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計數器由 2018.08.22 起統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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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夜2
作者:有德沒意志
初秋的S市,某間大型知名KTV,在炫目又昏暗的,不斷變動的各色斑斕燈光下,一群穿著怪異的年輕男女在舞池中近乎癲狂地扭動著身體。
周邊座位上的人也都端著酒水,一邊喝一邊興高采烈地交談或做著其他更出格更瘋狂的事情。
只有一邊角落裡,一個麻灰色長髮,身著黑色背帶裙的秀麗少女正端著一杯酒蜷著腿坐在那裡,有一口沒一口地慢慢喝著,一臉的抑鬱灰暗,看上去像如病極待死般麻木。
杯中原本層次分明的猩紅酒汁已經被攪的看上去污濁不堪,充滿了雜質和泡沫,讓人一眼望去便產生了邋遢的觀感。
而少女卻一點也不在乎這種狀況,繼續表情呆滯地喝著,直到那已經被酒浸泡上色到噁心的檸檬片乾巴巴地晾在杯底為止。
在目光迷離欲哭了許久後這名叫思思的少女狠狠晃了晃腦袋,跑進廁所大吐起來——
畢竟她從懂事以來,習慣的是溫馨的場合,明媚的陽光與安靜的朋友們,而這種地方只有迫不得已才會勉強和朋友一起來以體現自己的湊趣而已。
但現在她主動來到這裡,則實在只是因為被自己早上看到的事情所刺激到瀕於瘋狂,以至於近乎絕望罷了。
這麼想著,思思顫抖著從自己的小包裡掏出了一個透明塑料袋,裡面裝著一些色彩絢麗而醒目的小藥片。
隨後她將這些藥片一片一片倒在了自己的手心裡,剛要往嘴裡送,又停了下來,然後怔怔地望著手裡的這些藥片。
在仔細打量了這些藥片許久之後,少女漸漸開始覺得這些鮮綠或亮藍的藥片和上面的花紋圖樣親切起來,然後她長嘆了一口氣,將藥片一股腦倒進口中,皺著眉頭用力咀嚼了幾下吞了下去。
很顯然的,沒有任何藥片的滋味是好吃的,更何況這些實際上是致命的東西,不一會,思思的臉色便從紅潤變得蒼白,眼睛一陣急促的上翻,然後全身便像是觸電般劇烈抽搐起來。
然後一頭從椅子裡摔到了地上,像是一條離水後瀕死的小魚兒般痛苦地掙扎,抽搐著,一陣接著一陣。
不一刻便將一頭原本整齊的長髮弄得如丟棄的麻繩般凌亂不堪,伴隨著黑色長襪下細瘦雙腿痛苦的踢騰,一隻腳上的高跟鞋也被甩脫了踢得老遠,看起來既驚悚又滑稽。
不一會後她的動作開始變得不似剛才般激烈了,只是本能般一陣陣乏力地慢慢抽搐著,嘴裡也吐出一串串白色泡沫和其他什麼東西的混合物來,直吐的地面上到處都是。
等到她的兩腿已經只能跟汽車雨刷器一樣緩慢而機械地抽動時,幾個瘋瘋癲癲的傢伙才迷迷糊糊地從舞池裡走出來,一邊搖晃腦袋一邊挪著步子,然後剛出來沒一小會,那個走在最前面的小矮子便狠狠跌了一跤。
「媽的,這是什麼東西?」那小矮子被這一跌摔得鼻青臉腫,頭暈眼花,還覺得自己身上沾了些黏黏膩膩的噁心東西,正準備破口大罵時,卻看到了面前的地面上躺著個穿黑背帶裙的少女。
少女的襯衣已經被嘔吐物和地上的污垢沾的骯髒不堪,灰色長髮也被粘著的各種東西黏成了一團團噁心的不可言狀物。
她的臉色已經幾乎要從煞白變得青紫了,痛苦地翻著早已無神的大眼睛,嘴裡還像是壞掉的排污管般間或嘔吐出些白色泡沫或其他的污濁液體,那嬌小的身體像是剛被屠宰的畜肉般微微抽動著。
胯間的裙子也被打濕了一大片,在地上浸漬出不大一灘散發難聞氣味的淺黃色水跡,原本穿在腳上的小黑皮鞋也被踢到了一邊桌子下,將一雙細小的雙腳暴露在空氣中。
在看清思思的這番狀況後幾個傢伙猛然一下便從酒精和其他干擾之中清醒過來,然後拔腿就跑,一邊跑一邊尖叫:「死人了,不好了,來人啊——」
這一喊幾乎就是在一瞬間起了某種時間停止器般的特殊效果,原本那些癲狂中的人在瞬間便被拋回了現實世界,然後便在依舊微微掙扎的思思身邊圍成了一個不大的圈,一邊小心翼翼地圍觀一邊大聲討論著。
倒是KTV的工作人員在看到這個後很是淡定——這裡隔三差五便有某些閒人吸毒過量直接成仙或者是兩幫人一言不和拔刀就砍的事情發生,並不算什麼讓人震驚的事。
於是當即採取措施:先叫來另外的工作人員把思思抬到一間空房裡叫了救護車,又吆喝著讓大家繼續該幹啥幹啥去,然後就耐心地守在門口,等救護車和警察趕來。
不得不說這天S市急救中心和警察的效率還是頗高的,大概20分鐘左右居然就趕到了,然後幾個醫生護士和警察就在一干滿臉懵逼人群的注視下提著箱子進了房間,將已奄奄一息的思思用擔架抬出來,直送到救護車上。
原本對於這些無聊的傢伙來說,思思的死活實際上關他們鳥事,只不過是他們混亂乏味生活中一點不多不少的調味料罷了。
但是很不巧的是,就在思思被抬進救護車之前的一瞬間,一個戴著眼鏡的矮個胖子突然驚叫起來:「哇呀,這不是蔣思思麼?那個唱了XXXX和XXX歌的?怎麼跑這就這麼了?」
在這一聲喊後原本都是滿臉懵逼的人群一下子就炸了鍋,一個個紛紛伸手掏兜掏袋抽出手機卡卡拍照起來,直到被同來查驗吸毒情況的警察喝斥一番後才收回來。
不過等警車和救護車都一併關上車門呼嘯著離開後,這票閒人又紛紛掏出手機發起微博微信什麼來。
於是很快地,不到幾個小時的功夫,著名少女歌手蔣思思在S市某KTV吸毒過量生死不知的消息就在網上傳開了,並且以極快的速度引發了一場激烈的撕逼大戰。
而滑稽的是,在這場無聊的日常網上扯淡灌水之中,思思現在唯一的親人,在母親去世後一直撫養她長大的舅舅陳進勇反倒成了最後一個知道這件事的人,而他甚至都不是自己知道而是由秘書加以告知的。
這對原本談成了一樁大生意而心情舒暢的他無疑是晴空霹靂一般的打擊,於是在發愣了幾秒鐘後便像是被咬了一口般地跳起來,然後趕緊下令備車,往現在正在搶救她的醫院一路狂飆而去。
「思思啊,妳千萬不要有事,妳長了這麼大舅舅一直最要緊的就是妳,妳哥我都沒妳要緊……」
坐在車上的陳進勇這時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是陷入了某種茫然無措的狀態,這是他之前不管遇到多嚴重的情況都不曾有過的,於是他竟然像是自己之前嘲笑的那些「廢物」們一樣低聲向不知何方神明祈求起來。
等汽車剛在醫院門口停穩下來,他就帶著一干隨員翻著手機直奔搶救室而去。
這天醫院的人著實不少,陳進勇七歪八拐了好一截才在迷宮般的醫院走廊裡找到了搶救室,隨著身體越來越靠近那已經擠滿了人的房間門口。
他的心情也越發沉重,頭腦也被一陣陣從脖子上升起的怪異感覺刺激的發脹,這讓他心底的不祥感越發強烈起。
以至於連平日裡最討厭的記者照相機卡嚓聲都置若罔聞,然後在「這是蔣思思她舅舅啊!」「喔,這不是陳總麼!」之類的驚呼或起哄聲中一言不發地木然走進了搶救室。
等走進去以後,他才看到思思正一動不動躺在病床上,臉色蠟黃雙眼緊閉,一頭灰色長髮七零八落地披散在枕頭和肩上,乾枯的嘴唇中被粗暴地插著一根硬邦邦的白色塑料管子。
而護士們正七手八腳地將那些導線和針管之類的東西從她身上一一拔下,最後護士揭去了蓋在思思身上的被子,將她抱上手推車推到了屏風後面。
這番情形頓時讓陳進勇一陣兩眼發黑,不禁驚懼而惶惑地失聲喊道:「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正在這時原本站在病床邊屏風後一言不發的一個醫生和一個警察走了出來,其中的醫生在打量了一下陳進勇後便顯露出一副遺憾的表情然後攤攤手道:
「對不起,陳先生,我們已經盡了全力,但是蔣小姐她中毒的症狀實在太深,被發現的又太遲,我們沒能救活她……」
還沒等陳進勇回話,警察也一副例行公事的腔調開口了:
「根據我們對現場目擊證人的詢問和對監控視頻的調取,以及對蔣小姐血液和嘔吐物的化驗。
可以確定她的死因是吞服甲基苯丙胺過量造成的急性中毒,根據監控拍到她的前後表現和證人證言我們現在初步判定系自殺。
現在警方正在追捕向她出售毒品的販毒分子,具體案情依舊在進一步偵查之中。對了陳先生,我們查到您是現在蔣小姐唯一的近親屬,請問還有什麼問題麼?」
這番話無疑是在原本已經墜入深淵的陳進勇心裡狠狠踹了兩腳,讓他幾乎是不由得兩腳一軟就要倒下昏過去。
在被隨員提醒了好幾下之後他才恍然回過神來,然後一把拉住警察的手急迫而語無倫次地道:「那……事情就拜託你們了,你們一定要查出真實情況來,給我的侄女一個公道,千萬不要搞錯了……」
正在他準備還想說兩句什麼的時候,一個護士走到了那醫生旁邊耳語了幾句,醫生擺了擺手,然後兩個護士便推著少女的遺體出了病房門。
陳某人自然也是快步跟了上去,然後幾個人便顯而易見地遭受了記者們一陣如奧馬哈海灘炮火般瘋狂的攝影器材掃射。
這些煩人的傢伙頓時讓陳進勇原本已經混亂不堪的心情更加崩壞,不由自主地狠狠斜瞪了一眼某個拍的起勁的傢伙。
然而極其不湊巧的事情也正在這時發生了,一個戴著棒球帽和眼鏡的傢伙也不知是故意還是怎麼的突然一個趔趄撲倒在地上。
把原本蓋在少女身體上的布單一端徑直扯了下來,使思思的整個頭部和上半身都完全暴露在眾人面前。
這時候大家都看到了少女原本鮮嫩的粉紅色臉蛋現在已經變得如老式肥皂般的枯黃,嘴角和鼻孔中都塞著白色的棉花纖維,原本蓬鬆的劉海兒和鬢髮也亂糟糟地蓋在她的臉上,這讓眾人都驚詫不已。
但是緊接著記者們便更瘋狂的拍照起來,就連那個跌倒的傢伙也站起身,帽子都顧不得撿就抱著相機狂拍,一時間閃光燈幾乎要讓在場者的眼睛失去作用了。
不知道是精神完全混亂或者說別的什麼緣故,在這一瞬間已經瀕於發瘋的陳進勇終於是忍無可忍暴發了!
「操,拍你媽逼啊,滾!都給老子滾!」他幾乎暴怒地咆哮起來,一邊喊一邊推搡這些傢伙,幾個跟他一起來的隨員也趕緊會過意來,一邊推搡這些記者一邊喊叫著,要他們刪了照片。
而記者這邊自然也是不甘示弱地推搡起陳進勇這邊的人來,場面一度十分尷尬而混亂。
「你們想幹嘛?打架是不?」眼見場面控制不住後那警察也喊了起來。
「都找事是不?拍拍拍,拍個甚啊?都別跑,趕緊刪!把路給人讓開!」
於是兩邊這才安頓下來,原本尷尬的護士也得以將少女的屍體直送到太平間當中,陳進勇也一路跟在後面。
等他看著護士將思思的屍體安頓好出來以後,那個警察又轉了回來道:「陳先生,那些記者隨意拍蔣小姐遺容的照片我已經監督他們都刪掉了,對了,這件案子現在還有一些情況我們希望能夠調查,請問你能回答幾個問題嗎?」
陳進勇有氣無力地點點頭表示同意,那警察便掏出個小本子和筆記錄起來,在問了一大堆問題又解釋了一堆案情具體狀況後便道謝離開了。
然而陳進勇自己卻陷入了更深的疑慮之中——他倒不是疑心侄女是被人謀害的,而是訝異於如此簡單而毫無緣由的自殺。
畢竟從她母親去世以後自己撫養她開始思思一直都是一個樂觀開朗無憂無慮的陽光少女,從未見過或者聽人提過她有悶悶不樂乃至抑鬱憂慮的樣子,對自己也是無話不說。
即使長大了經常不在自己身邊也是如此,直到前一天同自己一起吃中午飯的時候,還帶著她那銀鈴般清脆的笑聲告訴自己她新專輯發行的事。
怎麼一夜之間就變成這樣了呢?真是見了鬼了……於是他決定自己去一探究竟,隨後他坐著車回到了自己家中——
他的直覺告訴自己,思思是在昨天待在自己家裡以後才選擇了這條路的,原因一定就在自己家中,這麼想著,汽車終於在他家豪宅門口停了下來。
此時已經是深夜,自己的妻子和兒子早已入睡,就連開門的傭人都是急匆匆披衣起床跑來給他開門的,而陳進勇自己也不多廢話。
在脫了外套,簡單囫圇了幾口什麼吃的東西後他便跑到少女的臥室開始準備找尋起思思這麼做的原因來,畢竟昨天之前的幾天她就是睡在這裡過夜,然後去購買毒品尋短見的。
但是搜尋結果顯然令人失望,這間臥室的一切都一如往常,並沒有什麼異常現象,這讓陳進勇不由得失望地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然而在電光石火之間,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昨天晚上思思好像是玩過他的電腦的。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感覺一陣刺骨的寒氣從腳底升起,於是趕緊打開電腦,搜找起昨天的瀏覽記錄來。
等他看到思思的瀏覽記錄中有4290那個文件夾及其中圖片的時候,陳進勇瞬間明白了,他先是哆哆嗦嗦地再次點開了那文件夾,然後像是一堆爛泥般癱倒在了電腦桌的轉椅上。
而此時呈現在顯示器屏幕上的不是別的,正是思思逝去的母親和自己妹妹陳庭各式各樣的,被擺成各種奇怪羞恥姿勢的裸體照。
有些照片中她的嘴角乳間和陰部甚至還殘留著精液的痕跡,看起來頗為瘋狂,而那照片中陳庭的穿著不是別的,正是她下葬時的壽衣,皮膚也同樣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蒼白,顯然是死去多時並且受過防腐的狀況。
於是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一下子就明朗了,思思到了現在這樣的狀況顯然並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看到了當年自己和她媽媽死後的不可言說之事才精神崩潰到走了這條路而已。
想到這他原本就已經恐懼到極點的精神終於完全崩潰了,整個人像是被抽筋拔骨一般完全軟在那裡,目光空洞,表情麻木,猶如將死之人一般。
大概這麼過了十幾分鐘之後,陳進勇才猛然反應過來,然後以一種完全不同於之前反應的瘋狂趴在電腦上清理起自己電腦上的文件瀏覽記錄來。
儘管猜想警察可能還是會還原出這一切事情,或者是對空空如也的瀏覽記錄更加懷疑,但或許是這種操作帶來的虛妄安全感的緣故陳進勇依舊是瘋狂地操作著。
直到把那些可疑的痕跡完全清理掉為止以後,他才又一次全身癱軟下來,然後跌跌撞撞地趴倒在自己書房的沙發上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剛剛六點多鐘,陳進勇的手機就響了起來,那原本還算柔和的鈴聲這時卻嚇得他幾乎是在一瞬間就從沙發上摔到了地上。
而等看清手機號是那個昨天詢問自己的警察後他更是差點恐懼的昏倒過去,等他強作鎮定接起電話以後那個高個子警察倒是沒多說什麼,只讓他來再接受一下問詢。
這不禁讓他全身感到一陣如墜冰窟般的恐怖撲面襲來,但是現在如果回絕的話顯然是嫌疑更大的,於是陳進勇只能是陪著笑勉強答應了,然後面如死灰地坐車一路趕去了警察局裡。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內心也越發覺得是如墜冰窟一般,等在警署下了車去找那警察辦公室的時候,他已經感覺自己的心臟要停擺了。
在那高個子警察的辦公室沙發裡坐下來喝了杯茶以後,出乎陳進勇意料的是他並沒有再追問起更多的細節問題,更沒有提電腦乃至瀏覽記錄之類的事,而是很正式地問起了思思還有什麼親人以及對案子還有沒有啥疑問。
死因有沒有疑義的事情,聽見這番問話後陳進勇自然是長舒了一口氣,於是趕緊見坡下驢地表示沒有。
並委婉地提出了希望能早點領回她的屍體加以埋葬的事情,高個子警察那邊自然對他也是一口答應下來,然後交給他一張表格,告訴他簽完字就馬上可以去公共殮房領走思思的屍體加以安葬。
他自然也是馬上點頭應允。
等拿著那警察給的重新回到車上以後,陳進勇終於是舒服地長出了一口氣,癱軟在車座上。
媽的,終於瞞過去了,他暗自嘟囔著,然後盤算起了喪禮的各項情況和事宜來。
半小時後,他帶著一輛小貨車又轉到了S市殮房的大門口,等停了車便一個人匆匆忙忙下了車直奔殮房的大門。
在進了辦公室給那幾個頗顯不耐煩的工作人員處出示了警察給他的單據後,其中一個黑瘦的矮個子男人便推開了辦公室的門,示意陳進勇跟他一起去領屍體。
雖然這殮房的建築外觀同那些普通的辦公樓看似並無二致,但是裡面的氣氛顯然還是與活人呆的正常建築物完全不同的。
光是那深入骨髓的寒氣就讓人腿腳發軟,更遑論那種陰森森的氣氛和慘白的燈光了,在七歪八拐走了半天後。
陳進勇和那倆搬屍工終於走到了一個停屍間的不銹鋼大門前,兩人開了門,然後便從中推出一個黃色裹屍袋來,再用電梯把屍體直送到一樓裝上車。
等交接完一堆亂七八糟的手續之後小貨車司機便問陳進勇把屍體送去哪,他猶豫了一會後說送去市區北郊W鎮的某一家。
於是司機點了點頭,便載著陳進勇和少女的屍體一路風馳電掣地往市區北郊的W鎮趕去。
在W鎮西面山坡上有一處被稀樹草坪環繞著的精美三層建築,藍天紅瓦白牆綠樹頗為雅致,但是鎮民們顯然一點也不喜歡這個漂亮的地方——
因為這是一家殯儀館,而且是個非常高級的殯儀館,所能提供的「服務」價格也大都是一般居民基本消受不起的,就連殯儀館後面的墓地都是打理的如公園一般整潔,讓收入不高的一般老百姓望而生畏。
當然殯儀館老闆管寧也是樂得享受這種悠閒自在又收入頗豐的閒適日子,每天除了監督屬下一些日常維護外便以此地的優美風景自娛。
不過今天他的閒適日子算是被打破了——本市排的上名次的大富豪陳進勇陳老闆早上九點就給自己打了電話,要自己為他的侄女,全國知名的少女歌手蔣思思籌備葬禮事宜。
這不禁讓管寧頗有受寵若驚的感覺,當即便一口答應下來,然後指揮著屬下工作人員打掃衛生準備器械,以便迎接蔣思思屍體的到來。
大概下午兩點鐘的時候,一輛白色小貨車從公路上飛馳著駛入了殯儀館的院子然後猛地一個急剎車停住了。
然後一幹工作人員便趕緊上去開了車門將裝在裹屍袋中思思的屍體抬下了車,直往處理間送去.緊接著陳進勇也打開車門走下車來。
管寧則趕緊一臉謙卑地迎了上去滿臉堆笑地道:「陳總,您打來電話以後我們就已經做好相關準備了,現在還有一些挑選服務項目的相關事宜要問,請您一定要拿好主意啊。」
陳進勇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然後管寧就引他一路進了殯儀館的樓內到自己辦公室沙發裡坐下,又給他沏上一杯茶。
「陳總,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們殯儀館一定盡我們之所能為蔣小姐籌備一個完美的葬禮,請問您對這次葬禮有沒有什麼安排?」
陳進勇慢慢呷了一口茶,思索了一會慢慢道:
「這次葬禮我也沒別的要求,就是不希望把事情弄的高調,唉,思思這孩子她打小就沒了爹娘。
我一個人把她辛苦拉扯大,看她挺喜歡唱歌的就把她送去培養,結果誰知道現在稍有了這麼點名氣就出了這種事情,真是……」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
「她既然是這麼做,大概真是累了煩了,也就順她的心意不要打攪她了吧,讓她早點入土為安是最好的,簡單來說你不要弄那些什麼熱鬧的儀式。
把精力主要放在處理她屍體上,讓她能安安靜靜漂漂亮亮地入土,就這樣。對了,她媽媽的墓現在還好吧?」
管寧趕緊點頭道:「陳總這個我今早您一打來電話我就叫人去準備了,陳女士的墓地一直維護的很好,我們一直是按照規範清理墓碑,修剪草木的,請問您的意思是……」
陳進勇裝作不經意地瞟了一眼窗外樹林掩映下的墓園道:「對,把她的墓掘開,擴大,如果可以的話修建一個鋼筋水泥的墓穴和覆蓋地面的石碑,我希望能夠讓她和自己的女兒合葬在一起,也算是我的一點心意了。對了,你剛才說的服務項目是怎麼回事?」
「是這樣的。」管寧把一個塑料文件夾遞給了陳進勇。
「這個是殯儀館服務項目的列表,包括了棺木,壽衣,墓穴墓地價格在內的全套一攬子葬禮服務項目,但是您說要安靜一點不要高調的話,那有些項目就需要您來選擇了。這總共有幾十個雜項……」
「好了好了,廢話不用多說,都是些什麼項目?」陳進勇放下茶杯,擺了擺手道。
「首先是對蔣小姐遺體的防腐處理,就是用防腐藥水和香料來注入她的身體代替血液,來防止她屍體的腐敗和改善她的容貌,膚質,勞煩問一下您和其他人要不要在葬禮上觀看她的遺體?」
「要,當然要,她長了這麼大我怎麼能不看?對了,你是說如果要看就一定要防腐對吧?」
「嗯,如果您不願意看遺體或者是要進行火葬儀式或者是有宗教因素的話,您也可以選擇不做這種處理。
但是陳總老實說吧,做過處理的遺體至少在相貌上基本能恢復到生前百分之八九十左右的狀態,不做的話效果會差很多……」
「那就做嘛,她媽媽當年去世的時候也是有做這種處理的,效果倒是確實不錯,就這麼吧。對了,還有其他什麼服務項目?」
於是管寧趕緊陪著笑站了起來,走到陳進勇身邊一個一個講解,最後整個葬禮的過程和內容便確定了。
這次葬禮將於後天中午12點舉行,屆時將有大概三十人左右參加這場葬禮並謝絕任何記者入內,附近教堂的牧師將主持這次葬禮並有一隻5人樂隊負責奏。
等儀式結束後思思的棺木將在8個人的搬運下安葬在她母親陳庭的墓中並立起帶兩人塑像的合葬墓碑,此外還包括一些墓穴建築和挖掘機之類的額外費用等等,陳進勇也大都一一同意下來。
然後便是挑選棺木這個相對來說最好抉擇的事情了,兩個人乘了電梯來到了殯儀館的地下室之中。
這是個幾百平米大,空曠又燈光明亮的房間,除了立柱和吊燈以外便是打開來的各色棺木,從最廉價樣式的松木板到尋常的不銹鋼或鋁材乃至最奢侈的青銅鍍金質地的都有。
在一番挑揀後陳進勇選了一具亮銀色的不銹鋼棺木,裡面襯著乳白色的絲綢枕頭和褥子,上面裝飾著不少絲質的玫瑰花結,看上去頗有些少女的溫婉氣質。
而管寧對此也表示贊同,於是棺木很快便被工人推了出去,送到屍體防腐處理間外備用。
而之後需要處理的則是挑揀壽衣了,畢竟對於一個非時尚服裝從業者的過氣中年男來說給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姑娘配一身衣服實在是太強人所難了。
因此陳進勇果斷否決了去翻找思思生前衣物來為她配服裝的提議而選擇了在此處定做壽衣這種相對簡單的法子。
管寧急於奉承,自然也是拍胸脯答應下來,當即引了他離開棺材展示廳,快步往存放壽衣的房間而去。
不過甫一進門,陳老闆當即就後悔了,只見這個房間裡密密麻麻的都是一排排的不銹鋼衣架,牆上也掛著各色長短款式各不相同的男女服裝。
而屋角的牆根裡則堆著一包包還沒拆開的衣服,儼然就是一個服裝批發市場的陣勢,這讓他不禁一陣頭暈眼花——
作為一個正常男人來說去服裝店挑衣服不管怎樣都不是一件讓人喜聞樂見的事情。
更何況是在這麼個亂糟糟的地方為一個已經永遠無法開口更不可能來現場指認的少女來挑一套合適服裝,很快他就陷入了瞅一件不對瞅一件不對的崩壞循環之中。
很快就連管寧也有些吃不住勁了,對陳進勇道:「陳總,您要一時半會瞅不好的話就先緩緩,整理一下思路,等想好了再挑咋樣?」
陳進勇同意了,然後便又回到管寧的辦公室沙發上坐下一邊喝茶一邊思索起來,而管寧則在一旁一邊處理別的事情一邊等他的意思。
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麼般地放下茶杯站了起來,幾步走到管寧的身邊道:「管老弟,你讓開一下,電腦借我用用。」
管寧一臉詫異地把電腦讓給了陳進勇,隨後他看到陳進勇在電腦上打開瀏覽器搜索起什麼來,一番操作後電腦上開始播放起了一個MV,而MV中那個穿著一身民族風藍色長裙,戴著頭紗的女歌手正是蔣思思。
隨後管寧才想起來,這首歌應該就是昔日她的的成名曲。
這時陳進勇又開口說話了:「老弟,這套衣服怎樣,能做麼?我不知道她這身放哪去了。」
管寧俯下身去湊到視頻上看了一會,猶豫了一下道:
「這衣服蠻好看的,不過陳總這個我不敢打包票。
畢竟我不是專門弄這個的,得找我這的裁縫來問一下。感覺應該是能行,這個看樣子的話應該是沒有問題吧……稍等我去找裁縫。」
說著,他就轉身跑出了辦公室。
一會後管寧拉著個戴眼鏡和鴨舌帽的瘦老頭來了,陳進勇也不說話,直接就把顯示器轉過來對那老頭道:「看看吧,這套衣服能不能做出來?」
老頭推了推眼鏡湊上去盯著屏幕看了一會視頻,考慮了一下之後點點頭道:
「陳總,這衣服樣式倒是沒什麼問題,料子我們這邊也有。
量好了尺寸的話我一晚上應該就能做出來,不過還有沒有詳細一點的圖片,上面有些東西太細了,這個視頻又不是太清楚……」
「沒事,回頭搜索一下圖片就是了,」陳進勇接過電腦又搜索了一番道。
「基本做的八九不離十就行了,應該也沒人能看出來,不過做的一定要精細合身,別讓人一看就是買來的。」
老頭點點頭:「陳總我知道了,對了,能不能允許我去處理間測一下蔣小姐遺體的三圍,我好方便製作……」
「這個你自己方便就好,我沒啥多的要求,就剛才說的那些你記著就行了。」
老頭應諾後便轉身離開了。
隨後管寧又問道:「那陳總,蔣小姐的首飾妝容什麼的,也以她的這個成名曲視頻為準麼?還是別的弄法?」
陳進勇似乎是有些不耐煩了,瞇著眼睛考慮了好一會後方才盯著管寧道:
「差不多,不過視頻上她是光腳丫子的,這就不太好了,給她記得穿上絲襪吧。
膚色的就好,鞋的話一般的黑色高跟就行,穿上就倒是不用穿了,她一直不喜歡穿鞋喜歡光腳或者光穿襪子的。」
「好好,陳總我懂了,我這就給他們去說。」
再又洽談了大概一個多小時之後,下午六點天邊已經是一片醒目紫紅色霞光之時,陳進勇才離開了殯儀館,坐著自己的車回到了家中。
這一天的精神壓力,行車勞頓和繁雜程序乃至各種奇怪瑣碎事情的決策幾乎讓他的精神和肉體全部都瀕於崩潰的境地了。
更加重了他現在的暈車感,即使是沒有被警察發現自己當年某件不可言說之事的僥倖也沒有讓他覺得好受多少。
等他下車回到家便直奔衛生間嘔吐起來,然後倒頭便睡。
第二天一覺睡醒,差不多已經是早上8點了,這對於平時很少睡懶覺的陳進勇來說無疑是個很意外的情況,不過這鬆鬆活活的一覺睡醒之後他原本瀕於崩潰的心情倒是平緩輕鬆了許多而基本恢復了常態。
甚至還有些輕鬆的感覺,在吃過傭人做好的早飯後便開始處理起昨天前天由於處理思思後事而耽誤的許多工作來,中午又洗了個淋浴舒緩了下,便完全如平日般怡然自得了。
直到下午吃過晚飯以後,管寧打來電話告訴他思思的遺體已經防腐化妝完畢穿戴整齊準備好了,他才似乎是又記起了這回事一般地換上正裝驅車趕往殯儀館。
而管寧則是一如既往地等在大門口,等陳進勇一到便引了他往靈堂而去。
「陳總,您終於來了,現在所有準備工作都已就緒,整個靈堂也都已經完全佈置好了,一切就看您是否滿意。如果您沒有什麼意見的話明天就可以開始葬禮儀式了。
恕我冒犯,蔣小姐的遺容實在是太完美,太動人了,我從來沒想過她不只是生前那可愛美,就連往生後也是這樣容貌絕佳,從業這麼久以來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美麗的女逝者。」
管寧雖然盡量表現的謙恭,但是還是抑制不住自己的興奮感,一邊走一邊對看上去頗顯輕鬆的陳進勇說道。
「有這等事?那就好,我倒想看看你們把他弄成啥樣了?」陳進勇眉頭微微一抬,用略帶狐疑而不置可否的目光瞥了一眼滿臉堆笑的管寧。
「我還怕你們現在連那衣服都還沒做好,這倒好,直接就把事情都弄好了,不過我把醜話說在前頭,這次要是出了什麼岔子,你可就自己看著辦吧,別怪我事先沒提醒你。」
「陳總這你可就放心吧,整個事情我都前後檢查過的,保證不會有問題的,明天時間一到馬上就可以開始。喏,陳總,就是這間。」
管寧一邊解釋,一邊指著走廊裡面的一扇對開的大門,把陳進勇引了進去。
甫一進靈堂的門,陳進勇便透過幾排座椅看到了這間大廳靠牆正中床上停放著的思思,以及擺在房間一側牆邊的棺木。
這可愛的19歲美少女穿著一襲艷麗的藍色長裙舒展地平臥在這美床上,身邊擺滿了無數的鮮花和其他綠色植物,一條長長綴滿了銀色亮片的刺繡藍紗巾兜著她後腦上仔細編好的精巧髮辮和鑲滿了藍色玻璃珠的銀質頭鏈。
而那重新漂染成深棕色的齊腰長髮在身下潔白的絲綢床單與枕頭上面像一張折扇般整齊地鋪展著,更顯清新動人。
前額上厚厚的空氣劉海梳的整整齊齊,同她那一雙纖細柳眉下文靜閉著的杏眼和長而捲曲的濃密睫毛相映成趣,看上去分外可愛。
那白裡透紅的瓜子臉上精巧的瓊鼻挺翹而光潔,櫻花般鮮艷的嘴唇還同她活著時那樣帶著少女所特有的那種甜美清純的笑靨。
修長潔白的頸項被一條透明水晶項鏈緊緊箍著,紅潤的耳垂上還墜著兩條亮閃閃的白金耳墜,長裙的上身雖略顯寬鬆但依舊不能掩飾住少女那凹凸有致的誘人身材。
領邊和前胸上繁複的金色花紋更襯托出她那對飽滿的玉乳,那雙纖細潔白的雙手十指緊扣著放在胸口壓著遮蓋她下半身的絲綢衿被,飽滿的指甲蓋上還塗著銀色的指甲油。
而少女的下半身則完全被一條刺繡的米黃色絲綢衿被所覆蓋,只有兩隻纖細的腳丫在床尾拱出兩個帳篷般的突起。
看到這番絕美的情形後原本覺得管寧是在吹牛逼的陳進勇幾乎是徹底呆住了,下巴幾乎都要掉了下來,眼睛也瞪的跟雞蛋一般。
在這麼怔怔地望了五六秒鐘後他快步走到床邊又仔細打量了一下思思的遺容,等確定了以後方才低聲對管寧道:「這個……都是你們做的?」
管寧笑著點了點頭:「陳總,這還能有假麼?蔣小姐的遺容本來就很完美,我們不過就是略加修飾一下而已,我們的工作其實起到的只是一個輔助襯托的作用……對了陳總,您說您今晚是要在這裡為蔣小姐守夜對吧?」
「嗯,怎麼了,這個事情有什麼問題麼?還是辦不到?」
「噢……沒有沒有,怎麼會有問題呢?」管寧打開了靈堂旁邊的一扇門道。
「陳總您看這,這就是為您收拾好的房間。裡面條件簡陋了點,希望您不要太介意……」
陳進勇走進去一看,只見這個房間裡面的陳設和那些小旅館的單人間沒有什麼太大區別,無外乎就是一張床,一張桌一個凳子,一個衛生間外加其他一些雜務罷了,看上去確實頗為寒磣。
這讓他不禁皺了皺眉,不過想到這畢竟是守靈不是旅遊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淡淡問道:「葬禮是明天早上10點開始對吧?」
「是,陳總。您交代我的那些參加葬禮的邀請函我都已經派發出去了,看送信人的回信說是都已經送到了,而且也都表示明天一定會來的。」管寧笑道。
「那就好。」陳進勇不置可否地看了看表。
「現在都快晚上9點了,你先出去吧,記得把門鎖上,讓我一個人好好靜靜,陪思思說說話。如果不是有什麼特別要緊的事情就不要來打擾我了,另外那啥,明天早上7點半記得叫我,我好準備收拾一下。」
「是,陳總。」管寧點點頭,知趣的轉身離開了,只留下陳進勇一個人在房間裡。
不過陳進勇並沒有像他之前所說的一樣,「陪思思好好說說話」,而是坐在靈堂最前面的一排椅子上,隔著大概兩三米的距離木然地望著少女,望著她的臉和手,以及那條裹身的長裙。
大概這麼盯了差不多將近一個多小時的功夫以後,他內心深處突然產生了某種莫名的熱切,眼前的視線似乎也變得混亂起來,然後他的思緒開始產生了某些輕柔的變化,一直飛到十多年前的那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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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這樣,那陳先生我們就告辭了。」
「那您慢走啊,路上小心。」
送走來弔唁的最後一撥人,陳進勇打著呵欠揉著眼睛,有些踉蹌地走回了靈堂之中,然後一屁股重重坐在那黑色沙發上,又狠狠灌了幾口水。
不過這水並沒有讓他覺得清醒多少,反倒更讓他覺得更加頭痛欲裂起來,不由得眼前的視線也是一陣恍惚,於是鬼使神差地,他的目光落到了安眠棺中的妹妹陳庭身上。
儘管由於疲憊而目光散亂,這房間裡的燈光也著實不怎樣,但是他的眼睛還是不自覺地盯住了一襲藍衣的妹妹,盯住了她雪白的臉顏和那緊裹在藍色禮服長袍下飽滿的雙峰。
這麼想著,他竟然像是被增加了些多餘力氣一般站了起來,一直走到妹妹的棺前,像是發現了什麼珍寶或者致命武器一般死死盯著她。
並且越來越俯身下去,像是一隻野獸嗅到獵物的氣味般貪婪地呼吸著陳庭身上濃郁的橙花和薰衣草的香味。
而很顯然的這些香味更加重了這個已經陷入癲狂狀態傢伙的某種熱切情緒。
終於他一把將自己的妹妹從棺中抱了起來,然後直往守靈房間的臥室而去,然後像是對待新婚妻子一般地將她輕柔地放在了床上,再急匆匆跑回去將房門反鎖起來。
「嘶~嘶~……」反鎖了房門後的陳進勇開始不停發出著低聲粗重的喘氣聲,如果這時有人能夠看到他的樣子的話那麼肯定要被嚇一跳——
現在的他雙眼佈滿了血絲,臉面通紅牙關緊咬,全身的每一根血管看起來都像是要爆炸般膨脹著,雙手也不住地抖動,看起來儼然猶如一個剛剛從深淵地獄逃出的惡鬼般可怖,很顯然他現在已經幾乎瘋了。
而這種瘋,絕對不是什麼一時興起的產物,而是各種因素長期積累下在某種合適時機的總爆發而已,只有某些不可言說的禁忌之事或許才能平息他的情緒,於是他這麼顫抖著,一步一步走到了妹妹身邊。
看著她柔軟的長髮飄落在床邊,像是水中青荇般散著,秀麗的頭顱和細巧的脖子無力的偏向一邊。
一條雪藕一樣的手臂柔弱地垂在身旁,露出了白嫩的腋下肌膚;那一身寶藍色禮服長袍輕薄而柔軟,緊繃在她的身上令她驕人的身材和曲線盡覽無遺,幾乎可以清清楚楚看見它所覆蓋的一切,將那誘人的肉體毫無保留地顯露出來。
胸前豐滿的乳房將禮服頂起兩個堅實的峰丘,婀娜的蠻腰使她全身都顯得窈窕,而其下的臀尻倒是肥得引人想入非非,似乎有如磨盤一般的飽滿。
齊腰開衩下肉色亮光絲襪包裹的修長雙腿肌膚分外細嫩而修長勻稱,瑩白的膚色讓人想起了象牙雕塑。
裙擺下的雙腳則溫潤如玉,光潔整齊,腳後跟豐腴光滑,有著美麗的弧度,而腳趾卻纖纖秀秀,每一個趾甲都抹著螢光發亮的粉紅色指甲油,整個雙腳完全可以說是美麗的無懈可擊。
當然了,現在對於陳進勇這已經瘋癲的野獸來說這些顯然還是不夠的,於是他索性也脫了外套和鞋坐到了床上,抓起了陳庭的雙腳開始在自己手中把玩起來。
她那潔淨白嫩而勻齊的五個蠶寶寶包裹在閃著亮光的絲襪裡,絲襪前加厚區的那一條線與腳趾肚前緣幾乎平行,塗有粉紅色指甲油的腳趾由於屍僵而微微彎曲;腳背上那淡青的靜脈血管略顯凸起。
細細的足跟和較高的足弓無不讓陳進勇如癲似狂,這讓他越發熱切地把玩起這尤物來,揉捏她的腳趾,摩挲她的腳背和腳踝。
用大拇指在她包裹了絲襪的足底反覆摩擦著,感受著絲襪和肉體雙重的神奇質感,嗅聞著那讓人沉醉的淫靡氣味。
之後他乾脆將妹妹的腳塞進了自己口中,先用舌頭和口水潤濕了絲襪。
然後隔著絲襪一個個舔舐著這女體的性感秀趾,感受著香料,絲襪和陳庭體味混合在一起的奇特味道和腳趾在口腔中流轉的觸感,直到將整個足部完全舔過為止。
不過這樣一點刺激顯然是不能滿足陳進勇獸性發洩的癲狂的,很快他又把妹妹的屍體拉到離自己更近的地方將她的裙擺完全掀了起來,露出了她的內褲來。
毫無疑問,作為一名頂級超模,陳庭的外陰顯然更是極具衝擊力——黑色的倒三角上纖細的陰毛烏黑而潤澤並梳理的整整齊齊。
除了幾條不守規矩的悄悄穿過白色蕾絲內褲的布孔向外伸出,其他的都一致地將尖端齊齊指向大腿中間的棕褐色大陰唇。
而在那大陰唇之間小縫中偏又露出兩片棕褐色佈滿褶皺的嫩皮,但卻是一小部分,讓人意識到到它僅僅是冰山一角!
從而幻想著剩下的部位藏在裡面會是怎樣,更聯想到那夾在兩片鮮艷的陰唇中間的緊致蜜穴會是如何迷人。
於是顯而易見的,陳進勇故伎重演地俯下身去,慢慢嗅著湊到了妹妹的私處,先伸出舌頭舔了舔品嚐了一下那神秘部位的味道。
然後很乾脆利落地解開皮帶脫下襯衣褲子掏出了自己早已經高度戒備狀態的東西,在往上面吐了點口水權當潤滑之後一點點比劃著插了進去。
然後他便抓著妹妹的雙腿瘋狂地運動起來,很快他就達到了巔峰的狀態,繳槍投降了,不可言說的白色粘稠液體也流了出來,淌的陳庭滿身都是。
不過陳進勇只遲鈍了大概幾分鐘就再一次活動起來,這次動手的地方是陳庭的上身,他兩手用力地將女屍的禮服長袍的肩帶順著手臂拉了下來。
露出了她瓷碗般飽滿的玉乳和上面的硅膠胸貼,再粗暴地將胸貼扯去,露出妹妹那誘人玉乳來!
她那對乳峰豐滿而堅挺,毫不鬆垂而富有彈性,乳蒂是挺翹的淺褐色,大小有如櫻桃一般,深色的乳暈圓而均勻,襯托得兩粒乳尖更加誘人。
這番情形看的他更是兩眼噴火了,不覺再次扶住自己依舊豎起的玩意兒,然後用雙手捏著妹妹的玉乳夾住這玩意開始前後抽動起來。
而陳庭的屍體也隨著自己哥哥的運動而不斷抽動著,一頭長髮和手臂頭顱一起前後擺動,看起來淫蕩且刺激,不過她顯然是不會再有任何表示了,只能默默接受而已。
特別是陳進勇把精液噴射的她滿胸滿臉都是的時候,那種可憐的樣子就更明顯了。
或許直到這個時候,陳進勇這頭瘋狂的野獸才終於是消停了,他一邊喘著氣,一邊把自己重新穿戴整齊後穿好鞋從床上走了下來。
不過正在他準備收拾自己的犯罪現場時,卻又停住了手,然後拿來相機便對著自己妹妹凌亂不堪的屍體從各個角度一陣狂拍,就連奶子和外陰之類的地方都沒有放過。
之後他才小心翼翼地擦去了陳庭身上的精液痕跡,慢慢替她穿好衣服,再將她送回棺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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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陳進勇的精神狀態似乎又飛回到了當年那個瘋狂而難忘的夜晚。
他一步步走上前去,雙手顫抖著揭開了蓋在思思身上的絲綢衿被,露出了她寬大的藍色裙擺和穿著銀色高跟涼鞋和肉色絲襪的雙腳。
這讓他亢奮的全身直發抖,不覺伸手便去撫摸了一下少女冰涼潔白的臉頰。
不過這回他大概並沒有要將少女移到臥室的意思,而是直接轉到靈床床尾,將少女穿著高跟鞋的纖細雙腳握在了手中。
說實在的,亮光肉色絲襪對於蔣思思來說是一件很不符合她氣質的東西,而高跟鞋對她更是一件可笑且用途如闌尾般的滑稽道具,於是陳進勇便將這怪異的尤物緊握在手裡了。
這對精巧玉足那修長的腳型光潔的腳背配合可謂是的天衣無縫,被那雙典雅的銀色細高跟涼鞋束縛成迷人的弧度,在絲襪的包裹下,那初生鮮筍般的腳趾上畫著艷麗的亮藍色,在昏黃燈光下更顯出讓人沉迷其中的誘惑來。
這無疑是讓人再次獸性大發的狀況,於是陳進勇很顯然地再次抓起了少女的雙腳,隔著絲襪與高跟鞋一遍遍摸索著思思冰涼肉體的質感。
之後他乾脆脫去了少女的高跟鞋丟在一邊,又掀起她的裙擺拽下絲襪,直接玩弄起她的裸足來。
陳進勇把這纖小玉足捧在手中,移到鼻子前賣力地嗅聞著,之後又將一隻一隻秀巧的玉趾含進口中,含吮舐舔品嚐著少女體香,汗水和屍體防腐藥物混雜的氣息,連足趾縫都舐遍。
等把玩了一隻纖足,又玩另一隻,然後沿看小腿親吻上去,直至大腿盡頭。
等他把臉湊到少女那被粉色絲綢短褲包裹的肥美外陰時,一陣莫名襲來的寒意卻突然從背後騰騰升起,直插入他的大腦之中,似乎讓他又從野獸變回人來。
等醒悟過來以後,陳進勇這才猛然像是恢復正常了一般地打掃起自己的犯罪現場來,他先是急匆匆地替少女穿好絲襪與高跟鞋,把她身體姿態恢復後又為她蓋好被子。
然後才回到那個守靈的房間裡好好沖了個冷水澡,彷彿是要以此銷毀罪證似的。
等他重新穿戴好以後,管寧已經開始在敲門了。
開門之後管寧,便被陳進勇眼圈發黑的樣子嚇了一跳:「怎麼了陳總?沒睡好麼?」
「思思都走了,我還能睡好那也未免太沒心沒肺了。」陳進勇隨口敷衍著,「馬上就開始了吧?趕緊好好準備一下吧。」
「好。」
於是兩個人又忙碌了起來,很快地殯儀館停車場便停滿了弔唁者的車,牧師和樂隊也已就位,等10點鐘的時候,儀式終於正式開始了。
正如管寧所誇耀和陳進勇所猜測到的那樣,來的十幾個小伙子在看到思思文靜而嫵媚的遺容後某個部位不禁紛紛反應了起來。
女孩子們更是驚訝,就連牧師先生都驚得半天合不攏嘴,以至於連悼詞之類的都念慢了不少,場面不禁陷入了一陣尷尬之中。
而之後瞻仰遺容的隊伍也同樣是雞毛鴨血,幾乎每個人都在少女的遺體前踟躕不前,而後面沒看到的人又使勁推著前面的人「走快一點」,於是等一干儀式都折騰完後,已經差不多12點了,比預計時間晚了將近半個小時。
大殮的時刻到了,眾人打開了那口亮銀色的棺木,把思思連同她身下的墊子抬起,緩緩放入棺中,用那條白色絲綢被子蓋好她的身體,再在她的身上撒滿各色鮮花,直到她的身體和面容一點點消失在鮮花之中為止。
沉重的棺蓋蓋上了,八個黑西服的小伙子費力地將思思的棺木抬起,一步一步走出了靈堂,往殯儀館後山坡上的墓地走去。
她的墓穴就在她母親陳庭的墓穴一側,大樹下一個黝黑的方形深坑,還散發著泥土和青草的芬芳氣息,一個綠色的遮陽棚搭在上面。
眾人走到遮陽棚下,一番儀式後思思的幾個閨蜜將一束白色鮮花放在棺蓋上,之後殯儀館的工人便將棺木緩緩吊入墓穴,再慢慢填上泥土,直到棺木被淹沒,墓穴慢慢變平為止。
至此一切終告結束,參加葬禮的人們各自散去,準備接受完記者的狂轟濫炸後回家,陳進勇也在付款和對管寧表示感謝後乘車離開了,大家的世界彷彿又平靜了下來。
於是思思之死便在幾天的熱度之後逐漸被淡忘,人們依舊該吃吃該喝喝,直到死亡降臨到頭上為止,一切都是那麼寧靜安逸。
至於思思和她媽媽,她的愛她的恨,又有誰知道或關心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