完全不受影响那是假的,虽说秀娟在医专学医,各种人体标本看过不少,但一个活生生的人转眼之间就成了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那种反差依然十分震憾。
她们不是杀人的女魔王,也不是冷血动物,她们都是有血有肉的女人,她们的心在怦怦地狂跳。
但她们没有恐惧,象这样的情景对她们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当初苏复之教授在家门口被人枪杀的时候她们就在家中,她们是亲眼看着苏教授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她们现在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王志武的一双眼睛仔细审视着这两个女人,她们的脸上都是一样的坚毅。他非常失望,从地上拾起刘队长的人头,突然扔到秀娟的怀里,因为他认为她的目光稍稍有些游移不定,希望她是个突破口。
秀娟“啊”地尖叫了一声,一把把人头扔在了地上,向后连退了好几步,狂跳的心脏几乎从嘴里蹦了出来,那可是一个刚才还活生生的人啊!
“怎么样?怕了吗?后悔还来得及。”王志武阴险地笑着。
秀娟很快便平静下来,为自己一时的失态而感到后悔。她向前走过去,蹲下身,双手把那颗人头捧起来,对着那张看上去并不漂亮,但却耐看的大脸低声说:“刘师傅,摔疼了吧?实在对不起。如果你在天有灵,请你原谅我一时的软弱。”说完这话,她竟然感到那张脸泛出了十分宽容的笑,仿佛在对她说:“小妹妹,没关系,我从小摔打惯了,这点小事算什么?”
秀娟感到他是那么可亲可警敬,便接着说:“我知道,你原谅我了。我会学你的样子,勇敢面对死亡的。”
“哼!茅房的石头,又臭又硬。好吧,老子最后再给你们三天的时间考虑,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客气。带她们去一号!”
“一号”也是一间牢房。这里的所有牢房都在地下,而且都是在地面上就分隔开的,地面上是看守室,有台阶从看守室直通地下的牢房,这是为了防止犯人相互串供。而“一号”则连地上的部分也是与其他囚室分开的。
两个女人被送进来的时候,才知道这里的格局也与她们原来住的牢房有很大区别。地下部分牢房宽不过五尺,进深有一丈,用小孩儿胳膊粗的铁栏分隔成两段,里面那一部分用来关押犯人,而外面则是一盘柴灶,上面放着一口大锅,正有一个人烧着一大锅开水。
两个女人被推进里面的牢室,靠里墙有一个大地铺,她们并排坐在地铺上。
刚从地面下里的时候,什么也看不清,等渐渐适应了下面昏暗的环境,秀娟不由得紧紧偎依在雪婷的身上。
原来,这间囚室的墙上有许多象灯台一样的凹洞,而里面放着的,是一个个人的头骨,在牢房两边的地上,也整齐地摆放着人的骷髅,加起来能有二、三十个。在这样的一间屋子里,即使是男人也会感到阴森恐惧,何况是两个年轻的女人呢?
不久,刘师傅那颗刚被砍下的人头也被人拎了下来。那人把人头拎到她们的铁栏前,凶恶地对她们说:“你们看好了,不合作,就象这个一样。”
人头被放进那只大锅里,慢慢地煮了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地牢里充满了人肉的香味。两个负责煮人头的男人每人操起两只铁钩子,把人头从里面钩起来,只见那整张人脸已经煮得胀圆了,用铁钩稍稍一扒,肉便整个脱下来掉进锅里,只剩下惨白的骨头还钩在铁钩上。两个女人看着,感到一阵阵的恶心。
两个男人又用铁钩掏了半天,被弄碎的人脑从枕骨下的小洞中被一块一块地钩出来掉在开水中。他们折腾了很久,直到那头骨中不再有任何一点儿软组织,这才过来打开铁栏的门,将人头扔在女人们的地铺前。
男人们走了,地牢中只剩下黄雪婷和苏秀娟。灶中的火已经熄了,只剩下铁栏外面墙洞里的两盏油灯发出昏暗的光。两个女人的眼前是几十个惨白的骷髅,脑子里则装满了刘队长那两截儿的尸体。
在这深深的地下,也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一切都那么安静,连相互间的呼吸声都能听到。
“妹妹,你怕么?”雪婷问。
“嗯--。”秀娟靠在她的肩上摇摇头。嫂子虽然只比她大三岁,却比她成熟得多,也坚强得多,自从哥哥死后,秀娟一直把嫂子作为自己心理上的依靠。
“嫂子,会脱我们的衣服吗?”想着刘队长被赤条条捆出去的样子,秀娟的脸上感到发烧,心里跳得象小鹿儿一样。
“我不知道。”雪婷不想骗她:“你知道,过去那些被清政府抓到的女革命党都是怎么死的吗?这些混蛋同满清政府没什么两样,什么都干得出来!咱们得作最坏的打算。”
“嗯。”秀娟轻轻答应着,虽然那个时候她还很小,但从大人们的交谈中也听得出,某某路口上被杀的几个女革命党的探子都给脱得光光的。而从雪婷的口气中,仿佛还会有什么更可怕的事情会发生:“嫂子,他们会把咱们怎么样?他们不是一直说自己是文明人吗?”
“傻妹妹。如果他们真的是文明人,又怎么会干出卖国求荣的勾当。好妹妹,嫂子也不知道他们会对我们作什么,也许还会再给我们上刑,也许会一块一块地割我们身上的肉,也许……”
“我不怕死,也不怕受刑。可是,我怕他们会污辱我们的身子。”
“也许会的。”
“嫂子,我好怕。”秀娟的眼泪悄悄地流了出来。
“好妹妹,”雪婷感觉到她轻轻的抽泣,把她的头搂在自己的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嫂子早为人妇,也看得开了,你还是个大姑娘,嫂子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不管怎样,该来的是躲不掉的。好妹妹,按你想的去做,无论你选择了什么,嫂子都不会怪你的。”
“嫂子,你说什么?”秀娟猛地推开雪婷:“你不要误会,我不会背叛自己的誓言。我只是……,只是……,只是不愿意被……,可是,不管怎么样,我决不会屈服,不会给哥哥和嫂子丢脸的。”
“好妹妹!”雪婷把秀娟重新搂在怀里:“嫂子我懂得你的心。你是个坚强的姑娘,是你哥哥的骄傲,嫂子相信你。你要是想哭,就在嫂子怀里好好哭一场,到了敌人面前,可不能再流泪,不要让他们看笑话。”
“嫂子!”秀娟把脸一下子埋在嫂子的怀里,任眼泪象断了线的珠了一样流出来,把雪婷的衣服弄湿了一大片。
雪婷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一边安慰她,一边也悄悄地流出了眼泪。虽然她已经不再是处女,但她却是个受过多年教育的女人,更懂得廉耻的含意。面对可能受到的奇耻大辱,怎么能诃求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女人坦然面对呢?
“嫂子,你也哭了?”秀娟感到一滴泪水掉在自己的头发上,抬起头来问。
“嫂子也是女人呐!”于是,两个女人相拥着,悄悄把眼泪流了个痛快。
“怎么样?想好了没有,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如果你们仍然执迷不悟,你们就只有明天早晨的太阳可看了。”王志武再次来到牢房中。
“有什么花样就能使出来吧,就是千刀万剐,也别想让我们屈服。”雪婷说。
“那你呢?”王志武看着秀娟,他以为柔弱的秀娟也许还能给他一线希望。
“我是苏复之的妹妹,我不会给他丢脸的。”秀娟昂起头,轻蔑地看着王志武。
“这不是我不给你们机会。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们自己找死,我也没有办法。那么,死之前,你们还有什么要求?我一定满足。”
“真的吗?”
“王某言出必行。”
“放我们出去。”雪婷马上回答。
“这个……”王志武一下子噎住了。
“哼哼。”两个女人嘲弄地笑了一声。“谅你也不敢答应。算了吧,也不难为你。让我们洗个澡,我们要干干净净地去死。”
“这个好办。还有什么?”
“没了。”
两个女人从牢房中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但太阳还没有出来。院子里并排摆放了两张大木床,上面铺着同包裹刘师傅尸体的那种一样的油布,每架床边有一只大木桶,往上冒着热气,里面肯定是热水,此外,便是那两架照相机和一个摆着笔墨纸砚的桌子。
王志武站在院子里,此外还有十几个秘密警察,都是两个女人见过的。这个看守所是由两层院落组成,一共有一百多人,但都在外层布防,内层的院子也只有犯人和这十几个核心人员能进来,甚至连给犯人作饭、倒马桶的事情都会由他们亲自动手,这是完全是为了保密的需要。
两个女人肩并肩走到院子中间,与王志武面对面站着,昂首挺胸,一副不屑的表情。
“两位女士,王某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那桌子上有四份文件,请你们每人选一张画押。可要想好了再写,这一笔落下去,可是生死悠关呐!”
两人走到桌旁,看了看,明白了,那是两套一模一样的文件,其中两份是两人的死刑令,另两份则是悔过书。
王志武走到两人的背后,阴沉沉地说:“两位可一定要看好哇。”
雪婷哼了一声,伸手拿起了悔过书。王志武的心都悬到嗓子眼儿了,他没有想到,雪婷竟会在最后一分钟改变态度。但雪婷只是看了看,便平静地把悔过书撕成了碎片。本来也为雪婷的举动而吃惊不已的秀娟也明白了,照着样子把另一份悔过书也撕了。
“两位女士,果然英雄,王某佩服。”感到被愚弄的王志武咬牙切齿地说,他退后一步,低下头去看两个女人紧裹在旗袍中的腰臀部,她们因为要弯腰画押而略略弯下了腰,雪白的大腿从旗袍的开衩中隐约露出。王志武感到热血上涌,伸出双手去分别抚在两个女人的臀部。
“混蛋!别碰我!”两个女人同时直起身来,愤怒地摆脱了他的手。
“别这样,两位美人儿。想不让我碰?行啊!我还能给你们一次机会,只要你们重新写一份悔过书,签上你们的大名,我保证不会再动你们。”
“流氓!无赖!”
“对,我是流氓,我是无赖。只要不同我合作,我就永远不会变成好人,而且,还会越来越坏。”
两个女人都明白,但她们必须作出抉择。雪婷愤怒地又骂了两句,便回到桌前,准备写下那让她失去生命的签名。看到嫂子回来,秀娟也红着脸回来。王志武见没有什么能改变她们的,感到彻底绝望了。
他再次向她们的臀部伸出了手,而她们也不再躲闪,任他的手在她们那紧绷绷的臀肉上抚摸,并伸入她们的旗袍去捏她们雪白的大腿。
看到两个女人最终签下了自己的执行令,王志武摇了摇头:
“对这样的美人儿下手,是王某所不愿意的,但职责所在,不得不为,请两位谅解。”
“少说废话。”
“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说了,两位不是要洗澡吗?王某替两位准备好了,来呀,伏侍两位姑娘更衣沐浴。”
几个秘密警察的男人象见了宝贝似地拥了上去,把两个女人团团围住,一只只魔爪伸向了她们。
“滚开!”雪婷厌恶地甩开一只已经触到她肩头的手,愤怒地骂道。那几个男人给她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吓了一跳,暂时停住了手,有些不知所措。
“不就是脱衣服吗?拿这吓唬谁呀?我自己来。”雪婷双手去解自己旗袍上的扣子。
王志武向几个等着他命令的秘密警察示意,他们退到五、六步远的地方,贪婪地看着她们自己脱衣服。
雪婷慢慢地把旗袍的扣子一个个解开,然后脱了下去,露出里面短小的绸背心和丝织内裤,这些都是一般人家用不起的。
在十几个男人的环视下,雪婷脱下背心,又褪下内裤、高跟鞋和袜子,一直到一丝不挂为止。
“够了吗?!”雪婷红着脸,羞愤地看着王志武。
王志武的眼睛色迷迷地看着雪婷那一对半球形的乳峰和小腹下浓黑的阴毛,许久才把目光挪向秀娟。
秀娟知道他们在等着她,她站在那里,脸胀红着,半天没有动。
“妹妹,来,嫂子帮你。”雪婷走过去,轻轻把她揽过来,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脸埋在自己的怀里,然后亲自替她解开旗袍,脱光了身子,露出一对圆锥形的玉乳和不疏不密的阴毛。
王志武从地上捡起一件旗袍,极色情地放在鼻子边闻了闻,衣服上带着女人的暖香和汗味。他就着一个特务从厨房里取来的燃烧的木柴把旗袍点着,女人们知道,这也就意味着即使在死后也不会再让她们穿上衣服了。
原来,这里杀死的犯人都是秘密处决,为了消除痕迹,他们的个人用品会全部销毁,而尸体的头部也都会煮脱了肉,只剩下骷髅。
两个女人的首饰早在被抓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洗劫一空,现在,又把她们的衣服全都烧掉,就只给每个人剩下一双高跟鞋。
“两位姑娘,请吧!我弟兄们侍候,一定让你们洗得干干净净,舒舒服服的。”王志武向那两张大床一指。
“不用,我们自己会洗。”
“不,还是让弟兄们帮忙吧,谁让你们是女人呢?弟兄们都很愿意侍候你们。”
这是明确的信号,两个女人都明白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接触自己肉体的机会。但她们必须忍受这一切,她们不能向他们示弱,对任何事情的恐惧,都会成为敌人的突破口。两人对视了一眼,默默地走向前去,王志武在后面紧盯着两个女人缓缓摆动着的如雪玉臀,感到口干舌燥。
两个女人分别来到两张大床前面,按照秘密警察们的要求解开发髻和发带,让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自己的身后,在各自面前的木桶中洗净了美丽的脸,又洗净了长发,然后趴在各自的大床上。
两个秘密警察走了过去,每人手里拿着一条手巾,在温水中弄湿了,然后从头到脚替她们搓洗着身上的灰尘和汗迹。搓洗一遍后,用一只木盆弄了温水浇在她们的身上,把搓下的泥土冲净。
在翻身之前,王志武走过去,仔细观察着两个女人的臀部。两个女人站着的时候,他已经看过了,雪婷的臀部浑圆丰满,秀娟的臀部则十分挺翘,但都是雪白如玉,嫩如藕粉,现在他想看的,则是她们更隐密的地方。
他亲自动手,轻轻拨弄着两个女人的臀肉,一边感受着她们肉体的柔韧与弹性,一边有意无意地让她们的屁股分开,露出她们的肛门来。雪婷的肛门颜色略深,而秀娟的则与周围的肌肤几乎没有太大的差别。
雪婷还行,秀娟在明显知道自己正被观察肛门的时候,身子微微颤抖着,一双眼睛无助地看着嫂子,幸亏有雪婷那镇定的目光,她才平静了下来。
接着,她们还要被翻过身来洗正面,她们不仅要被男人们一寸不少地摸过赤裸的肌肤,还不得不面对他们那淫邪的目光,但她们都挺过来了。
王志武让每一个在场的人都去给两个女人洗一遍,其实不过是让他们都过一过瘾。他最后拿了一块手巾,弄湿了,然后来到直挺挺地仰面躺着的两个女人跟前,把她的腿蜷起来,大大地分开。他亲自给两个女人清洗肛门和生殖器。
雪婷的阴部被一层浓密、漆黑而细软的短短阴毛覆盖着,四年多的夫妻生活,使她的阴唇自然分开,两片深褐色的小阴唇之间露着一条一寸长,两分宽的长条形洞穴。而秀娟的阴毛只长在阴阜部,阴唇则是厚厚的,紧紧夹在一起,略呈粉色,更象一只鲜嫩的水蜜桃。
王志武用湿手巾把两个女人的生殖器翻来复去地擦洗了两遍,然后扔掉手巾,又用手撩着水去洗。谁都知道他在干什么,两个女人静静地躺着,象两具尸体一样任他玩弄。
玩儿过之后,他拿了两块干净的豆包布,把两个姑娘的嘴堵住,尽管她们声称她们不会叫喊,但他还是那样做了,因为她们必须要被送到隔壁的监狱去处决。
他把她们翻过去,叫人用干净的白布单把她们的后背擦干,然后亲自把她们的双手铐在背后,由于尸体另有用途,所以他不打算用绳子捆绑。
女人们被拖了起来,他们擦干她们的脚,让她们穿上自己的高跟鞋,然后让她们站到地上,擦干她们身上的水。两块写着她们名字的硬纸牌子被拿来,用绳子挂在她们各自的脖子上,那木牌正好处在乳房下面。她们红着脸,任他们所为。
他们把两个女人赤条条地推到相机前面,给她们拍下了正面、侧面和背面的多张裸体照片。
“拿屁塞子来。”王志武命令道,然后,六个长一寸,宽半寸的小木牌被递了过来。
木牌分两套,每套三个,上方打着孔,两面都写着姑娘的名字,其中两个木牌上穿着细细的铁丝,第三个则用三寸来长的细丝绳拴着一个木坠子。那木坠子长两寸有余,最粗的地方直径一寸还多,外形基本上是圆锥形,象盖房用的铅锤,但棱角处都锉成了圆弧形。
趁着给两个姑娘拍照的时候,大床上的油布被拿掉,代之以厚厚的棉被和几个大枕头。两个女人都明白要强奸,但依然努力保持着平静。
王志武把雪婷推到床边坐下,把两个写着她名字的木牌用那细铁丝穿过她的耳孔后紧成铁丝圈固定好,然后他让她趴下,准备给她“塞住屁眼儿”。她被堵着嘴,说不出话,只是用摇头来表示反对。他告诉她,砍头之后,无法分辨尸体的身份,所以要用那木牌作标志。
她知道一切都不可能由她自己来决定,于是便慢慢倒在床上,并翻过身去。王志武分开雪婷的屁股蛋儿,把那木坠子的尖端对准了她的菊门,慢慢地推进去。
她只能作出大便的动作,以减轻那粗粗的木锥所带来的疼痛。由于木坠子上沾了一点儿香油,所以并没有把姑娘的肛门撑破,但却也无法靠她自己的力量便出来。他用手指把那木坠子向深处捅了捅,这样她的肛门就可以收缩回去,除了那条细丝绳外,从外面看同平时没有什么差异。
他就那样让她趴着,然后走向秀娟。
有雪婷的榜样,秀娟没有作任何表示,任由王志武趁机玩弄了她的肛门。
王志武在两张大床之间来回折腾着,抚摸着两个女人鲜嫩的裸体,仔细观察着她们的阴部,半天拿不定主意。
两个女人都是美人中的美人,只那高挑的身材和白嫩的肌肤便在一万个女人中都难得找到,更不用说她们都是名门玉女,身份非同一般,不过细分起来,两个人毕竟还有差别。王志武对她们都是爱不释手,可惜他只有一条阳具,两个女人无法兼得,所以才在两个女人之间徘徊。
雪婷的身体比较丰腴,肢体圆润,从内心深处透出一种处女所没有的风韵,对于这个玩儿过不知多少女人的淫棍来说,这样的女人玩儿起来才有味道。相比之下,秀娟的身体要瘦一些,是个骨感的美人儿,玩儿起来恐怕趣味要差一些,但她却是个黄花大闺女,替处女开苞的诱惑力对于男人来说也是十分强烈的。
王志武就这样来回折腾了半天,把两个女人弄得莫名其妙,把其他秘密警察弄得心急火燎,才最终决定放弃给秀娟,而选择了雪婷。
看到王志武脱了衣服,把仰卧床上的雪婷分开两腿后压在身下,那十几个秘密警察的小头目才急不可待地扑向了秀娟。
秀娟感到那男人象山一样压在自己身上,猪一样在自己的娇躯上扭动,挤压着自己的乳房,而下面则被一条硬硬的东西顶住。她知道一个姑娘最宝贵的东西就要失去了。虽然在嫂嫂的鼓励下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此时此刻,秀娟还是感到鼻子一阵发酸。她扭过头,见雪婷也在看着她,那目光中也有屈辱,但更多的是平静。她看着王志武压在嫂嫂两腿间的大屁股向前一拱,雪婷的身子挺了一下,知道她的身子已经被侵入了,但她的眼睛里却仍然是那么坚强与不辱,与她比起来,秀娟感到自己太渺小了。秀娟硬生生把到了眼眶边的泪水咽下肚里,用力咬着自己的嘴唇,下体一阵撕裂的疼痛,男人插了进来。
罪恶在院子里持续着,十几个男人轮番上阵,在两个赤裸的女人身上驰骋,肆意凌虐着她们的阴户。
今天之前,王志武生怕两个女人自杀,那样他就只剩下奸尸的份儿了。但当今天终于进入了两个女人的身体,他却发现她们与尸体没有什么两样。她们是如此顺从,顺从到软得象两根煮熟的面条,对他们的污辱毫无反应,甚至没有颤抖,除了体温,完全是行尸走肉,这让他感到一切都是那么索然无味。
因为她们的尸体另有用途,所以决不能给她们的身体造成任何伤害,他心中气恼,也只能用更深更猛的抽插来发泄。
最后,他只能在心里对她们感到佩服,一个女人杀死自己并不难,难的反而是明知那苦难难以接受,却还要勇敢地面对。
污辱与轮奸进行了两个多小时,这也使监狱那边的看守与犯人们不得不在那个栅栏门前枯坐上小半天。直到日上三竿,才终于看到雪婷出现在铁门里。两个女人的头被豆包布蒙着,为的是不让其他人看到她们的脸。
犯人和看守们都不知道今天要秘密处死的是两个女人,而犯人们更不知道秘密处决女人是要让她们光着身子的。当雪婷那只穿着高跟鞋的娇艳躯体一出现,这边立刻便燥动起来:
“噢,是个女的。”
“呀!什么都没穿呀!”
“嘿!身条儿真没的比,只不知长得怎么样?”
“我看差不了。”
“哟!还有一个!”
“这个也行,只可惜都看不见脸。”
“看那奶子,看那屁股。他娘的!真开眼!这两个钟头等的,值了!”
“嗨!那两个女当家的,把屁股扭一扭让哥看看哪!”
“……”
两个女人并不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也没有把他们放在心里,连女人最大的耻辱都经历了,还在乎被人在嘴上占便宜?!
铁门离候刑室的门有二、三十步,尽管两个女人在秘密警察们的挟持下走得很慢,但对那些流着口水的犯人和看守们来说,时间还是太短了,他们还没有看过瘾,人已经进了屋子。
穿过候刑室,直接来到了执行室,断头台的铡刀已经高高地悬在导轨的顶上。
这里没有外人,王志武让把两个女人脸上的豆包布解下来。对于她们自己来说,这层带孔的薄布并不影响多少视线,但他们却不希望这布妨碍行刑。
两个女人都是大学生,对西方的历史或多或少了解一些,何况雪婷和苏复之还是专门学历史的,所以,她们都知道那刑具的名字,也知道那刑具的用法。她们知道,这种死法对于自己来说已经足够痛快,所以心里还是暗自庆幸,反而对死没有什么恐惧。
“你们谁先上?”王志武问。他只有一个断头台,所以必须分出个先后。
两个女人几乎同时向对方示意,要对方先去。王志武知道她们并不是害怕,而是对自己勇敢的自信。看着别人活生生地被杀掉,那种心理上的恐惧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所以在这种时候,先死的反而要轻松得多。
“既然你们都想后死,那我只好替你们分派了,长者先,就是你吧。”王志武指着雪婷说。
两个女人都没有什么表示,王志武亲自过来,抓住雪婷的一条玉臂,把她带到断头台前。
他再一次把雪婷女人的特殊部位草草地抚弄了一遍,然后把她推到断头台的平台边,一只手从她的屁股下面插过去,扣住她的耻骨,把她提得双脚离地,雪白的屁股翘到了半空。
他把她面朝下放在平台上,将她的头推过夹头板,让她的脖子正处在夹头板的半圆孔中,然后有秘密警察把夹头板的上面一半按下来,将她的脑袋卡在另一边。雪婷静静地趴着,一动不动,象死了一样。
王志武抠着腿裆把雪婷的屁股提离台面,两个秘密警察把带过来的两只大枕头给她塞在骨盆下面,这样她的屁股就必须半撅在空中。王志武把雪婷的两腿分开,让她几乎是骑跨在那木制的平台上,使一切秘密都暴露出来,他把从她屁眼儿里引出的细绳所拴着的小木牌从她的两腿间拿上来,摆放在她那滚圆的屁股上。
王志武打开了雪婷的手铐,把她的两只手放在她自己身体的两侧。她仍然一动不动,而他也知道她动也跑不了,因为那夹头板足以把她牢牢地因定在断头台上。
铡刀是用绳子拉着悬在半空的,而那绳子则是拴在立柱外侧的一根小木柱上,绳子打着专门的绳结,从铡刀一侧越拉越紧,而从绳子的自由端一拉就会马上松脱,这是断头台专用的绳结。
王志武先把雪婷的赤身又仔细抚摸了一遍,并把她的高跟鞋脱下来,露出一双纤细小巧的玉足。他左手扯过那绳头拉紧,右手从后面伸进雪婷的屁股中间。
秀娟看着嫂嫂那满是男人精液的阴户再次被插入了,不过这一次是王志武的中指。他慢慢地插着,钻着,掏挖着,在人们无法猜出的时刻拉动了绳头。
秀娟站在断头台的这一边,看不到人头落地,只看见铡刀落处,嫂嫂的身子震了一下,本来十分放松地微曲着的手突然之间张开,双脚也勾了起来,两三秒钟之后,她的双脚又绷直了,手也恢复了原来的状态。
虽然看不见,但秀娟知道,雪婷的头已经掉了,现在趴在台子上的,已经是一具尸体。她感到死原来是这般容易,仿佛并不象一般人所猜的那么痛苦,她本来因为看到刀落而狂跳起来的心迅速平静下来。
四个男人过去,两个抓住雪婷的肩部,两个抓住她的脚腕,把她面朝下抬了起来,脚高肩低地抬着,好让她的血流得更干净一些。
另一个人把雪婷的头从竹筐子里拿出来,用布擦了擦血迹,然后用豆包布包起来。
女人的无头裸尸仍然被男人们抬着放血,王志武已经抓住了秀娟的胳膊。
当王志武抠着屁股把秀娟弄上平台的时候,她并没有感到过多的耻辱。他把她跪着放在平台上,让她把头从那半圆孔中伸出去,然后按下另一半木板把头夹住。
秀娟的屁股撅在半空中,王志武还把她的两腿分开了近两尺。她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姿势,也猜到所有在场的男人一定都围在后面看着自己的生殖器,但她也没有感到更多的屈辱,因为与自己所受的奸污相比,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秀娟感到自己的手铐被打开,她没有利用这个机会去作无意义的反抗,只是用手扶住台面,好减轻顶在平台上的肩膀的压力。自己的名牌被拿上去放在自己的屁股上,牵动着肛门中的木塞,使她感到有些难过。高跟鞋被人脱下去,然后男人的手开始从脚向上再次抚摸自己的下体。
“他该用手指抠自己的阴户了。”她猜想,接下来就将是铡刀落下,但她感到他停下来,把手从自己的屁股上移开。
“也许是要换一个人。”她又猜想,但后面平台开始振动,仿佛是有人爬了上来。
“他们要干什么?”她再猜的时候,感男人的手再一次按在自己的屁股上,紧接着,男人粗壮的东西再次插了进来。
王志武终究放不下秀娟的肉体,所以利用这最后的机会,他终于还是强奸了她。
这种姿势下,男人插得很深,每一下几乎都能顶到子宫,她感到了极强的刺激,但她并没有允许自己的身体对那种刺激作出反应,她要让自己在被强奸的时候始终象死人一样,她不能让他们太得意。
男人又射了,热流直冲向她的子宫,她不知道死之前还要有多少人再次强奸自己,但他还没有彻底软下来,秀娟便听到头顶上轰隆的声音。
她刚刚明白那是铡刀下落的声音,脖子后面已经象被猛撞了一下,感到十分麻痒,接着自己便失去控制地翻转着直向地面栽去,一直栽进了那个装着锯末的小竹筐。
她有些糊涂,自己到底死了没有?为什么没有感到疼?为什么还能看到筐子上的竹篾。她试着动动四肢,这才发现已经完全无法控制。她终于确定,自己现在已经不再是一个整体了。
被人从竹筐里拎了出来,看到王志武仍然跪在平台上,小腹紧紧顶着一个赤裸女人高高撅起的屁股。
作为姑娘,她从没敢在镜子里看自己的裸体,此时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身子真的是那么美妙。
雪婷嫂嫂的裸尸被放在一块油布中,王志武也开始从平台上下来,秀娟才感到自己有些晕,象是腾云架雾的感觉,其实那感觉还是挺美妙的,可为什么人们都那么怕死呢?
噢,谁把灯关了?我什么都看不见?这是哪里?为什么这么黑?我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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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往常一样,两个女人的头和尸体都被弄回了那个院子里,他们仔细地洗净她们身上的血,然后给她们的尸体拍照上报。
她们的头照例煮烂,变成骷髅扔进“一号”,准备将来吓唬其他犯人。
两个年轻、美丽、高雅的女人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人间蒸发了。
在省城近郊一片小树林中,一个戴眼镜穿长衫的男人,跟在一个穿着补丁衣服的村民身后,趟着齐膝深的荒草走向树林深处。那里停着一架马车,车上装着半车稻草,一个车把势坐在车辕上。
那村民走到跟前,对车把势说:“买主来了。”
车把势跳下车,冲戴眼镜的男人作了个揖,然后拿了一把两股叉子把车上的稻草“哗啦哗啦”全都挑了下去。
“老板,您看看货。”
戴眼镜的男人走到车边,见稻草下现出两个长长的破布包,村民把布揭开,里面赫然是两具无头的女尸。尸体完好无损,身上没有一丝疤痕,从那洁白细腻的肌肤看,死者生前的生活条件是非常优越的。两个女人的乳房都很坚挺,身上没有赘肉,两双纤巧的玉足光润如玉,脚底没有一点儿老皮,分明都很年轻。
戴眼镜的男人仔细验看了两具女尸的每一部分,心里十分满意。尸体虽然基本上凉透了,但肌肉还非常有弹性,用手指插进阴道和肛门,还依稀感觉得到一丝体温,看来刚死不久。
“你们开价吧。”
“五百大洋一个,两个您给一千块。”
“五百一个,这也太贵了。平常不是只要二百一个的吗?”戴眼镜的男人装作十分吃惊。
“您看好了,那些是男的,这两个是女的。这女人的尸首,好几年都难得遇上一个。再说,这两个女的这么年轻,尸首又这么完整,您看这身上,一点儿打也没挨过,价钱自然要高一些了。”
“能不能商量商量?”
“没二价,您要是不要,我们卖给协和。”
“别,让我想想。”
戴眼镜的是医专的总务主任何大享。他是得着消息后一刻不停地赶来的。尸体对于医专的解剖教学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资源,可惜中国人对死者的遗体视同生存,决不允许别人侵犯,所以找到一具尸体是十分困难的。
医专不象法国人开的协和医院,有机会获得死在医院的无主尸体,他们教学标本的来源就只有两个,一是从协和医院购买人家多余的脏器标本,二是靠从黑市上购买无主尸体。实际上,对于协和医院来说,黑市交易的尸体同样也是十分宝贵的,因此,医专和医院实际上成了竞买对手。
黑市的尸体有的是被村民盗墓偷来的,有的是从乱葬岗子上拉来的死刑犯。盗来的尸体无法在教室里公开解剖,而死刑犯的尸体一般都由亲属在第一时间收殓了,所以获取一个死囚的尸体也是十分困难的。
尸体的黑市价格根据情况从一百块大洋到三百块大洋不等,一个大学教授一个月的薪水也不过十五到二十块钱而已,而一个低收入市民一家五口人的生活也只需要两块钱,所以,上百块钱本身就不是一笔小数目,但物以稀为贵,医专和医学还是不得不咬着牙购买。因为医院的信息要灵通得多,所以每当有交易时,十之八九都是医院抢了先,医专五年多的时间只买到了两具尸体。
何大享知道那个村民说的是实话,女性的尸体相比之下是少之又少,而象这两具既匀称又健康,而且看来出身于上层社会的女尸,更是十年也难得一见的精品,对于医专妇产科和泌尿科的教学是极其重要的资源。如果同医院那边竞起价来,只怕自己连一个脚趾头都捞不着,所以,他咬着牙也要先把尸首抢到再说。
“好!按你的价,我应下了,不过,我今天没带这么多的钱,你看这样行不行,先把货装到我们的车上,您们跟我回去取钱,我保证一文不少。”
“行!”
村民答应着,三个人上了车,从树林里出来,树林外停着另一辆马车,车上坐着两个医专的校工,帮着把两具女尸抬过去,换上医专的大白布裹了,然后两辆车一前一后向西北郊的医专走去。
医专为了这两具女尸特地召开了全校教师的紧急会议。校长对一千块大洋就这样流到人家的腰包里感到十分心疼,但教员们却对何大享当时的果决一致表示满意,甚至愿意每人为购买尸体凑上一块钱。校长当然不能从教员们的兜儿里向外掏钱,也只好认了。
第一时间看到尸体的教授们都肯定,这两个女人是当天才被杀掉的女死囚,因为她们的手腕上还能看到一点手铐的痕迹。他们并不关心死者究竟是谁,只知道这么新鲜的尸体十分难得,需要好好利用。
于是,妇产、泌尿和外科专业的学生们当晚在两个教室里临时加了现场课。尽管同白天相比,每个临时在讲台处增加了七、八个电灯泡的教室仍然显得不够亮,但主讲的教授们却都兴奋不已,因为他们再也用不着对着手绘的挂图去告诉学生们这里是尿道、那里才是阴道,他们可以一手戴着胶手套,一手拿着玻璃棒,讲到哪里就把哪里拨开给学生们看。同样兴奋的还有学生们,无论如何,手画的图再好,也比不上真正的实物清楚直观。再说,他们所面对的女尸又是那么完美,不仅男生心里充满着猗念,就是女生也在心中暗自羡慕。
第二天上午,全校的学生都安排了集体解剖课。
两个女尸实在是太完美了,教授们都舍不得下刀,最后还是决定,把那个比较瘦一些的尸体完整地保留下来,用防腐液处理后留给妇产和泌尿科作现场教学用,只对那个丰满些的进行解剖。
解剖是由学校里最知名的,留过洋的黄炳义教授主刀,因为只有他在国外解剖过完整的尸体。
解剖台被搬动小礼堂里,放在礼堂的正中间,外科、妇产和泌尿专业的学生们坐在四围。
教授的手有些颤抖,他已经有许久没有动过刀了,这具尸体又是那么珍贵,生怕哪一刀切错了,糟塌了这花五百大洋买来的宝贝。
尸体被平放在台子上,黑黑的阴毛在雪白的肉体上显得特别突出。
教授站在尸体的右侧,拿起解剖刀,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从那没了头的脖子正中向下划去,他划得非常慢慢,非常小心,这一刀直切到女人的阴毛边缘,正好划开了她的皮肤。
第二刀从第一刀的刀口向深处划去,切开了很薄的脂肪层,第三刀才切开腹肌,并暴露出了胸骨。
他叫一个力气大的男生过来,拿起骨剪,从她的颈窝处把骨剪伸进去,慢慢把胸骨剪断。
教授沿着胸廓下沿在女人左腹部横切了一刀,一直切到左肋中部,然后叫那学生帮着把左边的肋骨一根根剪断。女人左边的胸廓连同一只半球形的乳房一齐被取了下来,这一块是留给妇产科进行乳房详细解剖用的。
教授把切开的肚皮用钳子夹住向两边扒开,将里面新鲜的内脏完全暴露出来,然后叫学生们排着队,五个五个地走过来,由教授的助教们一个一个脏器进行讲解。
在场的学生们听完讲解后出去,早已等在小礼堂外的其他专业的学生们便一个班一个班地被放进来听讲。
这一轮下来,已经一个小时出头儿。最后只留下外科的学生留下来,看着黄教授一件一件摘除女尸的脏器,并把它们放在一个个装有福尔马林溶液的玻璃罐里制成教学用的标本。
下午,妇产和泌尿专业的学生重新回到小礼堂,女尸的内脏都已经被摘得差不多了,只剩下肾脏和生殖器还在体腔中。
接下来的专业解剖是由这两个专业的教授与黄教授联合执行的,首先给学生讲解了女性泌尿与内生殖器的结构、形态和位置,然后才进行解剖。
在黄教授主持下,女尸左边的上下肢被齐根切下,交给骨伤科接收,然后两个专科教授非常细心地把女人的阴部连同膀胱和子宫从正中均匀地剖开。直肠是特地保留了的,现在也同肛门一起被均匀剖开了。学生们帮着用锯子把脊柱锯开,一具女尸就成了两半拉。
经过事先进行的讨价还价,带有上下肢的半边尸体分给了妇产科作标本,而另一半则交给了泌尿科。
这一天大家都很疲劳,但也都很高兴。
从此,两具女尸便留在医专的病理楼里,由于女尸主要用于与女性有关的学科的教学,所以一个半完整的女尸加上一只乳房名义上归了妇产科。
接下来的一周内,那只单独的乳房又在妇产科的课堂上被详细解剖,并制成了标本。
这个系的学生们经常到病理楼来,对着那完整的尸体研究女性的外生殖器,而对着那半边的女尸研究女性内生殖器。谁也没有想到,那被他们解成两半的女人,正是他们曾经十分尊敬的“苏师母”--黄雪婷,而那个被他们研究了无数次的美妙女尸,竟然就是曾经生活在他们中间的校花--苏秀娟。
直到张大帅被逐出省城后许多年,一个记者才偶然在一份绝密档案中发现了黄、苏两女的执行记录和赤裸的现场照片,根据档案中的记载,找到了一个当年参与此案的秘密警察。据此人的猜测,那两个女人的尸体可能被王志武通过黑市出售,但买主是谁和卖了多少钱都没人知道,而唯一知道此事的王志武也已经在战场上被人打死了。
记者把调查结果在报纸上公布,当年参加过解剖课的许多教员和学生才根据时间猜测,医专的两个女尸很可能就是黄雪婷和苏秀娟。
苏复之教授的族人数次来省城,要求交还两姑嫂的遗体安葬,但医专的校长失口否认女尸与黄、苏两位女杰有任何关系,而负责那次采购的何大享早已死在一起意外的车祸中,两个校工也在兵荒马乱中失去消息,没有人能够证明两具尸体的身份。所以,这两具年轻女性的尸体就一直摆在医专的病理楼中,继续在教学中发挥着无法替代的作用。
几十年后,当年出售尸体的假村民终于良心发现,出面证实了医专的两具女尸正是黄雪婷和苏秀娟。
此时,知道此事的苏复之族人已经大部分去世,而经过广泛的讨论,大家终于还是觉得女杰的遗体在医专作教学之用,不仅无损于她们的光辉形象,而且还更符合她们无私的精神。
于是,雪婷的遗体被重新拚合后与苏复之教授合墓,而秀娟的遗体则继续留在了她的母校。
人们在省大和医专分别为苏复之教授夫妇和苏秀娟立起了塑像。而在病理部一间专门辟出的标本室中,每当学生们在苏秀娟那美丽的遗体旁上课的时候,都要首先向这位勇敢的校友默默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