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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病

作者:石硯

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係偶然,萬勿對號入座。

「是石硯教授嗎?」手機裡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

「是我,您是哪位?」

「我是市中心醫院的護士長,這裡有個病危的患者說是您的老朋友,他的情況很不好,說臨終前想見見您。」

「老朋友?他叫什麼?」

「蔡栓子。」

「蔡栓子?我不認識這個人呀。」

「您也許不知道他的名字,但老紅軍您該知道吧?全市的人都知道他。」

「老紅軍?」

「就是總在街上義務維持秩序的那個老人。」

「噢噢噢,我知道了。老蔡吧,我只知道他姓蔡,從來不知道他的名字。他怎麼了?」

「是腦溢血,已經有十幾天了,老人的子女都來了,該交待的都交待了,他說您是他最知己的朋友,臨終前就最想見您一面。」

「是嗎?他在哪兒?我馬上就過來。」沒想到,這位全市的人都熟悉,而且十分尊敬的老人竟要去了,我的眼圈兒禁不住有點兒發紅。

開車去醫院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著同這位老人的友誼。

山州過去只是一個小縣城,全縣除了縣城的城區都在山裡,是個很偏僻,很窮的地方,只是因為後來這裡成為幾條鐵路的樞紐,才漸漸發展成為周圍最重要的貨物集散地,升格成為地級市,城市的規模也大了很多。

我是五年前作為志願者支教來到這個地方的,我支教的原市師範學校現在是師範大學,已經變成了省裡的重點高校,學校很看重我們這些從大城市來的教師,破格把我提為教授,而且讓我當了心理學系的主任。

認識老紅軍是兩年前的事。

那時候我還是副教授,因為愛唱幾口京劇,所以同人民公園裡的票友們混得很熟,何況他們也是我研究心理學的重要資源。

有一天散了戲,我獨自一人向公園外走,忽然看見一個老人坐在路邊的長椅上,臉色焦黃,豆大的汗珠兒順著臉頰往下流。

「老人家,你怎麼了?」我走過去問道,見他低著頭沒有回答,知道他可能已經病得很重,過去仔細看,才知道是老紅軍。

全市的人都認識他,因為他每天都站在街上義務維持秩序,為行人指路,城裡沒有哪個人沒見過他,因為他是全市唯一一個參加過長征的,所以大家都叫他老紅軍,卻沒有幾個人知道他的名字。

我摸了摸他的脈,已經很弱了,急忙用手機給120打電話。

他們告訴我馬上出車,並通過電話指導我給老人作急救。

我一直跟車把老人送到中心醫院,直到他脫離了危險才離開。

我就這樣同老人成了朋友,他也很喜歡京劇,平時只在離他家最近的公園裡唱,因為他的原因,我後來週末總是開車到他家附近的公園裡去找他切磋。

一來二去,我們成了忘年之交,他叫我小石,我叫他老蔡。

有時候老人遇上什麼不開心的事,我去了三言兩語,就把他的心結解開了,所以他也越來越信任我。

俗話說「君子之交淡淡如水」,雖然我們之間僅僅只是票友,他卻同我不話不談。

沒想到,這樣一個老朋友,卻這麼快就要去了,我的心裡不免有些感傷,希望他同上次一樣只是一場虛驚,雖然我明知道腦溢血是一種什麼樣的病。

在醫院,我見到了老人的家人,一共有五個兒子、兩個女兒,加上媳婦、女婿和孫子、重孫子輩兒的,一共有六十多口子。

他們當中的大哥、二哥都已經退休了,看到老人想見的「老朋友」竟然是個不到四十歲的人,不免有些詫異。

「老人家什麼情況?」我問。

「我們一接到病危通知就來了,已經好多天了,基本上是昏迷狀態,一天清醒的時候最多不超過半個小時。昨天醒的時候長一些,我們還以為他會好,可大夫說這種情況不見得是好事。後來老人就向我們交待後事,又一個一個看他的孫子、外孫子,再後來,就說想見您。」老人的大兒子陪著我向病房走。

「哦,是這樣。沒想到老人家那麼看重我這個普通朋友,我真應該感到榮幸啊!」

「雖然沒見過面,不過打電話的時候,我爸爸常提到您,說您救過他的命。」

「那是應該的,誰在路上見到遇上困難的人都應該伸把手,不過我同老人家的關係確實不錯,我們是戲友。」

「知道,知道。」走進病房,老人還在昏睡中,老人的一個孫女坐在床邊守著。

我看見老人的臉已經清瘦了很多,讓人不免傷感。

「他還沒有醒,咱們到先到休息室等著吧,等人醒了,我讓她叫您。」大兒子說。

「沒關係,我就在這兒等一會兒。」我的話音剛落,便聽到老人「哦」了一聲。

「爺爺,您醒啦。」老人的孫女問道。

老人的大兒子急忙走過去:「爹,您是醒了嗎?您想見的石教授來了。」

我趕忙走過去,看見老人果然睜開了眼,看見我,他的眼中放出光來。

「老蔡,這是怎麼搞的?我還等著你去一塊兒唱戲呢。」我盡量安慰他。

老人笑了笑,用微弱的聲音說:「唱不了啦,我的病我知道。坐,坐這兒,老哥有個事想求你。」

「你說。」我坐在老人的孫女讓出來的方凳上。

「我這個人好交朋友,不過這麼多年了,難得有你這麼一個談得來的忘年交。我的時間也不多了,我有些心裡的話想跟你說。」

「你說吧。」

「這是我自己心裡的秘密,只想跟你一個人說。」

「那好,我們先出去。」老人的兒子急忙拉著女兒走了出去。

「有什麼話你說吧。」

「這是我參加革命幾十年以來從沒有對人說起的事,它讓我當了幾十年的罪人。你是個搞心理學的,跟你說說,我這眼睛也就能閉上了。」

「什麼事?」

「你答應我,不要告訴我的家人兒女,我不想讓他們知道,在我心裡還有過那麼骯髒的想法。」

「我答應。」

「那還是我參加革命以前的事。」

蔡栓子是獨子,家道貧寒,父親在他兩歲上就死了,母親一個人拉扯著他長大,十二歲那年,母親托人把他介紹到城裡的劉記裁縫鋪當學徒,一年不到,母親也暴病而死,從此栓子成了孤兒。

俗話說「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當學徒是很苦的,其實就是師父家裡不花錢的僕人,洗衣服、作飯、修房、挖溝、掃地、倒馬桶,所有髒活兒累活都是小徒弟干。

師父是個大家長,師娘不敢在他面前撒野,受了氣便轉嫁到栓子的頭上,不是打就是罵。

大師哥是師父的親兒子,比栓子大兩歲,也把栓子當小跟班兒的使喚,栓子敢怒不敢言,打掉了門牙也只能悄悄往肚子裡咽。

那年頭教會了徒弟餓死師父,所以師父也不真心教手藝,只是讓栓子幹活兒。

不過,栓子是個很有心計的孩子,幹什麼都很用心,雖然師父並沒有認真教過他,卻偷偷用眼看,用心記,把師父的手藝全都學會了,而且作得比師父還好。

一九二七年,栓子十五歲,學徒期滿了。

按老規矩是三年學徒兩年效力,於是在裁縫鋪子裡當起了小夥計。

這些事以及老蔡如何參加革命的事,他過去閒聊中都已經同我講過,但他今天講的,卻是他從未說起過的一小段經歷,那是關於一個女人。

雖然出了師,卻仍然沒有擺脫受人打罵欺負的命運,在富人們同前,栓子受盡了窩囊氣,而在鋪子裡,他也是地位最低的。

尤其是栓子高超的裁縫手藝,也讓師父和師娘對他更是嫉妒和不滿,處處找茬兒,栓子的心裡對這個世界充滿了仇恨,早想盡快擺脫苦海。

就在那一年,鄉下的共產黨領著農民鬧起了暴動,幾天的時間,便打到了縣城外。

街上的人議論紛紛,說共產黨專門同鄉紳大戶作對,是劫富濟貧的好漢。

看著富人老爺們惶恐不安,紛紛舉家出逃,栓子感到自己的好日子就要來了。

又聽到人們說暴動的隊伍裡有個年輕的女隊長,名叫周秀坤,二十歲不到的人,長得貌賽桃花,卻勇猛善戰,把鄉下的民團和國軍打得落花流水,聞名喪膽,心中不免升起一絲幻想。

栓子一生只見過周秀坤三次。

第一次見周秀坤是殺縣太爺,那是共產黨趁夜攻進縣城的當天。

師父家住著一個小院子,前面的門面房是兩層,下面當店面,上面的閣樓兒有兩間,大的一間用來作活,小的一間放原材料和工具雜物,在小間裡騰出一張床的地方給栓子住。

平時裁剪多在大間,小活兒栓子則拿到自己的屋裡干。

這天上午,栓子正在自己屋裡藉著窗口的光線作活計,聽得街上人們興奮地大叫:「要殺人了,要殺縣太爺了。」

栓子從支起窗戶向外看去,見街上的人已經在路邊排起了人胡同,紛紛向東邊看。

城裡砍人的時候,總是要由這條街押過,栓子也是好熱鬧的人,但師父和師娘是不准栓子隨便出門的,所以只能從窗口看上兩眼。

殺縣太爺可是大事,那是一縣之長啊!栓子著人們的目光向東邊看去,只見遠遠的走來一群人,有男有女,快到跟前了,才看清那些人多半都是農戶打扮,精神抖擻,表情嚴肅。

走在最前面的有二十幾個,排成兩列縱隊,有的拿著大刀,有的拿著梭標,還有不多幾個拿著鳥槍。

跟在這些人後面的是一個被五花大綁的三十幾歲的男人,身上穿著緞子長袍,大約就是栓子從沒見過的縣太爺。

他的頭上戴著兩尺多高紙糊的帽子,上面寫著字,栓子卻不認識,只知道這一定是當亡命招牌使的。

更吸引栓子眼球的,是押解縣太爺的那伙兒人,也有二十幾個,卻都是女的,都穿著鄉下女人慣穿的打著補丁的斜襟布衫和青布褲子,黑布帶子束腰,年齡都不過二十歲上下,其中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在前面牽著一根繩子,繩子的另一端繫在縣太爺的脖子上,另有兩個跟在後面,手執梭標頂在縣太爺的後心處。

跟在這兩個女人後面的是由一個姑娘領著的兩隊拿著刀矛的女人。

那個姑娘的穿著與其他人沒什麼兩樣,唯一不同的是她的腰裡繫著一條寬寬的牛皮帶,皮帶上斜插著一支盒子炮,一隻手掐著腰,威風凜凜地走著。

「快看,那就是周秀坤。」街上有人喊起來,那個姑娘的臉上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自豪之色。

知道那個別槍的是周秀坤,栓子越發注意地看著她。

見她比自己大不過三、四歲,一張瓜子臉,白中透著粉,兩道直直的細眉斜插入鬢,一雙杏核眼,直直的鼻樑,紅紅的小嘴,圓圓的耳朵,漆黑的短髮,真的是美艷無雙,更透著一絲煞氣。

她的身材是瘦瘦的,高高的,斜削的肩膀,筆直的雙腿,細細的腰身被那條皮帶一扎,更顯出一對飽滿的胸膛和圓圓的雙胯。

蔡栓子看得癡了,眼睛直勾勾兒地盯著那姑娘的胸脯兒和胯子,下面不由硬挺起來。

此時的他已經發育了,開始對女性有了些微妙的感覺,早晨醒來原本小小的雞雞粗粗硬硬地挺著,睡夢中也偶而在被子裡刷刷漿糊。

如今看見周秀坤,不禁想入非非,心中幻想著把她娶加來當媳婦,也不知她那藏在衣服裡面的身體會是個什麼樣子。

隊伍走得很慢,但栓子卻覺得太快了,看著想著,不小心被針紮了手指,等他把手指上的血吮淨,周秀坤已經從窗下走過去了。

栓子的眼睛緊盯著小蠻腰下那個款款擺動著的屁股,直到被其他女人完全擋住為止。

晚上,栓子做了個夢,夢見自己娶媳婦,娶的就是周秀坤。

他那時還不知道洞房裡需要作什麼事,只知道睡覺的時候都是不穿衣服的。

他夢見自己脫了周秀坤的衣服,扒著屁股看她的屁眼兒,下面不由得便跳起來,把他嚇醒了,被裡子已經粘糊糊地濕了一片。

栓子決定,要當共產黨,跟著他們去打那些可惡的富人,至少也能時常看見周秀坤。

可惜好夢不長,一早醒來,街上的人仍在議論,議論的卻是共產黨在半夜撤走了,據說是政府派了重兵來彈壓,共產黨怕寡不敵眾,只得向山裡撤退。

接下來的幾天,更聽說國軍和還鄉團把暴動的共黨徹底鎮壓了,打死了一千多人,還活捉了上百人。

那個周秀坤同她手下的四、五個女人也被抓了。

據說她們一直堅持到最後,後來彈盡援絕,便企圖跳河自盡。

雖然她們都是旱鴨子,但河水太淺,人淹得半死,最後還是被救活了,現在就押在縣城的大牢裡。

栓子的心中不由泛起一絲涼意,他知道,只憑著殺縣太爺這一條罪狀,周秀坤就死定了。

以後有半個多月的時間,聽到的共產黨的消息都是某某被抓,某某被殺,街上不時有一夥兒一伙兒的共黨被押著過去殺頭,栓子心裡那短暫的希望破滅了。

栓子第二次見到周秀坤則是她自己被殺頭。

那天一清早,師娘便叫他去西邊祡雲居酒樓給楊大掌櫃送作好的長袍。

送完貨回來,剛剛走到南市大街,便看到滿街的人都往北邊跑,嘴裡喊著:「殺人了,殺人了,快去看吶。」

年輕人總是好熱鬧的,栓子也不例外,只是師父、師娘整天只讓他幹活兒,他沒得機會,如今自己被派出門,正好趁機看看熱鬧,於是也跟著人群向北跑。

南市最北端是校場口,是傳統的法場,離那裡還有百十步遠,人便已經紮成了堆兒,栓子用力向前擠著,很快背後又擠滿了人,把他夾在中間。

栓子踮著腳,前面人頭攢動,卻什麼也看不見。

栓子想爬到街邊的樹上去看,樹上卻早已坐滿了人,連個插足的地方也沒有。

樹下的人看不見,便只得從樹上的人那裡打聽消息。

「殺准呀?」

「不知道,人還沒押來。」栓子年輕有力氣,便繼續向前擠,一邊豎起耳朵聽別人的議論,被他擠到的人嘴裡不住地罵,他只當是耳旁風。

遠遠傳來一陣鑼聲,知道是押解的犯人到了,栓子離校場口卻還有六、七十步,不由心裡犯起急來。

「呀!是個女的。」樹上的人興奮地叫起來。

「女的,長得好看嗎?」栓子同樹下的人也興奮起來。

「太遠了,看不大清,好像長得不錯,瘦瘦的,挺年輕的樣子,光著膀子,奶子挺挺的。」

「哦,那是要砍腦袋了,好看好看!」槍斃是不需要光膀子的,樹下的人更加興奮起來。

看女犯的奶子是眾人共同的願望,於是大家起勁兒地向前擠過去。

路邊的每棵樹上都有人,再向前就沒有了樹,但街上的人仍然可以同路邊房上站著看熱鬧的人說話。

「哎,脫褲子啦。」房上的人喊。

「脫褲子,那不是要露屁股了?」房下的人問。

「是,脫了,光光的,屁股好白。」

「能看見屄麼?」

「那還用問?看得見屁股還能看不見屄?!」於是,周圍的不多的幾個女人掩著臉,一邊念叨著「下流,羞死人了」之類的話,一邊向後擠。

而男人們則越發亢奮起來,拚命向前擠,栓子知道,他們同自己一樣,都是很想看那女人的屄的。

越向前擠越困難,來自四周人體的壓力幾乎把他擠得兩腳離了地。

消息也不斷傳來,這才知道要殺的就是周秀坤,雖然栓子很不希望被殺的是她,但絲毫也不妨礙他想看到她的身體。

據說他們正在把周秀坤的身子玩兒給四周的人看,據說他們摸了周秀坤的奶,摸了周秀坤的屁股,還摸了周秀坤的襠。

又說周秀坤被放倒了,打開腿子讓人們看襠,還用手指摳她的屄。

又說周秀坤被人用狗尾巴塞了屄,於是後面的人更加瘋狂地向前擠起來,栓子也隨著越來越靠近街口。

栓子聽見一個女人在喊,嗓音有些嘶啞,但仍然充滿了誘人的磁力。

栓子聽不清她在喊什麼,因為周圍人們的聲音太嘈雜,只聽旁邊人說她很有骨頭,一直在罵國軍和還鄉團是畜生,一直在喊什麼萬歲。

「啊!要殺了,要殺了!」前面的人喊著向後退,後面的人則拚命向前擠著。

雖然只隔四、五排人,栓子用力伸著脖子,卻仍然什麼也看不到。

栓子並不想看殺人,他只是想看看那個夢中女人的光屁股,還有從來沒有見過的女人的屁眼兒和屄。

「啊!」

「好!」

「好快刀!」

「尿了,尿了!」

「......」前面的人用各種方式興奮地喝起彩來,栓子知道,那個女人的頭已經不在身子上了,不過他並不知道那女人為什麼會當眾撒尿。

後面的人仍然在擠,因為踩腳而引起的咒罵不時在四處響起,有的地方已經在因此而吵架,甚至動了手,於是又傳來勸架的聲音。

「都別擠了,都別擠了!排好隊,轉著走,都讓你們看見。」前面傳來一陣喊叫聲,慢慢的,那間在四周響起,栓子知道那是當兵的在喊。

過了一會兒,他感到後面的人開始鬆動,這讓他終於得以輕鬆地喘上一口氣。

他看見幾個穿便衣,像著槍的人從後面擠過來,讓人們兩人一排排成盤曲的長蛇陣,很多人使了些心眼,盡可能擠到靠前面一些的隊伍中,按規矩排隊的便向還鄉團的團丁們訴苦,卻沒有人理會他們,於是栓子也學著樣子把自己並進了前五排人中。

人群像一條懶洋洋的長蛇,一寸一寸地挪動著,雖然已經排起了隊,但隊伍排得很緊,栓子仍被前後的人夾著,感到自己象燒餅裡面夾著的鹹菜。

當栓子終於隨著長長的隊伍來到最前面的時候,早已支起帳篷等了很久的小東西控制不住地跳著,射在了褲子裡。

栓子看到的,是一個女人半衝著自己的很白很嫩很光致的屁股。

地上四腳朝天地放著一張破桌子,那女人便跪伏在桌子上,瘦瘦的身子一絲不掛,削削的肩膀杵著地,兩條細細的胳膊反綁在背心,一對不大不小的奶子貼著桌面。

肩膀下面的桌子和地上都是血,栓子不知道一個人的血竟有那麼多。

那血是鮮紅的,與栓子被針扎破手時流出的血不一樣。

女人的左腿跪著,大腿直立著捆在桌子腿兒上,右腿膝蓋的地方用繩子綁在另一條桌腿的頂上,使她的右腿高高地翹著,擺著一付狗撒尿的姿勢。

她的頭被放在她自己的身子底下,腦頂頂著她自己的襠。

她仍然很漂亮,但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一雙好看的眼睛半睜半閉,彷彿若有所思的樣子,本來紅潤的嘴唇現在略有些發灰,半張著,露著一點兒整齊的白牙,好像是正在說著什麼。

栓子看到了女人的屁眼兒,那條毛茸茸的狗尾巴原來是塞在屁眼兒的,屁股眼兒的肉向外翻著,像是拉屎的狀態。

栓子還看見了女人的屄,像這樣狗撒尿的姿勢,那裡不可能看不見。

栓子看得很仔細,他看到女人的屄很白,同周圍皮膚的顏色沒有什麼兩樣,是光光的,只有靠近肚皮的地方生著一簇黑毛,卻也同她自己的頭髮漫漫混在一起,分不清哪是屄毛哪是頭髮。

她的陰唇很厚實,上面粘著很多濕漉漉的東西,裡面帶著血絲,陰唇裡面還有兩片花瓣一樣略褐的肉片,在那肉片的後半部分,橫著塞進了一枚制錢,將曾經緊閉著的門戶撐開了,形成一個菱形的深窩,露著裡面鮮嫩的肉。

栓子前後的人都伸著頭,盡可能讓自己的眼睛靠得更近一些,栓子也想那麼作,忽然用眼角看見了兩張熟悉的臉,嚇得他急忙縮回頭去,把臉隱在其他人的身體後面。

那是師父和大師哥,他們排在離栓子只有十幾個人的地方,好在他們的注意力只在地上的女人身上,沒有看到自己。

師父用手指著女人的身子,不停地向大師哥低聲說著什麼,大概是在向兒子進行著什麼教育。

大師哥聚精會神地看著女人的屄,只用耳朵聽著,不住地點著頭,眼睛裡泛著渴望的光彩。

栓子把自己向外挪了挪,換到第二排,以便讓別人擋住自己,等一有機會,他便隱身越過師父,繞道跑回店裡去了。

「你死到哪兒去了?這麼多活計等著你幹,送個東西能用多久?這會兒才回來?」師娘一看見他就氣急敗壞地數落起來。

「其實早就送完了,回來的路上趕上殺人,把路堵得死死的,我是繞了大半個縣城才回來的。」

「殺人?就是那個女人?」

「不知道。我沒敢去看。」栓子不敢說什麼也去看殺人了,只得撒了個謊。

「師父呢?」

「別提他!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師娘顯然知道師父去作什麼,話語中泛著酸意。

「又罵誰呢?誰不是好東西?」師父在門外問。

「沒什麼,我罵栓子這懶東西,送個東西送了半天。」師娘誰都敢罵,只是見了師父就像老鼠見了貓,立刻就麻爪:「當家的,殺人好看嗎?」

「沒什麼好看。只是這次殺的是個女共黨,又是脫光了殺的,正好藉機會讓大毛見識見識,他也老大不小的了,該娶親了,讓他知道知道女人是怎麼回事,免得到了洞房不知道幹什麼。」

「哦。說的是。殺啦?」

「殺了。一刀斷頭,孫五爺的刀法就是好。」

「可惜了,那麼年輕標緻的一個大姑娘,一刀就殺了,你們男人可真狠。」

「那有什麼辦法?誰讓她當共產黨的,那是一定要殺頭的。」

「把褲子都脫啦?」

「脫了,在法場上脫的,脫得光光的,捆成一個母狗撒尿的樣子砍的。」

「真羞死人了。你個小屄崽子在這兒瞎聽什麼?離娶媳婦還早著呢,還不快去幹活計!」師娘忽然想起栓子還在旁邊,回頭罵道。

栓子急忙扭頭向樓上跑去。

坐在桌邊縫著紐子,栓子支著耳朵聽師父和爹娘在樓下繼續議論,聽師父說,那女人殺之前一定叫還鄉團的人肏過了,屁股上全是男人的東西,師娘不免又隨著發上一堆議論。

「栓子,剛才去看殺女共黨了。」師哥也跑上樓來,坐在一邊得意地說。

「殺人有什麼好看?」

「哎!好看!你沒聽我爹說麼?是光著屁股殺的,什麼都看得見。」

「哦。」栓子心裡依然癢癢地想著那個女人兩腿中間的樣子,臉上卻裝著毫無興趣。

「你還記得殺縣太爺那天,從這裡走過去的那幾個女共黨嗎?」

「怎麼?」

「就是領頭兒的那個,長得最標緻,瘦溜溜兒,個子高高的那個?想起來了嗎?」

「嗯,怎麼了?」

「殺的就是她。身子那叫白呀,看得老子心裡直抓撓,嘿嘿。」看見栓子彷彿並沒有在意,師哥掃興地站起來溜下樓去,很快就聽見他在街上同一夥兒半大小子品評起那個女人的屁股來。

栓子插上屋門,悄悄脫了褲子,用草紙把褲襠裡的東西盡可能擦乾再重新穿回來。

外面街上人興致勃勃的議論聲和店裡師父兩口子的聲音混雜在一起,栓子注意聽著,生怕漏掉哪一個細節,儘管那些細節他早已在擁擠的看熱鬧人群中聽過了,卻還是想多聽幾遍。

吃飯的時候,師父同師娘的談話依然沒有離開那個女人。

「栓子,你聽到沒?當共產黨是要殺頭的,那天我見你總想出去跟著他們胡混,倖免老娘看得你緊,不然你的腦袋也要像那樣叫人家砍下來了。」栓子坐在一邊的小桌上,低著頭吃,嗓子眼兒裡悶聲支吾著答應。

第二天,樓下的街上又捆著押過去幾個女的,栓子見過她們,就是在殺縣太爺的那天。

這幾個女人都是精光精光的捆著,用繩子拴著脖子排成一串,一個個挺著雪白的奶子,露著漆黑的羞毛,有的哭有的罵,押解她們的團丁則不停地摸她們的奶和光光的屁股,一邊用最難聽的話羞辱她們。

走到近前,栓子看見她們的屁股眼兒裡都插著幾根綁掃帚用的竹梢兒,活像拖著一條尾巴。

師父又領著大師哥跟了出去,師娘於是又在自言自語地罵東罵西。

轉過天,栓子又被派去送貨,校場口上仍然人山人海,周秀坤的屍體還在那裡捆著,只是周圍又多了幾具赤條條的無頭女屍。

栓子這次十分仔細地把每個女屍都看了一遍。

他注意到塞在周秀坤屄裡的制錢已經不見了,換成了一根寸把粗的木頭棍子,大概是被哪個不開眼的把錢偷了去。

另幾個女人沒有捆在桌子上,卻都大劈著腿,撅著屁股,在周秀坤的周圍跪了一圈,屄裡面也插了木棍。

栓子回到店裡的時候,發現師父一家都變了,對他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好吃好喝,給趕了一身新衣服,師父還要認他作乾兒子。

栓子有些受寵受驚,一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後來才知道,原來國軍派了人上門要丁,師娘不想自己的獨子送死,便同師父算計著收栓子作義子,讓他頂替自己的親兒子去當兵。

栓子正不想在這裡受氣,於是便成了一個新兵。

然而,軍隊裡更不是他這樣的人呆的地方,當官兒的剋扣軍晌,老兵也欺負他。

干了半個多月,栓子實在呆不下去了,便尋機會帶著自己的槍開了小差兒。

可哪裡是家呢?聽說山上有個鬍子叫李文長,是個劫富濟貧的好漢,於是栓子便投奔了李文長。

後來共黨又一次鬧起了暴動,還成立了紅軍。

李文長的舅子就是個共產黨,在他的勸說下,李文長帶著自己的隊伍參加了紅軍。

栓子反過「圍剿」,參加過長征,後來又當了八路和解放軍,到解放的時候,同一縣出來的都陣亡了,只有栓子倖存下來。

干八路的時候,栓子因為戰功升了團長,按規定他可以結婚了,但栓子的心裡總是想著那個周秀坤,一般的女人還看不上。

直到有一天,在軍區醫院見到了他後來的妻子周亞莉。

栓子娶周亞莉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她是同鄉,而且長得同周秀坤幾乎一模一樣,直到結婚後很多年,夫妻一起回鄉的時候,才知道周秀坤竟然是妻子的叔伯姑姑,但直到妻子因病去逝,栓子也一直沒有向她說起過自己見過周秀坤的事。

雖然十六歲就參加了革命,雖然一直在為黨的事業而出生入死地戰鬥,但一個人的時候,栓子心裡總是想著周秀坤身體,有時候是想像著她成了自己的妻子,跪在床上,作出狗撒尿的樣子把屁股撅給自己看,有的時候,又是她被綁在那破桌子上等著鋼刀落在脖子上。

從法場上看見了全過程的人們的議論中瞭解的情形也在他的幻想中,這些念頭一直到娶了妻子才稍有所緩解。

他有時候很想讓妻子也擺出那樣的姿勢給自己看,但妻子是個十分傳統的賢妻良母,決不肯那樣作,甚至不肯讓他看她的身體,連睡覺也一定要先進被窩兒才脫衣服。

時間長了,對周秀坤的那種幻想便重新浮上心頭,無論如何也壓制不住,只不過因為已經知道了男女之事,在對周秀坤的幻想中又多了她被男人的性器官插入的景象。

栓子對周秀坤受辱時的情況有著濃厚的興趣,他常常在想,周秀坤在被強行脫去衣服,分開雙腿,人生第一次被異性查看生殖器的時候在想什麼?

當她眼睜睜看著敵人的陽具插向自己的陰戶,卻無法反抗的時候她又在想什麼?

她那個時候是什麼表現?

是哭?

是罵?

是尖叫?

還是面無表情?

甚至直到知道了周秀坤是妻子的長輩,那種幻想也沒有改變過。

自從參加了革命,接受了的教育,栓子就對自己當年看周秀坤殺頭時的興奮,以及後來對周秀刊的那種幻想有股強烈的負罪感,但這種負罪感卻無法讓他不去幻想。

這種心理與生理上的強烈矛盾與衝突成了他的一塊心病,這心病跟了他一輩子。

儘管他在人前顯得十分快樂,一個人的時候,卻總是在這種矛盾中掙扎,有時甚至還會偷偷抽自己的耳光。

如今他快死了,他感到不能再受這種強烈的心理壓力的折磨,他決定要說出來,哪怕是被我罵得狗血噴頭,也能讓他安心一些。

我明白了,老蔡其實是在尋找一個懺悔的機會和一個聽他懺悔對象,我不能讓這樣一個善良的老人在沉重的心理重壓下死去。

「老蔡,你不必為那種念頭而煩惱,也用不著懺悔。

其實,那種念頭並不荒堂。

性的幻想在每個正常的男人心裡都曾經有過,這是十分正常的事,只不過因為千百年來,各種輿論都把這種性幻想當成是一種罪惡,所以少有人敢於承認罷了,但不承認不等於不存在。

就像故宮的紅牆,並不因為塗了紅灰就有什麼不同,它仍然是用磚砌的,有什麼理由因為自己的牆上抹著紅灰,就把別人的灰磚牆看作是下流的東西呢?

說實話,很少有人想過,那其實並不是罪惡,而是一種正常的生理和心理上的需要,你能對我說出來,說明你是個勇敢面對的人,我應該為你感到驕傲。

有些人整天嘴上說著仁義道德,天天喊著的反對淫穢色情,自己卻偷偷在屋裡包二奶,養小蜜,玩女演員,他們不是不明白這種需要是正常的,卻要裝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

而你呢,卻從心理把一種再正常沒有的幻想當成罪惡,其實你們都錯了,你是認識上受到了那些錯誤的理教的影響,應該從裡面解脫出來。

而他們才是應該遣責的。」

「可她是個女英雄啊,而且還算是我的長輩,這不是亂倫了嗎?」

「你那個時候,原本是把她作當自己的妻子去幻想的,又怎麼知道她最終會成為你的長輩呢?

至於那之後的事,是你在心理上仍然把她當成自己的同齡人,她也的確是你的同齡人,倒是你的妻子比你小了將近二十歲,反而不是一代人,如果對一個比你小了二十歲的女性有幻想是正常的,那麼對一個自己的同齡人有這種幻想又有什麼不正常呢?

何況,對一個美好的女性抱有性的幻想也不是什麼錯,那是正常男性都會有的,並不會因為她是女英雄就有什麼不同。

有人可以對女名星幻想,又為什麼不可以對一個女英雄有幻想呢?

如果她沒有死,你會不會去追求她,去愛她,繼續在心裡把她當成自己的妻子?

如果她知道你愛她,她會因此而生氣嗎?

一個不被人幻想的女人是什麼樣的女人?

無論哪一個女人都不希望自己是這樣的女人不是嗎?

女人天生就是被人愛的,這種愛是性愛,女英雄也是人,被人幻想也是她的需要,你又何必為此而一輩子背著這樣一個本不應該存在的包袱呢?......」

我和他談了很久,從心理學的角度為他作了剖析,看到他慢慢舒展開的眉頭,我感到了一絲寬慰。

老蔡死了,就死在我的面前。

他的心結解開了,他可坦然面對自己的那種伴隨了幾十年的「怪」念頭,因此他死得很安詳。

雖然我沒有能夠再一次救回老蔡的生命,卻拯救了他的心,那是讓我感到十分欣慰的一件事,但同時也增添了一分煩惱。

老蔡認識我應該說是一種幸運,也許是老天對他一生行善的報答吧,但不知還有多少人被類似的心病所困擾而不得解脫,而他們有的只是對周圍人可能的白眼的恐懼,卻沒有機會從我這裡得到幫助從而獲得真正的心理解放,那才是讓我真正痛苦的一件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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