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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與蛇——另一個有關刺青的故事

作者:淚千行

引子:

我想要成為煙花,在絢爛中幻滅。


(一)Red Rum

「哈,瞳,英格蘭果真勝了!」我笑著看向身邊一臉無奈的黑衣女孩,隨手把煙按滅在煙灰缸裡。

「我不甘心!」她咬著嘴唇,用力眨了眨眼睛,沒讓眼睛裡的淚水落下來,眼神之中卻滿是無奈和不甘。

「不該讓妳先選擇的,這不公平!」

「足球是圓的,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或許在另個平行宇宙,發脾氣的是我。」

我用力揉了揉她的發,聲音卻嚴肅下來。

「再說,現在說這個未免晚了。別忘了,這可不是咱們兩個的遊戲。兩幫的兄弟姐妹,都看著,既然咱們都是大姐頭,那麼願賭就要服輸……何況,還有那兩群老傢伙。」

說著,我起身,披在身上的絲質睡袍悄無聲息地滑落下去,然後就那麼一身赤裸地走到那個小小的吧檯旁邊,端了吧檯上那杯血紅色的酒,一步步地向瞳走過來。

「早說過,這杯酒是為妳調的。」

我跨坐在她腿上,一隻手托起她的下巴,另一隻手把酒杯遞上去。

瞳那雙美麗的眸子睜得好大,直直地看著我,抿著嘴唇反抗了兩下,終究無奈地放棄。

她開始順從地吞嚥,瑪瑙似的酒液,順著她的嘴角流下來。

她開始無聲地哭泣,鑽石般的眼淚,順著她的面頰淌下來。

我從她的臉頰吻到她的頸再吻到她的胸。

邊吻,邊伸出舌頭,舔去她精緻的臉龐上的淚,再舔去她白皙的胸脯上的酒——

淚是鹹苦的,酒的味道卻五味雜陳,甜的是石榴糖漿,酸的是檸檬汁,苦的是安谷特斯拉苦精,辣的是朗姆酒的本體,而鹹的,是我加在裡面的,那一點點的血,來自我手臂上的新鮮傷口。

她把眼睛閉上,開始咳嗽——用甘蔗釀的酒,原來也可以這麼烈,烈得可以點燃——她現在一定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食管和胃的位置,而那裡面,有我的一部分。

「淚,我恨妳。」喘息的間隙,她說,任憑我把她上身的黑色皮衣解開,脫掉——圓潤而有力的肩頭上,紋了條小小的西方龍,雙翅張開,嘴裡噴出一團火球,從她的鎖骨一直燒到胸口。

「嗯。應該的。」我說著,把杯裡剩下的一點酒倒進自己嘴裡,然後隨手把酒杯拋到腦後。

在酒杯撞到牆上的「啪嚓」脆響中,我按住她的肩,把她壓倒在身下。

她似乎明白我要做什麼,沒有睜眼,只是輕輕張開嘴。

我把唇蓋上去,讓嘴裡的酒液一點點流到她的嘴裡。

瞳開始吸吮,順從而迫切,彷彿嬰孩。

隨著最後一滴酒,我的舌尖探入她的牙關。

她卻在此時,惡作劇似地一咬牙。

「小魔女!」我吃痛,輕輕罵了一句,然後,再一次狠狠地吻下去。


(二)花濺淚

到今天,我和瞳認識整整三年了,但是,真正在一起的日子,只有半載。

是的,我們結識於網上。

她喜歡我的文章,我喜歡她的詩。

她外冷內熱,很喜歡幫助人,也很感性。

記得有一次我們討論雞尾酒,她說她喝過「瑪格瑞塔」,我告訴她「瑪格瑞塔」的來由是個悲傷的故事,她沉默,然後告訴我她哭了。

我們知道彼此都會帶一個不小的團隊,衝鋒陷陣,雖然不是很喜歡這份工作,但是家族使命,總會做好。

但更重要的,是我們那種似乎與生俱來的不安全感和對於死亡的迷戀。

我們會透過文字彼此愛撫,通過詩詞的對答,幻想我們在戰場上一次次的戰死,或被俘,然後被姦淫,再被斬首。

有時,在斬首前我們會被准許當中自瀆,然後死在高潮的那一刻。

而有時,我們會被梟首示眾,讓兩顆頭顱戳在高竿上,看著兩具無頭的屍體被兵士們侮辱,看著在自己身體的每個孔洞——

陰道,肛門,乃至斷頸之處,插進一根根大小不一的陰莖,然後撒下或黃或白,或稀或稠的各色精液,最終拋棄荒野,任鳥獸啄食。

每次到這個時候,我都會高潮,我的淫水會濺起來,淋在我的計算機屏上。

我也喜歡在與男人做愛時看或想像這些。

甚至邊想,便讓從後面插入的男人狠狠地打我的屁股,而每次這樣的時候,我都會不由自主地高潮發狂。

瞳不似我一般放蕩。她說,她曾經有過不只一個愛人,男女都有。

最近的一個,是個叫「阿花」的女孩子,但出於一些原因,她們沒法在一起,但她會對伴侶忠誠,不會劈腿。

所以她總會沉迷在這些死亡的幻想裡,想像著和我一起被奸被斬,然後瘋狂地自瀆,哪怕是在露天泳池獨自游泳的時候。

我們還有一個約定,不管誰先死了,都要帶著把對方的文章和詩,對方的故事,還有對方那一份沒完成的生命,一起精彩下去。

半年之前的一天晚上,我們在郵件往來中談及紋身,我告訴她我的左乳下緣紋了一條蛇,蛇口含住我的乳頭。

而她告訴我,她的肩頭紋了一條噴火的西方龍,噴出的火焰,從鎖骨下方一直到胸口。

「淚姐。」

她在郵件裡寫到:「今天我紋了個新的紋身,在手臂上。」

「哦?是什麼?」

「左臂上,是個『愛』字,右臂上嘛……是一句杜甫的詩。」

「是什麼?」

「妳猜猜,我終於可以把我最愛的永遠都刻在我身上了……好了,先去開會,開會回來告訴妳,希望不會在會上被人打死。」

我不知道她這麼晚要去開什麼會,但是我在用手機回復她的時候,正在利落地穿上我的皮衣,整理好靴筒裡的匕首。

「正巧我也有個應酬,沒醉過去的話,回來聊。」跨上摩托車的時候,我復她。

那天晚上的交手,很殘酷,我和對方的帶頭人打得不相上下——我知道那也是個女人,而且現在很多時候女人其實比男人能打——趁她一個破綻,我把她壓倒在地上,揮起匕首劃向她的頸,她抬起右手格擋。

匕首把她的衣袖劃破,粉嫩的手臂上,五個漢字紋身,被一條長長的血槽橫貫。

「感時花濺淚。」

不知為何,我驟然想起來,三年前在一次械鬥中,那個被流彈打死的文靜女孩,記得我派兄弟送撫恤時,知道她的名字叫做『阿花』。

「瞳……」我一下子怔住,心裡彷彿被狠狠揪了一下,喊出了這個名字。

而她卻在那一剎那一躍而起,鋒銳如刀般的指甲在我右眼上一劃而過。

痛徹心肺,我的眼前一片血紅,血和淚一起淌下來,看著面前那個俏臉淌血,如同修羅的小魔女瞬間化成一座石雕。


(三)龍與蛇

「飛龍會」與「騰蛇幫」。

本地地下勢力的兩大勢力。

紛爭不休幾十年,卻都懂得保護自己的有生力量,所以每次的爭鬥,往往是單挑。

十年前,為了爭奪幾家夜總會的歸屬,兩幫人各派人,在幫眾面前,拆下自己大腿的關節,由跌打醫生接上,醫生故意接歪了,於是重新砸開,再接上。

那次,「飛龍會」的人在最後哼了一聲。

十三年前,為了,兩幫的幫主當眾比賽篆刻,四個字「天下太平」。

材料是自己的大腿,邊刻,邊要向傷口上撒上鹽和辣椒粉,最終,「騰蛇幫」的幫主,也就是我的父親,手忍不住抖了一下,「平」字的一豎變成了一撇。

十七年前,為了一批重要的槍械,兩家各派了自己的少奶奶,雙雙當眾切腹。

一樣利落地下刀,一樣的速度,一樣的深淺,一樣的合乎禮儀,只是,在呻吟抽搐了六個小時以後,瞳的母親——也就是「飛龍會「的少奶奶——比我的母親早斷氣了兩分鐘。

甚至有傳言,在五十年前,在爭奪那個最重要的渡口時,兩家用的是「跳油鍋」的方式。

那一次,兩方的男丁基本都在油鍋裡化成人油了。

這場紛爭,直到「飛龍會」家的三位少奶奶狠心在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裡自己跳下去之後,才隨著「騰蛇幫」家的遲疑放棄而結束。

太久之前了,沒有人知道這個說法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只是,我和瞳見到的族裡的長輩,卻大多是一些滿臉陰鷙的老婦人。


(四)一整月

那場廝殺之後,瞳和我廝守在在馬爾代夫的悅榕莊酒店裡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在那裡,我們知道了彼此真正的身份,也知道了彼此幫會的一些秘辛——原來我們的交手比在網上認識得還早。

我大她三歲,卻比她晚半年才當上一幫之主。

我是「騰蛇幫」的大姐頭「美杜莎」,而她是「飛龍會」掌舵人的「小龍女」。

我的眼睛保住了,只是在眼睛上留了一道縱向的疤痕,而我並不想去掉它,因為這是她留給我的印記。

關於阿花,我卻沒有對瞳提起過。

還有,從那時起,龍與蛇,真正纏在了一起。

顯然,她和我一樣不缺乏鍛煉,纖細的腰身之中,似乎蘊藏著無窮無盡的力氣。

我喜歡她側著身體,和我四條腿交纏,用陰蒂劇烈的摩擦撞擊,而那時,我會把她的腳趾含住,吮吸。

我喜歡和她用69的姿勢互相愛撫,讓她緊趁而纖細的身體跨坐在我臉上,讓我用鼻尖和嘴唇愛撫她的陰道和肛門,同時用舌頭舔過她修建精緻的比基尼線。

而她則如同一隻小獸,伏在我的身上,舔舐我茂盛的草叢,然後用手指和舌頭同時進攻我的兩個洞穴,讓我飛起來。

每次這樣,她都會給我洗臉,我也會給她洗。

我們也喜歡穿上雙頭龍。

有時她做攻方,那樣我翹起屁股讓她從後面進入,不管陰道還是肛門,同時,我會喜歡讓她狠狠地打我的屁股,在我的屁股上留下通紅的掌印。

有時我做攻方,她會分開雙腿,讓我用面對面的體位,邊肏她,邊輕輕地咬她的脖子和耳垂,然後把她的乳房一點點含進嘴裡。

她很好奇為什麼我不剃腋毛,我告訴她是因為我懶,還有我很喜歡她用柔軟的舌頭舔弄我腋窩的感覺,每次,都把那裡那一叢毛髮弄得濕濕的。

而她,也似乎漸漸喜歡上了這個遊戲。

總之,我喜歡和她做愛,在床上,在沙灘上,在星空下,甚至在水裡。

有時,我們會包了船出海,白天在最好的珊瑚礁潛水,正午的時候呆在船裡品嚐美酒,然後和那些黑皮膚的侍應生肆意的宣淫。

而晚上的時候,我們會趁夜在海裡裸泳。

有一次,我騙她說我好朋友忽然來了,血腥味會引來鯊魚,嚇得她緊緊拉著我往船上游,回去之後,發現我是騙她的時候,她也是這樣,惡作劇地咬我的舌頭。

她肩上的龍,我乳上的蛇,在我們每次貪歡的時候,都彷彿活起來一樣。

休息的時候,我們一起談論詩詞,音樂,電影,還有喜歡的話題,當然,也少不了繼續進行在網上時的幻想遊戲,而每次的結局,自然又是做愛。

一個月後,我們分頭偷偷地潛回去,開始表面上的龍蛇爭鬥和暗地裡的魚水交歡。

我們雖然不能天天見面,但每次見面時卻都會抵死纏綿,縱情歡樂。

因為我們都知道,這一切不會長久。


(五)賭球

知道那個消息的時候,瞳正枕在我腿上,輕輕啜飲我為她調的那杯「日落」。

我們幾乎同時接到元老會的電話,但是她沒有起身,任我繼續玩弄著她如小黑瀑布一般的長髮,我們的眼睛對視,表情從容,甚至還相互做了鬼臉。

雙方都不能接受我們相愛。

所以,這次雙方的「老前輩」們竟然出奇的一致,聯合在了一起。

要求一致。

再來一次龍與蛇的比鬥,從今天起,三天的時間為限。

第四天,兩個人只能活一個。

「好。」我們異口同聲。

「不過,方法我們自己選擇,但是,絕對公平。」

放下電話的時候,我們相視一笑,該來的,果然還是要來。

其實,誰死誰活,都一樣。

有些快,但是對於我們,也夠了。

於是,我們選擇把命運交給上天,押在今天晚上十點鐘的那場世界盃上,英格蘭對瑞典,雖然賠率有高低,但是在俄羅斯這片冷門迭爆的土地上,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如果選了英格蘭,勝了,就把對方槍斃掉,而如果選了瑞典,勝了,就用長矛把對方活活穿刺到死,就像是北歐神話裡奧丁的Gungnir。

而作為撫恤,我們同時要讓各自的勢力壓下可觀注數在對方選的隊伍身上,這樣,如果瞳死了,「飛龍會」會得到一大筆錢,而我死了,也一樣。

老傢伙們都同意,於是只是剩下怎麼選的問題,英格蘭的國旗是一個十字,而我的眼睛上恰恰有瞳留下的那道疤痕。

所以,是老天讓我先選擇,這些不大懂球的卻信命的老傢伙們都沒有意見。

唯一有一點點耿耿於懷的,只有瞳那個丫頭自己。


(六)10點鐘

足球是圓的,總有勝負,我和她也沒法預知勝負,只能期待。

她就這樣傍在我身邊,和我一起看這場最後的比賽。

這場球,我們看得格外認真,認真到甚至沒有任何的肌膚相親。

但是,英格蘭進第一粒球的時候,我感到我懷裡的瞳身體一僵——她高潮了,因為我也是。

第二粒進球之後,她掙開了我的懷抱,開始坐在一邊默默流淚。

而我,則開始調酒。

瞳一直喜歡看我調酒,於是賽前我答應她調最後一杯,給我們其中的一個人喝。

沒錯,只有一杯,因為這場比賽之後,我們兩個只能有一個活下來,而我,也不會再給任何人調任何一杯酒。

苦精,檸檬汁,石榴汁,朗姆酒,加上我的血,五味俱全,我的獨創,Red Rum,倒過來念,就是Murder。

她在對我發小姐脾氣。

嗯,換做我,我也會的。

但是,我們又還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

飲了這一杯,開始我們的Happy Hours,我想,她和我都是這麼想。


(七)第一日——遊戲

是夜的第二場,俄羅斯出局了。

點球大戰的時候,瞳正穿著那條帶著雙頭陽具的內褲,從後面干我的肛門——背入的好處之一,就是兩個人可以一起看電視——俄羅斯的點球射飛的時候,她一巴掌狠狠地抽在我的屁股上。

我放肆地呻吟,覺得直腸被那根東西撐得滿滿當當。

於是我用力的向後挺著腰,同進盡力夾緊自己的括約肌——我的動作,會通過那雙頭龍稍短的一頭,傳進她的體內。

今夜,不睡覺。

為什麼要睡?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只剩下這短短的三天了。

別說什麼公平不公平,沒有更多的抱怨和情緒,因為我們沒有這個時間。

吃飯?用不著。

我們兩個的體力,三五天不吃飯原本就沒有問題,何況,誰也不想在死的時候大便失禁。

所以,只是做愛,不眠不休地做愛。

我們玩了幾乎所有的遊戲。

——瞳手把手地指導我該怎麼切腹自殺,如何準備,如何脫衣,如何尋找位置,如何下刀,如何抽腸,如何接受介錯。

她用梳子模擬,邊講解,邊演示,然後由我介錯。

然後,我來學習,一步步地在她的指導下,用梳柄重重地劃過肚皮,然後呻吟著想像瞳在我身後舉起刀,然後我的頭顱飛起來的樣子。

——我們扮演了角鬥士,我持利斧,瞳持劍。

她刺中了我的小腹,我卻悍不畏死,渾然不覺地把她擊倒,然後一劍斬下她俏麗的頭顱,自己再慢慢軟到。

——然後我們變身了亞馬遜女戰士,袒胸露乳的交戰。

我衝出來,瞳的箭射進了我的小腹,我踉蹌幾下,猛地折斷體內的箭桿,然後一箭射在她的心窩——飛龍噴火的位置。

——有時我們又會是一對姐妹,在決意自殺之後,我們擁吻,做愛。

我讓瞳靠著床頭坐著,用我的黑色蕾絲內褲蒙住她的眼睛,在指奸她到高潮的同時一槍射穿我的太陽穴,讓她的腦漿混著鮮血濺到牆上。

然後,我幹她的屍體,射穿了自己的頭顱。

——當然,我們更是戰場上落敗的姊妹花,甩開長長的發帚,甲冑被卸去,衣服被剝掉,連僅有的肚兜也被扯落地上。

敵人允許我們在臨行前自瀆,我們相對而跪,自瀆的時候,看著對方的眼睛,想像對方頭顱飛起來的樣子。

窗簾一直開著,我們不在乎誰會偷窺,甚至,我還希望有人能看見,然後把我們的樣子記住,或者畫下來。


(八)第二日——彼岸花

有人敲門。

「是誰?」瞳從我的胯下抬起頭,有些詫異。

我微笑,一身赤裸著去開門,門外是三個壯碩的男人,拿著紋身槍。

「說過咱們要一起紋上彼岸花的。」我朝她微笑,她也會意。

我躺下,讓紋身師在我小腹上的那塊傷疤上紋——那是我從前試圖自殺時刀子刺進去的地方,還好那時沒死。

瞳伏在我旁邊,把那個紋身師碩大的陰莖含在嘴裡吞吐,卻任另一個紋身師捉住她的左臂,在腕上紋上同樣的彼岸花。

曼殊沙華,彼岸花,花開開彼岸,花開時看不到葉子,有葉子時看不到花,花葉兩不相見,生生相錯,開於黃泉,是黃泉路上唯一的風景。

而我和瞳,也終會再不能相見。

可那又如何,我們已經屬於彼此,深深地烙在靈魂裡。

第三個男人在我嘴裡射精的時候,我想。

紋身槍嚶嚶地響著,帶起陣陣刺痛,卻忽然覺得很舒適。

我微微抬起頭,瞳那一條雪藕似的手臂正在我的面前。

「感時花濺淚。」

「瞳……」

我忽然呻吟著對她說:「有件事……一直沒告訴妳。」

「是……關於……阿花嗎?」瞳的雙腿盤在那個壯碩的男人腰上,肩頭的小龍隨著男人的撞擊上下飛舞。

「傻姐姐,我早就……知道了啊……那是她的命……怪不得妳……嗯……」

男人抓住她高聳的右乳的時候,她忽然開始放肆地長聲呻吟。

「淚姐姐……瞳……瞳……要姐姐……永遠的記住我……」

我捧起她的臉,開始肆意地親吻。

結束工作的兩個人,似乎有默契似的開始一前一後地進攻我的陰道和直腸。

管他們呢,讓他們幹個夠。

最後這一點和她在一起的時光,不能浪費。

我用力的睜大眼睛,去看面前這具赤裸嬌艷的軀體,每一寸皮膚,我都要記在心裡。


(九)第三日——我是妳的女人

醒來的時候,瞳伏在我懷裡,睡得像個孩子——長長的睫毛垂下來,嘴角邊還依稀掛著一點白濁。

我們睡了多久,我不知道,拿起手機看看:

2018年7月10日,晚6:10。

還好。

那三個男人已經無聲無息地走掉——之前,他們三個和我們兩個,一直在盤腸大戰。

我們給了他們最好的性藥,在他們需要回氣的時候,我們便在他們面前做愛,看著他們胯下的東西再次硬起來,然後再插入我們的身體。

兩個女人,六個洞,三條槍,加上口和手。

然後瞳開始打電話,安排接下來的事情——她執著的要親自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她的語氣很穩,只是聲音有些斷續,因為那時,正有兩根陽具分別在她的下身交替進出。

而我,則在她面前,仔細的把第三個男人噴在我臉上的精液一點點吃進嘴裡。

掛掉電話時,她不顧我嘴上的污穢,一下子熱烈地吻住了我的嘴。

「還有最後一件禮物。」親吻的間隙,她對我說。

「我也有,等他們走了我再告訴妳。」我回應。

然後,我們讓他們三個圍著我們站成一圈,我們就跪在他們中間,邊自瀆邊為他們激烈的口交,讓他們的精液射在我們的口裡,灑在我們的身上。

而現在,只剩我們兩個。

「姐姐……」或許是我的動作擾了她,她囈語了兩句,把身體向我身上緊緊地貼了貼。

我忽然很想親她的眼睛,於是,就把嘴唇貼上去。

她似乎顫抖了下,卻沒動,似乎沒醒過來,任我的嘴唇在她雙眼上交替親吻。

好半晌,直到我終於嘗到那鹹苦的液體,彷彿我們在馬爾代夫浮潛時不小心喝到的海水。

「丫頭,妳醒多久了?」

「妳親我眼睛的時候我就醒了,但是覺得累,妳又親得我很舒服,就沒動。」

瞳依然閉著眼睛。

「完顏萍被楊過親眼睛時,也是這個感覺嗎?不過我比完顏萍幸福。」

「嗯,我也相信……瞳,妳給我的禮物,是什麼?」

「保密到最後一刻。」她翻過身,手肘撐地,抬起頭有些任性地笑,如水的長髮,流過手腕上朱紅如血的彼岸花。

「這次,瞳要姐姐先說。」

「也好,陪我去洗個澡,我就告訴妳。」

我起身,倦倦地伸了個懶腰——小腹上的紅花,隨著腰肢的牽動,彷彿隨風而舞。

站在蓮蓬頭下,我擁著瞳纖細的腰,手指輕輕按在她的腰窩上,卻把另一條手臂抬起來。

瞳會意地把臉貼上去,用舌頭開始舔弄我的腋毛。

「瞳……」我瞇起眼睛呻吟

「幫我……剃掉她們。」我掙扎著,把剃刀遞到她手裡。

「淚姐,妳不是……」她有些詫異。

「我給妳的禮物……別停……接著舔我……嗯……」我再次摟住她的腰,讓她的乳和我的乳相貼。

「妳不是問過我,為什麼我會不剃腋毛嗎?」我的手攀上去,滑過她平坦的小腹,手指在她光潔的腋窩輕輕撫弄。

「因為每天刮太麻煩,而不刮的話,長出來又很痛……有人說,不刮腋毛的是妓女……嗯……我無所謂,因為我發過誓,如果我成為了誰的女人,就讓她,或者他……」

瞳柔軟的舌頭弄得我有些癢,我喘了口氣,抱住了她伏在我腋下的頭顱。

「就讓她幫我把腋毛刮掉,然後……天天幫我刮……」

「那……為什麼是今天?」我聽到瞳重重地抽泣了一聲。

「因為,直到今天,我才敢說,我真正是妳的女人了,不會再有任何變數……」我微笑,看著她用浴花在我的腋窩塗滿泡沫,然後再用剃刀仔細地一點點刮下來。

她的手似乎抖了一下,我能感到剃刀在我腋窩的皮膚上割開了一個小口子。

我沒動,她也似乎沒察覺,皺著眉頭,一點點仔細的刮著。

「瞳,妳認真工作的樣子好像竹子。」

換手臂的時候,我對她說,然後輕輕在她沾了水的額頭吻下去。


(十)她的禮物

黑色的胸罩,黑色的內褲,襯著雪白的肌膚,長頭髮披散下來,沒再有別的裝飾。

我和她,都是一樣,兩具身體,如果遠看,幾乎分不出彼此。

瞳把我抵在門口,狠狠地吻著我,一個膝頭用力的分開我的腿,在我的胯間摩擦。

穿上衣服之前,我們一直在彼此口交——我們彼此的淫水應該是一生中最好的飲料了,勝過我調的任何一杯雞尾酒,還有男人的精液。

鍾敲響了十二點。

「丫頭,該上路了。」我捧起她的臉。

「嗯。」她的唇在我的唇上輕輕啄了一下,順從地把門閃開。

「妳不再怨念了?」我想起三天前她撅嘴流淚耿耿於懷的樣子,禁不住問。

「嗯……」她的俏臉上甚至有了一絲笑,三天裡,我們瘋狂,可她從來沒有笑過。

「瞳想通了,咱們兩個,誰活著都是一樣。」

說著,她率先走了出去,我隨後跟上,和她牽手。

門前是一條筆直的土路,遠處是幽暗的森林。

星光滿天。

「瞳,星星真好,今天,似乎能看到銀河呢。」

「瞳知道姐姐會喜歡。」

路的盡頭,是一個T型的岔口,兩條路,各自延伸到十數米開外一個圓形的小場地。

在路口,我們擁抱。

「姐姐,一會,我們一起自瀆,好嗎?」

「當然,還有,妳的禮物,到底是什麼?」

「瞳說過了,保密至最後一刻。」

「小魔女,現在我是妳的女人了,我要妳的Goodbye Kiss。」

……

走向屬於我的小廣場時,我在笑,嘴裡滿是她的香味。

在廣場中心,我看著對面那個小小的人影——黑色的胸衣,黑色的三角褲,雪白的肌膚,長頭髮,和我一樣——不約而同地,我們跪坐下去。

一隻手,伸進薄窄的胸衣,握住乳房,把乳頭死死夾在指縫之間,另一隻手伸到胯下,開始搓弄那早已經濕潤勃起的陰蒂。

「淚姐姐……」

「瞳……」

天上的星光開始迷離。

「啪!」

一道流光竄起來,在天空綻開。

同時,廣場上的一具女性軀體狠狠地顫抖了一下,一朵艷紅的血花,在鮮紅的彼岸花上開放。

「瞳……原來……是煙花啊……謝謝妳的禮物,這是……我的夢啊。」

我看著漫天的煙花,掙扎著直起身子,向著天空,盡力張開手臂。

「啪!」第二顆煙花炸響,我的眼前卻是一黑,似乎是一顆打偏的子彈,斜斜地射進了我那只受傷的眼睛。

「還有一隻眼睛,就夠了。而且,這樣才是奧丁的樣子。」我苦笑——其實這樣才對,兩個國家的國旗都是十字,但是獨眼的標誌只能屬於奧丁,所以我的選擇,是瑞典——瞳,似乎沒有想像裡的那麼疼呢。

此起彼伏的煙花炸響之中,我的身體開始舞蹈。

乳房,胸口,小腹,大腿上,肩上,一朵朵地血花綻開。

耳邊,瞳高潮的呻吟卻越來越清晰。

我開始無力地跪坐下去,雙臂分開,上身仰躺著——黑色的胸罩已經被打爛,軀體上都是猩紅髮黑的彈孔,有一顆子彈,死死地釘在我乳房上長蛇紋身的七寸處,而蛇口裡那原本高挺的乳蒂,也已經化為一團肉泥。

我忽然覺得自己好像Bonnie Parker,特別是手腕無力地搭在地上的樣子。

瞳很喜歡Bonnie的死狀,覺得那樣很淒美,而我如今,就是這樣。

「瞳,我是妳的女人了,最後的一槍……」我想著,迷離間,卻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走過來——黑色胸衣,黑色三角褲,雪白的肌膚,長頭髮,只是肩頭紋了條噴火的飛龍。

她抬起雪白的手臂,艷紅的彼岸花,開在手腕上。

「愛……」

「感時花濺淚。」

「啪!」最後的一朵煙花竄上天時,子彈從瞳的槍口射出來,準確無誤地射進了我的下體,把陰蒂搗成肉屑,撕開陰道。

火紅的煙花在天邊炸開,彷彿一朵巨大的彼岸花,而與此同時,鋪天蓋地的高潮,一下子把我的意識拍散成萬千飄渺的星辰。


(尾聲)

「謝謝龍女小姐!」男人跪下,按著身邊小女孩的頭,想給我磕頭,卻被我攔住——小女孩很秀氣,一隻眼睛上蒙著厚厚的紗布。

「妳們該謝的不是我。」我的聲音似乎很平淡,但是,藏在桌下的手卻緊緊掐著自己的大腿,不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來。

「兩個都要謝,龍女小姐,沒有妳和那位朋友,俺家小淚怕是一輩子也見不到太陽光了。俺回去,要給妳們供長生牌位。以後,俺生是飛龍會的人,死是飛龍會的鬼。」

「不必了,帶著妳的孩子,退出騰蛇幫,也不要加入飛龍會,平平淡淡地活下去,一家人齊齊整整,還有……讓這個丫頭做個好人。」

我沒再多說,揚手讓他們離開。

「小淚嗎?」我望著女孩的背影,自言自語。

一滴淚淌下來,打在我的手臂上,那裡,赫然紋著一句杜甫的詩。

「感時花濺淚。」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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