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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物

简体版

作者:菲拉諾伊

本來只想寫一個短篇的--不要誤會,這已經是成品了,確實只是短篇,而已。

結尾雖然倉促……不過那也是因為,實在是黔驢技窮,沒什麼花樣了。

創意並不新穎,來自《大逃殺》、《飢餓遊戲》。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動筆寫的時候,發現整個設定比我想像的更有潛力。

比如鐵玫瑰,比如突然舉槍對準其他「獵手」的「獵手」,都可以寫出很有趣的故事。

雖然在這個系列中,很難看到辦公室、學校、醫院、機艙、電視台這些大家喜聞樂見的場所……

所以不排除多寫幾篇做成一個系列的可能性。

「砰!」

槍聲又響了。

雖然離這兒還有些距離,不過這個山洞已經不安全了。我必須轉移。

我叫林筱羽,因為疏忽大意,拖欠了半年的電費,結果被法院敕令參加狩獵遊戲。

當然,是獵物。

只要我能堅持一個月不被抓住,那麼我就可以被釋放,回歸正常人的生活。

狩獵遊戲是帝國最刺激的遊戲。

無論男女老幼,只要交納一筆不菲的報名費,就可以領到武器和裝備,在這整個第十三行省進行「狩獵」。

在這裡,沒有任何法律的約束,妳可以做任何妳想做的事--

包括殺人。

事實上,這是這個遊戲最大的賣點,不少人慕名前來,盡興而歸。

我只求自己能活著回去。

堅持三十天之後,我不僅可以得到繼續活下去的權利,也會被強制徵召入伍,加入帝國最強悍的女兵團:

鐵玫瑰團。

而這也意味著我下半輩子無需為區區一張電費單發愁了:

即使只服役短短幾天,履歷表上只要有鐵玫瑰三個字,那在任何公司都可以得到高薪酬、具有一些法律豁免權的職位。

所以也有不少女性,甚至包括女警、普通女兵,為了能進入鐵玫瑰,在私下修行之後報名參加狩獵,為的只是得到這樣一個機會。

但是鐵玫瑰從來沒有公佈過每年的入伍人數,零星放出的消息只是說,那些人多半死在了狩獵場。

我從沒打算進入鐵玫瑰。我只希望能過普普通通正常人的生活。

但是那張電費單斷送了一切。現在我只能拚命躲藏,讓獵手找不到我。

今天是第二十四天,只剩下六天了。

我的衣物已經被樹枝劃得破爛不堪,勉強能夠蔽體,好在那雙軍靴還沒什麼問題。

我最大的本錢是我已經能分辨出幾種很容易就能找到的、可食用的野菜和野果--

這都要感謝那些被我偷偷尾隨,膽子又極大的女人。

這一帶水源的位置我也熟稔,只要不被發現,活下去還是不成問題的。

但這幾天聽到槍聲的次數卻越來越多,仔細聽還有細微的差別,不是同一把槍發出的。

不管怎麼樣,能深入腹地的,都是些有錢的主顧,租得起精良的裝備;

或者是專業的,這些人更麻煩;

更糟糕的莫過於兩者兼而有之--

「小姐,妳最好不要回頭。往前走,抱住前面那棵大樹。」

背後,一陣寒風帶來了一個惡魔般冷酷的聲音。

我打了一個寒顫,冰冷的刀刃抵在我的脖子上。

「該死!」

不過我畢竟是修過心理學專業的大學生。我很快冷靜下來。

逃跑是不可能的,他手上還有槍。

我雖然一直在為大家介紹背景,但一刻也沒有放鬆對周圍的注意力--

在這裡,放鬆警惕通常都是致命的。

他能在我沒有任何察覺的情況下出現在我身後,這足以證明,他是狩獵高手。

不過他並沒有立刻結束我的生命,他完全可以這麼做,因為此刻他是在拿一把冷兵器威脅我。

最簡潔的方式,一定是槍殺,至少是用槍來頂住我的後腦。

或許還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如果是個帥哥,死前能來一次……

我努力控制住了自己,尤其是兩條顫抖著的腿,壓低了自己的嗓門--

因為這樣能顯得自己還算鎮定:「你是想把我綁在那兒嗎?」

他收回了刀,我的感覺好多了,緊繃著的神經鬆懈下來,彎著腰喘了幾口氣。

如果不是方纔那無情的觸感,我甚至會以為這只是一場虛幻。

「妳很聰明。事實上,我不得不承認妳很專業。抓住妳,可費了我不少力氣。」

「可最後還是落在你手上了。能讓我轉過來看看你長什麼樣嗎?放心,我不會逃走的。我還想多活幾分鐘。除非--

你不想看到我長什麼樣。」

那人沉默了片刻,說:「那妳靠在那棵樹上吧。」

我轉過身,一步一步向後退。

令我驚訝的是,他的裝備只是最便宜的那種。

他的個子不算高,與我相仿,身體很結實,一看就知道經常鍛煉,是個健身愛好者,上半身只穿了件軍用背心,裸露在外面的手臂上佈滿了肌肉。

腰上有一個機關,那是離子護盾,能保證狩獵者不受到傷害。

相貌平平,平頭,皮膚黝黑,挺有男人味的。

他見我正上下打量他,便說:「怎麼了,看夠了沒有?」

「你能對女士客氣一點嗎?」

「這可是十三區。」

他說完,拿出根繩子,把我結結實實地反綁在了樹上,動彈不得。

「你想怎麼殺我?」

「那由我決定。」

現在我看清楚那冰冷的觸感從何而來了。

一把匕首。

行軍用的那種。

我正思索著應該如何套出更多我想知道的信息,至少死個明白,他突然開口了:「三零九團的?」

我一愣:「什麼三零九?」

「四零一?」

「我家住四零二!」

他雖然還是面無表情地看著我,但是眼神中卻多了幾絲驚訝:「妳不是女兵團的?」

我小心翼翼地答道:「你是說……鐵玫瑰?」

「妳知道嗎,我追蹤了妳整整三天。雖然妳的紅點一直在我的地圖上,但我連妳的影子都沒見著過。」

「呵呵,那我還算厲……等等,你說的地圖是什麼?」

「就是這個。」

他把自己的腕表伸到我面前,然後按了幾個按鈕,一張地圖突然浮現在了空中,地圖中間有個箭頭,應該就是他,箭頭上還有個紅點……

「那個紅點……」

「就是妳。三天之前我就開始追蹤這個點了,現在終於抓到了。」

「你是說,我每一次行動,每一次轉移,你都知道?」

「對。」

「這群混蛋!」

我憤恨地說:「這和說好的不一樣!什麼生存能力的考驗,什麼鐵玫瑰,這要是被盯上,有這種東西追蹤,怎麼可能逃得掉啊?」

「那和我可沒有關係,」

他微微聳了聳肩,似乎是壓抑著自己動作的。

「妳確實是個狡猾的獵物,我時不時地放空槍來試探妳。果然,每次槍聲過後,妳都會轉移。」

「剛才那槍是你打的?」

「沒錯。看來我想得沒有錯。只是沒想到,這麼專業的獵物,竟然不是女兵團的。」

「別再誇我了,顯得你很有能耐似的。直截了當地問你吧:你把我綁在這兒,又不殺我,到底想把我怎麼樣?」

「問出這種問題,看來妳真不是兵團的人。」

「什麼兵團兵團的,從剛才開始你就一直在說兵團,到底是什麼啊?」

「我們正在做野外生存訓練。師部特意調了兩個女兵團做獵物,進行陪練。」

「什麼?!?!」

「小姐,您還真是可惜了。憑您的身手,進鐵玫瑰不成問題。但是既然遇到了我們軍隊裡的實戰訓練……」

這裡是關鍵了:「那麼,你們的實戰訓練是?」

「穿過第十三行省,到達指定的位置。」

「那你為什麼還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還不惜動用那個……追蹤儀?看上去那個東西很耗電啊。電能耗盡,你的護盾也會受影響吧。」

「小姐,妳身上的肉,就能轉化成我所需要的電能。而且,追蹤妳之前,我並沒有意識到妳有這麼難纏。不論是誰,只要沒有友軍標識,在追蹤儀上都是一個小紅點。」

他玩了一會兒匕首,然後突然一下釘在我的耳邊:「好了,小姐,差不多該上路了。我在妳身上已經浪費了太多時間。我的電能不多了,我的肚子也早就餓了。」

「等等!」

我本能地叫道,腦子飛速旋轉著,真的沒有餘地了嗎?

「能……至少……」

我低下了頭,裝作羞澀的樣子。

「和我做一次嗎?」

他咧嘴一笑,退後了幾步,開始上下打量起我的身體,我也努力挺起胸脯來展現自己的女人魅力--

那是我全身上下除了腦袋,唯一能動的地方。

他開始走動了,繞著樹順時針地走。

我轉動著脖子,始終注視著她。

沒多久,他就走到了樹的後面。看不到他,這種感覺讓我不寒而慄。

我看向左邊,拚命把腦袋往左邊轉,期待著能看到他--

「啊!!!」

我的左手手腕突然傳來一陣劇痛。疼痛令我忍不住叫出聲來。

我試圖動了動左手的手指,卻發現完全沒有反應。

難道……

不知不覺中,他又走到了我面前。

他輕輕抬起了我的下巴,注視著我的眼睛。

他舉起了手上的一件東西,在我面前揮了揮--

那正是我眼下最不願意見到的:

我的左手。

手腕處是刺眼的鮮紅色,還在不斷往下滴著鮮血。

細長的手指看上去蒼白無力,微微蜷縮著,時不時顫動一下,挑動著我脆弱的神經。

我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這隻曾經屬於我的左手。

「害怕了?」

他挑釁地看著我,然後把我的左手塞進了一個什麼機器裡。

一陣類似碎紙機一樣刺耳的噪音響起,我眼睜睜地看著我的手掌被絞碎,然後吞進了那個機器,接下來是手指,一根,兩根,三根,四根,五根……

我注意到他腰帶原本紅色的燈變成了柔和的綠色。看來電力已經充足了。

靈光一閃。

「你為什麼一次只放我一隻手?多放一點不行嗎?」

「電池只需要這麼多肉。還有,妳身上的肉,是我的食物。」

我提高了音量,來彌補我失血帶來的無力感:「食物?你一次能吃多少?我一條手臂最多了吧?剩下的難道你還能帶多少?」

「妳想說什麼?」

「和你做個交易!」我幾乎是吼著說出這句話的。

「哦?」他忽然來了興趣。

「只要你不殺我,我可以跟著你一起走。你可以先砍掉我的手,然後割掉我的--」

我咬了咬牙,這裡可不能羞澀啊,筱羽。

「乳房,別看我這樣,我其實還是很豐滿的,不信你可以親手試試,最後再割掉我的雙腿。那時再殺了我。不過……」

「很好的提議。」

這樣並不保險,筱羽。主動權還在他手上。

他稱這個交易為「提議」,是有道理的:

「我唯一的條件,是你在抓到其它肉之後,先處理他們。我會幫你帶著那些肉。只要你用繩子把它們捆在我身上就行。不然,我會想辦法自殺。隨便路邊吃點野菜就行。那時候,我的一身肉,也就浪費了。」

聽到「野菜」這兩個字,他的臉色就有些變化。

原本輕蔑的眼神也有些閃爍。他的神情開始慌亂。

他知道這確實是個交易而不是提議。不過很快他就鎮定了下來,臉上掛著奇怪的笑容:「妳剛剛還說過什麼來著?在我剁了你可愛的左手之前?」

接下來的一切沒有懸念。

他脫了褲子,急不可耐地進入了我的身體。

我本想好好享受一番,卻發現他只是單純地想洩慾而已,一個勁地打樁。

他似乎很久沒做過了,沒多久,他就在我體內發射了。

我有些掃興。但他仍然掌握著我的生殺大權。我能不能活著出去,一半看他,一半看天意。

至於能出去多少,在目前,不是我應該考慮的。

「我有點餓了。妳先幫我生火。」

他鬆開了繩子,我一下子癱倒在地上。但很快我又掙扎著爬起來,只是左手的手腕撐在地上,剛剛止血的傷口又有鮮血流出。

我忍著疼痛,單用一隻右手,把附近的斷枝收集起來,放在一起。

他看到我笨拙的樣子,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很快壘好幾塊石頭,搭了個簡易的火灶,一把火點上。

「我要動手了。沒有麻藥,妳忍著點。被別人發現,我可救不了妳。」

「放心,沒人會對已經發出慘叫的獵物感興趣的。」

他舉起匕首想要刺下去,我又叫到:「停!」

他的匕首停在了半空:「怎麼?想要我先吃別的地方?妳一隻廢手也沒用啊。」

我搖了搖頭:「在我的衣服上撕塊布,紮在我手臂那兒。流血太多,我撐不了多久的。」

他照做了。紮好之後,他又拿起了匕首。

這一次,是真的刺進去了,刺入了我的小臂根處。

我想忍住,保持一些尊嚴,但是真的太疼了。

「啊啊啊啊啊啊!!!--」

他刺到了骨頭上,環繞著割了一圈,沒有割下來。

一把匕首當然是砍不動骨頭的,但是他也不知道找關節,拚命想把骨頭砍斷--

「你的刀……啊……往上面一點……呃啊……」

我沒有說完這句話。因為我昏過去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等我醒過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正靠在樹上,手臂被簡單地包紮了一下,最後還是沿著手肘的關節斷掉的,從不整齊的斷口可以猜想,他最後一定是沒了耐性,生拉硬扯扯下了我的小臂。

我掙扎著坐起來看了看,不遠處,一根骨頭被隨意丟在了地上,而我的那條小臂正串在一根鋼棒上,架在火坑上炙烤。

那條小臂已經烤成了誘人的金黃色。

油脂也被烤了出來,均勻地分佈在整條小臂上,時不時還漏下幾滴,滴在火焰上,爆出清脆的炸裂聲。

他沒注意到我醒了,用樹枝戳了戳那塊肉。

我心裡暗暗好笑:這麼戳,有什麼用處?

大概他覺得差不多好了吧,他用匕首割下一塊肉,用刀尖插著送進了嘴裡。

他大口嚼著,很過癮的樣子。

不多時,我的一條小臂已經進了他的肚子。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因為太陽曬,顏色已經比較深了,不如我坐辦公室那會兒白皙。

但是看著她,不知為何我卻有了食慾。

大概是那塊烤肉實在是太香了吧。

命運無常啊。很快,她也會得到相似的下場的吧。

他剔下了最後一塊肉,正想塞進嘴裡,卻看到我醒了。

大概是我盯著他的眼神帶著太多的貪婪吧,他笑了笑,走到我面前,柔聲說:「餓了吧,來,妳也吃點。」

我瞪了他一眼。但是我也已經很長時間沒吃過肉了。而且這塊肉,不論是怎麼來的,它確實很香。

我一口把那塊肉咬下來,甚至沒有介意匕首鋒利的刀刃。

油脂和肉香充盈著我的口腔。

真的很奇怪,明明沒有放任何調料的肉是很難下嚥的,但是我卻覺得這是無上的美食。

「好吃嗎?」

我舔了舔嘴唇:「好吃!」

「如果還想要的話,我不介意多烤一點。」

我聽了這話一驚,神智恢復了大半。

「你……吃飽了嗎?」

「還行吧,吃太多走不動路。」

我鬆了口氣。

「我吃野菜就可以了。肉這麼寶貴的東西,我可吃不起。」

「別這麼說,妳身上不都是嗎?再說了,要是抓到個女兵,那妳還愁沒肉吃?」

我腦子一轉,右手指向了森林深處:「那裡有條河,是這附近唯一的河流。如果到那兒伏擊,可能會有收穫。就算沒有,沿著水流走,也不是什麼壞事。」

「妳說的有道理。」

他踩滅了火焰,收起了匕首。

「我們上路。」

我跟在他身後,朝河邊行進。

一路上,他沒有說話。我也沒力氣說。

他的腳步聲很輕,踩在樹枝上也沒有聲響。大概又是什麼高科技裝備吧。

到了河邊,我洗了把臉,然後趴下喝了點水。

他拿出一個杯子,也接了些水喝。然後他蹲在河邊,用腕錶調出地圖看了會兒,領著我沿著河朝下游前進。

這一天走了很多路。不過沒看到半個人影。

晚上,我以為我要失去左手最後一點肉了,他卻沒割。

「帶著我,你不會違反紀律什麼的吧?」

他撓了撓頭:「應該不會吧。女兵見了我肯定不會像妳這樣投降,上面也沒說見了妳這樣的『獵物』應該怎麼辦。對了,妳叫什麼名字?」

我苦笑了一聲:「有問肉名字的嗎?」

「那我就給妳起名了。」依然是蠻不講理的語氣。

「林筱羽。」

「張赫。今晚我們輪流守夜。」

「你還怕被偷襲?」

「如果我的護盾受到足夠多的攻擊,那我就會被傳送到基地,算作失敗。更重要的是,也許有女兵從這兒過。」

「哦。」在我看來,其實是一碼事。

「好了,妳先睡吧,後半夜我叫醒妳。」

我躺了下來,疲勞感一下子湧了上來,我一閉上眼睛,就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亮了。光線從石頭縫間穿過,正照在我的眼睛上,非常刺眼。

我挪動了身子,四下看了看,沒找到張赫。

我掙扎地爬出了洞穴,他正在河邊,趴在一個女人身上。

女人皮膚比現在的我還要黑上不少,一看就知道長期在戶外暴曬的那種,身體很結實,身材很健美。

看來是個女兵。

她看上去沒有一點力氣,肉體隨著男人的抽插擺動著,腦袋也沒有規律地擺動著。

當她的俏臉正對著我的時候,她額頭上的那一點紅解釋了一切。

我活著結束遊戲的希望又多了幾分。

今天是第二十五天。

他的表現比昨天在我身上好得多。好一會兒他才繳械。也許是屍體做起來沒有我這個鮮活的人兒這麼刺激吧。

他結束了戰鬥,看向我這邊,我正靠在石頭上曬太陽。

「算妳運氣好,」他興奮地說:「後半夜我聽到了動靜,然後就看到她來這兒喝水,被我一槍打中後腦。一擊斃命。」

他揮舞著手中的士兵銘牌,繼續說:「三零九團的,還是個少校。這下我的分數可不會少了。」

「那可真了不起。你一夜沒睡?」

我關切地說。至少要裝一下。

「嗯。不過剛才在她身上補充了點體力。」

他有些不懷好意地笑了笑。他的小弟弟彎了下來,不過還是一跳一跳的。

「你睡一會兒吧。我來給你做點吃的。」

「好啊。我先搭好灶台,你看上去不會搭灶。」

我會的。我會的。我會的。只是用一隻手不會。

搭好了灶,他自顧自睡覺去了。

我的腰間繫著一根繩子,繩子的另一端綁在石頭上。這是為了防止我逃跑用的。

不過要是我真想跑,恐怕他也發現不了吧?

但是一隻手又能跑到哪裡去呢?

和他在一起,好歹有個依靠。雖然這種依靠是很危險的,目前我只是他的奴隸,但今後我也許會成為他的口糧。

不過對他來說,殺平民又不算分,他也明白,我活著對他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要是能活著出去,我還真得感謝他。

不想這些了。還是面對眼前這塊肉吧。

怎麼處理是個難題。一來材料有限,二來我現在只剩一隻手,也很難做那些精細的活。

比如把手腳做成食物。

女兵全身上下的肉都很結實,說實話不太適合烤,倒是適合切片爆炒……

筱羽,當務之急是隨便做點吃的,好不好吃不重要!

這鬼地方你哪兒去弄那些調味料?!

我一狠心,匕首刺入了女兵的腳踝。

不料那隻腳卻倒向另一邊,匕首沒有完全刺入,只是劃過,留下一道長長的口子。

該死!

我有些心虛地朝石洞裡望了望,他沒有在看。

要是被他看到我笨拙的樣子,他一定會譏笑我沒用吧?

這一次,我用左腳踩住,然後才開始割。

雖然不如手那麼靈便,姿勢也難看點,但夠用就行。

沒多久,我把女兵的兩隻腳都割了下來,放在一旁。

這時,我看到了一頂鋼盔。應該是那女兵的。

有主意了。我可以做一碗玉足湯。

我把兩隻腳放在岸邊,自己脫了衣物跳進水裡,讓清涼的河水浸沒自己的身體。

我靠在岸上,拿著一隻斷腳在自己的身上隨意揉搓著。

我閉上眼睛,享受著陽光與河水的沐浴,彷彿這樣就能逃避眼下的現實,但是斷臂處傷口的刺痛卻無時不刻提醒我,我目前的處境如何。

不過這些天,我的身子確實很髒了。那隻腳還是黝黑的,倒是我的身子白了不少。

我也忘記上次洗澡是什麼時候了,只記得洗澡的時候漂過來一顆人頭,當時就嚇得魂飛魄散,抱起衣服撒腿就跑。

之後冷靜下來才想到,洗澡其實是很危險的事,因為那些地方通常都沒有蔽體。

現在不也是嗎?

只不過我已經把命賭上了,不介意再多押一點。

腳上沾了些我身上的泥。我只好再花些力氣把她洗乾淨。

另一隻腳我不敢再搓身子了,整隻手拿住,然後拇指不停地搓洗。

後來發現索性還是搓在自己的身上省事。

那女兵也是有段時間沒洗腳了,腳上也不乾淨。

不過她腳上的皮膚本來就是古銅色的,洗不白。

她全身上下,只有私處是雪白的。

太陽照著甚至還有些刺眼。

她的臉蛋長得也挺不錯,如果不當兵,沒有參加那些嚴酷的訓練,恐怕也是個人見人愛的美女吧。

這就是命吧。

我洗乾淨了「食物」,接了半鋼盔的水,生了火開始煮。

水開了之後,我把兩隻腳放進水裡燉湯。

太陽越升越高,石頭漸漸有些炙熱了。

我回到水中,靠在岸邊發呆。

如果是自己做湯,至少我會去弄些野菜。不過現在嘛,只要看著別讓水燒乾就好了。

靠了一會兒,我忽然感到有什麼東西碰著我的右手。

我低頭一看,竟然是一條小魚。

我迅速反手一按,那小魚就被我抓住了。

魚和肉一起煮,會更鮮美的。

鮮字不就是半邊魚半邊羊嗎?

更何況這羊還是「不羨羊」呢?

我想法刮去了魚鱗,去掉了內臟,整條放到水裡去煮。

連我都開始期待這一鍋原湯原水煮出來的味道了。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張赫出來了。

「什麼這麼香?」

他一出來便問。

「腳掌湯。」

我用匕首攪拌著,說道。

「那我可得好好嚐嚐。」

他幾乎是搶著拿走我手上的匕首的,從腳掌上割下一塊肉,然後放入口中。

「好吃,真好吃。」

他一邊咀嚼著,一邊把匕首遞給我:「妳自己也嚐嚐!」

我推了推那把匕首:「還是你先吃吧。我拿著它,你都沒辦法吃東西了。」

「怕什麼?」

他說著,拿出一把軍刀,按了幾個鈕,那軍刀竟然變化成了一把叉子,兩個叉是正常的,最邊上那個卻是刀子模樣。

「用它吃不比用妳手上那玩意方便?」

「那多謝了。」

我拿過了匕首,也叉了塊肉吃。

那隻腳本來就煮得酥爛,現在又混入了魚肉的鮮,變得嫩滑可口。

雖然沒有任何調料,但這種原汁原味的原始口感,卻勝過無數刻意調製的美味。

不過腳上的肉我不敢多吃,怕他生氣。

我切了塊魚肉。這魚肉的滋味也變得非同一般。

滑嫩的魚肉中,有些淡淡的膻味。這種膻是人肉特有的,類似於油脂炸裂的感覺。

人肉令那些富人癡狂,正是這種膻味。

而原本鮮滑的魚肉加上了這種膻味,若是再配上合適的調料,天下美食能與之匹敵的,恐怕只有它旁邊那隻腳掌了。

張赫很快把兩隻腳啃了個乾淨,還吃了半條魚。這可比他昨天吃得要多得多。

吃完之後,他心滿意足地撫摸著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愉快地打著飽嗝。

「你不是昨天說過只吃半飽麼?」

我看著他的樣子,也忍不住問道。

「實在是太他媽好吃了!」

說著,他又捧著鋼盔,把湯全部喝下。

「這湯也是極品!晚上用這娘們的手燉湯吧,味道應該也不錯。哎呀,我從沒這麼期待吃下一頓!把妳留下還真對了。要是我昨天沒忍住把妳殺了,怎麼能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呢?」

我舔了舔嘴唇。我也很想喝那鍋湯的。

當天我們繼續順著河流前進。

張赫把那女兵開了膛,把花花綠綠的下水都丟了,把她的身子疊成一塊綁在我的背上。

那女兵身材雖然結實,肉很多,但放了血沒了內臟,至少我還能承受得住。搬家時候扛的東西,可比這沉。

晚上我們依然在河邊找了個石洞宿營,張赫自己下水摸了條魚,和那女兵的手掌一起煮。

我也去採了些野菜放進湯裡。

不出所料,手掌湯比腳掌湯更勝一籌,多了些野菜的清香。

吃完之後,張赫把我壓在地上幹了一次。然後去睡覺了。

我留著守夜。

這一夜平安無事,後半夜張赫醒了,讓我去睡一會兒。這一天就這樣過去了。

第二十六天

我們沒有遇到其她獵物,只是吃那女兵的肉,不過她身上的肉燉起來卻沒那麼好吃,我能感覺到張赫已經在留意我的那雙腳了,必須想法子轉換他的口味才行。

但是第二十七天,又是在我睡覺的時候,他一次殺了五個。

我們也就丟棄了原先的肉,帶上了新的獵物。

張赫看上去迷上了那種燉湯的方式,興奮地取下了那五隻獵物的手和腳,其它的竟然準備都丟棄了。

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幾乎是哀求著說:「你把她的肋骨砍下來,我來做個烤肋排……我自己吃行不行?還有,你至少把她們的乳房吃了啊,多少人想吃吃不到呢。」

他有些被我說動了,用五個女人,呃,算上原先那女兵一共是六個女人的乳房燉了湯,分在兩個鋼盔裡……

看著那鍋湯和他期待的表情,我心想:至少不算是暴殄天物了吧。

湯很快好了。他嘗了一口。

「怎麼樣?」我試探著問他。

他愣了半晌,沒有說話。

我以為味道不如預期,剛想安慰他幾句,他卻開口了:「我真傻,竟然差點把這麼美味的東西給丟了!」

我真的覺得他挺傻的。

我咬了一口手中的烤肋排,外焦裡嫩,香脆可口。

出於同情,我遞了一條肋骨給他:「嚐嚐這個!」

他只是咬了一口,便奪走了我剩下半塊肋排。

幸好我事先料到,先吃了個半飽。

「為什麼烤出來和那天烤妳的手臂味道相差這麼多?」

「因為我的手臂不好吃啊!不然我怎麼能活到現在?」我笑吟吟地看著他說。

「說認真的!」

「好吧,」

我收起了笑容,玩笑可不能開過了,我相信我的肋排肉比她們的還要好吃不少。

「因為手臂上的肉結實,烤出來就失去了鮮嫩的口感。而肋排肉是那些女兵也鍛煉不到的地方,所以還保持著鮮嫩,最多也就是脂肪比例低了點,烤出來沒有普通女孩那麼嬌嫩。不過比起我的手臂來,還是要好上太多,而且更加多汁,吃起來味道也足。」

我承認最後一句是我瞎編的。

第二十八天

他自己也背了一些肉上路了,平安無事。

第二十九天

也是平安無事。

第三十天。

我的最後一天。

但是張赫不知道。他從沒問過我還剩多少天。

我也在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他。萬一他最後還是決定享用我這個獵物,我可就功虧一簣了。

我們依然沿著河岸前進。

根據張赫的地圖,他至少還可以沿著河走三天。

「等等!」張赫忽然停了下來。

「聽!」

我也停了下來。

不遠處的樹叢裡,傳來了沙沙的聲音。

很有節奏感,十有八九是個活物。

是十一點鐘方向!但是這時,「沙沙」聲竟然停止了。

張赫也判斷出了方位,舉起槍,朝著聲音的源頭那兒目不轉睛地瞄準、凝視著。

一陣清風吹過。整個樹林都在發出響動。

不過張赫不愧是專業的,一直盯著那個地方,托著槍的手連一抖都沒抖。

突然,小樹林裡竄出一個影子,幾乎與此同時,張赫扣動了扳機。

「砰!」只一聲,那個影子便無力地墜了下來。

從體型上便可以知道,這是個人。

獵物!

我正要慶祝,卻發現張赫一言不發,仍然托起槍瞄準那兒,身子一點一點朝著那個人墜落的方向移動。

他移動的速度很快,我只能勉強跟上。

「砰!」槍聲又響了。

「啊--」一陣淒厲的慘叫聲,說明他又擊中了一個目標。

他這才把槍放下:「兩個。看來今天又有好吃的了。」

他讓我去看第一個被擊中的獵物,他自己去找第二個。

我找到了那個獵物,是個女兵,仍然抽搐,不過已經失去意識,必死無疑了。

子彈打在她的頸部,還在汩汩地冒著血。

我把她拖到河邊,沒多久,張赫也出來了。

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是拉著一個女孩走出來的。

女孩也是士兵的打扮,被一根繩子牢牢綁住,就是當初用來綁我的那根。

「放開我!放開我!」

那女孩不斷掙扎著,但是繩子的一端被張赫牢牢握在手裡,她的掙扎只是徒勞的。

「妳有伴了。」

他對我說了這麼句話,踹了那女孩一腳,女孩一個踉蹌倒在地上。

張赫上前一步,踩著女孩的背,把她的兩條腿也捆上了。

那女孩只能像離了水的魚一樣掙扎。

我也不知怎麼想的,突然起了一個念頭。

我對張赫說:「你先去處理那個女孩吧。我想和她聊會兒。」

張赫聽了,也沒反對,吹著口哨把那屍體拖走了。

活著的那個女孩看到自己同伴的樣子,很是驚恐。

「妳叫什麼名字?哪個團的?三零九還是四零一?」

「四零一,王嘉。」

她回過神來,不屑地看著我:「妳是三零九的?」

「妳是奇怪為什麼我沒有被綁著?明明和一個獵手在一起卻只少了一節手臂吧?」

「哼,四零一可沒有會投降的廢物。」

「可我剛才還聽到有人喊『放了我』、『放了我』的。」

「……我又沒有投降。」

雖然這麼說,她的臉卻羞得通紅。

「我也不是士兵,平民而已,投不投降又有什麼關係?」

「妳……那他怎麼不殺妳?」

「來,姐姐告訴妳……」

過了一會兒,張赫回來了。

我站起來,走過去拉著他低聲說:「過來,我有話想和你說。」

「什麼?!妳想讓我放過她?」聽了我的建議,如我所料,他一點沒打算接受。

「只是暫時的。」

「為什麼?她可是戰鬥人員,和妳不一樣。放過妳可以,放過她可不行。」

「因為……因為今天是我的第三十天。明天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在了。所以,你最好讓她來代替我。」

他似乎很驚訝。低頭沉默了一會兒,又說:「她真的靠得住嗎?萬一她耍花樣……」

「我和她聊過。我覺得她還靠得住。只要你讓她相信她有活下去的機會。如果你不放心,你就這樣綁著她,或者先把她兩隻手卸了。」

「妳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我也沉思了一會兒,但是結果令我沮喪:「我也不知道。」

我們回到了王嘉旁邊。

張赫沒有給她鬆綁的意思。

王嘉就那樣可憐巴巴地看著他,也不敢說話。

張赫手上拿著一塊肋排放在火上烤,這是從剛才那個女人身上分解下來的。

我覺得可能不夠吃,又走到那女人那兒。

她的情況有些恐怖,胸腔被打開,完全是空的,只有一根脊柱留在那兒,勉強支撐著身子。

我有些厭惡地把她翻了個身,然後用匕首一片一片割下她屁股上的肉。

「妳在幹什麼?」張赫好奇地問。

「屁股上的肉也很適合燒烤的。切一些給你嚐一嚐。」

他扔給我幾根木枝。

我會意,把肉片穿在木枝上,每支都滿滿當當地串上,然後拿著幾根肉串,遞還給他。

「喂,妳,」

他對著趴在地上的王嘉說。

「過來烤肉。」

王嘉想坐起來,但如果她能辦到的話,她早做了。

我走過去幫她坐起來,鬆開她的雙手。

張赫警惕地盯著她的動作,但是王嘉很順從地接過了肉串,把她同伴的肉放在火上烤。

很快,肉香便撲鼻而來。

肋排自不必多說,多汁的臀肉也很美味。

比起肋排,臀部的肉油脂更多,經過燒烤之後滲出了表面,形成了酥脆的一層外殼。

留在內部的脂肪也被烤得很滑膩,吃起來非常得香,這是肋排所沒有的口感。

「筱羽,妳走吧。」張赫咬了一口肉串上的肉,對我說。

「你確定?」我手中的肉串,還剩下最後一口。

「在我改變主意之前。」

我咬下了最後一口肉,然後站起身,朝森林裡走去。

離去的時候,我聽到張赫的聲音:「如果妳做得好,在我出去之前,我也會像放了她一樣放了妳的。」

這一招可真漂亮。我心想。

我不禁回過頭看了看。

張赫撲在了王嘉身上。我心裡有點怪怪的。

這幾天他總是和我做。雖然他依然是個快槍手,不過……

他畢竟是和我做了。

這不,他就結束了。

我繼續在森林裡前行。只有一隻手臂的我看起來應該很可笑吧。

也不知走了多久,我的眼前閃過一道藍光,然後失去了知覺。

當我醒來的時候,我正躺在病床上。

周圍是一片雪白的顏色。平日裡看起來有些恐怖,但此刻,我卻覺得格外溫暖。

我高興地哭了。

我擦了擦眼淚,隨之而來的是更大的驚喜。

我的左手。竟然回來了。

也許,這一切,是夢也說不定呢?

「林小姐,妳醒了?」

一個護士忽然到我身邊,在我身上擺弄了一陣。

我像個娃娃一樣任憑她擺佈。

「軍方的人在外面等著妳呢。我這就去叫他們進來。」

「軍方?」

「鐵玫瑰呀!」

小護士說著,臉上露出了羨慕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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