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曉茜站在長長的隊伍裡的時候，她顯得更緊張了。

儘管她很欣慰丈夫能負擔得起讓她自己選擇處理方式，但是這也改變不了一個事實：她正在排隊等著讓人把她的頭砍掉。

隨著隊伍緩緩地前進，曉茜的思緒又回到和丈夫最近的一次交談。

「曉茜，斬首肯定是妳最好的選擇。」她丈夫阿滿說。

那天曉茜剛剛收到抽選委員會的通知書，她這次被選中了。

年近三十歲的曉茜當然非常瞭解自己的責任。

參加抽選和接受處理是一個女人對社會應盡的義務。

曉茜，她的另外三個姐妹，阿滿的前任妻子們，以及所有的女人都明白這個道理。

「這應該是痛苦最少的一種方式。」阿滿接著說，一邊翻看著處理申請表。

「我知道。我的兩個姐姐和一個妹妹都是這麼被處理的。」曉茜立刻想起姐姐們被選中的時候，自己還太小，媽媽沒有讓她去處理廠給她們送行。

家裡為兩個姐姐選擇的也是斬首，可是輪到妹妹被選中的時候，家裡經濟上出現一些問題，本來已經打算選一個便宜的處理方式。

可最後時刻處理廠說由於兩個姐姐都是在他們那裡處理的，不僅免去了妹妹的處理費用，還讓她選擇了斬首。

「這些表變得越來越複雜了，上次處理麗麗的時候沒這麼多手續。」阿滿仔細地看著每一個表格，曉茜就坐在他旁邊。

麗麗是阿滿的前任妻子，兩年前被處理的，曉茜一直覺得自己很幸運能找到阿滿這樣的好丈夫。

按照阿滿的條件，他本可以去找更年輕，更漂亮的。

也許阿滿喜歡成熟一些的女人吧。

「啊，在這兒。請選擇處理方式。」

他看了一遍選項說：「看來費用又漲了。原來叫『斬首』，現在改成『頸部分離』了。這麼個不倫不類的名字竟然要多收3500塊錢。沒關係，親愛的，為了妳我多少都不在乎。」

「謝謝你，阿滿。可是麗麗怎麼沒選斬首？」曉茜溫柔地親了他一下。

阿滿以前說起過，麗麗沒有被斬首，而是選了最便宜的絞刑。

曉茜不是太明白，按說麗麗比她更年輕，也許還要漂亮一些。

「她哪裡值得花這麼多錢。為了妳當然要用最好的。」

他得意地說，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然後轉移了話題：「呃，根據通知上的規定，我必須在月底之前把妳送去，也就是星期五。今天是星期二。」

「那我們就星期五去吧。這樣我們還可以好好利用這兩天。」曉茜摟著阿滿的肩頭，輕聲在他耳邊說。

「呃，我得看一下。」

阿滿說著拿出他的手機查看著：「嗯，星期五肯定不行。我一天都有會。星期四也都排滿了。只好明天了。我就明天有空。」

「那好吧。」曉茜稍微有些失望，可她也沒有什麼辦法。

曉茜的腦海裡回放著和阿滿的最後時光，身子隨著隊伍不斷向前移動。

今天註冊的隊伍特別長。

她時不時地回頭看，想知道是不是還能看到阿滿。

她還能看到丈夫站在一個等候區裡，正在和別人聊天。

「下一個。女士，妳是下一個。」

「哦，對不起。」分神的曉茜幾乎沒有意識到這是在叫自己。

「請出示身份證和通知書。雙腳站在紅線上，站直身體面向正前方。」

曉茜按照指示做了，當接待員掃瞄了她的身份證，然後把它扔進桌子旁邊的盒子裡的時候，她的心一下子揪緊了。

曉茜已經足夠成熟來心平氣和地接受剛剛發生的一切。

就在那滴滴兩聲以後，她就正式從一個有思想有呼吸的女人，變成了處理公司資產目錄上的一條記錄。

那個盒子裡的每一張證件都對應著一個女人。

「您的手續已經辦好。」這時一個男人走到她身後，把她的雙手攏在一起。

曉茜沒有做任何多餘的動作，她知道這是要把她的雙手綁在身後。

「好了。請向前走，跟上隊伍，下面是容貌審核。」

「容貌審核？為什麼」曉茜覺得很奇怪，反正都要很砍頭，為什麼還要審核呢？

「呃，我們的審核員會根據妳的相貌決定是否保留妳的頭。」

「保留？為了什麼？」

「漂亮女人的頭顱有很好的市場，很多人很喜歡收集女人的頭顱，作為紀念品或者玩具擺設什麼的。」

「真的？這麼說有人也許會買我的頭？」曉茜說著臉有些發燒。

「當然。」那個男人說著抓過下一個女人的手。

曉茜默默地跟上了前面的隊伍，聽了那個人的話，她不知道自己是應該覺得感到憤怒還是欣慰。

隊伍不斷前進，很快輪到了她。

沒有任何提示，一個男人地把她拽過去說：「雙腿併攏，身體站直，挺胸抬頭。」

曉茜順從地照做了。

那個男人用手托著她的下巴，所有看了看。

接著又把曉茜的頭上下左右來回轉動幾次，然後把曉茜的頭上的髮髻拆開，紮成一個馬尾。

他抓著曉茜的頭髮，把她拉到一邊，對另一個男人說：「把這個加到兩點一刻那批裡。我要這個頭今天就處理好。」

「沒問題。你要把它放到陳列室嗎？」

「看情況吧。弄完再說。」

另一個男人揪著曉茜的馬尾，把她拉到另一條隊伍裡，這個隊伍的人少了很多。

曉茜看了一下，加上她自己總共是六個。

很快一個男人接管了她們。

「好了，女士們。我們馬上開始。請排成一列橫隊。為了節省時間，我會脫去妳們的衣服，請大家配合。我想妳們應該已經知道自己的處理方式是斬首。」男人的話音很平靜，就好像在博物館裡的導遊。

他花了兩分鐘安排了幾個女人的次序，把曉茜安排在第三個。

接著，男人開始脫女人們的衣服。

他手裡拿著一把鋒利的剪刀，與其說是脫，還不如說是把衣服從女人們的身體上剪下來。

上衣，襯衫，褲子，內衣也很快扔進了一個箱子。

高跟鞋，涼鞋，靴子被扔到一起。

當自己的衣服被一片片剝去的時候，曉茜感受到莫大的羞辱。

她低著頭，躲避著所有人的目光。

跟著其他女人穿過一個走廊。

曉茜驚訝地發現走廊的兩旁是展示櫥窗。

一個個的女人頭顱擺放在精緻的展台上，栩栩如生，她想起剛才做審核的那個男人的話，也許自己的頭顱也會被放到這裡吧。

穿過走廊，她們走進一間屋子。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簡單的木樁。

男人讓女人們靠牆站成一排，而曉茜的目光卻一直沒有裡開那個木樁。

梯形的木樁厚重敦實，最上面有一個弧形的月牙槽，顯然這是放下巴的位置，木樁上面粗糙不平，佈滿了刻痕，明顯是斧子砍斷脖子以後在木樁上留下的印記。

木樁的前面有一個桶，裡面墊了一些乾草。

木樁的旁邊有一個通向地下的滑道。

曉茜想像過很多次自己的頭會被怎樣看砍下來，比如一個斬首機，她甚至想現在是不是應該有一些電氣化的自動設備。

自己把頭伸到一個圓孔裡，然後機器砍下自己的頭，運走自己的身體，就像流水線一樣。

可眼前的情景完全出乎自己的想像。

「女士們。我們開始吧，處理過程很簡單。每次一個人，走過來跪下，把頭放到木樁上。我會用斧子把妳的頭砍下，頭會落到這個桶裡，身體從這個通道仍到下面進一步處理。好了，第一位。」

第一個女人遲疑地走到木樁前跪下，她顯然很緊張興。

一頭秀髮也像曉茜那樣被紮成馬尾。

男人抓著她的頭髮，把她的頭按在木樁上。

「好，保持不動。」男人說完就舉起了斧子。

女人們看到斧子落下，發出一陣驚呼。

通的一聲，斧子重重落下的巨響打斷了所有的尖叫聲。

那個女人的脖子被整齊地砍斷，頭落到了前面的桶裡。

男人接著把她無頭的身體扔到那個通道裡，順著斜坡滑到的下面。

「下一個！」

曉茜看完這個血腥的斬首過程，覺得有些頭暈。

可是她知道自己沒有什麼別的選擇。

她一直用一種聖女獻祭的心態來看整個事情，良好的教育和修養讓她保持著矜持和平靜。

她知道自己已經不是女人，也沒有任何權利。

她只是要被宰割的肉。

第二個女人不住地哭泣，無法做出任何動作，男人把她拽到木樁前，把她的頭按到上面，沒等女人再做任何反應，她的頭就被砍了下來。

「下一個。」

該輪到曉茜了。

她感到心一直提到嗓子眼，努力讓自己走到木樁前，平靜地跪下，想保持最後的一些尊嚴。

可那個男人並沒有耐心讓曉茜自己把頭放到木樁上，他一把抓住曉茜的頭。

曉茜覺得自己的頭被用力的按到木樁上，下巴緊緊貼著那個月牙槽。

她可以看到前面兩個女人的頭顱，她可以聽見一聲重重的呼吸，她可以感到一陣風從脖頸後吹過，接著就是一陣天旋地轉，斧子落下的力量是那麼巨大，她柔嫩如脂的脖子就好像沒有給它造成任何阻礙。

她感到一陣劇痛，然後就什麼都沒有了。

「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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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以後，一個男人敲開了阿滿家的們。

「你好，李先生。您訂的貨我給您帶來了。」

「啊，好，快請進。」阿滿滿面笑容地把來人讓進屋。

「這個做的非常不錯，請您過目。」男人說著把手裡的一個箱子放到桌子上打開。

一個圓柱型的玻璃罩裡，是曉茜那嬌美的頭顱，她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依然是那麼平靜，矜持。

「嗯，果然。你們的技術越來越好了。」阿滿圍著曉茜的頭踱著步，從各個角度審視著。

「您可是我們的老主顧了。能為您服務我們很榮幸。」

男人笑著，換成了低低的聲音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套您應該全了吧？」

阿滿神秘地一笑，沒有回答。

「您這套可屬於珍品啊。您要是什麼時候想出手，隨時給我們打電話，我們給您聯繫買家。」

「沒問題，我肯定忘不了你們。」

送走男人以後，阿滿把曉茜的頭搬到書房的一個密室裡，除了他沒有人知道那裡的存在。

牆邊的一個古董架上陳列著一個個女人的頭顱，都是那麼年輕漂亮。

在書桌旁邊的條案上，放著三個頭顱，一看就知道她們是姐妹，她們旁邊的地方空著一個台座，阿滿小心地把曉茜的頭顱放到上面。

看著四姐妹姣好的面龐，阿滿輕輕舒了口氣，這麼多年的功夫，總算把這套收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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