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前是一名攝影師，但我從來不會拍攝電影、電視劇之類。

我拍攝的視頻只為服務一些特殊的人，他們有著特殊的愛好。

這種愛好簡單來講叫做冰戀，而經常給我大筆的錢，也就是我的僱主往往都是些土豪，不喜歡假模假樣的表演死亡，更願意看那些真正自殺的人，我就負責專門拍攝他人自殺的視頻，發給他們。

至於自殺的對象，是他們聯繫好的，我只負責拍攝就好。

拍攝了很長時間，最拿手的便是拍攝上吊自殺的人，上吊很痛苦，而且過程漫長，一來需要耐心，二來需要勇氣。

我拍攝大多數自殺的人都是拿了巨額的錢財而出賣性命的，對於她們而言，都是因為一些事情急需金錢，往往死狀很恐怖。

不過，我已經十年沒有碰這個東西了，反而是幹著默默無聞的小職員，因為那一次的拍攝在我的心中揮之不去。

那天仍然是一個價值不菲的訂單，我扛著機器如約來到了一個名叫孫顏的女士家中，地段雖然不算奢華，但也算是一個比較不錯的小區了。

敲開房門，迎接我的是一位有著成熟韻味的女人，看得出來，她除了美貌，身材也是不錯。

當然，也只有這樣的人，才會被那些財主們看上。

「看妳的樣子，家裡並不缺錢。既然這樣，妳為什麼要接這種活呢？」每次拍攝前，我都會詢問原因，也是讓孫顏放鬆心情，以免影響拍攝效果。

至於她是否缺錢，我也是猜的，因為缺錢的人都會約我在極其廉價的招待所見面，而且最後還是我負責交錢。

「我的確不缺錢，你說的很對。」孫顏很平靜，沒有一點緊張，自然也不會向我問東問西，問我什麼時候可以把錢到賬給她的家人。

「那妳為什麼上吊呢？難道不知道生命的可貴？」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吧？你拍攝了那麼多視頻，從來沒有勸過別人放棄。我自殺，是因為我是一名模特，馬上我就步入三十歲了，你知道對於模特來講意味著什麼。

　現在的我沒有皺紋，也沒有家庭，可找我的人卻少多了，經紀公司也不管我了，所以我就找了個出路。」

「所以說妳是因為想要保持自己美麗才自殺的？」

「可以這麼說。」

「妳之前說我不會勸人放棄，但妳並不知道她們自殺的原因，她們跟妳不一樣。

　她們是為了錢，這筆錢能幫助她的家人，也許是救活她的母親，也許是解救欠債的父親，也許是為了自己弟弟妹妹的前途。

　妳的自殺毫無意義，每次妳這樣的人我都會勸她放棄的。」其實說出這話我很違心，我只是生氣她這麼說我。

事實上，我也遇到過類似的情況，不過是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想不開而要自殺，想到死後還能拿筆錢，就等著我去拍攝。

每次這樣當我前往的時候她又想放棄了，可以說這些人裡真正想死的我不會阻攔。

而剩下的人中一般交了違約金（土豪們會先簽一份合同，只不過是多歸還定金的10%罷了），另外一半則是被我勸死的，本來小事會被我擴大，直到對方同意自殺。

「行了，你不必勸我，而是我想勸勸你。我知道人都愛財，沒錢是活不下去的。但是你既然知道會勸她人，你就知道生命的重要性。

　我不指望我說的話你能不能聽進去，我只希望你可以放棄拍攝。我在那幫變態土豪的論壇上看過你的視頻，知道你的拍攝技術才來找你的。

　我有我的需求，你有你的苦衷，不過你要知道，多行不義必自斃，你雖然不算謀殺，但因為你而死的人還會少嗎？

　你說那些需要錢的女人，她們還年輕，也許我說的話不負責任，讓一個年過半百的植物人多在病床上躺十幾年的錢是用一個剛過二十的年輕姑娘的命換的，你覺得值嗎？」

「夠了。」當她說完這些話，我的心顫動了，甚至我感到了有那麼一點自責，她說的沒錯，我的確要錢，一部片子十萬，我一個月能拍一部就不錯，我還要換房貸和車貸，所以我必須繼續幹下去。

「如果妳不拍攝，可以交違約金，妳想自殺不一定需要我的拍攝。既然妳希望我多勸人放棄，那我跟妳說……」

「你也不必勸了，我的確跟她們不一樣，我死意已決，任何人勸我都沒有用。對了，這張銀行卡給你，土豪的錢會打到這個卡上，希望你能放棄。」

按照要求，每次拍攝都會有過場，也就是說不能直接拍攝上吊掙扎的過程，要有搬凳子，打繩結諸如此例的準備過程。

孫顏去洗澡了，我靜靜的坐在床上，想著她跟我說的話，可我決定還是架上攝影機。

三台攝影機分別拍攝不同的方位，按照要求必須拍攝全身。

我已經架好了左右兩台，中間那台我準備用來拍攝前戲。

孫顏洗完澡從浴室走出，直接走向了臥室，等到她再出來時，已經換好了淡藍色的露肩連衣紗裙。

「這件衣服我見過，購物網站上我見過，原來妳是那個平面模特。」

「嗯，這件衣服是我認為最漂亮的，不過拍攝的時候已經是五年前了。」

我將攝影機扛在肩膀上，想說話卻沒說出口。

我放下了攝影機，最終我決定放棄拍攝，或許是孫顏之前對我說的話刺激了我。

「我想還是算了，我承認，我也是個畜生，之前說我勸別人都是騙妳的。我需要錢，所以我才拍攝這種視頻，如果有人放棄，我一分錢都拿不到，所以我勸別人都是勸她們死。

　之前從來沒有人跟我說過這些話，什麼讓我放棄之類的，但是今天，我第一次，也希望是最後一次，我想勸妳放棄，踏踏實實過日子，如果妳不嫌棄，我可以幫妳介紹對象。

　妳沒有任何壓力，沒有任何急需用錢的地方，違約金我可以替妳付，而妳只需要簽一個字就好。從今天起，我不會再拍攝任何關於冰戀的影片了。」

「首先，我很感謝你聽進去我的話，也很感謝你的勸說，但這些對我都沒有用。

　其次，我要是想結婚生子，我不需要你給我介紹對象。」孫顏說著，將面前的頭髮輕撫到耳後。

「還有，你的任務還沒有完成，今天你的任務是拍攝我上吊自殺的視頻，發給那些變態，至於以後你怎麼幹，與我這個已經吊死的屍體無關。」

我還在發愣，孫顏已經捧著白綾準備入場了，她的一旁放著一把塑料凳。

「不要讓我乾等著，趕緊開拍吧。」

我猶猶豫豫不能做出決斷，但身體不由自主的拿起了攝影機，開始拍攝，也許錢確實很重要。

「妳能不能換上絲襪，搭配藍色的連衣裙最好換上肉絲，順便可以穿一雙相同顏色的高跟鞋。」我只是單純從拍攝的角度去考慮，並不是認為孫顏的腿不夠光滑和白皙。

「我知道大多數人都喜歡，可我偏不，穿慣了絲襪和高跟鞋，這樣也挺好。準備開始吧，我入場了。」

我打開了攝影機，鏡頭中出現孫顏的身軀。

孫顏捧著白綾，拋上了房間的吊燈，又返身將塑料凳放在吊燈下方。

我將攝影機放回中間的架子上，看著孫顏站上凳子，將白綾放在自己脖子兩側，按照脖子的高度打成一個圓環。

由於遮擋的關係，地上和牆壁出現了孫顏的影子。

孫顏梳理好頭髮，用眼神示意我自己要踢開凳子了，我的內心似乎又一次遭受到譴責。

孫顏的裸足踢開了凳子，而我卻不小心觸碰到了中間的攝影機，當我扶正攝影機時，孫顏的身體已經懸空。

由於之前的糾結，我連左右兩個攝影機都沒有開，以往的這種情況我都會為了質量而救下正在上吊的女孩，但今天我沒有這個勇氣，因為我怕我一旦救下，自己沒有勇氣繼續完成拍攝。

我重新對準攝影機，觀察著鏡頭中的孫顏。

孫顏的雙腳離開了支撐物，並沒有開始過多的掙扎，前後簡單划動了兩下就靜靜的懸在空中。

這點我瞭解，剛開始窒息並不強烈，孫顏也沒有太多的感覺，最多會感到脖子隱約發癢而已。

不出意料，孫顏果然感受到脖子的異狀，左手上移到脖子，撓了兩下，又重新落下去。

孫顏的兩隻腳這時開始相互的揉搓，用腳心摩擦著腳掌。

孫顏的腳趾開始分開，大腳趾還時不時的翹起，隨即雙腳又開始在空中畫著圓圈，繼而開始前後的小幅蹬踢，逐漸變大帶動著小腿。

看著孫顏掙扎的擴大，我明白孫顏已經感受到窒息的感覺了，如果救下並無大礙，可我仍舊一動不動。

其實我想邁出一步，只要一步我就有勇氣，但長時間的淡然，終究沒能使我邁出這一步。

孫顏幾乎沒有化妝，最多算是洗了把臉，就連手腳都沒塗抹上指甲油，可即使這樣孫顏仍然不失去韻味，自然也表現出上吊自殺的人應該有的模樣。

孫顏的臉頰開始一點點變紅，眼珠也有向上翻的意思。

孫顏的櫻桃小嘴緩緩張開，隱約看出舌頭想要從嘴中吐出。

孫顏的喉嚨中不斷地發出響聲，平常人聽著應該是古怪的，而我聽著「嗯嗯」「呃呃」的聲音明白孫顏正在經受的痛苦。

孫顏的雙手不再垂於兩側，一起去抓撓脖子上的白綾，尤其是那個疙瘩。

我心中希望孫顏解開她自己打出的活結，這樣當她經歷過一次死亡，或許可以放棄。

但孫顏讓我失望了，她似乎意識到自己可能會解開，所以乾脆去抓撓活結的兩側，甚至拽住活結旁多餘的白綾，而且越拽活結反而拉的越緊。

按照時間推算，孫顏的大腦因為沒有氧氣，腦中所想應該是一片黑暗了，雖然她奮力的拉緊白綾，但如果我去救的話，孫顏還是有生還的可能性，可我仍舊沒有移動。

尿水從孫顏飛快前後蹬踢的兩腿中流出，尿量並不算大，不過紗裙還是濕了一部分，地上也有一灘液體。

失禁沒有讓孫顏停止掙扎，反而蹬踢和抓撓愈加的快。

孫顏看過我拍攝的真實視頻，所以她明白失禁的原因，但她的臉頰還是一如既往的通紅，甚至蔓延到整個面部，口水從孫顏長大的嘴巴中流出，沿著嘴角流到了白綾上，香舌也從不斷地蠕動中吐了出來，差不多約一半左右，粉嫩嫩的。

孫顏的眼球在不斷的向上翻，黑色的眼珠已經蕩然無存，只剩下滿眼眶的乳白。

孫顏渾身的力氣開始散去，一是因為身體不由自主的掙扎，二是窒息即將帶走的孫顏生命。

孫顏的雙手從被白綾的包裹住的玉頸滑下，垂落到胸口，白嫩的胸口早已被自己銳利的指甲撓出紅印，不過纖纖玉手的速度卻開始變慢。

孫顏的小腿已經停止空中的舞蹈，只剩下玉足還在做著無謂的抵抗。

當然那是對於即將失去生命的孫顏來說的，對於我如果放下孫顏，雖然她很難清醒，但命至少保住了，可我就是無動於衷。

孫顏的雙手已經無力的掉落，半蜷著手指，貼著有些濕潤的裙擺。

孫顏的玉足也靜止在空中，傾斜朝向地面。

孫顏的面部還是一如既往的紅，不過眼皮倒是合上了二分之一，舌頭有所回縮，但卻被露出的幾顆白玉般的牙齒咬住了。

我對著攝影機中的孫顏，一直沒敢救下她，說到底我還是貪圖她那張銀行卡，但我已經決定不再拍攝任何冰戀影片。

十分鐘之後，我才關上攝影機，將孫顏的艷屍從白綾上放下並且移動到床上。

我收拾好三台攝影機，乘車遠離了孫顏的住所，順便報了警。

沒過多久，警察找到了我，我也有重複幾次的話，擺脫自己的責任。

回到家中，我便將三台攝影機中的影片拷貝到電腦中，開始剪輯，誰能想到我會越剪越心痛。

等到將視頻發到論壇給那幫土豪們看時，我的心似乎靜止了一般，我雖沒有殺人，可回想起每一次的拍攝，我頭一次感覺到觸目驚心。

視頻在論壇有很大的反響，一直被奉為千年難遇的精品，原因就是孫顏展現的美，還有就是我不小心碰到的攝影機反而拍攝到孫顏踢倒凳子時的影子成了佳談。

我不喜歡冰戀，我也不知道他們認為美在哪裡？但我第一次認識到，他們所謂的美使用他人的生命換來的。

視頻讓我名聲大震，而我卻選擇了退出，無論土豪用多高的價錢出資，我都拒絕拍攝，也讓太多的人感受到遺憾。

很多人詢問我的原因，我只會說因為那一次的拍攝在我的心中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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