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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我一起死吧
(Come die with me)
原文作者:Hitomi Y.(瞳)
原文網址:http://www.deadskirts.com/superboard/viewtopic.php?t=34571
編譯:RealSelf
特別感謝:原作者瞳(Hitomi Y.)協助指正翻譯的錯誤之處。瞳在amazon已經陸續出版了短篇小說集(英文版),本篇故事是第二本短篇小說集當中的主打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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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妳知道『自殺協議(suicidal pact)是什麼嗎?』位於日內瓦的拉佩爾迪拉克(La Perle du Lac)的餐桌上,你突然向我問道。
我一時之間被嚇了一跳,還以為是我聽錯了。
「你說什麼?」
你面不改色的重複了一次,「『自殺協議』就是兩個人決意在同一時刻一起結束自己的生命的意思。」
「我知道『自殺協議』是什麼。但你為什麼會這麼問呢?」
「因為,我正在邀請妳陪我一起死呀。」
「什麼?」令我驚訝的是,我的聲音竟是如此冷靜。這句「什麼」的意義比較接近於向對方提出確認之意,而不是一個單純的疑問句。
你深吸一口氣,從銀色的盒子裡拿出一根雪茄,不過並沒有點著它。
「我想要殺了自己,而我不希望獨自一人進行這件事。」
「但是,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你是那麼的年輕、健康、帥氣和富有,你應該是地球上最後一個打算放棄生命的人才對啊。」
「當然了,妳說的都沒錯。」你點燃了雪茄,抽了一口,然後吐出灰色的煙圈。
「但是以上這些條件正是我打算殺了自己的理由。妳眼前看到的這個人是誰呢?他擁有精緻的五官、茂密的頭髮、白皙的肌膚和一副能讓無數的少女為之瘋狂的好身材,但若是再過2、30年以後呢?妳將看到的光景又會是什麼?疾病、衰老,和一張不敢對著鏡子裡看的臉孔,我總是認為人的生命就應該結束在巔峰期,一切都還是最完美的時刻。」
我並沒有試圖去反駁他的觀點。「那麼,為什麼是我?你為什麼選我作為你的死亡夥伴呢?」
他微微一笑,直視我的雙眼說:「因為我知道妳擁有和我一樣的想法,一樣的恐懼。」
我的心跳霎時停止,他怎麼能夠如此透徹的瞭解我呢?我們之間的相識僅僅只在3個月前,在他那奢華的遊艇所舉辦的派對之上,那艘遊艇當時正從克里特島航向聖托裡尼島。
我和他上過幾次床,從中發現他是一個非常棒的性伴侶,相處起來也很愉快。至少,他不是那些自以為能用金錢收買我的肉體和靈魂的下流富豪的其中之一,然而我也從未想過他竟然會提出現在這份提議。
「妳認為我瘋了,對吧?」他問。
「有一點。但是呢,我想我也差不多。」
他輕聲笑了起來,在他的那張娃娃臉上浮現了一個最甜蜜的笑容。(實際上他已經超過35歲了。)
「我可以解讀成,妳對我的提議說『好』的意思嗎?」
我聳聳肩,一個普通人理應斷然拒絕,但我並不是那些普通人之一。我已經25歲了,根據我的家族疾病史,我最多只剩下20到25年可以活。我的父母皆已過世,我目前單身,與這個世俗的世界也沒有太多的牽連。而且,他說的對,我擁有和他一樣的恐懼。再者,等到我45歲再死跟現在就死之間,又有什麼差別呢?
「妳不必現在就回答我,仔細想想以後再告訴我就行了。」
於是這件事就暫時到此為止,他開著他紅色的瑪莎拉蒂跑車送我回到我的公寓,在夜色之中揚長而去之前,還給了我一個道別晚安的吻。
我到達我住的樓層,用鑰匙打開房門,然後走進了我的住屋。
突然間,我感覺到無比的疲憊。
因此我踢掉高跟鞋、解開黑色低胸禮服的拉鍊、脫下內褲,把它丟到房間的一個角落,然後全身赤裸地走進浴室。
很快地,我就讓自己的全身浸泡到浴缸的熱水裡面。
這真是瘋狂!我是個年輕、漂亮和聰明的女孩子,還有一整個世界等著我去征服,我何必現在就要選擇去死呢?這整個想法根本就是非常荒謬的,說不定只是一個惡作劇罷了,但在內心深處,我知道他並沒有跟我開玩笑。
我看見了他的雙眼所透漏的悲傷,那雙眼睛告訴我,他是認真的。
我轉頭面向浴缸旁邊的鏡子,我凝視自己的雙眼,然後我便知道了,我也是,希望進行這件事的。
這是我此生唯一一次會有個人對我提出這份提議,如果我拒絕了,我的餘生都將為這個決定感到後悔。
我拿起一條浴巾,把我還在滴著水的身體包覆其中,然後走到客廳,拿起我的電話。
「麥克斯(Max)?」這通電話立刻就被接聽了。
「是我,蘇菲(Sophie)。」
「我的回答是『好』。」
「很好。」他說道,聲音中似乎帶著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就讓我們明天見個面,來談論細節吧。」
(2)
我們在隔天的午餐時見面。
吃完了開胃菜,我們便開始了嚴肅的討論,彷彿我們正準備要進行一個價值數百萬美元的商業投資案一樣。
「妳希望用什麼樣的方式來進行呢?」他問道。
「不要使用毒藥,我可不想太輕易的死去;上吊也不用考慮了,我們緊鄰著彼此吊起來的模樣,看起來就像北京烤鴨一樣的可笑。」
我忍不住抿嘴笑了起來。
「使用槍怎麼樣?」
他點點頭,「槍的話可以考慮,不過妳永遠也不知道自己中槍後是否真的會死。開了第一槍以後,妳可能就沒有第二次的機會了,妳將無力再度扣下板機。」
「除非我們是將槍口塞進嘴裡開槍,把我們的腦漿給打爆才行。」
他認真考慮了一下子,然後搖搖頭說道:「這樣太髒亂了,而且我比較希望我的腦漿可以留在頭骨裡面,而不是噴灑在牆壁上。」
我們陷入一陣沉默。
然後,他說:「妳有日本血統,對吧?」
「是的,我的母親是半個日本人。」
「如果請妳跟我一起切腹自殺的話,妳會拒絕嗎?」
我敢肯定,他一定發現了我的嘴巴驚訝的張開,成了一個大大的「O」字形,這模樣逗笑了他。
「不願意嗎?」
我等待了數秒鐘,讓這個念頭慢慢的沉澱。
「我想是可以的,只要你不要求我遵循古老的儀式就行了,我不想把這事情搞得像是情境劇一樣。」
「我不會這樣要求的,因為我也不喜歡那種方式。我們將成為獨創者,進行一個21世紀式的切腹。」
我拿起了裝著冰香檳的玻璃杯,準備啜飲一口,同時他也舉起他的杯子,來跟我碰杯。
「成交嗎?」
「成交。」
當他和我一起走向他的瑪莎拉蒂(這次是銀色的)時,我詢問他打算在哪裡進行這件事。
「我們當然會找個特別的地點,畢竟,妳也不是每天都能做這類的事情的。」
「我想也是。那你的財產跟你的事業要怎麼辦呢?」
「我會立一份遺囑,大部分的財產都捐給慈善單位,確保連1%的錢都不會讓那群圍繞在我周圍吵翻天的獵狗給拿到。」
「所以,你已經仔細考慮清楚了。」
他點點頭。「上車吧,前往下午的商業會議之前,我想要先跟妳做愛。」
(3)
從日內瓦飛到峇裡島是一趟長途的航程。
我們針對雙方共同的死亡地點討論了許多次,最後選定在赤道上的某個角落。
「那裡比較溫暖。」他說道:「而且我們必須習慣那種炙熱高溫,不是有人說,自我了斷的人,將會在地獄裡受焚燒之苦嗎?」
我笑了,「提醒我不要去點任何燒烤的食物呀。」
下塌的飯店相當的美麗。
我們住的別墅附有一個戶外游泳池和一個蓮花池塘,芬芳的香氣從敞開的玻璃門飄盪進來,並且與那裡大量的果園內的果香相互混合。
「這可以幫忙去除鮮血的腥味。」他解釋道。
「你把所有事情都想好了。但是這間可憐的飯店該怎麼辦呢?等到新聞散播出去以後,是不是將會嚴重影響他們的生意呢?若是曾經有兩個人非常血腥的死在這裡,誰還敢來這裡住宿呢?」
「別再擔心了。首先,這間飯店是我的;第二,我已經提供他們足夠的資金來繼續營業,而且和他們約定,只要他們能夠創造營業額,這間飯店就不會被迫出售。第三,這間別墅將會維持現在的面貌,旅客可以前來這裡參觀,妳要把這裡稱為紀念聖地也行,但是沒有人可以租下來,或是在這裡過夜的。」
「讚。」
「現在,脫光吧,我要狠狠地幹死妳。」他說。
我滿足他的要求,讓我的棉襯杉和短褲滑落在地。他脫下了我的黑色胸罩與內褲,然後把我拋到那張國王級的四柱大床上。
「你沒有關上那幾扇玻璃門呢。」我說道。
「管那些玻璃門去死!」
我們開始做愛,讓溫暖的太陽將它澄色的光輝灑落在我們身上。
當他玩弄我的雙乳時,我向後拱起身子,讓他吸吮我的乳頭。
我們心裡都明白,在終結到來以前,彼此能夠做愛的次數不多了,所以我們都將所有的理智拋諸腦後,竭盡全力的發洩慾望。
我們狂野的熱吻、肆無忌憚的放聲浪叫。
我身上所有能插的洞都任他折騰、突刺。
當他射了以後,我跪下來用口舌讓他重新站立。
接著,我們又在游泳池中繼續做愛,在逐漸黯淡的夕陽下瘋狂的歡好。
(4)
我們在房間內共進晚餐:非常微量的食物,以及我們所能找到最高級的勃艮第葡萄酒。
我們安靜的進食,搭配一張播放著歌劇La Wally(華麗姑娘)的CD,房間內充斥著瑪麗亞‧卡拉絲(Maria Callas)的悲傷歌聲。
我們拿起酒杯,坐在玻璃門旁,抬頭看著頭頂上那滿天的星斗。
「今晚過後,我們會變成那些星星的其中之一嗎?」我心不在焉的問道。
「也許會吧。」他回答:「聽著,如果妳想要退出的話,只要開口…」
我用一個深吻打斷了他的話,透過我們身上的絲綢和服的衣領,我可以聞到他的體香,並察覺到一陣興奮的氣息。
「你希望我噴上任何香水嗎?」
「不用,我只要妳維持自然的氣息就好。」他低聲說道,一邊隔著絲綢和服愛撫我的乳房。「這樣一來,到了那邊的世界,相隔千里之外我也能聞得到妳的所在。」
我們深情相擁。若不是我們認為再繼續纏綿下去,就顯得有一點貪心與眷戀的話,我們一定會再做愛一次的。
我們分別如廁,仔細的將我們的腸胃完全清理乾淨,因為我們不想被失禁的糞便弄髒身體。
接著,我穿上了他為我選的衣裝:一條純黑色的無肩帶胸罩和一條僅能遮蔽我最私密部位的丁字褲,外面再穿上黑色的和服。
他的穿著更加的暴露,只有一條黑色的平底褲而已。
我們將部落地毯上的茶几搬離。
「再吻我一次。」我向他要求道。
他忘情的吻我,我們的身體緊貼著對方,他的一隻手抱著我的腰,另外一手握著我的乳房。
我呻吟道:「現在,為我脫衣吧。」
他猛然抽開束著和服的繩結,讓那件絲綢飄降到地面。
我們一起跪了下來,伸手可及之處擺放著兩把折疊刀。
他拿起了他的刀,將刀刃翻轉出來。
「妳完全確定要這麼做嗎?」他問道。
我沒有回答他,只是將身子向後一仰,奉上我的雙乳。
他將刀刃滑過連結兩個罩杯的布料底下,向上一刀劃去,我的上半身便呈現完全赤裸的模樣了。
他的雙唇在我胸乳遊走,舌頭舔舐著兩乳之間的裂谷,我感覺到渾身一陣顫慄。
「動手吧!現在就動手吧!」我催促著他。
他把另外一支折疊刀放進我的手裡,那把刀的刀刃已經事先翻出來了。
我們深深的凝視著彼此,點了點頭。
兩口刀刃的尖鋒各自找到它們的記號,我可以感覺到他的尖鋒落在我的左側,在他身上的落點則同樣位於我左手邊,只是位置稍微低了一點,如此一來,當我們引導著刀刃橫切彼此的腹部時,各自持刀的手才不會阻礙到對方。
他先把刀紮了進去,當堅硬的金屬咬入我的肉體時,我感覺到一陣劇烈的疼痛,痛得我差點就讓手中的刀掉落,但不知怎麼的最後還是成功的將刀緊緊握住。
「動手吧!蘇菲,快動手!」
我一刀推入,他立刻喘了一口氣。
我可以感覺到我們身體的顫動,疼痛與反胃感如同巨浪將我們淹沒。
啊! 原來感覺是這樣的:心跳加速、太陽穴上脈搏有如雷鳴般鼓動、口中是乾燥感……而我們明白,彼此已經到了沒有回頭路的地步了。
我們咬緊牙關,慢慢的抽動刀刃,橫劃彼此的肉體。
我們感覺到對方血液的黏稠,染紅了彼此的手……
當他的刀刃抵達我的肚臍下方時,他暫時停了下來,短暫的歇息。
「我很抱歉,蘇菲……」他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微弱。
「麥克斯,不要停止!請你不要停下來!」我懇求道:「我希望你…這樣…做,我想要…跟…你…一起…死……」
他繼續了,只是速度比先前還慢,因失血的緣故,他的力氣逐漸衰弱了。
我跟上他的進度,確保我切的速度不會比較快也不會比較慢。
他痛哭了起來,理由並非出於畏懼,而是因為要求我跟他一起死的自責感。
「沒有關係的,謝謝你,麥克斯,謝謝你邀請我一起做這件事……」
我讓他把頭倚靠在我裸露的雙乳上,並感覺到他的淚水流了下來,沾濕了我的乳溝,也和我腹部的鮮血混在一起。
我們發現呼吸越來越困難了,但是我們也知道,距離死亡還有很長一段時間。
沒有介錯的儀式。
而我們也事先同意,不會去切開我們的氣管,或是一刀刺進我們的心臟,來縮短與死亡之間的距離。
卡拉絲強而有力的歌聲,如今充斥在我們周圍的空氣之中,就像抬起的翅膀一樣。
Ebben! Ne andrò lontana
Come va l'eco pia campana,
Là fra la neve bianca;
Là fra le nubi d'ôr;
Laddóve la speranza, la speranza
È rimpianto, è rimpianto, è dolor! ...
(就這樣吧!我即將遠行,
就像那教堂上虔誠鐘聲的回音般遙遠,
遙想那個地方,能穿越潔亮的白雪;
遙想那個地方,能穿越金黃的柔雲;
那個地方是一個希望,
成了遺憾,成了遺憾與痛苦的地方!)
(註:歌劇《華麗姑娘》中著名的詠嘆調《我即將遠行》)
(中文翻譯來源:youtube)
我可以聞到盛開的蓮花香、果園的水果香和天堂鳥花淡淡的花香,它們與這些味道當中最珍貴的香氣─我們的鮮血相互混合。
是的,遙想那個地方,能穿越潔亮的白雪,能穿越金黃的柔雲,那個地方是一個希望,希望成了遺憾,成了遺憾與痛苦的地方……
然後,那悲傷,希望,希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