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計數器由 2015.01.01 起統計

背景更換:

 

勃州九鳳

作者:石硯

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係偶然,切勿對號入座。

勃州九鳳曾經創造了勃州的傳奇,我們那個年代,幾乎無人不知,不過雖著時間的流逝,那段傳奇已經漸漸湮沒了,只有很少幾個上了年紀的人坐在一起的時候還會津津樂道。

勃州九鳳很神秘,不僅僅因為她們匆匆地來又匆匆地去,還是因為直到死,也沒有人知道她們的來歷。

那個時候,我在勃州南市的萃豐樓當小夥計,讓我成為極少數從頭至尾目睹勃州九鳳覆沒全過程的人。

勃州九鳳就是在我學徒期滿的那年出現的。

彷彿是一夜之間,萃豐樓的客人們,忽然都有了一個共同的話題,便是街上最大的古董商王老板被人打劫了,劫匪是幾個黑布蒙面的人,不過盡量她們穿著夜行衣,仍然能從身材上一眼看出都是些年輕的女人。

這些女人大都手持利刃,其中兩個還拿著盒子炮。

王老闆是個識相的人,乖乖地交出了五根金條算作買命錢。

劫匪們離開的時候,留下一個響亮的名號--勃州九鳳。

那年頭,兵荒馬亂,劫匪橫行,商人被敲上幾根金條並不算新鮮,而讓人津津樂道的,卻是這些劫匪竟都是女子。

然而,更令人嘖嘖稱奇的還不止這些,這些女人吃了熊心,吞了豹子膽,在接下來的一年多時間裡,竟然連商會會長、市長、警察局長的家都受到了她們的光顧。

勃州九鳳開始成為人們街頭巷尾議論的主要對象。

有錢人自然把她們罵得狗血噴頭,恨不得把她們抓住食肉寢皮。

而窮人們在私下裡卻對她們推崇倍至。

這倒不全是因為某個幾乎餓死的乞丐被她們賞了一塊銀洋,或者是某個因為沒錢給老母親看病的孝子得到了她們的周濟,最主要的是,被她們打劫的對象都是那些為富不仁,橫行鄉里,欺男霸女的惡棍,她們的所作所為,替那些被欺負的窮百姓出了一口惡氣。

所以,在窮人的心目中,她們是一群劫富濟貧的女俠。

我嘛,自然是算在那些窮人當中的。

自我進入萃豐樓以來,就一直處在最底層,三年學徒,掌櫃夫婦從來沒有把我當過人,幹的是最髒最累的活兒,吃的是他們的殘湯剩飯,我真希望那九位女俠哪一個會從天而降,把掌櫃婆娘的首飾搶他娘的一個精光,而把他們兩個脫得光光的捆到大門口去現眼!

不過,同所有喜歡她們的人一樣,我們也都對她們的安危十分擔心,好在這是個亂世,老爺們的生活同窮百姓一樣不安定。

這不是,前任市長剛剛發出對勃州九鳳的懸賞通緝令,劉大帥就忽然被吳大帥給打跑了,於是市長大人也跟著捲了鋪蓋,新來的市長說勃州九鳳是義民,於是對她們的通緝令便成了一張廢紙。

再下來,警察局長剛剛被劫不足兩個月,他便跟著吳大帥被趕下了台,捉拿勃州九鳳的局長令又泡了湯。

不過我們知道,儘管她們一次又一次從官府的緝捕中安然脫身,但她們的對手,都是有權有勢的人,畢竟胳膊擰不過大腿,我們一方面希望她們能替窮人出氣,另一方面,又希望她們離是非遠遠的,以免招來殺身之禍。

但勃州九鳳作案顯然並不是為了發財,她們搶來的東西很快就到了最需要錢的窮人們的手裡,她們的目的就是要同那些富豪作對,而這也讓她們始終無法擺脫悲壯的宿命。

張大帥就職不足三個月,勃州九鳳便把張大帥派駐勃州當總督的文旅長家給劫了,儘管文旅長家的院子裡駐著一個整排的衛隊,勃州九鳳卻挾持著文旅長輕鬆地全身而退。

這一次可捅了馬蜂窩,因為文旅長不僅是旅長和總督,還是張大帥的小舅子,張大帥一紙令下,懸賞捉拿勃州九鳳女賊,凡與勃州九鳳有牽連,或者知情不舉者,格殺勿論,凡通風報信者,賞現洋十元,抓住或打死勃州九鳳成員者,賞現洋五十元。

許久之後我們才知道,勃州九鳳是被一個她們從餓死的邊緣救活的乞丐出賣的,他在被周濟時看到過勃州九鳳成員的真容,而他也無意之中再次見到了正在集中的她們當中的一個。

勃州九鳳從來也不曾想過,區區十塊大洋,竟能讓人出賣他的救命恩人。

那天半夜,我忽然被一陣槍聲驚醒,槍聲近在咫尺,我一轆爬起來,從閣樓的窗戶向外望去,只見槍聲是從南市北口北面的大車店那裡發出的,大車店已經被包圍了,士兵們趴在牆頭上向裡打著槍,裡面也有人在向外還擊。

仗打了有半個鐘頭,我聽見當兵的在喊:「女賊,趕快投降吧,不要再作無謂的抵抗啦。妳們跑不掉的。」

裡面也有人喊:「狗子們,有種的進來呀,姑奶奶們不怕你們。」

接著又是槍聲,打得很激烈,然後槍聲便停止了,當兵又在喊:「女賊,妳們打不過我們的,趕緊投降吧,旅座可以饒妳們不死,不然,我們可要往屋裡扔手榴彈啦。」

接著是大車店老闆帶著哭腔的聲音:「老總們,別扔手榴彈哪,我這店裡還有好多客人哪,要是把客人傷著,我這店還怎麼開呀?。」

「沒辦法,算你們倒霉,誰讓你們讓女賊住在店裡呢?」

「這不能怪我們呀。來的都是客,我們開店的又不認識她們誰是誰。」

又有女人喊:「狗子們,搶東西的是我們,和客人有什麼關係?有本事衝進來呀!」

當兵的就喊:「好漢作事好漢當,妳們要是有種,就出來打,別讓其他客人跟妳們吃瓜落兒。」

後來,大車店老闆開始央告:「女英雄,女俠客,求求妳們,可憐我們上有小,下有老,妳們就出去吧。」

同樣的央求聲也發自不同的人。

接著是一陣沉默,然後當兵的又喊:「想清楚沒有,我們要扔啦」

「我看你們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呀!」接著院子裡發出一聲巨響,然後是大人哭小孩叫,亂成一鍋粥。

然後便有女人喊:「老娘出來了,別扔了?老娘不怕死,只是不想讓別人受連累。」

過了一會兒,又聽見一陣槍響,接著當兵的又喊:「看見了吧,妳們的頭兒已經死了,妳們還有什麼可蹦的,把刀扔了,跪在地上。」

不久,大車店的大門開了,我看見當兵的留下一部分人還趴在牆頭上,其他的便從大車店的大門進去了,還聽見裡面有人說話:「捆上捆上。」

「折騰什麼?把她按住。」

「捆結實點兒,別讓她自己解開。」

「王八蛋,你們不是人!」大車店那邊漸漸沒了動靜,我也看累了,躺回地鋪想著心事。

我不敢相信勃州九鳳就住在跟前,更不敢相信她們就這樣被一網打盡,我的心怦怦地跳著,深深地替她們感到惋惜,更為她們未來的前途揪著心。

「光光光!」樓下的店門在響,一個粗暴的聲音在喊:「開門開門,都死絕啦?!」

接著是老闆娘的聲音:「小三子,睡死啦?還不快去開門看看是誰?」

我急忙披起衣服下了樓,嘴裡沒好氣兒地咕噥著打開了門,兩個兵「忽」地一下子便闖了進來。

「你們掌拒的呢,叫他趕緊滾起來!」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

一看是當兵的,我沒敢多說話,回頭就往裡跑:「掌拒的,快起來,是兩位老總要見您。」

對開店的來說,「老總」兩個字有時比大洋還管用,掌櫃的應了一聲道:「沒長眼睛的東西,那還不趕緊給老總們看茶?」

「我倒想看茶呢,大師傅的水還沒燒呢。」

「那還不把大師傅叫起來。」

「是嘍。」我去喊起大師傅的時候,掌櫃的已經在大堂中了。

「兩位老總,您有什麼吩咐?」

「聽著,限你們半個鐘頭,趕緊給我們旅長作幾道拿手好菜,叫人送到大車店去。」

「半個鐘頭?那來不及呀。」

「我不管,旅長半個小時之後要吃飯,餓著旅長,拿你是問。」

「唉,是,請問準備多少人的?」

「四個。」

「那還行。

小三子,還磨蹭什麼,趕緊叫大師傅做飯吶!」槍桿子的作用還是夠大,半個鐘頭的時間,大師傅還真把飯給作好了,可叫誰送誰也不去,哪個有膽子去見旅長啊?

最後是大魚吃小魚,送飯的事兒最終推到了我這個倒霉蛋身上。

我拎著食盒,一步一挪地走出大門,外面的天已經濛濛亮了。

我看見街上已經圍了很多人,都向北邊看著,在那裡議論紛紛。

向北走到街口,只見當兵的已經把整個街口都圍住了。

我說是給旅長送飯的,一個小軍官派了個人把我帶到了大車店。

大車店另有把門的,也派了個人把我領了進去。

院子裡站滿了當兵的,我一眼就看見院子裡躺著好幾個人,靠牆的地方有幾個門板,上面躺著的人用大炕席蓋著,院子正中躺著的四個人則沒鋪沒蓋。

那四個躺在院子當間的,有仰有臥,身上不知中了多少槍,滿身滿臉都是血和的泥,已經看不出本來面目,不過,從那嬌小的身材和胸前鼓鼓的兩個小山,還是可以一眼看出她們的性別。

這個戰亂的年代,餓死和凶死的人隨時都可以在街上看到,即使是女人也不再害怕屍體,但我的心卻怦怦地亂跳,因為我知道她們是誰,而且無論是誰死,我都不希望死的是她們。

「這邊。」接我進來的兵叫道。

我跟著他走向上房,上房門口站著兩個兵,兩邊的廊下則有著更多的兵,他們密實地聚成一團,哄笑著,從他們中間傳出女人的喘息聲和怒罵聲。

我向他們腳下看去,但他們圍得太嚴,我什麼都看不到。

走到上房門口,帶路的兵向裡面報告了一番,裡面出來一個小軍官對我說:「把東西給我,你在這兒等著。」

然後便接過食盒進了屋,我連旅長是高是矮都沒看到。

我站在廊下,向那邊哄笑著的兵看,一個兵回頭看見我,板起臉來說道:「看什麼看?」

我嚇得急忙低下頭,其他那些兵聽見了,一齊回頭看著我笑了起來,其中一個道:「他媽的,小小的個人兒,雞巴還沒個花生粒兒大呢,就色迷迷的。看吧,讓你看個夠。」

其他人惡作劇地跟著笑,接著便有人向旁邊讓了一下,留出一道縫。

我這才看到,在廊下,緊挨著牆根兒捆著幾個女人,我數了數,一共是五個,心裡一沉,看來真是讓人家一鍋兒端了。

見那幾個女人,不,應該說是女孩子,雖然她們有的梳著髮髻,也有的梳著大辮子,但看上去最大的不過十、八九,最小的最多十五、六,一個個面皮白嫩,容貌清秀,如果不是處在這樣的境地,如果不是她們穿著黑色的夜行衣和腰裡紮著大帶,你看是多半會認為她們是大家裡的小姐,決不會想到她們就是那名振勃州的女強盜。

五個女孩子都被四馬倒躦蹄兒捆著,沿著牆腳躺了一溜兒,有的穿著軟靴,有的光著白生生的腳丫兒。

由於身子反躬著,上衣兒的衣服皺起來,露著雪白的肚皮,有的還能看到圓圓的肚臍眼兒。

旁邊的兵們不時腳挑逗她們,有時用腳踩她們軟軟的細腰,有時踢她們的大腿,有時則用腳尖兒捅一下兒她們的肩窩兒。

每當當兵的腳靠近她們的胸脯兒和下身兒的時候,她們就會驚恐地發出一聲尖叫,同時加上一句怒罵聲,引來當兵的一陣笑聲,也讓我看得心別別直跳,而她們自己也一個個氣得小臉兒通紅。

一個當兵的衝著她們說道:「妳說妳們這幾個傻娘兒們,跟著她干對妳們有什麼好兒?還說是結義姐妹呢,到了要緊的時候,竟衝著自己人開槍,妳們還這麼死硬,不肯在旅長面前說句軟話,這不是找死嗎?」

「呸,我們是不願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你們懂什麼?」年紀最小的那個小女賊生著兩片薄薄的嘴唇兒,一看就是個嘴上不饒人的角色。

「沒錯,這會好了,妳們就同年同月同日死吧,到不了晚上,妳們就和她們走一處去了。」我很驚訝,原以為院子裡那四個是被當兵的打死的,原來竟是她們自相殘殺。

我很好奇,大著膽子問身邊的那個老兵。

那個老兵不像其他人一樣,倒是個很和氣的人,見我問,就把事情的原委告訴了我。

原來那九個女賊在店老闆和其他客人們的央求下,從同官兵對抗的客房裡走出來,在官兵們的嚴密監視之下站在院子當中。

正當官兵們認為她們已經投降的時候,其中兩個拿著盒子炮的忽然抬槍就打,把兩個身邊兩個女賊給打死了,當兵的一看,急忙射擊,把那兩個拿槍的給當場擊斃,其餘女賊沒有槍,胳膊擰不過大腿,只得束手就擒。

聽完這個故事,我心裡對那兩個拿槍的女賊有些不得意,怎麼也不能殺死自己的結義姐妹呀!直到後來的事情發生,我才理解了她們。

我又問牆邊蓆子蓋著的是怎麼回事,原來官軍得到勃州九鳳在集結的消息後,本來是打算偷襲她們所租的兩間客房的,誰知幾個當兵的手腳不利落,上房的時候弄出了響聲,被屋子裡連發幾槍,把壓房頂的全給打下來了,其餘的人就只好在院牆上同她們對峙了。

牆邊門板上的就是那幾個被打死的兵。

我數了數,一共有六個,心裡想:「她們殺了這些兵,死了也不算太虧本兒。」

正想著,屋裡有人說道:「不用再審了,都綁出去砍了吧。」

「還沒問出她們姓什麼叫什麼呢,招牌上怎麼寫呀?」

「問也問不出來,算啦,就寫『勃州九鳳女賊』就行了,幾個小女蟊賊,還值當的有個名兒,砍了就是。」

「是。那,現在就動手?」

「老子現在吃飯呢,你們先把她們綁出去,等我吃飽了再說。」

「是。來人!」

「有!」那些嘲笑我的兵一齊答應。

「旅座有令,把她們都綁出去。」說話之間,一個瘦高個兒的軍官從裡面走出來,這一個我見過,他曾經在我們飯莊吃過飯,是文旅長的副官,姓黃。

「是!。」士兵們答應著,早已經把五個女孩子揪著跪了起來。

五個女孩子都是瘦瘦小小的,在當兵的手中活像老鷹爪下的小雞雛兒。

他們扭著她們細細的胳膊,先把女孩子們捆著的手腳放開,然後在她們的尖聲叫罵中,把她們上身兒的衣裳嘩啦嘩拉就給扒了下來。

我見過砍人的,每次砍人都在我們南市北口,正在我們萃豐樓的北牆外,好多好事的人早早的就包下樓上靠窗的雅座看熱鬧,我自然也捎帶著看上幾眼,知道砍頭的時候都光著膀子。

不過我見過殺的都是老爺們兒,沒想到砍女人也光膀子,雖然還給她們留著一條紅兜兜兒,但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看見女孩子們的光脊樑,那白燦燦的肉光一下子就讓我呼吸急促,心跳如鼓,雖然手腳發軟,下面卻硬硬了。

女孩子們的胳膊被扭得幾乎折了,手指粗的繩子往脖子上一套,「哧嘍哧嘍」地穿動著,一會兒的功夫,五個女孩子已經被捆了個五花大綁,再也罵不出來,因為只要她們一罵,背後的兵就拉套著她們脖子的繩子,於是她們就窒息了,臉憋得發紫,眼淚都出來了。

捆好了之後,黃副官從屋裡出來的一個衛兵手裡接過五個亡命招牌遞過去,每個女孩子的後背插了一個,然後的就架著她們向大門那裡走。

瘦小的女孩子們在高大的士兵挾持下,一路小跑地走著,細細的腰肢下,圓圓的屁股一扭一扭的,讓人心裡癢癢的。

我張大了嘴巴,盡量壓制著心中的惡念,不住地在心裡替她們打抱不平,並狠狠地掐了自己的胳膊一陣兒,希望這只是一場惡夢。

大街上傳來一陣亂哄哄的聲音,有喝彩聲,有哄笑聲,也有下流的漫罵聲。

黃副官又指著那四具女屍道:「把她們也拉出去,割了腦袋示眾。」

「是!」

「別忘了洗洗乾淨,那些刁民可不想看她們身上又是泥又是血的。」

「是嘍,您放心,錯不了。」一個小軍官答應著,看著黃副官回到屋裡去,急忙指揮著當兵的動手。

那些當兵的彷彿十分喜歡這個差事,不等招呼,便急先恐後地跑了過去,把四具女屍拖到一處,全都四仰八叉地擺成一排。

這時車店的老闆和一個四十來歲的夥計被當兵的命令提來了兩桶清水,還有兩塊舊手巾,當兵的把手巾接過來浸濕了,幾下子就把女屍臉上的血和泥給擦乾淨了。

我這才看清,那四個其實也是很年輕的女孩子,而且同那五個活著的一樣長得都很好看。

其中歲數最大的一個頂多大我一、兩歲,高高的鼻樑,大大的嘴巴,一雙吊吊眉,當兵的都猜她就是勃州九鳳中的大姐。

接著,他們就令我吃驚地把四個女屍的衣裳扒了,連褲子都脫了,扒得清潔溜溜兒,我的目光立刻就被她們胸前的一對高聳的肉峰和兩腿間漆黑的毛叢吸引過去,差一點兒就忘了她們本是我心目中的女俠。

四個女屍中,有兩個的心窩兒上有一個槍眼兒,而那個被認為是大姐的和另一個女屍的身上中了許多槍,本來雪白的身上象篩子一樣儘是眼兒,那是被當兵的亂槍攢射造成的。

女屍被用清水擦洗了一遍,洗去了衣上的血污,光裸的肌膚更顯蒼白,而身上的彈孔也越發清晰。

他們把她們抓著手腳抬起來,四個人抬一個,女人軟軟的身子地垂成一個大勾兒,頭向後耷拉著,無力地搖晃著。

我在心裡想:「天哪,好在她們都死了,要不然當著大街上那麼多人,光著個屁眼子可怎麼活呀?!這些挨天殺的丘八!不得好死!」

雖然心裡在罵,但彷彿又十分希望給那五個女孩子也扒一個光。

事後,我曾經罵過自己不是人,不過很快又原諒了自己,一個剛剛成熟的半大小子,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無論怎樣自責,怎麼樣把持自己,到了那時候,照樣想看女人的光眼子。

所以,想想那時候的自己,我對現在作出一些糊塗事的年輕人,心裡也都能原諒他們了。

當然,這話不敢給我老婆說,她是女人,可不會像我這樣想,知道了我的醜事,她還是一樣要罵。

我站在那裡胡思亂想時,裡面黃副官同文旅長還在談天,只聽黃副官道:「旅座,這幾個小娘們兒一個一個兒都長得挺有模樣,就這麼殺了多可惜?幹嘛不......」

「唉!本來呀,我也有此意,可是看見她們之後,我就改變了主意。說老實話,這幾個丫頭片子敢拿槍頂著老子的腦門兒,也算是膽大包天了,老子還真挺佩服她們,如果不是她們打死了老子的弟兄,老子還真想饒了她們。就算不把她們收作姨太太,當個秘書啥的也行,將來也沒準兒都是用得著的人才。可惜呀!」

「您再吃點兒。」

「夠了,叫他們收了吧。」

「那一會兒您親自去監斬。」

「不了。你以為老子沒有憐香惜玉之心?老子喜歡英雄。她們要是一看見老子就嚇得尿褲子,老子還說不定要怎麼收拾她們,現在,我可不想親眼看著她們死,一會我還從後門走,免得那些人擠擠壓壓的走不痛快。你要是想去你就去,不然的話,叫他們誰去辦就算啦。」

「您都不想看,那我更不想看了。張富財!」

「有。」

「交給你啦。」

「是。」

「等等。」這是旅長的聲音。

「叫他們差不多就行了,別太過分。」

「是。」

我聽見有人出來,看見我說道:「你是誰?」

「我是萃豐樓的小夥計,給老總送飯的。」

「旅長都吃完了,你怎麼還在這兒?」

「我等著收盤子。」

「瞎了你的眼!盤子不是早放在這兒了嗎?」

「對不起老總,我沒看見。」

一旁的兵哄笑起來:「張連長,除了那幾個光屁股小娘們兒,這小色鬼什麼也看不見啦!」

「趕緊收拾了滾蛋!」

「是。」我急忙拎起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放在門口的食盒,拔腿便往外走。

出了大車店,看見當兵的在路口圍了方方正正一大塊空地,四周已經擠滿了圍觀的人群。

在空地正中靠近人群的地方,那四具女屍仰八叉地躺著,叉著的腳丫子衝著人群,腦袋已經沒有了,只剩下光禿禿的脖腔子。

再看那五個女孩子,成一排直挺挺地站在人群前面,每人被兩個兵扭著。

張連長叫一個兵把一張告示在人群前高聲朗讀,人們彷彿才終於明白要殺的女人是誰,紛紛議論起來,我看得出,他們當中大多面露遺憾之色。

告示讀完了,那兵把告示拿到南邊的牆上去貼,張連長則高聲傳令:「奉旅座令,斬!」

我那時已經走到南邊的人群邊,正準備從當兵的胳膊下鑽過去,聽見一聲「斬!」禁不住回頭來看,只見那五個女孩子的身邊不知又從哪裡冒出來五個兵,分別站在女孩子們的面前,伸手一扯,便把她們的肚兜兒生扯了下來,露出白白的乳房和紅紅的奶頭,然後又去解她們的褲子。

五個女孩子急忙扭動著身子不肯,但雙臂被綁,又有當兵的扭住,哪裡掙扎得脫,鬆開的褲子很快就滑落下去。

女孩子們黑色的體毛先後暴露了出來,那個年紀最小的女孩子小肚子下只有很少的幾根毛,那條誘人的肉縫兒看得清清楚楚。

他們把五個女孩子的褲子和鞋襪都脫了,脫得那麼光,任什麼樣的女人也不能不感到恥辱。

我看到女孩子們本來昂起的頭都低了下去,身子也彷彿矮了半截兒,有兩個女孩子哭了,哭得渾身亂顫。

我第一次感到活著的女孩子的身體原來這樣美,那細細的腰肢下圓圓的胯,直直的腿,黑黑的毛,無一處不讓人感到心癢難耐,比那死去的女屍更讓人憐愛。

但這樣美的女孩子們卻要死了。

我看見她們被押著轉過身去,頭垂得低低的走向空場中內,光裸的屁股力用夾緊,隨著踉蹌的步伐迅速擺動,嬌小的身軀夾在兩個高大的男人中間,煞是可憐。

我不知道為什麼一定要把這樣好看的女孩子殺掉,雖然死了六個兵,但一命抵一命,至少也該饒過其中三個女孩子的性命,但這就是動亂的年代,人命是最不值錢的。

女孩了們被按著跪在地上。

她們沒有反抗,白白的光屁股坐在自己的腳跟上,瘦瘦的光脊樑挺得直直的,尖尖的十指微微顫動著。

一個拿鬼頭馬的兵走向頭一個女孩子,我看見架著她的兩個兵中的一個從後面抓住女孩子的胳膊向上一拎,女孩子的上身便向前彎下去,屁股則高高地抬了起來,那是一種讓男人感到血液沸騰,讓女人感到極度羞恥的姿勢。

那兵伸出一隻腳,插在女孩子的兩腳之間,讓她的雙腿略微分開,用膝蓋緊緊抵住了她的屁股,清晰地暴露著的屁眼兒和黑黑的肉縫全都壓在了他的小腿上。

他用力拉緊她的胳膊,讓她的上身盡量彎下去,把她牢牢地固定住。

另一個兵走到她的前面,抓住女孩子的大辮子拉住,讓她把細長的脖子向前伸出去。

我不忍看看那鋼刀過項的瞬間,閉上了眼睛,這麼年輕漂亮的女孩子是不該掉腦袋的。

人群驚呼了一聲就安靜下來。

我再睜眼時,那女孩子的頭已經不在身子上了,鮮血象箭一樣噴出很遠。

當兵的輕輕把手鬆開,讓渾身哆嗦著的她彎倒下去,整個人堆在那裡,變成一團肉。

沒了腦袋的女孩子動了一下,失去重心的她慢慢歪倒在地上,然後小巧的腳丫兒用力繃起,青筋暴起,光光的兩條大腿也伸得直直的,拚命抖動著,活像一隻垂死掙扎的小雞。

其他幾個女孩子被砍頭的時候,有的也像那樣掙扎,有的則一直那樣蜷縮著,只有纖纖的手指在動。

那個年紀最小的女孩子被砍後,一直撅著屁股臥在那裡,十分平靜,只是股股尿液從兩片白白的蚌肉間流出來,地上很快就出現了一大片水跡。

回到萃豐樓的時候,樓上坐了滿滿的客人,都在興奮地大聲議論著。

能包下樓上雅座的自然不會是窮人,所以他們都對勃州九鳳終於被殺掉感到十分慶幸,而對能看到這麼好看的砍頭更是感到快活。

侍候著這群混蛋吃完,我獨自回到客樓上,從窗口向下望去,空場邊的木竿上掛著九個好看的人頭。

地上,九個女孩子的屍體都被擺到了一起,呈一橫排仰面躺著,她們的白嫩的大腿都叉開著,女人的地方全都露著,四周站滿了看熱鬧的人,還有的人蹲在地上,腦袋幾乎要扎到她們褲襠裡去了。

許多人都趕到南市來看熱鬧,圍觀的人終日不絕,報紙上還登了消息和相片,我記得那兩天滿街都是買號外的報童。

九鳳在街上擺了一天,官家特許家人收屍。

那個受過惠的孝子帶著老娘來了,但他們窮得連領席都買不起,文旅長聽說了,賞了九口薄皮棺材。

那個出賣九鳳的乞丐去總督府領賞,文旅長對來報告的傳令兵說了句:「救命之恩,如重生父母,他連自己的媽都敢賣,還有什麼壞事作不出來?他娘的良心都長到屁眼兒裡去了!不砍腦袋他就算好的,還想要錢?給老子打他四十軍棍,轟出去!」

有人看見他被扔到大街上,褲子上全是血,因為屁股被打爛了,只能趴在地上。

過路的人都在那裡啐唾沫。

第二天早晨再看見他時,人已經斷了氣兒,人們都說:「活該!現世報!」

不久之後,監斬的張連長到我們飯莊來吃飯,同掌櫃了閒聊當中我才知道,那五個女孩子被抓後,什麼也不肯說,只有一句「有死而己。」也問不出名姓,雖然聽她們的口音是本地人,但卻沒有人能說出她們生於哪裡,住在哪裡,也不知道她們對富人為什麼那麼仇恨。

就像勃州九鳳的突然出現一樣,她們的傳奇也突然地結束了。

她們給勃州人留下的,只是短暫的遺憾和一時的談資。

回總目錄

回書櫃主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