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計數器由 2016.06.06 起統計

背景更換:

 

犧牲

作者:

我知道他的凶殘。

我曾親眼目睹他的暴行,把整條村子,包括我出生的那條村子,殺得雞犬不留,而所用的方法是不分男女老幼盡行穿刺!

我當時也以為會在一根削尖的木杵上畢命:被插入陰戶的尖木向上蠕滑,把我的內臟搗碎,再從我口腔中穿出來。

這就是我姐姐娜塔莎的下場。

我仍記得她是如何被剝扯去身上所有的衣物,赤裸的身體暴露在所有人目光之下再被插在圓木杵之端痛苦地死去。

我當時恨死他。

但那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現在,我無法抑止對他的愛念。

我已可以理解他為什麼要把我的家人和其他的一起處死。

我們因恐懼與貪婪背叛了他。

是我父親收了如出賣主耶穌的三十塊銀幣,把他的主君賣到他的死敵手中。

沒錯,在當日廣場中有不少人是無辜的,但把一切分得青紅皂白從來不是我們這地方的風尚。

一人犯罪,九族當誅!

我也應該在那天被處決的。

我在天堂或地府中的母親和姐姐將永不會原諒我,也不會忘記在看到她們慘死後竟成了他的情婦。

今天,我已知悉當時何以會死裡逃生。

他們說我長得像他曾深愛的那個人。

那人曾為他獻出了青春的生命。

她是他的第一任妻子,在被亞格河環繞築於石丘之上的普那利要塞城牆寧願葬身魚腹拒絕成為土耳其人俘虜而縱身一躍。

這也許就是他把我重新取名為「塔娜」的原因:「塔娜」的字義是「石丘」。

而我早已把原來的名字丟到九宵雲外。

我是他的塔娜,是他用來鉻記他摯愛的工具。

但他沒有愛上我。

愛在他心中早已被磨蝕淨盡。

我知道對他而言,我只是一個洩慾的容器,可讓他在南征北討當中把多餘的精力及壓抑得到發洩。

但他對我也不壞。

他教了我騎術,射箭甚至怎樣用劍和盾。

他教我邏輯:那是他得一度囚禁他的土耳其人處學到的。

我想我也是個合格的學生吧,好學而領悟力強,而在同一時間學會了迷醉於他的優雅,他的力量,甚至他對敵人的殘酷。

為了更能適應軍旅生涯,我把一頭金髮剪至齊肩長度。

於是我在馬上馳騁時,看來就宛似是他的侍童一樣。

發育了的胸脯難以偽飾,他也不介意我穿上特地依我曲線打鑄而成的胸甲。

在戰場上,我為他手持他令人聞名喪膽的魔龍戰旗。

對,弗拉德,華倫西亞的大公,另一個名號就是「達貢」,亦即是龍的兒子!

但他仍未是這土地的真正主人。

被國中貴族放逐的他多年來如喪家之犬四處奔竄。

喪家犬也有翻身之日:現在,他從收容他的匈牙利國王處借得一旅精兵捲土重來要奪回屬於他的一切。

我會再一次在他鞍前馬後,或並肩而戰…

那時,我真的如是想。

我們兵力是對手的五分之一。

當然我知道他對此毫不在意。

龍之子從不臨陣退縮,而更往往以出奇制勝的謀略彌補兵力上的劣勢而取得勝利。

「主公,」我低聲道。

「你知道那對我的意義嗎?」他背著我說。

「我明白。他們對我說了。她是個偉大的女性。」

他點頭。

「對,一個好女人。為了她心中所愛毫不猶疑地放棄她的生命。」

我沈沉默起來。

我真是想說:「為了他,我也願意為他死。為了他能圓心中的夢,我可以犧牲我的生命,甚至靈魂。」

我沒有注意到他已轉過身來。

過了一會兒,我才發現他那雙具懾人心魄的眼睛正直視著我。

「這說來,你也認為你也愛我嗎?」他說。

這已不是他首次以他那雙眼直透人們心中的秘密。

包括不少女人的。

「主公,你應知我是愛你的。」

「那麼,如果我命令你,你願意為奮身一躍嗎?」

我望向他,熱淚盈眶。

「是的,只要你對我說一聲,我答應你我會毫不猶疑捨身。」

他嚴肅地點點頭,說:「不,你不用跳的。來吧,夜已深。在這樣的夜晚,我想貼近柔滑暖乎乎的身體。」

我跟隨他走入他獨用的營帳。

我們在沉默中進食。

他的手下獵得一頭豪豬,這時肉就在烤架上嘶嘶作響。

他把深紅色的酒注進銀製杯子中,喝了幾口就把杯子遞給了我。

我呷了一口就把它咳嗆了出來。

我仍沒法習慣這酒的辛辣。

他大笑,把我扯進他懷中。

我在他的擁抱中溶掉了。

他狂吻我,把我身上所有衣物都剝得精光。

他把玩我的乳房,彷彿它們是遠山中的初雪。

他向準我的頸部咬了下去,彷彿他已變成了一頭狼。

在帳外,滿月初升。

我在他的撫觸下發出了呻吟,雙腿被他拉開牢牢按死使我有如被五馬分屍的感覺。

我聽到他輕喚著一個女子的名字,一個早已不在人間卻長留在他心坎的女人。

我知道我只是她的影子,而不會在他心中佔有任何被他念記與珍愛的位置。

他操我的時候我淚流滿臉:他那兒冰冷如鐵棒,或更像是一根要把我穿透的木杵。

我緊咬下唇不讓自己在極樂與劇痛混在一起時中發出嬌喘與哀鳴,我把五指滑進他後腦的濃髮中,把我的胸脯獻給他的利齒,好讓它們留下屬於他的印記。

他一次又一次的佔有了我,彷彿我和他的慾壑都同樣永難飽填。

「塔娜,你明天將要出賣我。」他說。

「不!我永遠不會這樣做!」我在恐慌中尖叫。

「不對,你會的。因為是我命令你如此做。」他一面幹著我,一面對我說。

我腦中一片空白,無法理解他的話。

但他沒有給我機會去理解。

在月色銀光瀉滿一階中,我們又再一次做愛。

我出賣了他。

我偷出了他的營地,投向他的敵人。

我告訴他們弗拉德將會進兵的路線。

他們可在哪兒設下伏兵把他打個落花流水!

「小女孩,如果你說半句假話,你將生不如死!」弗狄士拉夫,竊取他大公寶座的那人對我說。

「我為什麼要說謊?他殘忍地屠殺了我的家人,像對婊子一樣蹂躪我的身體,我恨他!」

弗狄士拉夫笑了。

他分出一半兵力,調兵遣將設下埋伏。

在最後關頭領兵的將軍才發現上當。

給果弗拉德把他們殺得片甲不留。

敗訊傳來,我被士兵扣著雙手押到篡位者的面前。

「你這叛徒!」弗狄士拉夫怒吼,以雙手握著我的頸。

我看到他的窘態,為他如此輕易上當而吃吃的笑了起來。

現在,他已失去一半的兵力,弗拉德可以不費吹灰力就可以把他滅掉。

「殺了我吧!」我挑釁他。

他的臉在盛怒中有如黑炭。

但他在當時沒有馬上把我殺掉。

「我會把你給膽敢欺騙我的人作個榜樣。你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中寧願是被木杵穿刺的!」

我被投進黑獄中。

在暗不見天日的囚室裡,我僅餘的底衣被飢渴的眾手撕成碎片。

我的身體成了長久沒有享用女性身體的囚徒們發洩的用品。

一個一個的陌生男人,數量之多已無法記起。

我身上每一個孔洞都被用了。

我的雙手被強制對自己的身體自瀆,我的口要張開讓他們的陽具插入並把他們噴出的吞下咽喉。

我被迫採取了跪姿,翹起後庭接受痛入心脾的衝刺!

「都是為了你!主公,為了你…!」我接受這一切的凌辱,以淚水,以喜悅!

我在黎明時被人從囚牢中提了出來。

他們拋了一襲白袍讓我遮蔽佈滿污穢的身體。

跣足而行中,我攀上了要把我載往刑場的囚車,在那兒,一座在夜間完工的木台在等候著。

我用盡所有氣力昂起頭:我也許沒有被他所愛,卻是全心愛他的人。

當我們到達廣場中央,我在推撞下走下了囚車步行向那刑台。

在那裡,我的袍子被撕裂,然後被燒得通紅的鐵棒烙下「叛徒」的印記。

烙鐵壓在肌膚上發出了嗤嗤聲響和嗆人的氣味。

我緊咬牙關忍下去再拾梯走上刑台。

「你的腹部會被剖開,然後我會斬下你的頭顱,再把你身體割成四份分送國土四方向所有人展示叛徒的悲慘下場!」那篡位者向我宜讀我的判刑。

「弗拉德會為我報仇的。你們死期不遠了。」我向他詛咒,再向他吐了口沬。

在他掌擱之下我的身子趺撞在刑台那木椿上。

我很想再站起來向他展示我的不屈,但我的雙腿已因受傷及恐懼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對,我仍是怕死的。

我只有十九歲,花季年華就要面對死亡是太早了。

但我已下決心為他勇敢地去死。

他會間中想起我嗎?就如他想起另一個為他蹤身冰冷河水中喪命的女人一樣?我知道如果他真的會如此憶記起我,我會快樂的。

這是屬於我的一種奇特的永生。

半裸的劊子手下令把我雙腕反縛於背。

我被他的助手向後一拉,把我赤裸身子向在場不少的圍觀者展示。

另一名助手拿來一柄短劍。

劊子手就用它把我的腹部剖開…

「啊……!」我在看到自己腸子被拉出時終於發出了哀號。

我感到像心臟要從我口裡逃跳出來』血已成洪水一般湧出;我仍印有他齒痕的乳房在我拚命爭取再一次的呼吸中大幅起伏。

「讓她先再痛苦些。」

劊子手撿起了巨斧,卻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我望向刑台前圍觀的人,然後再仰首看到那橫越天穹的那群餓鴉。

原來,死就是這樣,最後的掙扎呼吸,暈厥,脈搏狂跳中感到體內的血湧到頭上去…

「砍下她的頭!」

我被迫跪下來,胸脯壓向木椿,心想當時把金髮剪短彷似正是為了今天受刑時好讓劊子手手起刀落的方便…

「主公,不要把我忘了…」我作出了最後的禱告。

劊子手的吆喝中,巨斧帶著烈風砍向它甜美的目標…


(後記)

塔娜被一斧斷頭。

那首級經用水洗滌後就插在一根木杵上放在城頭示眾。

她的身軀被割成四份,以快馬傳送四方作為警告所有意圖作為反叛者的可怕下場。

但弗狄士拉夫誤判了民情。

人們害怕一旦弗拉德攻進來知道他們對此默不發聲時對他們的報復遠甚於對因反叛而可能被處決。

於是他們揭揭竿而起,配合了弗拉德攻進國都。

龍之子與弗狄士拉夫在最後的單挑中用劍把後者從天靈蓋劈下直達他的睪丸分成兩片!他的殘骸成為群鳶的美食。

弗拉德在城頭找到塔娜杏眼圓張的首級,彷彿她是渴望見到他的勝利進城,她臉上的表情有如在憩睡中的公主般安祥。

那天晚上,弗拉德穿刺者走上了城垣望向天上冷冷的銀月。

他在靜悄中獨自飲泣。

(完)



PS:弗拉德,Vlad,就是後來吸血伯爵Count Dracula的原形。

即使在今天,他在羅馬尼亞人心目中仍是又愛又恨:一方面是拒敵(土耳其回教軍)的民族英雄,一方面是令人心膽俱裂的暴君。

他的城堡今天仍安在,只是已成了吸引遊客的亮點。

塔娜的犧牲是否很傻,見仁見智。

也許正如有人說過:愛,沒有絕對的對和錯,只有真和假。

回總目錄

回書櫃主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