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計數器由 2015.11.22 起統計

背景更換:

 

戰國美丘

(Sengoku Mioka)

作者:

注:這故事的靈感始於看了石田衣良的小說「美丘」,故事中美丘就是患了庫茲菲德‧雅各氏症最後死去。

在此,感謝石田先生的啟發,感謝美丘

(引子)

我不怕死。

可是,我不想就樣的死去。

「是庫茲菲德‧雅各氏症。潛伏期十至二十年…一旦發作,無法醫治。只消三個月時間,腦就會變得像海綿一樣空空如也,接著死亡。」好可怕的話。

十二年前的車禍奪去了我的父母,我奇蹟的活下來,身體完好無缺,留下的只是被濃密頭髮遮蓋了的二十公分手術疤痕,以及因一幅小小人造乾燥硬膜產生的,不知引爆時間的炸彈---瘋牛症。

上週因劇烈頭痛,步履不穩去醫院檢查才知道那炸彈的信管已點著了。

二十五歲的生命開始了最後的倒數。

在不足三個月內,我會逐漸失去身體各部份的控制,會把命中發生的點點滴滴一一忘記,最後我會連自己是誰也會記不起…然後就是死亡,無聲無色無助孤獨地去死。

我不怕死,卻不甘心。

我IQ138,這麼多年來不斷努力:我擁有兩個碩士學位,通曉五種語言,

正努力於我有關日本戰國歷史的博士論文,另外在文學,藝術,尺八,劍道,槍術,柔道,馬術等領域幾乎無不涉獵,和室房間的壁龕上放的獎盃排得密麻麻的,可是我卻要像小瘋牛的一樣死去!而我對此毫無辦法…

不!辦法倒是有的,也許只有一線生機,反正剛和戀人分了手,無親無故亦無牽無掛,大不了提早三個月報銷。

我決定一試。

深夜時候的京都街頭上空無一人。

我跨在火紅色的Kawasaki風火輪向京都大學研究院飛馳,不一會就到了。

作為鈴木教授助手我差不多每天都會到這兒,雖然今天是假期我的出現有異平常,門衛也沒有問些什麼就讓我進去了。

鈴木的實驗室在地下第三層,屬於限制級。

可是因為我有電子通行證,於是很快就進入實驗室站在那台奇怪的機器面前。

「還差少許時間就完成了。」鈴木當時對我說。

當然,我知道他說的「少許」可能是以年,或十年計算的。

鈴木是日本研究時間旅行的權威,這座機器也就是他多年的心血結晶。

據理論,它可以把人送回歷史上任何一點,只是暫時只可單向,而且無法回收。

亦即是說:回到過去的人不會再有機會回到現代社會。

另外一點,是投送點的不確定性,這有繫於被投送者的思維狀態。

弄不好,被投送者可能會發現面對白堊紀的暴龍馬上成了牠的便當。

「回到歷史的人會否因後知而破壞了歷史?」我當時問鈴木。

「是有可能的。不過,更大的可能是歷史有自我修復能力,又或者會創造出一個平行宇宙,因此不用太擔心。當然,未肯定之前,我們只會送一些猴子之類的東西。美丘有興趣作第一個試驗者的話也要等最少五年吧。」

可是我已經沒有五年了。

三個月後我的智力將連猴子也比不上。

回到過去是否可以糾正我身患的絕症?這點我也不大清楚。

反正我沒有什麼可以損失的。

即使回到白堊紀給暴龍吃了也勝於在床上等待自己的腦子軟成一方豆腐吧。

我也知道不能再猶疑了。

鈴木在實驗室保安系統裝置了警報的。

任何人進入他也會馬上知道。

即使是我,無緣無故在假日這時候回來也可能會引起他的疑心。

在他未能趕回之前,我就要採取行動。

我望向我在實驗室玻璃幕門的倒影:165公分高,算得上清秀的臉,均衡身裁,豐胸盛臀配上了98公分的長腿,算不上模特兒條件但也不賴吧。

就不知道我返回的時代審美標準如何。

如果是白堊紀,大概暴龍也不介意…不!不可以再想白堊紀,否則會噩夢成真了。

我在那台機器前把身上的衣物一一脫下:黑皮摩托騎士服,半杯式黑胸圍和內褲通通拋到地上。

然後朝幕牆最後看一次全裸的自己深深吸一口氣後就用電子通行證和我知道的密碼把艙門打開走了進去。

艙門關上後我按了啟動鍵。

標板上的LED開始亮著。

「你究竟要送我回到什麼時空?」我向冰冷的機器說。

顯示屏快速閃動了一系到的數字,最後停下了。

「1582年6月21日」

似曾相識的日子…

突然,我想起了:那天是本能寺之變!


(一)

深夜。

四周靜悄無聲。

我睜開了眼發覺自己一絲不掛的仰臥在地上。

這是什麼地方?沒有一盞街燈,空氣中早已習以為常的混濁味也嗅不到了。

頭頂上繁星多得令人目眩。

我坐了起來,發現在身旁有一包袱,打開一看,呆了!

裡面竟是一套女忍者的夜行裝,還有是比劍道場用的竹劍短的忍者刀,還有手裡劍和火摺,鏡子等物!回憶終於回來了。

鈴木這機器倒是想得周到:把不同時空需要的物品都一起送來了。

我當然知道那都是靠最新3D打印技術造出來的,反正來也來了,也許我班需要這些物品。

穿上了魚網內衣和夜行裝,把長髮結成了馬尾髮式再把武器一一收好後,我拿起了鏡子看看。

「我的天!」我幾乎連自己也無法認出來了。

簡直就是像以前在男友家中看那些什麼女忍法帖裡的女術士一樣。

到我平靜下來後,我開始思量下一步將要怎樣做。

「為什麼把我送到這個時空?只回到手術前把錯誤糾正不就好嗎?」可是我馬上明白那是不可能的。

第一是鈴木那台機器仍在實驗階段,無法如此精確。

其次是我在啟動機器時腦子裡想的正是一直縈繞我腦海中的,亦是我博士論文中的主題:如果本能寺之變中織田信長沒有死掉,歷史是否會有不同的發展方向?當然,那是理論性的問題。

可是今天卻由理論性轉為可行性了。

明智光秀在這刻正在某處向部下大聲喝道:「敵在本能寺!」吧!

我應該怎樣做?

當然我可以一概不理不插手地坐觀歷史大戲在我眼前開展。

可是我知道我是不會甘心的。

信長一死,那猴子木下籐吉郎就會因此風雲際會,最後登上太閣之位,進而進攻朝鮮和明朝的軍隊血戰,好歹我從母親也承襲了一半的中國血統,如果我能扭轉歷史,說不定可以免了數以萬計的人死於兵刀之下。

何況我知道這猴子將來得了豐臣賜姓後會因承繼問題殺了關白秀次和他的妻妾三十九人,而一向對駒姬有說不出的同情和好感。

如果信長沒有死,這猴子就沒機會登上權力的頂尖,也不會有賜姓豐臣和以後的吧。

那麼,我要如何做才可以令信長逃過大難呢?刺殺明智光秀是辦法之一可是我馬上打消這念頭。

以我的劍術造詣來看,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恐怕不一會就會被殺了。

如果這樣,穿越到來就完全沒有意義。

唯一的可行辦法是快明智光秀一步,通知織田信長讓他作出防範。

如此一來,明智軍就不能攻其無備。

當然,明智軍在數量上是佔絕對優勢的。

即使信長提前知道了明智叛變也許改變不了事實。

但我已不能畏首畏尾了。

主意立定,我馬上動身。

可是,本能寺在哪裡?機器送來了忍者服卻沒有把GPS儀傳過來。

而據我在大學的研究,原來的本能寺和後來騙遊客的根本不在同一地方。

總不成我要沿路問途人本能寺所在吧。

根據歷史記載,明智軍會在拂曉時發動攻擊,亦即是說我只有數小時,不,應說是數個時辰,的時間可以運動。

幸好天上星光閃燦。

有了星,就可以分東西南北。

我向東奔跑了一段路,發現我跑的速度比想像中快得多:不成我真的成了女忍者?

終於找到一所寺院了,我飛身一躍,竟然真的跳到了瓦面之上。

「啊!」我看到了東山。

有了座標,本能寺就不太難找著。

半個時辱後,我終於到了本能寺。

本能寺的防備比我想像還要鬆懈:只有不及一百名的士兵在戒備。

信長是絕蒐想不到明智光秀竟膽敢在他勢力圈中央以下犯上,這大約也是狂妄的信長的軟肋吧。

「什麼人?」我剛躍下土牆就被發現了。

那是一個面目清秀的年輕人,手持長槍,氣勢迫人。

「是蘭丸大人嗎?」我蹲下來向他說。

「小女子有十萬火急事向織田大人報告。」

「混帳!大人已安寢,哪容你在這裡放肆?拿下了!」

說時遲,那時快,我仍想辯解,他的槍已向我胸口刺來。

我被迫拔出忍者刀。

「噹!噹!」兩聲,我一連格開了他的兩次攻擊。

看來,劍道場上學的倒真的有實戰價值的。

「請聽小女子一言這關係到織田大人的安危…」

「胡說!」他再一槍刺來。

這時,院子裡的武士也多起來了。

以我的武功是絕對應令不了的。

難道我就不明不白的會死在這裡?

我勉強再架開了蘭丸的一槍,可是他實在太強了,只一撥,我的忍者刀就脫手飛走。

我已沒有武器,只能閉目待死…

「住手!」一把具威嚴的聲音從房間傳出。

障子被拉開了,一個身材高大,雙目炯炯有神的男人走了出來。

我終於看見了織田信長。


(二)

看見蘭丸和跟隨他的二十人的屍體是三天次後的事。

他們都被赤裸裸的穿刺在木椿上,蘭丸和其他武士們的陽具被割了下來。

至於女人,乳房都被割掉,木椿就由她們的陰戶捅了進去把內臟插得糊稀再從口腔穿出我第一眼看到時幾乎吐了。

信長倒像若無其事,連命人殮葬蘭丸也是後來才下令的。

蘭丸是穿上了信長的鎧甲假扮信長向西北方快馬加鞭好像要逃向安土城來引開明智光秀的主力的。

為了讓最大數量的武士護送信長向相反的方向返回安土城,蘭丸只選了數名最忠心的武士隨行,其餘的都是在本能寺陪伴的舞姬穿上武士甲冑冒充的。

能夠突圍成功主要因為我從資料中得悉明智光秀的佈署其實漏洞不少:沒有堵塞所有出逃的通道是最大的敗筆。

據歷史資料,當時在妙覺寺的織田信忠就是因為認為:「謀這等大逆的賊黨,必已把守了各個重要路口,一旦途中遭遇必定不妙,還是不要徒勞移動。」

遂否決了近臣逃到安土城興兵討伐明智的建議,匆忙逃離妙覺寺,和當時京都行政長官村井貞勝一起逃到誠仁親王居住的二條御所,明智在誠仁親王離開二條御所後便開始發起進攻。

奮戰了兩個多小時後的信忠和五弟織田勝長最後因寡不敵眾而被迫自殺,信忠得年二十六歲。

而事實上光秀並沒有如此謹慎,秀忠是白死了。

這次也不例外,雖然信長派人快馬向妙覺寺報信,可是收到明智軍在路上截殺了信長(其實是蘭丸扮的影武者)時就大失方寸,最後死在二條御所。

當信長接到兒子已切腹和他的首級被斬下示眾時,他只說了一句話:「呆子!」

信長返抵安土城,接著就是明智一族的末日。

我一直在信長的監視下。

「如果證明你說的不是真的,我會把你活生生烹了!」我知道他絕對會這樣做。

後來的事證明我沒有騙他。

於是我就代替了蘭丸的地位。

當然,他另外有男色禁臠去滿足他的性需要。

「你究竟是什麼人?」信長曾問。

其實我的一身服裝已說明一切。

「我是一名kunoichi。」。

「Kunoichi?那是什麼?」他喝問。

我猛然一醒。

Kunoichi這代表女忍者的暗語是大正至昭和時代的作家山田風太郎發明的,戰國時代的信長當然不會明白。

都是那些害人的電視劇誤導之故!可惡。

「大人,我是說Kumaichi(熊市)的女忍者,小女子名美丘(Mioka),是個沒有主人的術士。我是從東海道走向京都時發現明智軍有不軌動向的。」

「嗯,是美丘嗎?名字倒是不錯的。」他滿意地點點頭。

換作平時,信長當然不會輕易相信我。

但我剛救了他一命。

如果不是我及時報信,他就已經和兒子一起一命嗚呼了。

於是就接納了我的解釋。

反正他也需要一個可靠的女忍者在身邊。

「以後就跟著我吧。不過,如果你有叛心,我的烹鑊會隨時準備好的。」他警告說。

「是,大人。」

他點點頭,再轉向剛帶兵趕來的瀧川一益道:「馬上去把那叛賊光秀的頭斬下來給我!」

瀧川一益哪敢不從?

四天後,八千織田軍就在天王寺和兵力佔優勢的明智軍對壘了。


(三)

這是我的初陣。

在出陣前,信長命令我穿上了一幅正式的鎧甲。

「穿忍者服上戰場太不成樣子了!」他喝道。

說是鎧甲,其實只有保護胸腹的「腹卷」,另外配上騎馬褲子和鹿靴。

在換上甲冑前,侍女替我縛好了兜襠布。

這本來只是男性武士為了包裹著陽具的白布條,一旦穿到女子的身上是怪怪的。

由於紮得很緊,與陰戶磨擦竟使我不自主的心猿意馬起來。

「如果當天在男友信介面前穿起這兜襠布,可能他也不會狠心與我說分手了。」

「美丘!你在胡想什麼?」信長很快就察覺到我沒有集中精神觀看敵陣的變化。

「對不起,主公。美丘是擔心敵人兵力不少。」

信長狂笑起來。

「我何曾會怕對方的兵多?」

他是對的。

在他起兵之初,在桶狹間他就曾以二千之眾擊敗今川義元的三萬大軍而一戰成名。

「美丘,你看!」

我沿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赫然見到明智軍陣中一名武將騎馬而出。

而這名武將竟是一名女子!

「是女武者!」

「嗯,她是向我們挑戰!美丘,你出馬把她的人頭斬下來!」

我吃驚得把口張得大大的。

我從沒有想過自己會處身於戰場,更沒有想過要上陣殺人,當然,亦有可能被殺的是我自己。

「主公,用鐵炮把她打下馬來就不可以嗎?」我戰戰兢兢的問。

信長用他可怕的眼盯著我:「美丘,如果靠鐵炮把這女人殺了,我們織田軍就只會被天下人恥笑。還有,我的話你只有服從,不容質疑。這是唯一一次的例外。下一次,你就會處身在滾熱的油中!」

我打了個寒顫。

現在只能硬著頭皮出戰了。

我跨上了足輕牽來的馬,接過了七尺多的十字槍,就策馬出陣。

幸而我是習過騎術的,不然可能未交手就被摔死了。

「來將何人?」對方首先叫陣。

我已走近她了。

原來是一位美麗的女子。

「我是熊市的美丘,報上名來受死吧。」

「我是明智軍的結城正美,受死吧!」說完就挺槍向我衝了過來。

我也不甘示弱把十字槍向她胸口瞄準再驅馬前行。

「!」

兩馬一交,我險些兒就被她一槍結果出了一身冷汗。

這畢竟不是PS遊戲啊,弄不好我就要命喪當場。

我急速把馬頭撥了回。

正美已開始她的第二次衝殺了,我只能奉陪了。

這一次,我已有了經驗輕易的接下她的一槍。

第三次的衝殺開始。

我知道如果這樣的打下去,勝負難料。

如果我不想死,就要出奇制勝。

「記著你在騎術學校學到的!」我腦中閃過了念頭。

說時遲,那時快,她的馬已到了我的面前。

我突然用大腿一壓,我的馬竟向下沉了下去。

這一來,她的槍就落空了。

我抓著機會,以槍的末端插向地上作為槓桿,整個人藉它飛躍起,正美完全意想不到我這舉動,還沒反應過來,胸口已中了我的一腳滾鞍落馬!

我也從馬背跳下,抽出了太刀。

「投降吧!」我向跪在地上的正美說。

正美以絕望的眼神望向我說:「殺吧!」

我搖頭。

我從沒有打算要殺人。

正美卻冷笑一聲,著手把她身上的胴甲卸下,羽陣織之下的豐滿曲線顯露了。

「殺我吧!我戰敗了,頭就是你的。」

我正想解釋我沒有殺過人,也不打算以她作為第一個被我殺的人。

可是我已看到信長從他陣幕的摺椅站了起來。

即使在這個距離,我也可以感到那份令人不寒而慄的殺氣。

「對不起!」我揮刀斬下。

正美的人頭就飛離她的身體在地上滾了一段距離才停下。

失去了頭顱的身體帶著血箭倒下,雙腿不自主的蹬了幾下就不再動了。

我撿起了正美的頭,即使上面染了血污,她仍如此嬌美。

我把頭高高舉起,織田軍一方響起了如雷鳴的歡呼聲。

我看到他笑了。

那時我才明白:他要我出陣,是因為不信任我。

雖然我的情報救了他,他仍要親眼看到我為他殺人,他才相信我不是想趁機接近他以圖不軌。

當然,如果被殺掉的是我,對他而言也沒什麼大不了。

我只是一枚毫不重要的棋子,就像為了他而犧牲的蘭丸和那些女子一樣。

對信長而言,只有他和他的野心才是唯一重要的。


(四)

信長是對的。

對比兵力多少對他完全不是問題,他平生只懼怕一個人---武田信玄,而信玄已經死了,連他的兒子勝賴也死了。

長篠一戰,「風林火山」不敗的軍旗第一次倒下,武田一蹶不振。

最後勝賴和他新婚不久的北條公主連同隨從在天目山自刃。

之後,他就天下無敵,直至本能寺事件。

可是我卻把他從本能寺救了出來。

在山崎天王山之戰中,明智軍首先因正美被斬而折了銳氣,加上先前在本能寺沒法把信長殺死而要面對前主公,軍心動搖,於是一敗塗地。

光秀兵敗後循小路欲逃回阪本城,卻於當日深夜在小栗棲被刺殺。

「把阪本城夷為平地!」信長下令。

那天晚上,我亦因為首功而被他召到他下榻處侍寢。

雖然知道這是無可避免的事,我的心仍是覺得很不舒服。

這明明是應該死去了的人,因為我的介入竟成為了我身體的主人。

當我在前往他寢室途中看到示首架上正美的人頭時,我就更難過了。

「對不起啊……」我悄悄地說,並雙掌合什鷓這武家女子的冥福祈願。

我出發前已卸下戰甲,只穿上內衣的白無垢,在門前也被衛兵搜了身確保沒有兵器才放我入內。

信長已等候著我。

我正要向他行禮他卻一手把我摟入懷中。

「呵,我從沒有把玩過如此堅挺的奶子!」他伸手到我內衣裡盈握我的乳房時對我說。

當然不會啦。

戰國時候還沒有人戴胸圍的嘛!

想到這裡,我倒有點後悔沒有把我的黑色乳罩內褲都脅到這時空來。

聽說信長很能接受新事物:什麼傳教士啦,葡萄酒啦,還有是鐵炮。

鐵炮當然一是信長第一個引入日本,可是他是最先明白這西洋武器威力的人,長篠一戰,武田軍引以為傲的騎兵隊在三千鐵炮連環轟下傷亡慘重。

許多宿將都伏屍沙場,織田信長就奠定了他霸主的地位「平氏用舟,源氏用馬,織田氏用鐵炮」。

如果不是本能寺…唉,又是本能寺。

究竟我是否做錯了?

這時我在他的懷中再不是在白天剛斬殺敵人的女將,而是他手中的一頭小羔羊了。

以前我常向信介發脾氣,他就說我是「女霸王」,現在我才知道什麼是吞聲忍氣呢!我絕不想嘗試在滾油中沐浴的滋味。

他做愛的手法不見得高明,甚至有點笨拙。

可是他不是沒吸引力的。

我想,大多數女生都有一點點祟拜強者的傾向,而世界上只有一個廿一世紀的女生可以有機會和織田信長這霸主上床!

他應該很快就發現我不是處女,但他根本不在意這些,反而是我的床技令他覺得新奇有趣。

(信介,謝謝你啊,要不是你不時強迫我與你一起看三級片,我真不知如何應付…除了姿勢,假裝興奮叫床也不是一時三刻可以駕輕就熟吧…)

給他騰折了一夜,還要裝出意猶未盡的,唉,真是…

「美丘,想不想看一看落城的場面?」

「落城?」

「對啊。阪本城。我可以下令他們直至我們到達之前不許攻陷它。」

我知道那是什麼的場面:屠殺,焚燒,慘無人道…可是從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他根本不是徵詢我的意願,而是期待我欣然接受。

「我願意追隨主公。」

他笑了,喝了傳令兵飛馬通知在前方的崛秀政暫緩進攻。

之後,他轉向我不懷好意的笑了。

我當然明白他想要什麼…


(五)

當我們到達時,阪本城已在燃燒。

崛政秀沒有違反信長命令的膽量。

那把火是明智光秀的養子和女婿明智秀滿放的。

山崎一戰明智軍失敗後,明智秀滿就率他的本部渡過琵琶湖走向本城。

他大概也明白這是人生的終點了:外父是叛臣,以下犯上,是天下人討滅的大罪人。

他當然不會倖免。

於是他返回阪本,把外母,妻子和女兒都殺了,然後引火再切腹。

倒不失為一名勇者。

奇怪的是:他下令追隨他多年的女人,夕璃,要到城外與織田軍決一死戰。

當然,結果是不問而知的。

聽說這是因為夕璃的出身很低微,因此不獲為秀滿殉死的資格。

真是豈有此理!一個女人為了她心愛的男人鞍前馬後,出生入死,最後連一起自盡的機會也不給她。

她是如何傷心是不難理解的。

我們到達阪本時,正好趕及夕璃躍馬出戰的一刻。

「我是夕璃。有誰不怕死的,就和我較量吧」她說。

「一個女人!」一個武士不屑地吐出口沬。

持槍向她衝殺過來。

他太輕敵了。

只一合,夕璃把他的腹部割開了。

「派更高強的人啊!」她帶挑釁的口吻道。

「美丘,給你再一次立功的機會!」

這次,我不敢再質疑他的命令了。

我上了馬,取過了薙刀。

這是我計算過的。

她的槍術很好。

可是一路奔回,又剛剛和人交手,體力應消耗差不多了。

我用薙刀猛砍她就很難招架。

果然,她的槍被我砍斷了。

她可以拔出腰刀再戰的,但那已沒有什麼意義。

「你勝了。現在把我殺掉再取下我的人頭去領功吧!」

她冷靜地端坐馬背靜候死亡。

我小心翼翼的策馬前行。

首先拿走了她的長短雙刀以防有詐。

她可沒有任何打算騙我。

然後我拔了她有明智家家紋的背旗把它丟到地上。

再由肩甲部份開始直到那藍漆胸甲一步一步的替她卸甲;她把紮成馬尾的頭髮弄鬆了披了下來。

「可惜啊,你長得很美。你只要求我,我可以不殺你,要他納你為妾,甚至娶你為妻。」我對她說。

「我沒打算求饒或希望活命。能被另一個女武者殺死也是一種幸福啊。你就讓我以一個女武者的身份受死吧。請你快動手。」她向我微微?頭表示謝意後說。

我嘆了口氣。

要做的我已做了。

於是我置一手於她襟上使她保持端坐之姿。

我本來可以按在她肩上的。

但我希望在殺她之前讓一隻溫暖的接觸她。

她讓我隔襯衣握了我的乳房。

然後我拔出我的短刀擱在她頸上。

「對不起!」我說。

我她向我點點頭。

那冰冷的刃截入了她的柔肌。

她咬緊牙,拒絕因痛而發出聲響。

「真是頑強而勇敢的女子!」我讚嘆道。

這次,我再沒有第一次殺人時的恐慌。

也許是為我覺得對她是一種解決…也許是因為我已習慣甚至愛上了殺人時的感覺…


(六)

我在噩夢中驚醒而狂叫。

在夢中,我看到了人頭:正美的,夕璃的,還有更多,更多的…有男人的,女人的,老人的,小孩的…

這不是最可怕的…

最令我驚恐失措的是:我望向這些人頭時,我在笑!

大地染紅了一大片,屍山血海…

女人的屍體都是赤裸的,男人有些還穿著甲冑。

那些不是日本武士穿的鎧甲…

「是明光甲!」我從記憶中找到了資料。

明朝將士都是穿這種甲冑的。

我救了信長,改變了歷史的小節,卻無法扭轉大方向:日本的軍隊仍是會渡過對馬海峽借道朝鮮進攻大明帝國。

不同的是:進攻的主帥不再是已年邁的秀吉,而是約四十八歲的織田信長!

信長和秀吉都是軍事天才。

1592年,秀吉發兵二十萬攻打朝鮮,他當時已是五十五歲,離死期只六年光景。

日本遠征軍更是在秀吉死後不得不班師回國的。

因為信長在本能寺被殺,秀吉不得不多花精力去處理之後的事才獨攬大權,和在平定不服的諸侯戰役中耗費了不少國力。

現在信長沒有死,除了束手待斃的北條之外信長再無敵手,連德川家康也未必可以有機會崛起!

這太可怕了!

我沒有改變歷史,只改變了歷史的執行人和它的殘酷性信長殺人比秀吉狠百倍!

這些日子,我追隨信長南征北討,打了不少仗,也殺了不少人。

雖說兵凶戰危,將軍難得見白頭,每次我的刀刃上染上了對方的血時,我的罪惡感就加重了一分。

最嚴重的是:除了間歇的反思時間外,我再不討厭殺人了。

信長替我聘用了最好的兵法家(劍術指導),我的武藝一日千里,雖然仍不及那些在戰場上砍殺多年的武將,也不再是無名小輩了。

這時,我們的大軍已經把小田原城包圍得密不透風。

北條家滅亡只是旦夕的事。

事實上,北條家已打算降伏,但信長拒絕。

「一直頑抗的,要給他看看我的厲害!把城打下來!不留活口!」

「不要!」我衝口而出。

信長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主公,我是說,請讓我參加攻城。」我垂下頭說。

「呵呵,原來如此!好極!就這樣!」

於是我穿上了他新為我訂做的緋糸威胴丸具足,和其他將士一起攻向已四處起火的小田原。

北條軍只能作困獸鬥,雙方的傷亡都十分慘重。

我們攻陷了大手門,一步一步的向前推進,彎彎曲曲的巷道佈滿了戰死的人:不但是男人,還有持薙刀的武家女子。

我就親手斬殺了多名這樣的女武者,她們倒下時眼睛睜得大大的,彷彿不肯相信她們的家族會遭到這樣悲慘的命運。

歷史中記載:秀吉平受小田原,只下令北條氏政、氏照兩兄分切腹…可是今天我主帥不是秀吉,而是信長,那個我從本能寺救回的信長!

天守閣在燃燒!

我們冒著彈雨挺進,我已再不關心我是否會被流彈射中了。

我不是只有三個月的性命嗎?可是從本能寺到現在已三年了。

我身體沒有出現問題,那就是說我成功擺脫我的命運。

可是,代價是我靈魂的墮落!在我身上再沒有瘋牛症的計時炸彈,可是我像覺得在我每一寸肌膚上都是血水和腐屍的味道!

但我仍不能不殺下去!

一是君命不可違,二是我根本就是殺紅了眼!

殺人這意念可怕,可是殺人的一刻竟然是可以令人如此亢奮!

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在一瞬間在我的刀刃下化成熱血四噴的屍體…

我感到我手中的力量---一種主宰生死的力量…

「美丘,幹得好!」每次出戰回來,信長都會稱讚,然後我們會瘋狂做愛。

「有一天,這天下會是我們二人的!」他有一次對我說。

我本來不會相信他的。

可是後來,我不得不信了:我懷了他的孩子!

信長二世!

即使他仍在我的子宮中,我已感到他的力量,和他的邪惡!

他會比他父親殘忍百倍!

我想過自殺。

可是我不敢。

我不是怕死,而是我已經不知天高地厚的試圖改變歷史一次了,如果再試一次,後果可能更糟!

於是,在我的肚子仍未現出來時,我拚命作戰,希望可以在正常下陣亡。

可是死的總不是我…

我把她斬殺了:武田姬。

她本來不需要死的。

當然,削髮為尼未必是她願意的命運。

她身穿火紅戰甲,美麗絕倫。

我朝她衝了過去,只三合,我把她的頭從她肩上砍下來。

她的屍體竟然沒有倒下!

在地上的頭也睜開了眼,像是向我說:「不是這樣的!不應是這樣的!」

雜兵們把美麗的人頭拿去跪令了另一些人剝了她的衣甲,把她的雙腿分張然後騎了上去…

「不要!」我狂叫,手中薙刀飛舞把那些雜兵殺得一個不留!

沒有人敢阻止我:我是信長公的女人!

城終於攻陷了,沒有留活口。

「美丘,天下佈武已完成了第一步!」

我震驚的望向他。

第一步?那,第二步是什麼?

他詭異的對我笑。

「我說過將來天下是我和你的。」

我沒有回答。

「可是這是不可能的,除非…我成為王。」

我渾身一震。

我明白他這話的意思。

在他心中,天下之事只有他信長和他的野望是重要的。

什麼天皇,什麼萬世一統如果擋著他的前進,他都會毫不猶疑剷除!

這不是狂人,是惡魔!而我體內尚有一個更恐怖的。

在這一刻,我已決定要殺了信長。


(七)

只有一個人可以把顫倒了的歷史回到正軌。

鈴木曾說:「歷史是有很大的復元能力的。」

在歷史中,信長死後,天下大權歸於秀吉。

只有秀吉接收了信長的權力,歷史才會有復元的機會。

只有秀吉可以殺死信長,統一天下,當然他仍會征討朝鮮,他會死,他豐臣家也會在大阪城的火焰中滅亡。

歷史只是走了一段捷徑才回到主流上。

於是,我去找了秀吉。

我從不喜歡這猴子。

可是猴子亦是最機靈的。

他一向對信長忠心耿耿。

可是這是對本能寺前的信長。

那時信長對他有知遇之恩。

但之後的信長變了。

他變得多疑,變得野心無限膨脹,秀吉不再是他不可或缺的左右手,而是危險。

如果信長知道我有孕,他一定會殺掉秀吉,就有如秀吉在歷史中會把外甥置諸死地而後快。

我對秀吉只說了一句話:「我的兒子出生,你便死無葬身之地。」

他聽得懂。

他唯一不明白的是我為什麼要幫他。

「也許是為了贖我的罪,我救了一個不應救的人。」

他不懂,但這已沒有關係。

他要自保,就唯有殺了信長,也要殺了我。

「我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將來放過一個叫駒姬的女孩子。」

他不懂,但沒有關係。

到時,他會懂的。

於是,在我的安排下,信長再一次住進了本能寺。

不過這次他不會像前一次的大意了他在四周佈署了重兵。

他卻忘了一件事:他的部將們已習慣了我代他調動兵馬。

我把忠於他的部隊都調遠了,而把秀吉的部隊調進來。

「敵在本能寺!」

這一句話再一次響起!不是明智光秀,是羽柴秀吉!

而這一次再不是以下犯上!信長的改變已令他盡失眾心。

在信長之下,沒有人的性命是安全的。

「拿槍來!」

信長聽到外面的喧雜聲大叫道:「我的人在哪裡!」

我向他笑。

他馬上明白了。

「你這妖婦!」

他一槍刺向我的小腹!我沒有躲避…

「啊!」槍尖突入我的腹部時我有一種難以說明的痛楚與解決。

他把槍桿向我推過來直至完全貫穿我的胴體。

我笑了。

他的臉蒼白得很難看。

「你已把我們的孩子殺了…」我說。

他狂叫中把槍抽出。

我倒下了。

他拔出了太刀,我知他要把我斬首。

「來吧!總比死於庫茲菲德‧雅各氏症好。」

也許是這他聽不明白的醫學名詞救了我。

他一愕,就失去了把我斬殺的機會。

秀吉的人已衝進了來,和信長僅餘的武力大戰。

信長退入了書齋。

我知道他要幹什麼:切腹!

本能寺燒著了。

濃煙把我包圍住。

我知道劫數難逃。

也許自行了斷總比烈火活活燒死好。

我把懷劍取出,指向我的咽喉…

這時,我卻被一強烈白光罩著了…


(八)

我在迷糊中甦醒了過來。

是醫院,廿一世紀的。

鈴木就站在我的床前。

「你終於醒過來了。」他說。

「我在這兒多久了?」

「差不多十天。你傷得很重,能活下來已是奇蹟。不過,胎兒沒有了。」

我想對他說:謝天謝地!

只是他是不會明白的。

「還有,你的瘋牛症病徵都沒有了。」

「真的?」

「不要高興得太早。你經歷了兩次時間穿越,身體細胞受到嚴重破壞,恐怕生命期會大大縮短。」

我笑了笑。

這條命是撿回來的,我才不敢妄想仙壽永昌。

「不是說那機器只能單向嗎?」我問。

「兩年多了,科技是會進步的。不過,仍是很大的冒險,我看還要有一些改進才能實驗使用。」

也許吧不過已與我無關了。

「好好休息。」他說。

就在他走出門時他回頭對我說:「是了,最近歷史家研究出了論文,說你一直都很喜愛的駒姬沒有真正的被殺掉,而是在最後關頭被赦免了。最後下嫁了一個下級武士,享高齡後才死去。」

我對他笑了笑,說「我早就知道。」

他又是一愕,搖搖頭,就出去了。

他大約以為我已瘋了吧。

我竟然沒有死掉,也許是上天因為我最後的一點慈悲心放過了我吧。

無論剩餘的生命有多少,我會好好珍惜。

出院後,我會把這一切寫成小說,哪怕有沒有人相信,我會完成我的博士論文,我會談戀愛,我也一定會去一處地方看看:本能寺!

(完)

回總目錄

回書櫃主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