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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二歪傳

作者:暗之子

前言

自填完《趙瑛傳奇》的坑後,許久沒寫東西了。

近日在整理電腦時突然發現了閒置多年的《刑場歪傳》,這部未完成的作品是寫在《刑場正傳》之後。

本想乘興寫一部內容更豐富的刑場作品,但寫到一半時感覺很一般,一來風格與《刑場正傳》差不多,沒有什麼突破;另外由於加入太多國恨家仇、勾心鬥角的東西,描寫刑場的東西反而少得可憐,嚴重跑題。

於是就將其束之高閣,等有靈感再寫。

在開始構思《三姐妹》和《前秦虎女》後就把這部東東給忘了。

《刑場歪傳》的故事發生在北宋末年,同時還加入了金兵南侵、南宋北伐等背景,本想寫一部「波瀾壯闊」的刑場小說,不過結果卻相當令自己失望,看來要將過於複雜的內容描述得好實在是一項技術活,像我這種業餘水平恐怕是無法勝任了。

在挖出沉睡多年的《刑場歪傳》後,雖然一度激起重寫的念頭,可現在不比過去單身漢時代,工作忙又要顧家,完全沒有了這方面的靈感。

《刑場歪傳》已經成了曹操口中的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就這樣放上網上有點對不起讀者,重寫麼,既沒時間也沒靈感。

想來想去,最後決定把它變成「前秦三部曲」的最後一部,於是《鮑二歪傳》誕生了,原定的長篇也變成了短篇,雖有忽悠讀者之嫌,但總比一直呆在垃圾堆裡強吧,希望大家喜歡。


鮑二歪傳 第一節:

鮑二,是安定城裡的一位無名小屠戶。

父親鮑老兒年輕時是一家屠宰作坊的幫工,賺得點小錢後便在家旁開一小店,照樣幹些殺豬宰羊的買賣,現在年紀大幹不動了,便將家當給兩個兒子打理。

大兒子鮑大勤勞肯幹,雖生意沒做大,但也尋得三餐無憂,還在鋪子一側開一小酒櫃,擺上兩張桌,招呼三兩個口乾路人,也能賺上幾兩小錢。

倒是小兒子鮑二好吃懶做,三天兩頭便和酒肉朋友到處廝混,常氣得鮑老兒吹鬍子瞪眼。

今天他如往常一樣和大哥開舖幹活,還沒切上幾片肉就被外頭的熱鬧吸引住了。

此刻大街上是人頭攢動,如同過節一般熱鬧,鮑二忍不住跑出大街,逮著一路人便問:「今兒是大官進城還是紅花大會?大伙為何擠得忒緊?」

路人答道:「上個月大軍在西山平叛,抓得那叛匪之妻押回安定受審,昨日知府下了判決,今日午時三刻處斬。」

鮑二聽罷不由得心中一震,心裡罵道:「那該死的甘定六,難怪這兩天沒看到人,原來碰著好事了,也不出來說一聲,真不是兄弟!」

半晌,鮑二看到一隊押送死囚的西秦騎兵從遠處走來,當圍觀的人們看到夾在隊伍中那個騎著劣馬的女人時,各種呼叫聲嘲笑聲便此起彼伏。

鮑二自然也是起哄者的其中一名,他僅僅看到女人的一小片皮膚時便開始跟著起哄了,等他好不容易從甲兵中間看清女人的樣子時竟吃驚得叫不出聲音來。

女人約莫二十八、九歲,身材高挑皮膚白皙,胸前的雙乳隨著劣馬的前進而上下抖動,看得鮑二是血脈賁張。

雖然女人那受盡折磨的臉上佈滿傷口,但也看得出她長得十分清秀,若沒破相也稱得上是美女一名。

當鮑二的視線稍稍移向女人的身後時,一名持刀武士的樣子更讓他驚得目瞪口呆,原來此人正是甘定六,是城中的一名劊子,也是鮑二的酒肉朋友中唯一一個吃官飯的人。

甘定六平日若出紅差,事後必定會到鮑家的小酒店上喝上一杯,順便吹幾句牛。

甘定六本是城牢中的獄卒,後因刀法好被提為劊子。

不過在他任職三年裡,除處決過兩三名相貌平平的中年婦女外,從未殺過年輕漂亮的女死囚,這也成為了鮑二等人酒醉飯飽之後拿來嘲笑甘定六的話題。

如今從這架勢看來這小子終於能揚眉吐氣,說不定昨天晚上還上過那個女人了。

想到這裡鮑二不禁羨慕嫉妒恨,本想對甘定六打招呼的聲音也吞回肚子裡。

「這毛蟲……,哪來這麼好的福氣。」

鮑二看著甘定六一行人遠去的背影,尋思也跟上去看,儘管心中不願看到甘定六在刑場上威風八面的模樣,至少也得欣賞一下那年輕女人厥著大屁股被砍頭的樣子,這種賞心悅目的場面他是從來不會錯過的。

正當他準備跟著人流一起前去時,突然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拖了回來,還沒等他反應,一記響亮而有力的耳光狠狠地摑在他的臉上,打得鮑二是天旋地轉、眼冒金星。

「你這個白吃米飯的混小子!!又要偷懶不幹活!!」倒在地上的鮑二痛了半天才明白過來,原來打他的正是大哥鮑大,平素鮑二偷溜總是跑得飛快,這回為了看赤膊女人耽誤了時間,結果被鮑大逮了個正著。

「我,我這不想去看看嘛……」

鮑二話音未落又被暴怒的鮑大踹上一腳,罵道:「看!看!看!最近生意差得快要關門了,你這廝還有心思看!殺女人頭有什麼好看的,切豬頭肉才是正事,今天午前不把這肉切好送去,你甭想吃飯!!」

鮑二沒轍,只得摸著紅腫的臉皮悻悻而歸,看不成大戲的鮑二腦袋裡仍不停地聯想著女人被殺頭時的樣子,一個不留神還把手指給切破了,痛得鮑二是哭爹喊娘。

等鮑二送肉歸來時已是午後,街上的行人也逐漸稀少,估計行刑早就結束了,鮑二心中不禁一陣沮喪。

這時一名身穿皮甲的壯漢騎著馬揚塵而來,鮑二一看便知此人是甘定六,大約跟平常一樣開完紅差便到此喝酒。

鮑二心中莫名地泛起一陣醋意,裝著沒看見就走進店裡。

「老二!給俺熱碗好酒!」甘定六還不等栓馬繩,一下馬便朝店裡打招呼。

「好酒賣完了,糯酒倒有一壇,自個打去。」鮑二沒好氣地說。

甘定六倒是真不客氣,邊倒糯酒邊大大咧咧地說:「俺說老二你今天怎麼來脾氣了,最近生意不好也不能把氣撒到俺這吧。俺這兩天不也來氣,難道找你晦氣不成?」

鮑二冷笑著說:「你能來什麼氣,昨晚不上了一大美女嗎?有氣還不撒完了啊?」

甘定六一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呆了半晌才拍桌大笑:「你這廝,今天咱們大隊從你家門口過被看到了吧?該不是你以為馬上那女人是俺來侍候的吧?」

鮑二愕然,回頭問道:「難道不是嗎?你這行刑劊子跟著那女人後面不是上紅差難道還陪襯不成?」

「這麼看來你今天沒到刑場啊,不然你就不會說這話了。」

「老子今天被大哥逮個正著,沒去成!」

「原來如此,難怪你今天臉色這麼難看。實話跟你說吧,今天操刀的可不是俺。」

「那……」

「是老仲,那女人的樣子你應該看到了吧,像這樣的好東西怎麼可能輪得上俺,還不讓那姓鄭的給佔了。

俺今天只是當副手,押送女犯到刑場,人家爽完了,俺就把女人的腦袋掛起來,連上綁和拉屍體都沒份。」

聽到這裡鮑二頓時醋意全消,還擺出一副打抱不平的樣子說:「那鄭伸也真是的,長得嫩的好看的女人他全佔了,想兄弟你也算是年輕有為,當差三年卻只能殺老母雞,可真是難為你了。」

甘定六將碗中的酒一飲而盡,歎道:「這有什麼辦法,人家的後台可是龍武衛的柴大將軍,就是知府大人也得讓他三分。

自打他來了以後,殺女犯的活幾乎全讓他給佔了,跟他混得好的,偶爾才會打賞些半老姑娘給你樂樂,像俺這種進來才幾年的,能賞你幾個老母雞就很不錯了。」

「老六你少在這裡抱怨了,年輕的你沒份殺難道還沒份玩,平日你不老吹噓自己今天上了誰明日搞了誰嗎?」

「除非是老鄭開恩,他享用完了才會給其他人嘗嘗。若遇上喜歡的,他情願整晚睡在裡面也不會讓別人碰一根毛。今天那個女的,身材不錯吧,結果就被他佔了一個晚上,俺可是等得渾身發癢,結果只有看的份。」

「老六你這是吃肉還嫌塞牙縫,跟我這種沒錢逛窯子討媳婦的比,你不強多了?我可是做夢都想當劊子呢。」

「老二你可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呢,放著家裡有生意不幹還想去當劊子?就為了過這殺女人的癮?俺可是好心勸你,老老實實地幹活,早日討個嫂子,到時想咋上就咋上,何必到城牢裡看別人的臉色。」

「福個屁!老頭兒向來就偏著大哥,店裡的東西哪件不是他說了算,再過幾年老頭兩腿一伸,這店就是他鮑大的東西。

我這個當弟弟的還不是啥都沒有,這不,今天不就耽誤了一點點活嗎?居然還打了我一頓。

對外頭說是兄弟,其實還不是把我當長工來用,與其一輩子打工,還不如到城牢裡吃皇糧。」

「就是吃皇糧也不挑劊子,俺看你就是盯著劊子能殺女人和上女人,可一年到頭能有幾個女人讓你殺?好的又輪不上你。

再說薪俸也少得可憐,除非你能像鄭伸那樣上面有人罩著,不然幹這活難有出頭之日。俺幹這活只是沒辦法,若尋得機會俺情願去吃軍糧。」

鮑二正要答嘴,只見鮑大鐵青著臉走進店裡,鮑二頓時嚇得臉無三兩肉,馬上溜回肉案上切起豬肉來。

甘定六則照樣大咧咧地笑道:「鮑老大咋這副嘴臉,俺向來不少給您老人家酒錢。」

鮑大皮笑肉不笑地答道:「給咱酒錢歡迎,可跑來耽誤那混小子幹活咱可不高興。今天好酒已經賣完,這糯酒可是王大財主訂了,你可別亂喝。」

看見鮑大沒有好臉色,甘定六隻好知趣地走了。

當晚,鮑二在床上翻來覆去死活睡不著,早上那女人的相貌和身材如同幽靈一般纏著他的腦袋不放。

鮑二平素好吃懶做,鮑家又不是名門大戶,因此二十五歲的大小伙子依舊討不到老婆,血氣方剛的他難免寂寞難耐,腦裡甚至幻想著和那女人同床共枕、纏綿快活。

可幻想終究是幻想,心中飢渴難解,又感喉乾舌燥,一氣之下自個走出大院,想打點井水喝喝。

當他走到井邊時,看到二樓紙窗仍透著明亮的燭光,間中還能聽到女人的喘氣聲。

鮑二心中一動,尋思大哥大嫂莫不是半夜發情了?

卻是他這位大哥鮑大,生得是孔武有力、勤勞肯幹,父親鮑老兒已將小店全權交他打理,儼然是未來的小老闆,去年還討得錢屠戶的小女兒錢月穎當媳婦,真個是事業有成,和他那個不成器的弟弟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位錢家小姐是錢屠戶的掌上明珠,自幼便被父母寵著,沒幹過粗活,嫁到了鮑家自然也是「十指不沾泥」,平日只管小店的財政收入,大事小事都是打發長工,還有她那名小叔子鮑二去幹。

鮑二平日被父兄嚴管已是心生不滿,如今還多了一個不幹活的大小姐,日子更是難過,心中總暗暗地罵道:「看早晚不把你給幹死!老子就不姓鮑!!」

錢家小姐本就長得水嫩,嫁到鮑家後吃好住好,幾個月的光景便長得白白胖胖,那珠圓玉潤的身材偶爾也會引起鮑二的歪念。

早在去年錢月穎嫁進來時,鮑二半夜方便時曾聽到鮑大二樓的房間有動靜,知道定是在行周公之禮,幾次想溜上去偷看,一來房間燭火盡滅,二來又怕被鮑大發現,一聯想到他那只如鐵錘般的拳頭便渾身發抖,無奈只好作罷。

然而今晚居然房間裡亮著燭光,整晚慾火焚身的鮑二不知哪來的膽量,躡手躡腳溜到鮑大房間的窗邊,用沾了唾沫的手指小心地在窗角捅了一個小洞。

鮑二此刻激動得渾身發抖、大汗直流,當他把眼珠子貼近那小紙洞時更覺全身發熱。

只見鮑大躺在床上,錢大小姐則跪坐在鮑大的身上,兩人都是全身赤裸,因為房間裡點著燭光,又沒有降下布簾,這一幕可是被窗外的鮑二看了個一清二楚。

月穎本就長得白淨,如今在皮膚粗糙黝黑的鮑大映襯下更顯得水嫩雪白,半彎著的腰使那胖胖的肚皮折出了三四條白肉,兩隻豐滿的乳房正被鮑大興奮地用手把玩著。

平素天熱之時,錢大小姐光露出那蓮藕般的白臂、透著綢衣的身材已讓鮑二想入非非,如今竟脫了個精光,看得鮑二是神魂顛倒、血氣沖頂。

渾身是汗的鮑大臉露凶光,下身不停地用力向上挺,同時雙手使勁揉著媳婦的乳房。

而錢大小姐也十分配合地上下運動著,臉上露著既痛苦又享受的表情,半張的小嘴還不停地發出嬌喘。

看到嫂子豐滿雪白的肉身在眼前亂晃,鮑二也忍不住把手放到硬得像面杖的命根上面不停地搓著,彷彿是自己在與嫂子交合一般。

估計戰鬥快要進入尾聲,鮑大突然抱著媳婦猛地翻了個兒,下身比剛才更快地往前拱,錢大小姐則由嬌喘變成了慘叫,鮑二也十分配合地加快搓「面杖」的速度,三個人在屋內屋外同時地發起最後的衝鋒。

幾乎就在同一個時刻,三個人都發出了雷鳴般的吼叫聲,然後都一起軟癱了下來,不停地喘著粗氣。

不同的是,鮑大與錢大小姐抱著一起倒在床上,而鮑二躺著房外的地板上。

鮑二臉上露出了十分滿足的表情,雖然自己並不是這場肉搏戰的主角。

他似乎顧不上右手和褲襠濕透了的狼狽相,小心地爬起來後仍想繼續欣賞嫂子那雪白豐滿的肉身!

只見月穎挺著大奶子下了床,三下五除二就把蠟燭吹熄,房間一下子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鮑二不禁無比失望,接下來哥嫂二人的調情也沒興趣再聽,於是一手握著濕淋淋的褲襠,一手扶著梯椽小心地溜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鮑二歪傳 第二節:

「小翠,快點把小菜做好啊,今天可有幾個客人來吃酒。大頭,今兒早點把豬肉給咱拉回來,省得那該殺的老范起價!」

一大早上,錢大小姐便叉著腰在大院裡發號施令,兩個長工點頭哈腰後馬上開始忙活了。

「這婆娘,裝啥正經,晚上還不是像個蕩婦般亂晃奶子……」鮑二一邊在卸板開舖,一邊碎碎地罵著院子裡那位威風十足的老闆娘。

今天錢大小姐穿了一件青色綢服和白色絲裳,肩上還披了一塊銹了花紋的「江南織」,煞是好看。

不過鮑二對這些並不感興趣,在他的眼裡彷彿已經看到嫂子的皮肉透衣而出,尤其是那雙又圓又白的乳房。

「混小子又在做白日夢!!」就在鮑二下身剛剛有了點反應,腦袋便結實地挨了一「錘頭」。

鮑二捂著腦殼「哎喲」一聲,曉得又被大哥逮著自己偷懶,嚇得是肝膽俱裂,屁顛屁顛地幹起活來,連鮑大暴怒的方臉都沒敢去瞧,只得暗暗地罵道:「操!等著瞧吧,老子早晚要騎著你們頭上撒尿!」

安定城在關中算是一個福地,儘管三秦相爭數十載,城池數度易手,但安定城受到的破壞較少,百姓仍能過上相對平安的日子。

前秦和後秦都先後被滅,西秦成了安定城的主人,而負責這一區域防衛的正是鼎鼎大名的柴俊,自從他攻陷樂都、斬了南涼女將趙瑛後,這位前安定城的名劊子被晉陞為龍武衛的大將。

如今大權在握的柴俊對自己家鄉自然是愛護有加,安定城漸漸變得繁榮起來,但與此同時四周難民的湧入也增加了城鎮的治安問題,很多由饑民組成的盜匪經常橫行附近村落,堂堂龍武衛竟一時苦於應對。

為此柴俊決定在安定、新平一帶招兵買馬,一來為鎮壓饑民的暴亂,二來也為緩解軍事上的壓力,因為新興的夏國近幾年實力不斷地膨脹,已經對西秦構成重大的威脅。

又是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日子,鮑二照舊無精打采地開舖,突然發現大街小巷彷彿一下子沸騰了起來,說是龍武衛的柴大將軍要率親兵進城。

鮑二頓時雙眼發亮,早在三天前和豬朋狗友們喝酒時就聽甘定六說過,只是不知道具體的日子。

要知道柴俊這名字在安定可是響亮得很,說得誇張點他簡直是安定男人們的偶像,多少女英雄女豪傑都成了他的胯下之物和刀下亡魂,安定城的劊子們甚至將他老爹柴勝的神位供奉起來,每次出紅差都必定要在神位前燒上一柱香。

鮑二雖然身不在官門,卻一直都夢想著能成為柴俊第二,如今聽說偶像要來,哪管之後鮑大是否會老拳侍候,鮑二一溜煙就跟著人流往城門方向跑去。

不過既然有如此重量級的人物到來,大街上自然是佈滿了維持秩序的軍人和官差,圍觀的百姓只能被擠到街道兩邊那窄窄的道上看熱鬧。

由於人實在太多,鮑二根本到不了城門那邊,只好擠在離自家店舖不遠的大路邊等,正是前有甲兵擋著,後有人流擁擠,鮑二被壓得像個活肉餅,尤其是旁邊幾個挑夫那一身汗酸味不停地襲來,熏得他幾乎要暈厥過去。

這便是一睹偶像尊容的代價,真個是古今不例外。

挨了近一個多時辰,熱得渾身冒汗的鮑二終於看到大軍的前衛部隊,密密麻麻的旌旗上都印有一大大的「柴」字。

偶像終於要來了,鮑二馬上強打精神,努力地搜索著隊伍中的目標。

在前衛部隊通過後,幾個官府的傳令兵騎在馬上大喝:「知府大人、龍武衛大將軍到!!爾等還不下跪!!」

沒等鮑二反應過來,周圍紛紛下跪的人群身體往下一動,硬是把他給扯了下來,鮑二隻好一邊跪一邊用臉拚命地往前挪,打算通過甲兵腿間的空隙來繼續觀看。

再過了一會,一位穿著龍紋金甲的大將軍騎著馬出現在鮑二的視線裡,不用問此人便是柴俊。

看到偶像的出現鮑二的心跳頓時加快了許多,剎那間甚至幻想自己有一天也能如此威風凜凜地出現在人群當中。

而在他旁邊騎著馬並排前進的是一個穿著華麗官服的胖子,九成是知府大人了,不過最令鮑二吃驚的是緊跟著柴俊馬後的竟然是劊子鄭伸。

一個是幾萬大軍的統帥,而另一個只是市牢劊子,從身份上來說豈止差十萬八千里,而鄭伸的馬居然能跟在大將軍和知府的後面,由此可見柴俊和鄭伸的關係真是非同一般。

也難怪甘定六他們都稱鄭伸為「老仲」,意思說這安定城最有勢力的除了知府就輪到他鄭伸了。

為了看偶像這一眼,鮑二卻不得不在人流裡呆上大半天,直至大部隊全部進入駐地後甲兵們才解除封鎖,等鮑二回到家時已是日落西山。

第二天晚上,鮑二剛剛收鋪,正一個人坐在小店裡喝悶酒,只見一人騎馬來到店門前,栓好馬繩便徑直進店。

「老二,你老小子喝酒也不等兄弟啊?哈!」

鮑二沒好氣地說:「誰曉得你,來又不打個招呼,要喝酒自個斟去。」

「你這小子最近還真沒好態度啊,有種找你哥撒氣去……哎,你這臉是咋回事?」

「鮑大那該殺的,說老子昨天不看鋪,回來就給老子來了一下……」鮑二摸了一下那依舊紅腫的臉蛋小聲嚷嚷道。

「哈哈哈!你小子還真去了啊,怎麼樣?見到柴大將軍沒有?」

「見是見了,只是看不清,人太多又要跪著,得斜著眼看。」

「有沒有看到老仲啊?」

「咳,看到,這小子的命咋這麼好。」

「這你就別比了,鄭伸那廝可是柴大將軍一手帶出,說是門徒也不為過。曉得不,昨天晚上知府大人給柴大將軍擺宴接風,這席上全是安定城上有頭有臉的人,獨獨這鄭伸是一牢頭劊子,這可是全天下都找不到的怪事。」

「哼!有啥了不起,老子要是也能當劊子,不定比他差!」

「哦?」

甘定六怪笑了一聲,然後稍稍壓低聲音說:「別說俺這個當兄弟的不照顧你,看你日思夜想地,現在機會來了,有興趣到市牢裡當劊子嗎?」

「真,真的?不會逗我的吧??」鮑二聽罷當場兩眼放光,嘴巴張得老大。

「誰有心思逗你,柴大將軍這次進城除了向知府要軍資外,還順便挑些兵漢,俺就是其中一個。」

「你?他挑你幹嘛?難道他帳中要劊子不成?」

「這話說得,軍隊也要隨軍劊子的,龍武衛擴了營,想從市牢中挑一兩個年輕的劊子隨軍,俺居然被他老人家看中了。」

「有這等事?不過到了軍中也是當劊子,沒甚意思。」

「說你呆子還真呆子,這柴大將軍年輕時就是在這安定城裡當劊子,如今人家已是一軍之首。就拿那老仲來說,這小子當初不就一隨軍劊子,狗屎運被柴大將軍相中,如今不也威風八面。說不定俺……」

「行行行別做白日夢了,你剛才說我能當劊子又是啥回事?」

「俺這一走不就有一空缺嗎?俺替你這小子到老仲那美言了幾句,總算點頭答應了。」

「真的?那,那可真是……」鮑二激動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差點就想磕頭認甘定六當乾爹了。

「當然是真的,不過兄弟還是勸你一句,這牢裡缺啥獨不缺劊子,像你這種進去也只是當跑腿,別說女犯,男犯要殺頭也沒你的份。

呆得時間長了,還要得老仲歡心,一年半載後或許還有機會。」

「劊子不殺頭難道當獄卒不成?」

「劊子本來就是獄卒好不,只不過有了劊子這個名頭就有機會到刑場行刑,懂不?俺看你刀功還可以,也是一塊好料,算是給你留一個機會。

可別像牢子裡那幾個老不死的,鬍子都白了才殺一兩個老母雞。」

「老六你少看扁人,說不定日後老子也能統領三軍……」

「是啊,老二你可是人才,日後發財可別忘了小弟。」甘定六語帶嘲諷地說。


鮑二歪傳 第三節:

「回來了!」

「唔……」

身穿公人服裝的鮑二旁晚時分返回家中,自從鮑二吃了官飯後腰板彷彿直了許多,長工大頭和小翠看到他也露出了些許「尊敬」的笑容,連老爹對他的態度也好了起來。

對於鮑老頭來說家中有人能出入官府總是件光彩的事情,倒是大哥鮑大和嫂子依舊沒好臉色給他看,畢竟劊子這活兒是民間算是不入行的下賤工作,尤其是鮑二這種「實習」劊子論身份連城裡宰豬的屠戶都比不上。

鮑大對鮑二有活不幹偏要跑去當劊子感到十分不滿,簡直就是不務正業,因此每次見到他紅光滿面地回家總是面無表情地應答。

正如甘定六所說,牢頭有劊子名號的有四十多人,其中有一半平常幹的就是獄卒的活,若說有什麼不同的話就是他們有給犯人行刑的權利,更準確地說是男犯人。

至於處決女犯人他們只能算候補,至於剛剛入行的鮑二恐怕連候補都算不上,頂多只有給女犯剝衣、使用刑具和上綁的機會,若想品嚐一下臨刑女犯的肉身還得看老仲的心情,但是在刑場處決女犯的機會卻很少。

雖說有甘定六的介紹,但進來時也得展示一下切肉砍骨的刀功,這對於家中開肉鋪的鮑二來說是手到擒來,然後少不了花些錢銀孝敬一下老大鄭伸,鮑二自己沒啥積蓄,自然是問老爹討要,這也讓鮑大憤恨不已。

鮑二入行兩個多月,平素只是在牢房裡看守犯人,出紅差也只是在一旁看熱鬧,完事後和兩三個老劊子一起清洗刑場,連收屍掛腦袋都輪不到他幹。

不過對於鮑二來說,比起過去總擠在人群中看殺頭,現在倒是能站在最好的位置看個一清二楚,雖然最近只是在殺男犯,但是人頭落地、鮮血飛濺的場面仍讓他感到十分刺激,心想啥時才能殺個女犯,哪怕是在一旁看也滿足了。

老劊子中有一名喚作李甲的,算是城牢中元老級的人物了,年輕時就已經跟著柴勝出紅差,殺過幾次女犯,其中有一個是前秦鎮壓饑民暴動時抓到的女頭目,年方二十,長得尚算清秀貌美,是李甲的最高戰績了。

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自柴俊接了老爹的衣缽後,就開始冷落這位老臣子,好東西都給了新提拔的親信。

從此李甲再沒機會殺女犯,如今年紀大了更是只能幹雜活和看熱鬧。

不過李甲此人脾氣極好,沒有人脈的鮑二很快就跟他混熟了,閒聊時李甲自然也不忘回顧他年輕時的「戰績」,讓鮑二好生羨慕。

「小六說得對,你若討不得老仲的歡心,想殺娘們不一定有機會呢。就拿小老兒來說吧,這頭兒一換就沒機會了,連帶平日的好處也少了。小二你這麼年輕投個軍說不定還有點出息呢。」

「投軍是玩命的活,甘定六這傻小子只看著柴大將軍風光,不想戰場上刀劍無眼,一不小心丟了命,還有個鳥出息。不怕,日子長著呢,就算沒得殺總有得看吧。」

「你就這點兒出息啊,唉。你以為天下的女人都洗好脖子等著殺啊?咳,你呀你呀!」李甲搖頭嘆息道,這眼神彷彿在看自家不成器的兒子。

也許真的是傻人有傻福,竟還真的讓鮑二給盼到了,卻說安定城有一迎春樓,店子雖不大卻客似雲來,全賴老闆春娘經營有方。

這春娘原本是桃紅院的妓女,後來被一財主贖了身,當了小妾。

可這財主不久破了產,氣得一命嗚呼,春娘離家後拿著財主剩給她的錢開了小店,生意做大後憑著自己在桃紅院的經驗和一些人脈也自個搞起了妓院、當了老鴇,將店名改為迎春樓,生意竟也漸漸紅火起來。

這春娘當年在桃紅院也是出了名的美女,如今雖然三十有六、身材發福,但風韻猶存,打扮起來也不會輸給樓中的年輕女子。

西城七重街有一王大財主,以販布販藥營生,是當地出名的好色之徒。

家中有妻有妾但依然流連於花街柳巷。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春娘竟與王大財主勾搭上了,兩人打得甚是火熱,王大財主甚至把迎春樓當成了家,每晚都和春娘享受魚水之樂,王家的女人們則把春娘當成眼中釘,恨不得生吃其肉。

然而好景不長,一晚王大財主服下春藥後與春娘交歡,未已竟口吐鮮血身亡,王家的女人們知道後馬上報官,隨後官差便將春娘抓捕,查封了迎春樓。

春娘百口莫辯,無法解釋為何王大財主服下的春藥變成了毒藥,再加上王家人私下送知府金銀,最終春娘被判了死刑,於初七押往城西刑場斬首示眾。

自從後秦攻佔了安定城後,將領劉勃勃為了方便處決大量的戰俘,在西城的十字要道上也建了一個刑場,雖然規模比不上著名的平安門刑場。

但要執行一般的死刑也足夠用了,而且這裡交通方便,從城牢到刑場之間是一條蜿蜒的三馬車大路,既方便遊街也不用擔心人多而影響押送隊伍的前進。

刑場位於十字要道中央,故這城西刑場也被稱為十字刑場,是一座半人高的方形石製平台。

別看這石檯子不起眼,劉勃勃佔領安定短短半個月就在這裡砍了上千顆腦袋,平檯面上已被無數的鮮血沉積成淺淺的紅褐色,以致於百姓們稱這兒的冤氣要比平安門刑場要多百倍,平日閒置之時也無人敢近,怕染上晦氣。

後秦被東晉滅亡後,西秦乘機佔領安定,柴俊覺得這個城西刑場的方位不錯,於是將其定為處決犯人的主要場所,為了方便懸掛首級,柴俊還命人在街口建了一座石牌坊。

除了車裂這種需要大場地的死刑外,平安門刑場反倒被冷落了。

龍武衛撤離安定城後,柴俊便將親信鄭伸安排在城牢中當劊子頭目,某種意義上算是他們柴家的接班人。

鄭伸手下有四名親信,人稱「四大金剛」,分別是哈術赤、童發、沐義和審通。

哈術赤是匈奴人,西秦與北涼交戰時被龍武衛俘虜,柴俊見此人聽話能幹,長得又壯實於是收入軍中,後來將哈術赤配給鄭伸當手下,一起到安定城當差。

其餘三人和甘定六一樣,皆是安定城牢中的年輕劊子,因為討得鄭伸歡心,慢慢也成了他手下的親兵親將。

可以說在城牢這幫劊子圈裡,大部分的好處都落在以鄭伸為首的五人身上,其他的劊子最多只得菜頭菜尾。

不過對於這種不公平的現象劊子們倒是習已為常,因為這種做法並非鄭伸的專利,從柴勝柴俊父子,甚至更早的劊子頭目皆如此作風,或者說「天下烏鴉一般的黑」,處處城牢皆如此。

在得知春娘被判了斬刑後,城牢的劊子們好不興奮,因為這意味著那位風韻猶存的老闆娘將在他們面前展示她那豐滿的肉身。

在行刑的前一天下午,春娘從女牢處解出送往刑房,誰都知道這表示著什麼,於是鮑二等一干劊子都迫不及待地趕到刑房,準備飽覽一下春娘寬衣解帶的艷景,說不定鄭伸一高興還允許他們「品嚐」一下。

可等他們跑到刑房時,春娘早就脫了個精光躺在石床上面,四肢被鐵鏈牢牢地綁在床的四角,白白胖胖的軀體拉成了一個「大」字形。

凝脂一般的雪白肌膚,這是映入鮑二眼裡的第一印象,過去他看過幾次女犯殺頭,不管是年輕的還是上歲數的膚色都比不上她;兩塊和身材一樣發福的乳房對稱地攤在胸前高高地隆起,像兩個剛剛從蒸爐裡發起的大福包子!

在被兩邊拉開的大腿中間能清晰地看到下體那一團黑黑的深溝,顯然毛還沒有剃掉,看不到肉穴;還有那雙白裡透紅的腳掌,看上去就像剛剛蒸熟的餃子……

「好啦好啦,沒啥好看的,滾出去滾出去!!」哈術赤邊說邊將鮑二和幾個色老頭推出了刑房外面。

從這架勢上看來,今晚這塊美味他們這幫「下等人」是無緣品嚐了。

「老子還沒看清楚呢……」鮑二心裡暗罵,但又不敢發作,只得悻悻退場。

下更以後,鮑二仍對春娘那副豐腴的身軀念念不忘,正幻想著自己鑽進刑房去好好享受一番時,突然身體一個大前傾。

「叭」的一聲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差點沒把門牙給磕出來,回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竟被那矮矮的門檻給絆了。

跟著一起出去的幾個老劊子笑得前俯後仰,李甲一把拉起鮑二,繼續笑著說:「老弟啊老弟,看你也是見過世面的人,犯得著迷糊嗎?趕緊討個媳婦回家看個夠,再不然花點錢上迎春樓去。」

鮑二羞得無地自容,灰溜溜地跑回家去,但春娘那副軀體仍如幽靈一般佔據著他的大腦,鮑二並非沒看過光屁股的女人,如此誘人的女性肉身他確實是第一次看到……

不,不是第一次,其實還有一個人能與她比美,就是自家的嫂子錢大小姐。

想到這裡,鮑二腦子裡的春娘身軀立馬換成了錢月穎的了,就是那天晚上他從紙窗孔裡看到的那副雪白豐滿的身軀。

「鮑大這廝,哪來的狗運!」鮑二恨恨地罵道。

「明天要出紅差,殺的是迎春樓的老闆娘。」鮑二回家後不忘報報自己將第一次出殺女犯的紅差,長工大頭聽到後臉上露出極為羨慕的表情。

「哦。」鮑大依舊面無表情地回答,他似乎知道操刀這種好事八輩子都輪不到那個笨弟弟。

「叔叔這麼快就可以殺女犯了嗎?沒那麼快吧?」錢大小姐偏偏還要往傷口上面撒把鹽。

「老仲操的刀,我嘛,和幾個弟兄從旁協助。」鮑二說話時聲音小得連自己都聽不見。

「豬都殺不好還想殺婆娘,哼!家裡的活不幹,當什麼劊子。弄不好就像牢裡那幫老劊子,到死都是看熱鬧的命!」鮑大繼續往撒鹽的傷口上澆水。

鮑二氣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不打話直接回自己房間蒙頭大睡。

睡到了二更天,鮑二自個醒了,只覺口乾,彷彿做了許多夢但就是沒記住。

鮑二藉著月光走到井旁大口大口地喝了幾瓢水,心想:「這會兒,鄭伸這廝已經把春娘給上了吧?說不定哈術赤、審通他們也跟著上了,唉……」

鮑二抬頭看了看鮑大的房間,黑黑的窗子彷彿又飄出錢大小姐那放浪的呻吟聲,聯想起今天發生的事情鮑二心裡越來越氣,正想回房繼續睡覺,突然瞟到肉鋪裡的肉案上放著一頭傍晚大頭扛回來的豬,心中一個激靈。

鮑二到處張望見四下無人,於是躡手躡腳地走到肉案旁,用力將豬翻了個個兒,一看還是一頭母豬。

一股熱血衝上腦的鮑二拿了一柄小刀,往豬下腹部開了個孔,然後自個脫了個精光,趴在這頭比他還要高大的母豬身上,把已經脹得發硬的命根往那個孔猛捅進去,只覺一陣興奮。

鮑二抱著那頭豬,感覺自己正伏在春娘那白白胖胖的肉身上。

「不讓老子看?老子不光看,還要上了。」鮑二邊罵邊抱著「春娘」激烈地雲雨著。

約莫幾個回合後,慾望便幾股幾股地噴出,整個人都感覺到無比舒坦。

意猶未盡的鮑二伏在母豬上來回撫摸許久後才依依不捨地下了肉案,看到那肉孔上灌滿了白白的東西,懶得去清理的鮑二乾脆用刀在肉孔的周圍再切出一大圈,然後整塊皮肉割出丟掉,心滿意足地返回房間呼呼大睡去了。


鮑二歪傳 第四節:

行刑當天,五更拂曉之時,鮑二就已經起床更衣,匆匆出門。

這也許是他生平以來起得最早的一天了,當然這與勤快無關,因為他知道這個時候死囚要開始做上刑場前的準備了,雖然不能享受春娘的肉身,但能欣賞她抹身扎髻也是快事一件。

今天大家都起得特別早,鮑二來到牢營時大伙都到齊了,不過兩位主角——鄭伸和春娘仍在刑房之中,不用說春娘的肉身又是由鄭伸一人獨享了。

「柴勝老大自不必說,即使是柴大將軍在之時也不會如此獨佔。」李甲小聲地對鮑二說。

「就是……」這一點鮑二也有耳聞,很多劊子也對此感到不滿,不過那四大金剛像石獅子一般守著門口,縱然不快也只能忍著。

眾人在門外等了許久,房門才慢慢地打開,出來的是男主角鄭伸,看來這一晚上他確實是爽夠了,臉雖有疲色但神情愉快,連褲子和衣服都穿得東倒西歪,活像一個街邊喝高了的醉貓。

看到門前的四大金剛,鄭伸只是往房子裡做了個手勢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四大金剛自然也曉得這手勢的意思,四人互相打了眼色後,審通和沐義依舊守在外面,哈術赤和童發徑直走進了房間。

看到大門一打開,鮑二便拉長脖子,恨不得眼球能像蝸牛般伸到房間裡面,只見裡面燈火通明,春娘如同昨天那樣伸長手腳睡在石床上,不過這回胯下的肉穴倒是能看得清清楚楚了,估計昨晚被鄭伸剃掉了吧,他可真會享受……

還沒等鮑二欣賞夠只見房門再次「啪」的一聲鎖上了,不久裡面就傳出哈術赤的笑聲和春娘的慘叫聲。

大伙都曉得發生什麼事情,其中一個中年劊子說:「我說這不對吧,萬一耽誤時辰……」

長著一副跋扈嘴臉的審通馬上走近那中年劊子,瞪著眼說:「耽不耽誤我們說了算,沒看見天還黑著嗎?不服氣的你進去押那老鴇出來。」

現場的空氣一下子凝固起來,所有劊子如同石化了一般安靜,唯一能聽到的是從刑房透出來的男女高音二重唱,鮑二此刻感到在這個圈子裡面,只有鄭伸為首的五人才是正編,其他全是臨時工,包括自己。

「曉得不,老仲是那迎春樓的老主顧,經常在那裡出入,聽說迎春樓的頭牌他全上過了,沒想到這回連老闆娘都搞上了。」也許是耐不住安靜,李甲小聲地向忘年交鮑二普及一下鄭伸的歷史。

哈術赤和童發享受完後又換審通和沐義進去,四人玩兒完後才打發兩個監婆進去為春娘解鎖和梳洗。

這前前後後折騰了近一個時辰,刺眼的陽光已經透過囚窗射進營牢中來了。

經過漫長的等待鮑二已經開始昏昏欲睡,早知啥都看不到還不如乾脆在家多睡一會,正當他心不在焉地開小差時,審通突然喚他的名字:「那個啥,鮑二!進去給春娘上綁!」

鮑二當場精神為之一震,剛開始還疑心自己在做夢,但看到眾人都用吃驚的眼神瞅著自己時,他才意識到中了頭獎。

看來自己的運氣還是相當不錯的,來了才幾個月就能看到殺美婦的頭,還能親手幫她上綁,說不定將來……

「喂!新來的小子,喚你呢,還不進去!」

「來,來了!」還在做白日夢的鮑二被審通喝醒,屁顛屁顛地鑽進了刑房。

心臟「撲通撲通」亂跳的鮑二走進刑房後更是激動得手足無措,梳洗完畢的春娘此時正背對著自己,原本凌亂的長髮被監婆紮了一個高高的觀音髻,春娘後背的風景從脖子到腳踝全都清楚無遺地展現在他的面前。

平日看春娘身材胖胖的,沒想到腰部的輪廓十分明顯,臀部上方還有兩個小小的酒窩,一雙長長的腿緊緊地夾著圓圓的臀部。

白緞般的皮膚光看就能讓人感受到它的光滑,僅僅是一個背部就足以讓鮑二神魂顛倒。

前段時間出紅差鮑二都有為死囚上過綁,這麼簡單的活對他而言可以說是手到擒來,但今天面對著春娘那誘人的肉身,鮑二簡直是狗咬烏龜——無從下口。

鮑二顫抖的手先將麻繩套往春娘的頸部,接著抓起她的一隻手腕用繩子往上纏了幾圈,另一隻手腕也是如法炮製,雙臂便很自然地反剪了起來。

當春娘的雙臂拗向後背時,胸前那對碩大乳房的邊緣已是清晰可見。

正當鮑二準備紮起春娘那雙疊起來的手腕時,血氣上湧的他似乎再也把持不住。

讓在場劊子們吃驚的一幕發生了,只見鮑二的雙手突然攬在春娘的胸部,大把大把地揉了起來,幾乎要穿褲而出的命根緊緊地頂著她圓圓滑滑的大屁股上,如同大街上那發情的公狗一般。

不過最令大伙吃驚的還在後面,沒等四大金剛出手阻止,春娘竟然用她那長而壯實的大腿往後狠狠地踹向鮑二,正欲仙欲死的鮑二沒防著這一手,結果慘叫一聲往後退了兩步,然後一個趔趄跌了一個四腳朝天。

「老娘雖出於風塵,但也並非生來任人魚肉。要上就在床上來,別在這裡弄髒老娘的奶子!」春娘回頭對倒在地上的鮑二怒吼。

「哈哈哈!!踢得好!」鮑二正欲爬起來教訓春娘,可身後的眾人卻笑成一團,沒人為他打抱不平,甚至還有人為春娘喝采。

審通一臉不屑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走上前一腳把剛剛爬起來的鮑二再次踹倒在地。

「他娘的沒用的廢物!!老子好心給你天大的機會,你倒來丟人現眼,給老子他娘滾出去!!」說罷又踹了一腳,痛得鮑二是滿地打滾。

還是好心的李甲扶起了鮑二,便宜沒沾多少倒是落得幾記重腳和嘲笑,又羞又氣的鮑二此刻真個恨不得把春娘放在肉案上大卸八塊,好解其心頭之憤。

這時春娘的雙手已被審通綁好,正準備押出刑房。

春娘的乳房確實是碩大無比,把她整個前胸都填滿了,雙乳間夾出了一條長長的乳溝,圓圓的乳頭看上去像兩顆小肉粒,彷彿是用膠水粘在如銖錢般大小的乳暈上面。

發福的肚子微微地向前隆起,讓腹股溝的線條看上去更加清晰,最難得的是皮膚仍保養得像二十多歲的少女般白白嫩嫩,讓人到中年的春娘散發出成熟且誘人的女性韻味。

這一次的押送隊伍由五名劊子再加十名獄卒組成,哈術赤帶隊,李甲和鮑二也在其中,儘管鮑二一大早就出了這麼個大洋相,但那個匈奴人似乎並不介意這些。

春娘被扶上一匹矮馬上,五名劊子同樣騎著馬跟在春娘的後面,其他獄卒則圍著馬隊步行前進,行刑的第一步工作——遊街已經準備就緒。

鮑二的怒氣似乎仍未消,心想鄭伸和四大金剛輪番進攻時,春娘連屁都不敢放一下,自己不過抓抓奶子捅捅屁股竟然吃了她一腳,這娘們未免太看不起自己了吧,可方才畢竟被老審狠狠地教訓了一通,有氣也只得咽到肚子裡。

鮑二盯著春娘那纏著麻繩的後背小聲地咒罵道:「光殺這鳥頭真他娘便宜,應該拿牛肉刀把那身肥肉細細地零割才好!」

一行人剛剛走出營牢就看到有三個年輕女子在路旁等著,一見春娘便馬上哭著圍了上來。

「想幹嘛?滾開滾開!」

哈術赤和幾名獄卒正準備上前驅趕,春娘連忙說道:「官爺,那幾個是迎春樓的姑娘,大概是想跟犯婦講幾句話。放心,她們不會造次的!」

鮑二倒是吃了一驚,他一時之間沒法把眼前這三個衣著樸素的民女和平日在妓院門前塗脂抹粉的妓女聯繫起來,真個是人靠衣裝。

不過認真地打量,這幾位姑娘倒有幾份姿色,若是化了妝指不定會更漂亮,看得入神的鮑二似乎忘記了疼痛,他那強大的「意念」彷彿已經隔空剝開了幾位姑娘的衣物,身上的皮肉也看了個一清二楚。

「當年承蒙老闆娘收留我們才能活下來,本想這輩子都跟著你過日子,可沒想……事到如今,咱幾姐妹只想送你一程。」

「萬萬不可,都是大姑娘們,怎可到刑場去看那殺頭的場面,你們能到這送我就很高興了。你們若是還念我的好,每年的今日燒一柱香給我。還有,以後別再進青樓了,知道嗎?」

「可,我們啥都不會,不進青樓,又能到哪裡?」

「看看我現在這個樣子,這年頭當妓女的幾個有好下場,你們手上也有點散錢,要麼做點小本生意,要麼找個好人家,別再吃妓女這口飯了。」

那三位姑娘依舊哭著不肯離去,哈術赤有點不耐煩了,揚著馬鞭大喝:「快滾快滾!!再瞎磨蹭便把你們一同拉去砍了!!」

三位姑娘這才嗚咽著離開春娘,但她們並沒有遠去,而是一直目送著春娘。

鮑二回頭看了她們幾眼,心想這個凶悍的老鴇居然還有姑娘哭著為她送行,看來春娘在迎春樓還是有點人望的。

「哼,我說春娘,您老人家既如此向善幹嘛還收她們當妓女,這不自相矛盾嗎?」哈術赤面帶鄙視對春娘說。

「或許這就叫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吧。我自己一直想尋個好人家過一個正常女人的日子,沒想第一位夫君早死,第二位死得不明不白,如今連自己的性命都搭進去了。」春娘苦笑地說。

「你這叫活該!」鮑二心裡罵道,比起審通那幾記,春娘那一腳其實並不算重,但對鮑二來說被一個死到臨頭的妓女踢上這一腳著實是奇恥大辱。

「老弟,別說小老兒不幫你。春娘這一腳是給你長個教訓,上綁押解時順便摸摸碰碰就好,像你今天這麼弄那可是壞了規矩。」李甲似乎看透了鮑二的心事,於是循循善誘地說。

「少來。」鮑二小聲地答道,同時用眼瞄了一下前面的哈術赤,怕被他聽到。

「那他們呢?押解前還來那麼幾下又算什麼狗屁規矩。」

「是有點過份……但只要女犯沒下床,不耽誤時辰也不算壞規矩。往後點說,誰叫你不是四大金剛呢。」

鮑二不吱聲了。


鮑二歪傳 第五節:

作為行刑日,今天的天氣相當不錯,陽光明媚同時有夾著些許秋風,一絲不掛的春娘既不會熱得全身冒汗也不會冷得瑟瑟發抖,隊伍已走過了五條大街,春娘的皮膚仍然乾爽得如絲綢一般。

路上圍觀的人們一如既往的擁擠,比起平日處決男犯,人群的數量至少翻了一倍。

鮑二看著大街兩旁被擠得像乾柿餅的好色之徒,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想當年自己也是為一睹女犯的肉身和容貌而擠得死去活來,回家還少不了被鮑大責打,如今卻是「翻身作主人」,正兒八經地跟著押送大隊,連女人身上的毛孔黑痣都能看個一清二楚。

都說劊子是不入流的行當,但唯有此時此刻才有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當然如果能親自操刀那就更完美了。

今天大街的氣氛似乎比平常的女犯遊街更為熱鬧,一來是因為春娘出眾的身材和相貌,二來是因為她的身份——妓女,一個比劊子更為下等的職業。

平常女犯,不管是民女還是女匪,偶爾也會贏得同情的目光,但妓女,得到的只有唾罵和嘲笑。

春娘自己也很清楚當一名妓女、老鴇袒胸露臀地示眾會惹來多難聽的話語,因此她一路上只管閉目養神,盼著早早到刑場,結束自己那多舛的生命。

為了方便圍觀的人群能看清楚女犯的肉身,負責押送的劊子們往往會分成一前一後,將女犯暴露在中間,同時也是方便人們向犯人身上扔東西。

不過今天投手們要集體失望了,因為除了哈術赤騎著馬走在春娘的前方,其餘四人都盡可能地接近春娘,當然不是為了護花,而是想好好欣賞春娘雪白的皮肉和那對在胸前晃動的乳房。

「滾開!老子都看不見了!」

「那有這樣押送的,你們新來的?懂不懂規矩!!」

大街兩旁謾罵的對象開始由春娘轉向了那四個擋住風景的劊子,結果演變成劊子和人群互罵,如同墟市一般,一直閉目養神的春娘這會也忍不往笑了起來。

「笑什麼笑!老實點!」

鮑二操起水火棍往春娘的腰間捅了一下,春娘痛得叫喚了一聲,馬上止住了笑,鮑二並不罷休,還趁機用水火棍拔弄了一下春娘的乳房,春娘對此似乎並不在意,另一邊的劊子見狀也提起棍子捅她的乳房,兩人一左一右好似在搗米糕。

讓鮑二奇怪的是春娘沒有像在刑房時對這種無禮的舉動進行反抗,雙目依舊緊閉,臉上雖然露出痛苦的表情,但卻咬牙忍著。

看到鮑二那精彩的表演,觀眾們才開始由謾罵轉為叫好,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連哈術赤都感到奇怪,回頭一看原來是兩個雜毛在用水火棍玩弄春娘的乳房。

「哈哈,你小子好生會玩!以為你是個呆子,看來腦子還蠻靈光的嘛。」

看到哈術赤絲毫不介意自己的小動作,於是鮑二更是得寸進尺,開始用棍端來回摩擦春娘乳尖上的「小肉粒」,另一邊的劊子自然是有樣學樣,起初春娘還在強忍,可過了半刻鐘後終於發出了陣陣呻吟聲,額頭上佈滿了汗珠。

「好!好啊!!!」下面的色男們發出雷鳴般的喝采聲,報了一腳之仇的鮑二頓時感到臉兒倍光,早上的窩囊氣馬上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隊伍轉了半個西城後終於來到了刑場,原本從容地坐在馬上閉目養神的春娘被鮑二折騰了半天後累得整個人都伏倒在馬背上,插在手腕繩結上的斬牌也差點掉了下來。

鮑二此時是一臉的得意,如同春娘已經成了自己胯下之物一般高興。

至於赤著上身、露出胸前密密麻麻鬃毛的男主角鄭伸已在刑場等候多時了,刑台上除了劊子手外還有監斬官和三兩個侍從。

監斬官是府丞張如安,王大財主在安定城也算一個人物,和知府偶有來往,今天要處斬的是害死王大財主的兇手,監斬官自然也要請有點兒份量的人來擔任。

刑場四角的茶樓、客棧和店舖擠滿了早早就來佔位的人,當年劉勃勃把刑場建在十字路中間時,附近開店的老闆還覺得倒了大霉,特別是殘殺戰俘那段日子簡直是門可羅雀。

可自從局勢穩定後,或者說自從有女犯上刑場挨刀後,他們的生意反而開始興隆起來,特別是陳麻子的客棧,只要有犯人行刑的告示貼出,能從窗口看到刑場的房子價錢就能漲上一半,處決女犯的話則可漲上一倍!

如果是名氣大的、身材相貌出眾的女犯,房子更是漲成天價,原本賠得連底褲都不剩的陳麻子短短幾個月就變成當地最富有的客棧老闆。

春娘作為兩者兼備的女犯自然又讓陳麻子大賺了一筆,視線好的幾間房子早就被有錢人給佔了,其中有一個還是遠道而來做生意的客商,看到處決春娘的告示後也不惜重金訂了一間房,打算見識見識當地女犯處刑的場面。

「真不愧是迎春樓的老闆娘,皮膚白奶子大,果然不錯!」當哈術赤和另一名劊子將春娘押上刑台時,客棧樓上有幾個紈褲子弟便開始吹起口哨來了。

「早知如此當初上迎春樓就該多出點銀子跟老闆娘睡上一晚,也不枉此生。」鮑二和李甲等人也帶著刀跟著上了刑台,名義上是後備兼助手,實際上是看熱鬧加打雜。

「哈術赤大人請放手吧,我可以自己來。」也許是哈術赤掐得太緊或是春娘不想一直被人押著,她輕聲地提出了要求。

看到鄭伸點頭示意,哈術赤兩人便鬆開了春娘站到一旁去了。

「春娘啊,春娘,平常光顧貴店時,我總在想你這位風采不減的老闆娘身材如何,畢竟你年輕時是桃紅院響噹噹的名妓。沒想今時今日竟以這種方式得償所願。」

鄭伸雖然在刑房將春娘的肉身把玩了一整晚,但此刻仍意猶未盡地從她的額頭到腳趾都細細打量了一番。

「慚愧,如今已經年老色衰,癡長了一身肥肉,早就不是當年桃紅院的春娘了。」

「要木樁嗎?」鄭伸瞇著色色的眼睛笑著問。

「不用,老娘挺得住。」春娘斬釘截鐵地答道。

被處斬刑的犯人一般都是自個跪在地上,讓劊子斬斷其頸脖。不過很多死囚,尤其是女犯在死亡來臨之際往往會因為過份恐懼而哆嗦不已、渾身發抖,令劊子無法下手。

應對這種場合有兩種方法,一種是讓助手劊子在後面固定死囚的身體使其動彈不能,另一種則是在行刑處放置一塊圓木樁,讓死囚把腦袋枕在上面,如此即使其身體抖動也不會影響劊子操刀。

春娘只是一普通民女,並非女大王或是女豪傑,鄭伸怕她臨刑前會害怕得發抖,故有此一問,而春娘的回答倒是讓在場的劊子們對她多了幾分敬佩。

受柴俊影響的鄭伸更是感到高興,像春娘這種姿色和勇氣兼備的女人,殺起來會讓他更加興奮和滿足。

不過鮑二並不關心這個,他倒是對鄭伸問春娘是否要木樁感到十分不滿,心想:「這混帳,怕娘們發抖幹嘛不讓我們幫忙架著,玩不了奶子至少也能摸摸那白白的皮膚吧。」

在鄭伸和春娘對話其間,鮑二看到有幾個打份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夾在圍觀的人群當中,樣子有點熟,好像也是經常出入迎春樓的妓女。

不過和那三個哭著要為春娘送行的妓女不同,她們似乎是來看熱鬧的,而且臉上帶著幸災樂禍的表情有說有笑,真個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不過最引人注目的莫過於王大財主那幫披麻戴孝的家人們,也許是花了錢疏通,他們竟聚集在護欄之內,王大財主家裡的大小老婆全部到齊。

大房邢氏揣著他的靈牌,一邊狠狠地盯著緩步走上刑場的春娘,一邊不停地咒罵著,其他二房三房很快也跟著罵來起來,那種女性尖銳的哭罵聲讓鮑二覺得自己置身於雞圈中。

張如安大概也覺得邢氏她們實在罵得太難聽,連忙拍著驚堂木喝令刑台下的女人們安靜下來。

看邢氏等人住了口,春娘對著台下大聲說道:「要罵就趁現在了,老娘現在就下去陪王大哥,你們是贏不了我的,想和老娘爭的話就跟著一起到閻王殿去吧,哈哈哈!」

邢氏聽罷差點氣得暈了過去。

「犯婦人!還不快跪下,站在刑場上大聲喧嘩成何體統!!」張如安再次拍著驚堂木。

「是。」春娘很爽快地跪了下來,但腰板依舊挺得直直的,雙眼從容地看著前方的監斬官。

「真不愧是迎春樓的老闆娘,果有女英雄的風範。」鄭伸再次誇道。

之後張如安便按慣例宣讀春娘的罪狀,在這段「垃圾」時間裡,鮑二抓緊時間欣賞春娘的裸體,因為再過一陣這副豐腴雪白的肉身就會被拖去亂葬墳成為野狗的美餐。

春娘反縛著雙手跪在地上使身體的脂肪向後拉伸,雙乳顯得更挺拔,臀部看起來更圓,大小腿互相擠壓使肌肉看上去更結實,有一種特別的曲線美。

美中不足的是那雙朝上的腳掌,髒髒的就像家裡肉鋪的豬蹄子。

「犯婦人,你還有何話要說?若有要求也可提出。」又是一句監斬官慣例的收尾說話。

「事已至此春娘還有何話可說,薄命婦遇薄情郎,情郎已死,春娘豈能獨活。只是以這種方式死去實在丟人,春娘別無所求,只求一刀斷頭,一了百了。」

「準備行刑!」

「有勞了,鄭大哥。」春娘說罷從容地閉了雙眼,微彎著身子,擺出了引頸就戮的姿勢。

「好!放心上路,日後投胎就別當老鴇了。」鄭伸拔去春娘身後的斬牌,抽出鬼頭大刀,在用刀刃對準春娘脖子中央後便高高舉起。

這一刻刑場周圍瞬間陷入了寂靜,連台下那幫狠不得衝上去生吃其肉的王家大小老婆們也安靜了下來。

有幾個膽小的女人還用手捂著眼睛,只有邢氏始終怒目盯著春娘,她要親眼看著這個搶了她丈夫的女人頭顱被砍下時的慘狀,似乎這樣才能讓她解恨。

至於鮑二,儘管他是一位資深的刑場觀眾,但在近距離看一個風韻猶存的美婦人被砍頭卻是頭一回,心跳的速度是越來越快。

鮑二此刻真是感到無比幸福,儘管操刀的不是他,但他卻緊張得雙手發抖、大氣直喘,命根子也不由自主地發脹變硬。

「斬!」時辰一到,張如安便丟出斬簽。

話音一起鮑二的心一下子蹦到了嗓子眼,彷彿要砍的是自己,頭頂一陣沖血竟有些許暈眩的感覺。

就在這半會兒的功夫,鄭伸的大刀早就落下了,那顆紮著觀音髻的腦袋順著刀光向前飛了出去,跌到地上還不停地翻滾著,滾至離監斬官桌子還有半尺的距離才停了下來,地上拖出一條長長的血印。

春娘臨刑前的英難氣概似乎跟著人頭一起離開了軀體,先是大股大股的鮮血從脖腔處噴射而出,然後全身不停地抽搐和掙扎,一雙奶子在她的胸前到處亂晃,最後身體失去了平衡,整個趴在了地上,兩條白白的長腿交叉地向後踢著。

圍觀的人們在這個時候總會出現兩極分化,行刑之前個個巴不得要佔個頭位,行刑之後不少人怕得閉眼掩臉,有的還被血腥的場面和氣味嗆得當場嘔吐,當然也有為數不少膽大的人拍手和歡呼,其中包括那位邢氏。

春娘人頭落地時邢氏竟高興得手舞足蹈,當鄭伸提著春娘的首級示眾時,邢氏還聲嘶力竭地大叫:「殺得好!殺得好!!活該!!活該啊!!!」

倒是她身後的「姐妹」們個個嚇得面無血色,有兩個還當場暈倒在地。

等鄭伸將人頭呈上監斬官處時,那團白肉才停止了抽搐,只有從脖腔裡流出的血如數條紅蛇般緩慢地向四面八方蜿蜒爬行著,到達刑台的邊沿後一點點地滴到地上。

雖說殺頭這種血腥畫面鮑二並非第一次看,而且與在肉鋪裡宰豬相比這種血腥程度並不算什麼,但整個行刑過程著實是相當震撼,特別是像春娘這種帶姿色的美婦人,即使是血淋淋的腦袋和抖動的屍身都好像有一種不可名狀的美感。


鮑二歪傳 第六節:

昔日的青樓名妓,今日的妓院老鴇,春娘,這位命運多舛的風塵女子在刑場上結束了自己三十六歲的生命。

午時三刻後,圍觀的人們逐漸散去,府丞張如安、劊子鄭伸則和王家的家屬們一同離開,邢氏在離開前還不忘對著春娘的屍身啐了一口唾沫。

在這曲終人散之際才是鮑二這幫「臨時工」出場之時,他們的分工也相當的明確,哈術赤在現場指揮,李甲和一位劊子用草蓆包好春娘的屍身,準備運往城外。

鮑二和另一名劊子負責懸掛春娘的人頭;其餘獄卒則搬走刑場周圍的護欄、旗幟和清洗刑台上的血污。

看著老夥伴李甲在料理春娘的屍身時,捧著春娘人頭的鮑二又不禁泛起陣陣醋意,自己沒份上、沒份殺,現在連收屍的機會都沒有,新來的就是吃虧。

春娘那白淨圓潤的臉蛋開始變得灰青扭曲,原本好好地閉著的雙眼和嘴也變得半張開,脖子斷口上的血肉胡亂地交織在一起,看上去真的讓人倒胃口。

儘管如此,鮑二還是得一手提著人頭、一手扶著長梯爬上石牌坊上,誰叫自己是新來的,別人不願幹的活全都得包了。

幸好當年柴俊在建這個石牌坊時模仿平安門城樓那般裝了一排鐵鉤,因此懸掛首級的工作並不費時,只要把春娘腦袋上的觀音髻往鉤子上一掛就成。

等鮑二從梯子上下來時,李甲二人早就將春娘的屍身用草蓆包好,放在推車上往城門方向去了。

工作結束後劊子和獄卒們如常找了家小店喝酒吹牛,春娘自然就成了飯桌上的談資。

「值了,光是看春娘這副身板,不上不殺也值了。」

「年輕人就是見識少,春娘身板是不錯,可是跟過去賽山鷹、鬼芙蓉比起來還差一大截呢。」

「少吹,你這老鬼少跟咱比劃,看你混得頭髮花白卻連老嫗的毛都沒碰過。」

「話說回來,老仲平常出完紅差總到這喝酒,這回卻是跟著王家的人一起走了。」

「那是當然,你道今天殺的是誰?那可是王家那幫娘們的仇人,咱老仲砍了春娘就等於是幫她們報了仇,大魚大肉侍候是當然的。」

「春娘也太可惜了,當年也是妓院的頭牌,當了老闆卻是越長越有味道,不想就這樣掉了腦袋。」

「讀書的不都說自古紅顏多薄命,你就別在這裡嘆息了,反正沒你的份,能看看就不錯了。」

向來喜歡在酒桌上吹牛皮的鮑二今天卻有點心不在焉,那具裹著草蓆的裸屍始終讓他難以忘懷,心裡尋思著要是跟著一起出去就好了。

但是想歸想,鮑二沒有付諸行動的膽量,萬一玩弄女屍的事情傳出,被人嘲笑事少,搞不好會被掃地出門。

「老子啥時才能像鄭伸那廝這樣風光啊?」鮑二嘆了一口氣,自個拚命灌起悶酒來。

日落西山,鮑二拖著半醉的身體往家裡走去,心裡很想跟大頭吹吹牛皮,但一想到會被那刻薄的大哥大嫂拔冷水只好作罷,還是回家好好睡一覺。

快到家的時候背後有人向自己打招呼,回頭一看原來是李甲,看來他已經把春娘的屍身處置完畢了。

鮑二心裡雖然有點兒嫉妒李甲能料理春娘的屍身,但好歹也是能和自己說得上話的人,於是鮑二很熱情地招呼李甲到自家小店坐坐。

「大頭、小翠,給咱上一壺好酒,再來一盤熟牛肉!」兩人一坐下鮑二便如主人般向長工們發號施令。

「你還真能吃啊,這熟牛肉十天還沒人點上一盤。」鮑大照舊刻薄地數落他。

「老子付錢還不行啊!」鮑二「啪」的一聲把一串五株錢丟在桌面上。

話說劊子們每次在城西刑場出完紅差總不忘向附近的商家討要幾個吉利錢,雖然明知是勒索,但卻敢怒不敢言,以前有一家死活不給,結果劊子行刑完畢後直接把屍身丟到他們鋪子門口,說是曝屍十日。

從此之後商家們都爽快地進貢,權當是交保護費,再說行刑當天生意又好,大可加價賺回來,久而久之劊子事後討吉利錢就成了慣例。

鮑二有機會出紅差自然不忘跟著大伙去討,不然劊子那微薄的俸祿哪夠自己吃喝玩樂。

向來被大哥大嫂看扁的鮑二乘著點酒勁,把今天討回來的吉利錢全丟了出來,損失事少,面子是絕不能丟的。

「哼!」鮑大只顧到肉鋪宰豬,不再理會鮑二。

「哎喲,我說二爺,最近發財了吧。」長工大頭看到桌子上的一大串銅錢是兩眼放光,點頭哈腰地端著酒迎了上來。

「發財談不上,至少比過去當長工好多了。」鮑二說到「長工」二字時故意提高聲調。

「你們兄弟為何如此……?」李甲禁不住關懷地問。

「別提那長狗眼的傢伙,來!喝!!」

酒過三巡,兩人的話題很快就回到春娘上了。

「我說老李,春娘這身板子不錯吧,有沒有想過上她?」

「說不想是騙人,別看小老兒年紀大了,下面這活兒還沒廢,若是有機會怎會不上?」

「哼哼,那你老實告訴我,今天你把春娘那屍體拉到外面亂葬墳,有沒有藉機爽上一把。」

「你啊,想女人想瘋了吧?說起姦淫女屍,是有人會幹這種事,不過呢劊子要幹這活定會被人笑話,再說今天這屍體也沒拉到外面去……」

「沒拉到外面?難道你還拉回家去不成?」

「這……」李甲這下子驚得酒醒,曉得自己說溜了嘴,只好湊到鮑二耳邊小聲地說。

「哎,實話告訴你好了,不過你可千萬別到處去說。你也知道王家那幫女人對春娘可是恨之入骨,聽說當初那邢氏還跑到知府家裡去,要求將春娘押到王家的靈堂裡處斬呢。」

「有這事?」

「知府大人自然不肯應答,不是嫌錢少,若是這事一傳出只怕官位不保。

人還是得押到刑場正法,腦袋也得按規矩示眾三日,唯一可以靈活處理的就只有屍身了。」

「難道是……」鮑二也湊到李甲臉邊小聲問。

「把屍身拉到王家去?」

「是的,由王家的家丁帶路,我們把屍身拉到靈堂,靈堂邊上放一肉案,春娘的屍身就像……」李甲邊說邊向鮑家肉鋪那邊呶了呶嘴。

「就像那樣。」

鮑二轉過頭去看了看肉鋪那邊,只見一頭百斤肥豬躺在肉案上面,鮑大正拿著砍刀破開豬的肚子,將裡面的腸子一把抽出。

「得不到腦袋也要得心肝脾肺,那邢氏可是厲害得很,其他女人全嚇得躲一邊去了,就她在那裡盯著。」

「誰操的刀?」

「還用問,當然是老仲了。聽說過去跟柴大將軍練過宰人的功夫,看他剖開春娘肚子就跟你大哥宰豬一般順手,三兩下的功夫便挖出春娘的心肝脾肺,還割了奶子,一同擺在了靈案上供奉。

拜祭完以後那邢氏好像還不解恨,竟還要老仲切下春娘身上的肉,剁碎了包餛飩。」

「真真是最毒婦人心,老仲今天可是從那活兒一直爽到肚子裡了。春娘這肉,難道你也有份吃?」

「哪裡,小老兒只有看的份,像我這種人哪能跟他們同桌吃飯,我要吃飽了還用上你這兒討牛肉吃。現在估計王家那邊已經開飯了吧。也好,春娘身子皮白肉嫩的,扔到外面讓狗吃就浪費了。」

鮑二沒再打話,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肉鋪那邊,肘子、蹄子、排骨……,看著一頭完整的豬被鮑大熟練地解成一份份豬肉時,彷彿親眼看到春娘那白白胖胖的肉身被鄭伸切成碎塊……

「大頭,再來一盤餛飩!」鮑二扯起嗓子喊著。


鮑二歪傳 第七節:

鄭伸毫無疑問是安定城裡最富有的人,平日裡除了有獄卒和劊子們的進貢外,還有家裡經營的行當收入。

鄭伸的四位老婆分別經營著米鋪、鹽號、酒館、賭場和妓院等賺錢的行當,憑藉著自己的勢力近幾年還兼併了不少同行,讓生意越做越大。

他那經營妓院的小妾,最近還成了迎春樓的新老闆,原本就肥得流油的鄭伸又多了一項收入來源,真可謂是富可敵國。

鄭伸小妾名下的兩間小妓院名氣都不大,即便如此營牢裡的劊子僅憑其微薄的收入也很難去享受一次,至於迎春樓這種上檔次的大妓院他們更是無福消受,當然,除了四大金剛。

鮑二和那幫酒肉朋友也逛過窯子,當然是那種連小妓院都算不上的「鳳巢」,像他們這種下層市民也只能去這種地方了,侍候他們的大多是上了年紀或相貌身材平平的無業婦女,鮑二儘管感到不爽,但也只能將就。

本想當了劊子就有機會嘗嘗免費「晚餐」,誰想卻連老母雞的毛都碰不到,想起當初甘定六的勸說鮑二也只好啞子吃黃連,有苦自己嘗了。

自從被春娘踹了一腳後,營牢的劊子們都有點看不起他,審通等人出紅差時都不太願意帶他同行,倒是哈術赤不太介意,見鮑二動作還是蠻機靈的,幾乎每次都會帶上他,慢慢地鮑二成了這位蠻族領導的御用手下。

彭氏是一個失手殺了丈夫的女人,她的丈夫脾氣暴躁,動不動就對其拳腳相加,終於有一天彭氏忍無可忍,拿起面杖就向丈夫頭上敲去,誰知這個倒霉蛋被擊中倒地後,腦袋撞向了地上的鐵鉚,竟一命嗚呼了。

雖然彭氏所為值得同情,但謀殺親夫畢竟是大罪,最後還是被判了斬首。

彭氏和其他女犯一樣,甫一押入營牢就被剝去身上的衣物,在換上囚衣之前第一件事就是由監婆將其送到鄭伸面前,由他來決定誰來執刑。

如果遇上相貌和身材好的,執刑人自然是鄭伸本人,看不上眼的才會賞給四大金剛,如果連四大金剛都瞧不上的,下面這幫劊子才有機會,這已經是多年來的慣例了。

彭氏年三十五,生過兩個孩子,雖然年齡比春娘小,但到底是勞動婦女,平日並沒有刻意去保養,相貌身材自然無法與之相比

鄭伸一邊喝著酒一邊來回地打量彭氏,還不時用手捏捏乳房、拍拍臀部,擺弄了大半天終於下達「聖旨」:「哈術赤,這個交給你了。」

人選定畢,哈術赤「謝恩」後,監婆才給彭氏換上囚衣,鎖回女牢,待十日後刑期一到便送到刑場斬首。

行刑的前一天,監婆將彭氏從女牢中帶出,送往刑房處給哈術赤享用,大概是因為彭氏姿色平平,鄭伸和審通等人並沒有出現,不過其他劊子依舊準時到場,大概是盼著哈術赤完事後也能給他們嘗嘗。

身穿白色囚衣的彭氏此時面無血色、目光呆滯,尚未上刑場已是一副死相,監婆將彭氏帶入刑房後便開始脫去她身上的衣服。

一眾劊子擠在門外瞪大眼睛,恨不得長上一雙能洞穿一切的透視眼。

那女人大概不太瞭解營牢的規矩,看到監婆竟在一大群男人面前剝她的衣服,便開始哭鬧起來,平日幹慣重活的彭氏力氣不少,情緒激動起來那兩個監婆連架著她都有困難,更別說剝衣了。

門外的這幫餓狼看了大半天連彭氏的肩膀皮都沒瞧著,又不敢跑進去幫忙,只能罵罵咧咧地乾瞪眼。

裡面的哈術赤終於按捺不住了,直上前去狠狠地抽了彭氏一個大耳光,彭氏腦袋一歪暈厥了過去,嘴角還流出一注鮮血。

「兩個沒用的豬婆!!連個娘們都按不住,下次來個母大蟲豈不讓人跑了不成!!」說完哈術赤又各賞了兩個監婆一個耳光。

「沒用的東西,滾出去!!」哈術赤脾氣在營牢裡可是出了名暴躁,稍不如意便拳腳相加,兩個監婆吃了打立馬衝門而出,其他人也嚇得往後退了好幾尺,等他們再次靠近時大門早就關上了。

只聽得裡面傳出彭氏的哭喊聲和哈術赤的叫嚷聲,眾劊子心裡不禁同情起那女人起來,要知道那個匈奴人獸性一發任你是母老虎不死也得掉層皮。

多年的經驗告訴劊子們,若老大不發一言那就說明今天晚上這女人歸其獨佔,眾人好不失望,只得慢慢散去,一些人還忍不住小聲咒罵起來。

只有負責值夜的劊子還抱有少許期望,他們甚至還拿出酒錢來打賭,看晚上哈術赤會不會「良心發現」,這已經成為了他們多年來的一種樂趣了。

第二天早上,鮑二和李甲等四人照舊跟哈術赤出紅差,負責上綁的鮑二這回才有機會看到彭氏的肉身,和春娘相比確實差上幾個檔次,難怪鄭伸會如此大方將她「賞」給哈術赤。

不過對於鮑二這幫飢渴的餓狼,彭氏那壯實和略帶肥胖的身板子也足夠讓他們的命根子注滿慾望了。

鮑二在按著女人的背部時,另一隻手不忘順便揩揩油,在經過春娘的教訓後他開始學乖了,知道當時即使春娘不踢他,四大金剛也會把他揍個半死。

於是鮑二在勒繩子時趁機抓住彭氏的乳房揉了兩下便收回,點到即止。

彭氏和大多數被判了死刑的民女一樣,在赤身露體遊街時總愛低著頭小聲哭泣,全身微微地發抖,手臂和乳房都佈滿著雞皮疙瘩。

「膿包!」鮑二一向不喜歡臨刑前哭哭啼啼的人,哪怕對方是個女人。

細看之下,彭氏的手臂、臀部和腰部都有不少新添的傷痕,看來昨晚她被哈術赤折磨得夠嗆,光是這份痛苦也足夠讓人哭出來了,殺頭對她而言也許是最好的解脫。

在彭氏嗚咽了大半天後,一行人終於來到了刑場,和喜歡在刑場上等著獵物的鄭伸不同,哈術赤每次都隨隊而行,到了刑場後才脫去身上的公服,露出結實的肌肉和胸前那束密密麻麻的卷毛。

當鮑二和另一名劊子押著彭氏上刑場時,大概是意識到死期將至,彭氏的情緒有點兒失控,身體如篩糠一般抖動起來,沒法好好地跪著。

監斬官無奈,只得讓鮑二他們按著彭氏跪下,那天正好烈日當空,鮑二一邊要用力壓著彭氏,同時又要保持蹲著的姿勢,不一會已是滿頭大汗,汗水順著眼臉和鼻子往下滴,但又不能用手去抹。

彭氏的背部這時也滲滿汗珠,沾得鮑二的手掌滑溜溜的,使他不得不花更大的力氣來按緊彭氏,最要命的監斬官念了半天還沒把彭氏的罪狀讀完,鮑二只得暗暗叫苦。

在經過漫長的日曬煎熬後才等到開斬的時辰,當斬簽落下時,彭氏開始了更激烈的抖動,口裡結結巴巴地說著聽不懂的話,害怕得連小便都流出來了。

鮑二反應還算快,看見不對勁馬上挪開大腿,倒是他的搭擋倒了大霉,褲子被淋濕了一大片,氣得那傢伙破口大罵。

「操你奶奶的!!給老子跪好!!!!」只聽得一聲如猛獸般的叫吼聲,震得鮑二的耳朵嗡嗡作響,觀眾們似乎也被這叫聲給鎮住了,全場突然靜得如墳場一般。

發出那如雷鳴般喝聲的正是哈術赤,彭氏當場被唬得一動不動,老老實實地伸直了自己的脖子,隨後鮑二隻見眼前寒光一閃,彭氏的腦袋便滾落了地面。

完事後鮑二照舊懸掛腦袋,李甲則照舊將屍體運往城外,長了見識的鮑二現在並不羨慕運屍體的工作,要知道鄭伸和四大金剛都有出完紅差到酒店吃酒的習慣。

像他們這種在現場幹活的小卒一般都能跟著他們喝上兩杯,順便交流一下「感情」,若討得歡心說不定日後能多得點好處。

斬了彭氏後,哈術赤便帶著鮑二等人到平日光顧的酒店喝酒,但奇怪的是今天居然客滿,因為這家店的老闆是鄭伸的二老婆,哈術赤心裡不快卻不敢發作,一直想尋機會討好上司的鮑二見狀馬上邀請哈術赤等人到自己家的小店作客。

哈術赤雖然看不起鮑家的小店,但要改去別家大酒店又太遠,而且去鮑二家吃自然是免費招呼,於是欣然前往。

卻說鮑二入行也快一年了,在這一年的光景裡,鮑老兒因病嚥了氣,肉鋪和小店的生意自然歸鮑大所有。

缺少了老爹這個緩衝地帶,鮑家兩兄弟的矛盾似乎越來越大,兩人在家中經常形同陌路,後來鮑二乾脆把營牢當老窩,大半個月都不回一趟家。

正在小店招呼客人的鮑大看見鮑二帶了一夥人進店頓時變了臉色,因為他每次帶豬朋狗友前來不是鮑二做東便是賒賬,所以鮑大對弟弟這幫酒肉朋友從來不帶好臉,弄得他們好不掃興。

不過正欲發作的鮑大一看到哈術赤那張閻王臉馬上把到嘴的話吞回到肚子裡。

鮑大雖然不知道哈術赤的名頭,但樣子倒是見過的,因為鮑家前面的街道也是從營牢到刑場的必經之路,所以哈術赤那張臉對鮑大來說並不陌生。

最讓他印象深刻的是兩年前的夏天,一天早上鮑大送肉到陳麻子的店,剛好碰上一個女匪要行剮刑,執刑的正是哈術赤。

只見他一刀刀地從赤條條的女匪身上片肉,痛得死去活來的女匪渾身冒汗,汗水滲到傷口更是雪上加霜,看上去很彪悍的女匪一開始還死死忍著,到後來終於發出了陣陣的哀嚎!

那撕心裂肺的叫聲連身為屠戶的鮑大也感到寒心,但哈術赤從頭到尾都面不改色,甚至還將一些割下來的小肉塊塞到口中咀嚼起來,吃得滿下巴流滿了血,還一副津津有味的樣子。

那天之後鮑大一連做了幾晚惡夢,因此他對這個稟性凶殘的劊子印象是特別深刻,可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個只在惡夢中出現的人居然大搖大擺地到自家小店作客,鮑大自然又氣又怕。

鮑二招呼哈術赤一行人坐好便照舊喊大頭上好酒好菜,看到鮑二又帶著豬朋狗友白吃白喝的錢大小姐忍不住從二樓下來,正要冷嘲一番馬上被鮑大制止住了。

「幹什麼攔著我?難道你還怕他們不成?」

「小聲點,今天就算了,沒看見中間那個蠻漢嗎?這人惹不得。」

看到鮑大如此恐慌,鮑二更是得意忘形,一邊招呼哈術赤還一邊向其他客人吹起牛皮,說咱頭兒今天出紅差是如何的神勇,那女人只被喝了一聲便乖乖地伸長脖子挨刀,接著又吹自己如何捆綁和制服那女人。

周圍的茶客無不向他們投向羨慕的目光,不過哈術赤對此並不在意,因為他的注意力已經被從樓上下來的老闆娘給吸引住了。

正在口若懸河的鮑二看到哈術赤目不轉睛地盯著錢大小姐,尋思這個匈奴蠻漢大抵是被自家那白皮膚嫂子迷住了,錢大小姐本就長得標緻、體態豐滿,最近剛剛有了身孕,身材越發顯得飽滿。

附近不少色男都是為了一睹錢大小姐圓潤的臉蛋而到店裡喝杯小酒,不過鮑大的坐鎮讓他們有色心而沒色膽,看過意淫過便罷,但哈術赤顯然不一樣。

哈術赤直勾勾地盯了半天後才回過頭對鮑二說:「去!叫那婆娘陪咱喝酒!」

這話一出鮑二臉色都變了,他無法想像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雖然平常他那幫豬朋狗友喝高了也會對他提出這樣的要求,不過鮑二都可一口回絕,但對於眼前這位哈術赤,他可沒膽量去說這種話。

「發什麼呆!還不快去!!」哈術赤咆哮道。

「是,是,這就去……」鮑二如同一個被一隻無形的手控制的木偶一樣,緩慢地向閣樓方向挪去。

「嫂,嫂子,可,可否移步小店?咱,咱老大想,想,想敬嫂子一杯。」鮑二邊說邊渾身哆嗦,挖空心思想了半天才把「陪酒」說成「敬酒」。

同時眼尾不停地瞟著臉色發青的鮑大,彷彿那鐵錘般的拳頭隨時會砸下來。

「什麼?就他那蠢樣也想敬我一杯?你回去告訴他,休想!!」錢大小姐叉著滾圓的腰,扯著嗓子罵道。

「噓……」鮑二嚇得連忙做手勢示意,擔心錢大小姐的喝罵聲會被哈術赤聽到。

哈術赤大概是不耐煩了,在猛地灌下一大碗酒後邁著大步往閣樓方向走去。

現場的空氣一下子凝固了起來,鮑二、酒客和長工們都不約而同地屏住呼吸,安定城兩大蠻漢的對決似乎要一觸即發了。

「這位大人。」鮑大向前邁出一步,擋在錢大小姐前面,拱手向哈術赤說道。

「這麼多位差官能光臨敝店實在是不勝榮幸,我們主人家本應好好侍候諸位,無奈內子已身懷六甲,行動不便且不勝酒力,若大人不嫌棄,小人願以鎮店美酒贈之,望大人笑納。」看到鮑大一反常態地客氣,眾酒客失望之餘也鬆了一口氣。

哈術赤看了一眼錢大小姐那微微凸起的小肚子,再看了看態度不卑不亢的鮑大,沉默了半晌後才哈哈大笑。

「哈哈哈!好,好!是條漢子,好,酒我收下,今天就不打擾你們了。」哈術赤說罷,向小店那邊揚了一下手,眾劊子馬上收拾傢伙準備離去。

長工大頭則抱出鮑家秘製的米酒酒埕,交到鮑二的手中。

同樣鬆了一口氣的鮑二正想與大哥大嫂道個別,但方纔一臉和悅的鮑大轉眼間變得瞪眼張鼻,額頭青筋滿佈,把鮑二嚇了個半死。

鮑二一字沒吐連忙抱著酒埕跟著同伴們溜出小店外。

「那是你家嫂子?」在返回營牢的路上,哈術赤向鮑二問道。

「是……,是。」驚魂未定的鮑二呆了半天才回答。

「長得真不錯,真想好好地疼愛她一下,哈哈哈!」

「那老大方才為何不請她過來?」旁邊一名劊子連忙接口。

「那女人確實懷了身孕,鬧出人命就不好了,再說那是咱鮑兄弟的店,好歹也給點面子,啊。」

「是,是!」鮑二一邊抹汗一邊心懷感激地看著哈術赤。

晚上哈術赤等人在別家酒館吃喝了一頓後各自歸家,當鮑二挪著酒步回到家時發現大門緊鎖,門前的地上全是自己房間的衣服家什。

半分清醒的鮑二很快就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氣急敗壞的他瘋一般的衝到門前使勁踹了兩三腳,然後破口大罵!

「鮑大你這狗娘養的!!從小把老子當夥計使喚,現在當家了、毛兒長全了,居然要把老子趕出家了,好!!少狗眼看不起人!老子以後鐵定混得比你好,銀子多得使不完!你,你們兩個就等著給老子端盤子吧!!」

鮑二乘著半分酒勁在門外瘋罵了半天,見裡面沒半點反應,外面靜悄悄的也沒人「欣賞」自己的表演,在長嘆了一口氣後,鮑二撿起了幾件衣服便往營牢方向走去,他知道從今天開始自己真的要以營牢為家了。


鮑二歪傳 第八節:

有道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鮑二雖被鮑大趕出家門,但自從他以牢為家後,倒是多了不少與四大金剛等人打交道的機會,平素和豬朋狗友外出吃喝也不受制約了。

特別是頂頭上司哈術赤,每每輪到他出紅差時,鮑二總會在前一夜將一切安排好,行刑完畢後所有的吃喝玩樂全由自己一手包辦,費用來源主要靠對刑場附近商家的敲詐,因此這些商家對鮑二無不恨之入骨。

為了報鮑大逐門之仇,鮑二還經常帶哈術赤等人到鮑家的小店吃酒,哈術赤雖然沒有調戲錢大小姐,但總是用色瞇瞇的目光打量她,儘管她的身材已因懷孕而走樣。

酒間哈術赤還和劊子們高聲談色,弄得櫃檯邊上的錢大小姐好不尷尬,鮑大則是敢怒不敢言,鮑二每次看到哥嫂那又恨又怕的樣子心情都特別舒暢,似乎比狠狠地把鮑大揍上一頓還解恨。

很快鮑二就成了哈術赤手下的頭號人物,其他跟著哈術赤混飯的劊子也開始對鮑二畢恭畢敬起來,稱呼也由「小二」變成了「鮑二哥」。

「鮑二哥」這一年似乎開始轉運了,一直負責收屍清場等打雜工作的鮑二終於得到處決犯人的機會,哈術赤開始把一些死囚交給鮑二來解決,儘管都是男犯,不過好歹也走出了第一步。

鮑二平日雖好吃懶做,但到底是屠子出身,殺頭的活前一兩回手段還略顯生澀,過後便運斤成風、手到擒來了。

每次出完紅差,鮑二都故意拉大隊從家門口經過,想在哥嫂面前擺擺威風。

有一回大隊經過時鮑大剛好拉著貨物回店,一酒客指著鮑二說:

「喲,老大,你家老二如今有出息了。」

「有個鳥出息,人家不願吃的骨頭才丟給他啃,狗都不如!」

鮑大說話時故意扯高聲音,讓鮑二聽得很不是滋味,他盯著鮑大的背影心裡暗暗罵道:「狗巴子眼等著吧,老子遲早把你們踢出家門外討飯去!!」

一年的時光眨眼便過,起初充滿自信的鮑二漸漸地又開始心灰,雖說有了處決犯人的機會,但哈術赤讓給他的大都是小偷小摸、山賊嘍囉之類的雜魚貨色,別說是女犯,有點頭面的男犯也輪不著自己。

可孝敬上司的費用卻是一毛都不能少,鮑二拼了命搜刮回來的吉利錢真正落入自己腰包的只有九牛一毛,每每看到手上少得可憐的銅板時他都彷彿聽到鮑大的嘲笑聲在耳邊迴響。

鮑二雖窩了一肚子火卻只能忍氣吞聲,正當他快要感到絕望的時候,轉機再一次出現了。

自赫連勃勃背叛後秦主姚興自立後,他所建立的夏國成了關中的一支新興力量,後秦被東晉滅亡後,勃勃更是將勢力擴張到長安一帶,之後長年與西秦在隴西爭奪地盤,國力漸衰的西秦經不起連年的戰爭消耗,大有被夏國吞併之勢。

就在鮑二轉行當劊子的第三個年頭,赫連勃勃派堂弟劉覺率軍與西秦軍在平原郡展開了激戰,最終龍武衛慘敗,大將柴俊失蹤,乞伏暮末只得下令大軍撤出關中,安定城知府主動開城向劉覺投降,夏軍兵不血刃地佔領了這一關中主要城市。

由於數年前後秦佔領安定城時,赫連勃勃手下的匈奴兵一度燒殺搶掠,給安定城的百姓留下了恐懼的陰影,如今進城的夏軍正是由勃勃的堂弟劉覺指揮,無法逃命的百姓只得緊閉門戶、合十祈禱,盼望著這位劉大爺能發點慈悲。

劉覺帶領親兵進入太守府後馬上將其變成自己的指揮中心,然後召集城中大小官員開始發號施令了。

正當官員和百姓們惶惶不可終日時,營牢的一幫劊子反倒輕鬆自如,因為這樣的場面他們見得實在太多了,雖說一朝「天子」一朝「官」,但劊子的地位倒是一直穩坐釣魚台,如同皇宮裡的太監一般,從沒聽說他們會失業。

但和過去三秦更替不同,這回匈奴人的進入卻令一向太平的營牢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

當晚,以鄭伸為首的一眾劊子和獄卒都被太守召集到營牢中候命,與此同時整個內城都如臨大敵般佈滿了全副武裝的夏軍,弄得周圍的氣氛十分緊張。

就在劊子們交頭接耳地談話時,一個身材魁梧的傳令兵來到營牢中,大聲地問道:「有沒有一個喚作哈術赤的?立即前往太守府去見劉大將軍!」

在大家都疑惑地把目光投向哈術赤時,他從容不迫地拔開前面的劊子,走到那傳令兵跟前問道:「我就是哈術赤,你家將軍喚我何事?」

「喚你去便去,哪來的這麼多廢話!」

「就我一個人嗎?好歹多去幾個吧,是吉是凶總也好有人回來傳個話。」

「大將軍說了,頂多讓你帶兩個人,身上不能帶傢伙,明白嗎?」

「好。鮑二,李甲,你二人隨我同去!」

鮑二看到外面密密麻麻地站滿甲兵,臉色早就嚇得發白,彷彿他們隨時都會衝進來將他們砍成肉醬,現在哈術赤竟要帶他們一起到敵將的大本營中更是怕得三魂沒了七魄。

「還呆站在那裡幹甚!還不快去!!」

「是,是……」

李甲見面如死灰的鮑二雙腿如同灌鉛一般一動不動,唯恐哈術赤再次發怒,只好拉著他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事已至此只管一去。」

鮑二無奈,只好低頭縮腰地跟著李甲走出營牢外。

此時已近三更時份,夏兵手上的火把映著他們那副凶神惡煞的嘴臉,在黑夜中更讓人感到害怕,鮑二的腦袋瓜子裡幾乎一片空白,雙腿如木偶般機械地跟在哈術赤等人的後面走著,不知走了多久才進入到太守府內。

「大將軍,哈術赤帶到!」

「小人哈術赤參見大將軍。」

「小人李甲參見大將軍。」

在看到前面的一干人都跪了下來時鮑二的魂魄才返回肉身,馬上連蹲帶趴地倒了下來,嘴裡哆哆嗦嗦地說:「小、小人鮑、鮑、鮑二參、參見大將、將軍……」

說罷額頭冷汗直冒,舌頭發乾,按在地上的雙手不停地打戰。

劉覺似乎沒有在意醜態百出的鮑二,看到哈術赤等人到後便很客氣地喚了他們起來。

「聽說你是涼州盧水胡族的人,對吧?」

「正是。」

「哈哈哈,真難得。我聽太守大人說這裡有咱匈奴部族的人時還半信半疑,如今看到你的樣子便確信無疑了。」

之後劉覺開始用眾人聽不懂的話來與哈術赤交談,談得興起時兩人還一起哈哈大笑。

看到現場氣氛比較融洽,鮑二緊繃的心才慢慢鬆了下來,他微微抬起頭,瞄了一下前方的劉覺,心裡不禁吃了一驚!

只見那劉覺身穿厚重的黑甲,頭上戴著氈盔,滿臉的棕黑色卷胡,雙眼如獵鷹一樣銳利,彷彿可以刺透別人的心,尤其是那兩個向外翻的大鼻孔,如同塞外的蠻牛一般不停地噴著白氣。

兩人用家鄉話交流了許久後,那大鬍子劉覺看上去越發的高興,還賜了座給哈術赤,正當雙腿站得發麻的鮑二以為可以坐著歇一會時,哈術赤卻對他們說:「這兒沒你們的事了,回營牢去吧。」

鮑二和李甲得以平安返回時雖然鬆了一口氣,可緩過勁來的鮑二在路上卻開始大發牢騷了。

「什麼狗東西,去的時候怕被人暗算就帶上我們倆,現在攀上大樹了,卻把我們丟一旁,他娘的!」

「那劉大將軍與哈術赤同為匈奴人,大概不想留我們這些外族人在這裡聽他們談話吧。」

「放屁!他們說的話我們一句都聽不懂,有啥可怕的。那大鬍子還賜了座,怕是要上好酒菜,哈術赤這廝把我們支出去,什麼居心!!」

「好了,你還惦記著酒菜,這年頭碰上這事能活下來就不錯了。再說若是那哈術赤真的被那劉大將軍重用了,我們的日子大概也會好過一點吧。」

「你說那大鬍子明明是個匈奴蠻人,幹嘛還改個漢名。」

「這你就不曉得了吧。」李甲又開始賣弄他的學識了。

「這夏國主和一百年前的滅亡大晉的劉淵一樣,祖先都是以前匈奴王與漢朝公主生下來的後代,因此以劉為姓。那劉勃勃原是姚萇手下的大將,後來據關中自立才改回胡姓赫連。」

「那大鬍子劉覺幹嘛不改?」

「聽說那是劉勃勃建國時定下來的,他那一支改姓赫連的才有資格繼承王位,其餘親戚只能繼續使用劉姓,以示區分。」

「操,那大鬍子也沒啥了不起的嘛,連當個大王都不夠格,還他媽裝什麼蒜!」鮑二臉帶不屑地說。

「這話以後就別說了,至少從今天起,他在安定城就是一個大王,敢惹他不高興一定會死得很慘。」


鮑二歪傳 第九節:

自從哈術赤風光滿面地從太守府回來後,眾人都私下認為風水輪流轉的日子要來了,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夏軍佔領安定城的頭十天還一切如常,當百姓們準備鬆一口氣時,暴風雨卻不期而至。

一向負責在刑場監斬的府丞張如安竟被押往城西刑場處斬,而代替他坐在監斬官位置上的是夏軍副將劉哈撥兒。

張如安在昨天被捕,不用半盞茶的功夫就被判了死刑,罪名是「私通秦軍」,妻子兒女皆被貶為奴隸。

這樣的罪名無疑讓安定城大小官員如芒在背、人人自危。

因為張如安所謂「私通」西秦的理由十分勉強,算起來幾乎所有人都有「私通」的嫌疑,可以想像只要劉覺和他手下的鷹犬看你不順眼都可以安上這一罪名。

不過當中最為懼怕莫過於「老仲」鄭伸,因為幾乎全城人都知道他是西秦龍武衛大將柴俊的門生,近兩年還常為柴俊籌集軍資和兵源,若說「私通」鄭伸真可謂是鐵證如山了。

自打那天後,鄭伸對哈術赤的態度日益客氣起來,彷彿哈術赤才是老大,其餘三大金剛對哈術赤也以「大哥」相稱,名義上仍是劊子頭領的鄭伸慢慢地邊緣化了。

至於哈術赤也是老實不客氣,天天免費光顧鄭伸名下的酒館和妓院,不管是酒菜還是女人他全是最上等的,鄭伸儘管心中惱怒也只能啞子吃黃連。

有一次哈術赤去迎春樓喝花酒,酒興一起竟指名要老闆娘——鄭伸的小妾陳氏來陪酒。

陳氏本就對這頭蠻牛晚晚白吃白喝甚為不滿,而這次竟要讓自己像妓女那樣陪他喝酒,自然怒從心中起,於是喚了幾名壯實的家丁將爛醉的哈術赤亂棍打了出去。

正當陳氏為自己出了一口惡氣而自鳴得意時,惡夢隨即而至。

約莫二更時份,幾百名全副武裝的匈奴騎兵突然殺往迎春樓,不問情由見人就殺,可憐一大幫嫖客和妓女尚未品嚐魚水之歡就成了刀下亡魂。

而鄭伸此時正與另一位老婆在床上快活,聞訊後當場嚇得肝膽懼裂,衣服都沒有穿好便帶著兩名家丁飛般前往迎春樓。

路上鄭伸一邊痛罵那個不長腦子的陳氏,一邊不斷地尋思如何給哈術赤一個滿意的交待,等他們一行人來到迎春樓時眼前的景象讓鄭伸驚恐萬狀。

只見四層高的迎春樓此刻已經成了一支巨大的火矩,火光將附近的街道照得如同白晝一般,樓下的地面上佈滿了男男女女衣衫不整的屍體,鄭伸雖然料到哈術赤肯定會帶人來報復,但卻沒想到他會做得這麼絕。

正當鄭伸等人嚇得發呆的時候,身著戎裝的哈術赤迎著火光出現在他們面前。

「鄭老大消息好靈通,才剛發生的事情你老人家就知道了。」

「這……」鄭伸看著面露凶相的哈術赤,一時之間驚慌得無言以對。

「我是好意請嫂子喝酒,不領情就算了,還找人把老子打了一頓,我這只是以牙還牙,鄭老大是明白事理的人,應該不會怪小弟吧?」

「是,是,燒得好……,是那婆娘不懂規矩,兄弟教訓得是……」鄭伸氣得是咬牙切齒,但是哈術赤身後那一大幫蠻族士兵卻讓他絲毫不敢發作。

「大哥果是明白事理的人,既然如此,那這婆娘又該如何發落呢?」

哈術赤說罷,兩名士兵便押著一赤條條的女人上前,那女人身材高佻,頭髮散亂,胸部和小肚上有幾處紫黑色的瘀痕,似乎吃了不少苦頭。

女人一看到眼前的鄭伸便發瘋般喊了起來:「大官人,大官人救我!!」

被押上來的正是鄭伸的小妾陳氏,看到自己的女人被剝了個精光糟蹋,鄭伸更是怒火中燒,頭腦中不斷地浮現自己用刀將哈術赤砍成肉醬的畫面。

「跪下!!」那兩名士兵用力將陳氏按倒在地上,痛苦不堪的陳氏依舊聲淚俱下地向鄭伸呼救。

「這當如何發落啊?」哈術赤瞇起小眼睛,繼續以挑釁的語氣問道。

「婆娘不明事理,自然該殺!」

「好!爽快!」

哈術赤沒有給鄭伸喘息的機會,馬上丟給他一柄馬刀,然後讓士兵按下陳氏的肩背,讓她伸出了自己的腦袋。

陳氏原本指望鄭伸會來救自己,可沒想到鄭伸竟然會如此絕情,傷心欲絕的陳氏只得放聲大哭,細長的脖子隨著亂晃的腦袋不停地扭動著。

迎春樓附近的百姓擔心大火會蔓延到自己的房子,但又不敢上前去救,只得遠遠地觀望著,鄭伸前來的這一幕自然看在眼裡,他們都很好奇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老仲」將如何應對這場風波。

此刻鄭伸覺得自己身後的世界轟然崩塌,身上的血液也盡數凝固,眼前這一切對於他這個在安定城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人來說根本無法接受,這也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絕望無助。

鄭伸慢慢提起手中的馬刀,怒火彷彿要從眼睛裡迸發出來。

當附近的百姓在猜測他是否會手刃哈術赤時,鄭伸接下來的行動卻讓大家吃了一驚,只見他向前踏出一步,以電光火石的速度揮了一刀,陳氏那顆披著散發的腦袋便「撲」的一聲跌落到地上,還向前滾了好幾尺!

當腦袋停下來時,陳氏的嘴巴仍在一張一合的,圓睜的眼睛裡充滿著哀傷,眼淚還不斷地從眼角中流出,似乎至死都不願相信鄭伸竟會如此對待自己。

「這下你該滿意了吧?」鄭伸丟下帶血的刀,頭也不回地騎馬離去了,至於他帶來的兩名家丁也被嚇得目瞪口呆,看見老大窩囊至此,乾脆作鳥獸散,再也沒回鄭伸家中了。

迎春樓的大火足足燒了一個晚上,還殃及旁邊的兩家客棧和店舖,直到早上瓦礫場仍有殘破柱樑上的火未熄滅。

城中的仵作和差人們都忙著將死者們的屍體運往城外,獨獨陳氏赤裸的屍身被倒吊在一條未燒完的木柱上,腦袋也掛在旁邊一併展覽。

迎春樓的風波讓曾經說一不二的鄭伸顏面掃地,但事情並未因此而結束,僅在一天之後,劉哈撥兒帶著一群匈奴騎兵突襲了鄭伸佔地十幾畝的豪宅,老人小孩、家丁傭人全命喪在蠻兵的刀下。

只有鄭伸和他那三位老婆被活捉,士兵將所有值錢的東西搜刮一空後便將豪宅付之一炬。

抓捕鄭伸的罪名除了「私通秦軍」外還多了一條「意圖謀反」。

原來鄭伸當晚受了侮辱後,馬上前往審通家中,打算遊說其餘三大金剛一起消滅哈術赤。

鄭伸顯然是被氣昏了頭,但審通卻是神志清醒,如今連傻瓜都知道安定城的主子是匈奴人,而哈術赤則是老虎前面的狐狸,誰失了心瘋敢去挑戰他?

審通表面答應鄭伸,待鄭伸前腳一走,後腳馬上派人通知哈術赤,一來與鄭伸劃清界線,二來向新大哥表表忠心。

又是一個習習秋風殺人日,向來喜歡看光屁股女人被殺頭割肉的色男們如過節般聚集在刑場及道路附近,何況今天和三名女犯一起被處刑的是鼎鼎大名的「老仲」鄭伸,在匈奴人入主之前大概誰都不會想到鄭伸會淪落到此等地步。

大夥兒平日對這個橫行城鄉的惡霸本就恨之入骨,如今這個惡霸就要拋屍刑場,怎能不讓人們感到熱血沸騰呢。

不過準備狠賺一筆的陳麻子這回要失望了,因為今天處刑地點不在城西刑場,取而代之的是那個歷史悠久的平安門刑場。

比起受十字路限制的城西刑場,平安門刑場最大的優點就是地方廣闊,即使是車裂之刑也不在話下。

平安門刑場在閒置多年後重新起用以致很多人都猜測鄭伸是不是要被五馬分屍,這樣的猜測並非毫無根據,若是斬首或腰斬之類的常規死刑,男犯一般只光著上身。

可鄭伸卻和他身後的三位老婆一樣全身赤裸,而且還要特意押送至平安門刑場,怎能讓人不聯想到車裂之刑呢。

鄭伸和他的三位老婆如同平日上刑場的犯人一般騎著劣馬走在押送隊伍中央,鄭伸在前,三個女人在後。

和膚如凝脂、體態豐滿的老婆們相比,鄭伸卻似一山村野人,除了胸前那一大串馬鬃毛外,手臂和大腿上都生滿密密麻麻的小卷毛,倒是那對稜角分明的屁股白白亮亮。

那三個女人皆低頭垂乳,幽幽地嘆氣流淚,反而鄭伸卻昂著滿臉鬍子的腦袋不停地大聲叫罵,時而罵哈術赤狼心狗肺,時而罵審通等人忘恩負義。

不過他視死如歸的氣概並沒有獲得圍觀人們的同情,換來的反而是嘲諷和謾罵,離得近的還向他們身上丟菜渣和石塊,都說多行不義必自斃。

百姓們對鄭伸這個平日欺行霸市的惡人上刑場自然是拍手稱快,只是以惡除惡,換回來的決不會是太平日子。

鮑二今天也在押送的隊伍中,看著平日對手下盡極盤剝之事的鄭伸上刑場卻高興不起來,原本以為哈術赤會賞個女人讓他開開齋。

可是鄭伸的三個老婆全給了審通、沐義和童發侍候,自己身為哈術赤的頭馬卻連女人纖細的汗毛都碰不到,心裡自然又氣又恨,看著眼前那三個膚白肉嫩的女人,慾火炙身的鮑二真恨不得立馬衝上去抓一把。

身旁的李甲瞧見他臉紅腮脹的模樣就猜了個八九分,小說地勸道:「這事急不得,好歹審通等人和哈術赤是拜把兄弟,如今剛剛除掉老仲,也得靠他們穩住牢頭眾多兄弟,老二你來才兩三年,又沒熟人,想殺娘們還得再等等。」

「真晦氣,每次都看著吃不到,老李,今晚咱到桃紅院去,老子請客!」

「呵,太陽從西邊升起了,要去的話不找頭牌也別找大嬸,我可吃不消。」

「沒問題!!」

快到午時時份,押送隊伍才到達刑場,這次的監斬官由劉覺親自擔任,還在刑台邊圈出一大片地方,裡面站著約莫十多名赤著上身的匈奴壯漢,每個人都帶著一頭體形高大的獵犬,獵犬看上去十分飢餓,狂吠的長嘴邊上不停地滴著唾液。

刑台左側豎著一根挺直高大的木桿子,在場的人一看便明白了,鄭伸要行的不是車裂,而是更為殘忍的剮刑。

從只有一根木桿看來,鄭伸的三名老婆大概只是斬首而已,這讓觀眾多少有點失望,比起砍頭他們更願意去看從女人身上割肉。

監斬官劉覺翹著二郎腿坐在披著虎皮的座椅上,在他的身後簇擁著數十匹駿馬,馬上坐著的都是劉覺手下的親兵。

近一千名士兵面向刑場外整齊地排列著,把刑場嚴密地包圍了起來。

以哈術赤為首的四大金剛則赤著上身,下著黑帶紅褲,面帶笑容地看著滿身粘著垃圾和髒東西的鄭伸。

大概被垃圾丟得沒了脾氣,半路後鄭伸一直沒吭聲,可這會一見到哈術赤等人馬上激動得血脈賁張,各種髒字蹦嘴而出。

隨隊的匈奴兵將鄭伸等人架下馬後便押上刑台,鄭伸被結實地縛在木柱上,那三個女人則一字排開跪在刑台上。

審通等人叉手在胸,一臉壞笑地打量著女人們的肉身,一旁的鮑二看著眼睛又開始發紅了,昨晚他特意在牢中值勤,雖然自己沒份處刑,但也滿心希望哈術赤能讓他嘗個「二手」。

誰知哈術赤不知犯了哪根筋,他一個女人都不碰,全讓給審通等三人,而審通他們向來瞧不起鮑二,晚上自然佔著女人們不放,鮑二等一干獄卒劊子只有嚥口水的份。


鮑二歪傳 第十節:

「你們這幫吃裡扒外的畜生!一群狗娘養的!!」

雙臂被牢牢地捆在木桿上的鄭伸依舊罵不停口,強烈的屈辱感蓋過了對死亡的恐懼,一辱是自己的下體盡露,雖說男人平素赤膊見人是十分平常的事情。

可是再怎麼著也要有條褲子擋住下體,若然男根露出示人則好比女人當眾坦胸,那可是威風掃地的事情!

二辱是自己的三個老婆裸身示眾,在男權社會裡面女人的肉身只屬於丈夫,即使是做父親的也不能窺視女兒的裸體,若被丈夫以外的人看到,當丈夫的自然顏面盡失!

三辱是她們竟被自己的手下糟蹋,審通等人平日對著她們是畢恭畢敬,嫂子前夫人後地稱呼,可如今居然肆無忌憚地玩弄她們的肉身,這比自家老婆偷情還要讓人感到羞辱。

劉覺雖自任監斬官,但罪狀是由身旁的劉哈撥兒宣讀,無非是說鄭伸夫婦「私通外敵」和「企圖謀反」等罪名。

時辰一到第一個犧牲品就被揪了上前,那是鄭伸的髮妻張氏,今年二十有八,家中開一染店,亦算是小康之家,從小便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嫁與鄭伸、當了幾家藥店和鹽號的老闆娘後更是錦衣玉食,自然長得皮膚白嫩,體態豐盈。

也許她做夢都不會想到自己竟會淪落到一無所有,還要如此屈辱地死去,當她被審通揪上前時,絕望的張氏不禁再次痛哭了起來。

「老實點,給老子跪好!!」這個平日裡對著張氏點頭哈腰的審通,今天彷彿換了個人,不待張氏動作便一腳踢向她的後脛,張氏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整個人重重地跪在了地上,痛得她揚首叫喚了一聲。

昨晚侍候張氏的正是審通,大約平日裡積下不少怨氣,當晚足足幹了三回,每次都把張氏捅得死去活來,兩隻大乳房被審通抓得紅裡透紫,幹完第三回時張氏已經口吐白沫,下體血流不止,審通這才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當張氏跪在地上,頭微微昂起時,審通看準時機便一刀揮過,張氏那顆紮著散髻的頭顱瞬間飛出兩尺,血花從脖腔裡呼呼噴出,豐腴的肉身在痛苦地扭動了幾下後重重地撲倒在地上。

另外兩個女人看見大姐頭顱被斬下,當場嚇得花容失色,狼一般地嚎叫起來。

審通從容地撿起張氏的人頭,高舉示眾後呈上劉覺的桌面上,劉覺似乎很喜歡這顆腦袋,微笑著打量了半天,才學著監斬官的樣子用硃砂筆點了點張氏的額頭。

當大家瞪大眼睛等著第二個女人被殺頭時,沒料到劉覺還特意安排了另一場精彩的表演,他命人將張氏的肉身丟往空地上。

當張氏被斬首後,空地上的那群獵犬一聞到血腥味就拚命地叫喚起來,甚至還想掙脫主人的繩索衝上刑台。

當張氏的屍體被丟至空地時,那伙匈奴壯漢便鬆開了手中的繩索。

失去了約束的獵犬們瘋也似的撲向張氏的肉身,大口大口地撕咬起來。

那血肉飛濺的慘狀看得在場的百姓是膽戰心驚、魂飛魄散,不少人就地嘔吐了起來,即便是屠戶出身的鮑二看到張氏那標緻的肉身瞬間化為一堆碎肉也感到脊樑發冷。

用不著半會的功夫,張氏身上的肉和內臟便被飢腸轆轆獵犬們吃得乾乾淨淨,地上只剩下一灘夾著碎肉的血水和散亂的白骨。

「畜生!!你們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野獸!!」看到自己心愛的妻子竟被獵犬吃得屍骨無存,鄭伸圓瞪的雙眼像要噴出火來。

而那兩個女人早就嚇得暈厥了過去,沐義和童發沒有理會她們,兜頭一盤涼水淋下,將她們冷醒後再拖到刑台中央。

大概是恐懼過度,兩個女人醒過來後變得癡癡呆呆,表情似笑非笑,讓她們跪便老老實實地跪了下來,兩人先後被沐義和童發斬下首級,屍體照舊被丟到空地上餵狗。

很快她們的屍身就被獵犬們啃得七零八落,即便是粘著碎肉和血液的骨頭也被狗們搶來搶去,撕咬聲和吠叫聲此起彼伏。

三個女人的腦袋整整齊齊地擺在劉覺的桌子上,活像破廟裡供人觀賞的石佛首。

接下來就輪到鄭伸了,怒氣衝天的他仍在執刑柱上大聲地喊叫著,哈術赤那副似笑非笑的樣子彷彿在嘲笑鄭伸的窩囊,他提起手中的二尺尖刀,低頭打量著鄭伸下體那一團東西,那東西如瑟縮在殼裡的烏龜腦袋一樣。

哈術赤用左手把那玩意揪了出來,捏了幾下笑著說:「鄭老大,方才三個大奶子女人站在你面前都脹不起來,看來是不行了吧?不行的東西留著何用。」

話音剛落,右手如閃電般把那玩意割了下來。

若按照平日裡的慣例,凌遲男人也是從胸部開始的,那玩意畢竟是男人身上最重要的東西,只要不是深仇大恨,劊子一般都把這一刀留在後面。

然而哈術赤一上來就割下面,可見他對鄭伸之恨有多深。

就在大家驚愕得還沒回過神來,哈術赤隨手一丟,那玩意兒徑直飛往犬群之中,那一幫吃得意猶味盡的狗兒們馬上對這塊鞭肉拼搶起來,瞬間吃得連毛兒都不剩。

大概是受了強烈屈辱的打擊,鄭伸雙眼充血,腦殼上青筋暴起,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到哈術赤的臉上,大罵:「你這個忘恩負義的雜種!!

平日我什麼好處都分給你們,可你們……,你們見利忘義,出賣大哥、姦淫嫂子!!把我割肉不說,第一刀……,第一刀還……!」

沒等鄭伸說完,哈術赤回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得鄭伸腦袋嗡嗡作響。

「忘恩負義?虧你還有臉說啊,我們幾個跟了你五年,錢大頭全在你那,殺娘們你盡挑好的,鎮子上好做的生意你全包了,我們有什麼?難不成你從指縫裡漏點銅板給咱就要山呼萬歲不成?」

在一旁看熱鬧的審通等人也隨聲附和,你一句我一句地數落鄭伸,恨不得用唾沫把他淹死。

哈術赤懶得廢話了,在割掉鄭伸的寶貝後,接下來便用刀子切他的胸部,鄭伸胸肌結實,上面沒有半點肥肉,哈術赤切起來非常就手,兩三下的功夫兩邊整塊的胸肌就被割了下來,膛中肋骨盡露,隱約還能看到左肋深處那顆跳動著的心臟。

割了胸脯便割雙臂,切罷大腿肉便要破腹,哈術赤運刀如風,可憐的鄭伸如同鮑家肉鋪裡的豬一般任宰任割,痛苦萬分的鄭伸不停地發出豬一般的嚎叫,嘴角、鼻孔和眼角也開始滲血,臉皮由紅褐色變成了蠟黃色。

至於從鄭伸身上割下來的肉無一例外都丟給刑台下的獵犬們,這幫畜生的胃口似乎不錯,在吃光了三個白胖女人的肉身後,對鄭伸壯實的肉塊照樣大快朵頤。

台下的觀眾包括鮑二等劊子從沒看過此等噁心的場面,血色皆褪的臉皮如死人般慘白。

半個時辰後鄭伸的身體已經皮肉無存,唯一完整的腦袋此時也脹得像個皮球,雙眼反白的他早已神志不清,淌流著血水的嘴巴嘟嘟囔囔地不知在說些什麼,直至哈術赤剜下他那快要停止跳動的心臟時鄭伸才垂下那顆模樣恐怖的腦袋。

行刑結束後,哈術赤把鄭伸的腦袋割下呈到劉覺的桌面上,一直看得津津有味的劉覺大笑著誇獎哈術赤那凶狠的刀法,還吩咐手下上了一甕美酒。

哈術赤到底是塞外民族出身,雙手舉起酒甕便往嘴裡灌,咕嘟咕嘟三兩下就把整整一甕酒喝完還臉不改色。

至於那具血肉模糊的骨架則照舊丟給獵犬們,不過這時狗兒們大概都吃飽了,只顧伸長舌頭坐在地上喘氣。

圍觀的人們漸漸地散去,離開時都十分安靜,似乎還沒有從那場可怕的行刑中緩過勁來。

李甲這個盡職運屍體的這回不由得暗暗叫苦,裝在木車上的全是血淋淋的骨頭,濃重的血腥味還把附近的野狗都吸引了過來,跟在李甲等人身後狂吠著。

至於鄭伸夫婦四人的腦袋則被騎兵們的長槍挑著,一路返回城中示眾,在繞了大半個安定城後才將它們懸掛在內城門上。

鮑二雖然幹了幾年掛腦袋的活兒,可鄭伸那顆齜牙咧嘴、五官扭曲的腦袋著實讓他噁心了半天,都說斬下來的腦袋模樣會變醜,可與凌遲比起來,鄭伸那三個老婆的腦袋模樣看上去要順眼多了。


鮑二歪傳 第十一節:

臨近端陽節的一個早上,營牢附近聚集了好多人,人們一面翹首張望一面議論著,連天上開始飄落的雨毛也無人在乎。

「犯人就要出來了,聽說是一對夫婦。」

「又是夫婦二人一同被斬,到底是誰啊?」

「好像是大通街殺豬的鮑大,還有那錢屠戶的女兒。」

「不會吧?難不成一賣肉的也私通秦軍不成?」

前方開路的匈奴騎兵不停地叱喝著:「往後退!讓出道來!!」

邊喊邊使勁將人群向後推搡,就在一片混亂中,從營牢內拉出兩匹沒上鞍子的裸馬,馬背上綁著一對犯人夫婦,男的約莫三十四五歲,高大身材,渾身生著粗壯黝黑的肌肉,臉上鬍鬚雜亂,像是很長時間沒清理一般,

女的大概二十五六歲,身材略顯消瘦卻長得結實,一對長且尖的乳房微微向下垂著,和男人昂著不屈的腦袋不同,女人一直低著頭,而且不知為何頭髮沒有扎髻,任由散亂的黑髮遮擋那並不寬闊的臉。

圍觀的人們摩肩接踵,人馬差點無法通行,在匈奴騎兵吆喝加馬鞭的驅趕下才勉強讓開一條道。

「真可憐,聽說女人才生了娃沒多久。」

「是嗎?可看女人的肚皮不像生過孩子。」

「就是,我去鮑家的小店吃過酒,記得那錢大小姐身材不似這模樣,何況眼前這女人膚色也不好,人家錢大小姐那張皮可是白嫩白嫩的。」

「難道……」

故事還得從五天前講起,自從「老仲」鄭伸慘被滅門後,營牢成了哈術赤的天下,審通等人則成了他手下的鷹犬,鄭伸名下的酒店妓院等生意也被他們瓜分。

鮑二雖然有幸成為新的「四大金剛」之一,但地位卻遠在另外三人之下,至少鄭伸的物業他一份都沒分著。

鮑二心中固然不忿,但好歹等級比一般的劊子要高了,份子錢也多了,誰叫自己胳膊擰不過大腿,只好先忍著。

另一方面,劉覺的清洗行動仍未停止,兩個月下來不少官員和富商都莫名其妙地被打成通敵份子,或被抄家或被滅門,城西刑場幾乎每隔三四天就要處斬一批人。

當中自然少不了年輕或中年的女性,不過她們都被哈術赤和審通等人分掉了,位列四大金剛末席的鮑二仍分不到半杯羹。

「操他娘的,什麼東西!!」鮑二背後總在罵道,心理不平衡的他每逢有女人被處斬那天晚上他總會去一趟妓院。

找一名年齡身材與被斬女人相近的妓女同房,行事前愛用布條把妓女的四肢拉成大字形地綁在床的四角,然後才興致勃勃地衝起鋒來,彷彿只有這樣才能安撫他那顆失落的心。

今年安定城春季的雨下得比往年要多,百姓都私下說這是大清洗行動的結果,天公都流淚了。

那天早上剛下了場大雨,才停不久營牢裡又要押一批人上刑場處決,為首的正是長年賣豬給鮑家的老范,跟在他身後的還有兒子、兄弟、叔父還有四個婦女,男人照例赤膊囚褲,女人則全身赤裸。

這幫男男女女前後都有凶神惡煞的匈奴騎兵吆五喝六地擁著,一些圍觀的人們發出了驚愕的喊聲,因為平時抓的大都是高官和富豪。

可這老范不過一普通的豬販子,若是連他都能犯上「通敵」的罪行,城裡其他的小本生意人豈不都有可能要遭殃?

看到此情此景同為小老闆的人們都兔死狐悲地掩面啜泣起來,生怕下一個就輪到自己家人,倒是那幫一窮二白的市井依舊興高采烈地在人群裡擠來擠去。

同時伸長了脖頸拚命從人群上方往前看,對於他們來說欣賞光屁股女人遊街才是正經事。

這次行刑哈術赤和四大金剛同時上陣,每人負責兩個,讓鮑二氣得吐血的是其他人都是殺一男一女,唯獨自己殺兩個男的,雖說是范家份量最重的兩個人,但鮑二心裡可不領情。

「操他奶奶的!!老子今晚要找個頭牌的上!」老范對鮑家來說是老熟人了,鮑二以前常去老范家中買生豬,兩人也不時喝點兒小酒,如今卻要親手砍掉他的腦袋,鮑二心中始終不是滋味。

「小二哥,看在咱們多年的交情上,就給咱兄弟一個痛快吧。」老范臨刑前淚流滿面地對鮑二說。

「得。我也不想為難你,只是職務在身,老范可千萬別怪我。」

「唉,只怪自己命不好,不過有小二哥你為我們操刀,也算不幸中的大幸了。」

「那就安心上路吧。」

時辰一到,在刑台上跪成一排的男丁們就被哈術赤等人先後砍下腦袋,腦袋們像皮球一樣辟里啪啦地掉到地上,鮮血很快就染紅了刑台。

第一回合結束後就沒鮑二的事了,對於圍觀的人們來說,第一回合只是小菜,第二回合才是正餐。

當老范等人的屍身被抬下後,那四個女人馬上就被押了上來,女人們一如平常般哭得呼天搶地,全身發抖,隨行的劊子只得搬上木樁,讓女人們把頭枕在上面。

排第一的正是老范的妻子王氏,雖然已經年過四十,但平時吃好住好,身體長得滾圓滾圓的,皮膚也生得白白淨淨,脫光了一綁起來活像平日裡賣給鮑家的生豬。

和老范一樣,王氏也是鮑家的老熟人,鮑二到老范的豬場裡也少不了跟她寒暄幾句,到底是上了年紀的人,鮑二從來沒有對王氏產生過什麼非份之想,不過今天看到王氏那身保養良好的白肉,小祖宗倒開始有反應了。

為王氏操刀的是審通,一聯想到審通這個勢利眼昨晚上了那團白肉的情景,鮑二的紅眼病不禁又犯了。

哈術赤殺的是老范大哥的女兒,芳齡十五尚未出嫁,身材比較苗條,模樣甚是清秀,只是雙乳不大,跪倒時垂下的雙乳像是一對小錐帽,向來喜歡乳豐臀肥的哈術赤會挑上她大概是因為其處子之身吧。

四個女人的腦袋活像枕在砧板上的鴨脖子一般,看著她們痛哭流涕的樣子著實讓人感到可憐,不過這一幕最近上演得實在太多,不少人都感到麻木了。

隨著劉哈撥兒的斬簽一丟,四顆女人頭便應聲骨碌碌地滾落地上,兩撥人的血幾乎浸滿了整個刑台,血水順著刑台邊上條條落下,然後如靈蛇般向台下四周蜿蜒流去。

老范一家滅門同樣引起鮑二的恐慌,因為他家也在做小本生意,不過尋思自己好歹是哈術赤的手下,再怎麼搞都不會弄到鮑家的頭上吧。

儘管他向來討厭鮑大和錢大小姐,但在這個問題上他們可是同一條船上的蚱蜢,要是鮑大「通敵」,他這個當弟弟的也跑不掉。

可是哪壺不開揭哪壺,怕哪樣來哪樣,兩天之後哈術赤手上又多了一份涉嫌私通西秦的名單,上面赫然寫著鮑大的名字,就是因為查到鮑家曾經賣過酒肉給龍武衛。

鮑二看到鮑大的名字時差點沒抽過去,一瞬間他感到自己的脖子風涼風涼的,心臟好似縮起了一團,全身的血都停止了流動。

「大……,大哥……,我……」鮑二已經嚇得魂不附體,差點就要整個人跪下來了。

「別擔心,你不是已經被趕出家門了嗎?這我可以向大將軍為你求情。」哈術赤手上拿著名單,皮笑肉不皮地對鮑二說。

「真,真的??」鮑二臉上總算恢復了點點血色。

「只要你乖乖聽話,我保你沒事。」

「小,小人一定赴湯蹈火,為大哥拼掉性命也在所不惜……!!」

「哈哈哈!!」

「為了證明你的忠心,咱們午後便去鮑大家,你也跟著來,算是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我也好向大將軍說話。」說罷哈術赤便帶著隨從離去,留下雙腿仍在哆嗦的鮑二。

鮑二雖然對將自己趕出家門的大哥大嫂心懷怨恨,可如今要帶著外人來捕殺自家人,傳出去定被眾人在背後指指點點,不過事到如今鮑二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

若是不依哈術赤,自己鐵定跟著鮑大尾巴被砍腦袋,所謂兩害相權取其輕,為保自己性命鮑二隻好硬著頭皮背上出賣哥嫂的倫理罪名了。


鮑二歪傳 第十二節:

「讓開讓開,別擋道!!」

一群黑甲氈盔的匈奴騎兵在大街上呼嘯而過,原本就開始變得冷清的街道再次熱鬧起來,待騎兵隊揚塵而去後,縮在兩旁的人們才緩緩地冒出頭來,然後相互議論,怕是哪一家又要遭殃了。

這回遭殃的不是別人,而是鮑二的大哥鮑大,當那群「黑旋風」在鮑大家門前停下時,小店裡的食客早就嚇得魂飛魄散,爭相逃跑。

不消霎那的工夫,騎兵們就把鮑大的家團團圍住,看到一切就緒,哈術赤和鮑二才下馬走入店中。

在鮑家小樓和小店間的大院裡,站著三個一臉恐慌的人,一個是主人鮑大,最近兩個月發生的事情他是十分清楚的。

但心想自家弟弟在牢中任職,按理就是一道護身符,鮑二雖向來與自己不睦,但也不至於會做出同歸於盡的事情,因此他仍然只顧埋頭做生意,管他外面死人塌屋。

可如今災禍卻降臨到自己的頭上,大腦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如石像般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另一個是錢大小姐,午後睡了個好覺的她正準備下樓看看帳本,可沒想眼前卻是這般景象,錢大小姐還疑心自己沒睡醒,拚命揉了幾下眼睛還晃了晃腦袋。

至於那個在櫃檯走出空地看個究竟的是長工小翠,她在鮑家幹了幾年工,是個勤勞和細心的姑娘,鮑大夫婦也很放心讓她來管錢。

幾個月前錢大小姐生了個兒子,也交給小翠來照顧,這個呆在襁褓中的小傢伙此時正在小翠的懷中舒舒服服地睡著。

「大,大人,這……,這是何故?」呆了半天的鮑大終於開口說話了。

「你自個明白,本官查到你曾賣酒肉給柴俊的部下,有幾次還親自送到軍營中,怕是關係不簡單吧?」

「大,大人明察,小人是本分的生意人,僅僅是做買賣而已,再說那柴俊貴為大將軍怎可能與小人這種小民來往,這……,大人明察,明察!」

「做買賣不奇怪,但直接送到軍營的可沒幾個,有必要做得這麼慇勤嗎?」

哈術赤這話實在讓鮑大哭笑不得,他隱約感覺到這哈術赤根本就是故意找茬,心中愈加恐懼,看到同樣神色慌張的鮑二正站在哈術赤的後面,於是連忙說:「小人真的只是做買賣,哪會幹別的事情,所謂慇勤無非要多賺點錢。

那幾次都是舍弟鮑二負責,大人若不信可問他啊。」

「哼哼,死到臨頭還在裝糊塗。

你猜你弟弟為何會隨我來這?就是要做人證的!」哈術赤說罷回頭揚了一下下巴,鮑二馬上把城中情報和酒肉一起送到柴俊軍營的事情活靈活現地說了出來。

鮑大這下子終於明白了,罪魁禍首正是鮑二這個親兄弟,於是鮑大的笑臉馬上扭曲成閻王相。

「你這個小兔崽子!千想萬想沒想到你這個畜生會來捅我一刀!!大人,這全是無中生有,若是不信大人可問我家長工大頭,他每次都和鮑二一起送貨到軍營。」

「大頭人呢?」

「買生豬去了,大人只消稍待片刻,等他回店子問個究竟即可。」

「不用等了,事關重大,我等得大將軍可等不得。來人!把鮑大給我鎖回牢中!!」

「大人冤枉!!」

幾個匈奴甲兵不由鮑大分說,只管用鐵鏈子將他鎖起來,連推帶拉地押往門外。

看到丈夫無端被抓,錢大小姐瘋似的追出大門,卻被看守的士兵攔著,看到幾個騎兵帶著鮑大揚長而去,頓時哭成一個淚人。

六神無主的錢大小姐馬上跑回大院,抱著哈術赤的大腿哭著哀求,見其不為所動又轉而去抱鮑二的大腿,求其念與鮑大的兄弟之情,在哈術赤面前講些好話。

看到平日總用冷眼看自己的大嫂如今可憐巴巴地跪在地上求自己,鮑二心中像六月天喝了雪水般暢快,他用力將錢大小姐踢倒在地上,臉帶嘲諷地說:

「平日裡不把老子當人,現在倒記起老子是兄弟了,我呸!!如此不要臉的狗男女我還真沒見過!!」

「小二……,不,小叔子,你說得對,我們不是人!我們該死!」說罷錢大小姐還自扇了幾個耳光。

「可求求你好歹唸唸兄弟之情,饒了他一條性命,你要什麼都可以給你……」

「要饒了你們也可以,就看你懂不懂事了。」哈術赤語帶曖昧地說。

「行,行!大人您要什麼都可以,只要……」

哈術赤不等錢大小姐說完話便一手將她扯將起來,逕直拉到肉鋪的一張肉案旁邊,獰笑著說:「老早就想嘗嘗你的味道,只要你乖乖聽話來滿足我,或許我會發發慈悲饒了你們。」

哈術赤一邊說一邊解下身上的腰帶、配刀和甲帶。

「把衣服脫了!睡在這上面!!」

鮑二頓時傻了眼,哈術赤這頭蠻牛垂涎自家嫂子他是知道的,方才以鮑大來威脅錢大小姐時鮑二也猜到哈術赤是想乘機發洩,可沒想到院子裡有房間他不用,非要光天化日拉到肉案上「辦事」。

「到底是胡人,狗改不了吃屎。」鮑二心裡暗暗地罵道,不過他對此是樂見其成,這樣的真人現場表演可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再說自從他那晚偷看過錢大小姐的裸體後也很好奇她生了孩子後身材會否走樣。

倒是錢大小姐被嚇得花容失色,若是將自己拉入房中行事,儘管心中屈辱,忍一忍也就過去了,可沒想哈術赤這個野蠻人竟要在一大群男人面前玩弄自己,不由得又驚又怕,一時間全身發抖,手腳不聽使喚。

已經光著上身的哈術赤見錢大小姐還一動不動,頓時氣得火冒三丈,於是兩隻毛茸茸的鐵爪「霍」地抓住她的衣領。

只聽得「沙」的一聲,錢大小姐那身綢衣瞬間被撕開兩邊,胸前那繡著金花的肚兜馬上露了出來,在場的匈奴士兵們一邊大笑一邊熱烈地鼓掌。

正當錢大小姐下意識想用手護著胸部時,哈術赤已經把她的肚兜和剩下的布料全部扯得一乾二淨,原本穿得雍容華貴的女人轉眼間變得一絲不掛。

鮑二隻覺眼前一亮,錢大小姐的皮膚依舊白裡透紅,雖然幾個月前才生完孩子,但肚皮上的皺紋幾乎褪盡,身材比過去更胖了,雙乳也鼓得像兩隻皮球。

鮑二不由得再次想起了春娘,那副成熟顯胖的婦女身材深深地烙在他的腦海裡,每每想起都會令小祖宗興奮不已,對他來說不長肉的女人根本不算女人。

錢大小姐幾乎要暈過去了,此刻她的大腦一片凌亂,哈術赤也不等她恢復神志,自己脫了個精光便一把抱起錢大小姐扔到肉案上,一邊發出震耳欲聾的狂笑聲一邊翻到案上,掏出那驢兒大的行貨準備辦事。

當錢大小姐看到哈術赤那根又長又粗的傢伙時嚇得慘叫了起來,這看起來根本不像是人類身體上的東西,在她的腦海裡鮑大的傢伙已經是人間極品了,可沒想人上有人,和哈術赤的比起來鮑大的只能算帳本邊上的小玉尺。

「不,不要,求求你……」錢大小姐一邊哀喊一邊拚命地掙扎,哈術赤幾次要嘗她的小唇都沒有成功,在推搡了兩三下後哈術赤不耐煩了,一隻鐵爪突然抄起砧板上的砍骨刀,在錢大小姐的眼前晃了幾下。

「少給老子裝蒜,今個兒若不依了我,鉤子上的豬手豬腳就是你的榜樣!!」說完還用刀面在她的乳房和肩頭刮了幾下。

看到肉案上的鐵鉤掛著一條條散發著血腥味的豬肉,錢大小姐怕了,只得含著淚閉了眼睛,任由哈術赤那根又黑又粗的巨棍在自己的肉穴裡進進出出,身心皆痛的她只能咬牙強忍著。

哈術赤就像一隻水塘中的青蛙,下半身夾著錢大小姐兩條被叉開的大白腿一起激烈地運動著,結實的肉案也被弄得「吱丫吱丫」作響,鐵鉤上的肉條、豬手也跟著節奏一起左右擺動著。

院子裡的喧鬧聲把小翠懷中的小傢伙給吵醒了,開始還只是小聲的喚著,到後來乾脆放聲大哭,任由小翠怎樣哄都止不住。

正幹得興起的哈術赤覺得嬰孩那又尖又吵的哭聲異常地討厭,於是朝著小翠那邊喝道:「快讓那小破孩住嘴,不然老子就幹掉你!!」

看到哈術赤那股狠勁兒小翠自然嚇得魂不附體,誰知孩子是越哄越哭得厲害,連旁邊那群聽慣號角金鼓的士兵們都覺得難以忍受。

正當小翠打算把孩子抱入房間時,哈術赤突然喝了一句:「摔死那小破孩!!」

眾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正當士兵們面面相覷時,哈術赤再次下命令:「傻站在那幹嘛?!把那小破孩給我摔死!!!」

錢大小姐聽到這句話當場嚇得臉色慘白,連忙睜開眼睛哀求道:「別!可別!放心,他很快就不哭了……,小翠,快……」

說時遲那時快,沒等小翠跑進房間,旁邊一個士兵一把搶過了孩子,用力地向後牆摔去,隨著「咚」的一聲悶響,黃白色的牆上留下了一塊紅色的血跡!

襁褓在猛烈地撞上牆後順勢跌落到地面,嬰孩的哭喊聲戛然而止,濃濃的血水漸漸地染紅襁褓,慢慢地流到地面上。

看到孩子慘死,小翠在尖叫了幾聲後暈了過去,而錢大小姐更是發瘋一般掙扎起來,嘴裡不停地發出野獸一般的悲嗚。

「靜點!!給老子靜點!!!」哈術赤一邊喝罵一邊用力按住錢大小姐,摔孩子這個損招非但沒有奏效,反而讓他無法盡興辦事。

哈術赤氣得七竅生煙,只見他再次拿起砧板上砍骨刀威脅道:「給老子安靜下來!!不然就宰了你!!!」

對於母親來說,失去了孩子就等於失去了生命,悲痛欲絕的錢大小姐並沒有理會哈術赤,而是繼續拚命掙扎。

哈術赤見威脅無效,雙眼一紅竟舉起砍骨刀用力砍下,隨著「噹」的一聲巨響,錢大小姐的叫喊聲也戛然而止,儘管那團雪白的肉身仍在不停地扭動。

在整個過程中,鮑二始終呆在原地一動不動,眼前這一切彷彿是發生在一個舞台上,兄長被抓、嫂子被強暴、孩子被摔死,一切一切都與自己無關,自己不過是一名觀眾而已。

不過哈術赤那一刀著實令人感到驚悚,當他手中的砍骨刀一落,一股鮮血從刀的落下處濺起!

把哈術赤的臉淋得通紅,一顆裹著頭髮的圓東西「撲」的一聲跌在地上,骨碌碌地向著前方滾了幾下,當它停下來的時候鮑二被嚇得整個人坐在了地上,額頭滲滿了冷汗。

那顆圓東西正是錢大小姐的腦袋,它停下來的時候臉部剛好對著鮑二,只見她雙目圓瞪,眼珠子還在朝嬰孩被摔死的地方轉著。

半張開的嘴巴不停地顫動,鮮紅的血液緩緩地從她的嘴角和脖腔處流出,就似菜市場上剛剛切下來的魚頭,看上去好像還活著。

儘管這幾年鮑二看過不少砍下來的腦袋,但像錢大小姐那樣半死不活的模樣還是頭回看到。

肉案上那具激烈扭動著的無頭屍身漸漸安靜了下來,正興在頭上的哈術赤抱著她發起了最後的衝鋒,結實的臀部肌肉快速地張弛著,直至哈術赤發出一陣狼一般的嗥叫聲。

完事後的哈術赤心滿意足地穿上甲冑,他環視了一下四周,好像剛才發生的一切微不足道。

「可惜啊,這麼好的一個女人就這樣沒了,本來還想留給你玩玩的,看來是沒希望了。」哈術赤面帶倦容地對鮑二說。

「這兒就留給你收拾了,那個抱孩子的女人我帶回去。」說完就大踏步離開了院子,暈倒在地上的小翠則被兩個士兵架著帶走,其他看守的士兵也撤得一乾二淨,整個鮑家大院就丟下呆呆的鮑二,還有錢大小姐和嬰孩的屍體。


鮑二歪傳 第十三節:

太陽開始西下,天色逐漸昏暗,儘管匈奴騎兵已經離去近半個時辰,但附近的百姓始終呆在家中不敢外出,整條大街寂靜得讓人感到害怕。

驚魂未定的鮑二把鮑家大院、店子、肉鋪的木門木窗全部鎖上,就差大院上的天空沒有封好,雖然他一直都盼著長年對自己白眼的哥嫂早死,可當事情真的發生時他卻怕得要命。

下午的這場風波對哈術赤來說閒事一件,可爛攤子卻要自己來收拾,首先是鮑家的生意,自鮑大掌櫃以來,家中既做豬肉牛肉的買賣,也做小酒店的生意,平常的話不算自己和錢大小姐也有三個人在打理,可現在除了自己外就只剩大頭了。

去買生豬的大頭早就回來了,只是剛到街口拐角看到鮑家被匈奴人團團圍住就被嚇了個半死,本想丟下東西逃跑。

可他自己本來是從其他地方逃荒到這裡的,除了鮑家外無依無靠,思前想後還是想等軍隊退後才回去,不管是留是走總得撈點兒東西。

誰知回家後卻是這番景象,鮑二正愁店子裡的生意,一看見大頭回來便如獲至寶,連忙把他拉入大院中。

「二,二老爺,俺大頭除了殺豬做菜啥都不懂,您還是行行好,給點水腳放俺走吧。」

「少廢話!你道這裡還是姓柴的天下,現在是胡人當道,你無親無故想出城,小心蠻兵把你當奸細殺嘍。」

「可,可這裡鬧出人命還怎能做下去啊?」

「放心,又不是兇殺案,那叫執行公務,再說蠻兵一來附近的街坊全躲起來了,誰曉得這裡發生什麼事情,只要今晚咱哥倆把這裡清理乾淨明日照樣做生意。」

「可,可是就我一人……,二老爺又不在……」

「這你放心,我那幫兄弟有一兩個會點算術,也能幹活,到時我找他們來。

我不在你便是掌櫃了,賺回來的你佔大的總可以了吧。」

「可……」

「好啦,別婆婆媽媽的了,老子可是好話說完,要是你敢跑掉……,別忘了老子現在是幹啥的,到時可別怪我做事不留情面。」

也許鮑家的生意和審通等人的相比是九牛對一毛,但好歹也算是一門賺錢的行當,否則身為四大金剛的一員豈不太沒面子了。

再說鮑家住宅與店子鋪子栓在一起,生意若做不下去荒廢了也不好轉手,因此鮑二始終還是想把這盤買賣做好。

在一通利誘威逼下,大頭總算答應留下幫忙打理店子,接下來的問題是如何收拾現場。

鮑二本想將錢大小姐和孩子的屍首裹好後運往城外,但一來天色已暗,二來過於引人注目,三來沒有哈術赤的手令想運屍體出城簡直是癡人說夢。

既然不能運出就只能就地處理,但鮑家大院只有閣樓旁的花叢有泥地,但地方太小埋小孩還成,若是連錢大小姐的屍身也埋進去不堀地三丈恐怕沒門。

事到如今也管不了這麼多,鮑二和大頭先把花叢全部搗掉,這些是錢大小姐生前的最愛,平日裡花在這裡的時間比帳本還多,不過對於鮑二來說它們只是些礙手礙腳的枝葉而已。

費了一個多時辰,兩人總算挖了一個幾尺深的小坑,然後把孩子連同襁褓一起放入坑中,鮑大那可憐的孩子尚未滿歲便慘遭毒手,稚嫩的小腦袋被蠻兵摔得如破開的西瓜一般面目全非,死狀是慘不忍睹。

「嗚……,小少爺死得實在太慘了……」老實巴交的大頭哭得像個淚人一般,倒是孩子的親叔叔——鮑二似乎沒有絲毫的悲痛或傷感。

孩子出生時他不知道,滿月酒時鮑大也沒請他回來,兩兄弟之間的仇恨不知不覺間延續到了下一代,也許對於鮑二來說眼前的這個嬰孩不過是普通的死嬰而已。

在處理完嬰孩的屍體後,接下來輪到錢大小姐了,在料理她的屍首時鮑二確實費了一番工夫。

「嘖嘖,可惜了。」這個曾讓鮑二等色男為之著迷的女人,如今只剩下一攤臃腫的肉塊和任人擺佈的四肢安靜地躺在肉案上。

血色褪盡的皮膚漸漸變得蒼白,完全沒有生前水潤嫩白的味道,何況屍身連腦袋都沒了,鮑二實在提不起興趣來玩弄它。

在注視著這具無頭肉身許久後鮑二終於下了決心,他拿起砍骨刀把錢大小姐的手掌和腳掌砍下,然後剖開肚皮,將五臟內腑一塊塊地割將出來,丟進裝豬肝豬肺的大木桶中。

看到鮑二像宰豬那樣切割錢大小姐的肉身,大頭唬得冷汗直冒。

「二老爺,您這是……」

「運不出去,埋也埋不了,乾脆宰掉,腦袋手腳這些東西可以跟娃娃一起埋了,剩下的分割好了當豬肉賣。」

「可萬一被人認出……」

「笨蛋!又不是賣一大塊的,這腸腸肚肚可以混在豬什裡蒸,骨頭破開和豬骨一起做湯頭,肥肉可跟豬腩肉一起鹵,其它的剁碎了可以包餛飩,誰認得出來。」

鮑二邊說邊砍,聽得「當當」幾下響,錢大小姐的四肢已經砍開,掛在肉案上的鐵鉤子上,和旁邊的豬手豬腳並排而立。

鮑二平日殺豬無數,但宰人卻是第一次,可這沒有難倒他,在鮑二看來宰人似乎比宰豬更容易,在解開錢大小姐的四肢後。

鮑二把刀平在她的胸脯下方,三兩下來回就把那副軟軟的乳房割了下來,隨手拋在肉案邊上,看上去就像兩塊點綴著黑寶石的肉豆腐。

割下體的時候,大概是刀子來回拖動得厲害,肉穴裡不停地流出夾著白色粘物的血水,一般惡臭隨之而出。

「這臭蠻子,老子撒泡尿都比他香!!」鮑二割下錢大小姐那塊東西後用力摔在地上,還不忘啐上一口唾沫。

忙活了半天鮑二隻覺渾身冒汗,於是乾脆脫了粘滿血星的公衣,光著膀子上陣,錢大小姐那丰韻誘人的背部和臀部很快就被整塊割下,最後身體只剩下一副血淋淋的骨架。

在鮑二的催促下,於心不忍的大頭也不得不拿起刀幫忙,不知不覺間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兩人在屠房點起油燈繼續埋頭苦幹。

又過了一個時辰,錢大小姐的肉身變成了一塊塊血紅色的肉骨,鋪滿了整個肉案,鮑二自己也變成了一個「血人」,砍骨刀也換了好幾把,兩人幹完後只覺頭暈腦脹、又累又餓。

「來,大頭。咱當屠子也有年頭了,啥肉沒吃過?就人肉。今天巧了,有一現成的,來,趕快到爐頭那邊生生火,咱烤幾塊嘗嘗。」

「這……,二老爺,這可是少奶奶的肉……」

「什麼少奶奶?別忘了她是犯死罪被就地正法,比他娘豬還賤,吃她的肉是給她面子,想想刑場上那些掉腦袋的娘們,哪一個不是被扔到野外餵狗的?

對了還有,從今天開始,老子就是這鮑家鋪子的老爺,往後可別叫我什麼『二老爺』,否則老子也給你安個通敵的罪名。」

「哎喲,可別!老爺您可要開恩哪。」

「去!給老子生火去,別忘了把鮑家藏的那甕好糯酒端來。」

鮑二自個到井邊脫個精光,用井水不停地往身上澆,洗乾淨後便跑上鮑大的房間,打算找件衣服換換。

鮑大房間的裝飾和幾年前沒多大變化,倒是錢大小姐梳妝台上的香粉胭脂增了不少。

鮑大隨便穿了一套,順便「搜查」了一番,還真讓他找了一些壓箱底的銀兩和首飾。

「這狗男女,還真賺了不少,那老子就不客氣了。」為了防止大頭或其他人來偷,鮑二把鮑大房間和箱子鑰匙全揣在身上,鎖好門窗後才放心下了樓。

就在鮑二翻箱倒櫃的時候,大頭已經按鮑二的要求將錢大小姐的頭顱、手掌腳掌等人類特徵明顯的屍塊和嬰孩埋在了一起,然後在灶頭生好火,等鮑二來「下廚」。

鮑二拿出以前在鋪子烤豬肉的本領,將錢大小姐的肉塊串在幾條鐵枝上,邊烤邊澆上醬汁。

「好香,大頭曉得不,這婆娘天天吃咱家的飼料,養得就跟豬一樣白白胖胖。豬這玩意,養肥了就得殺,懂不?」

「是,是……」

錢大小姐的肉塊漸漸地烤成金黃色,同時散發著陣陣濃郁的焦香,儘管大頭已經飢腸轆轆,但眼前的人肉實在激不起他的食慾。

鮑二先把那仍在滴著肥汁的乳房夾出,放在鼻子下聞了聞,用舌頭將乳房上那發著烏金色的乳暈和乳粒舔了幾下,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後才一口把整個乳頭咬掉,慢慢地咀嚼起來,彷彿在享受人間的美味。

「知道嗎?這婆娘的肉比豬肉還好吃。」鮑二稱讚一番後把另一塊乳房遞給大頭。

「二爺……,不,老爺,我……」

「少囉嗦!叫你吃便吃,吃了便是自己人!」

大頭無奈,只好接過那塊香噴噴的乳房,好似有千斤重,費了半天功夫才把它送到嘴邊,咬了幾口後竟「哇哇」地嘔吐起來。

「哈哈哈!大頭你這個窩囊廢!」


鮑二歪傳 第十四節:

和老范一樣,鮑大並沒經過所謂的審問便被定罪了,三日後將押往城西刑場問斬,和他一起上刑場的還有他的妻子錢月穎。

當然,這個所謂的錢大小姐是由小翠來代替的。

就在哈術赤帶兵包圍鮑家大院的時候,收到風聲的錢屠戶嚇得帶著家眷裝成外地客商企圖出城逃跑,本來一切順利,誰知不久竟被識破,結果被尾隨而來的匈奴騎兵截殺,一車人無一倖免。

劉哈撥兒問訊大怒,下令將錢屠戶一家的腦袋掛在外城門示眾,同時下令將錢家唯一的活口錢月穎押上刑場處斬以示警戒。

這下可把哈術赤難住了,本想報錢大小姐因抗捕被就地正法,但又怕劉哈撥兒降罪,因為那個將錢屠戶一家殺光的夏軍軍官為此挨了五十軍棍,想來想去,決定把準備貶為奴隸的小翠當成錢大小姐押上刑場斬首。

卻說鮑二費了一整天的時間才把鮑家鋪子安頓好,回到營牢時已經身心疲倦,但他並沒有時間去休息,到步後第一件事便要向哈術赤匯報。

哈術赤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錯,在聽完報告後還稀罕地誇了鮑二一番,最後宣佈將處斬鮑大的任務交給鮑二。

「大哥,這……」雖然手刃白眼鮑大的念頭不知在他腦海裡上演過多少次,但真要自己動手時鮑二卻猶豫起來了。

「怎麼?怕了?我這可是為你好,要知道你也是鮑家的人,想獨善其身光在我手下辦事不夠,還得拿點實際行動,證明你與鮑家已經劃清界線。再說,你不是一直想『開葷』嗎?別說我這個做大哥的不給你機會。」

在安定的劊子圈裡,習慣把第一次殺女犯講成「開葷」。

「什麼?我是聽錯了吧?不是只有鮑大一人嗎?」

「聽好了。」哈術赤讓鮑二靠近,然後小聲說。

「劉副將的手下昨天殺了錢屠戶一家,他老人家還想讓錢屠戶的女兒上刑場示眾,明白嗎?我只好拿那女人代替了,看你跟我一場,還算忠心,這活兒就讓給你了,好好幹。」

鮑二雖然不明白箇中情由,不過知道能讓自己「開葷」,不禁心花怒放,不過轉眼一想,處決的對象是小翠,心中未免有點兒失望。

這個姑娘和大頭一樣是從外地逃荒來到安定,後來在鮑家當長工,小翠雖然年輕,但樣子不算漂亮,而且長年勞碌,看上去比實際年齡更老。

在鮑二的腦海裡,自己的第一個應該是像過去聞名安定的「賽山鷹」那樣的美女,即使次一點也應該是如春娘那般的美婦,而不是像小翠這樣的「老姑娘」。

「至少,她還是個黃花閨女……」鮑二隻能這樣安慰自己了。

「總比甘定六這小子強吧,第一個殺的是個婆娘,奶子都快癟掉了。」想到這裡,鮑二心情才開始舒暢起來。

走到男犯囚牢時,鮑二心中忽感一陣麻痺,心跳似乎變得急促,始終是親兄弟,看到鮑大一夜之間落得這般下場,心裡總覺得不是滋味,在徘徊了一陣後鮑二決定去看一看鮑大。

鮑二現在身為四大金剛的末席,在牢頭裡已有點臉面,獄卒不僅客氣地招呼鮑二還舉著火把帶路,在拐了好幾個彎後,鮑二終於來到鮑大的囚房處。

鮑大的囚房很窄,裡面勉強能容得兩個人身,只見通身血跡的鮑大穿著一件髒髒的囚衣,蜷縮著身子躺著,頭髮沒有扎髻,散亂地披著,活像街邊午睡的乞丐。

「二爺,就是這裡。」

帶路的獄卒剛笑著對鮑二說完,然後轉過臉惡狠狠地用棍子敲著牢門喝道:「喂!要死的,二爺看你來了,還不快起來?!」

在獄卒邊敲邊罵了半天後,鮑大才懶洋洋地轉過身來,這一轉不要緊,鮑二差點被眼前的那副尊容嚇倒!

只見鮑大左眼腫起了一塊包子大小的紫黑色瘀塊,發青的右眼皮只能睜開一半,原本粗壯的鼻子歪到了一邊,像是鼻樑被打斷,兩片嘴唇脹得像兩條黃瓜,臉上是一塊青一塊紫,嘴角還粘有變黑的血跡。

「我的老天……」鮑二差點要喊出來,他實在難以想像在這短短的一天內鮑大到底受了多大的罪,竟被打成這副模樣。

藉著獄卒的火光,鮑大好不容易才看清楚來者的臉,真個是怒從心中起,鮑大突然像脫了韁的狼犬般猛地撲到牢門前,雙手死死抓住鐵欄,那只睜不大的右眼像要噴出火來,嘴裡咕嚕咕嚕地嚷著,不知在罵些什麼。

「這是怎麼回事?」

「回二爺的話,這老小子被審訊時拽得很,啥罪都不認,還一直罵……」

「罵什麼?」

「呃,罵二爺您是,是狗雜種……連帶著哈術赤大人一起罵,後來哈術赤大人火了,用刀撬開鮑大的嘴,把他的舌頭給割了……」

鮑大越是罵不出聲越是激動,雙手不停地拍打著牢門,那響聲震得整個營牢都能聽見。

「行了,我要回去了。」鮑二來前還想數落鮑大幾句,可如今看到他這個慘樣,過去的怨恨瞬間煙消雲散,事到如今就算有天大的仇都該報完了,鮑二實在不忍心繼續看那張鬼臉,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牢房。

三天過後就是鮑大的刑期,這幾天鮑二除了公幹外已經不在營牢裡呆了,一來奪回鮑家大院晚上可回家安睡,二來剛剛接手的生意也要打理,除了鮑家鋪子外,哈術赤把錢屠戶的屠場也給了他。

鮑二在自己的酒肉朋友中挑了幾個懂點營生和廚藝的到鮑家和錢家工作,工錢給的不算多,但幹起來還算賣力。

與其說這些人勤快倒不如說是懼怕鮑二,因為附近三歲的小童都曉得鮑二現在是匈奴人手下的鷹犬,敢在他面前耍花招那是嫌命長。

「這肉都賣光了吧?」鮑二小聲地詢問大頭。

「老爺,早賣完了,熬湯的骨頭也跟著豬骨頭一起丟了,沒人會發現。」

「不錯,大頭,好好幹。等老子生意大了,這鮑家店子就全部交給你打理。」

「謝謝老爺,謝謝老爺!」

錢家屠場由懂算術的二楞來打理,二楞算是鮑二眾多酒肉朋友當中比較靠譜的一個,錢家的屠夫們心中雖同情錢屠戶一家的遭遇,可出於對鮑二身份的懼怕,也勉強留了下來,對鮑二等人的呼呼喝喝只能忍氣吞聲。

第三天晚上,面露疲態的鮑二回到營牢,明日是鮑大和小翠的處刑日,按理勞累了幾天本當好好地休息一下,但今晚是他當劊子以來第一次享受臨刑女犯的肉身,因此無論如何他都不想錯過,哪怕是小翠這種「老姑娘」。

當他踏入刑房外的看守間時,迎上來的獄卒們都滿臉堆笑地對鮑二恭喜前恭喜後,鮑二隻是冷笑了一聲,作為過來人的自己都曉得祝賀是假,想主子開恩讓他們「吃剩飯」才是真。

鮑二才剛打開刑房,看到赤條條的小翠已經大字形地躺在石床上,刑房內四周都點起了火把,小翠的肉身看上去紅通通的,像一隻烤熟了的乳豬,胸前的兩顆小黑點特別地顯眼。

鮑二嚥了一口唾沫,小祖宗好像有點兒反應了,他沒理會門外的獄卒,一進去就把門關好。

長年光顧「鳳巢」的鮑二對此活是小菜一碟,不過今晚和平常玩妓女有所不同,對於劊子來說這更像是一個儀式,故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激動,用祖師爺柴勝的話來說,過了這一晚才算是真正當了劊子。

雖然小翠在鮑家幹活多年,但她的裸體鮑二是第一次看到。

不知道是累了還是困了,小翠此時雙眼緊閉,嘴裡還發出輕輕的鼾聲,再細細地打量小翠的肉身,不管是脖頸的線條,還是全身泛出的潤澤都像一個年近四十的婦女,平攤在胸前的乳房按上去已經缺乏彈性,皮膚好像泉水乾枯了似的。

她的面形方正,顴骨有點高,更兼臉色發黃,一看便知是長年勞動的命。

鮑二並沒有指望小翠的相貌和身材能賽過春娘或是錢大小姐之流,但作為一個二十五歲左右的女人,整體的「素質」還是讓他感到失望。

「至少她是黃花閨女……」這恐怕是唯一能安慰鮑二的東西了。

他將視線轉移到小翠那兩條被迫叉開的大腿中間,先用手指撥開濃密的卷毛,然後小心地掰開兩片厚厚的皮膚,正當他滿懷激動準備欣賞自己一直期待的東西時,呈現在眼前的結果卻讓他傻了眼。

鮑二氣急敗壞地衝到門口,打開房門喚來了獄卒。

那獄卒是又驚又喜,驚的是鮑二行事竟如此之快,喜的是估計輪到自己上了,正當他笑容滿面地迎上去時,對著他的卻是一副雙眉緊鎖的怒容。

「誰幹的?」

「……,二爺,有啥不對嗎?」

「別給老子裝傻!誰幹的?」鮑二一把抓住獄卒的衣領,憤怒地說。

「這……」看到鮑二的手正指著女人的下體,那獄卒大概明白鮑二打算問啥了。

「這不干小弟們的事,二爺的初葷咱哪敢碰啊。那是……」

「是誰!!?」鮑二的聲音突然高了八調,唬得那獄卒打了個寒戰。

「是,是審……,審通審大人……」獄卒好不容易才吐出審通的名字,慌亂了半天才繼續往下說。

「是,是昨天的事,他好像聽人說那女人還沒破身,於是……,於是讓人把她帶到刑房,然後……,然後就上了……」

「你他娘……!」

「二爺饒命……,小的早就說了那是二爺的初葷,可審大人根本不理我們哪,我們只是小角色,他要硬來,我們能怎樣……二爺明察,小的們除了給她上綁,別的都沒動過,連那衣服都是審大人親自撕……」

「混蛋!!」鮑二不等獄卒說完,便用腳狠狠地將他踹了出去,用力關上了門。

「審通!」鮑二氣得咬牙切齒,雙拳的關節發出「卡吱卡吱」的響聲。

「看不起老子?哼!你給老子他娘等著,總有一天老子要讓你加倍奉還!!」


鮑二歪傳 第十五節:

鮑二最後還是上了小翠,而且比平日在鳳巢時還要投入,可憐的小翠被鮑二折磨得死去活來,第二天上綁時腹部痛得幾乎不能站起來。

鮑二人不算聰明,但並不蠢,他知道自己還沒有與審通等人較量的資本,現在找他晦氣跟尋死無異。

再說這畢竟是自己期盼已久的機會,苦苦忍耐了許久,不就是為了踏上這一步嗎?

「賽山鷹、春娘也不是黃花閨女呢……」鮑二隻能這樣來安慰自己。

這一天天色昏暗,還下起了毛毛雨,很符合處刑的氣氛。

被割了舌頭的鮑大赤著傷痕纍纍的上身,臉色發白,儘管看上去已經奄奄一息,可仍堅持挺起身板,嘴裡還不時地嗚嚕嗚嚕地罵著,似乎只要有一息尚全就要竭力詛咒那些陷害他的人。

小翠自然是全身赤裸,反綁著雙手騎著一匹矮馬與鮑大並排地前進著,大概是避免被熟人認出,哈術赤吩咐監婆不要為小翠扎髻,任由那一頭亂髮披下。

不過一些鮑家小店的常客還是看出馬上的女人並非錢大小姐,雖然看不到相貌,但身材的輪廓和皮膚的色澤還是估摸得到的,只是免得惹禍上身都只是朋友間私下小聲議論或乾脆保持沉默。

鮑二這次沒有跟著隊伍一起,而是在刑場等候,很多人認為鮑二這小子成了四大金剛之一後連習慣也改了。

其實不然,鮑二實在不忍心一路上看著鮑大那淒涼的樣子,自從那天晚上探監後,他對鮑大的怨恨已經消失了,相反越發覺得內疚。

當然鮑二也不會高尚到從此洗心革面,他只想快點結束這一切,然後把鮑大、錢大小姐還有那未滿歲的小侄子統統忘掉。

這個上午彷彿很漫長,穿著劊子紅色馬甲的鮑二在刑台上一直心神不定,尋思幹嘛非帶上鮑大,光殺小翠不成麼?

而且想起小翠背後的那塊「犯婦錢氏」的斬牌更是光火,若自己的「初葷」是錢大小姐倒還算完美,至少和春娘是同一檔次的,可結果……

「哈術赤這混蛋!一定是故意的……!!」鮑二心裡不停地罵著,等了近一個時辰,押送隊伍終於出現在十字路口,不過街道上的人群實在太多,甲兵們圍成人牆被看熱鬧的人推推搡搡地擠成麵條狀。

押送隊伍好像走在山上的羊腸小道般,只能慢慢地推進,一段幾百米的路半天還沒走完,鮑二隻好不時地往外瞟,鮑大的臉越靠近刑場鮑二就越不自在。

無奈只好把視線轉往鮑大旁邊的小翠。

由於小翠只是普通的民女,沒多大的反抗能力,故上綁時一般只綁雙手,頸脖和胸腰都很少著繩,因此身體的細節是一覽無遺。

小翠的兩條手臂被拗得很後,在前面看彷彿缺了雙臂,雙乳也因為肩部肌肉的拉伸而向兩邊張開,遠望過去倒有一番味道。

「小翠挺不錯的姑娘,樣子差點,可能幹,當娘子好,可惜了……」鮑二自言自語地說,不過一想到她先被審通糟蹋,心裡不禁泛過一陣噁心。

折騰了大半天,兩人終於被押上了刑台,先上來的是鮑大,看到操刀人竟是鮑二時自然氣打不到一處來,竭力地瞪著腫脹的雙眼,嘴裡咕囔咕囔地罵著,鮑二隻好扭過頭躲開那副盛怒的臉皮。

小翠隨後也被兩名助手押上,被亂髮遮住的臉沒有擋住流到下巴的淚水,鮑二很清楚地聽見從小翠喉嚨裡發出的嗚咽聲。

兩人並排跪下後,監斬官劉哈撥兒隨便將罪狀讀了一遍後便抽出斬簽準備宣刑。

由於這對男女一個激動一個害怕,兩人的身體都劇烈地抖動著,因此助手們不得不將兩人都用力按住。

約莫過了幾刻鐘,刑場邊的鼓手開始密集地擂鼓,說明時辰已經到了,助手們撥去鮑大和小翠背脊的斬牌,然後順勢按下,讓二人的腦袋向前伸出。

通常兩名以上的犯人由一個劊子操刀時,劊子總會先思量一番該從誰開始、順序如何。

不過對於鮑二來說並不需要為此而傷腦筋,既是「開葷」之刑肯定先殺小翠。

雖然小翠並不是儀式中理想的祭品,但鮑二對自己的「第一次」仍然相當重視,還特地換了一柄新刀,出鞘後讓李甲在刀面上澆上涼水。

昏暗的天色並沒有妨礙這柄新刀發出閃閃的寒光,小翠的脖子和肩背都清晰地映在刀面上,似乎已經迫不及待要喝她的鮮血了。

小翠仍在小聲地啼哭,濕漉漉的地面彷彿都是因她的淚水所致,鮑二更多添一份失望,他希望自己的「初葷」能像女大王或是春娘那樣不需要任何押扶,從容地伸長自己的脖子就刑,所謂「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指的就是這個吧。

鮑二定了定神,刀刃在對準小翠的兩塊脖子骨中央後便高舉大刀。

劉哈撥兒見鮑二準備就緒,於是斬簽向前一丟,大喝一聲「斬」字。

沒有半點的猶豫,那一刀下去是如風似電,小翠大概只覺得脖子有涼風吹過,頭顱就已經離開了自己的身軀,落地後骨碌碌地向前滾出老遠,鮮紅色的血水隨後如泉般從脖腔湧出!

兩名負責按住小翠的助手看到她人頭落地便鬆開了手,任由那具赤裸的屍身在地上痛苦地扭動。

鮑二用布小心地擦去刀身上的血花,然後才上前撿起小翠的腦袋高高地舉起,這一刻鮑二的心情無比地激動,不管過程有多少的不如意,畢竟這「第一次」已順利完成,對於他這個新入行的劊子來說是一件值得興賀的事情。

接下來輪到鮑大了,在看到小翠人頭落地後,不知道是憤怒還是恐懼,身體抖動得比之前更厲害,兩名助手幾乎按他不住!

想早點了結自己與兄長多年恩怨的鮑二沒等助手們按好便手起刀落,鮑大那顆鼻青眼腫的鬍鬚大腦袋也離開自己的身體在地上不停地翻滾著。

天色變得越來越暗,雨毛也變成了雨水,眾人見行刑完畢便紛紛走散避雨,他們都私下說這是天公曉得鮑大夫婦是冤死,故有此雨。

劉哈撥兒等人見雨勢一大便匆忙打道回府,只留下劊子和差人們在清理現場。

一拔拔的雨水不停地掃過刑台,把上面的鮮血沖洗得乾乾淨淨,紅色的血水向四周流去,變得越來越淡。

鮑二並沒有馬上離去,而是任由雨水沖洗自己的臉,此刻他既感到如釋重負,又感到無比的興奮,心情有一種說不清的複雜,看著裝載小翠和鮑大屍身的馬車遠離而去,鮑二覺得事情總算告一段落了。


鮑二歪傳 第十六節:

眨眼間又過了一年,期間除了西秦的一次徒勞無功的攻城戰外,安定城基本太平無事,一年前「大清洗」的緊張恐怖的氣氛也漸漸緩和下來。

鮑二自從斬了小翠「開葷」後,幾個月來的抄斬「叛賊」的行動中,鮑二都有幸參與處斬女犯,有老也有嫩。

一年下來,鮑二處斬的女犯已有十名之多,雖然和哈術赤、審通等人相比是九牛對一毛,但這總數已經勝過從業多年的李甲和多年不見的甘定六了,鮑二總算有一種吐氣揚眉的感覺。

又是一個陰雨綿綿的日子,又是一個處刑日。

押送隊伍特意等大雨停後才出發,惡劣的天氣並沒有影響觀眾們的心情,因為今天殺的是一個女犯。

她沒有名字,只知道她的外號喚作「石娘」,羯族人。

當年後趙滅亡時,有少數的羯人躲過了冉閔的屠殺,由山東逃往關中,由於沒有自己的部落根據地,這些羯人大多淪為山賊流寇,成為了各地軍閥剿滅的對象。

其中一支由烏雅的羯族女人率領的流寇近日被劉哈撥兒消滅,烏雅和手下幾名女將都先後被捕,等待她們的是身首異處的命運。

和平常一樣,此等好事肯定被哈術赤等人佔先,烏雅自然歸哈術赤所有,這個身材高大的羯族女人在被哈術赤折磨得奄奄一息後才送上刑場斬首。

其餘女將則被審通等三人瓜分,除了腦袋按慣例懸掛在石牌坊上外,她們那赤裸裸的屍身也如臘肉一般被倒掛在木柵欄上示眾。

石娘是烏雅手下的女將,在烏雅等人被處斬後她才落網,由於樣子長得十分粗獷,激不起營牢大老們的胃口,這才把她讓給鮑二。

石娘披著一頭短短的散發,像一頭怒髮衝冠的雄獅,深陷的雙眼和那高高的鼻樑看上去像一頭野獸。

石娘皮膚黝黑,肌肉如鋼鐵一般結實,雙乳不如平常女人那樣呈半球狀,而是像兩塊鼓起的胸甲,兩顆黑褐色的乳頭則如胸甲鈕扣般對稱地鑲在兩塊乳房中央,乳暈的邊緣上還長了幾條粗粗的硬毛,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野性的氣息。

對這種強壯的犯婦人捆綁起來可不像普通民女那樣只綁手腕,石娘從頸到肩至大臂都上了麻繩,小臂被向後縛緊,與頸、肩、上身固定,動彈不能,是名符其實的五花大綁。

石娘一路上昂著頭顱,高唱著人們聽不懂的山歌,一副視死如歸的英雄氣概。

身穿紅馬甲的鮑二挎著大刀跟在石娘的後面,除了處決鮑大和小翠的那次,鮑二始終堅持與押送隊伍同行。

在經過雲來酒館時,鮑二習慣地往酒店的門前望去,果然看到一位衣著光鮮的婦人挨在門邊,兩人目光相接時都很自然地露出笑容。

在與鮑二打了照面後,婦人便將視線轉往鮑二前面的羯族女人,一邊吃著手中的水果一邊津津有味地打量著,活像妓院的老鴇在挑選「秀女」,直到押送隊伍消失在大道的拐角處時婦人才丟掉手中的果核回到櫃檯。

午時過後,街道上的行人逐漸稀少,酒館裡的客人不多,一些店小二抓緊時間靠在牆邊打個小盹。

那婦人正在櫃檯上擺弄著算籌做帳,忽然聽得酒館外有馬蹄聲,立刻笑容滿面地走到門外,對著馬上的人打起招呼來。

「二爺辛苦了,來來來,快進裡面喝杯小酒。」

「嫂子客氣了,待我栓好馬就來。」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行刑歸來的鮑二。

儘管行刑時穿的紅馬甲已經換成一套黑底白條的公人服裝,但身上仍散發著淡淡的血腥味。

鮑二栓好馬,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便大踏步地走進雲來酒館。

「今天紅差可順利?」婦人邊問邊為鮑二倒酒。

「這是當然,我現在可是老手了。」

「是嘛,今天那妹子看上去可彪悍得緊呢,皮糙肉厚的,連奶子都長毛,好可怕,殺起來可不輕鬆吧?」

「嫂子可別小看人,我手上那把傢伙可是去年特意花大錢請東街王鐵匠打的,那蠻族女人骨頭再硬,砍下去還不像切豆腐一般輕鬆。」

「嘿嘿,早知二爺是高手,殺頭大約不是問題,可昨晚呢?」那婦人邊笑邊用手肘碰了碰鮑二。

「怕是連進都進不去吧?」

「哼,你這個騷婆娘,對我的房事如此關心,該不是想試試吧?」

「喲,二爺說的。」那婦人半俯在櫃檯,靠在鮑二的耳邊小聲地說。

「若是二爺連那蠻女都能收拾,我還真想試試呢。」

那婦人身上穿著一件色彩鮮艷的「江南織」,裡面則是低胸裌衣,淺淺的乳溝是欲隱欲現,當她俯下身時,半個奶子都快露出來了。

鮑二往那裡面瞟了一眼,然後瞇笑著說:「實話告訴你,那蠻女確是人如其名,石娘,身上肌肉比老子還硬。本在石床上她雙腿已經拉開,可那肉穴還是緊得要命。不過這難不倒我,先澆些水,掰開。」

鮑二說得興起還打起手勢來。

「只要進去了,大事便成。至於出來嘛,我把這蠻女弄得暢快了,出來還不容易,哈哈。」

「那她有感覺的嗎?怕是黃花閨女吧?」

「黃花個鬼,早破了,都說蠻人男男女女都胡亂交合,說不定之前不知跟多少個蠻子上過,你可別看那蠻女上刑場時挺威風,昨晚還不是被老子幹得哭爹喊娘,兩顆小奶粒都興奮得鼓了起來。」

「哈哈,騙人!」

卻說那個與鮑二在櫃檯前打情罵俏的婦人是雲來酒館的老闆娘常氏,丈夫正是四大金剛之首——審通。

常氏今年二十有八,在安定城內沒有親戚,據說是青樓女子與某郎君私奔所生,出生後郎君拋下母女兩人不知所蹤,母親只得帶著女兒繼續以妓女為業,在青樓的耳濡目染下,常氏十六歲那年也開始從業賺錢,母女靠著賣身來雙依為命。

常氏二十歲那年母親得病而亡,不久與審通相識。

當時審通還只是初入行的劊子,平日常流連於花街柳巷,自嫖上常氏後便迷上了她,幾乎每天晚上都尋她作樂。

後來審通被鄭伸提為心腹,手上的銀子多了以後乾脆替常氏贖了身,討了她當妻子。

也許和常氏的青樓生涯有關,幾年過去了她沒能為審通產下一子半女,更兼日夜為審通操勞生意,姿色也不比從前,慢慢地審通就冷落了她,開始寵幸新娶的小妾了。

被打入「冷宮」的常氏似乎並不甘於寂寞,平日裡穿著打扮得十分風騷,天氣暖的季節裡低胸裌衣是她的最愛,很多色男顧客都喜歡跟她「交流談心」,因此雲來酒館的生意十分興旺。

不過那些色男們也僅是用言語來挑逗而已,有意無意地來個肢體碰撞已是十分大膽的行為了。

因為所有的人都知道,常氏是審通的女人,雖說被冷落,但男人都懂得男人的心理,若是真的與常氏沾上床邊,只怕全家都得去見閻王爺,所以那些常客都是有賊心而沒賊膽。

丈夫冷落自己,想來個紅杏出牆別人又敬而遠之,因此多年來生性豪放大膽的常氏對此十分苦惱,直到她遇到鮑二。

鮑二第一次遇見常氏是在三個月前,鮑二平素出完紅差都就近到十字道的茶樓喝上幾杯小酒,不過這天他心情煩躁,完事後一人騎著馬漫無目標地走著。

走了許久才覺得喉乾舌燥,四下張望看見旁邊有一間雲來酒館,於是便下馬打算進去喝一杯。

鮑二剛走進酒館,幾個圍在櫃檯前與老闆娘打情罵俏的人全都嚇得臉色發白,全部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老闆娘自然也對這個「不速之客」感興趣,她顯然認得鮑二,但並不害怕,一邊小口地咬著手中的果子,一邊微笑地說。

「我道是誰,原來是鮑二爺,今天為何如此賞光到敝店作客呢?」

「你是誰?如何認得我?」

「你時常從這裡經過,我如何不認得你。」

鮑二看了一眼門外馬上恍然大悟,這條街道也是從營牢到刑場的必經之道,相必這婦人多次看到跟隊的自己所以認得。

鮑二解開幾顆馬甲上的扣子,邊走近櫃檯邊說。

「既認得爺爺,那趕快給我上酒,還有,叫小夥計給我一條乾布擦擦汗。」

「我認得你,可你認不認得我?」那女人半俯著身子,瞇著雙眼,笑盈盈地說。

「好騷的女人。」鮑二瞟了一眼婦人露出的半個酥胸。

「莫不是哪個鳳巢跑出來開店的女人吧,我是不是在哪上過你?要不今晚到我家來,待我仔細看看。」

「哈哈哈!!」女人「噗哧」一聲把嘴裡的果肉噴了出來,然後哈哈大笑。

「好大膽的鮑二爺,這麼多年除了我家男人還沒有誰敢當著面說『上』我。」

「是嗎?你家男人是誰?莫非是劉大將軍不成?」

「沾邊了,不是劉大將軍,而是他部下的心腹,人稱『審大狼』的審通。」

鮑二心裡一震,一時不知這婦人說真說假,審通身邊的女人他見過,可從沒看過眼前這副模樣的,細心想想李甲確實提到過審通有一原配妻子,只因多年生不出兒子而被審通冷落,審通在他們面前也從來不提起,難道真的是此人不成?

「你是……,常氏?」鮑二有點兒後悔沒多打聽審通那個被冷落的妻子在哪兒落腳。

「看來你跟我家男人關係不算很親密呢,不然怎會連我都不知道。」

「原來是嫂子,失禮了。」鮑二聽到審通的名字是又恨又怕,此刻他既不想對審通的女人點頭哈腰,但又不敢得罪她,於是說了一句聽上去不卑不亢的話。

「鮑二爺還真是爺們,看到剛才溜回座位的那群臭男人嗎?他們個個都對我客客氣氣,明明想上我卻又裝正經,盡給我談些不著邊際的話題。」

「是嗎?這也許不能怪他們,你家男人可是個厲害角色,哪個敢惹。」

「那你呢?剛才不是說要我到你家去嗎?改變主意了?」

「唔唔。」鮑二搖了搖頭。

「今天有點累,要不改天吧,再說你是審通大哥的女人,就算我想也不能壞了江湖規矩,對吧?」

「孬種。」常氏隨手丟掉手中的果核,收了笑容。

鮑二也不接話,用乾布抹了抹額頭和胸脯上的汗水,把碗中的酒一飲而盡,擺下銅錢後便離去了,在走到大門時,鮑二停了一陣,然後轉過頭朝櫃檯處說。

「嫂子,改天我會再來的。」


鮑二歪傳 第十七節:

自從那天無意的邂逅,鮑二果然不時都會光顧雲來酒館,特別是出完紅差後,雲來酒館成了他指定的「休閒中心」。

在這之前,鮑二專門尋了李甲打聽常氏的底細,知道審通近幾年確實很少來找她,難得來一趟也只是看看帳本、取取銀兩,若是能過一晚夜還真的要感天謝地了。

「鮑老弟你也是,看那婆娘這麼騷都會想起是常氏吧。」

「我哪曉得,審通那幾房女人有哪個不騷。」

「她那種是風騷中帶著苦悶,常氏本出自青樓,且生性放浪,過不得獨守空房的日子,如今審通冷落了她,其他男人又不敢碰,估計快悶瘋了,就算是一條公狗對她有意,恐怕也會急不可耐。」

「是嗎……?」

當鮑二知道常氏的男人是審通時著實嚇得不輕,審通的脾氣和權勢他是曉得的,起初他也勸自己放棄與常氏交往的念頭。

不過常氏的身材相貌與錢大小姐、春娘相似,是自己喜愛的類型,尤其是她副渴望雨露的表情和打扮,每每想起全身都會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興奮,腦中不自主地產生與她交合的畫面。

在經過多天痛苦的身心煎熬後鮑二才下定決心去接近常氏。

和其他經常來光顧雲來酒館的酒客一樣,起初鮑二也只是跟常氏談天說地,大不了來幾句葷段子。

熟絡了以後兩人之間的話題也越來越多,包括鮑二玩弄和處決女犯時的心情,經常逗得常氏呵呵大笑,好像恨不得自己也要躺在石床上與鮑二交流一下經驗。

「看過殺頭嗎?」

「當然看過,我還沒認識審通前就看過,男的女的都看過。」

「是嗎?可上個月我出紅差殺一女的可沒見你去刑場。」

「那是以前,我現在要照顧生意,除了這雲來酒館,外面還有兩三家米鋪,哪有心思跑到刑場去擠。何況殺女人咱也看得多了,也就那麼一回事。」

「難不成你還專門看殺女的,你自己不也是女的嗎?」

「瞧你問得,你殺男的時候圍在外面的還不是一群男的嗎?」

「哈哈,這倒也是。不過很少女人敢到刑場看殺頭,你膽子不小啊。」

「刺激,反正就是。每次看到她們我都會想要是騎在那馬上的是我會咋樣呢?一想到自己一絲不掛地坐在馬上讓人欣賞,心裡就會撲通通的跳。

我第一次看見審通就是在刑場上,那時他準備殺一女的,那女的長得還算不錯。審通這傢伙,倒是毫不留情地砍下了那女子的腦袋,那血啊,往上噴了有幾尺高。想想要是自己變成那模樣也太可怕了……」

「嫂子這麼好的身材不上刑場可惜了。」

「死相!聽我把話講完嘛!還別說,當審通舉起女子的腦袋示眾時,一隻腳還踩在她的屁股上,那模樣實在太俊了。你說巧嘛,就那天晚上,審通居然到咱樓子來尋歡,還挑中了我。於是……」

常氏滔滔不絕地講了她與審通相識的故事,起初還笑靨如花,但談到後面竟忍不住傷心落淚:「這個負心漢,娶了幾房媳婦,都是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嫌我下不了蛋,嫌我老,就把我當爛竹籮丟在一旁……」。

這次之後,常氏再也沒有和鮑二談起審通。

至於為何沒有男人敢碰常氏,據說曾有一個酒鬼喝高了後不僅把手伸進常氏的乳溝裡,還摟著她親了幾口,結果幾天後這酒鬼被誣了個販私鹽的罪名抓起來殺了頭。

自此之後再也沒人敢對常氏有非份之想,可偏偏常氏又愛打扮得花枝招展,令到男人們欲罷不能,好比一盤下了毒藥的美食一樣,你只能看著它聞聞香氣,就是不敢吃上一口。

「二爺,既然你有本事上得了那蠻族女子,那,想不想和我試試?嗯?」常氏說話時的表情十分從容,彷彿這事跟吃飯睡覺一樣平常。

「這……」

「哼,難道說二爺只是個孬種!本以為天天在刑場上殺頭的人膽子會大點,可沒想還是跟那些沒膽的臭男人一樣。」

「嫂子還當真是飢渴難忍……」

「晚上……」

常氏貼近鮑二的耳朵,聲細如蚊般喃了幾句,然後一臉正經地說:「要是二爺沒這個膽子,那說明我是看走眼了,往後啊,還是請你移步到別的小店去吃酒吧。」

從雲來酒館到鮑家大院的路上,鮑二一直精神彷彿,全身發燙,回家後隨便吃了幾口便蒙頭大睡,但卻怎樣都睡不著。

常氏那圓潤的臉龐和嫣然的笑容不停地浮現在他的腦海裡,還有身上的山花香氣,好似一直在纏著自己的鼻子,粉藕般的手臂、白白的酥胸、接著是她的裸體……

鮑二沒見過常氏的肉身,腦中浮現的是春娘和錢大小姐肉身的集合體,經過他大腦不停地組裝和糅合,一個完美的肉身出現了,上面鑲著常氏笑靨如花的腦袋。

鮑二渾身冒汗,在床上翻來覆去,小祖宗脹得發痛,和其他對常氏著迷的男人一樣,審通這個名字猶如橫在寶藏前的一道懸崖,讓人望而生畏。

「有什麼好怕的,審通這廝十年都不來一次。」

「可萬一要來呢?」

「那淫婦不都安排好了嗎?」

「萬一是個圈套呢?」

「那就不去。」

「可捨得嗎?春娘吃不了,錢大小姐吃不了,如今肥肉送到嘴卻要吐掉,這……」

鮑二一直在這樣自問自答,思想在激烈地鬥爭,熬到了二更天他終於下定了決心:「難道這輩子就注定要被審通這王八蛋騎著嗎?

這樣就算做了四大金剛又有何臉面見人?爺們要爭的就是一口氣!娘的!審通動了我的小翠,老子今晚就動你婆娘!!」

決心既下,鮑二馬上起床更衣,匆匆出了門。

他不敢打燈籠,只是藉著天上的月光摸道前進,快三更天時才來到常氏的家。

常氏的家很好辯認,整條大街就她的房子用紅圍牆圈起,裡面的屋子共有三層高,還蓋了華頂,完全是高官富商豪宅的檔次。

這裡本來是審通成為四大金剛後從某破落商人手上買下來的大院,幾年來一直是他與常氏的愛巢。

後來審通每娶一位小妾都會單獨為其置一大院,慢慢的這裡就變成審通的其中一間行宮,至於現在更是跟冷宮無異了。

「審通這廝,自從老仲死後好房子佔了不少呢……」鮑二按早上約定那樣來到大院的後門,以「三長兩短」的方式用門環小聲地敲了幾下。

等了片刻,門果然「吱丫」打開了半條縫,然後有一個小姑娘的聲音在問:「是二爺嗎?」

那是常氏貼身丫鬟的聲音,鮑二連忙應答,兩人對了幾句暗號後門才拉開一半,鮑二小心地觀察了外面的環境確認沒有閒人後才如老鼠般從門縫鑽了進大院。

在丫鬟的帶領下,鮑二來到屋子的最頂層。

此刻鮑二緊張得心臟都快蹦出胸口,在推開常氏閨房的那扇門後,一陣山花清香撲鼻而來,裡面點滿了油燈,把房間照得如白晝一般。

常氏的傢俱擺設都相當精緻,看得出平日十分用心地打理,最引人注目的是窗邊的一張刻有鳳凰花紋的梳妝台,上面竟放著兩條長短不一的玉製陽具。

正對著眼前的是一張被白紗帳罩住的鑲金木床,過去鮑大和現在自己用的那張罩布簾的黑木床和這比起來簡直像是乞丐睡的一樣。

這時一條雪白的玉臂伸出帳外,緩緩地撥開紗帳,只見常氏露著雙肩,胸下蓋著錦花被子躺在床上,笑盈盈地說:「二爺,你果真來了。」

「當然,嫂子既然如此有誠意,我鮑二即便明日就要拿去殺頭也要來。」

「我太高興了……」

看到鮑二如約到來,常氏是一臉的激動,彷彿淚水都要流下來了,她一手掀開被子,雪白的肉身驀地映入鮑二的眼簾,差點沒把鮑二的眼睛閃暈。

還沒等他站穩,一個赤條條的美婦已經直挺挺地站在床前,瞇著修過睫毛的雙眼,右手還輕輕地理了理鬢邊的亂髮。

鮑二隻覺雙腿浮空,腦殼一陣接一陣的暈眩,晚上他一直在幻想常氏的裸體,可眼前的這副豐腴妖艷的尤物比想像中的更迷人!

常氏和錢大小姐年齡相仿,皮膚如凝脂般嫩白,體態豐盈,雙乳呈標準的半球狀,兩片圓圓的褐色乳暈十分對稱地鑲在胸前,肉色的小毛孔十分整齊地排列在乳暈的邊緣,就像盾牌圓邊上的一顆顆銅釘。

同樣是呈肉色的乳頭點綴在乳暈的中央,和春娘的一樣,像兩顆小肉粒。

鮑二全身發抖,邁著浮浮的腳步走近常氏,他疑心自己在做夢,慢慢地提起猶如千斤重的雙手,輕輕地撥動了一下常氏胸前的兩顆「小肉粒」,嘴巴顫了半天才說出話來。

「好,好一個騷貨,該,該不會知道老子要來……,特意脫光了睡吧?」

「哈哈,二爺錯了,我啊,一年四季都脫光了睡,這是我的習慣。」

「果然是個騷貨……」

鮑二這下子再也忍不住了,他連衣服都沒有脫,猛地摟緊了常氏,拚命地親了起來。

常氏用力推開了鮑二,嬌滴滴地笑著說:「急什麼,脫光了再上來。」

說罷倒退了兩步,姿勢很優雅地坐在床上,然後緩緩地躺下,雙手向兩邊伸開,一副很輕鬆享受的樣子。

鮑二一直盯著常氏胸前的風光,口水都快流下來了,覺得褲襠突然間變得緊緊的,於是三下五除二地脫了衣褲,隨便地踢掉鞋子,迫不及待地蹦上了床,一把抱住了常氏,然後用舌頭掀開她微微閉著的雙唇,激烈地吻了起來。

兩人和著錦花被子在床上翻滾著,凌亂的被子裡露出的常氏白皙胳膊、大腿和豐滿的胸部,她身上透出來的香氛和體溫刺激著鮑二身上的每一寸皮膚!

鮑二猶如置身於焰火一樣通紅的夢境中,身體如滾燙的鐵板一般,臉頰、下巴和耳朵後面全都熱得滲出汗水來。

鮑二雖然經常出入鳳巢,近一兩年也有幸在刑房裡品嚐女犯,可是從來沒有像今天那樣讓他有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鮑二那條在常氏不緊不松的肉穴裡進進出出的命根硬得發痛,可他不願意提早結束這種痛苦,因為他的雙手仍然沒有享受夠常氏身上那滑膩的肌膚,尤其是胸部那兩塊柔軟的乳房,不管怎樣搓怎樣親總覺得不夠。

鮑二與常氏肉搏了近一刻鐘,感覺自己快到極限了,於是他乾脆用手將常氏的大腿向兩邊支開,自己跪坐在床上。

那條佈滿青筋紅得發紫的命根向常氏的下體發動了最後的進攻,常氏一邊痛苦地呻吟著一邊用雙手來回地搓胸前兩顆脹得像花生米般的乳頭,還不時伸出舌頭來舔自己熱得發乾的嘴唇。

在捅了近二十個來回後鮑二終於如火山爆發般把積壓許多的慾望全部噴進常氏的下體裡,最後鮑二如同被抽乾了血的死人般倒在常氏的身體上一動不動,兩人在床上喘了半天的氣才緩過勁來。

不知不覺間三更已過,平靜許久的房子裡燈火仍未熄滅,常氏依偎在鮑二散發著濃濃汗味的胸脯上,小嘴還不時地親著。

而鮑二此時腦子彷彿一片空白,之前的激動、緊張、興奮、恐懼已經煙消雲散,就像是山洪爆發之後的寧靜。

「有五、六年了吧,自從離開青樓後,你是除審通外第一個睡我的男人。」

「是嗎?那你說說是他厲害還是老子厲害?」

「死相!別以為自己很了不起,你跟他比還差一點。」

「哦,是嗎?至少比你桌面上那根玉棒子強吧?」

「壞蛋!你以為我願意用那種東西嗎?自從他娶了外面的狐狸精以後就慢慢不理我了,都有三年了吧,起初一個月還會來那麼幾次,最近乾脆都不來了,就算來了也不肯過夜,這個該死的負心漢!」說完常氏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別哭別哭,你現在不是有我了嗎?往後我會經常來看你的。」

「真的?」

「我鮑二現在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說話算話!審通還真是個混蛋,放著這麼好的女人都不疼著,用咱府裡師爺的話說,這叫什麼來著……?暴,對,暴殄天物!」

「死相!怎麼?現在不怕壞了江湖規矩啦?就不怕審通來找你麻煩?」

「怕?要怕老子今晚就不來了,嫂子如此誠意,老子不來還算個男人嗎?今晚既然和嫂子好上了,往後也會常來疼愛嫂子的。」

「嗯,以後別再喚我嫂子了,忒見外,叫我小萍……」


鮑二歪傳 第十八節:

自從鮑二那晚冒死入虎穴,總算俘得「虎子」,之後便一發不可收拾,兩人隔三岔五就秘密幽會,每一次都少不了肌膚之親,常氏被丈夫冷落多年,望雨已久,而鮑二正值而立之年,勢如枯渴。

再者常氏又喜愛點香置花,閨房總是滿室噴香,鮑二每次來都像走進仙府一般,不覺心觀興發,肉搏起來如狂蜂亂蝶,事畢之後兩人相偎相依,摟抱而睡。

正是:「欣承玉體滋膠味,恨聽金雞報曉聲。」

不過二人相會只能挑晚上,而且還要躲避別人的視線,天快亮的時候鮑二還不得不早點起來偷偷趕回家,幾個月下來已成規律。

多少個心切等待的長夜,常氏讓貼身丫鬟在外面望風把門,享受短暫的魚水時光;多少個戀戀難捨的清晨,常氏都不得不目送鮑二越過植滿花樹的大院後門,兩人的幽會彷彿是行走在鋒利的刀刃上一樣。

不知不覺又過了幾個月,時值初秋,漸漸轉涼的天氣並沒有影響鮑二和常氏二人的熱情,出身青樓的常氏對房中之術甚有心德,每過一段時間總會換換花式,樂得鮑二是欲罷不能!

今晚的幽會之夜,常氏心血來潮地體驗一下刑房的玩弄方式,讓鮑二將自己的四肢用繩綁在床的四角,平常習慣了魚水雲雨般交合的鮑二這會兒反而有點不習慣了。

因為女方只能固定地躺在床上,既摟抱不了又轉不了姿勢,不過這倒是鮑二最熟悉的交合方式,當他腦海裡浮現常氏反綁著雙手上刑場的樣子時會產生一種另類的興奮。

鮑二把頭埋在常氏的胸脯中間,雙手在揉搓乳房的同時讓雙乳擠壓自己那生滿鬍渣的臉,別有一番風味。

鮑二一邊玩著常氏的雙乳一邊弓著腰讓下體發力,幾個合回過後鮑二就繳槍投降了。

「二爺今晚狀態不佳喲,平日在刑房裡玩弄女犯不會也這麼差勁吧?」

「人有失手,馬有失蹄,這幾個月沒在營牢裡開過葷,有點不習慣而已。何況現在我有了你,日後再不殺女犯也不計較了。」

「死相!要是有朝一日二爺侍候我殺頭,最後一夜可別拉稀了哦。」

「別說不吉利的話,再說這麼漂亮的腦袋咱哪捨得殺。」

兩人事畢調情一番後,鮑二才解開綁著常氏四肢的繩子,兩人窩在被子裡偎依而睡。

當五更的鑼聲響起時,鮑二便爬起,準備更衣離去。

這時常氏突然拉往鮑二,目帶淚光地說。

「二爺別走。」

「好妹妹,哥也捨不得走,可你畢竟是……放心,只要我們小心行事沒人會知道的,再過幾天哥還會來看你。」

「俗話說紙不能包火,我們再小心也難免有失手的時候,萬一被審通這廝知道,你跟我都得做亡命鴛鴦了。我不想再過這樣偷偷摸摸的日子,我要你娶我,這樣咱們就能堂堂正正地在一起了。」

「這……,小萍,你這不是在為難我嗎?」

「不為難,就看二爺你有沒有膽量,只要能幹掉審通,不就可以了嗎?」

「小萍,我看你是喝多了沒醒吧?雖然我也恨不得生吃其肉,可要幹掉審通談何容易。」

「我有辦法,不但可以幹掉審通,而且連另外那兩人可以一併消滅。」

「另外兩人?沐義和童發?小萍你真的喝多了,這根本不可能!」

「你可能幹不了,但匈奴人可以。」

「匈奴人?哈術赤?他視審通為心腹怎麼可能動手,除非審通犯了私通外敵之罪。」

「對,審通就是在私通外敵,別人不知道我可知道,魏人的奸細最近已經找上審通他們了。」

常氏口中說的「魏人」指的是在朔方興起的鮮卑拓拔部族,當年前秦分裂的時候,拓跋珪和呂光、姚萇等人一樣在自己的根據地自立為王,建立了北魏。

第二任君主拓跋嗣繼位後不斷地攻城掠地,東擊山東慕容氏、北破遼東馮氏、南擾東晉司馬氏,拓地千里,一時風光無兩,大有一統天下之勢。

在平定了東方後,北魏開始把目光投向了關中地區,夏國成了北魏第一個計劃要消滅的對象。

因此從去年開始頻頻向長安、平陽和上郡一帶發動攻擊,婁婁得手,一代梟雄赫連勃勃也應付得焦頭爛額,體病也漸多了起來,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幾歲。

北魏大將拓拔昭在拿下雍州後屯兵休養,與駐守安定城的夏軍處於對峙狀態。

當拓拔昭從探子的情報中瞭解到夏軍中匈奴族人與漢族人素有不和,其中以屠孟威最甚,屠孟威是後秦降將,一直受著以劉覺為首的匈奴族軍官的打壓,心中一直不滿。

攻下安定城後屠孟威被安排守在人口最少、靠近沙地的北門地區,因此謀叛之心日甚。

拓拔昭打算從他身上施離間計,來個裡應外合一舉拿下安定。

「這可是真的?」鮑二驚訝地問道。

「千真萬確,兩個月前審通為了避人耳目,約了屠將軍到咱家密會,商量裡應外合之事。」

「審通這廝,哈術赤平日如此關照他竟然也想著叛變,果然是天生的賤骨頭。」

「據屠將軍所言,若能協助得魏人奪得安定,他日定對審通等人加官晉爵,千金加賞。」

「不過,即便你所言是真,可咱沒證據,總不能無憑空口地說吧?」

「證據我有,前些日子審通想把過去和屠將軍、魏人互通的書信燒掉,我呀,特意光著身子過來逗他。

審通這廝只當我是飢渴難耐,便和我雲雨了一番,完事後睡得像豬一樣,於是我偷偷地將其中幾封書信藏了起來。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已是日暮時份,因為晚上與屠將軍等人有約,於是匆匆忙忙地燒信,並沒留意其中有詐。」

「……,我的好妹妹,你也太,太可怕了。」

「哼!我可怕?我冒著生命危險做這事還不是為了能和你長相廝守!」

「好好好,別生氣。」鮑二邊笑邊安慰常氏。

「這要是讓哈術赤知道,審通是跳到黃河裡也洗不清,不過這可是忤逆大罪,要說出去連你也要被株連呢。」

「放心,外面那狐狸精一直想要做大的,審通總想以無子為由對我下休書,只是我比那幾個狐狸精聰明,把他家的酒館米鋪打理得好好的,所以一時半會他還捨不得休我。

只要我手上的生意做差賠本,他自然堂而皇之寫下休書,如此我跟他就沒關係了。」

「既如此,何不直接用這招讓審通寫下休書,這樣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娶你了麼?」

「你傻啊你,審通這人你還不瞭解,就算他休了我也容不得別人跟我好,尤其是你,要是讓他知道你娶了我,不明裡暗裡把你弄死才怪。」

「……,不愧是我的好妹妹,果然細心。」

主意既定,常氏便按計劃行事,她故意降價賣酒販米,也不跟貨查帳,幾個月下來酒館和米鋪便賠得一塌糊塗,審通果然乘機寫下休書,只把房子留給常氏,酒館和米鋪全部收回。

鮑二見計劃第一步已經成功,便尋了個機會找上哈術赤,把審通的幾封的書信交與他。

哈術赤讀後臉色大變,原來魏將拓撥昭與屠孟威約好,在臨近新年時向南門發動攻擊,屠孟威率領旗下的漢軍借行軍操練之機攻往南門,同時審通、沐義、童發讓手下的家丁打手在城內各處放火製造混亂。

書信的內容很快就送到大將軍劉覺的面前,劉覺先是面無表情地讀了一遍,然後張口那血盤大口哈哈大笑,既然屠孟威等人的計劃暴露,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得多了。

劉覺並沒有驚動眾人,當晚便秘密召集劉哈撥兒、哈術赤等少數親信至太守府議事。

第二天,當審通、沐義和童發三人如往常般回營牢時,馬上就被等候多時的甲兵逮捕,被捆成棕子的三人還懵懵懂懂不知發生了何事。

與此同時,哈術赤和幾位匈奴騎將兵分幾路,突襲了審通三人位於安定城各處的「行宮」、莊園,別看他們平日豢養了眾多打手爪牙,可都是欺善怕惡的種。

一看到全副武裝的匈奴騎兵殺到,馬上被嚇得如鳥獸散,只可憐家裡那些男女老少被殺的殺、抓的抓,不少大院被士兵們搶掠一空後付之一炬,大火一直燒到晚上,如同長城的烽火一般,一時之間半個安定城陷於混亂與恐怖之中。

和那三個頭腦簡單的劊子不同,屠孟威也算是沙場老將,當他手下的探子報告各城門突然增派軍力,劉覺本營的軍隊有異動時,屠孟威便知大事不妙,馬上命人通知魏軍安插在城中的細作,讓拓拔昭提前起事。

「報!屠孟威將軍稱近日身患重疾,不能前來本營聽令!」

「什麼?早不病晚不病,這個時候患病?!」

劉覺本想對屠孟威也如法炮製,來個擒賊先擒王,誰知對方竟有此一著,因擔心北門方面的安危,劉覺只好當機立斷,命劉哈撥兒帶領五千精銳虎騎攻往北門大營,想趁屠孟威組織反擊前將其殲滅。

就在哈術赤等人在安定城內行動時,劉哈撥兒那幾千全身披掛黑革鎧甲的猛虎也如風捲殘雲般往北襲去,馬蹄所到之處煙塵滾滾,街道上的人們嚇得四處亂竄。

等劉哈撥兒趕到時,北門早就人聲鼓噪、旗幟飄揚,戰鬥早就開始了,屠孟威手上只有區區兩千兵馬,自知無法應付劉覺

的圍剿,於是企圖攻破北門出逃。

無奈人算不如天算,駐守北門的一千多匈奴兵也並非省油的燈,雙方戰了近一個時辰竟不分勝敗,當劉哈撥兒大軍殺到時屠孟威便知大勢去矣。

身穿赭紅色皮革鎧的劉哈撥兒扯著韁繩,勒住胯下戰馬,對著陣前大聲喊話。

「姓屠的!天王(赫連勃勃)一直待爾不薄,為何做出這等豬狗不如的事來?!」

「你們吃香喝辣,我們只能吃麩子;每次攻城你們分金稱銀,我們卻連銅板都沒有,此等優待屠某真是感激不盡呢!」

「早知你們這些漢人都靠不住,難怪大將軍一直都勸天王不要重用漢人!」

「爾等胡人蠻性不改,除了打殺吃喝啥都不會,以往符家或姚家都重用漢人,而你們卻視漢人如犬彘,國內早就人心離異,現在半個關中已入魏人之手,爾等好日子也不長了!」

劉哈撥兒大怒,馬上舉起令旗,幾百名硬弓手排成隊列急匆匆地集合在蠻牌兵的後方,隨著嗖嗖幾聲響,箭矢一齊飛向對方,傷痛的驚馬左衝右撞,不停地噴著鼻子。

屠孟威見陣前大亂,躍身上了馬鞍,扯住馬嚼子,指揮將士重整隊形。

劉哈撥兒見敵陣一亂馬上下令前隊進攻,自己也提起長槍跟著一起衝鋒,不消半會屠軍就被殺得七零八落,劉哈撥兒衝到陣中時看到正在高聲指揮的屠孟威。

於是取下背部的勁弩,對準目標射將過去,只聽得一陣異樣的呼嘯聲,屠孟威的腦門便被一支鐵箭穿將過去,整個人像一隻大沙袋般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儘管屠軍見主帥已死,但都深知此時落入匈奴人手中只有死路一條,所以仍舊奮力拚殺,兩千多人全數戰死,竟無一人投降。

另一方面,雍州的魏軍主帥拓拔昭收到細作的報告後便知事態不妙,當他倉促地率領大軍趕至安定地界時發現劉覺親率的鷹騎早早就在南門布好了陣,既然對方早有準備,估計屠孟威此時已經凶多吉少,只好收兵退返雍州。


鮑二歪傳 第十九節:

屠孟威的反叛行動還不到一天就被鎮壓下去了,與這次私通北魏有牽連的人皆被悉數肅清,其中包括審通、沐義和童發這三位「金剛」。

安定城在經過三天的混亂後又開始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這一天鮑二高興得像個孩子,策著駿馬在街道上狂奔,身後還坐著一位笑得樂開了花的常氏,自從審通被捕之後,兩人就像是翻身得解放的奴隸,還特意在光天化日之下溜馬調情,彷彿要告訴全世界他們終於自由了。

到了晚上鮑家收鋪後,遊玩了一天的鮑二拉著常氏的手回到大院,興致勃勃地介紹自己的老窩。

「吶,這邊是小酒店,跟你家的雲來沒法比,招呼的都是附近的街坊和一些過路的客人;那邊,是肉鋪,是平日裡宰牛殺豬的地方,肉鋪邊上是灶頭,可以做飯做菜,又快又好,自己吃飽還可以給客人。

看到邊邊那小房嗎?哼,那是我的老窩,大哥呢?和那騷媳婦住在這小樓上,他們住二樓,咱爹住一樓。」

「大頭他們呢?」

「住在大院後面的棚房裡,以前沒有的,是做了生意以後,老爹在外面找人蓋的。」

「那,咱們今晚要在那小房子裡面過夜嗎?」

「嘿嘿,別傻了,現在老爹死了,大哥也死了,這小閣樓就是我的了,至於那小窩,現在是給大頭住。不過今晚我又把他趕回棚房裡,因為今晚這裡是屬於我們兩個的。」

「死相!又不是在大院裡睡覺,幹嘛這麼壞把大頭又趕到外面去,難道還怕他偷看不成?」

「嘿嘿,還真有點,以前我就偷看大哥大嫂在床上玩兒,這錯誤可不能犯第二次了。再說,今晚是你第一次來我家,也是慶祝咱可以堂堂正正地在一起的好日子,得玩得盡慶點。」

「壞蛋!」

兩人就像一對熱戀的小年青,鮑二拉著常氏的手來到小店,搬出家藏的好酒,兩人邊猜拳邊痛飲,最後覺得罰飲和吃炒豆子都不過癮了。

乾脆來個猜輸就罰脫衣服褲子,在瘋玩了半天後兩人都脫了個精光,喝得臉紅耳赤的鮑二被眼前那副白練般的皮肉撩得腦子發燙。

只見他抱起酒甕將裡面剩下的酒灌了個精光,然後扔在地上摔個稀爛,似乎是在宣洩自己的獸性,接著二話不說突然把常氏整個兒抱起,七拐八扭地往肉鋪方向走去。

「房間在那邊,傻瓜走錯路了。」同樣喝得醉熏熏的常氏拍打著鮑二的臉嗔怪著說。

「沒,沒錯,就在這來!」鮑二抱著常氏打了好幾個彎才來到一張肉案旁,也沒看上面有啥東西只顧把她丟在上面。

「哎喲,壞蛋!疼啊!」

「來!來……,很快就不疼了啊。」鮑二原地拐了幾圈,好不容易才翻到肉案上,看著一團白肉在眼裡晃便撲將過去。

「哎,人呢?哎喲……,你怎麼,怎麼睡豬上去了呢?」原來那張肉案上還躺著一頭未宰的死豬,常氏剛好躺在它旁邊,醉眼昏花的鮑二竟把豬當成常氏了。

「什,什麼?豬?我說呢,你啥時變得這麼臭了,哎。」鮑二在豬上面挪了一陣才站起來,然後用力推了半天才把豬推到地上。

「唔,討厭,這裡臭死了,我要回房去!」常氏一邊扭捏一邊用那白白的大腿踢著鮑二,似乎在抗議。

「這裡好,好。你不知道,那匈奴蠻子……,就愛在這裡幹……」

鮑二說的正是去年錢大小姐被哈術赤放在肉案上強暴的事情,每當他想起錢大小姐在上面痛苦呻吟的樣子時,心裡總覺癢癢的。

今天乘著酒興,鮑二說什麼都想試一試,他把那頭幾百斤的肥豬推到地上後,一個回馬便將錢大小姐壓在身下,彷彿自己就是當日的哈術赤。

常氏起初十分抗拒,後來變得半推半就,兩人在酒精和慾望的雙重刺激下在這張散發著腥臭味的肉案上瘋狂地交合,直到三更時份兩人才氣喘吁吁地軟癱在案子上,身上粘滿了豬的肉末和油脂,累得動彈不能。

時值冬季,兩人光著身子在肉案昏睡了一會就被冷醒了,常氏打了一個大噴嚏後嗔怪地說。

「死相!沒曉得你這麼瘋,居然在這臭哄哄的地方弄老娘。」

「老子實在太高興了,沒想到這麼容易就除掉審通這個王八蛋,以後在這安定城裡看誰還敢欺負老子!」

「別高興得這麼早,不要忘了你只不過是匈奴人的狗。」

「哼,這年頭除了皇帝誰不是狗,哈術赤不是那劉大鬍子的狗嗎?劉大鬍子不是那夏國主的狗嗎?夏國主自己當初不也是秦國主姚萇的狗嗎?

都他娘是狗!咱做狗也要做條有能耐的狗,好妹妹,你說是不?」鮑二一邊得意地高談闊論一邊還伸起腳趾來逗玩常氏的乳頭。

「好好好,你繼續當你那臭哄哄的狗,老娘可是大活人一個,不洗掉身上這髒東西我沒法活。」

說罷常氏用手抱著乳房快步地跑回小店,隨便抓起地上的衣褲也不管是誰的就往身上包,然後到井邊打水到灶頭大鍋。

鮑二躺了一會也冷得受不了,於是邊跑邊跳地靠到灶頭前,添柴燒起火來。

等水燒得曖了,兩人便舀水洗身,洗得暖和了,兩人又開始玩了起來,你碰碰我的命根,我捏捏你的奶子,鮑家大院不停地傳出兩人的淫聲浪語。

洗得乾乾淨淨後鮑二似乎已經緩過勁來,於是拉著常氏的手興高采烈地往樓上走。

「上哪?」

「冷啊,咱鑽被窩去!」

「死相!」

大院小樓的二樓原本是鮑大與錢大小姐的居室,他們冤死後這兒就被鮑二當成自己的臥室了,血氣正旺的鮑二把常氏拉上床後不由分說地進行第二輪的肉搏。

雖然房間裡黑咕隆咚的,但鮑二懶得去點燈,兩人就在黑暗中你來我往,當第二次的噴發結束後,鮑二和常氏徹底的累垮了,摟著厚厚的棉被馬上就進入了夢鄉,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後睡眼惺忪的兩人都窩在棉被裡不願起來。

「外面咋這麼吵?」

「唔……,天都亮了,估計是大頭開舖做生意了吧。睡吧……,他們吵他們的,咱睡咱的……」

「喲,糟了,咱們的衣服還在大院外面呢。」

「別慌……,大頭會收拾的,這小子笨歸笨,腦子還算好使……這裡,還有大哥和嫂子留下的衣物,咱嫂子身材和你差不多,應當合穿……」

「完了,外面這麼多人,要出去咋辦?」

「怕什麼?從今天起我就是老大了,誰敢在背後說三道四,出去就出去唄!」

「死相!你有今天還不是靠我,現在威風了,到時就該把老娘也掃地出門了。」

「哎……,幹嘛突然說這話,我對你的心意,你還不曉得嗎?」

「難說,我生不了孩子你是知道的,你要續鮑家的香火肯定要娶妾,以後的事情就難說了。」

「別把我跟審通這王八蛋相提並論,這香火……,肯定要的,不過呢,不管我往後娶多少個回來,你始終是最大的。」

「放屁!我在審家也是最大的,又如何呢?還不是打我進冷宮,哼!你們這些忘恩負義的,沒個好東西!」

「好啦好啦,老子頭還疼著呢,一大早咱就別吵架了。

咱寫下誓書還不成嗎?再不成,店子鋪子的契和收回的銀兩都歸你管,怎樣?」

「哼,這還差不多……我餓了,快下去叫大頭弄點吃的上來,快!」

「哎,我頭疼……」


鮑二歪傳 第二十節:

十字道的刑場上,擠滿了從四面八方擁過來的人群,好似蟻聚蜂屯般亂哄哄的,不消說這些人都是來圍觀行刑的。

自夏軍攻佔安定以來,幾乎每隔幾天就會有那麼一次,儘管如此,每逢處決犯人,百姓們還是樂意擁來圍觀。

而為了達到殺雞儆猴的作用,不管是甲兵衙差還是獄卒劊子,對這些圍觀的百姓從不驅趕。

從行刑次數來看,冬季從來都是最少的,一來犯人即使不裸身也不可能穿著棉衣來受刑,不停地發抖的身體容易影響劊子動刀時的判斷;二來劊子在冷天操刀的靈活性也遠比不上暖天。

因此除了犯了大逆或上鋒有特別要求,否則冬季一般都盡量避免執刑,這也是為何秋季往往是處刑井噴的季節,並非因為秋風秋雨令刑場氣氛更肅殺的緣故。

「看這天,怕是快下雪了……」人們一邊擔心天氣,一邊照樣朝前擠,特別在刑場周圍人是越聚越多,瀰漫出來的蒸汽就像一個大蒸籠。

忽然人群騷動了起來,原來是押送隊伍到了,出現在人們面前的乃是大名鼎鼎的四大金剛——審通、沐義、童發、鮑二,有意思的是,真正的劊子只有鮑二,而另外三位卻是準備挨刀的可憐蟲。

「居然沒有女人!」

「對啊,他們的婆娘們呢?」

「怕是被蠻子們搶來當小妾了……」

「操!咱們上當受騙了……」

「是你墨水少不識字,告示上只說殺他們三人,沒說殺全家。」

「可一般……」

這樣的喧鬧聲從營牢開始一直延續到刑場,在安定城裡誰都知道這三個小霸王妻妾成群,於是不少人想當然是認為人名太多所以告示上只寫這三人的名字,誰知今天要殺的卻真的只有三人。

「我明白了,娘們是等到來年再殺。這些女人平日裡吃好住好,挨不得冷,要是光著屁股遊街怕還不到刑場就得凍死……」有觀眾開始自作聰明地分析了,只是不管他們腦子裡怎樣想,在全副武裝的匈奴騎兵隊伍面前誰都不敢大聲地抗議。

審通三人如平日裡男犯一般,只穿著一條薄薄的囚褲,上身赤裸,兩條後拗的手臂上密密麻麻地捆滿繩子,肩頭和手腕都因為過度充血而顯得紅通通的。

至於鮑二,這個穿著匈奴黑貂棉甲的劊子倒像一位得勝回朝的大將軍,在寒冷的天氣下他依舊春風滿面,雖然今天犯人中沒有女人,但心情卻比殺女犯時更高興,長久以來積壓在心裡的惡氣終於可以狠狠地出了。

隊伍一到刑場,以李甲為首的一眾劊子便連推帶拉地將審通等人押上刑台,這些劊子平日裡也受著他們的惡氣,今天自然不會客氣,邊押邊嘴裡還噴著髒字。

在離開營牢的時候,審通一路上狂罵不止,以至嗓子都嘶啞了,其餘二人則哭喪著臉,看著昔日的手下們對自己如此囂張跋扈竟一點脾氣都沒有。

來到刑台上時,李甲等人讓他們一字形地排好,然後再將他們按跪在地上,在冬天行刑時犯人一般都要助手在其身後固定,否則哪怕是一個冷戰都有可能會讓劊子的刀砍偏。

審通扭過皮膚皸裂的臉孔,盯著旁邊那不可一世的鮑二,鼓起一股丹田罵了起來。

「姓鮑的!你這個卑鄙無恥的下賤畜生!大伙們!你們要是長了耳朵就都豎起來聽一聽!這個鳥蛋當初來的時候只配給咱們掃地倒水,哈術赤這頭蠻子可憐他才讓他當個隨行,幹的也是掛腦袋收旗子的下賤活!」

「這驢毛要腦子沒腦子,要刀功沒刀功,只會溜鬚拍馬,討得蠻子歡心,竟然還和我們平起平坐!不過呢,廢物終究是廢物,除了多殺幾個娘們也沒多大本事,兜裡照樣沒錢,媳婦照樣討不到……!」

「可這個喪心病狂的混帳,居然,居然勾引我家婆娘,還厚顏無恥地在蠻子面前參我們一本。像你這種出賣同伴發跡的人絕沒有好下場!!」

「住口!」鮑二終於忍不住要還口了。

「你這王八蛋罵夠了吧?既然如此大伙也豎起耳朵來聽一聽,幾年前我初來乍到,幹的全是髒活累活,別人不肯幹的我全包了!

你們分金我分銅板,還得天天進貢,所以我自然兜裡沒錢,你們卻是揮金似土,不是咱沒本事,而是你們貪得太狠了!!說我溜鬚拍馬?

你看看你自己當初在老仲面前是啥個嘴臉,在哈術赤大人面前是啥個嘴臉?老子不會吹,能有今天靠的是任勞任怨!說我出賣同伴?我來問你,老仲是咋死的?

你在刑場上殺他婆娘時可是連眼皮都沒眨一下!說我勾引你家婆娘,別忘了你親手寫的休書!

人家辛辛苦苦幫你持家,打理生意,你卻和別的妹子廝混,還一紙休書將人掃地出門,說起忘恩負義,哪個比得上你審通!!至於說我沒刀功,哼哼,等會你自己試一下不就曉得了!」

時辰將至之時,沐義和童發二人嚇得直打哆嗦,哭喪著鬼臉喊著「饒命」。

鮑二走過去一人給了一腳,罵道:「還四大金剛,真他娘窩囊貨,平日裡砍別人腦袋時的威風模樣去哪了?殺個頭就抖成這個樣子,若不是哈術赤大人念在與你等結拜之情,早讓大將軍下令將你們凌割了!!」

「罵得好!」審通竟破天荒地附和鮑二。

「是個爺們就別像個娘們掉眼淚!居然在鮑二這種三濫貨面前拉稀,像個什麼樣子!!」

「好!審通,沒想到你還算條好漢,今天我鮑二給你個優待,最後才殺你!!」

隨著四周鼓聲四起,劉哈撥兒斬簽一落,鮑二大喝了一聲,像是要宣洩多年來的怨氣一般。

「卡卡」兩下就把沐義和童發兩顆長著鬼臉的腦袋瓜子剁了下來,飄著蒸汽的血沫子「吱吱」地向前噴得老遠。

看到同伴被殺,審通罵得更起勁了,聲音裡透著一股逼人的陰氣,口中像要噴出一團火,儘管身體被死死的按住,但卻拼了命地抬起頭,彷彿要用眼神來殺死鮑二。

「鮑二,你這個狗娘養的,別以為幹掉了我們你就是老大,在匈奴蠻子面前你只是一條連狗都不算的蛆蟲!老子恨哪,沒想到我竟會死在你這種狗東西的手裡,不過你別得意,下一個就輪到你了!!」

「可惜你等不到這一天了!」

鮑二猛地將手中大刀一揮,朝後一用力,隨著一道白光閃過,一聲奇怪的聲音傳入人們的耳中,那是鮮血迸射和刀刃震動在空氣中匯合而成的顫音,等人們反應過來時,審通那顆尚在喋喋不休的頭顱已經被砍飛。

天上開始飄下毛毛的小雪,地上的鮮血結成了一塊血色的鏡片,鮑二用一隻手串起三顆腦袋的髮髻,高高地舉過頭頂。

這一刻他激動得渾身發燙,似乎眼淚水也要流下來了,臉上不自主地露出得意的笑容,忘形地佇立了許久,直到劉哈撥兒高喝一聲他才回過神來,將三顆硬得像石頭的腦袋擺在帥桌上。

當晚鮑二很罕有地喝醉了,要李甲等人七手八腳地將他抬回鮑家大院,今天也許是他有生以來最高興的一天,所有讓他難堪的人全都死光了,而且還得到了自己夢想中的女人,似乎老天爺終於青睞自己,要讓他鮑二從此飛黃騰達。

三天之後,也就是過年的前夕,大將軍劉覺正式提拔哈術赤為北門守將,並將童發名下的匠鋪、賭場全劃歸他。

哈術赤在吞佔了鄭伸大部分的物業後已是富甲一方,如今更是錦上添花,大概是對他駐守人丁凋敝的北門地區的一種補償,而副將劉哈撥兒則得到沐義和審通名下的妓院和米店。

至於鮑二,他只得到了過去春娘打理的雲來酒館和兩家米鋪,不過最讓他感到興奮不已的是,哈術赤高昇後,劉覺便任命他為城牢的牢頭,統領安定城近千名差人、獄卒和劊子,而這正是他多年來的夢想。

在未入行之時,大哥鮑大自不必說,便是老朋友甘定六也不看好他;入行之後,鄭伸和四大金剛自不必說,其他劊子甚至連忘年交李甲也不看好他。

但又有誰能想到,在短短的四年之後,他坐上了之前鄭伸、甚至是他偶像柴俊的位置,如此巨大的成就感哪是幾家米鋪酒館比得了的。

「登基」的那一天,他帶頭在柴勝的牌位上香,供奉這位安定城劊子心中的祖師爺,在帶領眾劊子們叩拜完畢後,他回身坐在鄭伸生前最愛坐的檀香木虎紋椅上,下面的一眾劊子馬上齊聲高喊:「恭喜鮑大哥!!」

這一刻,鮑二真有當了皇上的感覺,自信心暴增的鮑二突發奇想地要改名字,因為他覺得什麼「大」啊。

「二」啊實在是低級得掉渣,於是取了祖師爺的「勝」字和偶像柴俊的「俊」字,更名為鮑勝俊,並嚴禁部下喚自己為「二爺」或「二哥」,因為他覺得「二」字顯得他低人一等。

當劊子們都在私下討論誰會是新的「四大金剛」時,鮑二卻只任命了李甲一人當自己的副手,理由是「四大金剛」這玩意是鄭伸個人搞出來的,柴勝柴俊父子包括以前的劊子頭目都不曾設過,自然當廢除。

這不過是表面的理由,真正的原因是鮑二向來討厭營牢裡那幫欺軟怕硬、前倨後恭的劊子獄卒們,想當年自己初初入門時個個都瞧不起他,唯一幫助過自己的就只有李甲,鮑二這樣做顯然是投桃報李。

新年過後,鮑二正式娶了常氏為妻,並把常氏原來住的小別墅當成他們的愛巢,鮑家小店、錢家屠場、雲來酒館等生意由常氏打理。

鮑二平日只需安心上差則可,金錢自然源源不斷地從手下的進貢及生意落入自己的腰包中,過上了如當日鄭伸、審通等人的舒服日子。


鮑二歪傳 第二十一節:

今年可以說是鮑二最為春風得意的一年,自去年夷滅審通等三人後,他成為了牢頭獨一無二的老大,支配著城牢裡所有劊子獄卒的前途和命運,手上掌握著各種各樣的收入來源,很快就成了除匈奴人外最富有和最有實權的人物。

更錦上添花的是由於北魏忙於應付南方宋國的北伐,於是停止了對關中地區的進攻,據守雍州的拓拔昭也派了使者與劉覺達成和解,互不侵犯,安定城很快就回復了以往般的平靜。

「把犯人帶進來!」隨著劊子的一聲吆喝,兩個監婆押著一個反綁著雙手的赤身女子進了營牢大廳。

這女子是山賊頭子王獨眼的妹妹,年方十六,正是豆蔻年華之時,與以往佔領安定的勢力一樣,剿匪滅賊成了守軍的日常事務,在雪融春來之時,就是盜賊覓食之日,王獨眼在火並了幾個小匪幫後勢力大增,經常侵擾北部的村落。

今年年初,這伙強人在遭到夏軍的伏擊後,王獨眼的妹妹王小妹自告奮勇留下殿後,結果手下被全滅,自己也成了夏軍的俘虜,等待她的命運自然是上刑場餐刀。

營牢的一眾劊子整齊地站在大廳左右,坐在大廳上方虎紋椅上的正是新晉頭目鮑二,當女子被押至大廳中央時,一劊子跑步上前,點頭哈腰地對鮑二拱手說:「俊爺,犯人已經帶到,請指示。」

鮑二不慌不忙地呷了一口茶,緩緩地放下茶碗後,才瞇起眼睛打量眼前的這名光脫脫的女子,左手還不時刮著下巴那粗粗的鬍渣。

大廳此時十分安靜,除了火把燃燒時的啪啪聲外聽不到任何聲音,女子也不言語,只是扭著頭抿著嘴,一副英勇不屈的樣子。

那女子中等身材,體態苗條,剛剛發育的雙乳像兩個小錐子一樣立在胸前,乳頭還是呈少女特有的粉紅色,鮑二是越看越喜歡。

於是走到女子的面前,一手扣住她的下巴扭回前方,仔細地端詳了女子的容貌,雖然五官仍保留著女孩時代的青澀,但眉宇間帶著些許英氣,讓她看起來多了幾分成熟。

接著鮑二還用手撫摸了女子肩膀、腰間、臀部的皮膚,揉一揉雙乳和捏一捏乳頭,感覺甚是滑膩,摸完後彷彿手指上的老皮也光滑了不少,

「好女孩,好女孩,殺了真是太可惜了。」

「呸!」那女子一口唾沫吐到鮑二的臉上。

「狗雜種,要殺便殺,少在這裡羞辱我!」

「哈哈哈,好!」鮑二抹了抹臉上的口水,似乎對女子的挑釁並不介意。

「真是一個倔妹子,這樣殺起來才有意思。好了,把她帶回牢裡好生照料,若她到時瘦了一圈老子可饒不了你們!」

「是,是,小的們明白。」那兩個監婆唯唯諾諾,領命後便把女子押回牢房中。

鮑二看著她們遠去的身影,心裡甚為滿足,想當年鄭伸、哈術赤就是這樣檢視送過來的女犯,並由他們決定誰來執刑。

鮑二可是做夢都沒想到自己也會獲得這樣的特權,難得掌權後第一次有女犯送來由自己決定她的命運,而且還是「上等貨」,鮑二表面上裝得不慌不忙,心中卻興奮不已。

既然是好東西嘛,自然得留給自己了,看到下面劊子們一副失望的表情鮑二心裡大有報了一箭之仇的快感。

「俊爺!」在王小妹被押走不久後,副手李甲快步走入大廳,對著鮑二拱手說道。

「何事?」

「劉副將有令,讓俊爺參加春季的狩獵。」

「哦,真的?除了我還有誰?」

「還有知府大人。」

「好,你命人帶信給劉副將,就說我會準時前往。」

「是!」

鮑二聞報後心中更加高興,自從屠孟威反叛後,劉覺基本肅清了軍中的漢人,但由於匈奴人在城中始終佔少數,不可能完全由本族人打理一切。

所以城務方面仍任命漢人負責,但總派人去監視他們,唯獨對鮑二卻是十分放心,與其說匈奴人信任鮑二,倒不如說劊子這行當對他們的統治沒有實質性的影響。

不過對於鮑二來說,能得到主子的信任,自然是日後飛黃騰達的保證。

以前那些看不起鮑二的人都懼怕得要命,三天兩頭就送禮拜訪,至於原本和鮑家關係較好的人也拚命地拉關係,常氏別墅很快就變得門庭若市,大街上常常擠滿前來「進貢」的馬車和轎子。

為了招呼這些「財神爺」們,鮑二將附近的屋舍強行買下後擴充別墅的面積,除了原有的三層樓房外還加建了帶假山的花院和一間平房用於「辦公」,這個佔地十幾畝的豪宅成了新的鮑家大院。

屋子大了,自然得找人看守,於是短短幾個月間,鮑二就豢養了一幫家丁打手來看家護院,人們遠遠望去,這間鮑家大院何止是別墅,簡直就是一座要塞。

匈奴人是遊牧民族,打獵賽馬是他們的至愛,每年的春季都會舉辦,以往除了一幫匈奴族的軍官外,也有漢族的官僚一同前往,但今年卻只帶了鮑二和知府這兩名漢人,所謂物以稀為貴,鮑二能參加這次狩獵更像是一種身份的象徵。

自從劉覺入城後,知府就成為傀儡,他的存在不過是一個象徵而已,所有的公事皆由劉覺決定,知府無權過問。

由於吃好住好又不用操心公務,原本就是個胖子的知府大人如今更是胖得像頭豬,以致於連馬都騎不了,要坐上特別加固的八人轎子來到郊外。

一路顛簸後竟累得滿頭大汗,坐在椅子上時還不停地喘著氣。

鮑二則穿著公服,帶著李甲等幾名手下騎馬前往目的地。

與往年一樣,副將劉哈拔兒命人在郊外早早建起營帳,做好狩獵前的準備。

去年春天鮑二也有幸去了一趟,這主要是托哈術赤的福,作為匈奴同族的哈術赤雖然不是高官,但也被邀請去參加狩獵,當時他帶著審通、沐義、童發和鮑二這「四大金剛」作為手下前往。

獵殺的目標無非就是那些初春四出活動的野豬山鹿之類的動物,鮑二和審通等人只能呆在營帳等待,在太陽快要西下時劉覺等人才滿載而歸。

打回來的獵物就地宰殺燒吃作為晚上的美餐,當時鮑二隻分得幾塊骨多肉少的野豬肉,好東西全給審通等人搶去了。

沒想到僅僅過了一年,鮑二成了座上賓,雖然同樣沒份去打獵,但至少能跟知府大人坐在一塊欣賞,好歹分上幾份好肉。

不過今年獵殺的對象不是野豬等野獸,而是人,準確地說是女人。

去年鮑二等人還在疑惑審通等人家中的女眷會如何處置,今天劉覺就給了答案。

北門平叛後,審通、沐義、童發、屠孟威,以及一些被肅清的漢族官僚和軍官家中的女人全部被集中起來,其中還包括了近幾年大清洗行動中抓捕的女眷。

老婦和女童全被貶為奴隸,年輕漂亮的則被分給匈奴軍官們當小妾,剩下那些相貌一般和年齡較大的婦女一百多人則被安排為今年狩獵活動中的獵物。

這幫可憐的女人們被脫了個精光,邊哭邊瑟縮地擠在一塊,在長槍兵的喝罵脅迫下,她們才不得不分散開來並跑入草叢中。

坐在胖子知府旁邊的鮑二對於劉覺這次安排既吃驚又感到心情愉悅,如此壯觀的場面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原本對打獵沒有興趣的他也開始磨拳擦掌、躍躍欲試起來。

在長槍兵們的驅趕下,這些一絲不掛的女人就像一群拔光了毛的猴子一般漫山遍野地跑了起來,劉覺看到時機已到便讓士兵們吹起號角,一群匈奴將領騎著高頭大馬怪叫著衝入草叢中,開始獵殺起這些女人們。

副將劉哈拔兒是軍中出了名的神箭手,他一馬當先衝到小溪邊,拈弓搭箭,一支硬箭發出呼呼的鬼風聲射往一名正準備跑進小溪的女人。

那女人頓時像中了定身法一般突然停了下來,雙手機械地移往喉嚨處,還沒等她叫喊就已經「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劉哈拔兒見射中獵物立刻策馬上前,下來抽出腰刀,將女人的頭顱割下,用繩紮在馬腰的皮帶上,然後上馬繼續去尋找獵物。

其他將領也是如法炮製,一旦射中獵物便將其頭顱割下,拴在馬腰處,當然能像劉哈拔兒那樣一箭致命的不多,大多數女人都是被射中背部或臀部。

倒地後仍能痛苦地挪動,不過這些將領們也懶得補射,直接揪起她們的頭髮,用馬刀生生地割下她們的頭顱了事。

也有一些人並不計較戰利品的數量,如同貓捉老鼠一樣故意不射她們的要害,而是先射手和腳,等她們一瘸一拐地走上一段後再射腰部或臀部。

有的還特意往側一箭射穿她們的乳房,直到獵物變成了一頭刺蝟後才悠然淡定地下馬割去其頭顱。

不消一個時辰,眼前這片綠油油的叢林變成了一個修羅殺場,女人們的哭聲、喊聲、求饒聲不絕於耳,吵得胖子知府是毛骨悚然,手上那條早就濕漉漉的毛巾仍在不停地往腦門上抹汗。

而同樣在觀戰的劉覺和一群下級軍官則在大聲喝采助威,鮑二也是看得熱血沸騰,腦子不停地幻想著自己也騎著駿馬一邊驅趕著赤身裸體的妙齡少女一邊箭無虛發地射殺她們,最後馬腰上栓滿了一顆顆漂亮的女人頭。

兩個時辰過後,一百多名婦女全數被射殺殆盡,回營的將領們身上沾滿血污,馬匹的腰間掛滿了大大小小的首級,脖腔處還不停地滴著血。

劉覺見罷大喜,發出了震徹山林的嚎笑聲,接下來便是「論功行賞」了,劉哈拔兒斬獲最多,共有二十五顆,劉覺馬上賞美酒一罈,黃金百兩。

其他將領根據頭顱的多少也各有賞賜,哈術赤斬獲是最少的,只有區區五顆,這不能說他箭法不好,因為哈術赤正是那種純為追尋折磨獵物樂趣的人,這五名被他獵殺的女人無一例外地成了刺蝟。

在論賞期間,匈奴士兵則牽著馬分成幾隊進入獵場中,將那些無頭女屍馱運回營帳中。

軍中的廚子們在屍體運到後便開始忙碌起來,他們首先挑出皮膚和肉質最好的屍體,然後將它們放在肉案上開膛破肚,或燒或燉,營帳中很快就瀰漫著一股肉香味。

在太陽下山前鮑二和其他匈奴下級軍官才策馬到更遠的地方去打些野兔子作為餘興節目,等他們滿載而歸時。

這些女人的身體已經變成了一鍋鍋美味的肉塊,主要是提供給劉覺和劉哈拔兒等高級將領,晚上他們就在帥帳中大快朵頤起來,笑聲和酒令聲響起一片。

其他下級軍官和士兵們則在營地架起一個個火堆,在剩餘的女屍中再挑些肉質好的串在火堆上燒烤,一邊喝酒一邊高歌,快烤熟時肚子餓得咕咕響的士兵迫不及待地用刀在女人的大腿、乳房和腰部上割下肉片,醮著醬汁大口大口地嚼吃起來。

至於鮑二,他只能和知府大人及手下的一眾隨從遠遠地圍起一個火堆,鮑二原本也想挑個女屍回來燒吃,可是皮好肉滑的早被匈奴人挑光了。

剩下的全是皮糙骨瘦的中年女屍,再者胖子知府和李甲等人都對吃人肉感到倒胃口,無奈鮑二只得把自己打回來的野兔宰了燒烤,權當今晚的晚餐。


鮑二歪傳 第二十二節:

「哎呀,又有女人要光屁股挨刀了。」

「真可惜,聽說才十幾歲,還是個黃花閨女。」

「便宜鮑二這傢伙了。」

天空剛剛魚肚白,一隊人馬從營牢中魚貫而出,在一群衣著齊整的男人中間,一個赤身裸體的女子騎著一匹矮小黑馬走在中間。

那白白的皮膚在隊伍當中特別地搶眼,儘管這時街道上行人尚少,但是隊伍所到之處還是吸引了眾多好事之徒前來圍觀評論。

在春季結束後,劉覺命哈術赤率軍一千進剿王獨眼,這是哈術赤自轉職以來第一次率軍作戰,大概是為了討個吉利,他決定在出發前舉行一個祭旗儀式,至於祭品,自然是王獨眼的妹妹王小妹。

這一刻鮑二等得很久了,王小妹的身材雖尚未發育成熟,但勝在仍是處子之身,光這一點就足以吸引人了,鮑二如今是營牢中的老大,他點好的菜誰敢上去舔。

為了能好好地品嚐這道美菜,鮑二還特地在三天前停了房事,執刑的前一天晚上,鮑二就帶著手下們來到刑房,等著監婆將王小妹帶到。

就在鮑二端坐在刑房裡悠閒地喝著茶時,一名差人打扮、長著兩撇鬍的青年走進刑房,點頭哈腰地對著鮑二說:「俊爺,王小妹已經帶到。」

「那就讓她們進來。」

「是。」

「快!把人帶進來,俊爺早在裡面等著哪!」那青年一轉臉就扯起了聲調,彷彿外頭的監婆是他家的傭人。

此人喚作李亥,是李甲的兒子,不學無術又好吃懶做,憑著父親的丁點關係在衙裡當個小跑腿,後來李甲被鮑二提為副手,李亥也順帶提上營牢當劊子。

那李亥刀功談不上,嘴巴倒是厲害非常,懂得怎樣討鮑二的歡心,自從上個月李甲背部長瘡病倒後,李亥就被鮑二提為副手。

雖說歷代牢頭都任人唯親,但起碼親信都是刀功過硬的人,而鮑二竟然找了一個從沒上過刑場練刀的跑腿來騎在一眾劊子們的頭上,營牢那幫人自然個個心中不忿,背地裡都把鮑二咒得要死。

在聽到李亥的叫喚後,兩名監婆押著穿上白色囚服的王小妹進入刑房,王小妹雙手被反綁,腳上還套著鐐,在吃了兩個月的牢飯後原本清秀的臉蛋已略帶憔悴,長長的頭髮枯得發黃,還結成一塊塊的,看上去就像是街邊的乞丐。

鮑二皺了皺眉頭,呷了一口茶後才走上前來,先是用手指挑起小妹的下巴,瞧了兩眼後突然雙手抓住她囚衣圓領子的雙邊,用力往下一扯,只聽得「嘶」的一聲,囚衣被一分為二!

小妹的身體馬上暴露在眾人的眼前,原本苗條的身材似乎變得更瘦削了,腰間的肋骨都清晰可見,連胸部中央都能看到三條淺淺的骨紋。

鮑二臉色一沉,冷不防地給了小妹身後監婆各兩個耳光。

「混帳!老子不是早吩咐過你們要好生照料這妹子的嗎?瘦成這副樣子你們是存心叫我難看!」

「俊爺恕罪,是,是這女子不願多吃,與,與小的們無關啊。」

「少囉嗦!老子說過她若是瘦了一圈就為你們是問,當我說的話在放屁嗎?來啊,把這兩個賊婆拉出去重打五十棍!」

「俊爺饒命……!」

不等那兩個監婆跪下求饒,門外的幾名獄卒得令後馬上把這兩個老女人拖了出外面,隨後便響起了棍棒聲和慘叫聲。

王小妹看到兩個監婆被打,得意地笑了起來,誰知一記響亮的耳光突然打在自己的臉上,痛得她叫喚了一聲。

「別以為餓瘦自己就能逃過老子的手掌心,今晚就叫你曉得啥叫生不如死!」鮑二揚了一下手勢,李亥馬上與幾名手下上前為王小妹解鐐鬆綁,順帶將她身上的殘破的衣服和囚褲一併脫下。

李亥等人也是好色之徒,難得料理一個袒胸露臀的女人,另一隻手自然閒不著,一邊將她抬上石床,一邊用手摸她的胸部、臀部、肩部和大腿,感覺受到侮辱的小妹一邊大罵一邊拚命地掙扎。

無奈胳膊擰不過大腿,一個營養不良的女子怎麼可能扭得過這伙五大三粗的男人,鮑二隻是喝了一口茶的功夫,王小妹就已經被結結實實地綁在石床上了。

李亥把臉湊到小妹被拉開的大腿中間,小心地掰開下體的皮膚,一名手下還拿了一個火把在旁邊照明,驗了一陣後,李亥嘻皮笑臉地走到鮑二面前說:「俊爺,是只嫩兔子。」

鮑二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揚了揚手讓眾人離場。

自己則悠然自得地在石床周圍踱步,彷彿在欣賞一件藝術品,小妹雖然體態消瘦,但皮膚仍舊嫩滑,在火光的映襯下看上去很有條紋感。

那對小錐般的小乳房在平躺時完全與腹部相平,好在兩顆粉紅的大乳頭讓胸部看上去還有女人的味道。

「至少她是黃花閨女。」鮑二略帶自我安慰地說,在細細地品味一番後鮑二總算有了點兒感覺,於是三下五除二地脫下身上的衣物,翻上小妹的身軀上準備辦事。

小妹被綁在石床上後一直閉著雙眼,儘管她知道被這伙流氓綁在上面時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但下體突如其來的劇痛還是讓她不由自主地掙扎起來!

可是四肢被綁,身體又被一個碩壯的身軀重重地壓著,小妹根本無法動彈,只能痛苦地扭動自己的頸脖。

小妹抗拒的樣子反而令鮑二感到更加興奮,處子那緊縮的門戶更令他激起「鬥志」,他絲毫不理會小妹痛苦的慘叫聲,進攻一次比一次激烈,直到所有的慾望噴射完畢才鳴金收兵。

王小妹到底是生在豪傑之家,雖然晚上被鮑二折磨得死去活來,但第二天清晨在被押往城外的路上堅持昂首挺胸,一副大義凜然、慷慨赴死的樣子,鮑二則如往常般跟在女犯的身後,欣賞著她臨死前的風采。

在凌晨的時候,小妹在監婆的照料下將頭髮好生地洗了一遍,還紮了一個油光的觀音髻,身子上下用濕巾抹了幾次才開始上綁,由於小妹不是押往刑場處斬,因此連斬牌都省了。

回想起昨晚看到的初血,鮑二有一種莫名的激動,尋思著下來一定得找身材相貌都出眾的黃花閨女做妾,既滿足自己的慾望又好為鮑家繼香火。

由於大隊人馬天剛亮就出發,因此一路都很順暢,約莫在巳牌時份一眾人等已經來到北門城郊,哈術赤的一千人馬已經準備就緒,只等儀式結束便出發。

看到坐在虎椅上的老上司,鮑二甫一到步便翻身下馬,小跑到哈術赤帥座前納頭便拜。

「小人鮑二參見將軍!」

「哈哈哈!你小子倒懂規矩,我還以為你當了牢頭老大就不認得人了。」

「哪裡哪裡,小人有今天全憑將軍,此恩小人是沒齒難忘。」

「哈,你們這些漢人說話就是喜歡文縐縐,廢話就少說了,祭品既然帶來,就馬上送上吧,別誤了時辰。」

「遵命!」

一座簡易的祭台早就準備好,正是「萬事俱備,只欠祭品」,李亥等人將小妹扯下馬,連押帶推地帶往祭台前。

「跪下!!」李亥邊喝邊用腳踹小妹的後膝,讓她跪倒在地上。

「小二,你帶來的祭品看上去還不錯嘛,好像還是個女娃娃。」

「此人喚作王小妹,正是那王獨眼的妹妹,將軍此去進剿王獨眼,拿她的人頭和血做祭品是最合適不過了。」

「很好!」

王小妹在聽到鮑二和哈術赤的對話後,昂起那不屈的腦袋罵道。

「你們就省省吧!就憑你們這點人就想消滅我家大哥,做夢!小心有頭出發沒頭回來!」

「哈哈哈!這女娃娃倒是有出息,不錯!老子能不能回來,你親眼看看不就知道了。時辰到了,準備領死吧!」

鮑二見哈術赤下了命令,連忙抽出腰間的鬼頭大刀走向祭台前,李亥等人則按住小妹的背脊往下壓,讓她細長的脖子向前伸出。

「多好的妹子,真是捨不得殺。」

「你若殺不了我,我便來殺你!!」小妹雖然無法扭頭,但仍高聲地說著話。

「把嘴閉上,我要來了!」

不等小妹回話,鮑二手中大刀向下一揮,一顆稚氣未脫的少女頭顱已經應刀而落,在佈滿碎石的地面上滾動了兩下便停止了活動。

與此同時一注注鮮血從小妹被斬斷的頸脖裡不停地噴出,只見一個匈奴兵拿著一個大碗端到前面接著小妹的鮮血,不一會就盛滿了一整碗。

一名傳令兵撿起小妹的頭顱,恭恭敬敬地放在祭台上的碟子上,哈術赤接過裝滿熱騰騰鮮血的碗,帶著幾名手下在祭台前拜了三下,然後將碗中的血一飲而盡。

在簡單的儀式結束後,哈術赤將小妹的人頭取下,用繩子栓在自己的戰馬前面,笑著說:「就讓你這傻女娃娃好好看一看咱大夏的鐵騎是怎樣碾碎那幫山澗野人們吧。」

說罷哈術赤翻身上馬,揮動令旗指揮著鐵騎往北絕塵而去。

「俊爺,接下來咱們該幹什麼?」李亥踢了踢王小妹那具無頭屍身,問道。

「還能幹什麼?咱們的事幹完了,把屍體扔了,回城喝酒去!」鮑二沒好氣地答道。


鮑二歪傳 第二十三節:

鮑二一行人將王小妹拋屍荒野後返回北城,隨便找了一家飯館吃酒,酒足飯飽後還找了家青樓快活,正當他們在床上與妓女們談情說愛時。

窗外聽得一輪密集的馬蹄聲和吆喝聲,像是大軍入境,鮑二此時正戰得興起,看到窗外火光搖曳還以為是魏軍殺到,等他溜到窗邊往外偷瞄時,才發現街道兵卒打的是夏軍的旗號。

原來哈術赤僅用了一天的時間便將王獨眼匪幫剿滅,幾百號嘍囉被趕盡殺絕,騎兵們的長槍上都挑著一兩顆腦袋,而隊伍的後陣還能看到一幫步兵押著二三十個赤條條的女人。

這些看上去並不強壯的女子不太像是女賊之類,倒有可能是匈奴人在剿匪時順帶在附近村落虜回來當奴隸的。

不過這個畫面倒是吸引了不少青樓的色男們,他們不約而同地把腦袋伸出窗外,對著樓下的裸女們吹口哨,挑逗聲和嘲笑聲響成了一片。

「哈術赤這廝,打了個好獵嘛。」鮑二略帶嫉妒地說,回到床上時興致似乎減了大半,兩三下就繳槍了。

第二天早上,鮑二帶著李亥等人騎馬來到哈術赤的駐地,準備向其道賀,還沒進入營寨,就看到寨門上掛著三顆滿臉血污的腦袋,走近仔細一看還是女人的頭顱,下面還不停地滴著血,像是剛剛砍下不久。

鮑二見狀有點兒後悔昨晚不早點找哈術赤道賀,不然這好事說不定會交給他幹。

來到帥營後,衛兵讓李亥等人在外面等,只放了鮑二進去。

鮑二一進帳門看到哈術赤正在桌前吃早飯,不過這「早飯」著實讓鮑二有點倒胃口,盤子上的是一塊半生熟的肉塊,上面還淌著血水。

哈術赤用刀將其切開一片一片,醮著醬汁便塞入口中大嚼起來,完了還端起一杯血紅色的酒一飲而盡,整間帥營都瀰漫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和刺鼻的醬汁味。

「小人鮑勝俊參見將軍!」

「喲,原來是小二啊。還道你回了營牢,沒想你還在北城,還沒吃吧?來!嘗嘗!」

「呃……,謝將軍。小,小人已經吃過……」

「唔,別傻站著,坐吧!你小子運氣不錯,昨晚我滅了這幫龜兒子,還生擒了王獨眼和他婆娘丁氏,這丁氏有點年紀,不過還風韻猶存,最適合你這小子啦,哈哈哈!!」

「是,是嗎?」鮑二開始兩眼放光,在他印象裡壓寨夫人一般都屬上等貨,一個臉面模糊的裸女開始浮現在他的腦海裡了。

「將軍果然神威,才一天的工夫就收拾了王獨眼,難怪大夏軍能所向披靡。」

鮑二正想問昨晚裸女的事情,但話到了嘴邊又吞了回去,因為怕哈術赤怪其不早點來道賀,可心裡又很想知道這些女人的去向,於是把話題轉向寨門外那三顆女人的首級。

「那三顆腦袋?哼哼,你可能不知道,昨天踏平王獨眼山寨時抓到不少娘們,有幾個會點刀槍,其他只會幹活,反正都不是好東西,昨晚都給兄弟們快活去了。

那三個好像跟王小妹是一路貨的,死活不從,鬧得兄弟們不高興,於是晨練時便把她們抓出來殺頭,幫兄弟們出出氣,也好給其他娘們提個醒。」

「原來是這樣,會刀槍的肯定是女賊,至於只會幹活的,也許是賊人平日打家劫舍時抓的民女。」

「這我不管,反正抓著就任我處置!我還嫌女奴不夠用呢。你小子不早點過來,要不那三個女的就由你來操刀,哈哈哈!」

「是,是……」鮑二聽罷心裡懊悔得想給自己兩個耳光。

「這不打緊,若將軍不介意,小人便喚手下把那三個女子的屍體運出城外處理。」

「處理?不用了,我早就處理掉了。」

「這麼快?我看那幾個女子的腦袋才砍下來沒多久呢,早上又沒見軍營有東西運出。」

「那三個女的身上還長了點肉,殺了頭後我把她們的屍身交給廚子做早飯去了,喏,我現在吃的這一塊便是從大腿上割下來的,味道還不錯。」

「是……,是人肉?那酒……?」

「血酒,用那娘們噴出來的燙血再混上烈酒,拿來開胃不錯。」

鮑二聽罷差點沒吐,雖然他自己也吃過人肉,但都是弄熟再吃,豈料這哈術赤是吃生肉喝生血的主。

以前就聽說哈術赤凌割女犯時喜歡把切下來的肉片塞入口中嚼吃,看來是真有其事了,想到這裡鮑二頓覺一陣反胃。

「老二你這小子來得真是時候,本來劉副將鈞令,讓我將王獨眼夫婦直接押往刑場處斬示眾,還打算等會派一快馬到營牢通知你,既然你來了,乾脆跟我大軍,押那兩個賊男女到刑場吧。」

「呃,今天便殺?不用送往府中?」

「怎麼?不可以嗎?軍中的俘虜本可就地處決,押不押回城那是看大人們的意思。哼哼,老二,我看你是擔心嘗不了那丁氏的肉身吧?」

「這……」哈術赤倒是一句中的,正當鮑二盤算著晚上如何擺弄那壓寨夫人時,突然聽說要當天處決,讓他是無比的失望,即便是剝光了斬首也只是看得了吃不上。

「好吧,好歹你小子跟了我這麼久,我就成全了你,讓你上了那丁氏再押到刑場處斬。」

「真,真的?」鮑二頓時兩眼放光,激動得差點就要給哈術赤磕頭了。

「來人!把王獨眼和丁氏押進來!!」

過了一會,帳門被打開,一男一女先後被押了進來,男的約莫四十多歲,中等身材,留著一臉絡腮鬍子,左眼用一黑帶包著,不用問此人便是王獨眼。

只見他上身赤著,身體和手臂結結實實地捆滿麻繩,下身仍然穿著有皮革護膝的褲子和戰靴,看來是在激戰中被生擒,上綁時僅僅剝去他的甲冑和衣服。

至於丁氏,自然和鮑二所期待的那樣,全身上下被剝了個精光,被押進來時胸前的兩大塊還在激烈地晃動著。

丁氏看上去也不年輕,至少有三十七八歲,身材尚算均稱,身上沒有明顯的贅肉,大約在山裡吃好喝好,皮膚生得白白的,在一群粗悍男人的映襯下,她的身體彷彿在發著亮光。

丁氏腦後勺紮著一個髻,上面還插著一支紋金鳳簪,頭髮看上去並不凌亂,估計是在自己的房間或準備出逃時被抓的。

女人臉型方正,眼角和嘴角都能看到明顯的折痕,從她端正的五官看來也是一個美人坯子,只是歲月不饒人,昔日的美人臉已經佈滿了滄桑。

鮑二的眼睛已經定格在丁氏那白白的皮膚和那均稱的身材上,特別是那雙仍堅挺在胸前的乳房,讓人看到就有想抓一把的衝動。

王獨眼見士兵押了他們進來,既不問話也不動刑,便有點兒不耐煩了,衝著哈術赤便罵。

「臭蠻子!要殺便來,把老子押到這裡不理不睬做甚!!」

「要殺你還不簡單,等太陽到了頂,你們的人頭就要落地了。不過在這之前,我想讓你看場好戲。」

「少繞圈子!!有屁就放!」

「老二,那女人如何?不錯吧。」哈術赤拍了拍看得發呆的鮑二,笑著問道。

「嘿嘿,是不錯,是難得的好東西。只是,只是將軍說要讓我上了那婆娘,可是現在?」

「對,現在。」

「在哪?」

「就在這裡!」

鮑二的腦瓜子「嗡」的響了一下,他一時搞不清哈術赤是不是在開玩笑,在艱難地嚥了一下口水後,鮑二才問道:「將軍,您,您不是在打諢吧?」

哈術赤一臉嚴肅,瞪著鮑二的小眼說:「軍中無戲言!」

鮑二無語了,作為哈術赤的老下屬,他很清楚這位老上司的脾氣,只要他發了話就算要你下油鍋也得去一趟。

方才在欣常丁氏的裸體時,鮑二就來了反應,可一想到要當著這麼多人面前上她,小祖宗頓時洩了一半的氣。

哈術赤做了一個手勢,那兩個押解丁氏的士兵先用腳猛地撞擊她的小腿,使其雙腿向兩邊邁開,然後把她按跪在地上,接著用手按住她的頭一直壓到地上,使丁氏的屁股高高地厥了起來。

哈術赤向鮑二打了個眼色,示意他過去,鮑二無可奈何,只得點了點頭,一邊小步地走上前,一邊鬆開自己的褲帶。

看到自己的妻子快要受辱,王獨眼氣得火冒三丈,作為混綠林的人,他很清楚身邊的女人一旦落入敵手會有什麼樣的下場,可是當著面來侮辱無異於往傷口處撒鹽。

「你這個狗娘養的蠻子!!你敢碰她一根汗毛……!」

「哈哈哈,真是一條只會亂吠的狗,都快要人頭落地了,你還神氣個什麼,這麼心疼你家婆娘就別去當賊。

我是讓你見識一下,當賊的女人都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伴隨著哈術赤的笑聲、王獨眼的罵聲、丁氏的哭喊聲,好不容易把褲帶解下來的鮑二看著眼前的尤物,小祖宗竟尷尬地軟了一半。

如此眾目睽睽的環境似乎並不利於自己發揮,再說昨晚才和青樓妓女戰了幾個回合,元氣還未完全恢復,鮑二掏著自己的玩藝兒半天都使不上勁。

「小二!你還愣在哪幹嘛,你那東西不會那麼沒用吧?若是沒用我就幫你廢了它!」

「你這狗腿子!你要是敢動她,老子做了鬼也不放過你!!」

比起快要見閻王的王獨眼,鮑二還是害怕一向言出必行的哈術赤,無奈只好深呼吸幾下,醞釀一下情緒,注意力都集中在丁氏那兩塊又白又圓的屁股肉上,還有中間那兩個防線全無的肉穴,慢慢的小祖宗開始有反應了。

於是鮑二抓緊機會,一把摟住丁氏的腰,小祖宗馬上捅入她的肉穴中,丁氏馬上疼痛得慘叫起來,哭喊得比之前更厲害了,身體開始用力地掙扎。

押解的士兵見丁氏掙扎,於是更用力地按壓著,丁氏整張臉完全貼在了地上,幾乎叫喚不出來了,而鮑二也配合著用雙膝壓著丁氏的小腿,不讓她趴倒在地上。

丁氏雖然年近四旬,不過皮膚倒還挺滑膩,鮑二很快就進入了狀態,小祖宗越來越硬,開始有節奏地做「進出」運動了,雙手慢慢地從她的腰部遊走至下垂的乳房,一邊抓一邊還用手指搓著她的乳頭。

看到鮑二玩得如此投入,哈術赤高興得咧嘴大笑,裡面士兵的笑聲也是此起彼伏,王獨眼罵了半天也漸漸收了口,又罵聲轉為了痛哭。

「我沒用!我沒用哪!!你爹臨死前將你託付給我,可我卻……」

「你現在才知道自己是個窩囊廢嗎?王獨眼,知道跟大夏國作對是個什麼樣的下場了吧?你也不用太傷心,你們一家很快就會團聚了。」

「果然是件上等貨,只可惜不能在刑房裡把玩……」鮑二一來狀態不佳,二來周圍的環境實在過於吵雜,還沒等哈術赤狠狠地數落王獨眼一番便噴發了。

氣喘吁吁的鮑二完事後仍想好好地撫摸丁氏那滑滑的皮膚,只是自己現在的樣子活像一條公狗,猶豫了一會後鮑二才站了起來,快快地拉上褲子。

「混帳東西,這麼快就完事了?早知你這麼沒用就換老子上了!」哈術赤見鮑二草草了事,忍不住罵上了幾句。

「老子還沒看夠,烏喀,你來!!」在哈術赤的一聲令下,其中一個押解丁氏的士兵馬上站起,三兩下脫了盔甲,拉下褲子,把另外一名士兵推開後抓起丁氏,把她翻了個兒,掏起那玩藝兒就往丁氏身下捅去。

丁氏反綁著的雙手頂著後背,上身又被那士兵壓著,全身的關節似乎都在發出難以忍受的疼痛。

丁氏哭喊得比之前更厲害了,腦袋拼了命地往兩邊晃,奮力掙扎的女人似乎令這個士兵更感興奮,一邊幹還一邊瘋狂地笑。

當鮑二戰戰兢兢地走回哈術赤身邊時,哈術赤狠狠地賞了鮑二一個耳光,罵道:「沒用的廢物!!好好看看咱們是如何上娘們的!!就這麼兩下子盡丟我的臉!!」

冷不防被打了個耳光的鮑二隻覺滿天星斗、耳朵嗡嗡作響。

那名叫烏喀的士兵幹了一刻多才鳴金收兵,然後哈術赤又命另一個繼續上,直至帳內所有士兵都玩弄過一遍才罷休,可憐的丁氏被折磨得口吐白沫、臉色發青,下體還不停地流著血,而王獨眼則自尊心盡毀,憤恨得坐在地上流涕痛哭。


鮑二歪傳 第二十四節:

當押解王獨眼夫婦的隊伍出現在街道時,自然引來了眾多好事之徒的目光,由於事前官府沒有張貼通告,因此街道上並沒有圍上太多的人,不過經過一輪奔走相告後,在接近十字路的大街很快就被擠得水洩不通了。

哈術赤的心理摧毀戰看來十分有效,匪首王獨眼坐在馬上垂頭喪氣,完全沒有綠林好漢上刑場時昂首挺胸的豪情,而受盡折磨的丁氏幾乎整個人都要伏在馬背上,還沒上刑場就已經只剩半條人命。

至於劊子鮑二,先是當眾玩了一場「真人表演」,後面又被哈術赤打罵了一頓,整個人顯得灰頭土臉,若不是他穿著公服和背著大刀,光看這模樣別人八成以為他才是要上刑場殺頭的死囚。

鮑二看著丁氏那白白的脖子和後背,想起早上在軍營那一幕,越發覺得自己像條公狗,自從除去了老仲和審通等人。

鮑二一下青雲直上地成了牢頭,不管在府裡還是在外頭都威風八面,哪個不敢喚他一聲「俊爺」,不過在匈奴人面前,自己始終是那條被喚作「小二」的狗。

「王八蛋!!哈術赤你這殺千刀的喝血蠻犬!等著瞧吧,老子能幹掉審通,遲早也能幹掉你!!你他娘就給老子等著吧!!」鮑二一邊走一邊心裡暗暗地罵道。

在刑場上時,他甚至把王獨眼聯想成哈術赤,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嘴裡大喝一聲地揮刀向下,刀碰到地上還濺出幾星火花,王獨眼的腦袋如箭般向前飛出,幾乎要滾落刑台下。

看到「哈術赤」人頭落地後,鮑二才稍稍地解了氣,完了還不忘對著「哈術赤」屍身啐上一口唾沫。

丁氏被押上刑場後倒是十分安靜,既不哭也不鬧,淚水大概早就流乾了,臉上只剩下深深的淚痕和紅腫的雙眼,一直穩穩地跪在刑台上,即使看到丈夫的腦袋被砍飛眼皮也沒眨一下。

鮑二用布抹了抹刀上的血,繞到丁氏的身旁準備動手,和往常特地梳起觀音髻的女犯不同,丁氏仍保留著原來的髮髻,髻尾擋住了半個脖子。

這令鮑二多少有點不爽,不過最令他不愉快的是丁氏髮髻上那支紋金鳳簪竟被哈術赤收去了,因為他過去聽說若在軍營中處斬女匪,身上的飾物自然歸劊子所有,丁氏雖說不是在軍營中行刑,但那髮簪按理也該由劊子收去。

「呸!」鮑二氣得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舉刀前還不忘打量一下丁氏的肉身,看到她身體在微微地發抖,脖子和肩部的皮膚還現出了雞皮疙瘩。

「到底是個娘們。」鮑二輕蔑地說了一句,然後手起刀落,將丁氏那粗粗的頸脖一分為二,身體猛地抽搐了一下,頭顱已經向前滾出幾尺。

丁氏的脖腔在噴出了幾注鮮血後上身便「通」的一聲倒下,不知道是膝部肌肉僵硬還是脖腔露出的骨頭卡在地上,丁氏沒有整個人趴倒,而是厥著大屁股跪倒在地上,臀部隨著抽搐的身體激烈地扭動著。

這個「曖昧」的姿勢讓台下的色男們發出陣陣怪叫,各種粗穢的言語是此起彼伏,可鮑二高興不起來。

這個姿勢讓他想起了早上發生的事情,以往女犯頭顱被斬掉後,身軀很快就會趴倒在地上,而丁氏卻來個屁股朝天,彷彿是在嘲笑他早上的醜態。

鮑二的臉氣得一陣紅一陣白,飛起一腳便踢往丁氏的腰間,丁氏的屍身順勢側倒在地上,右乳疊著左乳、右腿壓著左腿,像放上砧板的鯉魚一般兩邊扭動著,脖腔仍舊「吱吱」地向前噴著鮮血。

台下的觀眾見沒戲看了,掃興得喝起倒彩來。

鮑二越發沒了興致,撿起王獨眼和丁氏的人頭隨手就放在監斬官的桌子上,也不等監斬官點硃砂就往回走了。

「李亥,把這裡收拾好!」

「是。」

鮑二扔下一句話後便翻身上馬,揚起一陣塵土消失得無形無蹤。

李亥得令後馬上安排其他的劊子和差人清理屍體和現場,自己則悠然自得地到附近的店舖收「吉利錢」了。

「陳麻子,才這麼點錢啊?」李亥拋了拋手中的銅錢。

「李爺,這不少了,上次才給了……」

「住嘴!!上次歸上次,這回歸這回,難道你老小子昨天拉了稀今天不用拉嗎?」

「哎喲,李爺,不是老夫不想給,最近委實給得太多了,不算出紅差的,鮑爺要討曾家的女兒又要找老夫要賀禮,成親時又得送一筆,棺材本都快給完了。」

「你少給老子哭窮,誰不知道你陳麻子佔了塊好地方,今天不是又殺一個白皮嫩肉的娘們了嗎?幾個上等房收錢都收得手軟了吧?」

「今天這紅差沒出告示,誰昨天曉得來訂房……」

「你繞來繞去就是不想給吧?」

「能否寬個幾天……?」

李亥很爽快地點頭應允,轉頭便走了。

陳麻子是又驚又喜,滿以為躲過了一劫,誰知好戲才剛剛開始。

只見李亥對著擺弄丁氏屍身的兩個劊子說了幾句後,他們便一人一邊抓著丁氏的腳掌。

「嘶嘶啦啦」地拖著屍身往陳麻子客棧走去。

丁氏身上的繩索已經被劊子們割去,屍身往前拖動時雙手軟軟地向後伸開,胸前那兩塊尚未僵硬的乳房像果凍般抖動著,正準備散去的人們看見此情此景便曉得有戲,於是又慢慢地湊了上來。

陳麻子看到劊子們拖著一無頭女屍前來頓時嚇得六神無主。

還不等他反應過來,那兩名劊子已經用那條從丁氏手腕解下來的麻繩,將屍身的雙腳結實地綁了起來,繩的另一頭拋過客棧門前懸掛招牌的木桿子上,然後邊拉邊扯將屍身倒吊起來。

「李爺,這,這是何故……?」

「哈術赤將軍有令,這對賊公婆的屍身要曝屍十日。」

「曝屍?曝屍也不該在這裡啊。」

「誰說不行?只要是在刑場附近都可以,再囉嗦等會把王獨眼的屍體也掛在你那。」

「哎喲,李爺開恩哪,這屍體掛在這裡叫老夫如何做生意?」

「真是不識抬舉,這麼標緻的女人掛你那不正好可以吸引大家過來,給你招攬生意呢。」

「李爺別鬧了,好啦好啦,我給就是了,只求你把這塊臭肉搬走。」

「哼哼,早點識相不就好了,偏要自找麻煩!」

陳麻子含著老淚把一小皮袋銀子交給李亥,李亥把皮袋子在手心裡拋了幾下,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這才命人把丁氏的肉身從客棧上放了下來,拖至牌坊下拉開四肢擺放供人觀看。

王獨眼屍身上的褲子被脫去,露著「把兒」躺在丁氏的旁邊,兩顆血淋淋的腦袋則懸掛在他們屍身的上方。

一切打點完畢後李亥等人才趾高氣揚地離去。

雖說屍身沒有掛在客棧門口,但並不代表陳麻子的生意不受影響,每逢碰上牌坊下要曝屍時,附近的店面鋪子幾乎門可羅雀,人們一來覺得屍體橫在路邊感覺特別晦氣。

二來一兩天後屍體會發出難聞的臭味,所以即使是女犯曝屍也就頭一兩天有人來圍觀,之後大多都掩鼻而過。

附近店舖的老闆更是叫苦連天,心中惱怒卻不敢擅自去挪走屍體,因此平日如過街老鼠的野狗出現時人們不但不趕,甚至還會故意丟上一兩塊新鮮的生肉到屍體旁來吸引它們,希望野狗們把屍體上面的肉啃光。

十日之後,當營牢裡的衙役準備把屍體拉到城外亂葬墳時,王獨眼和丁氏的屍身幾乎變成了骷髏,不少屍骨東一塊西一塊地散落在刑場周圍。

「看到了吧,這就是作賊的下場!」負責押運屍體的衙役總不忘高高在上地對旁觀的人說上一句。


鮑二歪傳 第二十五節:

「曾家有女初長成,不料竟作鮑家婦。」過去不管是老仲還是旗下四大金剛,三妻四妾是家常便飯,鮑二如今已經貴為一牢之首,家中怎能沒有飄飄彩旗?

如今有權有勢的鮑二早就四處物色豆蔻年華的小姑娘,一來為滿足自己的情慾和權欲,二來也可為鮑家繼後香燈。

而第一個成為他獵取的對象是東城富豪曾老財家中的女兒曾小雁。

曾小雁年方十七歲,生得是國色天香,早在她十四歲那年,不少公家商家的紈褲子弟都上門提親,不過曾老財似乎都看不上,至於當時還是在哈術赤手下當跑腿的鮑二就更不用說了。

可提起曾家那漂亮的女兒,略有耳聞的鮑二就經常和酒肉朋友談起她。

有一次鮑二和二楞等人在街上溜躂,剛好碰上曾老財和曾小雁等人從知府大人家中出來,鮑二離遠看到衣著華麗、相貌楚楚動人的曾家小姐頓時心神意亂,要不是轎子周圍站滿了一眾身強力壯的家丁,恐怕鮑二早就湊上前看個清楚了。

雖說兩人生活在不同的世界,不過偶爾在鳳巢辦事時都會想起她的容貌,彷彿已經獲得了她的芳心,從而達到精神上的滿足。

都說癩蛤蟆吃不了天鵝肉,不過凡事總有例外,特別是時來運轉的蛤蟆,連富家子弟都看不上的曾老財居然會把掌上明珠嫁給「下三濫」劊子手當妾就是一個明證。

自從匈奴人入主安定後,很多富豪都倒了大霉,短短三年間不少曾經風光一時的大富之家都因莫須有的罪名相繼被抄家滅族。

其中就包括經營布匹藥材生意的王家,其前任家主便是那位與春娘交合時暴死的王大財主,王大財主死後家業由長子繼承,但生意上的實權是掌握在母親邢氏的手中。

過著有如皇太后日子的邢氏又怎會想到僅僅是因為兒子與屠孟威做過一些軍服和戰旗生意便被打為「叛黨」,一家老少全數鋃鐺入獄,而邢氏和幾位「姐妹」慘被匈奴人當成春季狩獵的獵物。

那一場前無古人的狩獵裸女的活動中,其中一個令鮑二無法忘懷的便是邢氏被獵殺的場面。

儘管在匈奴士兵長槍的驅趕下一群赤著身軀的婦女們瑟縮地擠在一塊,但鮑二還是一眼把邢氏給認出來了,作為鮑二入行後第一次隨行斬決女犯,不管是台上的主角春娘還是台下的配角邢氏都給他留下很深的印象。

特別是那個一邊捧著丈夫靈牌一邊對春娘破口大罵的「潑婦」,鮑二永遠都不會忘記她那副標準的怨婦模樣。

令鮑二料不到的是,如今這位「潑婦」竟如當日春娘一般被脫了個精光,在一群大男人面前坦露著雪白且豐腴的身軀。

這位平日裡養尊處優的貴婦似乎不曉得跑是個啥概念,邢氏一邊驚恐地哭喊,一邊雙手抱胸碎步地在草叢漫無目標地快步走著。

盯上邢氏的是一名滿臉鬍子的匈奴騎將,只見他不慌不忙地策著馬跟在邢氏身後,彷彿一隻胸有成竹的老貓在跟蹤一隻幼鼠,貼得近了便揚起手中的皮鞭使勁地劈在地上,發出如鬼哭狼嚎般的聲音,唬得邢氏尖叫地奔走起來。

由於邢氏離上坡距離最近,因此鮑二等一干觀眾們看得最清楚,那騎將似乎對邢氏這頭不擅長奔跑的獵物失去了興趣,在趕了兩個來回後便搖頭嘰裡咕嚕地咒罵起來,他收起了皮鞭,從馬鞍的皮袋裡抽出硬弓,拈起羽箭對準邢氏便射將過去。

鮑二隻見得騎將手指一鬆,箭矢就瞬間穿過了邢氏的肩頭。

那突如其來的劇痛邢氏哪裡受得了,在一聲淒厲的嗥叫聲後邢氏消失在草叢中。

騎將見得了手,下馬從背後抽出兩尺長的彎刀,大步地走向邢氏「消失」地方,伸手往下一抓,執住邢氏的髮髻便扯將起來。

那婆娘發出了比中箭時更響的慘叫聲,半截身軀從草叢中露了出來。

騎將抓住髮髻往後一拉,邢氏的脖子便如拱橋般向前彎著,接著騎將手中的彎刀在邢氏脖子中間用力一拖,鮮紅色的血液馬上從那長長的血口子飛濺而出!

大概是喉嚨被割斷的緣故,邢氏的慘叫聲戛然而止,兩條手臂如扯線木偶般往半空胡亂揮舞著。

在放了一會的血後,騎將才繼續將彎刀放在邢氏的脖子上來回拖動,只聽得「咖勒」一聲,邢氏的腦袋就被生生地割了下來,成了騎將馬鞍上的一個裝飾品。

狩獵結束後,士兵們到「打獵場」裡將無頭的女屍們用馬馱回營帳,邢氏的屍身距離最近,有兩名士兵都懶得將她放在馬上,直接一人揪一邊地把邢氏抬了回來。

當那副白皮膚的肉身被狠狠地扔在一塊矮矮的木案上時,鮑二連忙湊上去看個清楚。

邢氏身材豐滿,可惜皮膚已經沒有滑潤的感覺,而且乳房和臀部的肉略顯垂塌,這大概是王大財主看上春娘的原因吧,同樣是砍了頭的肉身,春娘那副儘管血色盡褪,但身材的線條依舊豐腴而飽滿。

還沒等鮑二鑒賞完畢,四五個赤膊大漢已經拿著傢伙前來料理邢氏的肉身了,只見有一個人拉著邢氏的右腿,一個手上拿著闊面砍刀的胖子對準她下腹和右腿間的連接處砍將起來。

不知是刀磨得不夠鋒利還是胖子力氣不足,邢氏的右腿沒能一刀砍斷,於是胖子有如劈柴一般「噹噹噹」地砍了起來,抓著邢氏右腿的那個人則用力往後拉,三兩下的功夫後,大腿終於被砍斷。

於是那傢伙獰笑著提起邢氏的大腿打量了一下,彷彿口水都要流下來了,之後他拿著那截大腿徑直往營帳的廚房走去。

邢氏的四肢就是這樣被先後砍下來,陸續地送往廚房,那張不怎麼鋒利的闊面刀大概是砍鈍了,胖子隨手一丟然後換了另一把短柄彎刀,破開了邢氏的肚腩。

看著一副蠻好看的女人肉身被割得七零八落,感到可惜的鮑二隻好走開。

想當年,春娘在刑場被斬首後,仍嫌不夠解恨的邢氏花了錢讓劊子把春娘的肉身送到王家,還特意請了鄭伸來操刀屠宰,把割下來的肉剁成碎末包餛飩。

也許這就叫做報應吧,邢氏在開懷地品嚐春娘的肉時沒想到幾年之後自己也成為別人飯桌上的一道菜。

幾天後,王家的男丁們悉數被送上刑場殺頭,又一個富商家族被滅族,所謂兔死狐悲,其他倖免於難的富豪也是人人自危,為了保一家之平安情願拿出半個家產來巴結匈奴人或是他們手下的鷹犬。

曾老財雖然沒和屠孟威做過生意,但作為城中數一數二的鹽號,七拐八拐還是能算得上和叛黨有「生意往來」,正當他惶惶不可終日時,一個理想的「保護傘」就自動送上門來,此人便是鮑二。

老早就垂涎曾小雁美貌的鮑二有權有勢後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為了顯示自己的地位他只派了李亥和幾名手下到曾家去求親。

「一牢頭狗一樣的東西也敢來討我的女兒,而且還不親自來……!」曾老財看到李亥那飛揚跋扈的樣子就一肚子氣,但他卻不敢發火,只好在心裡痛罵,臉上依舊掛著笑容請了李亥等人進屋。

因為他很清楚那個姓鮑的如今已是安定城第二個老仲,匈奴人手下的一號鷹犬,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來時匆忙,不曾準備齊全,小小薄禮還望曾老爺笑納。」說罷李亥命兩名手下各自打開手中的箱子,讓曾老財看看裡面那金燦燦的黃金。

「俊爺可真是客氣,小老兒怎受得起這厚禮呢。」

「這只是區區薄禮,若曾老爺肯點這個頭,日後自有厚禮相贈。」

「難得俊爺看得上我家的小女,只是小女已經和何家定了婚約,真個是遺憾呢。」

「那就讓姓何的退了這婚約!」

「這……」曾老財忍住怒氣,喝了一口茶定了定神,才笑著回答。

「我家小女既無容貌也無才學,怎配得起俊爺這等人才,何況婚嫁大事,豈可說改就改。若俊爺有意,小老兒甘願當個媒人,尋個好人家女兒,還望李爺……」

「你這廝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俊爺看上你家女兒是你家的福氣,婚嫁大事也不過是父母之命而已,只要你老人家點個頭,我就不信何家敢來硬的。」

「話,話雖如此,可日子已定,貼子早就送往兩家的親朋好友,如今臨時變卦,叫小老兒日後這老臉往哪擱。

難得俊爺如此有誠意,小老兒還有一小女,年方十四,長得也算乖巧,若俊爺不棄,等明年小女滿十五歲,小老兒作主將她許配給俊爺,如何?」

「這事我作不了主,待我回去稟告俊爺才行。」

曾老財留了李亥一行人在家吃飯,好酒好菜招呼還送了厚禮,心想這鮑二還算通情達理,雖然有點委屈小女,但既巴結了鮑二又不用違背與何家的婚約,怎麼說都算是一箭雙鵰的好事情。


鮑二歪傳 第二十六節:

正當曾老財慶幸自己暫時免了一劫時,一場災難卻降臨在另一個商人家族,那就是與他們有婚約的何家。

當天一大票匈奴騎兵包圍了何家的幾處住宅,並將一家老少連同家丁傭人上百口人全數抓了回去,理由是「私通魏國」。

說起這個所謂的證據實在荒唐透頂,何家主要做的是藥材生意,幾個供貨人都來自北方的上郡,這裡曾是後秦的領土,後來被赫連勃勃吞併,可是在去年,上郡被北魏攻下,成了北魏的領地。

對於生意人來說,管他「城頭變幻大王旗」,只要有錢進帳就行,何家的採購還是照做不誤,誰知竟莫名其妙地得到了一個「私通魏國」的罪名。

何家上百口人全部被剝去了衣服,裸著上身,脖子上綁上繩子一個連著一個,活像匈奴人攻城掠寨時抓的奴隸。

龐大的遊行隊伍走了好幾條街,諷刺的是抓捕當天竟然陽光明媚,圍觀的人們都不由得感嘆天公不開眼,正在家中花園悠閒地品著茶的曾老財被遠處傳來的哭號聲吵得心神不寧,連忙喚來管家看看外面是什麼回事。

半盞茶的功夫,臉色發青的管家連跑帶跌地奔回花園,氣喘吁吁地向曾老財回報:「老……,老爺,不,不好了,是……,是……」

「站起來說話,看你像個什麼樣子?外面是什麼回事?難道是鄭老爺子嚥了氣?」

「是,是何家!何家一家老小全部被匈奴人抓了起來,現在正押回府中!」

「什麼??!」

曾老財雙手一抖,茶碗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按照這幾年匈奴人「鋤奸」的邏輯,與何家有婚約的曾家搞不好也會被打成反賊,想及至此曾老財一時氣緊,竟暈厥了過去。

等他醒來時,自己已經睡在床上,床邊圍滿了老妻少妻和兒子,還有那位臉色發青的管家。

「曾福,老夫的腦袋還在嗎?」曾老財喘著粗氣問。

「在,在,老爺,您已經睡了快一天了。」

「快,快,趕快去找鮑二……,不,是鮑大人,不管花多少銀子,一定要打通他的關係,不然咱們一家幾十口怕是人頭不保……」

「老爺……」

「還磨蹭個啥?快去!!」

「老爺,李亥來了,就在外面等著……」

「什麼??李亥……,有請,快請!!」

就在管家出去後,曾老財死活要下床穿衣,老妻少妻怎麼勸都勸不住,曾老財邊咳邊嚷:「真是一幫愚婦!沒看到何家的下場嗎?說什麼也不能讓那姓李的有半點不高興,不然咱們就等著黃泉相見吧!」

家人們見苦勸不住,只好七手八腳扶他下床,捶背的捶背、穿衣的穿衣、著鞋的差鞋,折騰了半天才扶著他到書房。

在書房,李亥的樣子比上次更拽,連禮都懶得行了,一屁股就坐下連正眼都沒去瞧曾老財,倒是身為主人家的曾老財戰戰抖抖地坐在檀香木椅上,邊喘著粗氣邊堆起笑臉,一旁的僕人還不停地為他擦汗。

「李……,李爺……」

「老曾啊。」李亥這口吻像是跟下屬說話。

「我是把好話說盡,可俊爺不答應呢,他老人家就是看中小雁小姐,非她不娶呢。」

「李爺,方才丫鬟告知,小姐染了風寒,未能出門,可否等她……」

「你這老頭還真是給臉不要臉,你可知道咱俊爺是何等人物,跟他作對的人都吃不了兜著走。哼哼,別忘了以前柴大將軍在你那裡採購過鹽,還有屠孟威,聽說他手下的軍需官也常到你家的鋪子走動。」

「這,這,李爺明察,小老兒跟他們素無交往……都打開門做生意,總不能先查別人的底細吧。」

「那可說不清,這幾年不少名門大戶都倒大霉曉得吧?就說那何家,就是因為與叛黨外敵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別忘了你們曾家還與他們的婚約呢,搞不好背地裡也與魏人有勾結。」

「哎,哎喲,小老兒是本份生意人,從不招惹是非,李爺真個要明察啊!」

「這還不簡單,現在咱俊爺不是給你機會了嗎?只是你和俊爺做了親家,別說是非不會纏身,往後這生意自然做得風生水起,白花花的銀子自個就會跑到你家的錢箱裡,何樂而不為?」

「這……」曾老財驚嚇得臉色煞白,身邊的僕人還不停地為他擦汗錘背。

「別在這裡猶豫了,如今你答應是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不然何家就是你的下場!」

「好……,好,小老兒答應便是。」

「哼哼,算你聰明。過兩天咱俊爺會上門來拜會你老人家,到時可記得要侍候得周到點。」

「一定一定,小老兒定當恭迎俊爺到來。」

「禮金方面俊爺已經備好兩份,到時也會一起上門。」

「呃?兩份?俊爺客氣,娶小雁一份就好。」

「你在裝傻呢?忘了上次你承諾的東西嗎?」

「……」曾老財已覺頭暈目眩,李亥的質問就像利斧般往自己的喉嚨砍去。

「李爺恕罪,小老兒年老健忘,請李爺提醒則個。」

「你不是說還有一小女要嫁與俊爺嗎?」

「這……,小老兒……」

「你該不是想反悔吧?俊爺體諒你年事已高,這婚事不用等到明年,今年就和小雁小姐一塊辦了,姐妹雙雙入豪門吧。」

「李爺,小女才滿十四歲,年少無知,可否……」

「對了,忘了告訴你,那姓何一家罪狀已定,三天後押往平安門刑場,滿門抄斬!!」

「好,好……小老兒答應了,答應了。」

「這才像話,好了,我還有事,暫且告辭。

我勸你就別一副死不斷氣的樣子,和俊爺做了親家,往後榮華富貴不斷,還保你全家安寧,真是打遍燈籠都打不到的好事呢。」

說罷,李亥怪笑著背著手大搖大擺地離開了,又氣又怕的曾老財終於支持不住,口裡噴出一股黑血,撲通一聲倒在書桌上不省人事。


鮑二歪傳 第二十七節:

自從鮑二將曾氏姐妹納入房中後曾老財便一病不起,一年後就嗚呼一聲到閻王爺那兒報到去了。

曾老財死後鮑二乾脆將曾氏家業全部據為己有,手上掌握了錢莊和鹽號後權勢更是看漲,正是「匈奴人之下,萬人之上」。

當然除匈奴人之外還有一個人在他之上,那便是他的正妻常氏,常氏膝下雖無兒女,但鮑家旗下所以生意都由她打理,掌握著鮑家的財政大權,因此鮑二對她是言聽計從。

儘管常氏充許鮑二納妾,但對此「約法三章」。

其一,常氏在鮑家的「紅旗」位置不能動搖。

其二,所有妾氏居住的大院,裡面的丫鬟家丁全由她親自挑選,定期向其報告妾氏的情況。

其三,若妾氏生了男孩必須接來由常氏親自撫養,當作自己腹中所出,妾氏不能與其相認。

鮑二盡然心中不爽,可畢竟自己不會做生意,同時也樂得將擔子丟給常氏,況且這些法度並不妨礙自己與曾氏姐妹交歡,也不干擾自己在刑房玩弄女犯,還能多抽時間來吃喝玩樂,所以除去面子上的問題,鮑二還是樂於接受常氏的條款。

這一年,劉覺親率步騎五千配合太子赫連昌的大部隊進攻西秦的領地,掠奪了大批生畜人口回來,為了防備隨時撕毀和約的北魏,劉覺讓大批的奴隸日夜趕工擴建城牆,挖壕溝築戰樓,不少男女活活累死,屍體被隨意丟往郊外。

當蓄養的奴隸數量不足時劉覺便開始在城內抓夫,一時之間整個安定城人心惶惶、風聲鶴唳。

很多青壯年經常東藏西躲,生怕成為城外纍纍白骨的一員。

除了抓夫外,牢房中的男女犯人幾乎都被帶往城牆做苦工,除了留少量衙役看守年老或殘廢的犯人外,大部分的獄卒劊子都兼職當了監工,若發現有人偷懶或逃走的,抓住後就地處死,作殺雞儆猴之用。

「啐,居然要做這種無趣的工作。」鮑二在烈日下騎著馬,一邊用皮鞭柄子撓癢一邊小聲地抱怨,由於東邊城牆在擴建後還要加建堡壘作為要塞,工程量非常大,需要的奴隸也多,匈奴士兵人手不足,因此分配在此處的衙役也最多。

不過鮑二好歹是牢頭,處置奴隸並不要他親力親為,做做樣子巡邏一圈後就可呆在陰處乘涼,即使是這樣鮑二也覺得又悶又累,心裡巴不得早點回城找年輕貌美的曾家姐妹去去火。

就在他準備回去乘涼時,又一個奴隸「偷懶」被監工抓住,正要拉往城牆下斬首。

這種事情幾乎每天都在發生,剛砌好的城壘下面堆滿了奴隸的人頭,有些還比較新鮮,有些則已經腐爛,樣子都看不清楚了。

今天被抓的奴隸是個青年女子,大概是累壞了,只是用背靠在土堆邊打了個盹,結果就被監工發現,匈奴工頭不由分說要下令劊子將她押下殺頭。

儘管炎熱的天氣難以激起劊子們的興趣,但他們還是「依例」將女子的衣褲剝光,又熱又累的女子毫無掙扎反抗的樣子,任由劊子將自己身上的粗布料子扯下,露出自己那又黑又瘦的身軀。

鮑二皺了一下眉頭,在他的眼裡這種女子只能算「次貨」,和老仲一樣碰上這種貨就會很大方地讓給其他下屬。

就在他坐在營帳邊喝口水那會兒,女子的人頭已被砍下,腦袋放到城壘下的人頭堆上,身體則丟在運廢料的推車裡,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會運走,因為按照平日的情況估計在這之前還會有一兩具屍體堆在上面。

乘了會兒涼的鮑二總算覺得舒服點兒了,扭頭看一看女子被殺頭的地方,那裡只剩下一灘血,人頭和屍身都被拉到別處了。

這時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他也看過一個被押往刑場殺頭的一個女匪,也是長得又黑又瘦,負責斬首的劊子樣子很陌生。

不用說,像這種貨色不管是老仲還是四大金剛都懶得去殺的,不過對於少見多怪的鮑二來說,哪怕是這樣的「爛貨」脫光了殺頭也會去湊熱鬧,好像不看一眼就會虧了似的。

那天幸好圍觀的人不算多,他總算擠到刑場外圍,親眼看著那黑瘦女匪被斬下頭顱,之後還有點意猶未盡,晚上睡覺時還自個擼了一把。

憶及至此,鮑二臉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不知道是自嘲還是自滿,現在的自己別說是那黑瘦女子,就算是身材相貌一般的女子都沒興趣去碰。

畢竟吃上了常氏和曾家姐妹那樣的燕窩魚翅,過去曾經美味可口的大白菜已經棄之如草履了,有權有勢就是好啊。

就在鮑二自鳴得意的時候,李亥突然臉色大變地跑到他的面前,哭喊著說:「俊爺,方才家丁來報,說老爹快不行了。」

「什麼??李甲他……」鮑二大驚失色。

自從鮑二山雞變鳳凰後除匈奴人外誰都看不起,唯獨對李甲仍當老友來看待,以至於李甲病倒後鮑二把他那刀功一般的兒子李亥都提上來當副手。

如今聽說李甲快不行了,鮑二難得地露出了關懷和緊張的表情,在向監工的匈奴騎將告假後便帶著李亥一眾人飛騎返回安定城中。

鮑二等人一到李家大院便迫不及待地進入主臥,看到病榻上的李甲已經奄奄一息,旁邊兩個大夫都表示回天乏術了。

當李甲得知鮑二也來看自己時,他強打精神,特意吩咐老婆兒子和其他人退出居室,說是有話要單獨跟鮑二說。

看到病得骨瘦如柴的李甲要跟自己單獨說話,尋思定是十分重要的事情,於是連忙湊到床邊。

「我鮑勝俊一生坎坷,旁人親人都不把我當東西,這輩子真把我當兄弟的除了老六就是你了,沒想到老六生死不明,你又要離我而去。」

「小,小二……,我可以這樣叫喚你吧?」

「行,咱們是兄弟,可不比別人,有什麼要求就直說,我能辦到的一定辦。」

「小二,有些話一直想跟你說,可是總是忌諱著。現在好了,總算可以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李甲李甲,你這老頭還真不把我當兄弟,有啥話直說就好。」

「聽,聽說最近匈奴人在抓夫建城牆吧?」

「是又怎樣?」

「唉,小二,聽我一句勸,別再助紂為虐了。自從匈奴人入城以來,這安定城就再沒安定過,每天都是腥風血雨,城內人人自危。這些蠻子非但不施仁政,還挖空心思搾乾百姓,如今百姓對他們是恨之入骨……」

「噓!你,你瘋了?被人聽到可就完了。」

「嘿,你瞧。這裡就我跟你,我說話聲音小得像蚊子,竟然也怕成這個樣。想當年不管是符家還是姚家,咱們氣不順罵幾句從沒見過誰有事,可如今……,唉。我這老骨頭雖然身子不行,可耳朵沒聾,平日裡聽到不少東西,著實讓人心寒。」

「我還道你要講什麼,這種事情誰不曉得,如今這些匈奴人勢力大得很,最近還打了幾回勝仗,從乞伏老兒那奪了不少地盤。

連柴大將軍的龍武衛當年也是他們的手下敗將,安定城裡面這些手無寸鐵的百姓就算心裡憤恨又有什麼用?敢說個不字就是全家死光,還不如巴結他們,倒有好日子過。就連你,區區的老劊子能住上這大院子是沾誰的光。」

「古人有云『得人心者得天下』。」李甲臨死也不忘賣弄自己的學識。

「不僅是劉覺這些當大將的,就連夏主赫連勃勃都嗜殺成性,他們治下的百姓無不怨聲載道。反倒是那些魏人,所到之處施行仁政,免賦減稅,百姓歸心。就這安定城裡,不少人都暗裡盼著魏人打過來呢……」

「好了好了,這種話就別再說了,你是不怕死,可也得為自家人著想,你兒子也混到這個份上……」

「這個不肖子,平日裡不學無術,若不是二爺您照顧,他哪有今天。只是,如今他幹著傷天害理的事情,只怕日後咱李家大小不保……」

「別說得那麼嚴重,那些大官大商平日裡還不是壞事幹盡,搞死他們是為民除害。」

「可在外頭活活累死的民夫們呢?難不成他們也活該?」

「李甲,咱們兄弟一場別跟我吵架行不?」

「二爺,我李甲就是把你當兄弟才給你說這些話,知道你肯定不愛聽,可我還是得勸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回頭??怎麼回?像屠孟威這樣嗎?我都混到這個份上了,難道撒攤不幹?」

「找個借口請辭,過回普通人的日子,等會我也勸勸那不肖子。」

「老李你倒說得輕鬆,要是把官辭了,沒權沒勢,錢再多地再多又有何用?看看那些大官大商的下場吧。」

「唉,既如此……,二爺自己多保重。要是那不肖子也不聽我勸,我死以後,乾脆隨便找個地方葬了,上面不要墓碑也不要上香,我可不想死後被人掘墳鞭屍……」

「老李我看你病得不輕,倒是你自己要多保重。」

幾天後,李甲嚥了氣,李亥為他風光大葬,鮑二也到場為李甲送行。

他們並沒有按李甲的要求葬在無名的地方,因為在他們看來李甲純屬杞人憂天,夏國國勢如日中天,北魏又和南朝打得不可開交,蚌鶴相爭說不定漁翁得利,匈奴人的天下怎麼可能會說倒就倒。


鮑二歪傳 第二十八節:

李甲的臨終遺言並沒有令鮑二回心轉意,他依舊沉浸在權力為其帶來的喜悅當中,以致於營牢都懶得回去了。

除大事外其餘工作都交由李亥負責,自己則流連在常氏和曾家姐妹的溫柔鄉中,偶爾陪匈奴人上上桃紅院,每逢有女犯要處斬才回去「檢驗」正身,分配任務。

也許近來女犯的「素質」有所下降,鮑二總碰不上「賽山鷹」或春娘那樣的極品,相貌身材一般的他已經看不上眼,於是都丟給手下去解決。

一年後曾家姐妹為鮑二生下一子一女,按常氏的「約法三章」,兒子交由她「欽定」的奶娘女僕來撫養,女兒則留給曾家照顧。

已經擁有「天下」的鮑二還喜得兒子,其心情之興奮是可想而知,兒子滿月那天還大擺宴席,城中各路神仙均有請到。

每席無一例外地擺滿山珍海味、瓊漿玉液,當年知府、老仲請客也不曾如此鋪張,鮑二不惜血本地擺宴明裡是慶賀兒子滿月,暗裡是藉機顯示自己的財富和權力,一個不入三教九流的劊子能混到這個份上確實是稱得上前無古人了。

喝得醉熏熏的鮑二東倒西歪地回到房中,房間映著粉紅色的光,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清香,金床的紗帳緩緩地張開,常氏和曾家姐妹已經赤著身子坐在床上等自己了。

「嘿嘿,三個一起來……,不錯不錯,老子今晚得大開殺戒了……」說罷鮑二像盲頭蒼蠅一樣衝向金床,誰知三位美女的肌膚還沒碰到,自己的腦袋瓜就狠狠地撞在硬物上,頓時頭冒金星,酒氣散了一大半。

等鮑二的眼睛再次睜開時,發現自己並不是在自家的溫柔鄉里,而是在一間陰陰森森的監牢,香氣變成了殘羹汗臭的氣味;背後躺著的不是平坦的花磚地板,而是高低不平的禾桿草;身上穿的不再是絲綢做的衣裳,而是髒不拉幾的囚衣。

「混蛋,怎麼又做起夢來了。」鮑二隻覺頭腦混混沌沌的,眼前的一切似乎不是夢,而是真真實實存在的東西。

「這不可能,準是在做夢!!」鮑二閉著眼使勁地晃了晃頭,以為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就能看到三位妻妾雪白的身軀,等他好不容易地揚起眼簾,眼前的風景仍舊不變。

鮑二有點發毛了,他用力地扇了自己一個響亮的耳光,臉皮馬上痛得熱辣辣的。

這不是夢,眼前一切都是真的,可鮑二似終不敢相信。

他絕望地挨在冰冷的鐵欄邊,不停地拷問自己的記憶,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

首先浮現在鮑二腦袋裡的是香艷的畫面,其實也就是不久前的事情,他在別墅裡與常氏交歡,儘管常氏已經年過三十,不過皮膚依舊雪白嬌嫩,更兼體態豐腴,抱摸起來特別有感覺。

曾家姐妹雖然年青貌美,可惜身材過於苗條,手感不佳,倒是常氏保養得當,不但容顏不衰而且房中之術也日益老到,因此不愁女人的鮑二過幾天總要和常氏親熱。

「老爺最近狀態不佳嘛,不會是勞累過度,待我燉些虎鞭給你補補?」

「別開玩笑,老子有的是力氣,哪裡用得著補,只是最近煩心事多,總是不能盡興。」

「哼,都當老大了,有事交給李亥他們去做,自己煩個鳥。」

「你女人家懂個什麼,最近前線吃緊,城中的不逞之徒開始蠢蠢欲動了。」

在幾個月前,夏主赫連勃勃病死,與此同時,南朝的宋文帝暫停了伐魏的戰爭,於是魏主拓跋燾親率數萬精銳突襲夏國的首都統萬城。

夏國因為長年的對外戰爭和諸王子內耗,國力早就今不如昔,欺負走向沒落的西秦和北涼還行,面對軍事實力日益強大的北魏軍隊幾無抵抗能力。

數月後統萬城被攻下,夏主赫連昌被俘,其弟赫連定只得帶著手下的殘兵敗將往西逃竄。

對於幾年來一直過著王侯將相般日子的鮑二來說,這一切無異於惡夢,前線不斷有噩耗傳來,城中的傳言越來越多,儘管劉覺派人日夜巡邏,碰到傳謠之人便格殺勿論,結果適得其反。

「謠言」不僅越傳越凶,各地甚至還有人組織暴動。

向來喜歡過「夜生活」的鮑二也不得不收斂起來,幾處豪宅都佈置得如堡壘一般,家丁打手日夜在附近巡邏,偶爾要外出都是前呼後擁,還要多備兩三台轎子來打掩護。

「誰敢搗亂,就殺了他。」常氏用手指在自己的頸脖上比劃了一下。

「這是自然,不過搗亂的人多了,殺都殺不完。」

「我說你最近是不是轉胃口了,聽說最近殺了不少女的,你居然一個都沒碰。」

「別逗了,都是些反賊的姑嬸婆娘,看著都想吐,交給李亥他們處置便是。」

在新一輪的清洗行動中,首先受益的自然是「二當家」李亥,有幾個相貌還不錯的女犯都交由他來處決,李亥自知刀功不好,怕上刑場時出洋相,於是尋鐵匠鑄了一柄利斧,行刑時讓女犯的頸脖枕在木樁上,然後如劈柴般將女犯的頭顱砍下。

雖然同僚和圍觀的人們背地裡都嘲笑他,可由於忌憚他主子的權勢也不敢當面挖苦。

然而隨著戰況的惡化,匈奴人的鎮壓行動卻招致城中更大的反抗,在拓拔昭攻陷東門後,當地百姓竟自發地拿起菜刀鋤頭等,所有能當武器的東西跟著魏軍一起攻往匈奴人的營地。

夏軍兵敗如山倒,副將劉哈拔兒被魏將高師顯殺死,大將劉覺率殘兵往北逃竄,殿後的哈術赤及其手下被魏軍全數殲滅。

鮑二的惡夢終於來了,就在城破不久,那時天還沒亮,一群全副武裝的魏軍士兵將鮑二和常氏的「要塞」團團包圍起來,守衛「要塞」的家丁平日只敢欺負手無寸鐵的老百姓,對著訓練有素的部隊只有不戰自潰的份。

鮑二和常氏此時正在被窩裡偎依而睡,屋子裡的酒臭味還沒有散去,聽到外面的喧鬧聲還以為是家丁喝高了打架鬧事,誰知還沒等他清醒過來,一群穿著皮甲的壯漢已經不由分說地將一絲不掛的鮑二和常氏從被窩裡揪出。

憶及至此,鮑二摸了摸依舊赤痛的頭殼,尋思這惡夢做得真夠長的。

不,這一切不是真的,是夢!鮑二一邊用頭撞著鐵欄一邊不停地對自己說。

就在幾天前他坐轎子出行,周圍的百姓都走避不及,之後從李亥手中收到上個月的「吉利錢」,那沉甸甸的錢袋子彷彿還在手中壓著。

正當鮑二在現實和虛幻之間痛苦地掙扎時,幾聲猛烈的敲槓聲把他給吵醒了。

「喂!老雜毛,甘大人來了,還不快起來!!」鮑二困難地扭過頭,看著牢門外的那副鬼臉,難怪聲音如此熟悉。

原來是營牢的劊子朱代,平日被自己喚成「豬腦袋」的手下,就在幾天前他看到自己還點頭哈腰,俊爺前大人後的喚著,沒想到這回改叫老雜毛了,看來這夢還真是黑白顛倒呢。

這時一個身穿皮甲的漢子走進了牢房,鮑二沒有看清楚來者的樣子,對火光映著的裝束倒是記得很清楚,當晚把他和常氏抓走的人也是穿成這個樣子的,看來此人絕非善類。

「老二,真的是你。」來人說話了,而且聲音非常熟悉,隨著來人慢慢地蹲下,火光已經能照到他的模樣,鮑二終於認出來了,原來此人就是失蹤多年的甘定六。

「老,老六?是你嗎?天啊,我現在到底在做夢還是已經在黃泉下了?」

「你沒做夢,俺確實是甘定六。」

「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出現,你不是已經……」

「是啊,說來話長,本來一直跟著柴大將軍的隊伍,誰知碰上匈奴人,居然被殺了個片甲不留,柴大將軍不見了,很多人都死了。

幸好俺一直留守營中,跟著幾個兄弟趁亂逃掉,一直逃到朔州,碰上拓拔將軍的人馬,他雖然知道俺們是秦軍,非但沒殺還收留了俺們,之後我就一直在拓拔將軍帳中當隨軍劊子。」

「你小子,運氣好啊。」

「你運氣也不差嘛,俺在雍州時就聽說過你的威名了,居然把老仲審通這些霸王都幹掉了,自己取而代之,那些從安定逃難過來的百姓沒有人不知道你的名字,只不過……,一提起你的名字都恨得咬牙切齒。」

「唉,早知如此,還不如呆在店裡混日子好。」

「也許俺當初就不應該幫你討劊子的位子,不然你也不至於到如此地步。」

「操!老子是時運不濟,若不是這幫蠻子敗得這麼快,老子說不定能像柴俊一般當一軍之首呢。」

「時運不濟?俺雖然離開安定多年,可在雍州時聽來了不少東西,說你謀害哥嫂,助紂為虐,勒索良民,強搶民女……」

「沒,我哪有幹這事?是他們冤枉我!大哥大嫂是被蠻子抓的,我只是在刑場操刀罷了,至於什麼勒索,那是蠻子要我幹的,魚在砧板上我不幹不行。老六,你想個法子救我出去吧。」

「這些話你留在公堂上再說吧,俺只是一區區隨軍劊子,哪有本事救你。」

「為什麼偏要抓我?幫蠻子做事的又不止我一個。」

「你以為只抓你一個?被軍隊抓到算你運氣好,你大概還不知道吧,咱大軍入城後百姓都起來造你們的反了。

你那二當家李亥被拿著鋤頭木棍的百姓攻入,全家都被殺光,咱們想攔都攔不了,李亥一家的腦袋現在還掛在被百姓搗毀的院子上呢。

除他以外,還有不少平日幫匈奴人做事的官員和商人家都被憤怒的百姓給搗了,咱們花了足足三天才把他們給穩住。」

「小萍呢?小雁呢?她們怎麼樣了?那天晚上小萍連衣服都沒穿,你們不會把她……」

「別把咱們跟匈奴蠻子相提並論,咱們沒對嫂子做些什麼事情,不過現在和你一樣,被關在女牢裡面,等著上公堂。至於曾家的小姐們嘛,她們被娘家的人接回去了。」

「為什麼?」

「你道你為何這麼早被抓,大軍一入城就有百姓到拓拔將軍帳中告狀,說是家中的妹子被你小子強搶為妻,請咱們主持公道。」

「難道是曾家的兄弟?」

「正是,還說你霸佔曾家的產業,拓拔將軍早就打算入城後收攏人心,於是下令將你和常氏捉拿歸案,除了像李亥這幫倒霉蛋外,不少被百姓狀告的大小官員都被抓了起來。」

「那,那我的兒女在哪?小雁生的兒子跟我們一塊住的,也被抓起來了嗎?」

「你那胖小娃子是吧,那天晚上和奶娘一起被士卒帶回營中了,念他年幼,現在呆在軍營中由那奶娘照顧。至於女兒嘛,聽曾家兄弟說那嬰孩已經夭折。」

「夭折?不可能,一定是被曾家這些禽獸給弄死了,老六,天地良心,就這些人還配告狀,快找人把他們抓起來好好查查這事!!」

「老二,你還是多想想自己現在的處境吧,這幾天不停有百姓到咱們這上狀紙,大多數是告你狀的,搞不好拓拔將軍會用你的人頭來安撫民心呢。」

「混蛋啊,怎麼會這樣!這怎能怨我,要怪就怪那些匈奴蠻子,是他們下的命令,跟我有什麼關係,幹嘛要拿老子來開刀?」

「強搶曾家姐妹是匈奴人逼的嗎?將何家滅門也是匈奴人逼的嗎?到處勒索店家,強佔他人田地都是匈奴人逼的嗎?

知府大人和主薄大人雖然在大軍入城後也被抓了起來,不過這幾天過堂後都被放了,只是被貶為庶民和沒收財產。

拓拔將軍並非不講理之人,如果只是服從匈奴人命令而幹壞事則罪不致死,假如百姓們狀告你的事情都是真的,那麼就是你咎由自取了。」

「老六啊,老六!」鮑二突然哭喊著抱住甘定六的大腿。

「我,我知錯了,求你回去給將軍求求情,要我幹什麼都行,把我的家產田地全沒收都可以,只求他饒我一條狗命,我發誓從今往後都不幹壞事了。」

「看樣子,這些事都是真的了。老二啊,你幹嘛不一直窩囊下去,若你只是一名普通劊子,今天咱兄弟倆還可以到外面喝一杯敘舊。

俺真的很想幫你,可俺人微言輕,能進來看你已經不錯了,過幾天拓拔將軍就要把你提上公堂,到時看你自己造化吧。」


鮑二歪傳 第二十九節:

儘管鮑二被捕已經過了十天,可他仍然認為自己是在做夢,大概是因為現實過於殘酷了,當他被提上公堂時,整個人都瘦了好幾圈。

從天堂瞬間掉進地獄讓他幾乎無法適應牢獄中的生活,睡不好吃不好,每天都以淚洗面,彷彿一下子老了幾十歲,頭髮都開始花白了。

在公堂上和他跪在一起的是常氏,這位婦人除了面容憔悴一點外,身材倒沒什麼變化,窄窄的囚衣倒讓她的雙乳特別的顯眼,兩人並在一起不像是夫妻,倒像是父女。

主持審訊的是大將拓拔昭,這段時間除了出榜安民,處理入城善後工作外,他還特意對幾名「罪狀」較大的官員商賈進行審訊工作,輕則貶為庶民重則處斬,首級在城西刑場懸掛十天,並在城門下張貼他們的罪狀。

而鮑二夫婦則是這輪審訊中的最後一場,原因是鮑二實在是罪行纍纍,告他狀的百姓實在太多,於是拓拔昭決定把他們留到最後。

審訊當天衙門外頭裡三層外三層地圍滿了人,他們一看見鮑二夫婦上堂立刻喊殺聲四起,有幾個後生還捋手捋腳似乎想衝進去打人,在外面維持秩序的高師顯不得不命甲兵提起長槍,喝令百姓們安靜下來。

「台下的可是鮑二?!」拓拔昭一拍驚堂木,對著鮑二喝問。

「小,小人。正是小人……」被人喚了幾年俊爺的鮑二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

「你可知罪!!」

「將軍明察,小人不知身犯何罪。」

「不知犯了何罪?那本將軍就幫你回憶一下吧。來人,把證物傳上來!」

這時一個衙役把一盤蓋著白布的東西捧了上來,正當鮑二納悶是啥物證時,白布一掀開,原來竟是一堆白骨,上面有一大一小的頭顱骨,周圍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骨頭。

「鮑二,你可認得這個?」

「小,小人怎會認得。」

「這可是從你鮑家大院裡挖出來的東西。」

「冤枉,小人從沒在家裡殺過人,怎會有這種東西。」

「幾年前你在刑場上殺了你哥嫂,此事當真?」

「將軍明察,確有此事,可小人只是劊子,我哥嫂是被哈術赤抓去,處死也是他下的命令,我心中縱然不忍也不敢違抗命令啊。」

「哼,居本將所知,當年在刑場上被殺頭那女的,是一個叫小翠的女子,是嗎?」

「這……」鮑二心中一驚,尋思這事怎會抖了出去,除了哈術赤和自己沒幾個知道啊。

「而真正的錢氏,連同她的孩子則是被你殺的,還埋在自家的後院裡了,是不是?」

「冤枉,嫂子和孩子不是我殺的,是哈術赤動的手。」

「大膽!!死到臨頭還不說實話,傳證人!」

只見一個表情呆板的傢伙被帶了進公堂,驚魂未定的鮑二正想看看那個所謂證人的臉,沒想此人竟是鮑家小店的「掌櫃」大頭。

「回大人的話。」渾身打顫的大頭在聽完拓拔昭的問話後說。

「那天小人買豬回來,看到大院一片混亂,小少爺被摔死在牆角下,而夫人她……」大頭說這話時還不忘瞟了一眼鮑二。

「夫人一絲不掛地躺在肉案上,而腦袋卻掉在地上,到處都是血,好嚇人。」

「聽說是你和鮑二一起處理了錢氏的屍體,可有此事?」

「是,是的。他叫小人把小少爺的屍體和夫人的腦袋埋在院子裡。」

「那錢氏的屍體埋到何處?」

「吃……,吃了。」大頭費了半天的勁才從嘴角崩出幾個字來。

「他和小人一起把夫人的屍體解了,做成燒肉,自己吃了一部分,其他的當豬燒肉賣給客人……大人明察啊,小人是本份人,委實不敢做這樣的事,是他逼我的,還說不幹就到匈奴人面前誣我通敵,請大人明察啊!」

「你,你這個狗娘養的!!虧我如此待你!」鮑二氣得七竅生煙,揮起老拳就要打向大頭。

說時遲那時快,旁邊的衙役不等他揮拳,兩棍便把他打翻在地。

「哼哼,鮑二,大頭所說可是真話?」

「將,將軍明鑒!」倒在地上的鮑二一邊摸著腰,一邊用近乎於哀嚎的聲音回答。

「大嫂和孩子確實不是我殺的,是哈術赤動的手,在刑場上拿小翠充數也是他的主意。」

「哈術赤已經見閻王去了,你盡可把罪名推向於他,既然人不是你殺,為何一開始不說實話?再者錢氏身為你家嫂子,她死了你非但沒有半點傷心,竟然還下得了手剖屍吃肉,做如此禽獸不如的行為還敢說不知身犯何罪!!」

鮑二此刻真個是百口莫辯,知道真相的匈奴人全死光了,大頭只是看到大院裡的屍體,而自己威脅大頭幫忙處理屍體和保密卻是事實。

鮑二與自家哥嫂不和那是路人皆知的事情,因此大頭和附近的街坊都一口咬定人是鮑二殺的,就這樣第一條陷害大哥,殺害嫂子侄子的罪名就成立了。

接下來錢家屠戶、陳麻子、曾家兄弟和不少被鮑二、李亥勒索過的商戶百姓都紛紛上堂指證,整個堂審下來幾乎用了一整天。

鮑二已經無力辯駁,他知道說再多已是徒勞,正像甘定六所說,拓拔昭正打算殺一批匈奴人的鷹犬以獲取民心,自己當上「老仲」的那幾年結下了不少梁子,要不是背後有匈奴人撐著只怕早就被人五馬分屍了。

拓拔昭在結完所有的狀子後,開始下判決了:「犯人鮑二所犯下的罪是證據確鑿,不容抵賴。真可謂是惡貫滿盈、罄竹難書!

就算把你車裂一千遍也不足平民憤,不過吾主仁慈,曾吩咐過我等所到之處不可濫施酷刑,所以本將現判鮑二於三日後午時押往城西刑場斬首示眾,懸首曝屍十天!以儆傚尤!」

儘管鮑二早料結果,可聽到拓拔昭的宣判後還是嚇得軟癱在地上,乾裂的嘴唇不停地打顫,彷彿地府的牛頭馬面已經在他面前現身了。

至於常氏則被定了個謀害親夫、與鮑二通姦、借姦夫權勢斂財等罪名,也被判了個斬首示眾,與鮑二同日執行。

在聽到判決後,常氏除了面色褪盡外,並沒有失態的表現,臉上依舊是毫無表情。

「俊爺,你可醒了?」

「哎,哎喲,是小雁嗎?卻才做了個惡夢,又長又嚇人。」

鮑二睜開惺忪的眼睛,看到嬌美可人的曾小雁正赤著身子伏在自己的身上,臉上還帶著甜甜的笑容。

原來是做夢,果然是夢,鮑二一邊興奮地自言自語,一邊用手去撫摸小雁那苗條的身段子,可是總覺得什麼都摸不到。

正當他滿腦子疑惑時,一陣猛烈的敲槓聲引起了他的注意,一瞬間小雁的臉容和身子像微塵一般消散了去,周圍富麗堂皇的景象剎那間變得如漆般黑暗,柔弱的燭光也漸漸變成搖曳不停的火光。

「快起來!老雜毛,甘大人來了!」

「我操,怎麼又做夢了……」

鮑二睜開眼睛,牢獄那陰森森的景象和早上不堪回想的審判讓他心中充滿了絕望,他情願一直活在「現實」世界裡,而不願意回到殘酷的夢境中。

獄門打開後,甘定六走進來,看到鮑二倦在地上那痛苦的樣子,實在不忍心多看一眼。

「老六,你是來送我最後一程的吧。我是真的後悔,幹嘛這麼努力往上爬,反正照樣有吃有喝,就算殺不了漂亮女犯,有了吉利錢還可以上上窯子找姑娘。

說受氣,以為不受鄭伸和審通這群王八蛋的氣就天下太平,結果還是得受匈奴蠻子的氣。

這回城一破,指不定咱還能看看鄭伸和審通被魏軍殺頭的窩囊樣,氣解了咱兄弟一起喝杯酒慶祝去。可現在……」

「什麼都別說了,老二,你也許怪俺沒跟你說好話,可看到那一拔拔上來告狀的老百姓俺還真的說不出口,誰能猜到你這幾年居然有這麼大的能耐。

你的事情已無力回天,俺唯一可以做的是向將軍請求把你那小孩認作義子,免得他小小年紀就沒爹沒娘。」

「真,真的?」

「將軍已經答應了,放心吧老二,俺會把他養大的。」

「老六,真的沒喚錯你兄弟,那孩子就拜託你,鮑家有了後,這樣祖宗也不會怪我了吧。

還有,孩子大了就對他說是鮑大的兒子,也別跟他說有我這樣的一個叔叔,要是問起,就說爹娘都被匈奴人殺了。」

「行。老二,俺這次來,還想跟你說件事。」

「咱這次上刑場是由你操的刀吧?」

「你怎麼知道?」甘定六吃了一驚,實在是少見呆頭鮑二如此睿智。

「都是吃劊子這口飯,想都想得到。其實我只是猜猜,如此便好,若是難逃一死,至少兄弟操刀能讓這心裡舒服點,不然那些牆頭草王八蛋肯定會對我萬般數落,我可不想死前還受這幫狗賊的窩囊氣!」

「既然你都知道,那俺也不多講,今晚俺帶了好酒,咱兄弟好好喝一杯,過兩天好上路。」

「小萍也是由你操的刀吧?」

「這……」

「不必介意,這也是好事情,與其讓那些狗雜種上她,還不如給自家兄弟。」

「老二,你要是不舒服,俺可以不理會那鳥規矩。」

「不,老六你也別委屈自己,說是自家婆娘,當初討她不過是為了對付審通,之前就是一青樓女子,萬人騎千人上,身材還不是一般的好,用咱劊子的行話,那可是上等貨。

想你在外面多年,估計沒上過那麼好的女子吧?這回就當是兄弟賞你的,嘿嘿。」

「別在這裡裝了,跟你這麼多年兄弟還不瞭解你,俺要真上了估計你得哭出來。」

「哭就哭!咱們在這裡當劊子多年,規矩還不曉得,你不上自有別人上,與其便宜那些吃牆頭草的狗,還不如便宜自家兄弟……」

「放心吧,兄弟俺在外面雖然沒碰上好貨,可也不至於飢渴難忍,到時俺就在刑房裡呆一晚上,誰也不讓碰,行吧。」

「真是好兄弟!到時別忘了給咱收屍。」

「這是一定,你就放心好了。」


鮑二歪傳 第三十節:

三天過得真快,彷彿眨眼就到,鮑二一直沒睡好,臨刑前的一夜整晚沒合眼,一直呆呆地看著小鐵窗外的月亮,彷彿靈魂早已出竅,他不停地回憶這幾年的風光日子,感覺只有那段時間他才真正活著,既然如今一無所有,死便死了。

鮑二到臨死之際倒有看破紅塵的感覺,在這漫漫的長夜他倒是在疑心甘定六會不會履行自己的諾言,自己光是想像常氏那雪白豐腴的肉身躺在石床的樣子便已經「熱血沸騰」了,那個長年在外打仗的楞頭青甘定六會把持得住?

他有點不太相信。

五更天剛過,朱代就迫不及待地命獄卒端了一盤酒菜上來,訕笑著說:「老子見你還算老實,最後一頓特別優待你,一個大燒鴨加糯酒。」

鮑二先是灌了幾口,然後才慢條斯理地啃起鴨子來。

朱代見他半天都吃不上幾口,心裡一毛竟將鮑二手中的鴨子踢落在地,罵道:「你這廝,哪個砍頭鬼像你那樣吃東西的,嫌不好吃就他娘別吃!」

鮑二既沒有回罵也沒有動手,好像無所謂一般將手往囚衣上面抹了幾下,準備出牢了。

「哼,鮑二爺,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吧?照我看你才是名副其實的豬腦袋,等會就看看甘大人怎樣砍你那玩意!」

面對朱代的冷嘲熱諷,鮑二懶得答口,這些人的稟性他是最瞭解的,當年鄭伸審通之流失勢時,這些人前恭後倨的樣子實在是見得太多,回想起來這些人以往稱呼甘定六都以「小六」相稱,如今卻前一句大人後一句將軍,真個是狗性不改呢。

想到這裡鮑二不自覺得笑了起來。

「喲,有啥好笑的,怕是死到臨頭嚇傻了吧?」朱代看見鮑二不生氣反倒覺得沒勁,只顧指揮著老監頭押著鮑二快點到刑訊室更衣。

所謂更衣其實只是去衣而已,像鮑二這種「罪大惡極」的犯人沒必要讓他體面地上刑場,兩個老監頭剝去他身上的囚衣,脫去腳上的布鞋,只給他留條髒兮兮的囚褲。

老監公拿塊濕布為他抹了抹身,隨便在他頭上扎個髻就完事了。

此時鮑二就像只木偶一般,任由兩個老監公擺佈,梳洗完畢便要上綁,鮑二兩條變得消瘦的手腕一下子就被扭到後背。

在感一陣劇烈的筋骨痛後,雙手的皮膚像有千百條蛇在上面遊走,最後這些蛇聚在手腕處緊緊地纏在一起,讓雙手再也無法動蛋。

當那條帶著木刺的斬牌插在身後時,準備工作就算完成了,隨後朱代指揮著老監公把鮑二押往大廳,準備遊街示眾。

一行人來到大廳後停了下來,多年的經驗告訴他,這是要等隨他一起奔赴黃泉的「夥伴」。

一直平靜的鮑二突然變得緊張起來,雙眼不停地瞟向大廳另一頭那又深又黑的走廊,他知道常氏很快就會從走廊裡出現,但潛意識裡又不希望她出來。

不過意料之中的畫面還是呈現在他的眼睛裡,只見在黑暗的走廊裡有影子不停地晃動,有人由遠及近地走來,隨著人靠近火光照射到的地方,大廳裡的人終於看清楚來者的模樣。

出來的人正是常氏,而且是以鮑二最不期望的樣子——赤身裸體地出現在大家面前。

儘管在牢裡呆了快半個月,可是常氏的身材似乎並沒有瘦削下來,仍是那般雪白豐腴,一雙堅實對稱的乳房隨著常氏的步伐有節奏地上下彈動著,兩顆乳頭依舊如黑寶石般誘人。

常氏雙手和鮑二一樣被扭到身後綁好,背後插著斬牌。

和鮑二不同的是監婆把她的身子洗得很乾淨,頭髮也梳得很順,因此觀音髻紮起來特別好看,相比之下鮑二的髮髻像個用雜草紮成的稻草人腦袋般。

跟著常氏一起出來的除了監婆外就是劊子甘定六,當他走到大廳看到鮑二時,臉上露出了極不自然的神色。

鮑二心中一震,看著常氏那副滿不在乎且帶有些許得意的樣子,他弱弱地問道。

「昨夜,你,有幹那事嗎?」

「死相,你第一天混劊子的活啊,這可是慣例。」

「老二。」沒等鮑二發作,一直沒敢正眼看他的甘定六說話了。

「你也別怪兄弟不守信用,嫂子這副身材……,還真他娘的極品,俺確實只想呆一晚上,可下面這活兒實在忍不住,再說嫂子睡在上面還不停地喚著俺……,沒辦法,這火不出是不行了,不然俺得活活憋死。」

「你……」鮑二沒敢罵甘定六,好歹人家還養著自己的兒子,話一出口就直接往常氏身上噴。

「你這淫婦!」

「死相!好像第一天才知道老娘是淫婦,老娘不是淫婦你還想從審大狼手上搶到我?再說平日你幹別人的婆娘就行,今天別人幹你家婆娘就不行,你這人忒小氣了點。

實話跟你說,人家甘兄弟的活兒比你的厲害多了,唉,只可惜今天要掉腦袋了,不然還想跟甘兄弟多戰幾回呢。」

鮑二雖然火氣攻心,卻不敢發作,一來劊子料理臨刑女犯是慣例,自己當上老仲後這種事情都不知道幹過多少回了;二來之前還裝得十分大度地向甘定六「推銷」常氏那誘人的身材,如今吃酸醋豈不自打嘴巴。

吃了啞巴虧的鮑二隻好憤憤地搖了搖頭,任著衙役將自己和常氏押出營牢外。

沒想到天才濛濛亮,營牢外頭就已經圍了一大群人,這幫人一看見鮑二夫婦出來就群情洶湧,罵聲喊聲響成一大片,維持秩序的魏軍不得不橫著長槍柄子來阻擋憤怒的人群。

被扶上劣馬的鮑二心裡感到一陣淒涼,平日裡街上的百姓看到他的隊伍路過無不恭恭敬敬地讓路,當時心裡還得意非常,像六月天喝雪水般暢快。

直到今時今日他才真真正正地看到,百姓對自己真的是恨入骨髓,如同當年審通等人上刑場時的樣子。

鮑二一路無言,垂著那變得蒼老的腦袋,彎著那消瘦的腰,任憑街道兩邊的人對自己叫罵和扔東西,腦子裡幾近空白,唯一在思考的東西就是盼著早點上刑場,結束那場可怕的惡夢。

倒是和他並排前行的常氏神態自若,腰板挺得直直的,腦袋不時地左顧右盼,彷彿路邊的人是在歡迎自己,她似乎並不介意自己的肉身暴露在眾人的目光中,相反還覺得莫名地興奮,有時還發出得意的笑聲。

在接近十字街口時她還主動地向圍觀的人群打招呼:「喲,這不是老關嗎?還和幾個老主顧一塊來了。你小子平日裡不是總想看老娘裌衣裡面的風景嗎?今天你可撿到了,過了今天往後都別想再看啦!」

說完還得意地晃了晃胸前的那對豪乳。

「這淫婦,真不要臉。」鮑二心中罵道。

在低頭走了大半天後這才扭著頭看了看常氏,沒想到這婆娘裸著身板騎馬的樣子還蠻好看,麻繩在她的手臂上勒成一節一節的活像一塊白白的蓮藕,胸前的那對晃起來時還真讓人看著都大腦充血,儘管自己都不知道看過多少回了。

「極品,真的是極品!」鮑二心裡暗暗地讚歎。

「春娘跟她比都低了一兩板,可惜了,要是老子不往上爬,等魏軍抄了審通的家,說不定這副美妙的肉身就由老子來操刀了。唉,真便宜老六這小王八蛋。」

街道上的百姓似乎也不忍心玷污常氏的肉身,儘管口裡在罵,可石塊、菜渣等東西只往鮑二身上丟。

「這個時候你還笑得出來,還真把自己當綠林的女匪了。」一路上吃了不少苦頭的鮑二看到常氏那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終於忍不住開口問她。

「為什麼笑不出來?反正都要死了。再說看見你這滿身菜葉樹渣的,想不笑都不行呢。」

「你難道就不怕死?」

「怕是死,不怕也得死。倒是你,一個大男人的垂頭喪氣,還不如審大狼,哼,老娘還真看走眼了,居然嫁給你這沒種的傢伙。」

「誰告訴你老子怕了,看見老子拉稀了嗎?」被常氏這一刺激,鮑二倒來了幾分勇氣,腰板當下直了好幾分。

「只是老子沒你如此不要臉,死到臨頭還晃著奶子來調戲人。」

「看見老熟人了唄,這些年哪個光顧小店的男人不想看老娘衣服裡的風景,你這傢伙不也是嗎?反正都要脫光了遊街,我不晃他們也能看個一清二楚,不是嗎?」

「曝屍時就讓他們看個夠。」

「哼,虧你還當這麼多年劊子,像咱們這麼招惹人的,估計屍體往那一擺就會給人砍成碎塊洩憤了吧。」

鮑二苦笑了一聲,他大概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重蹈鄭伸和審通的覆轍,居然還傻傻地讓甘定六替自己收屍,看來能把自己的腦袋下葬就得感謝祖先了。

常氏大概是預料到屍身的下場,所以才在臨死前積極地展示自己的風采吧。

交談間,押送隊伍來到了刑場附近,鮑二和常氏都能清楚地看到牌坊上懸掛著大大小小的腦袋,都是這段時間被拓拔昭判了死罪的倒霉鬼,而邊上的兩三個空位則是留給他們的。

鮑二心中一陣冰冷,雙腿有點發軟,被衙役扶下馬時差點摔倒,眼前的景色他並不少見,可是平日裡都是他來砍別人的腦袋。

可今天卻輪到自己,這一刻他有點兒理解童發、沐義之流臨刑前拉稀流涕的窩囊樣,因為他著實有一股透心的恐懼遍佈全身的感覺。

鮑二不想輸給審通,更不想輸給常氏這位女流,儘管渾身打顫,可他竭力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架勢,挺著腰板踏進刑場,可是雙腿卻絲毫不肯配合他的英雄行為,走一步拐一下,臉上的血色也盡數褪光,白得快要發青。

倒是常氏依舊神采飛揚,在衙役的押解下大踏步地走上刑台,引來觀眾們的陣陣叫好聲。

好不容易走上刑台的鮑二這回才明白,那些綠林豪傑臨刑前的氣概是裝不出來的,管你平日裡威風八面,一上刑場便知誰是真英雄。

恐懼籠罩全身的鮑二懶得再裝了,被衙役按跪在地上後乾脆貓著腰,垂頭敗氣地等著挨刀,而常氏則依舊挺著胸脯,臀部穩穩地壓在腳掌上,還微微地歪著頭打量前方的監斬官,那副架勢仿如賽山鷹再世一般。

負責監斬的是魏將高師顯,他似乎也很欣賞常氏那女中豪傑的氣概,邊捋鬍子邊仔細地打量常氏那玲瓏浮凸的身段,鑒賞了大半天後才開始宣讀二人的罪狀,最後就是習慣地問二人臨刑前的要求。

「一個青樓出身的女子竟有如此膽量,實在難得,本將就讓你先講。」

「我哪有什麼膽量,就是風浪見得多,方知人生苦短需及時行樂,男人玩夠了,銀子花夠了,我自己也樂夠了,別人沒有的我都有,而且還能在自己最漂亮的時候死去,還有什麼可遺憾的呢。

要說有什麼要求,這副身板子就不指望了,只要往那一擺,肯定被人剁成肉醬,我只求將軍能保住這顆腦袋,掛完後找個沒人知道的好地方葬了,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這很簡單,本將可以答應你。」

「還有,腦袋砍下來後可要洗乾淨再掛哦,我可不想像平日上刑場的娘們那樣,滿臉是血地掛起來示眾,多難看啊。」

「得,本將依你。」高師顯苦笑了起來,真不知道該罵她臭美還是該誇她夠英雄。

「鮑二,你呢?」高師顯轉而問鮑二。

「我……」仍在發抖的鮑二頭腦是一片空白,他實在不知道都到這份上還有什麼可要求的,兒子也有指望了,難道像常氏那樣要求「厚葬」自己的腦袋瓜子嗎?

鮑二瞄了瞄跪在自己旁邊的常氏,那副豐滿的身材讓他聯想起當年春娘臨刑時那淒美的樣子。

在呆了片刻後,鮑二竟提了一個讓高師顯哭笑不得的要求。

「我想看看小萍斬首時的樣子後再死。」

「什麼?你意思是讓劊子最後才侍候你吧?」

「想我鮑勝俊……」鮑二臨死前還要說一下自己改的風光名字。

「當年千方百計要當劊子,為的就是能靠近點看光屁股的娘們殺頭,哪怕不能親自動手。

老天爺真愛捉弄我,居然讓我平步青雲,到後來,我連女犯都不屑親自殺了,沒想到……,唉。

我這會也沒啥要求,小萍這麼好的貨色不能親手侍候真是太可惜了,至少,臨死前也想看看她人頭落地時的樣子。」

在場的觀眾聽罷都不約而同地愣了一下,然後轟的一聲笑了起來,感覺人們不是來看殺頭而是來聽相聲,連常氏自己都被逗得大笑起來:「死相!還敢說老娘不要臉,我看最不要臉的是你。死到臨頭還要調戲老娘是嗎?」

鮑二死到臨頭臉皮也變得老厚:「連腦袋都沒了,這臉要來有何用。老子就是想看,有種你蒙我的眼皮。」

「肅靜肅靜!!」高師顯連拍幾下驚堂木,待周圍的笑聲停止後,他才強忍住笑問鮑二:「鮑二,方才便是你的要求,本將得警告你,別以為橫豎一死就可以戲弄本將,否則馬上將你改押平安門車裂處死!」

「哪,哪敢。小人就這要求,若將軍不肯成全也沒法子。」

「好,這要求還不簡單。小六,等會時辰一到,先斬常氏。」

「死相!怕死就直說,少來胡鬧。也罷,就讓老娘給你這沒種的傢伙示範一下啥叫『從容就戮』。

呆會好好看著,看看老娘這顆頭是怎樣剁下來的,到時去閻王那好好跟我描述一下,不然做鬼都不放過你!」

刑場周圍又響起了陣陣笑聲和鼓掌聲,高師顯費了好大勁才讓周圍稍稍安靜下來。

隨著鼓聲越來越密,時辰眼看就要到了,常氏扭過頭對甘定六笑著說:「小六哥,呆會就拜託你了,早知你那活兒這麼厲害,老娘就改嫁給你算了,居然瞎了眼嫁了個沒種的,哼!」

說罷常氏端了一下跪姿,微微向前彎著腰,伸長了自己的脖子,輕輕地閉上雙眼,等待著最後一刻的來臨。

方才熱鬧的四周也隨著時辰的臨近而變得安靜,和鮑二一樣,他們都想好好地欣賞一下常氏這位身材相貌出眾,又有英雄氣概的女子斬首時的「英姿」。

鮑二此時也忘記了恐懼,在候刑時目不轉睛地打量著常氏,常氏在跟甘定六打完招呼後便沒再說話,靜靜地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不過鮑二還是能看出常氏情緒的變化,隨著鼓聲越敲越密集,她那折起兩折的肚皮起伏速度顯然變快了,被麻繩紮成蓮藕般的手臂上也露出了雞皮疙瘩,乳暈邊緣那一排整整齊齊的小毛孔越脹越大,如同小肉粒般的兩顆乳頭也慢慢變長。

這畫面對鮑二而言十分熟悉,每次常氏和自己交歡時,手臂都會起疙瘩,兩顆像黑寶石般的乳頭也會因為發脹而顯得收縮。

「這婆娘,她到底是害怕還是興奮?」

鼓聲一停,傳令兵大呼時辰已到。

整個刑場的空氣頃刻凝固了起來,圍觀的人們都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高師顯看了看天空的雲彩,然後執起斬簽向前一丟,大喝一聲「斬」。

早就站在常氏旁邊候命的甘定六舉起大刀,瞄準那白白的脖子上透起的骨節,然後運力砍將過去。

鮑二的心似乎也提到嗓子眼,就覺得眼前白光一閃,常氏那顆紮著觀音髻的腦袋應刀而落。

「撲」的一聲跌在地上,骨碌碌地滾動起來。

失去了頭顱的身體猛地抖動了一下,脖子上那個大血窟窿馬上嘩嘩嘩地冒出如泉水般的鮮血,有幾注血水竟噴上了幾尺高,常氏那雪白的肩膀和乳房上也開始出現星星點點的血跡。

就在甘定六收刀的那一會,不停地晃著乳房的屍身終於失去了平衡倒在地上,兩條白白胖胖的大腿在慢慢地向後踢著。

當脖子裡噴出的血量逐漸減少時,常氏的屍身才由激烈的掙扎變成輕微地抖動。

「好,好!!」

人群中有人鼓起掌來,其他人則像受了傳染一般跟著鼓掌,甘定六對自己的戰績也感到滿意,在用布抹了抹刀刃上的血跡後,彎下腰撿起那顆沾滿血污的人頭,遞到鮑二的跟前,說:「怎樣,老二,兄弟這一刀你還滿意吧?」

鮑二先是看了一眼常氏那向上翻著的眼臉和嘴唇,皺了皺眉頭,再看了看人頭下面的切口,笑著說:「到底是入行早,比我切得還要平整,兄弟有這麼好的刀功,那我就可以放心上路了。」

甘定六將常氏的人頭往地上擺好,走到鮑二的身邊,小聲地說:「老二,兄弟要動刀了,把眼睛閉上吧,我會很快。」

「先等會。」鮑二意猶未盡地反覆欣賞常氏的頭顱,還有那具趴在地上展示臀部和大腿曲線的肉身。

「這婆娘,真好看,沒能親手殺她真是我劊子生涯的一大憾啊。」

「老二,時辰已經到了……」

「老六,可一定要照顧我的兒子。」

「放心。」

「來,來吧。」

鮑二長嘆了一口氣,挺了挺腰板子,低下頭,緊閉著眼睛和咬著嘴唇,腦子裡一下子變得混亂,正當他突然想開口說點什麼時,刀鋒就掠過了他的脖子,一顆張口瞪眼的腦袋就這樣滾落在地面上。

正像常氏所預料的那樣,當鮑二和常氏的屍身被拉到牌坊下示眾後,不少痛恨鮑二的百姓在魏軍和衙役散去後都用各種各樣的方式來糟蹋他們的屍體,鮑二那眼睛瞪得賊大的腦袋懸掛在半空,無奈地看著地面上發生的一切。

甘定六如同之前和鮑二約定的那樣,十天後幫他收拾遺骨,由於屍體被破壞得太厲害,鮑二的碎肉和骨頭和常氏的交織在一起,都分不清誰是誰的。

甘定六乾脆全部收集起來,連同兩顆開始腐爛發臭的腦袋一起送往城外。

在一個平日裡看得到日出日落的小山頭上,鮑二和常氏的屍首就葬在那裡,為了不被百姓們鞭屍出氣,甘定六既不豎碑也不上香,葬好後再也沒有上這個小山頭。

鮑二死後,拓拔昭打算任甘定六為新的牢頭,不過想起鄭伸、審通還有鮑二的下場,甘定六堅辭不受,而是選擇領一筆安家費,帶著鮑二的兒子一起返回雍州,遠離安定城這個是非之地。

在雍州,甘定六拿著手上的安家費經營著一間小飯館,不久便娶妻生娃,過上了尋常百姓的日子。

他給鮑二的兒子改了個名字叫鮑秉,甘定六沒有文化,想改個好聽的名字卻又不會,於是拿雍州刺史莊秉的秉字做名,望他日後能唸書當官,別像他和鮑二那樣成為市井。

因此在鮑秉懂事之後他就特別小心,從不帶他到法場看犯人處刑,尤其是女犯,甘定六不想讓這孩子打起當劊子的念頭,即使是每年一次帶著他到安定城拜祭鮑大和錢大小姐的墳也從沒碰過犯人遊街。

不過作為總角之齡的小童,好奇心總是特別重,大人不帶他去看,他越是想去。

十多年後,北魏終於統一了北方,關中再度恢復了符堅時代的寧靜。

年過不惑的甘定六生意雖沒做大,但總算能養活一家四口。

一天他坐在櫃檯邊聽了一陣酒客們談話的內容,從他們的表情和言語便可得知,今天午時有犯人要押往刑場處斬,而且還是一個年輕的女犯。

甘定六敏感地看了酒館四周,似乎沒看到鮑秉在店裡忙碌的樣子,心裡大呼不妙,便喚自己的小兒子過來。

「怎麼沒看到秉兒?」

「哦,兄長嗎?今天早上還在這裡,後來說是有點事要出去一會。」

「不會又去和街口那幫小童們玩耍了吧?」

「應該不是,是往鎮子方向去了。」

「難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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