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預約的是幾點？」

「預約？」。曉茜看著眼前這個穿著整潔套裝，一臉職業微笑的接待員，沒有聽懂她的問題。

「對不起，我沒有預約」。曉茜把手裡的通知單遞給接待員：「我就有這個通知單，上面說我可以來這裡被處理。真不能相信這會有這麼麻煩。」

「哦，您不要著急」。接待員微笑著安慰著曉茜，語氣很溫柔：「我知道今天您壓力很大，您放鬆一些，我看看能不能給妳安排上」。她說著接過曉茜的通知單，在計算機裡敲著什麼。

曉茜環顧四周，才發現這裡裝修得很現代，所有的裝飾都非常柔和，等候的座椅上放著淡色的靠墊，淺灰色的地毯踩上去很舒服。

一切好像都在告訴你：「請放鬆，一切都很好」。

接待員也很漂亮，看起來二十多歲，估計和曉茜差不多大。

曉茜很想知道在這裡工作會不會讓她免於被處理的命運，不過她覺得這太沒有禮貌了。

「徐小姐」，接待員對她說：「通知上說妳的處理期限是月底。妳真的不想好好享受一下這最後的三個星期嗎？」

曉茜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簡直是開玩笑，自從那東西一個星期前寄到我家，我就沒有睡過好覺。我只是想讓這一切趕快結束。」

「好吧」。接待員依然客氣地說：「我盡量給您安排。只是今天我們這裡全都訂滿了。您看，那邊等著的所有女士都要在今天被處理，所以我不知道您要等多久。」

曉茜看了看已經有點擁擠得等候室，注意到屋子裡形形色色的女人們好像都特意穿著考究的衣服，自己的T恤衫和牛仔褲好像有點不和諧。

「我不知道被處理要穿得這麼正式。」她問那個接待員，又好像在自言自語。

那個接待員輕聲地說：「這裡沒有什麼著裝條例的。只不過我們這裡私人處理中心，來這裡的人都想在稍為顯耀一下。妳知道，有錢人什麼時候都想讓人知道。」

「我只穿了一些我不在乎被燒掉的衣服。」

「哦，我們會把脫下來的衣服放到盒子裡給妳寄回家，如果妳不在乎也可以扔掉。其實這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想也是。」

「好了，徐小姐。我已經幫妳註冊好，妳可以在接待室等著，看看什麼時候有機會我會把您安排進來。」

「好的，謝謝妳」。曉茜說完才覺得很古怪，為什麼要感謝一個把自己排到被處理的隊伍裡的人。

接著那個接待員說一個令人心驚肉跳的事情‘價格’，和自己要去的地方一樣恐怖。

不過，曉茜一點都不在乎了。

很快就用支票付了款。

曉茜覺得這是自己花得最值的一筆錢。畢竟當妳被選中的時候，妳可以花一大筆錢到私人處理中心，或者免費去公共處理廠。

曉茜很慶幸自己攢夠了來這裡的費用，就算自己的最後一次奢侈消費了。

接下來是一堆龍飛鳳舞的簽字，曉茜根本不關心那些協議上寫了些什麼。

很快她發現自己已經坐在一群衣冠華麗的女人們中間了。

在她之前的一個女人高傲地看了她一眼，沒有理會她的到來，繼續和其他人聊天。

每個人都是用那種貴婦人的口氣誇張地表達著她們的心情。

「我被選中的時候，」一個珠光寶氣的女人說：「我們那位對我說：『寶貝兒，妳一點兒都不用擔心，兒女已經上大學。我一定會讓妳盡量舒適的，我可不想把我任何一個妻子送到公共處理廠』。他可真是個好人，真是萬幸我們能負擔得起這筆費用。」

「是啊，我聽說那裡特別恐怖。」旁邊一個身材苗條的女人聽到公共處理廠就插嘴說。

這好像是這些女人中的一個熱門話題。她的皮膚很白，可是卻塗了一個鮮艷的口紅，紅得都可能讓火警報警器響起來。

「沒錯。」另一個說：「我聽說他們都不消毒刀子。」

「真是難以想像，那裡的人一定是由野蠻又粗暴。」

「沒辦法，妳又能怎麼樣呢？」

這些對話讓曉茜很不舒服，她沒有插嘴，只是希望時間快點過去。

兩個小時以後，一些貴婦人進了處理室，另外一些也被通知要準備好。

這時候那個接待員向曉茜揮揮手讓她過去。

「有一位陳女士剛剛打電話來，她本來下午約好在這裡被處理，但他丈夫打算把錢花在下一個婚禮上，而不是給她最後一個禮物。她只好取消了預約。所以我可以拿妳安排進來。」

接著她微笑著小聲對曉茜說：「妳是最後一個，不過妳要是真想早點被處理，我肯定那些女人誰也不會反對妳排到她們前面。」

好心的接待員很快帶著曉茜到那群貴婦人中間，和一個要進處理室的女人商量了一下。

那個女人顯然非常高興。好像能排在後面被處理很值得誇耀似的，就像她有錢的丈夫把她送到這裡來，而不是處理廠。

雖然曉茜知道這是自己希望的，可是這幾分鐘的等待也讓她緊張得喘不上氣，直到一個穿白大褂的女人打開了那扇門叫到她的名字。

曉茜站起來，雙腿有點發抖蹣跚著跟著她走進了門，把那群滿臉疑惑地望著她的貴婦人們留在身後。

在那扇神秘的門後面，那個白大褂女人做了自我介紹，她叫彬彬，是這裡的助理。

接著她讓曉茜脫下了全部衣服，曉茜決定把自己的衣服直接扔進爐子，而不是放到有自己名字和住址的紙盒子裡。

看著自己的衣服在爐子裡燃燒，曉茜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

她想自己一定要堅持下來，儘管她不想被處理，可是又有什麼辦法。

這一切都結束以後就沒有什麼關係了。

只要堅持到最後，一切都會結束。

然後彬彬領著曉茜來到一個大浴盆面，讓她在裡面好好地洗了個澡。

她甚至遞給曉茜一杯香檳，好讓曉茜放鬆身體。

如果不是想著自己一會兒要去的地方，曉茜會覺得自己是在週末度假村裡泡溫泉。

她試著放鬆自己，享受著自己最後的奢華。

她得承認，這個按摩浴缸這是很舒服，她幾乎要睡著了。

當曉茜從浴缸裡出來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如此乾淨。

她感到皮膚有點緊，但在屋子裡的暖風中還是很舒服。

這應該是為什麼每個女人都希望花這麼多錢來這裡的原因。

可惜這一切很快就結束了，彬彬領著曉茜離開浴室，從房間另一側的門進到下一間屋子。

裡面一個也穿著白大褂的男人立刻迎上來，熱情地和曉茜握手。

他實際上長得挺英俊，不過他的熱情讓曉茜有點反感。

大家都知道自己在這裡要做什麼，可是這個男人好像是想讓曉茜對她有好感。

「妳好，請到這裡來。我會盡量讓您滿意的。」

「是啊，你說得好聽。」曉茜沒好氣地說。

「我姓李，是妳的處理師。我會幫您完成您的處理程序。」他沒有理會曉茜的諷刺。

曉茜看著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樣的自我介紹。

「我可以叫妳曉茜嗎？」李看看她的表格說。

「當然可以，那也是我的名字。」

「好。妳可以叫我阿滿」

「啊，你好，阿滿。很高興認識你。」曉茜用譏諷的口氣對馬上要把她變成肉的人說。

「不用擔心，一切都會很順利的。」阿滿依然是滿臉微笑。

曉茜也只好無奈地笑笑，什麼也沒有說。

阿滿給曉茜看了屋子中間那可怕的設備，它很乾淨，閃閃發光就像從來沒有用過。

顯然，這昂貴的價格也包括在處理每個人以後把機器擦乾淨。

這個機器的形狀看起來就像一個奇怪的健身器，不過這都改變不了它只是一個斬首機。

阿滿領著曉茜到斬首機前面，讓她跪在機器伸出來的一金屬板上。

上面的兩個小墊子跪上去很舒服，很明顯這是專門設計的。

接著阿滿扶著曉茜的肩頭，慢慢把她的身體趴在斬首機的平台上。

同樣，金屬的平台也不是看起來的那麼冰冷，一定是有什麼加熱裝置讓它保持溫暖，曉茜赤裸的腹部和乳房壓在上面沒有感到任何不適。

然後阿滿用皮帶固定好曉茜的身體。

曉茜不由得一陣顫抖，但是沒有做任何的反抗。

接著曉茜的雙手也被緊緊地綁在身後。

「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以防萬一。妳知道有些人在最後的時候會控制不了自己。」阿滿在一旁解釋。

其實曉茜早就不在乎他做任何事情，只是希望這些快點結束。

當阿滿把曉茜的身體順著平台的軌道推倒鍘刀下面的時候，曉茜還是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氣。

她柔嫩的脖子現在就在鋒利的鍘刀下面。再也沒有什麼溫泉按摩浴缸了。

阿滿沒有立刻把曉茜脖子上的另一個塊半月形木板放下，而是用一根繩子綁住了曉茜的雙腳，然後把繩頭繫在一個鉤子上。

曉茜看不到他在做什麼，但是猜得出那一定是用來把自己的身體吊起來的，這樣可以讓自己的血更快地流出來。

她的頭被砍下來的時候，她的身體會在空中抽搐，也許自己還會這樣被清理內臟。

曉茜努力讓自己不去想這些，這些可怕的事情應該和她沒有關係。她只要堅持到那個閘刀落下來就可以。

「馬上就好了，曉茜。」阿滿說著走到她身旁，把她的頭髮攏好，然後放下的那個半月形的木板卡住曉茜的脖子。

現在，那段連接著曉茜頭顱和身體的地方成為了目標。

她感到自己的生命是那麼渺小和脆弱。

她回想這個不公平的社會和自己不公平的命運，難以想像為什麼大多數人都同意可以把女人變成肉。

她還想到自己如果去處理廠會有多麼糟糕。

當然，可能會很糟，不過在最後的這個時候應該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好了，曉茜。一切都準備好了。」阿滿說：「妳準備好的時候告訴我一下，我就按開關了。」

曉茜眨眨眼睛看著微笑的阿滿，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幾分鐘過去了。

阿滿輕輕咳嗽了一聲：「呃，妳準備好了就點點頭，一切就都結束了。」

「你是希望讓我告訴你我已經準備好讓你處理我了嗎？」曉茜迷惑地問。

「我是說妳準備好了的話告訴我一下，這樣我可以完成妳的處理程序。」阿滿回答到。臉上依舊是原來的微笑，但是有點不太自然。

「我想我永遠也不會準備好讓別人砍下我的頭。」曉茜知道這是自己的心裡話。

「慢慢來，不用著急。」阿滿還是保持著溫柔的微笑。

「你想把我的頭砍下來，還要讓我告訴你你可以這樣做？」曉茜有一點生氣。

「我的工作就是完成妳的處理程序。」

「隨便你怎麼叫，可你還是要把我的頭砍下來。」

「是的。可是您自己到這裡來接收處理，付錢讓我們協助完成您的處理程序，我說得不錯吧？」

「那只是因為我不想去公共處理廠，讓處理員對著我的身體開各種低俗的玩笑。可現在你這種態度讓我覺得那裡可能更好一些。」

「我只是希望能讓您的處理程序順利地完成。」阿滿回答著，他的情緒明顯有些低落了。

「在處理廠的工人只會處理女人，他們已經習慣不把我們當人來看。可是你面對著我，好像對我很尊重，把我當作人。卻要我自己告訴你你可以砍下我的頭了。」

「這有什麼不可以嗎？」

「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你要我這樣做就是，就是為了減輕你的負罪感！你想每天回到家裡和妻子團聚而不會感到內疚，因為是我讓你這樣做的。」

「可妳這麼說一點都不公平，我只是在完成我的工作，而且是妳付的錢。」阿滿臉上的笑容已經變得僵硬。

「公平？你想要公平？每天晚上你都可以回到家。我卻馬上要變成肉，掛在那邊的鉤子上。也許在你今晚睡覺前就被分解成肉塊送到超市，成為誰家烤爐裡的美餐。還有我都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在這時候和你爭論這些，你隨時都可以贏，只要按下那個按鈕把我的頭砍下來。你卻還在這裡要什麼公平？」

「哦，曉茜。我們只是為不想去公共處理廠的女人提供服務。我們只是盡量讓您的處理程序更舒適。我只是完成妳花錢讓我們做的事情。」

「隨你怎麼說好了，可你還是要砍下我的頭。你今天已經砍下多少女人的頭了？」

「妳是第二十個。」阿滿回答，這時候他已經收起了笑容，神情變得有些緊張。。

「你為什麼這麼驚訝我不願意讓你這樣做？難道其他人都是說，很高興讓你來完成她們的『處理程序』嗎？」

「是的。她們都合作得很好，並且很享受我們提供的服務。」

「天哪，真沒有想到她們會這麼懦弱。」

「妳要知道無論妳是否同意，我總是要按下這個按鈕的。」阿滿顯得有點不耐煩。

「你也要知道無論你怎麼說，我今天也不會讓你像以前那樣心安理得地回家。」曉茜不知道為什麼很想報復一下眼前這個人。

阿滿已經意識到自己不可能從這個女人那裡得到什麼，他長歎了一口氣，然後按下了按鈕，就像曉茜說的，那個可以保證自己贏得爭論的按鈕。可是他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是勝利者。

他低頭看看籃子裡，伸手拿起了原來屬於曉茜的頭顱。

她的面龐依然是那麼美麗，嘴角上有一絲淡淡的微笑，好像是在顯耀她的勝利。

阿滿知道自己會永遠記住這個面孔，儘管這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

阿滿很自信自己溫文爾雅的態度，在他的職業生涯裡處理過無數的女人，曉茜是第一個沒有被自己征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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