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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觀音之死

作者:暗之子

第一節:何守仁

都說娛樂圈是最容易出新聞的地方,全世界任何報紙、雜誌以及網絡媒體,娛樂版都是「收視率」最高的版塊,這裡永遠都有最新和最吸引眼球的內容。

最近一位出生於加拿大溫哥華的華人導演成為了全世界娛樂新聞的頭條,不僅因為他準備拍攝一部涉及古代女性裸刑的電影,更重要的是電影即將殺青時出現的怪異事件,令他一夜之間「紅」透半邊天。

他叫何守仁,祖父是民國時期的一位名導演,抗戰時期全家離開了上海移居加拿大,何守仁從小受到祖父和父親兩代人的影響,畢業後同樣從事電影拍攝工作。

由於他視角獨特,在拍了幾部反映美國貧民區和亞裔移民之間矛盾的電影後聲名鵲起,還拿過幾次獎。

成名後他開始進軍亞洲,特別是中國內地的市場。

何守仁在香港建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和團隊,自己集出品人和導演於一身,一連拍了三部電影,也許是內容不太適合亞洲人的口味,票房比較慘淡。

這對於在美加混得風生水起的何守仁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在經過長時間的醞釀後,他繼續發揮自己劍走偏鋒的風格,把目光放在一位名氣並不大的近代女英雄——廖觀音的身上。

伍爾鵬,何家班的監製兼副導演,和何守仁一樣都是加籍華人,大學時的同學,畢業後一起「打天下」,兩人之間的關係非常融洽,不過在電影的選材及製作上,兩人常常會有爭論,比如這次何守仁的所選的題材。

「老何,這個姓廖的女子是什麼來路?居然值得您老人家把心血和銀子花在這上面。」

「廖觀音麼,是清末四川義和團的女首領,雖然年輕但十分有魄力,率領團民把半個四川鬧了個雞犬不寧,直到清政府把山西巡撫岑春調入四川才把起義鎮壓下去。」

「聽上去不就是類似太平天國這樣的老套農民起義麼,你覺得現在的觀眾對這類題材還有興趣麼?」

「如果這首領是男的或許沒有,但要是女的話估計能吸引人們獵奇的目光,最重要的是廖觀音年輕漂亮,據說當年她是赤著身子被押上刑場砍頭,死時才十七歲。」

「聽上去倒是一個挺能喚起觀眾同情和憐愛心的角色,不過一個地方義和團暴動的劇情感覺不一定能吸引觀眾吧。」

「能不能吸引觀眾就得看劇本寫得好不好,而且這部戲的關鍵是廖觀音在刑場受辱、裸身遊街和砍頭,這幾段才是電影的精華所在。」

「呵,原來如此,色情、暴力加血腥,這些元素近幾年在美國很流行,不管是電影還是電視劇都開始極力渲染這些東西。

不過老何,我得提醒你,這兒是中國大陸,是一個比港台、日韓更為保守的地方,你剛才所說的所謂『精華』即使在那些地方上映都有可能會受到限制,更不要說是中國大陸了,搞不好連審查都通不過。」

「這我當然知道,港台的導演們已經給我們做過示範了,看過《食界》吧?聽說過原版和內地版嗎?

給內地電影院的肯定是剪過或改過的,但這不要緊,只要原版能在大陸以外的地方上畫就行,況且現在是信息時代,原版的內容肯定會通過網絡傳播開來,由此而引起的效應也足以讓我們走紅。」

「這樣啊,也就是說大陸的票房已經無關緊要了。」

「錯了,當然要緊,錢總是要賺的,《食界》和《白道》雖然被剪得一塌糊塗,不過憑藉著被剪部分所形成的效應,同樣能吸引人花錢到電影院看。」

「行嘛,老何,什麼時候從藝術家變成商人了,而且還是奸商。」

「藝術家也要吃飯的,不然咱們這個團隊可要解散了,真傷自尊心,沒想初來乍到就遭遇滑鐵盧,團隊能不能反敗為勝就看這一著了。」

「說起這個,咱這個《廖觀音》有商家願意贊助嗎?」

「本地最大的房地產商趙定先已經在媒體上聲明支持咱們。」

「是因為去年你給他拍的那個宣傳片嗎?」

「這個當然,雖然這不是電影,可至少開了個好頭,趙先生對宣傳片十分滿意,所以這次他也願意投錢給我們。」

「有趙定先打頭陣,其他處於觀望的商家也會給我們支持吧,下來我讓宣傳小組的人多走動一下。」

「女主角方面,既然有贊助商雄厚資金的支持,盡量找現在國內當紅的女星吧,另外,我個人認為最理想的人物是楊唯。」

「楊唯?就是《食界》的女主角?」

「對,這部戲當年就是以大尺度聞名整個亞洲,而且楊唯不管是相貌還是身材都很適合廖觀音這一角色,如果她肯出演那咱們就成功一半了。」

「那我試試看吧。」

「至於其他角色就拜託你了。」

「沒問題,我馬上照辦。」


第二節:女主角

「除了兩個角色外,其他角色已經到位。」

「還差哪兩個?」

「廖觀音和劊子手的扮演者。」

「不會吧?女主角方面我開出的片酬不低,完全是一線女星的價位,就這樣居然沒人應聘?」

「基本上,她們一看完劇本就打退堂鼓,坦白說,現在不少一線女星都矜貴得很,哪怕只是露個背都要找裸替,像廖觀音這個角色不但裸露鏡頭多,而且幾乎都是正面,還要床戲加捆綁,如此重口味恐怕多開一倍的價錢她們也不一定答應。」

「楊唯的經紀人找過了嗎?」

「當然,不過人家現在已經是炙手可熱的國際影星了,哪還會接這種戲。

依我看只有那些打算一脫成名的二三流女星才會接。」

「這倒可以一試,另外你說還有劊子手,難道連這樣的小配角也找不到合適的人?」

「正好相反,應聘的人多得體育館都裝不下,大概都是衝著能和女主角演對手戲吧,不過看到他們那副粗鄙下流的嘴臉我實在是不敢請,天曉得這些沒素質的傢伙會在片場搞些什麼東西來。」

「唔,不如去聯繫余錦江的經紀人,我覺得他挺適合扮演這個角色。」

「別逗了老何,余錦江的確是最佳人選,問題是這個出場時間還不到十分之一的小配角人家會來演麼?就算他肯來,這片酬咱們也承擔不起。」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就只能幹等?眼看新聞發佈會的日子近了,到時還找不著人豈不鬧笑話,搞不好贊助商都要集體撤資。」

「別擔心老何,咱們還有時間,再說你記不記得我們在芝加哥拍《小黑哥》時是怎樣找到男主角的嗎?」

「讓夥計們自己去找。」

「對,所謂群策群力指的是這個,我們可以繼續去物色,同時也可以在預算撥一部分作為獎金,鼓勵團隊的同事一起去找,相信用不著一個星期就會有好消息了。」

「這主意不錯,就按你的意思辦吧。」

五天後,兩份資料擺在了何守仁的面前。

何守仁戴上眼鏡,認真地看了一下溫少媚的資料,此女今年二十二歲,十八歲開始在電視劇裡擔任配角,後來改行當時裝模特,不過一直沒混出名氣,平時還在一些攝影團體組織的人體攝影中做裸模。

「戰績」雖然一般,不過相貌倒很符合廖觀音的設定,因為長著一副娃娃臉,只要稍加化妝,扮演十六七歲的少女問題不大;至於身材,看看手上那份熱辣辣的人體照就一目瞭然,皮膚白嫩、胖瘦適中,雙乳圓渾而飽滿,實在讓人愛不釋「眼」。

「只有她願意應聘嗎?」

「也有不少三流女星,可都通不過第一輪的面試,不是身材不行就是相貌不好,要不就乾脆沒演技。」

「話說回來,這溫少媚除了資歷欠缺一點外,其他條件都相當不錯,是誰物色到的。」

「蔡弘明,咱們團隊裡的道具專家,這小子平時能說會道、交遊廣闊,能認識一兩個偏門女子倒不奇怪。」

「劊子手的扮演者也找到了吧?」

「對,就是此人,徐大華,中西理工大學畢業生,不知為何畢業後沒在自己專業裡發展,反倒在N市電視台的小品劇裡演配角。

他臉型方正,身材魁梧,很有東北大漢的范兒,化化妝扮演劊子手沒問題。

最重要的是這人修養不錯,說話文質彬彬,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典型的學院派配角,找他和女主角演對手戲應該不會出亂子。」

「唔,不錯,那身肌肉倒有幾分余錦江的味道。

這徐大華又是誰找到的?」

「俞兵,沒想到吧,這個平日裡沉默寡言的傢伙居然找了一個理科男回來。」

「不管怎麼說,現在總算是萬事俱備,最艱難的部分現在才要開始,咱們可得加油才行呢。」


第三節:國模

三天前,一個壓縮包發到伍爾鵬的電郵中,發件人是何家班負責道具的蔡弘明。

「國模小媚大尺度人體套圖?什麼亂七八槽的玩意,該不會是中了病毒吧?」不過從電郵的文字描述來看應該是蔡弘明本人發來的沒錯,說是找到扮演廖觀音的理想人選。

伍爾鵬解壓了壓縮包,裡面共有三百多張照片,清一色是一個女孩的裸體,女孩長著一張漂亮的娃娃臉,五官相當端正,下巴還有一顆小小的美人痣。

不過這些照片拍得很隨意,沒有任何的後期加工,有站姿、坐姿、臥姿等,還分不同的角度拍攝,簡直就是一份人體的全息圖!

後面部分還有不少帶有挑逗動作和被五花大綁的照片,看得伍爾鵬有點兒腦沖血,接著他拿起手機按下了蔡弘明的號碼。

「弘明。」

「伍導,您找我?」

「到我辦公室來,說說那些光豬照是啥回事。」

「好哈,俺馬上就來。」

幾分鐘後,蔡弘明帶著他那標誌性的酒窩笑臉出現在辦公室裡。

「伍導,這妹子的照片不錯吧?現在她在人體攝影界裡紅著呢,每次拍攝活動出場費就要500塊一位,一次活動要是有十幾個人一天就能賺五六千,比當月嫂還好……。」

伍爾鵬皺了皺眉頭,說:「別逗我了,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吧。」

「我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嗎?這溫少媚就是扮演廖觀音的人選。」

「幹嘛找個拍裸照的,咱要的是演員,不是裸星。」

「她是演員,只不過一直以來混得不太好,總是在扮一些小配角,所以才寂寂無名。她真正有名氣反倒是轉拍人體後開始的。

不過據我所知,她還是希望能在影視界打出名堂,畢竟嘛,拍人體這東西吃的是青春飯,再大幾歲就沒價值了。」

「你認識她?」

「巧吧?我一個同學也是攝影愛好者,經常參加攝影網站的活動,拍過幾次這妹子,老顧客了嘛,所以都挺熟。呶,這組就是他的傑作。」

「身材相貌方面確實很適合,不過演技方面不知道如何,要知道廖觀音是女主角,戲份最大的,可不是光會脫就能上。」

「伍導,這道理我也明白,可您想之前費了這麼多功夫找了什麼謝冰冰、秦薇的,人家甩都不甩我們,連那拍電視劇的次貨都避之不及,我們哪還有挑三揀四的餘地。

就拿那楊唯來說吧,在拍《食界》之前還不是無名女學生一個,一上來就當女主角,幾場大尺度激情戲後就成國際女星了。

這溫少媚好歹還演過戲,而且經常參加那些被一大群色老頭長槍短炮對著的人體攝影,連繩藝都敢玩,我敢說劇本裡那幾場裸戲她絕對可以勝任!」

伍爾鵬沉默了,連他自己都認為像廖觀音這種大尺度的演出,只有那些處於底層並急於成名的女星才有可能去接。

在聽到蔡弘明的勸說後他心動了,決定親自會一會這名「國模」。

第二天,蔡弘明帶著溫少媚來到伍爾鵬的辦公室,這位穿著露臍裝、熱褲加一雙露趾高跟涼鞋的少女剛一進門,一股茉莉花清香就撲鼻而來,儘管少女臉上只化著淡妝,可光那一張可愛的娃娃臉就足以讓多年閱人無數的伍爾鵬心動了。

和平日裡那些花枝招展、塗脂抹粉的女明星比起來,眼前這位少女穿著性感但不妖艷,給人一種可愛清純的感覺。

「咳,妳就是溫少媚小姐吧?」

「是的,伍導,叫我小媚就行了。」

「唔,小媚。相信在妳來之前小蔡就跟妳講過了吧?妳要扮演的角色是一位清末的女英雄,死的時候才十七歲,所以我們要找一位長相年輕的女演員,這方面妳是完全附合條件的。

另外我特意看過幾部妳參演過的電視劇,做得還算不錯,要演好廖觀音這個角色在前面部分我相信對妳來說不成問題。現在最關鍵的是後面部分,妳有看過小蔡給妳的劇本嗎?」

「我看過,就是要脫光了受辱,最後還要光著身子上刑場殺頭。

說實話,對於光著身子在人群中演戲我倒覺得沒問題,因為我經常參加那些露天的人體攝影活動,很多時候都是裡三層外三層的人圍著我來拍照。

不過要和劊子手演床戲,手腳還要被綁住,想起心裡有點疙瘩,不知道這是來真的還是來假的?」

「妳看過《食界》吧,差不多就是這個尺度,要我說的話就是半真半假吧,不過我們會做好安全措施,妳不會因此而懷孕的。」伍爾鵬幽默地說。

「那,光著身子殺頭呢?還要被綁住,會不會一不小心真把我的頭給砍了?」

「關於這一點妳可以問問小蔡,道具是由他負責的,刀面塗上仿不銹鋼漆,真實的材質是硬塑,刀口是鈍的,即使不小心用力過猛也只是痛而已,不會真把頭給砍掉。拍戲時只是做做樣子,後面全是用特技來處理的。」

兩人經過一個下午的面談後一拍即合,為了讓對方更加放心,伍爾鵬還帶她到蔡弘明的工作室,讓她看一下那柄道具鬼頭刀,因為是用硬塑,所以拿起來很有質感,刀刃則明顯是鈍的,為了安全起見還多上了一條軟膠。

與此同時,蔡弘明還拿出了一顆硅膠做的人頭模型和一個人形鋼架。

「小媚妳看,這是特意為女主角準備的道具,這顆人頭只是做了個雛形,因為女主角未選定,所以一直沒動手,現在可好了。」

「呵呵,把這個做成我的模樣,拍殺頭的時候就用這個來代替?」

「真是冰雪聰明,就是這樣,至於那個人形鋼架也是,因為女主角要裸著身體,所以在女主角沒定之前不能上硅膠,這幾天我可要忙壞了。」

「嘻嘻,那要不要我留在這裡當模特啊?費用另計。」

「不用了,我那哥們拍了妳不少美照,幾乎把妳全身上下拍了個遍,有這些就足夠了。」

「哼,要是做得不像我可要找伍導投訴去嘍。」


第四節:新聞發佈會

五月長假期間,《廖觀音》的新聞發佈會在上海的某假日酒店如期召開,出席的有導演何守仁、副導伍爾鵬、贊助商趙定先、女主角溫少媚還有何家班的法律顧問呂國豪。

「何導,我是C市娛樂週報的記者,我想請問為何會拍這種血腥的刑場電影,是什麼原因讓你有這樣的靈感?」

「首先我得糾正一下你的觀點,我要拍的並非一部渲染血腥的電影,《廖觀音》講述是一位清末女英雄的起義事跡,至於廖觀音被斬首只是電影的一部分而已,並不是全部內容。

至於靈感,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原因,只是不少導演在拍清末女性英雄時都把目光集中在秋瑾上,卻忽略了同時期的廖觀音,比起前者她的經歷更為坎坷,下場也更為悲慘。

我覺得作為一個電影人應該把視野擴闊一點,不要總把一個雞蛋丟到鍋裡反覆炒。」

「何導您好,我是香港K電視台的記者,想請問一下,從電影的宣傳及廣告來看,女主角在上刑場時必須全身赤裸,而且還會應用最新的特技來表現女主角斬首時的情景。

因此內地以及港台很多評論都說您是故意用色情和血腥來吸引票房,不知您對此有何看法?」

「記得我年輕時看美國的牛仔電影,發現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就是裡面的人中了槍竟看不到槍眼,也沒看到有血從身上冒出,演員往往只是做一個中彈的動作就倒下了。

同時期的日本劍客電影也有類似的情況,人們中了劍身上根本沒傷口,可卻裝得十分痛苦的樣子倒下……。」

「請問,這跟您眼下拍的電影有什麼關係?」

「請不要打斷我,我正要解開你和一些無知評論家的疑惑。

早期的電影基於技術上的因素沒能真實,或是接近真實地反映某些內容,比如剛才提到的中槍、中劍,甚至是早期的戰爭片的爆炸、死亡場面現在看起來也相當可笑。

自從上世紀八十年代以來,隨著技術的進步可以通過特技把以上的場面以越來越真實的面貌呈現在世人面前。」

「但副作用就是——你剛才提到的『血腥』,這點相信大家都有同感。

《廖觀音》也一樣,我不過是通過現代的特技,以最接近真實的方式來反映這一畫面而已。

另外我必須糾正一下,女主角上刑場時是半裸,而非全裸。

這一點大家可以查一下清末時的記載,當年廖觀音處斬時確實是裸著上身,這是當時對女性造反者慣用的手段。

我只不過是真實地將當時的情況反映出來,和搞色情是兩碼子事。」

「何導您好,我是新加坡ZR電影月刊的記者,我很能認同您剛才的說法,只不過通過特技來把女性以羞辱的方式處死表現出來真的有必要嗎?

正如您所說,電影主要內容只是講述廖觀音的起義生涯,至於行刑部分只是一段小插曲,據我所知除了殺頭外還有女主角在牢房裡受辱和遊街的場面,表現方式是如此敏感,會不會在上畫前無法通過當地的審查?」

「我不認為這是一段小插曲,女性裸刑在中國的歷史是相當悠久,只不過大家都不願意去瞭解和面對這一陰暗面而已。

至於審查,大家不必擔心,我已經咨詢過法律顧問,電影所表現的尺度在有分級制的國家和地區通過是沒問題的。

至於中國內地,我們會針對這一市場另外拍一段廖觀音和衣上刑場的畫面,同時刪減牢房受辱和殺頭這一段,相信這一版本在內地上畫時是沒有問題的。」

「溫小姐您好,我是台中DB電視台記者,聽說您是靠拍裸照成名的,還拍過不少繩藝照片,請問是不是因為有了這段經歷才接拍《廖觀音》的?因為此前大陸有很多女星都不敢接拍,就是因為裡面的尺度過大。」

「我並不是因為這個才去拍的,只是覺得這個角色挺有挑戰性,所以想試一試。」

「據宣傳資料介紹,電影還會出現女主角裸體遊街的情節,您是不是覺得光著身子在眾目睽睽下展示會特別刺激……。」

「這位記者先生!」伍爾鵬連忙打斷對方的發問。

「我覺得您問的問題與電影無關……。」

「請溫小姐回答。」那名記者有點兒不依不饒。

「我來回答你的問題吧。」何守仁出手『護花』了。

「那些在美術學院裡做模特的女孩被學生們盯著畫時刺不刺激呢?我不曉得,但這是工作,與刺不刺激無關。

至於說到尺度大,接拍的人確實需要一定的勇氣,我們為何不為溫小姐能拿出這份為藝術獻身的勇氣鼓掌,反倒要無端地猜測她的動機呢?」

「網上不少人都認為溫小姐接這一部電影是想學甄琪、楊唯那樣一脫成名,而並不是為了您剛才所說的藝術。」

「古人有句名言叫『謠言止於智者』,如果這位先生喜歡聽謠言的請你繼續回家上網好了,我相信溫小姐只希望和智者交流,謝謝。」

「溫小姐,聽說妳曾經和攝影師上過床,不知有沒有這回事?」

「網上傳女主角選角期間妳在伍導的辦公室呆了很長時間,是不是有不正當交易?」

「妳的前男友在微博上說妳曾墮過胎,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

之後娛記們不停地向溫少媚問一些敏感的問題,感覺像是事先約好集體過來找碴的,不過都被何守仁巧妙地擋了回去,伍爾鵬則在一旁捏了把汗。

當晚溫少媚一直在自己的房間裡哭,沒有和大家一起吃宵夜,何守仁和伍爾鵬都有點擔心她會不會打退堂鼓。

所幸第二天早上,她依舊陽光滿面地出現在大家面前,彷彿早就忘掉昨天新聞發佈會上的事情。

「老伍,這女孩兒心理素質還算不錯,有前途,有前途。」

「大概吧,不過她也應該明白女主角的片酬可是她演一輩子配角都賺不到的,再說合同也簽了,毀約的代價她可承擔不起。」

「老伍你怎麼變得和那些娛樂記者一樣滿腦子負能量,為什麼不朝好的方面去看呢?再說《廖觀音》若是能賣座,咱們今後在這裡就有了一席之地。」

「好好,何大智者,我說不過你。

從今天開始咱們還是把心思放回電影上去吧。」


第五節:開機

五月中旬,《廖觀音》在江東影視城正式開機了,儘管演員們都不是電影界的名星,但表現卻比想像中的要好。

像男二號「曾阿義」、大反派「岑春」都演得像模像樣,至於女主角「廖觀音」更是演出了少女英雄的神韻,那張娃娃臉認真起來時眉宇間還真透著點英氣。

在經過兩個多月的緊張拍攝,大部分的劇情已經完成,終於進入到真正的重點階段——廖觀音起義失敗被俘。

影視城有一個古式的牢房建築,專門供給那些拍古裝牢房戲的劇組,不過何守仁覺得這牢房的佈置過於簡單,無法滿足劇情的需要,於是早在電影拍攝的中期,何守仁便和影視城方面談好,將牢房重新佈置,還在後面加建了一個刑訊室。

在完成公堂審訊的情節後,刑訊廖觀音的第一場戲馬上就要開始了,準確地說是整部電影的第一場裸戲。

在佈置刑訊室時大家的心情都特別緊張,雖然他們都看過溫少媚的裸照,但當知道要看到她真人在大家面前裸露時,內心都十分期待。

這時一個陌生的臉孔出現在大家的面前,一個方臉壯小伙子,他到場後就換上一套紅色的獄卒服裝,同時化妝師在他臉上和胸前粘上濃刻的毛髮。

「這傢伙是誰啊?之前好像沒見過。」

「就是俞兵找回來的劊子手啊,因為前面沒他的事,所以一直沒來。」

「呵呵,原來是這小子,真羨慕他,要是我有他這麼壯也去申請當劊子,好好親親溫少媚的芳澤。」

「別做白日夢了,你要麼像陳朝偉這麼帥,要麼像他那麼壯,不然這輩子都輪不上你。我勸你還是回家看著溫少媚的套圖自個擼擼吧。」

「哈哈哈。」

首次出場的徐大華似乎沒有聽到場記們的討論,依舊面無表情地坐在位子上讓化妝師擺弄。

而女主角則在自己專用的化妝室裡做準備,當門打開時,大伙立刻停止了意淫的談話、

只見溫少媚弄了一頭蓬亂的髮型,臉上還有些許「血跡」和髒東西,身上圍著白色的大浴衣,一雙小巧的赤腳穿著一對大拖鞋,發著「噠噠噠」的響聲走向刑訊室。

大夥兒都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因為他們都曉得白色大浴衣裡面正是「套圖」裡的那副裸體。

拍攝要開始了,演員各就位後,溫少媚解開浴衣帶子,在眾人面前從容易地脫下浴衣,露出了那副白嫩豐滿的肉身。

大家的注意力都不由自主地集中在溫少媚的身上,正是那副「熟悉」的裸體,只不過比平時看到的更有立體感罷了,有個場記還調皮地吹了一聲口哨。

溫少媚的身上多了一兩道「傷痕」,顯然是化妝師加上去的,當作是廖觀音在戰場上所受的刀傷。

為了盡量減少劇組工作人員「揩油」的嫌疑,將溫少媚綁在受刑柱上的活全由女性工作人員來幹。

「刑訊第一場,開始!」隨著一聲令下,旁邊一桶冷水「嘩」的一下潑往「暈迷」的廖觀音頭上,當廖觀音好不容易睜開眼睛時,趾高氣揚的岑春捏起她的下巴,狠狠地問道:

「陝南的那幫拳匪躲哪去了?說!!」

「不知道!」

「不知道?小姑娘,看妳小小年紀本官出於惻隱之心不忍對妳動刑,若妳不識好歹,那就休怪本官鐵面無情了。」

「岑老怪你少廢話,要殺要剮,悉隨尊便,要我廖九妹出賣兄弟,休想!!」

說罷還一口唾沫吐往岑春的臉上,岑春怒了,馬上下令劊子手動刑。

接著刑訊的第二場開始了,何守仁用了三台攝錄機分別在前、左後、右側來進行拍攝,以增加後期剪輯的素材。

徐大華扮演的劊子手要上場了,只見他緩緩地放下纏在手腕中的皮鞭,原本平靜的臉漸漸地變得猙獰,隨著一聲大喝,皮鞭「呼」地往溫少媚的嬌軀鞭去。

徐大華手上的皮鞭是蔡弘明用軟膠特製的,打在身上只有少許感覺,並不會真的傷到皮膚,女主角則要通過身體上的感覺來做出誇張的抖動和發出淒慘的叫聲。

整個行刑過程分為好幾段,每停一次,化妝師就要在溫少媚身上加上傷痕和血水,同時還放一小血包在她口中,好讓她在特定時段咬破,讓血從嘴角中流出。

「說不說!?說不說!!?」徐大華越鞭越起勁,表情也變得越來越凶,齜起的牙齒彷彿要把嘴唇給咬破,溫少媚則配合著扭動腦袋叫喊著。

在開頭幾段還很正常,但到了最後一段時溫少媚的喊聲似乎帶著悲鳴了。

「說!!快說!!」

徐大華激動得瞪目揚眉,手中的皮鞭越揮越狠,溫少媚喊著喊著突然大叫:「停,停,快停!!我好痛啊!!!」

「CUT!!」何守仁一看不對勁馬上示意終止,可徐大華彷彿著了魔,仍舊把皮鞭揮得呼呼作響。

「小徐!停下來,停啊!!」看到他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時,伍爾鵬馬上指揮場記衝上去拉著他。

「喂,停下停下,導演喊CUT了啊!!」三個場記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拉住了徐大華,奪去他手上的鞭子。

與此同時,那些女工作人員馬上衝去受刑柱那兒,一邊解開溫少媚四肢的繩子,一邊用濕毛巾抹去身上的「傷痕」。

伍爾鵬怒氣沖沖地走到徐大華跟前,揪著他的衣領罵道:「你小子是不是瘋了?導演喊停都不停啊?別以為你是新人就可以胡來,再有下次馬上開除你!!」

附在徐大華身上的「惡靈」似乎跑了,那副凶臉已恢復到之前的憨厚模樣,只見他一臉不好意思地點頭道歉。

而另一邊,當工作人員擦淨溫少媚身上的傷痕妝後,發現她乳房和腹部竟真的留下了幾條紅紅的瘀痕,感到疼痛的溫少媚坐在椅子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真是的,這裸戲才一開始就來意外,後面該怎麼辦?」何守仁搖頭抱怨道。

「這徐大華也許是過於投入了,剛才我已經教訓了他,現在這戲已經接近尾聲,總不能現在換人吧。」伍爾鵬雖然很惱徐大華,但為了劇組的利益還是在何守仁面前為他說上幾句好話。

「不過也太過於投入了吧?你看這道具鞭子頭多軟啊,正常用力打下去頂多像用尺子輕拍一樣,居然能打出瘀痕來?這力度簡直是要置人於死地啊。」

「我明白,如果你覺得這人有問題那只好先停拍,等換了人再說。」

「算了,這小徐是乾的有點過,但還不算是壞事,至少刑訊的拍攝達到我預期的效果,後面那點瑕疵剪掉就好,就給他一次機會吧,可你要好好做他的工作,後面那段『床戲』可不要再出亂子了。」

「好的。」

就在何守仁和伍爾鵬交談的時候,回復了平靜的徐大華一臉愧疚地走到溫少媚的面前,不停地點頭哈腰道歉,溫少媚一看見徐大華過來就氣得扭過頭,似乎並不接受他的道歉。

這時蔡弘明跑了過來當和事佬,露著他那標誌性的酒窩笑容說:

「小媚啊,這傻小子就是太投入了點,妳看就是點小紅痕麼,平日裡不小心磕磕碰碰不也會有嗎?再說人家都道歉了,就當是為了集體,您老人家就饒了他吧。」

「哼!有這樣子投入的嗎?這鞭打都這麼狠,到後面上刑場時還不真把我的頭給砍了,我才不幹,除非導演換人,不然我不演了!」

伍爾鵬一聽到這話心裡馬上涼了一大半,正當他準備過去做思想工作時,只見那徐大華「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腦瓜子不停地往地上碰,邊碰邊說:「我是真的知錯了,妳要是不原諒我,我就給妳磕頭,磕到妳滿意為止。」

溫少媚反倒慌了,連忙勸他不要這樣,可徐大華不聽,仍在「咚咚咚」地磕著響頭。

「哎呀哎呀,你別這樣嘛……。好了好了,我原諒你還不行嗎?」

「真,真的?」徐大華這才停了下來,昂著那憨厚的臉小聲地問。

「好了,算一比一打和吧。」看著徐大華腦門上亮起了紅紅的一大塊,溫少媚的心總算軟了下來。

「唉,誰叫我接了這種戲,好不容易拍到這裡,要換人就耽誤事了。算我倒霉,那我就原諒你吧,後面咱們還有段『床戲』,到時你可要溫柔一點,不然我就真的要找導演投訴去了。」

看到兩人握手言和,伍爾鵬總算鬆了一口氣。


第六節:受辱

在拍攝完廖觀音受刑的情節後,接下來還有和岑春的對手戲、牢房裡的遭遇等,因為這兩段尺度不大,拍攝還算順利。

拍攝期間徐大華也許是出於對那天過於投入的歉意,經常主動幫溫少媚拿衣服和收拾東西,那天在拍完廖觀音在牢房與監婆的對話戲後,徐大華還拿了一個飯盒到準備用餐的溫少媚面前。

「小媚,這是妳最喜歡吃的紅燒肉,我今天沒戲份,特意跑到對岸的小食街買的。」

「呵呵,連我愛吃這個你都知道啊,謝謝你呢,不過我留一半就好,吃多了會胖。」

正吃著盒飯的伍爾鵬用手肘碰了碰旁邊的何守仁,笑著說:

「小徐這小王八蛋,不會是想泡小媚吧。」

「你怎麼就肯定小徐想泡她。」

「泡不泡不曉得,看看其他同事,一副羨慕嫉妒恨的模樣。」

「不管是真是假,總之不算壞事。要知道,他們之間要有一段『床戲』,男女演員之間若是關係融洽,拍起來會更自然。」

「你還真把那段當『床戲』了,這可不是男女情侶親熱,而是劊子手強暴女犯人,是兩碼事。」

「如果放在現實生活中確實是兩碼事,可對於演戲來說卻沒有區別,本質上就是男女演員間在身體上的互動。」

「得,老子說不過你,何大智者。搞不好這電影還沒上畫,緋聞就上頭條了。」

「這也不是壞事,等於免費做廣告……。」

「好了好了,不說了啊。什麼事到您老人家那兒全是好事情。」

第二天,徐大華與溫少媚的「床戲」要開拍了,一眾男同事臉上都或多或少地泛著酸氣,溫少媚的狀態不錯,早上一起床就洗了個澡,然後直接穿著浴衣拖鞋就跟車來到片場,當她在專用化妝間裡準備時。

伍爾鵬把徐大華和助手黃金輝喚到跟前,然後掏出一本《獅虎豹》塞到徐大華的手中。

「小黃啊,你帶小徐到那邊的洗手間裡,讓他打個『飛機』然後回來。」

「這……。」黃金輝先是一愣,然後笑著說。

「伍導,讓他自個打不行麼,還要我跟著去,難道要我幫忙不成。」

「不是要你幫忙,而是讓你在旁邊確認,看看小徐的『飛機』是不是打好了。」

「伍導。」徐大華臉漲得紅紅的,不好意思地問。

「非要這樣不可嗎?戴個套還不行啊?」

「首先得告訴你,並不是要故意為難你。因為這跟平常影視作品的『床戲』不同,尺度小而且還有被子什麼的東西擋住,男女演員都能穿褲子上陣。

可是在這場戲裡,就跟《食界》差不多,幾乎是全方位拍攝,所以你跟小媚都得全裸相互接觸。

雖說是劇本需要,不過我們也得為女演員的安全著想,只好委屈一下你的『小兄弟』了,你先放一炮,再戴套上陣。」

「可,伍導,這我放了一炮後還有狀態嗎?」

「小徐,這可不是你在家跟媳婦親熱,演戲麼,靠的還是演技,而不是你的腎上腺素。再說你真要靠這個,除非是一次成功,萬一中途要停,你還不是得軟下來。

就算是一次成功,說不定按導演或後期製作的需要還得換角度多拍幾次,到時你要怎麼辦?」

「是的,伍導,我去就是了。」徐大華的憨臉漲得紅紅的,拿著《獅虎豹》跟著黃金輝一起到洗手間去了。

幾分鐘後,黃金輝和一臉尷尬的徐大華回來了。

「好了嗎?」伍爾鵬問道。

黃金輝扁著嘴,點了點頭回答:「好啦,射了一大坨,不過下次還要有這活請交給別人,我感覺自己像個搞同性戀的。」

受辱的戲馬上要開始了,因為尺度上的問題在拍之前除主要工作人員外,其他同事都被請出了影棚,化妝完畢的溫少媚從容地脫去身上的浴衣,裸著身子來到刑床前。

幾位女工作人員把她扶上刑床,然後用四角的鐐銬鎖住她的手腕和腳腕,讓她呈大字形地躺在床上,儘管有濃密的毛毛擋著,但防線全無的胯下還是讓在場的男同事不由得在下面支起了「小帳蓬」。

在刑床的另一頭,徐大華也剝光了衣褲,露出了他那結實而粗壯的身板,儘管剛才已經放了一炮,但工作人員仍在他的『小兄弟』上套了套子。

拍攝方面何守仁更是出動了四台攝影機,其中一台是利用升降架進行俯拍,名副其實的全方位拍攝了。

看到溫少媚有些許緊張,何守仁親自上前為其打氣:「放鬆一點,對於女演員來說,第一次床戲難免會緊張,尤其像這種大尺度的。

對妳而言是一個不小的挑戰,希望妳能克服困難,把這場戲演好,只要能戰勝自己,我保證妳日後比楊唯還要紅。

小徐方面嘛,我們已經做好了安全措施,不過也難免會有些不舒適感,畢竟他那麼壯實,到時妳要盡量配合他,熬過了這一關,後面就是星光大道了。」

拍攝開始後,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在認真地工作的同時都不忘分點心出來欣賞一下徐大華和溫少媚間的「激情戲」。

徐大華身上的肌肉相當發達,一點都不像是從大學畢業出來的書生,開拍後他很快就進入了狀態,臉上的五官逐漸變得扭曲。

「嘿嘿,這就是造反的下場。」

「呸!!你們這群清狗,只有本事來欺負手無寸鐵的女子,卻不敢跟我們神拳正面交鋒,你們可以殺了我,但總有一天神拳會把你們全部滅掉!!」

「啪啪啪!」劊子手用力地在廖觀音臉上狠狠地扇了幾個耳光,打得廖觀音慘叫了幾聲。

兩人在經過短暫的對罵後,劊子手開始躍上刑床,準備對廖觀音動粗了。

剛開始的時候劊子手還只是表面裝著異常興奮的樣子,可過了一陣,眾人明顯看到劊子手的『小兄弟』不斷地膨脹起來,最後乾脆直接攻入廖觀音的門戶,廖觀音發出了一聲慘叫,這叫聲顯然不是故意裝出來的。

伍爾鵬先是愕了一下,然後回過臉用極度疑惑的表情盯著黃金輝,黃金輝同樣擺出十分驚詫的模樣,面對伍爾鵬眼神的質問,他攤了攤雙手表示無法理解。

雖然拍攝出現了狀況,但由於導演沒喊停,大家依舊各就各位,溫少媚剛被攻入時臉上露出了驚恐的表情,不過很快就回到戲中來,男女二人繼續按照劇本所要求演了下去。

看著徐大華的『小兄弟』一進一出的樣子,不少人都看得目瞪口呆,伍爾鵬看了一眼何守仁,何守仁似乎並不打算停止,反而對徐大華和溫少媚目前的狀態很滿意,一個如猛獸般狂瘋地進攻,另一個如被捕的小兔般痛苦地掙扎。

「這老何,怕是不願意放棄這個如此真實的鏡頭吧,反正小徐這傢伙套著套子,應該沒有什麼安全問題,只是……。」

伍爾鵬邊想邊繼續看著二人的對手戲,直到徐大華發出最後的衝鋒和溫少媚喊出如絕望般的悲鳴。

「Goodtake!!」這是何守仁對這場戲的評價,從效果來看實在是無可挑剔,只是結束後感覺受了委屈的溫少媚跑到化妝間哭了起來,和事佬何守仁連忙去做她的思想工作。

至於徐大華則累得倒在座位上呼呼大睡,其他男同事均用帶著「敵對」的眼神來盯著他,邊工作邊說著帶酸味的話。

「你真的看到他打了嗎?」戲後伍爾鵬把黃金輝當犯人般審了起來。

「伍導,真打了,還出了一大坨,我親眼看到的,噁心死了!!」

「那為什麼……?」

「我怎麼知道,說不定人家『美愛春』喝多了唄,腎好。」

折騰了一個晚上,在何守仁的勸說下,溫少媚再次原諒了徐大華,徐大華則再次施展響頭大法搏得美人一笑,事情總算告一段落。

「你小子厲害啊?哪練回來的本領,在大學那回上了不少師妹吧?」當助手們陪著溫少媚一起離開片場後,一些同事開始用帶著妒恨的語氣問徐大華。

徐大華則一臉無辜地答:「哪有,剛才我就是想著按劇本拍好戲而已,其他沒多想。」

「得了吧!我看是小媚的身材太辣了,把你的獸性喚起了。」

「別眼紅了,小徐啊,就是傳說中的『一夜七次郎』。」

「別拿敬業當擋箭牌啊,我看你就是垂涎小媚的美色,藉機上她的。」

「臭小子,哪來這麼好的運氣……。」

「不管啊,明天得請大伙吃飯,不然怎對得起全國人民!」

一眾酸男們你一言我一語地打趣徐大華,直到他羞得臉紅耳赤,彷彿只有這樣他們的心理才會平衡下來。

何守仁在回酒店的路上心情似乎不錯,儘管出了一些小風波,但兩場主要的裸戲還是順利地完成了,倒是坐在他旁邊的伍爾鵬眉頭緊鎖,像是在想些什麼事情。

「喂,老伍,從上車到現在你一直沒說話,還擺了個張飛臉,難道你也吃醋了不成?」

「別逗了老何,我是真覺得不對勁。」

「誰不對勁?」

「那小徐,徐大華,這小子拍戲前跟拍戲後彷彿就像是兩個人,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什麼嘛,真正的好演員不就是要這樣嗎?演戲的時候就是全情投入,和角色融為一體。我倒是覺得這小徐很有潛質,往後可以考慮和他簽約。」

「道理我明白,好的演員咱們見過不少,可他給我的感覺確實有點那個……。」

「我看你是嫉妒小徐『戰鬥力』持久的本領吧,哈哈。」

「行了行了,我是說不過你。至少你往後要想跟風拍抗日劇,日軍小隊長的角色你是不用愁了。」




第七節:殺青

在拍攝了一段獄中廖觀音和監婆、岑春之間的幾場對話戲後,終於來到第三場重要的裸戲——遊街了。

不過相比起前面的刑訊和受辱,在電影特技發達的今天,遊街的拍攝反倒簡單很多。

劇組先是找了一幫群眾演員站在「街道」兩邊表演,彷彿真看到有什麼東西從街道上經過。

拍好所需的鏡頭後,再在空空如也的「街道」上拍攝廖觀音裸著上身騎著劣馬被官差押解的片段,需要拍廖觀音與圍觀人群互動的鏡頭時,就出動本劇組自己的人員來扮演老百姓。

等後期製作剪輯加合成後,一段場面震撼的廖觀音裸身遊街的情節就完成了。

不過對於劇組人員來說也飽了一次不錯的眼福,何守仁曾為此向專家考證過清代犯人的捆綁方式。

為了不阻擋胸前的風景,繩子主要纏繞女犯的頸脖和反剪著的手臂,儘管沒有溫少媚平日拍攝的繩藝照片那麼誇張,但也足以滿足色男們的虐戀口味了。

對於習慣露天人體攝影活動的溫少媚來說,這場沒有過多閒雜人的遊街戲是手到擒來,只見她在馬背上昂首挺胸,嘴裡不停地罵著叛徒和岑春,一個英勇不屈的少女英雄形象躍然於鏡頭上。

眨眼就到影片殺青的日子了,至於後期的剪輯和配音工作完成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演員們出色的表現讓何守仁感到如沐春風,他有理由相信《廖觀音》上畫後一定會賣座,而自己很快會在亞洲打響自己的名號。

最後一場是廖觀音在刑場斬首,這一幕同樣採用遊街戲的拍攝方式,先是把擠滿群眾演員的刑場拍下來,到正式拍攝時刑場四周只安排扮演清兵和少量圍觀百姓的劇組人員。

化妝師們在溫少媚的身體上描上傷口和瘀痕,因為廖觀音上刑場時穿著囚褲,因此大腿上的妝就可以省了。

之後就是扎髻和上綁,為了達到理想的效果,負責上綁的女助手還特地找專家培訓過,既要綁得緊又不會勒得演員難受。

在拍攝斬首戲前,負責道具的蔡弘明向大家展示了他製作的廖觀音首級。

這是一顆按照溫少媚模樣製作的硅膠腦袋,腦袋的表情十分怪異,雙眼微睜,眼珠幾乎在眼臉下消失,露出了大部分的眼白,嘴巴也是微微地張開,那恐怖的模樣簡直可以拿去拍鬼片。

「討厭,幹嘛把人家弄得這麼難看,活像個老妖婆。」溫少媚對自己的首級顯然不太滿意。

「你可別怪我,這可是何導特意向專家瞭解過的,據說不管臨刑前犯人的樣子有多鎮靜,人頭被砍下後表情都會出現不同程度的扭曲,我可是嚴格按專家要求製作的。」

「討厭討厭!幸好不是真的要被殺頭,不然我這麼漂亮的臉變成這副模樣日後怎樣見人啊,羞死了。」

「哈哈哈,是死後怎樣去見鬼吧。」蔡弘明大笑著說,臉上露出深深的酒窩。

各就位後拍攝正式開始,廖觀音在清兵的押解下緩步走上刑場,而在刑場上等著她的正是穿著紅色馬甲的劊子手。

劊子手神情嚴肅,眉宇間透出陣陣寒冷的殺氣。

何守仁拍了拍伍爾鵬的肩膀,小聲地說:「老伍,你看那小徐雖然不是科班出身,但是表現卻十分到位,是個好苗子,我已決定拍完這部戲後就和他簽約。」

伍爾鵬眉頭緊鎖,對何守仁的建議不置可否,心想:「就這個角色而言這姓徐的表現還不錯,不過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希望只是我的錯覺……。」

溫少媚在上場後很快就進入狀態,裸著上身反綁著雙手的她一臉視死如歸的樣子,昂首挺胸地步入刑場,來到行刑地點時屈曲著雙膝慢慢地跪下。

與此同時,徐大華緩緩地舉起手中的鬼頭刀,粘滿鬍子的臉漸漸變得猙獰,凶光彷彿要破目而出!

而跪在地上的溫少媚則十分平靜,配合著半低下頭,把自己的脖子彎成漂亮的拱弧形,上半身微微向前傾,雙乳自然地向下垂著,整個身體形成了一條扁S形的曲線!

如同她平日拍攝的跪姿照片一般性感,再兼反剪著的雙手和壓迫著手部和背部肌肉的繩子讓此時的她看上去有一種特別的美感,或者說這是繩藝所呈現出來的獨特魅力。

儘管這只是在拍電影,但在場所有的人都不約而同地屏住了呼吸,也許他們都被眼前這淒美的畫面所吸引!

何守仁把手心握得緊緊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他感到十分激動,激動得淚水都快要流下來了,眼前這一畫面正是他所需要的,演員們精彩的演技令他相信電影上畫後一定會帶來巨大的票房。

「對,很好,很好,就這樣……。」何守仁一邊緊張地看著演員們的表演,一邊心裡不停地為他們鼓勁加油,其他在場的劇組人員此刻的心情大概也和他一樣吧。

然而接下來出現的畫面卻讓所有人的情緒由天堂帶到地獄。

按照劇本的要求,徐大華向下揮刀至溫少媚頸脖時便停止,接下來再為這一段拍幾組不同角度的特寫,然後通過道具和後期剪輯來完成這一精彩的行刑過程。

然而,徐大華突然大喝一聲,高舉的刀用力向下一砍,劇組人員只覺眼前閃過一段白弧,一顆腦袋「咚」的一聲跌落地面,接著大股大股的鮮血「嘩嘩」地從溫少媚被斬斷的頸脖處噴湧而出。

這一瞬間,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他們彷彿中了美杜莎的魔法一般集體石化,沒有人說話、沒有人活動,甚至連呼吸都停止了。

溫少媚的無頭身體側倒在地上,兩條大腿還不停地抽搐著,徐大華依舊目露凶光,彎下腰拾起那顆冒著血花的腦袋,轉過身不慌不忙地往片場外走去,那樣子簡直就像是獲得獵物首級的鐵血戰士一般。

直到徐大華提著溫少媚的腦袋走出拍攝棚,何守仁才喃喃地說:「出人命了,出人命了……。」

這句有如蚊子般小聲的話彷彿是解除魔法的咒語,大家一下子全驚醒了。

「靠,真死人了!!」

「難怪劇本上沒這一段!」

「快,快叫保安!」

「你豬啊!還叫保安,這傢伙手上拿的是真傢伙,馬上打110!!」

「120,打120啊,混蛋!!」

整個片場頃刻陷入了一片混亂,除了何守仁依舊呆坐在座位上喃喃地說「出人命了」外,所有人都如雞飛狗跳一般,喊聲電話聲響成一片。

腦袋還算冷靜的伍爾鵬先吩咐場記千萬不要弄亂現場,然後自己抄起一支道具棍子順著地上的血跡如飛一般往片場外衝去。

當他跑到影城門口時,只見兩名保安在激烈地爭論著些什麼,伍爾鵬連忙大聲地問道。

「喂!!你們有沒有見到一個彪形大漢提著一顆腦袋經過這裡啊?」

「哎?有,有啊……。就從這裡出去的。」保安指了指門外的停車場。

「你們兩個大笨蛋!!為什麼不阻止他,還讓他大搖大擺地逃了??」

「這,我們,我們還以為他拿的是道具呢,誰知道是真傢伙!」

「笨死了!!沒見到地上都滴滿血了嗎?道具哪有這麼誇張!!」

「現在的東西都搞得像真的一樣,誰知道它是真是假,所以我們剛才也在懷疑……。」

「那你們看見他去哪了?」

「上了一台黑色捷達,走了,到這時我們才覺得不對勁,然後你就來了。」

伍爾鵬有點兒哭笑不得,既然人追不上,只好等待警方的處理了。

十分鐘後,警車和救護車都來到了片場,警方在勘察了兇案現場後,醫務人員才把溫少媚那具赤裸的無頭屍身包好送上車,何守仁、伍爾鵬等一干人等自然也被帶回公安局查問,劇組也被查封。

然而令人吃驚的是,直到這時他們才發現不僅是扮演劊子手的徐大華,連負責攝錄的俞兵、負責道具的蔡弘明也從片場裡消失了!

連帶之前拍攝女主角刑訊、受辱、遊街和剛才拍攝女主角被砍頭的拷貝全部不翼而飛,至於那柄仿真的鬼頭大刀和廖觀音硅膠首級則完封不動地收在箱子裡。

事後警方開始在全國範圍內通緝徐大華、俞兵和蔡弘明三人,但始終沒能將他們繩之於法,用警方的話來說這三人好像突然人間蒸發了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更離奇的是,就在事件兩個星期後,一個名為《廖觀音之死》的高清視頻開始在網絡上出現!

而裡面的內容正正是溫少媚扮演的廖觀音從刑房受辱到被斬下首級的情節,很明顯是有人用那些丟失的拷貝內容編輯而成的,是一段衝擊力相當強的電影片段。

由於片源是從國外的獵奇網站出現的,因此警方也無法追查片源的主人。

之後在短短的一個月內,該視頻有如瘟疫般擴散到全世界的網站,即使是中國內地,不管警方如何刪除或處罰上傳者也無法阻止視頻的傳播。

由於受當天的兇殺案的影響和事後對贊助商、溫少媚家屬的巨額賠償,在香港才成立兩年的何家班宣佈解散,身敗名裂的何守仁返回溫哥華,做起了拍攝顧問,不再從事導演工作。

而他的好友伍爾鵬則留在香港,動用他所有的人際關係來調查徐大華等人的下落,可始終沒有結果。

何家班的其他成員則分散在各地影視劇組,繼續他們的影視生涯,儘管他們經常被同事和記者追問「廖觀音案」的始末,但他們似乎都不太願意回憶那段恐怖和離奇的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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