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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帝國的秩序

(原名:對戰敗者的仁慈)

作者:織焰者孔格勒

以下內容,摘自凱爾‧阿萊斯特的日記

征服1年,7月29日。

就如我在日記的標題上寫的那樣,今天是孔雀城——我所效忠的城市被帝國征服的第一年,也是我正式下崗的第一年。

下崗之後,我很快就找到了一份新工作:孔雀城治安官二組組長,負責為帝國派來的總督保駕護航。

總的來說,總督還是個不錯的人。

孔雀城在最後幾年已經淪為罪犯的天堂,市民頂著「自由」的名號無惡不作,犯罪集團成為實質上的統治者,連軍營中也不能倖免——恐怕也是孔雀城迅速戰敗的原因。

來自帝國的新總督上任後,他以雷霆般的手腕將犯罪集團一掃而空,並在三個月內建立了新的秩序。

我覺得這挺好的,法律與秩序,孔雀城太需要它了,就如沙漠中的旅人急需飲水一樣。

儘管如此,帝國帶來的某些秩序就顯得怪異,即使是我也將信將疑。

帝國以「價值」衡量她的每個子民,每年夏天便會對16-24歲的女性進行一次「價值評判」。

當「價值」不夠時,她們會被送往帝都的處理中心,成為軍隊和帝都居民的肉食。

雖然這聽起來非常不人道,但那位總督告訴我們,這並不是對戰敗者的懲罰,而是通行整個帝國的準則。

他還告訴我們,在帝國的幾個大城市也建有自己的處理中心,等孔雀城周邊的地區都被征服後,孔雀城將成為帝國新行省的首府,到那時,我們也會擁有屬於自己的處理中心。

但在那之前,孔雀城需要履行邊緣城市的義務——輸送「價值不足」的少女前往帝都,接受屠宰。

而這,就是我的新工作了。

我的身份是孔雀城本土居民的代表,負責保證這些少女在路上受到良好的對待。

同時,我也肩負著為地下抵抗組織確認總督言辭真偽的使命:如果只有來自被征服地區的少女接受屠宰,而帝國的本土居民毫髮無損的話,反抗組織將立刻起兵。

這次我負責押送的少女總共有六人——我不清楚今年孔雀城「價值不足」的少女是否就這麼點,也可能總督已經派出了其它的隊伍,也有可能是總督為防止激起民變,故意照顧我們這個地區。

我的同事盧卡斯——一個駝背、健壯的半老頭子,看上去像是某個大人物的家僕,但事實上是帝都派來的人。

他的職責,是防止我帶著女孩子們逃跑,不過我也沒打算拉著六個戴著項圈、手銬和腳鐐的年輕女孩跑路。

我們走的是海路,船上除我、盧卡斯和要押運的女孩子外,還有八個男人,他們都是總督的部下,既是水手也是獄卒。

盧卡斯禁止他們靠近「貨物」,不過絕大部分水手也不在乎。

接下來就該介紹這次我們押運的「貨物」了。

盧卡斯堅持讓我別把她們當成人類,也要我忘掉她們的名字,只用編號記述就好。

1號,某個女校的學生,但據查證與一個犯罪團體的首領有染,光是這一條就足夠將她的「價值」打到負數。

她此時還穿著女校的制服:白色棉布上衣,櫻色棉布短裙,齊膝的黑色絲襪,同樣黑色的涼鞋。

假以時日,她應該會成為一朵美艷的交際花——戴上鐐銬後她也沒有安靜下來,幾乎要成為這六個女生……六件貨物中的領袖人物。

這能有什麼用呢?

2號,蒼白、纖細的女生,這就是我的全部觀感。

根據盧卡斯手中的記錄,她的「價值」因為有多次同性性行為而大幅度縮水,幾乎是差一點就能免於被屠宰的命運。

盧卡斯刻意交代我將她單獨看押……單獨存放,以免影響其它貨物的質量(寫這一串東西總感覺好奇怪)不過她一路上都很安靜,也不抗拒別人(包括我)不懷好意的身體接觸。

2號的身體……我只能說,香軟,但就像個木偶一樣,任人擺佈。

我只能認為,她已經放棄了抗爭。

3號,活潑的女生,自稱和1號來自同一個學校,也是1號最忠心的下屬。

真是滑稽,她們的生命已經可以用小時計了,卻還忙著爭權奪利。

備註裡提到,3號因為「多次違紀」而被打入另冊,但3號自稱那只不過因為一次(我相信絕對不止)舞蹈課忘記帶舞蹈服罷了。

3號一路上都是最聒噪的一個,就算戴上手銬和腳鐐之後也是如此,每天都弄得儲藏室(她們的囚室)裡叮噹響。

她還會在乎自己的身體被別人看到,更不用說觸碰了。

事實上,她看上去就像是要去帝都旅遊,全然不顧她手裡拿的是一張單程票。

4號,身材嬌小的愛哭鬼。

噪音除了3號之外最大的,頭兩天還在哭,第三天就不怎麼發得出聲音了。

不過也沒關係,盧卡斯跟我說,反正到了帝都也不會有人要聽她們唱歌的。

她一直待在儲藏室裡,即使是偶爾盧卡斯允許她們出來放一下風也是如此,而且極度抗拒身體接觸。

備註上寫,4號是某個富家小姐,想來應該還沒接受自己的身份轉變。

抵達帝都之後一定要為她清洗身體,因為她一路上都在暈船。

5號,一個男孩子氣的女生,身高腿長,力氣不小,穿著男生的大號襯衣和鬆垮的短褲,留著一頭齊腰的紅色長髮,味道很好聞。

她並不是太願意服從1號的管理,但也僅此而已。

反抗是所有人中最強烈的,上船後第二天試圖逃跑,還打暈了一個船員。

萬幸最後被盧卡斯抓回來了,從那之後他便下令,晚上睡覺前要檢查一下女孩子們的腳鐐,而且一定要固定在床沿上。

在那之後,5號便再也沒有想過逃跑,不過她一直不說話,偶爾還會瞪我一眼……大概是在恨我吧。

我只是在照章辦事而已,儘管這意味著要把這些可愛的女孩子統統宰掉。

6號,髒兮兮的小女孩。

根據備註上的描述,6號的年齡並不到接受價值評判的年齡,她是被她的監護人賣掉的。

我詢問過盧卡斯這種情況是否允許,盧卡斯只是告訴我,這種行為尚有爭議。

不過既然6號的監護人已經不想要她了,自然會在第一時間內將她的價值盡可能拉到適合接受屠宰的程度,既然如此,賣和不賣也沒有實質上的區別。

6號可以說是最可憐的一個了,她只穿著一件勉強蔽體的黑色紗裙,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1號和5號也很照顧她,但我從沒見過6號對這兩人表現出什麼善意。

值得一提的是,4號還帶上來一個小男孩。

小男孩的明面身份是4號的青梅竹馬,負責將她的首級帶回孔雀城(其實也可以選擇讓處理中心的人寄回來,但費用並不低。

因此除非所在城市就有處理中心,一般都會就地丟棄);但實質上,小男孩是地下反抗組織首腦的兒子——少年老成的小東西,責任是監視我,驗證我的報告是否屬實。

任何方式的賄賂和威脅都不可能生效,如果這小鬼沒能回來,便意味著孔雀城再次和帝國開戰。

今天是從孔雀城碼頭出發後的第四天,我的暈船差不多好了,所以才能坐在這裡寫日記。

明天我們就會抵達帝都。



征服1年,7月30日。

就在這一天下午一點四十五分,我們抵達了帝都港口。

盧卡斯和我將六個女孩用項圈按照序號串起來,帶進位於碼頭的處理中心,隨後盧卡斯就回去了,剩下我和那負責監視我的小鬼。

我拆掉了手銬和腳鐐,因為就算她們能掙脫項圈,在帝都也無處可去。

從碼頭到處理中心的這一點路上,1號和2號都相當平靜,但2號明顯有點跟不上隊伍。

3號倒是興高采烈,不時用飽滿的胸脯撞擊2號的後背。

至於4號……她還是那個樣子,垂著頭滴著鼻涕慢慢前進。

與之相對的,5號倒是昂首挺胸,彷彿戰敗受刑的將軍。

6號被5號高大的身軀擋著,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但至少她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處理中心最前面一個房間是用來清洗身體的,女孩們隨身穿著的衣物被扔在浴室門口。

迎接我的是一個只裹著白色浴巾的青年女性——她的身材不錯,胸部和臀部都非常有料,但那凌厲的眼神遠勝於我見過的任何一個同齡女性。

我在3號的眼睛裡第一次看到了恐懼,她只怕是沒想到自己剛剛抵達帝都就要被屠宰了吧。

「凱爾‧阿萊斯特,來自孔雀城,六個。」我呈上身份證明。

「艾德拉。」

裹著白色浴巾的女性跪了下來,開始用一柄小剪刀拆解——就如字面意義上那樣,拆解女生們身穿的衣服。

等6個人全都赤身裸體後,艾德拉從我手中接過項圈鑰匙和鎖鏈抓手,準備將她們帶進浴室——清洗處。

「男性請上二樓,直接前往觀禮台,或者離開。」

見我還不走,艾德拉冷言道:「門後面只能有女性。」

「對不起。」我別開目光,示意無意冒犯。

「我沒想到帝都也有能工作的女性。」

「不能工作,就沒有價值。」

沒有價值,就要接受屠宰。

也就是說,這個女性的年齡不會超過屠宰的上限——26歲。

很好。

我不再多說,額外交代了一下艾德拉要好好清洗一下4號之後便離開了。

在我轉身離去的時候我聽到了輕輕的一聲「呸」。

不用說,一定是5號。

我到了之後才發現,觀禮台居然被鎖上了。

不管怎麼說,我的第一項任務就到此結束了。

但我還不能離開帝都。

我以旅客的身份獲得了帝都的大致地圖。

帝都差不多是孔雀城的五倍繁華,總共有5個處理中心,分別蓋在五個城門(包括碼頭)附近,負責屠宰擁有帝都及附近城市戶籍的適齡女性。

可以說,整個城市就是被框在一個巨大的處理中心裡的。

最重要的是,這座城市秩序井然,一切都有條不紊——孔雀城缺少這樣的秩序太久了。

我知道那個小鬼還在盯著我,感覺如同芒刺在背。

因此我必須快點執行自己的第二項任務。

我找了一家肉店——名叫「淑女的腸子」,假裝自己是個因為好奇而進來打探的外地人,事實上也差不多。

肉店的鐵鉤上掛著幾條從根部被切開的、素白的大腿,而且全是左腿。

門對面的貨架上放著幾個少女的頭顱——素白、乾淨的頭顱,雙眼微閉,朱唇微啟,彷彿還在夢中。

頭顱被裝在玻璃鏡框裡,鏡框上寫著她們接受屠宰時的年齡和日期,外加一些別的身體情況,再下面便是用她們的腸衣灌上她們的肉做成的香腸了,旁邊還掛著一個「招牌產品」的牌子。

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太太開開心心的將一條腿包裝好,然後便離開了肉店。

「這些肉怎麼賣?」我轉向店裡唯一一位店員。

她也是個女性,而且看起來和擺在架子上的這些沒什麼區別,一樣的蒼白。

女店員報出了一個高得離譜的價格。

「這不是肉,是香肉。價格這麼高,是因為後天晚上有一場活動,免費供應香肉。所有的供應都已經被王城的人拿走了。」女店員接著解釋。

原來如此,帝都的人管女性的肉叫做「香肉」嗎?

「她們是哪裡人?」

「為什麼要問這個?」

「我……」女店員的目光和小鬼的目光一前一後夾擊著我。

「我是外地來的,孔雀城。我是來找人的。」

「你應該去處理中心。」女店員快速說道。

「我收到的,只是香肉罷了。這些香肉曾經是什麼,我不在乎。」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還能怎麼辦呢?我唯一能確定的,便是這個城市已經接受了將「價值評判」中失敗的女孩子做成肉,雖然未必像總督說的那樣——已經百分之百得接受,不然也不會專門用一個詞作刻意的區分。

那個女店員,常年身處自己同類做成的香腸中間卻還能坦言自己不在乎,要麼就是她已經相信自己不會被做成肉——按照他們的說法,香肉;要麼就是她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命運,就像2號一樣,任由他人擺佈,不再反抗。

出於禮貌……也可能是某些獵奇的想法,我買了一小截香腸。

女店員並沒有因此熱情起來,不過我也不打算再問。

雖然價格比較貴,但這點錢還不至於掏不出來。

我手裡有充分的活動資金,因為反抗組織裡沒人去過帝都,也沒人能估計我的第二項任務需要多久才能完成。



征服1年7月31日補記。

「你已經在用他們的方法思考了。」

7月30日晚上,在我們下榻的旅館裡,監視我的那個小鬼如此說道。

我沒有反駁,的確,以前看一個青春女性,我最多只是在乎她們的相貌和身材,但今天我居然真的在考慮她們好不好吃。

「嘗嘗?」我拿出那一小截香腸,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回應。

我暫時還接受不了真的去吃這玩意。

「想的美。」

小鬼將香腸扔到了窗外。

我不由得想到貨架上,那個被擺在鏡框裡的少女頭顱。

她——曾經——看上去還是挺漂亮的。



征服1年7月31日。

這一天的整個上午我都在偏頭痛和淺眠中度過。

我做了一個詭異的夢:一群穿著連衣裙的女孩子在行屈膝禮,雙手拎著的不是裙擺,而是從她們腹部中拉出來的腸子,而且已經被製成新鮮香腸。

我的睡眠質量可想而知,因此我差不多到中午才恢復行動能力。

離開旅館後,我很快便打聽明白了「活動」的內容:統治帝國的小女王即將迎來她的18歲生日,王城——位於帝都中央高山上的內城將開放,作為生日宴會的場地。

聯繫到昨天那個女店員說的,宴會的內容無外乎就是吃喝,至於食物……也無外乎就是……香肉罷了。

我還有任務要完成。

為此,我又折回了剛抵達那天的那個處理中心,畢竟我想就算再去其它的肉店也是浪費時間。

今天觀禮台總算打開了,不過居然要門票才能進去。

門票不貴,但入場安檢浪費了很長的時間——駐守衛兵逐一確保來客身上沒有攜帶武器。

觀禮台內被分割出三個房間,分別展示絞刑、斬首和折頸的處刑過程。

今天開放的只有斬首的房間,不過我也對另外兩種死刑不感興趣。

我問過工作人員,現在帝都已經嚴格限制活烤、穿刺、活剖之類的屠宰行為,因為會帶給待處理的少女太大的痛苦。

這類屠宰方式目前留作保留節目,只在特殊情況才會讓觀眾們大飽眼福——我猜,明天晚上的宴會可能就是這樣的特殊情況。

進入房間後,迎面而來的便是三個斬首用的木墩。

木墩已經被積年累月的鮮血浸泡成黑色,木墩周圍的地板上裝有專門收集血液的水槽。

木墩旁邊放著各式斬首用的武器,主要是長斧和闊劍。

木墩與觀眾之間隔著一道齊胸高的鐵柵欄,鐵柵欄兩側站立著兩個背著龜殼大盾的士兵——我只能這麼形容。

因為他們的盾牌實在太大,乍看過去真的就像是一隻人形的烏龜,盾牌是背甲、胸甲是腹部、掛在腰間的短劍還可以權當烏龜的尾巴。

我不負責任地猜想,龜盾兵的作用應該是防止遊客突然衝過鐵柵欄把待斬首的少女搶走,因為兩塊龜盾連起來差不多剛好能填上鐵柵欄和柵欄上方的空隙。

現在有三個少女被綁著雙手,跪在地板上,伸長脖子等待處刑,但劊子手只有一個——還是個熟人。

是我在帝都遇上的第一個女性,將我所押送的1-6號拿去清洗的那個女性,艾德拉。

她今天穿著衣服——一套淺褐色的制服,外面套著一塵不染的白色圍裙,手握一柄細長的佩劍。

三聲鈴響。

艾德拉手起刀落,第一個女孩子身首分離了。

是個有點幼氣的女孩子,泛著餘溫的身體稍微抽動一下便不動了。

一個穿著黑色制服的瘦小男性將女孩子的身體從插在她陰道中的柱狀自慰器上取下來——原來還有這東西,又抓起她的雙腳,將她頭朝下(儘管已經沒有頭了)倒掛著放血。

至於遺留的頭顱,則掉進了一個帶輪子的籃子裡,想來處刑結束後會有人前來回收。

就在我注意自慰器的時候,第二個女孩子也受刑完畢。

柔弱的小東西,不知道為什麼要被屠宰,明明就算被做成香肉也沒多少好吃的。

第三個女孩子享受了一點特殊待遇,輪到她受刑的時候,一家四口走到了鐵柵欄前面,看上去應該是她的父母和弟妹。

小男孩大聲鼓勵姐姐勇敢一點,那天真可愛的樣子逗笑了在場的不少人。

小女孩躲在父親懷裡流淚,母親在和艾德拉交談,請求她盡可能無痛苦地結束大女兒的生命。

三聲鈴聲,手起刀落。

可能是那位母親讓艾德拉有了點心理負擔,這次行刑的時候她的手抖了一下。

劍刃卡在了女孩子的脖子後面,卻沒能一次斬斷頸骨。

艾德拉不得不雙手用力才斬斷骨頭,但從受刑人的臨死的表情來看,她應該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艾德拉一邊道歉一邊將可憐少女的頭顱轉交給她的父母,母親抱著頭顱低聲垂淚,而父親則在大聲斥責這個不務正業的行刑官,讓他的女兒白受了那麼多苦。

我知道,她的本職工作是給待處理的女孩子洗澡,外加拆解衣物,這種活果然應該是交給男性來幹。

不一會,一個頭髮花白的青年男性走了進來,證實了我的猜想——艾德拉果然是個臨時工。

眼看男性到來,艾德拉送了一口氣,將白色圍裙扔到一邊,又把佩劍放回武器架上。

等那一家四口帶著一顆頭顱離開房間後,艾德拉打開了鐵柵欄的門(門是抽拉式的,開關在內側,外側有不少小刺,應該也是為防止暴民衝擊處刑台),陰著臉走了出來。

我朝她打招呼,但她沒有回應我,眼中露出懷疑的神色,顯然已經記不得我是誰了。

情有可原。

「凱爾‧阿萊斯特,來自孔雀城,6個。昨天下午抵達帝都,是你接待的我。」我小聲道。

艾德拉的臉紅了一下,不知道是惱怒還是害羞,畢竟我也看過了她只裹著浴巾的樣子。

「你帶來的人馬上就要處斬了。」艾德拉小聲道,顯然是想快點把我打發走。

我不是為這個來的,不過看看也無妨。

我邀請她留在這裡一起看,畢竟,她也是那些少女生命中遇到的最後幾個人之一。

「我不能去。我還有工作——」

又是這一套。

不能工作就沒有價值,沒有價值就會被屠宰。

「你到底是什麼工作?」我將幾枚金幣偷偷塞進她的手裡。

「本職工作是清洗,就像你昨天看到的那樣。」她說這話的時候愈發生氣了,不過看上去也顯得更加可愛。

「今天負責斬首的那位來不了了,哥哥讓我代一下班。最後一班的時候出了岔子……」

「哥哥?」

「尼克萊‧韋斯特。帝都處理中心的總管大臣,每年經手幾百顆人頭。」

「讓自己的親妹妹裹著浴巾供別的男人欣賞?」

艾德拉打了我一巴掌,用的是拿金幣的那隻手。

就在我愣神的時候,金幣被塞回了我的褲袋裡。

好姑娘,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這是帝都的條例,年滿24歲的女性如果還沒能出嫁,價值就會下降。為了不被擺在貨架上,我還得努力工作。不奉陪了。今天沒砍好,劍卡在骨頭裡了。」

「好的,謝謝。」我懷著歉意微微低頭。

「還有……妳很漂亮。」

艾德拉已經離開,但她聽到我這句話又停下腳步回過頭來。

「你的意思是,我看起來很好吃,是嗎?謝謝。」

周圍的年輕人笑了出來。

我敢肯定,她說那句話的時候帶著殺氣,不過我也不在乎了。

不過這一趟下來,我已經獲得了大量的情報,足以抵得上昨天一整天的收穫:

首先,所謂的「價值評測」是動態的,女性的價值會因為包括但絕不限於工作、結婚的一系列情況而改變。

儘管如此,擁有權勢的人(帝都處理中心的總管大臣,掌握著無數少女的生死,無疑是個人物)也不能隨意更改這套評測規則,他的親妹妹依然要努力工作——甚至涉足她不熟悉的領域,努力獲得「價值」以保住自己的項上人頭。

其次,艾德拉把我的賄賂退了回來,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至少是件好事。

她背後很可能有一個巨大而完善的檢查系統,接收我的賄賂無疑會讓她的價值下降。

再次,受刑女性的親屬有觀看的資格,也有指責工作人員錯誤的資格。

而且,從士兵和其他民眾的角度來看,這樣的斥責是非常合理的,艾德拉也未曾抗辯。

換句話說,民眾(應該)不用擔心自己的女兒和姐妹被粗暴對待,工作人員也沒有凌駕於民眾之上的特權。

最後,艾德拉當著整個觀禮台遊客的面給了我一巴掌——

我數了一下,18個成年男性,5個成年女性,未成年男女共7人,1個老年男性和1個老年女性,既有帝都本地人也有和我一樣的遊客——卻沒有遭到任何的非議,其他人嘲笑的對象是我而不是她。

換句話說,帝都並不像傳言說得那樣,女性只要忤逆男性便會被判處死刑。

她們仍然持有——相對——充分的自由。

至少我現在相信,帝國是個不壞的地方了。

在確定採集到足夠的情報後,我便放下心,開始認真觀看屠宰。

等倒掛著的3個少女被放乾血後,她們的胴體便被裝車帶走,籃子裡的兩顆頭顱也被推走。

第二批接受斬首的少女被帶了上來,她們赤身裸體,雙手緊縛在背後,後腦的頭髮都被分開,露出雪白的脖頸。

剛才的瘦小男性幫助她們在各自的位置上就緒,並將自慰器插入她們的下體。

白髮青年拿起一柄闊劍,信誓旦旦的向圍觀群眾表示不會再發生剛才的事情。

我這時才注意到,第一個待斬的女孩子是2號——對,我親手從孔雀城一路帶到帝都來的2號,依然是那副病怏怏、放棄了一切的模樣,在被插入自慰器的時候低聲尖叫了一下。

我隔著鐵柵欄,又一次聞到了她身上那微弱的馨香味(艾德拉還是沒把她洗乾淨,看來本職工作也一般)。

她發現了我,我朝她招了招手,她被綁在背後的纖細雙手稍微動了動。

三聲鈴響。

手起刀落,利落的斬首,一股熱氣順著頸部的斷面湧到我臉上。

我離開了處理中心。



征服1年8月1日。

昨天整晚上小鬼都沒來煩我,因為我都在寫日記。

早上我本打算去另一個處理中心調查一下的,但我在門口被一對青年男女截住了:艾德拉和她的哥哥,帝都處理中心的總管大臣,尼克萊‧韋斯特。

我起初認為,他找我,是因為我口頭調戲(如果那樣算)了他妹妹,或是因為他妹妹當眾打了我一巴掌,但當我被他帶進處理中心的辦公室後我便不這麼想了。

艾德拉在把我送(或是說,關)進了辦公室後就離開了,房間裡只剩下我、尼克萊,還有我的老熟人之一,盧卡斯船長。

兩個少女戴著項圈、拷著手腕縮在房間一角,她們披著半透明的白紗裙,但除此之外什麼都沒穿——尼克萊解釋,被送進處理中心又被退出來的女孩都會穿成這樣,左肩膀上還要打上「二度評審」的烙印。

我認了出來,那是我帶來的3號和6號。

「凱爾‧阿萊斯特?來自孔雀城?」

「是的。」我猛然間意識到,現在我就是孔雀城的代表。

「啊,孔雀城,新納入帝國版圖的城市。」尼克萊‧韋斯特將腳翹到辦公桌上。

「我想聽一下孔雀城的事情,我聽說孔雀城不戰而降了?」

他說的沒錯。

當帝國的軍隊兵臨孔雀城時,市長在看到他們的旗幟後就跑得沒影了,因為他認為帝國的人都是吃人的野獸……吃人的怪物。

市長逃跑後再也沒有人出面承擔組織人手,城市裡到處都是真假難辨的留言和趁火打劫的盜匪……就這樣過了差不多一個星期,孔雀城被劃入了帝國的版圖。

而等我們等到真正的總督前來,已經是又兩個星期後的事情了,在那期間孔雀城簡直是一團糟。

「哈哈,吃人的怪物。還真是有趣的誤會。」尼克萊乾笑了幾聲。

「這就是我找你來的原因。我希望你能告訴孔雀城,帝國不是吃人的怪物,是吃人的人。」

「這有區別嗎?」

「當然當然當然,這區別太大了。」 尼克萊將雙腳從辦公桌上放了下來。

「野獸貪得無厭,怪物隨心所欲,但我們不一樣。我們是人類,是有智慧、會節制,會維護平衡的人類。我需要你代表帝國向孔雀城證明,帝國不是怪物,是人。」

「方法就是把她們送回去?」我問道。

「沒錯,因為我們發現,這兩個女孩子並不是完全符合接受屠宰的標準。」尼克萊滿意地點了點頭。

「首先,是你帶來的6號。她的年齡不到接受屠宰的年齡。」

「她是被她的監護人賣掉的。」我早就預料到這種情況。

「處理中心不是肉販子。你以為我們為什麼要設定這樣一套無比複雜的價值系統,而不是採取更簡單的方法,比方說——抽籤處決,或者處決所有違反秩序的女性呢?」

「為了公平。」

「不止如此。」

「以前我們就是這麼辦的。但是這樣一來,屠宰這個行為本身便成了一種懲罰,而且是對女性的額外懲罰。

這種行為損壞了帝國的結構,迫使我們改變屠宰的秩序……和理念。我想你應該有所耳聞,就是我們所信奉的,價值理念。」

「洗耳恭聽。」

「簡而言之,女孩子們被屠宰,不是因為她們犯了什麼錯,而是因為她們作為人的價值不如作為香肉的價值大。」尼克萊眉飛色舞。

「有可能變成這樣——明明沒有犯什麼錯,但還是被選擇屠宰,因為她的身體能提供的香肉實在是太好了。」

「但是,這也可能出現這樣的情況。」我追問道。

「為了不接受屠宰,故意降低作為香肉的價值——」

「不用操心。」尼克萊笑了出來。

「質量再差的香肉,最起碼都是可以食用的,如果人吃不了,就拿去餵狗,作為香肉的價值絕對不會為負數,但作為人的價值完全可以。

 但是,像6號的這種情況……為了換錢而人為抹消她的價值,這種行為是不可饒恕的。這是絕大的浪費。」

浪費,很好。

說白了,她還是被當成一種資源來看待。

現在我明白了,這一對兄妹都是那一套價值理念的狂信者。

「可是,如果她的監護人已經不想要她了,她的監護人自然會設法將她的價值拉低到……更應該成為香肉——」我小聲質疑。

「對,但那是以後的事情,是等她到了該接受價值評判的年齡,再由評議組決定的事情——而不是現在,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宛如一個骯髒的、正在售賣一頭豬的屠夫!!」

尼克萊眼中噴火,但我早已習慣這樣的環境。

我的上一份工作內容之一就是面對上級的咆哮。

不過話說回來,他嚴格地將自己——屠宰少女的人,與屠夫——屠宰牲畜的人區分開,證明他們心中還是對屠宰並食用同類這件事有點牴觸的。

「您這樣是白費力氣。」我哼笑一聲。

「三個月後,她還是有很大可能被屠宰的。」

價值評議絕不是一年一次——不然根本不需要常備那麼大數量的工作人員和設備。

根據描述,每年的一、四、七、十月都會有一次評審,負責決定無數少女生死的評審委員會在月初收集數據,並在月底做出評審——是允許她們作為人活下去,還是作為肉接受屠宰。

每次評審的結果有效兩個月,被認定需要接受屠宰的少女可以選擇接下來兩個月內任何一天去處理中心報導,但在下一次評審委員會收集數據之前必須保證斷氣……所以在評審期開始前的幾天,處理中心總是人滿為患。

沒人知道如果超過時限還沒有受刑會怎麼樣。

「這是程序正義——光是相同的結果遠遠不夠,過程也必須合乎秩序。這就是帝都的準則之一。」

「那麼3號呢?」

尼克萊將3號的備註交到我面前。

「我認為,關於3號,她的價值評判並不準確。在遵守秩序這一項上,她被扣了太多的分,但我懷疑評分委員會的公正性——你們那裡有評分委員會了嗎?」

「還沒有,因為事情太多了,總督還沒招到足夠的人。評分都是由學校領導評價的,總督只能查證。」

「那麼問題就很明顯了。」尼克萊將備註輕輕一折,撕碎。

「3號和學校領導有較大的過節,他們輕罪重判的可能性極大。我希望你帶著3號……和我的信回孔雀城,交給你們的總督。

等你們那邊的委員會組建好了,再對她進行第二次價值評測……我們管它叫驗證評測,在此期間她可以由她的監護人看管。

到那時候你就用不著把她帶到帝都來了,就在當地處理就可以——那時候處理中心一定已經蓋好了。」

我點頭,同意,拿起鑰匙去開3號和6號的手銬。

6號順從地被盧卡斯牽走了,但我在她的眼裡看不到一點喜悅。

但等我去開3號的手銬時,意外發生了,3號居然打掉了我手中的鑰匙。

「我拒絕遵守你們的秩序,」3號說。

「我恨透了這些條條框框,一有機會我就要設法破壞秩序。我和學校領導的過節也是如此,他們總是在各種方面敲打我們,給我們制定無關緊要的規矩,所以我才讓他們盡可能給我定最重的罪。

 就算你們現在放我回去,我也會這麼辦。我不在乎去死,因為我覺得在你們這個帝國的秩序——你們這個虛偽的秩序裡,活著也沒有意思。

 現在,我請求接受屠宰,請立刻斬下我的頭顱,並將我的身體做成肉拿去吃吧!!」

尼克萊和我都愣了幾秒。

沒看出來,3號居然是一個叛逆少女。

我看到尼克萊的嘴唇有點發白,呼吸也有點急促,他顯然很生氣。

良久之後,尼可萊低聲道:「很好。把她帶去青磚塔——不,直接就在這裡處刑,就當剛才這一切沒發生過。」

他快步上前,從3號身上扯下了白紗裙,這一動作意味著現在的3號又是一塊待宰的肉了。

在工作人員將3號帶離辦公室的時候,3號向我比了個鬼臉,我報以一個無聲的微笑。

我太清楚3號她想幹什麼了:她已經完成了她的目的,用自己的死,來嘲諷尼克萊和他所遵守的那套秩序。

不一會我便在斬首木墩上與3號重逢了。

3號看上去很開心,我是在場眾人中唯一知道原因的人。

我和她比了個一路順風的手勢,而她也以微笑回應。

她和另外3個女孩子(這個處理中心一次性處理4個人)順從地跪在斬首木墩前,低下腦袋,引頸就戮。

第一個女孩子很順利地沒了頭顱,但在行刑的時候又出了一點意外。

第二個受刑的女孩子非常纖細,不禁讓人懷疑她是否也真的到了允許被屠宰的年齡。

意外發生在往纖細少女的陰道裡塞自慰器的時候,那根陽具外形的東西對她來說實在太粗了,而負責把自慰器塞進她陰道的那人又太過粗暴。

纖細少女疼得不停扭動身體,小股鮮血從她的雙腿間緩緩滴下。

這樣完全沒法處刑,即使把自慰器拔出去了也是如此,我認為可能是陰道的外壁被撕裂了,畢竟按照帝都的規矩,處女在處刑時是不能使用自慰器的。

整個刑場的人不得不等著纖細少女安靜下來,最後有人實在等不及了,便讓衛兵壓住纖細少女的肩膀,好讓劊子手順利地砍下她的腦袋。

衛兵猶豫了一會,但最後還是照辦了,我注意到纖細少女死前的表情依然猙獰痛苦。

一個自稱是纖細少女姐姐的女性走了出來,大聲和塞自慰器的工作人員爭執。

最後責任被算在了纖細少女自己身上:誰讓她的陰道那麼狹窄呢……

「妳不怕被報復嗎?」等爭執結束後,我小聲問纖細少女的姐姐。

「被報復……會怎麼樣?」

問得好,我無言以對。

被報復……再怎麼報復,也狠不過讓她去死,對於每年都有四次機會掉腦袋的女性來說,這真的算不上什麼威脅。

就在我和纖細少女的姐姐交談時,第三個女孩子也被處理好了,輪到3號了。

就在工作人員將自慰器刺進3號的陰道裡時,尼克萊大步流星地跑了上來,叫停了對3號的處刑——上天啊,他總算回過味來了。

3號就這樣從斬首木墩上被拖了出來,套上一件半透明的白紗裙,重新戴上了項圈。

項圈的另一頭被塞到了我的手裡,我的工作又多了一條(而且沒有報酬):將3號安全帶回她的監護人手裡,一定要讓她活著接受第二次價值評測。

我朝她苦笑——要不是那個纖細少女耽擱了一陣,3號現在就應該已經被處刑了,她脖子以下的部分應該被倒掛著放血。

3號回報了我一個氣鼓鼓的表情,看來還在為自己那小小的反抗計劃失敗而不滿。

原本我應該立刻趕到碼頭去和盧卡斯匯合,但我在帝都還有工作要完成,因此我故意放慢了自己的速度,3號也很配合的抵抗了一路。

等我們抵達碼頭時,盧卡斯和他的船早就沒影了,而我也得以用「沒趕上船」作為借口,繼續留在帝都。

人在憤怒的時候總會透露出某些重要情報。

這天中午,我將3號扔在旅館裡,自己則去打聽尼克萊在暴怒時提到的「青磚塔」。

青磚塔是帝都最早的一個處理中心,現在已經棄置。

根據衛兵的描述,這裡在帝國獲得秩序(我懷疑指的是「帝國開始把沒有價值的女孩子宰來吃」)之前是一座要塞,內部還有與王城相通的通道。

在門口浪費了大半個下午後,我在廣場上發現了1號——沒錯,你們沒有看錯,我也沒有寫錯,真的是1號,早在進入帝都時就被交給艾德拉清洗的1號。

1號披著不知道從哪弄來的便宜衣服,光著腳,但把領子裹得嚴嚴實實,與一個中年發福的男性交談。

發福的男性挽著他的女兒,小姑娘應該還沒到可以接受屠宰的年齡,她穿著淡黃色的裙子,看上去還是那麼天真可愛。

我緩步上前,盡量在不被1號發現的情況下竊聽他們的對話。

我本想複述他們的對話,但那腔調實在令我作嘔,因此我只能以最簡練的方式描述。

征服1年7月30日,我把女孩子們送到處理中心時,處理中心的工作人員已經快下班了,所以我帶來的這批女孩子沒排上當天的處刑,只能等到第二天再接受屠宰。

然而,就在這一個晚上裡,1號居然撬開了鎖逃跑了,而且(很沒有義氣的)把其他人扔在了處理中心——鬼知道她是怎麼學會撬鎖的。

我相信這一段故事如果能單獨寫出來一定非常刺激:即將被宰殺處理的女孩子,從屠宰場裡趁著夜色逃亡,並在帝都勉強求生……不過這畢竟不是文學作品,1號恐怕等不到她的完美結局了。

1號請求中年發福的男性收留她,地位從義女到女僕,再到情人和奴隸……一路直降,但中年男性始終沒有表現出對1號的興趣。

發福男人一直在小聲勸說1號主動回處理中心去,他做出的最大讓步就是讓他女兒把涼鞋借給1號用一下——讓她穿著鞋子走到處理中心,僅此而已。

「到此為止吧,小可愛。」中年男人說。

「我的確對妳的美貌很有興趣,但不包括脖子以下的部分。如果妳是我女兒,我會勸妳老老實實地回去,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

1號簡直要哭出來了。

她大概還想通過自己在孔雀城時學會的技術——撬鎖、魅惑,或許還有侍奉男性——繼續在帝都生存下去,全然沒有意識到這兩個地方的規矩……秩序截然不同。

「哼,爸爸你櫃子裡的姐姐已經夠多啦!又要再放一個進去嗎?」

淡黃色裙子的女孩朝她的爸爸大聲抱怨。

我一開始認為發福男人熱愛金屋藏嬌,但女孩說「櫃子裡」,也就是說發福男人收集的應該是某種陳列品——比方說,女孩子的頭顱。

發福男人尷尬的笑了笑,對他的女兒柔聲解釋,一定會給她留一個位置的。

就在這時,我親眼看見1號的目光從著急變為絕望再變為怨恨。

趁發福男人安撫女兒的同時,1號悄悄順走了發福男人的錢包,並一路小跑著離開了。

我確定1號是第一次幹偷竊的活,因為她的手法實在太生疏了,而且跑得也太慢了。

發福男人叫來了衛兵,1號還沒跑出十步便被押回了青磚塔前的廣場。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1號被剝光衣服,帶進了青磚塔裡。

發福男人——首級收藏愛好者先生也帶著他的女兒跟進去了,我不動聲色地跟在後面,卻吃了個閉門羹——顯然,他們不大歡迎一個陌生人圍觀1號掉腦袋,即使我說明自己是把1號送來帝都屠宰的人也沒有用。

對我來說這不是個太大的問題。

我繞到了青磚塔後面,並找到了一個適合窺伺的位置。

我窺伺的房間隔壁傳來水聲,我認為那是在清洗。

不一會,一絲不掛的1號再次出現在我面前,雙手綁在背後。

兩個士兵將1號斜躺著固定在一張短床上,手腳都被固定在短床的四角。

三聲鐘響,一個白衣人從塔上走了下來,手上拿著一柄短叉。

「懺悔嗎?」白衣人俯下身,柔聲問道。

真是沒想到,白衣人居然是女性,她的聲音非常好聽,如果在社交場合,那一定會是一朵比1號更美的花。

「我——我懺悔……我不該……我……不該……偷東西——不該——」

白衣人失望地揮了揮手。

士兵拔出佩劍,砍下了1號的一隻小腳。

1號疼的呲牙咧嘴,這時白衣人撿起斷掉的小腳,用短叉刺穿,並將小腳放在了什麼東西上(因為視角問題,我看不見)。

不一會,室內傳來了烤肉的香味。

「懺悔嗎?」

1號沒有回應。

於是,她的另一隻腳也從她身上分離了,被架在炭火上饒有興致的烤著。

「你說說看,我們為什麼要這樣折磨妳呢?」

1號不知道哪裡來了勇氣,居然大聲喊道:「不知道!!!」

「左手。」

又是一聲慘叫。

不過左手倒是沒有被放在炭火上烤,而是直接被扔進了垃圾桶。

「妳之所以在這裡受苦,是因為妳還沒有擺正自己的位置。」白衣人從炭火上拿起第一隻腳,並在足弓處撕下一小塊肉。

「帝國認為,每一個女孩子都有成為活人、發揮價值的潛力和成為香肉、供發揮價值的人食用的潛力。而妳,以自己的行動證明了,妳更適合被吃掉,不是嗎?」

1號沒有回應。

白衣人將1號的腳肉塞進嘴裡,細細品嚐了一番,又撕下另一條肉,遞到1號嘴邊,問:「嚐嚐?」

1號沒有回應。

白衣人呵呵一笑,將肉賞給了衛兵。

「右手,然後……明天晚上送她到王城。」白衣人蹲在1號耳邊,小聲說。

「妳的肉很棒,真的。我相信,小妹妹,明天晚上的宴會裡,妳一定會成為一道好菜的……很多人或許都會愛上妳呢!」

士兵拿起一大塊烙鐵,按在1號的手腳斷面處——應該是為了止住流血。

1號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慘叫,但這座塔的隔音實在太好,以至於我都聽不見。

等士兵和白衣人把1號帶下去後,我也離開了青磚塔。

回旅館的路上,我不禁思考如果是3號在這個位置上會怎麼樣。

她應該不會屈服於酷刑,也會因此遭受更加殘忍的折磨。

我看過3號的備註單,她在「食用價值」上的得分不如1號高,所以未必會被留到什麼宴會,而是當場就被宰掉——不過這也正好順了3號的心願。

晚上就是女王殿下的生日宴會了——本該如此。

生日宴會(包括附帶的狂歡節)因故延遲一日,沒人知道具體的原因。

官方口徑是因為「準備失當」,但我嚴重懷疑這個說法的真實性,畢竟,極度信仰秩序的帝國居然會耽誤他們女王的生日宴會——還是成人生日宴會,不合常理。



征服1年8月2日。

上午發生的事情乏善可陳,因此我就簡單記述。

我把3號關在了旅館,沒有給她買別的衣服。

根據帝國的秩序,第一次價值評測被駁回、需要進行驗證評測的女性此時還不是人類,只是有待加工的香肉而已。

除了處理中心給的白紗裙外,她什麼都不能穿。

整個上午都在陪小鬼逛各個處理中心,他因為忙著監視我而忘記了去回收4號的頭顱——他的表面身份是4號的青梅竹馬,回收4號的頭顱也是他在表面上的任務,如果空手出去很可能引起懷疑。

但我們將5個處理中心都跑遍了,也沒找到4號,大概她已經被屠宰了吧。

黃昏時刻,我和小鬼去了「頭顱公墓」。

那是位於市郊的一塊空地,就如字面上那樣,用於掩埋被棄置的少女頭顱,之所以不用「埋葬」而是「掩埋」,是因為公墓裡只有幾個大坑。

少女的人頭被碼成金字塔擺在坑裡,等金字塔被擺滿之後就填上土,完全沒有關於她們曾經身份的記錄。

我們在那邊什麼都沒有找到,除了一個象徵意義的守門衛兵(我實在想不出這種地方有什麼好看守的)之外,就是一群前來啄食頭皮的烏鴉。

守門衛兵告訴我,這是為了體現平等:不論生前是什麼身份,被處死之後都只是一塊香肉而已,誰都不會享受特殊待遇。

如果說這也算公平的話也不錯,但這樣一來,不僅我沒法打探最重要的情報——受屠宰的少女是否真的都來自帝國各地,小鬼也沒法回收4號的頭顱。

最終我們又回到處理中心,隨便撿了一個女孩子的頭顱矇混過關,反正檢查身份的衛兵誰都不認識。

根據新貼出來的宴會佈告,花車遊行會在午後進行,接下來是一場拍賣會——拍賣最頂級的一批香肉,再然後則是女王殿下的親自講話。

宴會真正開始要等到夜幕降臨,到深夜還會有一次焰火表演。

雖然說已經在帝都待了這麼多天,但我還沒真正嘗過一次香肉。

主要是錢的問題,新屠宰的香肉主要都被留到宴會上了,而還願意在前兩天賣的肉自然都會特別貴。

小鬼特別開恩允許我在宴會上試吃一點香肉,畢竟等那時候恐怕也不會有人願意提供正常的食物。

我打聽了一下,花車遊行的路線從碼頭處理中心開始,沿著城牆,經過其餘4個處理中心和其他一些景點之後,再進入王城。

花車遊行線路兩旁的店舖都開著,在處理中心前的廣場上也擺滿了各式肉食攤位——以燒烤攤為主,用的就是這幾天從周邊地區(假如是)收集來的香肉。

他們還沒有開張,不過這不是什麼大問題。

人群從中午起便已經聚集起來。

我牽著3號在人群中緩步前進。

不少人朝我們看了幾眼,但基本上沒人超過3秒鐘。

這意味著,牽著一個等待驗證評測的少女招搖過市的確罕見,但尚不到奇觀的程度。

我不禁感嘆,這個世界真是奇妙,吃人和被吃,有些時候就在一念之間。

如果昨天早上尼克萊跑得慢了一點,那麼3號就會變成食物,變成擺在案板上接受切割、烹製、展示和出售的香肉了。

自從在碼頭交貨之後,我親眼目睹了2號被斬首,估計4號也是。

1號被砍斷手腳,再被留到了宴會上……肯定不是拿去當服務員。

6號被送了回去,而3號牽在我手上。

還剩5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碰見她。

不久後兩小隊騎兵從我們身邊路過,清開道路——不用說,女王殿下的花車來了。

剛剛成年的小女王坐在由八匹馬拉著的花車上,迎接民眾的目光。

十二個背著龜盾的士兵侍立在稍低一些的平台上,拱衛女王。

在女王身後,則是一節用來展示頂級香肉的車廂。

一個又一個肉質上乘的少女站在花車的兩側,一絲不掛,最重要的是還活著。

她們的脖子、腳腕和陰部各束有一條皮帶,將她們固定在花車的外壁上(當然,腳下是有站立踏板的。),雙手也用皮帶束縛在胸前,嘴裡還戴著不讓她們說話的壓舌板。

在她們的腳下,掛著一塊牌子,上面寫著她們的年齡、產地(籍貫)和肉質情況。

產地一欄顯示,這些頂級香肉的確來自帝國的各個角落——不論是帝國的本土還是近年來新征服的地區,都一視同仁。

但這還不夠。

她們只是最頂級的香肉,百里挑一。

與每個人息息相關的,是那些作為普通香肉接受屠宰的女孩子。

花車從我們面前開了過去,人群重歸寂靜,但很快又陷入喧鬧。

有人注意到,小女王的脖子上各綁著一條細細的鐵鏈——另一頭固定在花車上,並引發了激烈的討論。

有人認為這只不過是玩鬧,但更多的人願意將之視作某種壞事的預兆。

我更傾向於後者,所以我拉著3號快速橫穿帝都。

帝都的小巷裡遠不如大街上乾淨,全是油污和煤煙,3號的腳底和裙擺也被染上了一層黑泥。

終於,在花車經過第三個處理中心後,我們終於搶到了花車前面。

流言是真的,小女王不僅在脖子上綁著一根細鐵鏈,她的雙腳也被綁在了椅子上,只留下雙手還能正常揮動,答謝民眾的熱情。

恐怕那十二個龜盾兵不是為了保護小女王,而是為了防止她逃走。

我還來不及思考出了什麼事,新的情況又來了。

花車從我眼前開過時,我發現了5號——是的,最男孩子氣的女孩,在上船第二天就試圖逃跑的那個。

她的嘴被壓舌板塞住,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但眼中滿是怒火,被皮帶拘束著的身體也在不住地抽動。

一個騎兵給了她的腳腕一鞭子,但這並沒有讓她安靜下來,直到花車離去,她還在用怨恨的目光掃視我……和3號。

當時我還是一頭霧水,但等我開始寫日記時,我終於大致明白怎麼回事了。

首先,是關於5號。

尼克萊說過,有些少女會因為她們的肉體實在太過優質,從而在沒有犯錯的情況下被屠宰。

5號應該就是其中之一,別的不說,她的肉體淨重就比我這次帶的其他5個少女都要大,而且身材也是絕讚的那種,體脂比例應該也恰到好處。

她一路上那麼生氣也情有可原,因為她本身並沒有做錯什麼,卻要和一群犯了錯(在她看來,應該是這樣)的女孩子關在一起,顛簸幾天後一起接受屠宰。

然後,是她在花車上對我額外憤怒的理由——無疑,是因為3號。

一路上她對我只是輕蔑,但在看到3號還活著時,她表現出了憤怒——對不公命運的憤怒。

我不覺得被冒犯,因為在我寫這段文字的時候,5號應該已經被吃乾淨了,況且她的誤解的確還有些道理,在聽說尼克萊的那一大套價值理論前我也這麼想。

不過我還是衷心地希望,接下來的事能熄滅5號的怒火,假如世上真的有靈魂,那麼就願她的靈魂得以安寧。

我們跟著花車走到了最後一個處理中心。

花車開進了王城下層的廣場,我和3號卻在處理中心門口被艾德拉截住了。

她穿著斬首時用的制服,腰上也掛著細長的佩劍。

在她身旁跟著兩個士兵,以及一個大汗淋漓的信使。

「很好,你還把她帶在身邊,你很好地完成了你的責任。」這就是艾德拉和我第四次見面——事實上是第五次見面後說的第一句話。

她是來找3號的。

「責任?」

「你以為把項圈鏈條塞到你的手裡是什麼意思?」艾德拉嗆了我一聲。

「你現在是她的臨時監護人,明白嗎?」

好吧好吧,我是鄉下來的,沒見過世面,孤陋寡聞了。

我將3號拉到我和艾德拉之前,雙手按住她的肩膀,問:「那麼,妳們找她有什麼事?」

「孔雀城已經建立了新的評分委員會,就是在你抵達帝都的第一天。委員會的第一項工作就是對這個小丫頭重新評分。」艾德拉語速飛快,我們的初遇的確……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

「結果呢?」

雖然這麼問,但我已經大致猜到結局了。

艾德拉拿出處理中心大門的鑰匙(現在鎖著),又讓我解開3號的項圈,說:「我得加個班。」

果然,3號還是要被處刑。

我相信這一定是尼克萊的主意,趕著在這幾天將3號處刑——而且是合乎他所謂的秩序的處刑,我甚至都能想到他得意得渾身打顫的樣子。

我敢和艾德拉互相賭人頭,尼克萊一定撒了謊。

她沒有去過孔雀城,不知從帝都到孔雀城即使順風順水不可能在一天只能來回。

以尼克萊的權力,偽造一張印有「應當屠宰」的報告單實在太容易了,而且他有明確的動機——3號讓他顏面盡失,他想讓3號死。

我當然可以當場拆穿,但我還是放棄了。

為了一個即將被屠宰的陌生少女(也不是太陌生),去得罪掌控帝國女性屠宰工作的大臣,這樣不值得,更何況艾德拉也相當信任她哥哥,我貿然拆穿只能增加她的敵意。

所以,我只能假裝被騙了過去,朝3號苦笑了一下,3號則吐了個舌頭以示反抗。

3號告訴我,她有一個姐姐、一個哥哥和兩個妹妹,她的監護人看到她——她們家最能惹禍、最不受寵的女兒又活著回到孔雀城,一定會氣的發抖,現在乖乖受刑或許更好。

再說,相比她的同伴(她把其他女孩子叫同伴),3號已經多存活了將近一天,而且還繞著帝都遊覽了一輪,現在再被斬首也沒什麼可惜的。

我解開了3號的項圈,將她推進了艾德拉懷裡。

艾德拉趕走了衛兵和信使,但她讓我一起跟過來。

就這樣,我就跟著她,一起進了處理中心的大浴場。

「不是說這裡男人不能進嗎?」

「今天例外。趕緊把她處理掉交給攤販,我們趕不上拍賣了,但應該還能趕得上女王講話和後面的宴會。我一個人一定來不及……」艾德拉飛快地將3號的雙手綁在背後,再吊在一個橫樑上,反覆調節高度直到她腳尖點地。

隨後,她粗暴地扯掉了3號的白紗裙,開始為她擦洗身子。

我提醒艾德拉要著重清洗3號的腳底,艾德拉也照辦了,毛巾擦過3號腳底時癢得她咯咯笑。

偶爾有水濺到了艾德拉的制服上,但我相信她一定管不上這麼多了。

「從昨天中午起,她吃過些什麼?」艾德拉問道。

「今天早上,一點麵包而已。」3號說。

「我受不了……」

我想,3號的意思應該是「還是接受不了吃香肉」,畢竟她差一點就要變成香肉,而現在也即將如此。

艾德拉苦笑一聲,說:「沒事的,女孩子都是這麼過來的。今天早上……來不及給她灌腸了,凱爾——阿萊斯特,幫我一把。」

我和艾德拉帶著3號進入下一個房間。

這個房間是拿來灌腸用的,但我們沒時間處理這個。

因此只能從權了。

艾德拉要3號跪坐在一張桌子上,我從背後架住了3號的雙臂。

我們沒綁住她的手,因為來不及也用不著。

我注意到艾德拉手上拿著一把小刀。

「我要挖開妳的肚子,把妳胃裡沒消化的東西取出來。」艾德拉彎下腰,盯著3號的眼睛說道。

「可能——一定會很疼,準備好了嗎?」

「那麼腸子裡的東西呢?」我問。

「只能連腸子一起扔掉了——拜託了,快點。」

3號深呼吸幾口,抬起下巴,挺起肚皮,說:「來吧。」

小刀劃開了3號的肚子,她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尖叫聲,身體劇烈地抽搐起來,。

鮮血從香嫩的肌膚裡迸射出來,濺了艾德拉一臉。

艾德拉的另一隻手伸進了3號的胃袋裡,隨便抓了一把什麼東西……消化了一半的食物,扔到一旁的垃圾桶裡。

反覆幾次後,3號臉色慘白,呼吸急促,但她仍然保持著跪坐的姿勢,儘管血流到膝蓋上也不為所動。

「好樣的。」我在3號耳邊小聲說。

「對不起,讓妳受苦了。」艾德拉低聲致歉。

我沒法確定3號胃裡的東西是不是都被拿出來了,但艾德拉確定。

很快,艾德拉抱起了她的雙腳,我們兩人扛著3號一起向樓上移動,直到我們看見熟悉的斬首木墩。

清洗室和灌腸室的樓上就是斬首室,柵欄對面就是供遊客駐足的觀禮台。

現在當然一個遊客也沒有,我們將3號放在斬首木墩前,撩開她的頭髮露出脖頸,並讓她雙手抱住肚子以阻止內臟滑出。

3號臉色慘白,不住地催促我們快點處理掉她。

艾德拉拔出佩劍,站在3號身邊,緩緩呼吸。

寒光一閃,3號身首分離,她蒼白的身體稍微震顫了一下,然後就再也不動了——沒有像傳言說的那樣,在臨終時享受到了絕美的快感什麼的(我們也沒時間幫她弄自慰器),畢竟開膛破肚的痛苦實在是太可怕了。

斬首結束,但我們的工作還沒完成。

艾德拉和我將3號倒掛起來放血,隨後3號便衝出去換衣服了。

我又遇到了那兩個士兵,一個推著小車,上面放著3號的無頭軀體,另一個忙著清理從灌腸室到斬首室這一路上的血跡。

我決定收藏3號的頭顱——用一種密封膠質她的頭顱保存起來,使其不會腐壞。

既是為了紀念這次小小的反抗,也是為了警示我自己,帝都的秩序並不像看上去那樣無懈可擊。

負責保存的工作人員自然已經下班了,但萬幸我已經記住了大致步驟——那時候我陪著小鬼隨便撿了一個女孩子的頭顱,用來應付盤查衛兵。



征服1年8月3日補記。

我和艾德拉離開處理中心時,天已經黑了。

拍賣已經結束,小女王站在高台上,正在對民眾講話。

由於我離小女王實在站的太遠,外加離她最近的人群實在太過喧鬧,實在聽不清講話的內容,只能在第二天——也就是寫日記的這一天,詢問了不少人,最後拼湊出一個大概。

帝國的軍隊在接受了孔雀城的投降後並未止步不前(這我也知道),他們繼續前進,轉而征服周圍的地區。

然而,帝國軍隊在一座名為黑金城的城市前栽了觔斗。

黑金城的居民負隅頑抗(寧死不屈),連續三次擊退了帝國的攻擊。

如今,帝國決定採取更加保守(殘忍)的戰術:封鎖黑金城,將全城居民餓死在裡面。

這樣一來,帝國必須為征服黑金城付出大量額外的資源,必須有人為這些資源,外加那三次失敗的攻擊負責。

看到這裡,閱讀我日記的讀者朋友們,我想你們大概也明白了,帝國的大臣們決定把小女王扔出去承擔責任,儘管我看她完全就是個背黑鍋的。

艾德拉換好衣服後,便出來與我匯合了。

我們沒有說話,一同觀賞這一幕奇景:

年滿十八歲不到24小時的小女王正在高聲宣讀自己的罪狀,雖然絕大部分都是無稽之談。

認罪完畢後,小女王公開宣佈退位,並將王冠移交給一個身穿青衣的青年男性大臣。

然後,她脫下了長袍、手套、靴子和襯裙(好像是叫這個),直到只剩下一件貼身的淺紫色絲綢緊身衣,勉強遮住胸部和陰部。

一時間,民眾中發出一片驚歎聲,一些遲鈍的在驚訝他們的女王殿下為什麼要這麼做,一些低下頭為小女王祈禱,另一些則開始打量起小女王的身材。

我屬於第三類人,不得不說,小女王的身材還是非常不錯的,胸部——我沒法更好的形容,只能說:渾然天成,沒有太小,卻也沒有因為太大而顯得不協調,給人的感覺就是「就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艾德拉用劍柄捅了捅我的側腰,迫使我重新注意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一位傴僂的紅衣大臣走上台,為新任女王——小女王年僅15歲的妹妹,小小女王配上武器和披風。

緊接著是一個身披白衣的中年男性,在小小女王面前單膝跪下,拿著什麼東西(日後我才知道,是一枚戒指)在小小女王的眉心、胸口和小腹處各點了一下。

最後再是剛才的青衣大臣,為小小女王戴上王冠,又將一份文書交到了小小女王手上。

小小女王打開了文書,開始宣讀對小女王(現在已經是前任了)的審判:小女王將被處以絞刑,而且還要小女王自己為自己搭建絞刑台。

「我拒絕。」

小女王此言一出,激起一陣驚呼。

我敢打賭,青衣大臣、紅衣大臣和白衣大臣中間至少有一個在驚呼「到底怎麼了」。

「我的獨斷專行為太多的人帶來了痛苦和死亡,即使將我剩餘的價值全部搾取,也不能償還分毫。」小女王的聲音平靜如水,不過幾句話便令喧鬧的人群安靜下來。

「用於一般罪犯的絞刑遠不能懲罰我的罪孽,因此,我向女王殿下申請更加殘酷的處刑——我申請活體穿刺。」

「駁回。」三色大臣中的一個說道。

「帝國的秩序不容置疑。宣判是絞刑,就應當接受絞刑,您也不能例外。」

小女王沉默了一會,應該是在等待小小女王表態。

沉默了一段時間後,小小女王選擇了一個折中方案:用絞索套住小女王的脖子,將她從王城的外牆上慢慢降到地面。

如果落地的時候她還活著,那麼就答應她的請求——也就是被活體穿刺。

「她撐不到地面的。」艾德拉小聲分析。

「外牆大概有4-5層樓高,她的身體已經發育完全,根本撐不住那麼久。無謂的希望,她只會死得更痛苦,而且沒有下衝距離——」

艾德拉所言不錯。

大約五分鐘後,小女王被反綁著雙手,從城牆上像吊籃一樣緩緩降下,只不過繩子套在了她的脖子上。

下降距離四分之一左右時,小女王還能發出點聲音,兩條修長的小腿也能保持不亂抖動。

在過三分之一的時候,小女王終於開始踢蹬起來,雙腿不停地向後彎曲,試圖在城牆上摩擦以增大下落阻力。

等下降過半時,小女王的雙腿開始劇烈的摩擦——她居然在痛苦中高潮了。

過三分之二時,所有在場的民眾都看見了小女王緊身衣的陰部一帶顏色從淺變深,不用說,她失禁了。

最後下降四分之一的高度時,小女王已經徹底斷了氣,變成了一具屍體……或是一塊最貴的香肉。

一位大臣驚呼,小女王在絞索上撐了將近20分鐘。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倒是讓人措手不及。

小女王受刑時,三大臣和絕大部分人一樣,都在欣賞這一幕奇景,只不過是站在城牆邊上的特等席上。

等小女王的雙腳重新落地時,三大臣準備轉身離去,卻撞上了一度漆黑的圍牆——一隊黑衣士兵圍住了三位大臣和他們的隨從。

一個穿著重甲的年邁武將(壯得就像給一隻熊披上人皮)從士兵隊伍中走出,將紅衣大臣和白衣大臣直接推下了城牆。

城牆下面自然是不會有東西去接住他們的,他們在幾秒鐘內走完了小女王花了20分鐘走完的路程,並抵達了相似的終點。

緊接著,青衣大臣高聲宣佈,帝國的秩序一度病入膏肓,病原體正是摔碎了的那兩位大臣。

而現在,帝國的秩序已經重塑。

毫無疑問這是一次政變——精心策劃的政變。

小女王犧牲自己吸引兩位大臣的注意力,而小小女王則把他們引到危險的城牆邊上。

小女王利用花車遊行、又臭又長的講話、反覆的討價還價和漫長的絞刑來為年邁武將爭取時間,而現在,政變成功了。

紅衣大臣和白衣大臣已經被摔死,接下來便是解決他們的同黨貴族。

黑衣士兵將皇城封鎖,很快便有貴族向年邁武將和小小女王祈求寬恕。

而年邁武將的寬恕方法非常簡單粗暴:讓他們交出一個處於屠宰年齡段的女性親屬(女兒或者妹妹)來為小女王陪葬,被交出去的女孩子一定會遭受極為痛苦的死亡,但必須完全自願。

至於那些交不出女孩的貴族,就只能跟隨那兩位大臣的腳步了。

願意受刑的貴族女孩們被黑衣士兵看管著,移動到王城入口處上方的城牆上。

她們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扒光衣服,摘除首飾,清洗身體,接受穿刺——將一根光滑的金屬長矛刺進她們的陰道裡再從嘴裡刺出來,再被割下乳房和櫻唇,最後以五個為一組放到灼熱的炭火上接受燒烤。

她們在炭火上呻吟、哀嚎,直到再也發不出聲音。

等一個女孩子熟透之後,黑衣士兵立刻將金屬的穿刺桿從她們的身體裡取出,然後趕緊把滾燙的金屬穿刺桿刺進另一個女孩子的陰道裡。

一時間,慘叫聲、抽泣聲和呻吟聲此起彼伏,王城下卻是一片死寂。

最後,輪到了青衣大臣。

他送上了自己的一對雙胞胎女兒,祈求年邁武將和小小女王的寬恕。

我推測,青衣大臣事實上是年邁武將的同盟——不然早被推下去了,但出於建立秩序的需要,他作為三色大臣之一,也必須要付出點代價。

那對孿生姐妹年方二八(剛好是可以接受屠宰的年齡)穿著同樣款式的立領長裙,差別只在顏色——一個藍紫、一個藍黑。

她們宣稱,自己的父親是被迫與另兩位大臣同流合污,並為這次的政變出了很大的力。

但無論如何,青衣大臣在作為三色大臣執政期間已經嚴重毀壞了秩序,孿生姐妹也會乖乖受刑,以自己的生命作為父親贖罪的代價。

故事並沒有像預料的那樣——小小女王或年邁武將被孿生姐妹感動,選擇放生她們或是給她們一個輕鬆的死。

孿生姐妹依然被當眾剝光衣服,接受穿刺,唯一的優待便是沒有被割下乳房和陰唇。

我不確定這樣能不能讓她們更好受一點,雖然她們可以免於被切割之苦,但這樣一來她們也會在烤架上存活更長時間。

青衣大臣的臉色慘白,但他仍然鎮靜地看完了自己的兩個女兒從活人變成烤肉的過程,並成功回收了她們的頭顱作為紀念。

小女王的遺體被保存在小小女王的寢宮內,作為每晚陪她睡覺的洋娃娃。

接下來的環節便是宴會,主食就是被架在炭火上烤的那些女孩子。

這樣的活動顯然是年邁武將設計的投名狀,只供貴族和富豪參與,像我們這些平民自然只能自討沒趣,所以絕大部分人都選擇了離開。

我原本打算立刻趕回去寫日記,但很快我便發現,我和艾德拉被黑衣衛兵包圍了。

她們——沒錯,我直到這時候才注意到,黑衣衛兵大部分都是女性——她們告訴我,我收到了宴會的邀請函,請務必(必須)賞光。

親愛的讀者朋友們,你們覺得我還有拒絕的可能嗎??

我被送到了年邁武將和小小女王的面前。

年邁武將身邊擺著一大盤烤肉,盤中央的金屬桿上串著一顆腦袋,我認了出來,那是1號的肉。

我也看見了在青磚塔裡的那個白衣女人,她是廚師,也是小小女王的侍女。

「嚐嚐看。」年邁武將命令道。

我選了一塊烤肉排,只是一般的肋排而已,並在來到帝都——這個全民狂熱於食用青春少女的城市三天後,第一次嘗了一塊女孩子的肉。

我現在明白為什麼帝都的人管這些肉叫「香肉」了,她們的肉的確很香,不管是氣味還是口味都是如此。

「你來自孔雀城。你剛才吃的肉是由你帶來的。」年邁武將說道。

我沒有否認。

「我聽說,帝國打不下黑金城,是因為有人洩露了情報,把我們軍隊的詳細情況洩露給了敵人。」

「你們希望我調查?可我只是——」

「你來自孔雀城,與帝國的任何勢力都沒有牽連。更何況,調查這種事情本來就是你的本職工作,不是嗎?」

見鬼,我來帝都的實際目的一定是被他發現了。

事已至此,我決定殊死一搏。

「那麼我就直接問吧。」我說。

「請問,帝國像這樣獲得秩序……開始屠宰沒有價值的女孩子,她們都來自被帝國征服的地區嗎?」

「在我摔死那兩個蛀蟲前,是的。」年邁武將說。

「他們大肆發動戰爭,劫掠少女,用便宜的香肉來收買帝都和大城市裡的民眾。但是,以後絕不會這樣,我願意對著前任女王陛下的軀體發誓,新被征服的地區也將成為帝國的一部分,所有子民都將平等地接受帝國的秩序。」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的第二項工作就完成了。」

就在此時,小小女王露出一個悲傷的表情,年邁武將走到我身邊,用熊掌般的大手搭住了我的肩膀。

「那麼,就接一份新工作吧,阿萊斯特先生。」



以下內容,摘自瑞德‧裴普爾的新日記。

(征服1年9月1日補記。)

征服1年8月31日。

現在,我坐在從帝都開往黑金城的船上。

現在是時候公開我的身份了,我是個密探,負責為人打探情報。

先是為孔雀城打探帝國軍隊,再是為反抗組織打探帝都,現在……又為帝都打探黑金城守軍。

黑金城久攻不下,並不是因為有人賣情報。

帝國軍隊的情報是被孔雀城市長僱傭的密探推測出來的,雖然市長接到了情報便逃之夭夭,但他顯然沒忘記給黑金城送一份副本。

黑金城民風彪悍,又和孔雀城常年互為唇齒,迄今為止他們已經成功的抵擋了帝國大軍兩個月的圍困。

年邁武將是小女王和小小女王的外祖父,他的真名是布魯塔斯爵士。

現在沒人知道城內到底是什麼情況。

我的工作便是混進城裡,打探黑金城內的真實情況……我的新工作就是這個。

雖然我一點也不在乎我的報酬——帝都合法公民身份,但我也沒有拒絕的膽子。

畢竟,我只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而且她肯定不會願意為我去死。

凱爾‧阿萊斯特不是我的真名,現在用的這個——瑞德‧裴普爾也不是。

我的真名是布魯克斯‧克裡克曼,在我的故鄉意思是「能工巧匠」——真是諷刺。

凱爾‧阿萊斯特在我將報告帶給孔雀城反抗組織的那一刻就消失了,而瑞德‧裴普爾則在一天前,我從帝都港口出發時才誕生。

信使報告說,帝國的秩序已經被移植到了孔雀城,負責屠宰孔雀城居民和周邊村鎮的處理中心也已經建造完畢,但帝國的秩序能不能在孔雀城存活……就是另一回事了。

反抗組織對我的報告表示滿意,他們決定暫時按兵不動以免刺激帝國的神經,但也不打算解散。

他們的人打入了價值評議會內部,以不那麼違反秩序的方式阻止屠宰行為。

我在8月23號接下了前往黑金城的任務,在此之前我被扣留在了帝都,以一個業餘折頸師的身份工作。

一般只有對付上等的香肉才會用折頸,因為這樣可以保留肉體的完整性,而密探有時候也會用到這個能力。

因為上等香肉實在是太稀少,絕大部分情況下我都得上門服務——趕到富麗堂皇的大廳或廚房裡,把女孩子綁在椅子上,再從後面掰斷她的脖子。

這種工作一點都不好,閒的時候閒出病,忙得時候來不及休息。

令人遺憾的是,直到我出發為止,我都沒能碰見5號,畢竟不是所有有錢人都希望讓一塊上等香肉存活個十幾天。

艾德拉是唯一知道我真名的人,也是除了布魯塔斯爵士外,唯二知道我的真實身份的人。

有趣的是,當我把我的真實身份告訴她的時候,她決定和我互相坦白。

我們一直在互相蒙騙。

艾德拉也不是真名——原因是她羞於告訴一個第一次見面、還見過自己裹浴巾的男人真名。

她的真名是海德莉雅‧艾森萊德。

她還告訴我,她的哥哥尼克萊‧韋斯特並不是親生的,而是她父親所收養的友人之子,保留了他原來的姓氏。

我並沒有像某些爛俗故事裡一樣,在8月2日晚的焰火表演結束時向她單膝下跪,一個整裝待發的密探不配擁有家庭。

雖然很多人都將我們誤解為戀人,但事實上我們之間的關係並不到這一步,她也清楚這一點。

我們只是在某些事情上有共同觀點、有些事情上觀點不同的朋友,僅此而已。

尼克萊並不喜歡我,但他也認為海德莉雅應該早點出嫁……

主要是因為,小小女王正在考慮把未婚女性的屠宰的年齡上限調整至30歲甚至更高,又在考慮廢除丈夫可以隨意處理妻子的權力——

在三色大臣統治的時代,丈夫可以憑借各種稀奇古怪的理由處決他們的妻子,只需要繳納一筆象徵性的費用即可。

所以,尼克萊默認了我和海德莉雅的交往(在他看來是這樣)。

說回艾……不,海德莉雅吧。

她是個好姑娘,但可惜,是個帝國秩序的狂信者。

她認為,既然是秩序就該被遵守,哪怕這樣的秩序並不完全合理。

她好像忘了,我們一起屠宰3號的那個晚上她總共違反了多少條秩序,認真計算的結果足以讓她的價值萬劫不復。

因為有一滴血沒擦乾淨,尼克萊被他的上級責罰,海德莉雅也不得不放棄在處理中心的工作,轉而前往帝都的治安隊伍……就是那支由女性組成的黑衣衛兵隊伍中工作。

我覺得這個工作非常適合發揮她製造痛苦的天賦。

在我化作瑞德‧裴普爾離開帝都的那個晚上,海德莉雅前來給我送行。

我依然走水路,船長還是駝背佬盧卡斯,但有一段路我可能得自己想辦法。

「我會證明給你看,妳所信奉的秩序並不是無懈可擊。」瑞德‧裴普爾說道。

「我等著你失敗的那一天。」海德莉雅‧艾森萊德微笑著,右手按住了劍柄。

「到那一天,我可能會親手砍下妳的頭顱了。」

我沒有開玩笑。

我們的理念遲早會有衝突,而考慮到她現在的職位,等衝突開始時她一定會站在第一線。

不論是在戰鬥中殺死她還是把她送上處刑台,這一刻都有可能到來。

「如果是這樣,那你一定要把我吃乾淨,一丁點,都不許剩下。」海德莉雅臉一紅,羞澀地笑了笑。

她的頭髮今天綁成了雙股辮,露出了粉嫩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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