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玉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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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4年,初秋。

一个明朗的早晨,杭州西湖畔的一座小洋楼里,一位清秀脱俗的少女正在屋内精心打扮着。她叫惠琼,24岁,是我潜入日军特高课的地下工作人员。昨夜,她刚完成了一项极为重要的任务----秘密拍下了日军华南布防详图和作战计划。今天,她就要带着情报,回到自己的部队。此时此刻,她的心情格外激动。

门外,突然传来急速的敲门声。

“谁?”

“惠琼姐,是我!”惠琼马上把门打开,一个同样美丽动人的少女冲了进来。她叫晓芙,刚满22岁,也是地下工作者之一,专门负责联络、传递的工作。

“晓芙,什么事这么急?”

“不好了,李才叛变了!”

惠琼秀眉一皱,“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小时前,他受不过刑,叛变了!现在正要带特务搜捕老郑和你。”

“软骨头!”惠琼考虑了一下,把胶卷拿出来交给晓芙,“晓芙,李才离开根据地来杭州不久,只跟我和老郑联络,知道的东西不多,这次秘密任务、我们的联络总站、组织的名单,甚至我住这里他都不知道,老郑两天前被派到上海执行另外一项任务,李才也不知道。但敌人抓不到老郑,一方面会在那里埋伏,另外一定会布控抓我,要在我身上得到更多东西。这样,趁现在敌人还没找到这,你立即把胶卷带到联络总站交给峻中,让他组织同志们撤退,一定要把情报安全送到部队。”

“那你……”

“我自有脱身的办法,你快走,这事关系到反攻的成败,千万千万不能误了!”

“你放心吧,我这就去了,你多保重!”晓芙眼圈一红,收好胶卷转身飞跑了出去。

惠琼定了定神,继续镇定地化好妆。她穿上自己最喜欢的那件银白色底衬淡粉色玉兰花的薄绸旗袍,在脑后挽了一个小小的发髻,盈盈地走到镜前。一个高挑、丰挺的绝色美人呈现在眼前,从头到脚,每一个部位都是那么完美,令人痴醉。但是,这个美丽的少女,今天,将要面对日寇的枪口,走完短暂人生的最后一段路。

少女把勃朗宁小手枪放进皮包,再次打量了一下镜中的自己,昂首走出大门。

惠琼挽着皮包,款款地沿着西湖往断桥的方向走,她寻思,敌人不会直接抓她,而一定会在她和李才接头的地点----断桥附近埋伏,等她出现后,跟踪她到联络总站,然后把地下组织一网打尽。她决定将计就计,带着敌人兜圈子,等峻中、晓芙他们撤退了,再想办法潜回老郑家,营救老郑的家人。

想到峻中,姑娘的心中不禁闪过一丝温柔,一丝酸痛。这个优秀的男子,是她参加特训时的同学,也是她在杭州的直接领导。他冷静、勇敢、睿智、热忱,惠琼的一颗芳心,早就暗暗地痴恋着他。但他,却一直没有接受惠琼的种种暗示,只是把她当作亲爱的妹妹看待。惠琼知道,他爱的是晓芙。惠琼常想,晓芙也是个好女孩,她秀外慧中,绝对配得起峻中,自己就祝福他们吧。今天,这对相爱的人将带着情报回到部队,想到这,惠琼暗暗地在心里祈祷:“峻中,晓芙,祝你们永远幸福,惠琼跟你们永别了!”

……

到了断桥附近,惠琼已感觉到背后多了几条“尾巴”,她装作若无其事地拐了个弯,向岳坟方向走。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狗特务,都跟我兜兜风吧!”

惠琼牵着三个特务,在大街小巷里兜了一个多小时,慢慢地,敌人发现情况不妙,其中一个消失了一会,又出现了,他和其余三个特务嘀咕了几句,抬头看了看十米外假装挑选水果的惠琼,鬼头鬼脑地闪到旁边的小店里。这一切,惠琼都清清楚楚地看在眼中,她知道,敌人等不及要行动了。“好,既然你们这么急,就让你们早一点见上帝去吧!”惠琼打定主意,放下水果,快步走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

刚走到巷道的另一端,刚才那个躲进小店的特务突然从前面的巷口转出,手里握着一支左轮,他冷冷地说:“宁小姐,特高课请你过去一趟。”惠琼停下脚步,略略偏头用眼角瞥了一眼后面另外三个特务,只见他们都抽出了手枪,十分紧张地注视着自己。她轻蔑地笑了,“好,跟了我这半天,也难为你们了,这就走吧。”说着继续向前走去。

“站住!”前面的特务把枪一举,“别乱动!”他扶了扶帽子,快步走到惠琼跟前,伸手就要取她的皮包。说时迟,那时快,惠琼猛地抓住特务伸出的手向旁边一拉,那特务琗不及防,被拉了过去。没等他反应过来,惠琼的玉手已擒住他握枪的手一扭一带,那特务只觉右手一阵剧痛,手枪不知怎么的已到了惠琼的手里,而自己被一道柔劲一推,转到了惠琼的身后。他抬头,发现自己正对着同伴高高举起的枪口,不禁失声惊呼:“别开……”枪字还没出口,惠琼已在他身后向最近的一个特务开了枪。“砰!”那特务咽喉部位喷出一股污血,无声地仆倒在地。与此同时,另外两个特务的枪也响了,“砰!砰!”,子弹不偏不倚地打中挡在惠琼身前的特务胸膛,他惨叫一声也送了命。两个特务哪想到娇滴滴的美丽少女转眼间变成了夺命阎罗,定了定神再开枪,惠琼已飞步转进了前面一条横巷,子弹打在墙角,溅出几星砖屑和火花。

“追!”两个特务战战惊惊地挨着墙边跟上来。惠琼从屋角转出,连开三枪,“砰砰砰”子弹打飞了其中一个特务的帽子,他们慌忙蹲到一堆杂物后面,胡乱对着前面放枪,再也不敢探头出来。

惠琼见敌人再不露头,秀眉一皱,计上心头。她卸下夺来的左轮最后三颗子弹,对着特务隐藏的地方连扣扳机,“咔!咔!”清脆的空发声响起,其中一个特务听在耳里,果然上当,他高叫:“臭娘们没子弹了,快上啊!”从杂物堆后站起,就要冲上来,另一个特务比较狡猾,猛然想起枪里应该还有子弹,便想拉住前面的同伴,但太迟了,惠琼的倩影从横巷里闪出,勃朗宁的枪口火光一闪,“砰!”冲出去的特务额头上添了个血洞,哼也没哼就见鬼去了。后面的特务魂飞魄散,再也不敢露头。惠琼嘴角露出两个好看的梨涡,她纤腰一转,快步冲出巷子,奔向不远外北峰下老郑的家。

老郑的公开身份是一家贸易行的老板,因此组织为他在北峰下购下了一幢两层的小洋楼,一方面作为老郑的公寓,另一方面也作为组织的另一个重要的联络站和聚会点。老郑其实只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只不过他参加革命的时间长,地下斗争的经验丰富,为人十分冷静干练,所以大家都叫他老郑。他的新婚妻子静文也是一个进步的小学教员,婚后,她利用自己的身份为组织传递了不少重要情报。因此,惠琼甘冒奇险,决心不惜一切都要把这位姐妹营救出来。

组织为老郑购房之后,为了安全,特别组织人员在北峰脚下挖了一条300多米的地道,一头通向一楼紧靠山壁的书房,另一头则连着山下的一个假坟,这样,即使敌人把屋子团团围住,里面的同志也能安然撤退。这条秘道,自挖好以来还没用过,知道它的,只有老郑、峻中和惠琼。现在,惠琼就准备通过这条秘道救出静文。

惠琼来到后山,移开假坟的石碑,从地道直奔老郑的书房。

……

轻轻推开厚重的铁门,再移开一列装有滑轮的书柜,惠琼已置身于老郑的书房中。正如她所设想的,敌人基本都在屋外设伏,屋里的房间虽被搜得七零八落,但没有留人看守。书房的一扇门通向起居室,另一扇门则通向老郑的卧室,惠琼无声地把通向起居室的门打开一条缝,只见起居室中,有两个特务正歪在沙发上打磕睡,她又轻轻打开通向卧室的门,从门缝中看出去,只见一身合体淡青色薄绸旗袍,秀丽贤淑的静文被紧紧绑在一张红木椅子上,嘴里塞了毛巾,看来敌人还没有怎么对她动粗,透过她的金丝眼镜,惠琼从她的双眼中看到掩饰不住的焦虑与担忧。她的前方,只有一个特务百无聊赖地用匕首在桌上乱划。特务正好背对着惠琼而坐,惠琼不禁在心里叫了一声:“天助我也”。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猛地打开房门冲进房间,那特务听到后面有声音,还没来得及回头,惠琼的枪柄已狠狠地敲在他的后脑上,特务眼前一黑,扑地歪倒在地。

惠琼麻利地解开绑住静文的绳子,抽出塞在她口中的毛巾,轻声问:“静文,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怎么来啦?这周围有十多个特务,他们都是要抓你和老郑的,李才这恶贼一会儿就回来,你快走吧,别管我了。”

“放心吧,我们的同志已发电报到上海,通知老郑不要回来,快,我带你从书房的秘道离开!”

静文还没站起来,门外传来一阵急速的脚步声,一个粗鲁的声音传来,“八格!你们怎么还在睡觉,那个姓宁的女八路逃脱了,说不定就会杀到这里来,谁放走了她,坂本司令面前都交代不了!李才,里面那女人供出他丈夫去哪了吗?”

“还没有,不过,我肯定郑平立会回来的。”李才小心翼翼地回答。

“对这样的女人,你不能手软,你应该记得你是怎么才招认的!”那粗鲁的声音已来到房门口。

“糟了,敌人来了,惠琼,你快躲一下。”静文急中不乱,打开衣柜的大门把惠琼推了进去。接着,她定了定神,猛地撕开旗袍的下摆,又把领口的衣扣解开,翻乱床上的被褥,拿起桌上的一块铜镇纸躺了上床。

她刚躺上床,房门就被打开了,一个日本军曹和李才一前一后地走进来。

“八格!怎么回事?”那日本军曹发现看守静文的特务扑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不禁大惊,他转过身来,只见静文衣衫不整,趴在床上抽泣,她的手里,还握着一个铜镇纸,心里想:“难道是自己的手下意图强暴,被这个美丽的中国女人反抗打昏,为什么刚才没发出一点声音?”这只老狐狸虽然心里怀疑其中有诈,但还是狠狠地踢了地上的特务一脚,喝斥道,“八格,丢了大日本皇军的脸!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同时,他偷偷地观察着静文的衣衫脸容,发现静文虽然旗袍的下摆被撕破,领口的衣扣被解开,但那一头烫过的秀发竟没有什么凌乱感,而床上的被褥也乱得有点奇怪,不象是两个人在上面纠缠过。“小姑娘,想骗我?哼,这屋里肯定还有人,说不定就是那姓郑的。”那军曹打量了一下室内的摆设,能藏人只有墙角的衣橱和床底下,于是,他叫李才把房门关上,抽出腰间的手枪,突然快步走到衣橱前,伸手就要去拉柜门。静文瞥见军曹的动作,心里一惊,不及多想,猛地从床上跃起,举起铜镇纸向军曹直扑过去。

“啪!”沉重的镇纸狠狠地砸中那军曹的后脑,他无声地扑地倒在衣橱前,脑浆和鲜血汩汩地流了一地。李才做梦也没想到静文这样一个娇怯怯的女子竟敢杀死日本人,他呆站了十多秒才猛醒过来,大叫着:“她杀死本田君了,她杀死本田君了!……”转身就要打开门往外窜。

“砰!”一声枪响,李才的背心鲜血四溅,他惨叫一声,身体扑在房门上。这一枪没有马上取了叛徒的性命,他靠着门慢慢转过身来,只见衣橱旁边,天仙一般的惠琼俏立着,凤眼正怒视着自己,手中的勃朗宁枪口还冒着青烟。

“琼,别……别杀我……”李才惊恐万状,不停地向惠琼求饶。但他还没讲两句,只听得门外“砰!砰!”两声枪响,胸前已添了两个鲜血淋漓的枪眼,他狗眼一翻,喃喃骂了一句“他妈的自己人也打”,便靠着门坐倒在地,结束了卑鄙的一生。

“砰!砰!”房间外的特务开枪打烂门锁,就要撞门冲进来,惠琼举枪就射,“砰!”门外传来一声惨叫,一个敌人倒下了。惠琼趁机拉过一张沉重的红木椅子挡在门后,转身对静文说,“静文,你快到书房推开左边那个书橱,里面有条秘道直通后山,我在这挡住他们!”

“不,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镇定下来的静文扣好旗袍的扣子,捡起死去的日本军曹的手枪,坚定地说。

“那好吧,咱们一起走。”惠琼牵起静文的手走进书房,推开直通秘道的书橱。

“你看,咱们就从这走。”趁静文不注意时,惠琼一下把她推进秘道,同时把沉重的书橱推复到原位。“静文,你走吧,老郑需要你!”惠琼隔着书橱大声说道。

“砰!”卧室的门被特务们撞开了,惠琼快步走到书房门后隐蔽起来。

没过一会,三个特务冲进了书房,“他妈的,小娘们跑哪去了?这肯定有通道,快搜!”

惠琼从门后转出,娇叱一声:“在这哪!”没等特务们反应过来,少女手中的枪已喷出火舌,“砰!砰!砰!”伴随着枪声,敌人惨叫着倒下了。惠琼扔下空枪,从其中一个特务手中抢过一支驳壳,快步走出书房。

刚走进卧室,只见两个特务正从起居室冲进来,惠琼手疾眼快,一枪一个又结果了他们的狗命。但惠琼没注意到,刚才被她用枪柄打晕的特务此时已被枪声惊醒,他躲在床后的帐子下,手中左轮的准星正跟着惠琼健美的娇躯游移。

又一个敌人的身影在房间门口闪过,惠琼开了一枪,子弹擦着特务的后脑打在起居室的墙上,那幅水墨卷轴旁添了一个弹洞,敌人隐藏到了门边。“你跑不了!”惠琼心里说。只见她娇躯轻转,隐蔽到另一侧的博古架后,一个点射,蹲在门边的敌人顿时脑袋开花,惨叫着滚到地上。

就在这时,那隐蔽在床后帐子下的敌人眼中凶光一闪,直起身子举枪就要瞄准惠琼扣下扳机。

就在那阴险的特务瞄准惠琼要扣下扳机之际,一个倩影从书房门后转出,抢先向他开了枪。

“砰!砰!”两颗子弹正中特务的背心,顿时鲜血四溅,他惨叫一声,倒地身亡。

惠琼听到身侧突然响起的枪声,急忙转过头来,只见刚才被她用枪柄打晕的那个特务翻着白眼、满身污血正倚着墙角倒下,而书房的门前,静文倚门俏立着,双手举着一把还冒着青烟的手枪。

“静文,你怎么……”惠琼心头一热一急,眼泪禁不住就要涌出来,她连忙低头控制一下情绪,才说,“你怎么又回来了?”

“琼,我说过,要走一块走,要死一块死,你冒险来救我,如果我就这样一个人跑出去,老郑也不会原谅我的。”静文清丽的脸庞上写满了刚毅,金丝眼镜后那双秀媚的眼睛也闪着激动的泪光。

惠琼寻思,自己再坚持下去,静文也不会独自离开,而这里形势将越来越危险,不如先把静文送到后山,看情况再决定下一步行动。她在一瞬间已做出了决定,“好,那咱们一起冲出去!”说着便转身带静文走进书房的秘道,从里面把书橱和铁门拉好,摸索着一起向后山跑去。

推开假坟的墓碑,惠琼抢先钻出秘道,她环顾四周,树林里静悄悄的,偶尔响起几声鸟鸣,看来敌人还没有找到这里。

“静文,上来吧!”惠琼弯腰把静文从秘道中拉上来,重新把墓碑推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并扣上暗锁。这样,屋里的敌人即使发现暗道,追到这里也没法出来。

静文看到自己已来到后山的树林中,心里一阵激动,她边四处看着,边低声说:“琼,你们真厉害,咱们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出来了。鬼子怎么也想不到,我们现在已在后山了吧!”

“搞地下工作的,哪能……”惠琼还没说完,突然发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一个黑影晃动了一下,接着火光一闪。“有人,小心!”惠琼伸手就要推开身边的静文。

其实,静文比惠琼更早看到了树后的黑影闪光,但她不但没有躲开,反而把娇躯往惠琼身前挡去。

“砰!”清脆的枪声回荡在树林中。

只听静文轻轻哼了一声,娇躯微微晃了一晃,靠在惠琼身上。

惠琼不及多想,急忙从后面搂住静文,迅速隐蔽到假坟后面。

“文,你怎样了?”惠琼让静文平躺在自己怀里,定睛看去,心里不禁一颤。只见在她右胸上,那不算丰满但十分挺耸的乳房顶端,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伤口,鲜血从弹洞中汩汩涌出,把淡青的薄绸旗袍染出一大片殷红。静文的俏脸白得象一块无瑕的玉石,她轻轻地娇喘着,樱唇嚅动着,以微弱的声音十分艰难地说:“琼,我……不行了,……你快走,……我……还能打枪,……帮你挡住……敌”还没说完,一缕鲜血从她的唇边缓缓泻出,滴到惠琼的手上,又流到地上。

“你别说了,我们都能活着回去。”惠琼强忍热泪,掏出手绢按住静文胸前的伤口,拾起手枪,从坟包后轻轻探头,窥探了一下敌人的动静。

眼前的景象令她差点儿叫出声来,只见树丛中有四个特务,正一步一步向假坟包围过来,而刚才躲在树后开黑枪,现在又在后面指挥的那个戴着墨镜的人,竟然是老郑!

“他也叛变了?”惠琼怎么也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但眼前的一切又使她不能不相信,带着特务来搜捕她们的,就是与自己并肩战斗多年的战友。“他叛变了,对组织是多大的威胁啊?虽然他前两天被派往上海,但偷取华南布防图的任务他是清楚的,本地的情报网他是熟悉的,究竟峻中他们有没有受到敌人的围捕呢?情报现在怎么样了?”惠琼心里很乱,但她很快镇静下来,无论如何,她得除掉这个极度危险的叛徒,再想办法与组织联络。

惠琼把自己的小手枪填满子弹,藏在大腿内侧的吊袜带上,然后大声向外面的敌人叫道:“别开枪,我们投降!”同时,把静文的手枪向围过来的鬼子丢去。

“啪!”静文的手枪落在老郑的脚边。

“小娘们怕了,好,把双手放在脑后,老老实实站出来!”老郑狞笑着叫嚷。

“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千万别动!”惠琼让静文倚靠在假坟旁,关切地注视着重伤的姐妹,轻声吩咐道。接着,她把双手放在发髻后,慢慢地站起来,坚定地向围过来的敌人走过去。

“别动,你们上去搜一下,看她身上还有什么情报?”老郑呼喝着。

“老郑临出发前是知道我偷拍布防图的行动的,为什么现在他竟象一点都不知道我可能有什么情报的呢?另外,老郑的声音似乎比他要更洪亮一点。”惠琼的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危急之中她也没法细想,面对四个荷枪实弹的鬼子,她镇定地说:“情报在我的衣服里,我拿给你们。”说着,她缓缓地撩开旗袍的下摆,露出雪白修长的美腿来。几个敌人一下子都被眼前这位天仙般的少女的诱惑举动迷住了,色迷迷的眼睛就只盯着惠琼的双腿。

说时迟,那时快,惠琼突然以闪电般迅捷的动作抽出大腿间暗藏的手枪,向离自己最近的两个鬼子扣下扳机。

“砰!砰!”两个鬼子还没明白什么回事就已经头颅开花,见了阎王。后面两个鬼子和老郑见同伴丧命,急忙举枪向惠琼射击。“砰!砰!砰!”弹雨中,惠琼矫健的身躯在树丛中闪动,灵巧着躲避着,同时寻隙以准确的点射向敌人还击。

“砰!砰!”一个鬼子前胸连中两枪,惨叫着仆在地上。另一个鬼子急忙冲前几步,举枪向树后的惠琼射击,但他还没来得及扣下扳机,猛然觉得腹部一阵巨痛,脚一软便丢下手枪跪倒在地。原来这个鬼子不觉间来到了假坟后的静文身边,重伤的姑娘在他要向惠琼开枪时,强忍伤痛拔出头上的发簪插进了他的小腹。

静文失血太多,拼力一击后,浑身虚脱,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她软软地倚在假坟旁,胸脯急速地起伏着,随着她的娇喘,一丝丝的热血仍不断地从右乳顶端的枪眼渗出,淡青色旗袍的前襟此时已全被鲜血染得殷红。

“八格,臭婆娘,你去死吧!”那凶残的鬼子咆哮着,挣扎着爬到静文身上,一手扼着少女的粉颈,一手从下腹拔出那把发簪,对准静文高耸的左乳狠狠地插了进去。

“啊!”四寸多长的发簪从乳尖旁深深地刺进了静文的身躯,她闷哼一声,胸前一股鲜血喷溅而出,把鬼子的头脸溅出点点猩红。缓缓地,姑娘仰倒在草地上,永远地闭上了美丽的大眼睛。

“砰!”杀害静文的鬼子正要挣扎着站起来,追上前来的惠琼举手一枪,仇恨的子弹穿透了他的胸膛,他就象一条死狗般歪倒了。“文!”惠琼不顾一切地扑上前,抱起静文大声地呼唤着,然而,静文永远不能回答姐妹的呼唤了。

惠琼轻轻擦去悲痛的泪水,放下静文的香躯,拾起特务身旁扔下的驳壳枪,就去寻找那卑鄙的叛徒----老郑。然而,她刚从一棵树后探出,眼前的景象却使她不得不慢慢地把举起的驳壳枪放下。因为,就在离她十米左右的地方,一片开阔地上,老郑一手挟着一个少女挡在自己身前,一手握着小手枪对准那少女的太阳穴,而那个被细麻绳绑得结结实实的女孩,竟是晓芙。只见她的小嘴中塞着一条雪白的丝巾,身上还是早上那件天蓝色的贴身小褂和白色的百摺长裙,但可能因为与敌人搏斗过,长裙和小褂均已被撕扯得又皱又破,细麻绳紧紧地勒着她娇小而浮凸的身躯,让人又痛又怜。晓芙那双聪慧的大眼睛饱含着泪水,动情地凝视着惠琼,她轻轻地,轻轻地摇着头,仿佛在说:“别管我,快走!”

但刚失去一个好姐妹的惠琼又怎忍心丢下晓芙?她咬了咬牙,从容地从隐蔽的树后走出来,把驳壳枪往地上一扔,“情报在我身上,我跟你走,把晓芙放了!”

“好,既然情报在你身上,那也不用走了,一会儿我慢慢找吧!”老郑阴险地一笑,猛然转过枪口对准惠琼。

就在这一刹那,晓芙突然向老郑一撞,把他撞了个趔趄,“砰!”原本向惠琼开的一枪打上了天。晓芙挣开老郑的挟持,跌跌撞撞地向惠琼这边跑来。

“晓芙,小心!”惠琼急忙拾起驳壳枪,迎着晓芙飞跑过去。

“砰!”晓芙身后传来一声枪响,“嗯!”只见晓芙的娇躯高高地向后仰起,在她娇挺的双峰之间,蓦地绽开了一个铜钱大小的枪眼,鲜血喷洒而出,在天蓝色的短褂上染出一朵灿然的血花。

“晓芙!”惠琼扑上前去,连开两枪逼开老郑,紧紧拥住摇摇欲坠的妹妹,边往树林里隐蔽,边伸手抽去塞在她口中的丝巾。白色的丝巾已浸透了姑娘口中涌出的鲜血,晓芙伸手擦去嘴角的血,断断续续地说:“惠琼姐,你放……心,情报已让峻中送出去了,我……偷偷回来,想……接应你,没想到……碰到了特务……,他……不是……老郑,老郑……已被他们……杀害……,你别管……我,快……走……”“走”字刚出口,晓芙一阵抽搐,头一歪,永远地停止了呼吸。

一阵极其强烈的悲痛涌上惠琼的心头,在一刹那她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只是用力地抱紧妹妹的娇躯,呼唤着妹妹的名字。幻觉中她觉得晓芙没有死,静文也没有死,她们三个,还有峻中、老郑,此刻正在清晨的西湖上泛舟,是那么开心,那么悠游。……

假冒老郑的敌人鬼鬼祟祟地从一棵树后探出身体,向美丽勇敢的少女举起了小手枪。

“砰!”一声枪响划破了宁静,罪恶的子弹从敌人的枪口射出,穿透晓芙单薄的身体直钻进惠琼的胸膛。惠琼只觉得右胸上一阵剧痛袭来,她低头,只见自己骄傲的乳峰上,在乳头上方两公分左右的地方,旗袍绽开了一个焦黑的小破洞,随着自己的心跳,一股鲜血象细泉般涌出,把银白色的旗袍、旗袍上粉红色的玉兰染得一片殷红。同时,在自己的胸脯里,好象插进了一支烧红的铁棒,搅得自己透不过气来。她一张嘴,鲜血就抑制不住地从嘴角泻下,滴到旗袍上,流到草地上。

“啪!”惠琼无力地放下晓芙的遗体,踉跄着,尽力要维持住身体的平衡,同时,努力地搜寻着敌人的踪迹。从伤口流出的鲜血,随着她的足迹,在草地上留下一行星星点点的殷红。

“砰!”阴险的特务蹲在树后再次扣下手枪的扳机。

“噗!”子弹射进了惠琼的下腹部,鲜血喷溅而出,把旗袍的下摆染出一朵血花。惠琼哼了一声,跪倒在地。但坚强的姑娘没有就此倒下,她用染满鲜血的颤抖的双手举起驳壳枪,瞄准了特务隐藏的大树。

“砰!砰!”特务探头向少女射出第三颗子弹,继而射出第四颗子弹,少女丰满而坚挺的乳峰上热血喷洒,把她整件银白色的旗袍染成了深红色。然而同时,一串仇恨的子弹也从惠琼的枪中呼啸而出,准确地命中了卑鄙的特务的头颅,“老郑”的头象打破的西瓜一样四分五裂,他连叫也没叫一声就见了鬼。

我们的惠琼再也支持不住了,这个仙女一般的俏佳人,缓缓地仰倒在这片绿茵茵的草地上,为中国人民的抗日事业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