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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妖姬的輓歌
作者:瞳
你把我帶到摘星臺的小室中。
在這裡,我們可以看到城外敵人的無盡篝火。
「看吧!是妳兄長的人馬。他們來要我的項上人頭!」你把我的臉壓到小窗前在我耳畔對我說:「妳不要高興。城陷落前我一定先宰了妳!」
我發出了呻吟。
你開始剝奪我的衣物了:首先是那緋紅色的絲質袍子,然後是月白色的褻衣…
我用髮簪綰起的長髮在你把我拖行過來時已是凌亂不堪。
現在,它已似烏黑瀑布飛瀉了下來,有如千百長蛇般纏繞著我的身體。
你的一手盈握我的乳房,另一手卻扯去我素白的內褲。
我的繡花鞋早已不知所縱,腳上只剩下白綾襪子。
當你的手探向我的大腿並把它們分張時,我的身體不期然僵硬起來。
我知道你要作什麼,你已一次又一次的這樣做。
我緊咬下唇,準備接受那火熱的痛。
你插入了,剛硬如鐵。
我強迫自己不發出哀號;任何發自我喉嚨的聲音都可以被你當作是我的軟弱和屈服。
我的雙手按著窗楣。
兄長能看到我嗎?他看到自己妹妹被強暴會有什麼感覺?
是──沒有。
對他來說,我只是一件工具,一個可以為他爭取時間糾集兵馬高舉反幟的人質。
而我是自願的。
當時,復仇之火使我甘為工貝。
父親被你的奴才所殺。
我要報仇。
但想不到的事,我最後竟然愛上了我的殺父仇人,成了你的幫兇。
我親眼看到不同的你:
殘暴,對,可是不會比你的先祖們更甚;
勇武,對,你曾徒手殺虎,勇冠天下;
溫柔,這些年來你都在愛我,寵我。
我是知道的。
我不是忘情負義的人,我亦是血肉之軀,我不單只是別人的女兒,我也是一個女人。
我渴望你的撫慰,你的愛。
我曾以曖昧的語言向你警告,但你的自大把我的忠言置諸腦後。
我知道他們在我背後如何說我:淫婦,妖孽,一條在黑暗中等待把毒液注入不幸者體內的毒蛇。
我令不少人喪命:那些我不殺他,他就會殺我的人。我別無選擇。
現在,他們來了。兄長是西軍的先鋒大將。他要你的頭,至於我是否會失去頭顱,他無暇兼顧。
你已漸漸溫柔下來。
我的胴體對你來說依然充滿魅力。
你把那兒從我的肛門抽出,用我丟在地上的衣裳抹淨後,把我的身體轉過來背臥在窗框上,讓我長長的黑髮倒懸於窗外。
你再進入我的身體,這次是插進你極樂的泉源。
我以雙手穿梭你一頭黑髮之間。
「幹我吧,把一切憤怒發洩到我身上。」
他們說你是邪惡的。但我比他們更明白你:你只是少不更事,天真,過於自信。
如果假以時日給你更多歷練,你也可以成為明君。
也許這正正是他們急於起事原因,他們必須在你重新鞏固君權前動手。
他們對天下說你的王朝極之殘暴,以人為祭。
但此俗已奉行六百餘年,直至他們以此為藉口起兵前無人側目。
他們挑撥東胡作叛,雖知你能平亂,卻以此來消耗國力。
如今,在你元氣未復之時,他們來了…
我聽到你宣洩時發出近似痛苦的呻吟。
你的雙手仍緊握我的雙乳,彷彿如此你就可以回到那女人給你哺乳的無憂年代。
我無法給你乳水,我能給的只有我的愛,我的遺憾,我的一條命,和我的項上人頭。
三天前,牧野一戰,我軍大敗。
當時我和你同登上戰車,我站在你的右方。
你雄心萬丈,指點江山,認為我軍十倍於敵,戰勝易如反掌。
但你信任的人背叛了你。
兩翼土崩,其餘的瓦解,於是潰不成軍。
戰死者的屍骸狼藉通往王城朝歌的路上。
兩名曾和我們共寢的寵妃曾披甲執戈奮戰。
昨天,她們被押至城前,甲早已被剝去。
身穿白衣的她們首先被禠奪外裳,再脫至半裸,在城前當著我們眼前被西軍斬首。
現在,她們的首級正掛在小白旗之下。
其旁仍有大,小白旗各一。
我們都知道它們是準備懸誰人的頭。
朝歌陷入恐慌。
敵人細作潛入,四處都是火。
能逃的,已逃了。
其他的沉醉於最後的醇酒美人。
酒要盡,點滴不留給朝歌新的主人,美女供洩慾後一一殺掉。
即使你未曾下詔,宮中的殺戮已開始;酒池中浮滿屍骸,昔日我們曾在此共醉池中佳釀,跣足美女少男曾往來追逐,四壁之內是狂歡,呻吟,與放蕩之聲。
現在只餘屍臭。
酒池之畔是肉林。鹿肉與豪豬的肉香四溢。
敵人散佈謠言,說那些都是人肉。
荒天下之大謬!但這又如何?勝者為王,他們掌有春秋之筆,而我們將被消聲滅影。
天外驚雷。又一座莊院坍塌。火正蔓延,殷商王朝將在灰燼中覆滅…
你再與我交歡。從你眼中我知到這是最後一次的交媾。
我無法止淚。
「妲己,別怕。」你替我揩去淚珠。
但你誤會我了。我豈貪生?我是為你而哭。
「陛下,妾無憾。」
「我可以為妳幹什麼?」
「他們要我的頭,給他們吧。妾只想陛下親自動手。」
你震驚。但我深情凝望,你看到我的真情和決心。
「請陛下親手把一切完結。他人之口難掩。隨他去吧。讓我負上亡國妖姬的罵名伏誅。」
你伏在我胸口上號哭。
在已燃點起的如蝗飛箭劃破夜空的死寂中我摟緊你抖顫的身軀。
良久,我穿上了艷紅鏤上金銀線禦紋的宮袍跟隨你上了城樓。
周軍開始最後的攻城。雲梯架牆,嗜血的敵人如潮水湧過來。有些被我守城將士推下摔成肉醬,有些被亂箭射成刺蝟,有些登上城堞在交鋒中殺出屍山血海。
敵連破數門,朝歌守軍正絕望地竭最後力量堵截衝入的敵人。
朝歌已在淪陷邊沿。
我解開飛鳳扣子讓長袍自我肩上滑落。
白衣裹體,露出了肩和頸。
「朝歌臣民,看吧。我以血謝罪!」我大聲呼嚷。
在殺戳的喧嘩中,我的話沒多少人聽到。少數聽到的以手指向城樓,跟著一股士兵攀上長梯向我們身處之地挺進。
時間已不多了。
你拔了我的鳳釵,黑髮如雲飛瀉。
我跪下,央求你把我如受刑犯人般把雙腕反縛。
你先拒絕,但終於做了。
「成了!斬我吧!」我說,然後閉目引頸待斬。
我聽到你拔青銅長劍出鞘。
我俯首,讓長髮披到前方好讓你的劍可以俐落地斬下。
劍破空而來…。
(後語)
妲己人頭飛離身軀滾了數步,屍身卻保持跪姿半響,其間血自斷頸泉湧,良久,其屍倒地。
帝辛撿起她美麗絕倫之首級凝視片刻,輕撫朱唇後把它扔下城樓。
落於一草蓆上人頭很快被一校尉抄起。
「看,妖姬妲己授首!其頭在此!」
帝辛立於城堞,看著妲己首級被懸於第三面白旗之下,然後轉身回到空洞的寢宮放火自焚。
一切化作飛灰。
大白旗下也懸著一顆人頭,但究竟此首級誰屬,就不得而知。
商亡周興,帝辛成了紂王,亦成了殘暴之別稱,妲己成了首惡的妖姬,受盡後世無數人唾罵。
千秋功過誰定?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