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殉城記
作者:瞳
城,終於要被攻破了。
即使全城的人不分男女都參與了守城,始終沒法扭轉殘酷的命運。
城破,亦表示所有人都得死。
吐蕃人早已揚言:雞犬不留。
這也是我們知道無法守下去仍負隅頑抗的原因吧。
就是現在,反抗仍未終止。
「瑪伊娜公主,南門守不住了。」背上插了三支羽箭的傳令兵在倒下前說。
「隨我來!」我率領武裝了的侍女依仗垛子的掩護沿城堞奔向南門的鼓樓。
敵人的箭雨帶著「咻,咻」的尖響在我們頭頂及身旁劃過。
如果沒有垛子的掩護,我們可能全部都已死在箭雨下。
僥是如此,仍有兩個侍女被射倒了。
艾紗被一支箭從頸的左方貫穿,她發出一記悶聲就倒下了,伊蘭則被兩支箭射進了她的左胸,她「啊」的一聲中就向右翻下了城堞掉落在城牆內方的碎石地上腦漿飛濺把那鵝蛋石染得白白紅紅的。
「蹲下身去!」我下令。
再已管不得作為回鶻公主的身份了。
我領她們半走半爬的越過了最危險的一段,然後飛奔向南門。
終於登上鼓樓。
手中仍緊握著木槌,的鼓手伏屍在他負責的陣鼓旁,眼瞪得大大的,仿彿在埋怨鼓為什麼令他失望不作發聲了。
我從他手中取過了木槌,用盡全身的氣力把陣鼓再次敲響。
「咚,咚,咚……」回鶻人戰士在戰鼓聲中重撿了勇氣又把一次敵人的進擊退了。
城堞上響起了歡呼。
吐蕃人的法螺號卻使我們從短暫的亢奮中醒過來。
敵人舖天蓋地而來,在密集隊形之間可以看到已裝上輪子的攻城塔,還有是雲梯,衝車,拋石的虎蹲砲……
最令人膽寒的是一隊百多人全身穿黑衣的騎兵,每一騎兵都手持插有血淋淋首級的長矛!
「啊,是王姐!!」我認出在前列的一根長矛上拖著長髮的女子首級。
「啊,蕾嫣公主!」守軍大慟。
他們都知道這些首級都來自前來馳援的部隊。
顯然,援軍已被擊敗而王姐亦已戰死殉國了。
絕望!
南門這時很快就岌岌可危:百多道雲梯已用飛勾搭上了城牆,每一雲梯上都是密麻麻的吐蕃人。
守軍已傷亡過半,剩下的正奮力用鐮槍,檑木,滾石等拼命阻止敵人登上城頭。
更令人震驚的是敵人一輛燃點起來的衝車正以滑向已殘破不堪的大闡門。
「快把刀車推上去!」負責守南門的將領下令。
刀車終於在最後關頭把闡門堵了。
可是我們都知道這只能拖延一小段時間。
吐蕃人最終會把門焚毀,那時,我們的刀車就決擋不住乘虛而湧入的戰士。
「射他們!」我向侍女們下令。
百多張弓幾乎同時發出振弦之聲。
一大批正在攀爬雲梯的敵人被射倒了。
可是有更多的踏著他們倒下去的同伴屍體爬上來。
更要命的是城外的擲石機不時把偌大的石塊拋向城牆。
每當這些石塊擊中城牆時我們感覺都像地動山搖似的,而牆就會被撞下一大片;如果擊中的是人,就更慘不忍睹。
我手下一名侍女就不幸被一方石塊擊中,她連及出哀號的聲音也來不及,整個人就硬生生的被壓到一幅牆上成為模糊的血肉了。
我們都嚇呆了。
我們早都有戰死的覺悟,可是誰也不希望死得如此慘烈吧。
但情況已不容我們陷於驚恐與無力感了:敵人已成功攀上城堞與守軍短兵相接了。
「我們衝進去吧!」我拔出了彎刀領先撲向一名手持短矛的吐蕃人。
白刃戰在我的周圍展開了。
我已不記得多少敵人倒在我的刀下,也數不清多少次我就幾乎被敵人砍中一命嗚呼。
我只知道我插有白色孔雀翎的戰盔被挑走了,烏黑的長髮散亂,身上的魚鱗甲已被鮮血染得腥紅,血水直滲入我的箭衣和胸抹下,我覺到自己的乳頭變硬了,是因為恐懼?
抑是感到隨時會被殺而獲解決的亢奮?
我的侍女們已有大半戰死了,雖然我平時對她們嚴格訓練以備如今天所發生的事,但始終女子的體力絕比不上男人,我們大約要付出三至四個人的生命才能殺死一個敵人。
戰死的少女枕藉在城垣和馬道上,有些則或俯或臥在垛子間。
我的近身侍女隊長波娃就是在兩個垛子間被殺的:她那時已被兩個吐蕃人制肘著了雙手,另一個扯下了她的胸甲和外衣,她掙紮著,雙腳不停亂踢,於是他們就扯去了她的靛青色胸抹再用兩柄匕首插進了她的乳房。
我從不遠處看到波娃雙腳一蹬接著就不動了。
殺她的吐蕃人就把她往外一推,她半裸的身體就如一只受了傷的小鳥在半空翻了下去。
吐蕃人發現我了;他們大叫一聲就向我衝了過來。
我知道絕不可能是三個吐蕃武士的對手,可是仍努力穩定我正抖顫中的雙手撿起了彎刀。
「來吧!殺了我吧!」我在想。
「反正是要死了,就給我一個痛快!」可是他們沒有衝到我跟前就被我方的將士截下了。
結果是六個人扭打在一塊兒,最後全都死了。
我死里逃生,手中的刀已無法再抓緊而「鏗」的一聲掉到地上,我自己也乏力地坐下了。
在我四周是混戰,殺戳,死亡……
血雨灑在我的臉上,黏黏的,我用手背拭去,可是舊的還未清除,新的血又飛濺過來了。
於是,我就坐在那兒哭了。
殺戮從未停止:舉刀,砍下,人頭飛上半空,殘酷而帶著淒美,一切變得如此不真實。
我望向鼓樓周遭。
我的侍女差不多已全戰死了。
青春的肉體與敵我雙方戰死的戰士狼藉成丘,有些更是衣甲不整:是被殺前遭到淩辱了。
「我應自戕嗎?」
身為公主如果被俘會受到怎樣的淩辱?
我把手伸向跌落在我前方不遠的彎刀……
只要再向前伸一點兒……
就在這時兩只強壯的手把我的雙臂抓著了。
我成了俘虜。
「殺我吧!」我被押至吐蕃軍主帥前時挺起胸膛向他說。
他卻笑了笑,向部下用他們的語言說了些話,接著我就被押到吐蕃人的帳幕中。
吐蕃人隨軍的女人把我身上的衣甲都剝去了。
雖然大家都是女人,赤身露體令我感到宭極。
逃跑是不可能的了。
六個吐蕃女人都很壯碩,而且帳外還有手持長槍的士兵。
我被她們放入巨大的木盆中用冷水洗淨了身體及頭髮上的血汙,然後替我穿上了雪白的袍子。
我已完全失掉了反抗的意識。
大不了就是被汙辱,或乾脆殺掉吧。
當一切妥當後,她們就把我交給帳外的士兵。
士兵又把我帶回戰場。
城已在燃燒!
僅餘的回鶻戰士正作出最後的抵抗。
城的主塔中不時有引火自燃的婦女從窗戶躍出然後「砰」的一聲撞落在地上死去。
我垂下頭不忍看。
「啊,為什麼我不果斷的自盡?」我自責著。
然後我看到了妹妹桑雅出現在塔的頂層。
「啊,我美麗的妹妹桑雅!」她是我們七姊妹中最年幼而且是最美麗的。
我看著她的侍女替她剝去金緞外袍,接著桑雅自行把身上僵餘的奶白色胸抹扯下了;少女的乳房彈跳了出來。
那是一雙多美麗的乳房:圓美的碗型,雙峰上是粉紅的花蕊……
我知道她要做什麼……
桑雅張開了雙臂,讓所有人都看到她美麗的裸體,然後她身子一挺……兩柄長刀已從她背後插入直貫酥胸……
她在跪姿中停留了一會就如飛鳥般墜下。
在她身體碰到地上時我把頭轉側。
我不忍看到她肝腦塗地的慘狀。
吐蕃人的主帥對我沒有興趣。
不是我不足夠美麗,而是他已年逾七十,力不從心。
於是,我的淩辱交給他們在這戰役中表演最勇猛的戰士執行。
這也是一種獎勵吧。
我的雪白外袍被撕去了,就在全軍與我仍不斷被殺和自戕的臣民前,我,瑪伊娜,他們的公主,就在那里被汙辱。
我的手掌與膝蓋被安排撐地,臀部被翹起,我閉上了眼睛卻無法阻止淚水自臉上爬下。
我感到粗糙皮膚的手從後搓揉我的乳房,而我的乳蒂竟硬起來了……
「啊,這是我應得的懲罰,我再不是高貴的公主,而是一個下賤的俘虜……」我對自已說。
他從後方進入我身體時我雙眸暴張……我的初夜權就這樣被奪去了……痛……血……羞恥……然後……是源自身體的亢奮……
他摟著我的腰把我身軀抽起,然後把我的雙手放在我的乳房上。
我明白他想要我做什麼……
「不!」我拼命搖頭。
這激怒了他,於是他大力扯我的長髮……
「啊……」我最後屈服了,在眾目下自慰。
「殺了我吧!求求你們……殺了我吧!……」我乏力地說。
當他們將我用繩索緊縛時我知道自己就要被處刑了。
「終於要被殺,太好了!」。
我想:「王姐和妹妹都在等著我呢……」
繩索版拉得緊崩崩的,使我的乳房更突顯了出來。
我聽到奸汙我的人把佩刀拔出刀鞘那「鏗」的一聲看到他的手指向前方。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就以膝蓋一步一步的移向我要被斬首的那。
木椿……
(後記)
我透過城牆上的箭孔看到瑪伊娜公主跪行至木椿旁並把美麗的頭側放在椿上。
全城的人不分男女都被屠殺了,吐蕃人說到做到:雞犬不留。
我是她的一名侍女是城中最後的倖存者,正藏身於南門鼓棲一隱蔽的角落,由於四同屍骸實在太多了就沒有被敵人發現。
雖然我亦知不會活得太久了。
即使我不是腰部中了刀傷口正流血,我也會在送走公主後自行了斷。
瑪伊娜把頭臥在椿上後胸口仍不斷起伏。
我可以看到她那深色的乳暈擺抖著,她臉上是一片安祥……
然後,那人就舉起了刀,劈下……
她的人頭就滾了開去,全裸的屍體也向側倒下滾了數步才停下來,在屍體停下的那點與木椿之間留下了一道深紅的血溝。
他們撿起了她的首級,洗淨了,就把它和姊妹二人的一起掛得高高的示眾。
我也要走了。
我會跟隨她到那地方,不管是天國抑是幽暗的地府……
我拔出了她送給我刻有孔雀花紋的匕首把刀鋒抵著我的心房……
然後,我以全身的力氣撲向地面……
(完)
(回鶻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