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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偕老

作者:聞香

婚後一個月,他回到了這個城市繼續做建築工。

她固執地一定要跟來。

於是他站在高高的腳手架上做泥工,她就在腳手架下給他和工友們煮飯。

很少的一點伙食費,她盡力打理出可口的飯菜。

而每隔十來天,她必包一次薺菜餛飩,她知道那是他最愛的美味。

包餛飩那天,天未亮她就要從床上爬起來,趕去菜場買回一大桶肚腩肉,這種肉是生過孩子的女人肚皮上的那塊。

因為皮肉鬆弛而且上面那一道道懷孕時撐起的裂紋,使得這種囊囊肉成為肉攤上最賣不出價的肉類,這也是那點可憐的伙食費唯一能買得起的葷菜,再買上一大筐小山似的新鮮薺菜,然後洗切。

整整一天,晚上當男人們滿身疲憊地收工回來,灶上正熱氣騰騰地沸騰著一大鍋水,旁邊是上千隻包好的排兵佈陣般排列整齊的薺菜肉餛飩。

他端著她親手盛的餛飩,蹲在男人們中間狼吞虎嚥地大嚼起來。

薺菜餛飩真好吃啊,吃過餛飩的他心滿意足,彷彿剛剛赴過一場盛宴。

晚上,他扳過她苗條的身子想親熱一下,可她痛得「啊」的一下叫出聲來。

他這才發現,她的手腕高高地腫起來了。

原來,白天她切菜切得太多了,面皮也得太多了。

他把她輕輕抱進懷裡,那一刻,他發誓這輩子一定給她幸福。

他從泥瓦工做到分組長,後來組建了自己的工程隊,再後來工程隊變成了建築公司,如今建築公司在這個城市名氣頗響,他身邊也有了太多的誘惑。

他喜歡現在的秘書跪在自己的辦公桌下吮吸的那種濕潤的感覺,那種通體舒泰的充實感,真的是很棒很棒的,棒的讓自己每次都忍不住輕微的呻吟,雙手忍不住摁住她的腦袋,下半身有意無意的向上聳動著,一切都是那樣的自然。

而她越來越老了,苗條的身材變得粗壯,皮膚不再細膩,跟他身邊的無數美女比,她土氣而沉悶,她的存在時時提醒著他卑微的過去。

婚姻變得一成不變,她依舊經常給自己包餛飩吃,用的肉餡再也不是以前那種廉價的肚皮肉,而是精心挑選的大腿肉,但是,他卻再也吃不出以前的那種味道……

他想,這段婚姻是到該結束的時候了。

他在聯邦肉畜申請表上填好了申請內容,根據聯邦法案,女人過了30歲,就有義務成為肉畜,進入聯邦肉類儲備中心或直接成為現宰肉。

儘管離法定的強制宰殺年齡還有幾年,但那樣的話,她的肉將作為最低檔次的肉進入那種廉價的肉攤等待那些民工的挑挑揀揀……

他不是沒良心的男人,不安排好她的後半生,他心裡不安..

他終於向她提出這事。

她坐在他對面,靜靜地聽他講提前申請的理由,目光鴿子般溫順安靜。

可是快二十年的夫妻了,他太熟悉她了,知道坐在對面的她在鴿子般溫順的面容下,她溫順的內心正在滴血,正掀起巨瀾。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殘忍。

約定她離家的日子到了。

那天恰好他的公司有事,他讓她在家裡等著,中午回來送她去聯邦肉類處理中心——正式成為一塊法律意義上的肉,而他們近二十年的婚姻也將到此結束。

一上午,坐在公司處理事務的他都心神不定。

中午,他急匆匆趕回來了。

家收拾得乾乾淨淨,她已經走了。

桌上放著那份申請表的存根聯,還有一封信,是她寫給他的。

她沒有多少文化,這是這輩子她寫給他的第一封信:




我走了,去處理中心了。

被褥全部拆洗過,在太陽下曬過了,放在貯藏室左邊的櫃子裡,天冷時別忘了拿出來用。

所有的皮鞋都打過了油,穿破了可以拿到離家幾米遠的街角處找修鞋的老孫頭修補。

襯衫在衣櫃的上方掛著,襪子、皮帶在衣櫃下面的小抽屜裡。

買米記得買金象牌的泰國香米,要去百佳超市買,在那裡不會買到假米。

鐘點工小孫每週來家裡打掃衛生,月底記得付錢給她,還有別忘了,穿舊的衣服就送給小孫吧,她寄到鄉下,那裡的親戚會很開心的。

我走後別忘了服藥,你的胃不好,我托人從香港買回了胃藥,應該夠你服用半年的了。

還有,你出門總是忘帶家裡的鑰匙,我交了一把鑰匙在物業,下次再忘了就去那裡取。

早晨出門時別忘了關門窗,雨水打進來會把地板淋壞的。

我包了薺菜餛飩,在廚房裡,你回來後,自己煮了吃吧。





她的字寫得歪歪扭扭,難看極了。

可是那些字為什麼像一粒粒呼嘯的子彈,每一粒都帶著真情穿透了他的胸膛。他慢慢走進廚房,包好的薺菜餛飩整整齊齊地擺放在案板上,每一隻都帶著她的指痕和體溫。

他忽然想起十多年前,他站在高高的腳手架上當泥瓦工,離腳手架不遠處的工棚裡傳來她剁餡包餛飩的聲音。

記起了那聲音帶給他的幸福和歡樂;記起吃過餛飩的他心滿意足,彷彿剛剛赴過一場盛宴;記起那一刻他的誓言:我一定要給我的女人幸福……

他轉身下樓飛快地發動了車子。

幾個小時後,渾身汗透的他,終於在一個不起眼的餐廳裡找到了她。

此刻的她正趴在餐桌上的盤子裡,雙手被綁在身後,豐滿的肉體散著騰騰熱氣和肉香,跪臥在餐盤中,長髮盤在腦後,雙目微睜,嘴裡咬著一個鮮紅的蘋果。

兩瓣紅唇明顯是上桌時重新上了唇彩,艷紅的唇彩受熱溢出嘴唇,溶化沾在蘋果上,發出濕淋淋的光澤,唇角還有有油脂從嘴角流出、拉長,就好像剛剛才做過口交,充滿淫靡的臉上還留有淫蕩的神情!

似乎依然保持著高潮迭起那種蕩笑,此刻的她竟然透著一種異樣的嫵媚妖艷的光彩,印象中這種表情已經許多年沒有出現在她的臉上了……

那熟悉的肥碩臀部正翹著,冒著熱氣的熟透的皮膚更加晶瑩剔透,豐滿的臀肉輪廓清晰,誘人的曲線伴隨著香氣呈現在眼前……

此時的她已經成為了美食,那穿著肉色水晶長絲襪的蹄膀,皮質透明,呈晶瑩狀很飽滿嬌嫩,表面的絲襪彷彿已經和皮膚融為一體,看上去晶瑩剔透,煮熟的蹄子美得出奇!

也許是烹飪得好,從皮膚上不斷有油脂滲出燙得薄絲襪上灑著的桂花「滋啦滋啦」作響!

更顯得一雙蹄子水晶剔透,肉色水晶長筒絲襪也透著誘人的油光,趾甲沫著一層粉色的透明指甲油而顯得晶瑩剔透,透過薄薄的絲襪閃著誘人的光澤,套在白色的細帶高跟涼鞋裡簡直就是一件工藝品,透出油亮的香滑。

此時的她透著一種妖異的美,在生前她是從來不會這樣打扮的,他從來沒想到她也可以變得如此的動人心魄。

此刻正是餐點,店裡的人不少,客人們吃得正歡,她所在的餐桌邊上坐著的是對年輕夫妻,妻子挺著大肚子,看樣子懷孕有五六個月了,正用銀色的長餐刀吃力的在切割著桌上的她,沿著那高聳肥大的豐臀臀縫處向腰部斜切著。

隨著餐刀的切下,汁水流淌,白嫩的表皮,油黃的脂肪,粉紅的肉心,這樣柔嫩多汁的大腿連著半個臀部的肉被切了下來,外形還很好看,拎起了被切下的這條絲襪蹄膀放在托盤裡。

而原本趴在盤子裡的她則因為缺了這條腿的支撐而倒了下來,斜斜靠在盤子邊沿,那對肥碩乳房,被擠壓得變了形,之前緊貼著盤子的那一面依然保持著平滑的形狀,樣子有些可笑。

「這屁股好肥,是你最喜歡吃的,多吃點!」那個孕婦正把托盤裡肥碩的臀肉沾了醬料後往丈夫的嘴裡塞。

「老公,生日快樂!我懷孕以來可苦了你了,所以才借你生日的機會奢侈一把,讓你吃個飽,也讓我和寶寶吃個飽……這個女人剛才在宰殺前和你做愛時叫的好淫蕩,老實交待,是不是很爽?」

「嗯,憋了好幾個月了,當然爽啦,這個女人的陰部很緊實,聽她說她和老公很多年沒做過那事了,汁水很多很乾淨,所以,我專門用她的汁水調製了份醬料,這味道真不錯。」

那個正在那條蹄膀大腿靠內側的位置上大口咬著上面的肥嫩皮肉的男子支支吾吾的說著。

「做愛的感覺真的不錯,不過,我知道她是把我當作另一個男人了,妳有沒有注意到,給我口交時她眼睛始終是閉著的。

而且做愛時只願意我用後入式進入她裡面,在高潮時還在無意識的在喊著那個人的名字,臨宰殺前這女人說很感謝我,說我讓她在臨死前重溫了做女人的感覺…………」

此刻,一旁路人般佇立的他早已是淚流滿面,曾幾何時,她懷著他們的孩子時也是這般溫馨的甜蜜……

他就這麼呆呆的看著盤子裡殘缺不全的她,他罵自己怎麼那麼渾、那麼蠢,居然要攆走自己的女人,原來失去她就像被生生拆去肋骨、割去肝臟般痛不可當——二十年相濡以沫的歲月,早已將他們的生命緊緊地連在一起了……

「唉,看來也是個可憐的女人!老公,你說,我以後會不會也像她這樣?」孕婦有些傷感。

「你說,我以後會不會也趴在陌生人的餐桌上等待被吃掉?」

「瞎想啥呢!我怎麼捨得?妳現在是最需要補充營養的時候,要多吃點,妳現在可是一個人吃兩個人用啊……」

丈夫把孕婦輕輕抱進懷裡,把盤子裡的斜側著的女人的乳房切下一隻送到孕婦嘴邊。

「來,吃啥補啥,多吃點以後咱們寶寶有奶吃……」

「嗯,我們的寶寶一定會長的白白胖胖的!」

孕婦順從的吃著,年輕的臉上綻放出幸福的笑容,渾然不顧串串油珠正從嘴角和冒著熱氣的乳房上不斷滴下來,在她白色的孕婦裙上濺出一個個小花……

「今天吃不完的部分打包帶回去,省著點吃,夠咱們吃段時間的!」

「多吃點,我一定努力賺錢,我發誓這輩子一定給妳幸福!一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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