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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家女將 之 帝國
第四部 續篇
第四十一回~第五十二回
作者:石硯
第四十一回——馮慶帝濫行滅族事,逍遙俠夜入紫禁城
卻說徐有亮與關玉罄打探消息返回,面色鐵青,氣憤難平,靈鳳等急忙過來詢問。
關玉罄氣道:「這個馮慶,越發暴戾了。我聽別處莊上人說,朝廷給各處官府下了密旨,要剿滅天下七姓。」
「哪七姓?」
「便是徐姓、余姓、還有段、黃、闞、鳳、何姓,官府接到密令,凡是姓這七姓者,無論官民人等,一律闔家斬絕,不留一個。」
段靈鳳一聽就明白了,這是馮慶知道南嶺族人並未死絕,所以要斬草除根,卻連累了其他同姓之人。只是不知那余姓與自己有何牽連。
靈鳳道:「這個馮慶,也忒過分。同姓家族如此之多,漫說我等不曾與他相爭,便是相爭之時,又哪裡能靠姓氏聯合?如此殺戳,有違天意。」
「正是,天地有好生之德。我卻不能坐視不理。」有亮接道。
「逍遙如何打算?」
「你等自回白馬山,我去紫禁城裡走一趟。」
「我與你同去。」靈鳳道。
「我也去。」鳳娟四個也要去。
「妳們去不得,妳們的武功還進不得紫禁城。」
玉罄道:「我去。」
「你也莫去,你去了,她們怎麼辦?」
靈鳳道:「逍遙說的是,我們此去,不是為了殺人,又不要人多勢眾,是要叫馮慶收回成命,不再濫殺無辜,人多也無益。關將軍,不如我兩個先送你們過關,然後你帶姐妹們進山,我與逍遙也正好要雲遊天下,行俠仗義。」
「不要,我們要跟著洞主,不然你們在中原,我們好幾年見不到洞主。」鳳娟四女一齊撒嬌道。
「也罷,你們四個跟著我們,玉罄送其餘姐妹進山。等把她們安頓好了,玉罄可以再到中原來找我們。」
「玉罄遵命。」
「關將軍,我既不在,替姐妹們安排終身之事,便托與玉霜夫人代勞。」靈鳳也道。
「是。」
眾人急匆匆前進,很快到了玄武關下,眾女的輕功已經大有長進,加上久慣爬山,所以連躥帶爬,倒是基本上沒用有亮和段靈鳳相助,都出了玄武關。
有亮這才領了五房妻妾南返。
卻說這剿滅七族之事,果然是馮慶所為。
前者徐有亮劫法場,救走了鳳娟三女,後來又在鎮南關劫走了南嶺四十多人,馮慶早就猜到是徐有亮所為。
與他有同樣猜斷的是陶秀英,同時,他們兩個人也都毫不猶豫的認為,南嶺族人並未被斬盡殺絕,很大一部分人必定已混入中原,早晚是朝廷之患,於是便下了這道密旨,命各省翦除七姓。
各省滅門奏報不斷到來,馮慶卻一直不能安心,因為其中沒有一個奏報中能夠看出所殺的是南嶺之人,更沒有徐有亮的消息,所以他心中總不踏實,也因此心煩意燥,至晚無心行房,自己一個人在御書房中看書。
忽然間,他感到後背一陣發涼,頭皮發緊,彷彿是有什麼危險到來,這是一個在刀尖兒上活過來的軍人特有的敏感。
他把眼睛從書的上方?起來,只見書案前面兩邊的太師椅上各坐著一個人,這兩個人一身黑色夜行衣,黑巾包頭,施施然坐在那裡看著自己。
馮慶與他們都是交過手的,一眼就認出是徐有亮和段靈鳳,他猛地從龍椅上跳起來,伸手去拿柱子上掛著的寶劍。
「沒用,你殺不了我們。」
徐有亮說道,他們甚至沒有從坐位上動一動。
馮慶已經鉤到寶劍的手停在了那裡,他很清楚,如果自己能夠殺得了人家,人家早就先下手為強了。
馮慶把手抽回來道:「你們是怎麼進來的?我這殿外武士成群,我若一喊,你們還能出去嗎?」
「啊,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徐有亮慢條廝理地說。
馮慶走到門邊,把門推開,見門邊站著兩個侍衛,直挺挺的,一動也不動,連眼珠兒都不轉。
馮慶明白,御書房周圍的侍衛一定都變成了這個樣子,不知徐有亮用了什麼辦法,難道世上真有定身法?
他感到頸後有一股涼氣,逼得他想要逃走。但本是?起腿來向前邁的腿卻向後退回來,返身把房門關上了。
他作了一個非常正確的決定,因為他明白,如果自已跑得了,對方就不會在那裡坐著不動了。
「如何?陛下。」
「厲害,沒想到三年不見,你竟修成了神仙。」
馮慶盡可能地去恭維對方,儘管他並不相信對方真的能成神仙。
「這有什麼奇怪?人麼,各有各的跡遇。」
馮慶沒想到,徐有亮竟沒有否認成仙之說,這讓他的心裡再次起了寒意。
「不知兩位到此,有何見教。」
「見教不敢說。陛下,有亮此來,是為了給天下蒼生討條生路。我聽說你傳下密旨,叫各地官府剿滅七姓家族,可有此事?」
「這個,沒有此事,沒有此事。」
「沒有此事最好,若是有時,勸你立刻收回成命。為你的江山計,這樣作法,除了激起民怨沸騰之外,有何好處?
你以為此事不會外洩,殊不曉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為!你好生想想,那七姓族人知道此事,難道不會改名換姓?
當初大宋皇帝抄滅薛家、呼延家等諸家大臣,哪一次不想斬盡殺絕,又有哪一次真能做到?
最後還不是薛家和呼延家後人重新興起。那一家不過三、四百口,猶不能殺絕,何況這七大家族遍及天下,何止成千成萬,你又怎能斬得盡、殺得絕?」
「……」
「你斬不盡,殺不絕,他們後人難道不會來報今日之仇?」
「……」
「就算他們真個被你斬盡殺絕,天地有好生之德,難道上倉會由著你胡為?」
「……」
「徐有亮當年歸順大水,是為了天下蒼生不再受戰亂之苦。如今天下太平,百姓本當安居樂業,此天下之幸事,足慰有亮之心。有亮如今無意於帝位,你何苦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必要將與有亮有關之人斬盡殺絕?
你以為自己深居宮中,周圍侍衛遍佈,就可以高枕無憂麼?我要殺你易如反掌,且看你面前龍案,你的頭可比它硬麼?」
徐有亮把手一指,向下一劃,然後化指為掌,向下一按,雖然離著足有四、五尺之遙,那龍書案卻從正中齊刷刷斷成兩截兒,險些砸在馮慶腳上。
那龍案是紫檀木所製,其硬如鐵,且厚一寸有餘,一般刀劍也砍不斷它,徐有亮竟在半空裡輕輕一劃,便如刀切豆腐一般斷成兩截兒,馮慶哪得不驚?
若是有亮的手指略加法力,自己就要被開膛破肚,馮慶的渾身都打起哆嗦來。
「有亮言盡於此,是死是活,由你自處。你記著,有亮視紫禁城如同無物,要殺你時,易如反掌,願你好自為之。告辭了。」
說完,兩個人站起身向外走,未到門前,那屋門竟自開了,兩個人出了屋,房門又自行閉合。
馮慶坐在那裡,半晌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久,才站起身來,抖抖擻擻,來到門前,打開門時,外面早不見了徐有亮身影,再看眾侍衛,在院子裡站崗的站崗,巡邏的巡邏,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馮慶叫了當值的侍衛總管過來道:「你方才可看見什麼麼?」
「臣未曾看見什麼。」
「別人呢?」
「待我問來。」一會兒回來道:「也不曾見。」
馮慶讓總管到書房中去看。
一見那龍書案,嚇得那總管癱在地上,連叫死罪,這張桌案被劈斷,定會發出巨大聲響,侍衛們竟無人聽見,這樣瀆職之罪,足可令他們通通斬首。
馮慶叫他起來,然後對他說道:「此事朕不怪你,只是你出此門,不準透露半個字,不然我把你全家抄斬。」
「是,小臣不敢。」
「你去吧,把今晚的侍衛都撤了,另換別人前來。還有,替我密召左丞相進宮。」
「遵旨。」
為什麼又叫陶秀英,得叫她擬旨呀。
馮慶見了陶秀英,便叫她擬道聖旨,只說各地官員誤讀聖旨,錯殺良民,特傳旨澄清。皇上並無誅殺七姓之意,叫七姓族人各應安居樂業,勿信謠言,先前誤讀聖旨官員,各罰俸一年,降一級使用。
陶秀英也覺奇怪,剛剛傳旨殺人,怎麼轉眼又收回成命,但馮慶不肯說,陶秀英也不敢一再追問,只得回去擬旨不提。
馮慶遣走了陶秀英,心裡越思越怕,又不敢對別人說,不多久就一病不起了。
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四十二回——水太宗驚恐致病,祁皇后藉機弄權
上回說道徐有亮和段靈鳳夜入紫禁城,見了水太宗馮慶,嚇唬了他一下,目的是叫他收回殺人滅族的成命,一心一意治理國家。
其實徐有亮的段靈鳳也就是武功高一點兒,雖然說算得上神奇之技,也和神仙差得遠,他們兩個只不過利用自己的本領,加上兩人密切配合,弄了一點兒玄虛而已,不過卻真把馮慶給嚇到了。
馮慶左思右想,心中害怕,又不敢對別人說,時間一長就弄出病來了,而且一病不起,神魂顛倒。把太醫院所有的太醫都找來了,也只能看出他得了驚懼之症,卻開不出什麼方子來。如此一來,朝中大權便落在祁皇后手中。
那祁皇后畢竟是后妃,雖有大權,無人在外面捧也是無用,好在還有一個長公主馮小玉呢,於是兩個人狼狽為奸,開始把持朝政,而陶秀英的話她們也就聽不進去了。
不光是聽不進去,女人總是好妒的,對於這個又聰明,又年輕,又美貌的女丞相來說,祁皇后毫無疑問地感到了巨大的威脅,而馮小玉呢,本來覺得陶秀英總壓著她一頭,加上范凌雲娶花榮之事,再有南嶺戰事,都讓馮小玉心裡不痛快。所以,馮小玉與祁皇后聯合起來,開始排擠陶秀英。
自古后妃不能干政,但沒有哪一朝后妃真正不干政的,特別是皇帝還沒死的情況下。
不過,大臣們通常都不希望后妃掌權,因此,多有祁后懿旨被大臣回絕之事,特別是那些開國的老臣如王柯、史雲青之流,大多不買祁皇后的帳。
自古以來就不乏陰謀家,女人中陰謀家也不在少數,而祁后和馮小玉就是其中姣姣者,別看她們帶兵打仗,治國強兵的本事沒有,但陰謀詭計卻玩兒得滴溜轉。
太宗病後不久,兩個女人便議出了一條毒計。
這一天,祁后召了滿朝文武入宮,祁后開口道:「各位愛卿,如今萬歲龍體欠安,朝中太醫束手無策,我想傳道懿旨,出榜求賢,但有能醫得萬歲之病者,無論官、民、僧、道,都可重賞,你們看如何?」
這樣的事,誰也不能說個不字。
果然,榜門貼出去,就有不少名醫揭榜入宮,不過都沒看好皇帝的病。
揭皇榜看藥,看不好是要砍腦袋的,因此午門外就多了幾顆人頭,其餘人一見,那麼有名的郎中都不能看好皇帝的病,別人就不敢再來了。
一連三天無人揭榜,祁后每天在朝堂上唉聲嘆氣。
忽然這一天,報說有一位道人揭榜,祁后急忙叫請。
那道人進得宮來,打處揖首。
祁后問道:「請問道長怎麼稱呼。」
「貧道法號吳真子,在終南山出家。」
「請道長青春幾何?」
「貧道也不知,只知道我是大真元年出的家。」
「哦?」眾人便是一驚,這道人看上去也就只有四十幾歲,其實出家都快二百年了。
「失敬,失敬,原來是位神仙。」
「神仙便不敢當,只是比常人多活了幾年而已。」
「道長莫要過謙。請問道長,你是要如何疹病啊?」
「不必疹藥,皇上是中了邪氣,藥是無用的。」
「大膽妖道,竟敢胡說!」一旁馮小玉厲聲罵道。
「此是何人?」
「這是長公主。」
「原來是公主娘娘,貧道失敬了,不知公主娘娘怎知貧道是胡說?」
「我看你不過四十幾歲,竟說自己是大真元年之人,豈不是胡說?分明是妖言惑眾,皇后,這樣人就當即刻斬首。」
「公主莫急,且聽他怎麼說?」祁后道,語氣中分明也有不信的意思。
「公主也不是大真元年人,又怎知貧道胡說?」
「哼,你既然已經有二百多歲了,一百年前的事你理當知道了?」
「這是自然。」
「我問你,段譽在位之時,有幾次天狗食日?」
馮小玉為什麼問這個,只因為古時星象中暗藏國運,所以看星像是皇家獨有的權力,而且只有欽天監大臣才可以看,所有天文記錄都在宮裡,外人是不能知道的,有敢私看星象,要按謀反滅九族的,所以二百前年前的事,除非親歷,一般人不可能知道。
「這個難我不住,有一次,在大真七年九月初一,巳時末刻初食,午正食甚,末時初刻復圓。」
「欽天監大臣何在。」祁后道。
「臣在。」欽天監劉使存出班應道。
「去查大真朝天象錄。」
「遵旨。」
不一時,劉使存來到殿上奏道:「稟娘娘,道長所說,一刻不差。」
一旁陶秀英道:「娘娘,分明是這欽天監與外人勾結,洩露國家秘密,理當處斬。」
「這位想是陶丞相了。」吳真子道。
「是又怎樣?」
「請問陶丞相生辰幾何?」
「問這作甚?」
因為那個時候人們迷信,認為得到了別人的生辰八字,就可以用法術害人,所以每個人的生辰八字都是保密的,除了父母,就只有夫妻之間才會告知,又怎麼肯在這朝堂之上公然說出呢?
「娘娘可否借文房四寶一用?」
「文房四寶侍候。」
那道士去案上拿了一張紙,背對著眾人,悄悄寫下幾行字,摺疊起來,遞給陶秀英道:「丞相請自驗看。」
陶秀英接過來一看,不由大吃一驚。
原來那上面寫的正是自己的生辰八字。
「陶丞相,這需不是欽天監的本事?娘娘,既然不信貧道,便請娘娘放我出宮,莫要斬了貧道這顆頭去。」
「道長且慢,莫要生氣。」祁后道:「給皇上看病是天大的事,不可不小心,如今世上欺世盜名者多,公主和丞相小心一些也是應該的,道長方外之人,莫與我俗人一般見識。」
「貧道不敢。」
「看得出道長真有本領,不知皇上的病應該如何醫治?」
不知那吳真子說出什麼話來,且聽下回分解。
第四十三回——借沖喜監台設御宴,埋火藥炮炸眾功臣
卻說祁皇后在朝堂問起吳真子治病之事。
吳真子道:「前者,皇上派兵南出鎮南關,滅了南嶺蠻族,族滅婦孺八萬餘人。這些婦孺陰魂不散,日夜在夢中糾纏皇上,皇上受其驚嚇,故而得病。只要在午門前築一座鑒台,再設下御宴,大宴開國功臣沖喜。自古道邪不勝正,那些老臣都是蓋世英雄,一身正氣,南嶺陰魂皆為老弱婦孺,不敢正視,自然要逃離紫禁城,那時節,再替她們作些法事,超度亡靈,使她們孤魂有依,或都早得脫生,便不再鬧,皇上的病也可無藥而愈。」
「這個不難,不知這台要怎生造法?」
「貧道這裡早已畫下圖樣尺寸,娘娘只消派人監造即可。這裡還有兩道靈符,一道於安於基石之中,另一道於建成之後安於最高處便可。」
說完,老道拿出一副圖、兩道符來交與祁后。
祁后又問:「不知何人可以擔督造之任?」
「陶丞相女中英豪,上應星相,可擔此任。」
「陶丞相?」祁后轉頭看著陶秀英。
「微臣萬死不辭。」
「道長,不知該如何謝你?」
「無量天尊,方外之人,要那些俗物作什麼?貧道不過是順天應人,為世上作些好事而已,若要言謝,反違了上天本意。貧道這便告辭了。」
說罷,又唸一聲道號,轉身走了。
眾臣見道人走了,一齊向上叩首替祁后道喜。
祁后遂下道懿旨,派陶秀英督造鑒台,又叫工部撥銀數十萬兩,還叫把修自己後宮的木料也挪過來給陶秀英,限期兩月完工,再傳懿旨一道,派八百里驛馬分傳各地,命諸老臣五十日內到京,替皇上衝喜。
陶秀英看那鑒台,高有五丈,共分九層,合著九五之尊的意思,底下是磚石基座,上面都是木製結構,從外面看是九重簷,從裡面看其實只有三層可用,為什麼,因為要照顧裡面廳堂的高大,所以只有上面三層,每層外對兩重簷,下面雖然分了六層,卻兩層才對一重簷,人在裡面只能彎著腰,都是低矮的木架,用來承重的。
架子外面用木板包住,裝上屏門,刷漆彩繪,外面看好像是一層,其實根本住不得人。
這鑒台反正也不是什麼永久的建築,只要結實好看就行,等宴會開完了,那些木料還要拆下來用在後宮的修繕上。
陶秀英得了旨意,不敢怠慢,夜以繼日,守在工地之上,哪消兩個月,便把一座高台築成。
此時各路開國功臣也都到了,為皇上沖喜,就是當年的花榮也不敢請假。
完工之日,祁后前來看了,連誇陶秀英敬業,賞下花紅綵緞無數,陶秀英心時也十分高興,想著皇上病癒,自己又有這樁大功勞,入宮作貴妃的事也就手拿把攥了。
次日臨朝,皇后命欽天監選了大宴群臣的黃道吉日,又要陶秀英監工佈置。
陶秀英十分賣力,直弄到宴會前夜,看看一切妥當,又安排了侍衛守夜,這才回府休息。
次日一早,陶秀英穿好進服,早早到了午門,看著高台聳立,十分壯觀,心中也覺高興。
卯時一過,宮中靜鞭三響,皇后臨朝,陶秀英身為左丞相,領著一朝文武進宮,朝見祁后。
祁后十分高興,朝見已畢,發下話來,命陶秀英按事先擬好的座位引眾臣上鑒台。
那鑒台上三層可坐百餘人,都是各路開國功臣,王柯、史雲青功勞最大,坐在九層樓上,其餘依次排列。
朝中年輕的群臣則別排在午門城樓上就坐,祁后又在後宮設宴,宴請各位誥命夫人,叫馮小玉作監酒。
那些沒資格坐上鑒台的大臣,眼巴巴看著一群老臣步上高台,心中羨慕不己。
祁皇后親登鑒台,給眾大臣賜酒,陶秀英位列三班之首,又受了祁后稱讚,心中更美。
賜酒畢,祁后又去午門賜酒,然後回後宮去了。
陶秀英心中高興,與眾老臣推杯換盞,吃了幾杯,有個宮中女侍衛打扮的進來在耳邊說道:「皇后叫我來說,這裡都是男子,丞相在此,他們吃不痛快,叫您尋個機會,去後宮陪著夫人們吃酒。」
秀英聽了道:「正是正是,妳去告訴娘娘,我隨後便到。」
等又吃了兩巡酒,秀英起身道:「各位大人,我在這裡你們吃得不盡興,我去後宮陪皇后娘娘與各位夫人們吃酒。」便告辭了下樓。
才進午門,忽聽身後一聲巨響,驚天動地,秀英回身一看,驚得顏色更變。
只見那鑒台已經塌倒,陷入一片火海之中,濃煙滾滾,熱浪排空。
陶秀英急忙回身跑向鑒台,指揮救火,但火勢太大,那樓又全是木材製造,根本無用。
只見四周儘是殘碎人肉,分明是爆炸所致,秀英心感奇怪,這鑒台失火,也說得過去,但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導致爆炸的呀?
再看那裡救火的侍衛,口中亂喊救火,卻無一人真心解救,忽然間心下大悟!
啊呀!這是祁后消滅開國老臣的詭計呀!
一想至此,陶秀英不由暗自慶幸自己沒有落入圈套之中,但回頭一想,卻發現自己落入了一個更大的陷阱。
「為什麼祁后要派人叫我進宮?難道是想救我一命麼?她早就嫉妒我,屢次阻止我進宮為妃,怎麼今天忽然發了善心?不對!她為何單叫我監工造台?又在爆炸前把我叫出來,分明是想把炮炸眾功臣的罪名都推在我陶秀英身上啊!」
想到此,陶秀英才發現,自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直至此時,陶秀英才後悔當初為何不聽王若望的苦口良言,一心貪圖富貴,沈彌於世俗享樂之中,致有今日。
「好在知機,現在走也許還不晚。」
秀英想至此,看看左右都在救火,無人注意自己,悄悄離了宮門,見那裡有武將的戰馬,隨手牽了一匹,翻身上馬,也不敢回丞相府,打馬如飛向南城門跑去。
城中街上一通大亂,眾人都向皇宮方向駐足觀看,議論紛紛。
秀英怕人們看到自己穿著朝服的裝束驚世駭俗,便把朝服脫了,見著一個沽衣輔,尋了一身舊衣,要了一雙舊鞋,丟了一塊銀子給老闆,出門上了馬又跑。
遠遠看見城門大開,兵丁們都翹首望著皇宮,秀英心道:「這番逃脫了,再不入塵俗。」
轉眼到了城門前,尚有百步之遙,此時便關城也來不及了。
忽然一聲斷喝,一騎戰馬攔在了面前:「陶秀英,妳往哪裡走?!」
陶秀英一見,心中叫道:「我命休矣!」
不知來者何人,且聽下回分解。
第四十四回——馮小玉城門擒女相,陶秀英刑堂受熬煎
卻說陶秀英叢馬飛奔南城門,要盡快逃離京城是非之地。
猛然一騎戰馬橫在面前,馬上一員女將,正是長公主馮小玉。
「陶秀英,妳作下這樣驚天大事,還想跑麼?」馮小玉道。
「公主在上,秀英作下甚事?」
「妳借修造鑒台之機,暗埋炸藥,將開國老臣一百餘人活活燒死,妳還敢抵賴麼?」
「秀英不曾作下這樣惡事,公主不可屈賴好人。」
「屈賴好人?修台的是妳,佈置宴席的是妳,還有哪個能作這樣事?妳說不是妳所為,為何妳丟下眾人獨自離席?妳說不是妳所為,為何妳剛剛離開,那鑒台就爆炸失火?妳說不是妳所為,為何不去救火,反而喬裝出逃?」
陶秀英現在才知道什麼叫越描越黑,只得詭稱道:「公主,我在救火現場,發現人影一閃,似是那道人吳真子,忽然明白,這都是吳真子設計所為,我才要叫人將他捉住,他看見我便走了,我只得尋了匹馬追來,為了怕他認出我來,這才換了衣服,方纔那妖道已從這裡跑了,若不是公主攔住我,怕那妖道已被捉住了。」
「哼!一派胡言。來人,去城門上問問,可有道人出城?」
少時,問話的回來:「稟公主,今日沒有道人出城。」
「陶秀英,妳有何話說。」
「這個……」
陶秀英一想,什麼話說了也沒用,逃命要緊,便把手一指:「兀那不是妖道吳真子麼?」
趁馮小玉一回頭,陶秀英掉轉馬頭,向西便跑。
「好個陶秀英,看妳還能跑到天邊!」馮小玉在後緊緊追趕。
跑到西城門,見城門已閉,陶秀英又只得向北跑,跑到北城,城門也閉,再要跑時,那馬可就跑不動了,好在馮小玉的馬應該也跑不動了,陶秀英盡量打著馬向東邊跑,跑到東城門時,見馮小玉換了一匹馬攔在面前。
陶秀英知道跑不掉了,但看見這邊城門沒關,只得走一步說一步,把馬一夾,向馮小玉衝來,想從她身邊硬衝過去。
可惜陶秀英雖然足智多謀,卻沒有學過武藝。
兩馬一錯鐙之際,馮小玉已然把手一伸,抓住她腰間絲絛,一扯便扯過馬來,橫擔在馬背之上笑道:「陶秀英,量妳也逃不出我手心兒。」
「哼哼,馮小玉,休以為我不知這鑒台大火是妳與那祁后所為,此時休想推在我的頭上!」
「那就看吧。」
陶秀英被馮小玉按在馬背上,擒回城中,直奔午門,此時大火仍在燃燒,再不可能有人逃生。
午朝門前,祁皇后和眾官眷正在那裡看火,其中大部分官眷都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馮小玉來到跟前,把陶秀英丟在地上,向祁后稟道:「稟娘娘,放火的賊人拿到。」
那些官眷一聽,不由分說,一齊撲上來,要把陶秀英撕成碎片,兩邊侍衛上前盡力護住,仍被扯破了衣服,抓破了皮肉。
陶秀英淚流滿面,只呼冤枉。
眾女眷見打不到陶秀英,一齊向祁后跪下道:「娘娘,您可要給我們作主哇!決不能輕饒了這個賤人!」
祁后叫眾人都起來道:「各位愛卿聽了。這樣滔天大罪,非同小可,需要細細審出口供,到時哀家必給你們一個交待。」又道:「馮小玉聽旨。」
「兒臣在。」
「妳將這陶秀英帶回公主府,與我細細審來。」
「遵旨。」
兩邊侍衛把陶秀英拖起來,使繩子五花大綁了,左右架著,向公主府而來。
兩邊百姓聽說陶秀英用炸藥炸死了百名老臣,都在那裡指指點點,罵聲不絕。
陶秀英此時只有含淚喊道:「各位父老,秀英冤枉!這都是祁皇后與馮小玉這個賤人定下的奸計呀!」
馮小玉聽了,怒不可扼,叫把陶秀英腳上的舊鞋脫了,扒下白布襪子,塞在她嘴裡。
陶秀英此時就算是冤深似海,也無處辨白了。
到了公主府,馮小玉即刻升堂,命把陶秀英帶上堂來。
那陶秀英怎肯招認,馮小玉命將拶子取來,夾了陶秀英兩隻玉手,叫一聲「收!」
把個陶秀英疼的大汗淋漓,慘叫不絕,卻不肯招,又收兩收,把兩隻杏眼一翻,昏死堂上。
把冷水來潑醒了,馮小玉喝道:「招是不招?」
「無罪,無招!」
陶秀英知道,到這裡是死定了,不過她寧可被活活打死,也不肯被當作佞臣逆子凌遲市上。
「好說,大刑侍候。」
不一時夾根拿到,兩旁邊把秀英褲腿捋到膝蓋,兩條細白小腿放入夾棍,收了一收。
「啊——」那陶秀英一聲慘叫,把眼一翻,又昏過去。
再次潑醒,復收一次,再次昏死,仍然不肯招供。
馮小玉見此刑也不得招,便叫取火?來用。
那火?是一個銅鑄的大甕,有三個腳,倒像是鼎。把人放在甕中,下面點火,慢慢燒烤熬練,十分殘酷。
一旁有貼身太監低聲道:「娘娘,不可用此刑。」
「為何?」
「陶秀英是個弱女子,不似那武將皮糙肉厚,放在甕中,只怕口供未到,卻烤化了,反為不美。」
「依你之計。」
「奴才有三道刑法可用。」
「速速講來。」
不知那小太監道出什麼刑罰,且聽下回分解。
第四十五回——求速死陶秀英屈招供,游京城女丞相騎木驢
卻說馮小玉正要給陶秀英用火甕之刑,有小太監出言阻止,並說出三道刑法來。
馮小玉聽了大喜,命將陶秀英暫時押入牢中,好吃好喝,將養一夜,明日再審。
次日,陶秀英被提出牢來,押到後花園中,見那裡立著一個十字木架。
馮小玉道:「陶秀英,妳若招了,不過是法場千刀之苦,若是不招,那千刀不免,卻要多受一番折磨,這又何苦?」
「馮小玉,你與祁后狼狽為奸,陷害秀英,有朝一日萬歲知道,妳也少不得千刀之噩。」
「好個賤人,還敢罵我,就叫妳嘗嘗我的厲害,來呀,把這賤人跣剝了,綁在架上。」
兩邊武士聽了,心中暗喜,走過來捉住秀英,便要剝衣。
秀英喊道:「馮小玉,妳不知皇上早晚要我伴駕麼,怎敢叫這些俗物看我身體?妳好大狗膽!」
馮小玉聽了道:「妳若是萬歲臨幸過的,我也不必審妳,只把妳拖在冷宮,剮了便妳。妳不是尚被萬歲破身麼?等妳被俗物看了,萬歲就是喜歡妳,也斷不會要妳了。脫!」
那秀英又跳又罵,卻敵不過身邊強壯的武士,只聽一陣裂帛之聲,早把上衫和肚兜兒扯下,露出瘦伶伶香肩與那兩隻玉碗一般美乳來。
武士將她拖到木架邊,兩臂平伸捆在橫槓之上,又把頭上青絲捆於樁頂鐵環中。
秀英的鞋襪已是脫了的,武士只將她褲帶上活結扯開了,褲子向下一落,頓時隱私全無。
馮小玉近前,低低聲道:「陶秀英,有了此一回,妳再莫想作什麼貴妃了,皇上就算知道妳委屈,也斷不會為了一個被人看過身子的女子而廢了皇后。」
「馮小玉,妳這賤人,我若脫身,定不與妳干休。」
「妳還想脫身麼?來人,把她腿子吊了。」
武士們聽見,過來把陶秀英一隻腳綁在立柱上,然後另取一條繩子,把她另一腿捆住膝頭,向上扯起,吊在橫槓上。
只見那雪白的小腹之下,圓圓的小丘之上一小撮黑毛,腿?處,兩片玉蚌上也掛著少許黑毛,玉蚌之間,露出那濕漉漉,粉嫩嫩一個洞穴來,又現美臀如雪,菊門緊縮。
馮小玉見了,又走近前,低聲說道:「看這美妙牝戶,若真個入了宮,皇上哪還肯再叫他人侍寢?我大水朝香煙怎麼為繼?」
然後又命武士:「給她塗上蜜汁。」
武士們急忙拿了蜜汁,自那直立的美足塗起,沿大腿直塗到腿根,又自會陰塗入牝戶之中。
「陶秀英,這也是妳為人太過張揚,野心勃勃之過,休怪我心狠手毒。」
只過得片刻,陶秀英便覺腳上發癢,低頭看時,見一隻豆粒大黑頭螞蟻自腳面爬將上來。
女人最怕小蟲上身,如此一來,秀英只受得渾身發緊,尖叫起來,卻不能掙扎。
過了一個時辰,那螞蟻自腳上到私處爬得滿滿,整條腿都變成黑的。
秀英又叫又罵,只是不肯招供,弄到下午,只見她渾身起了紅疹,呼吸急促,馮小玉一見不好,急忙叫把她放下架來,掃盡螞蟻,用溫水洗了身子,又使藥解那毒火。
馮小玉見此刑不能成功,次日又用二刑,將陶秀英放在一口大鼎之中,鼎中盛滿清水,倒入百十條黃鱔,然後鼎下架起火來。
陶秀英在鼎中慘叫掙扎,被那黃鱔往下體亂鑽,連連哀告,卻不肯招供,弄了一時,陶秀英被燙得中了暑,馮小玉也只得作罷。
第三天,馮小玉也是沒了辦法,只得用最後一招,若是陶秀英再不招供,說不得也只好用火甕了。
馮小玉命將陶秀英仰面綁於一張木凳之上,分開兩條腿子,現出牝戶來,然後叫牽了三樣東西來,何物?
一隻獒犬,一隻叫驢,一匹白馬。
馮小玉摸著陶秀英牝戶道:「這樣美妙門戶,可惜不是為人留的。」
然後叫把那獒犬牽過來。
秀英明白她要作什麼,看見那驢馬腹下掛著那又長又粗物件,早嚇得魂飛魄散。
她不僅是害怕那東西巨大,更怕那東西上了自己身體。
就算失身於個乞丐,也還是人,若被這些畜生奸了,永世也不得脫生了。
陶秀英哭得淚眼模糊,把那馮小玉亂罵。
馮小玉也不動心,命把那獒犬牽上凳來。
陶秀英見那獒犬樣子,真正是發了情一般,只見它一縱身,便撲上來,一想到那獒犬胯下的物事兒就要挨到自己身子,不足大叫一聲道:「我招!我招!馮小玉,妳這賤人贏了,我有招了。」
「算妳聰明!」
馮小玉聽見,叫把狗牽下去,那狗猶自狂吠不肯離去。
「妳有招了?」
「我原招。」
「妳可知道招了是什麼罪過?」
「我認了。」
「這才像陶秀英所為。」
馮小玉說完,命把事先寫好的供狀拿過來,武士們把陶秀英解了雙手,讓她坐在凳上,取筆畫了供。
馮小玉接過供狀,看那供狀把條條罪狀寫得清楚明白,又看了畫的供,寫的是「上述供狀句句是實。」這才說了句「早知如此,何必受那些苦刑?」叫把秀英押回牢中,自己帶了供狀去宮裡稟告。
祁后見了供狀,迫不及待傳下懿旨,將陶秀英定了凌遲。
陶秀英招了供,自知必死,倒也輕鬆了,安安靜靜睡了一晚。
天未放亮,武士已到,給陶秀英吃了斬酒殺肉,原就是精赤條條,也不用再脫衣,使清水洗淨泥污,五花大綁捆起來,插了剮標架出牢外。
此時天光放亮,聽見消息的百姓一齊到街上來看熱鬧。
武士們架著陶秀英,出了公主府大門,見木驢上若大一條木杵立在那裡。
「可憐陶秀英,潔身自好二十餘載,這條身子未得萬歲點滴雨露,反叫這木驢破瓜,老天真是不公啊!」
歎一聲,武士早把她高高提起,將那牝門對準木杵,向下一按。
秀英只覺一陣撕裂之痛,被那好木杵捅入來,不由慘叫一聲。四下片喝采。
陶秀英乃是欽犯,用的是黃絲繩捆綁,前後有兵丁押解,兩邊的武士相跟,三棒銅鑼響,推動木驢,只覺那木杵在穴中進進出出,磨得難過,忍不住叫起來。
再行一陣,內中有淫液流出,疼痛便輕,又行一陣,磨得心癢難忍,一時洩了,便無淫液再出,復疼痛起來。有武士看見,叫把她提起來,在杵上塗抹豬油一塊,再行插上。
可憐陶秀英,枉稱女留侯,卻不知進退,受此天下至淫之刑。
遊遍了五街三市,被那七十二行中人看得通透,方才到了法場。
武士將她提離木驢,拖上高台,只見兩根木樁兀立,四顆大釘冰冷,條條麻繩粗糙,排排尖刀雪亮。
陶秀英此時面如土色,搖搖晃晃,有如醉酒一般,全沒了丞相體面,被武士架起來,綁在樁上示眾。
秀英在那裡,閉著秀目,只等挨刀。
不知陶秀英如何處刑,且聽下回分解。
第四十六回——劫天牢徐有亮盡義,罵恩公不識好人心
上回說陶秀英被綁於法場樁上,只等凌遲,誰知過了午正,監斬官也不見,反被那武士餵了一碗參湯,解下木樁,重新推在木驢之上,又游了半日,依舊送回天牢。
陶秀英莫名其妙,不知弄什麼玄虛。
有牢子送得飯來,閒談之中,方知原由。
原來那祁后為平息被炸老臣眷屬之憤,把陶秀英死刑延長兩日,將原來的木驢遊街由半日改為兩起,頭一日遊街一啵天,第二日叫把陶秀英捆在一張門板之上,叫各家苦主把去活祭亡魂,第三日上午仍舊木驢遊街,午正行刑,待凌遲之後,再把心肝二次祭奠。
其實那活祭並不比木驢痛苦,不過見著那些苦主的憤恨的面容,怕不比那凌遲更讓人害怕。
陶秀英聽了,想著那張張怒容,就覺兩腿間肌肉亂抽,只想出恭。
吃過晚飯,又灌了參湯,重新洗浴一番,然後取了門板一塊,仰面朝天置於其上,手腳扯在四角綁了,等候天明苦主來提。
至夜,陶秀英躺在那裡,動也動不得,睡也睡不著,只管落淚。
三更才過,忽然兩個人影一閃而至,都是一身夜行黑衣,面罩黑巾,看身材便知是一男一女。
再看那當值的牢子,坐在木凳之上,一動不動,渾然不知。
陶秀英看見,也不知是吉是凶,開口問道:「來者何人?」
見那其中女子,把手指放在嘴前,「噓」了一聲道:「低聲,我來救妳。」
然後把手中寶劍一揮,將繩索挑斷,又將一身衣服放在跟前。
陶秀英也顧不得再問,急忙穿起衣裳來,只見那男子將一封書信置於地鋪之上,看信封上字跡,是要祁后親啟。
陶秀英穿罷衣服,那女子道:「走罷,千萬莫出聲響。」
那女子在前,男子在後,陶秀英走在中間。
經過長長通道,所過之處門戶眾多,見那些牢子、牢頭,都如被施了定身法一般,不語不動。
來到院中,見外面兵丁正在巡邏,陶秀英心道:「這卻如何走得脫?」
正想間,背後男子在耳邊輕道:「千萬莫出聲。」說罷,便將她攔腰摟住,一縱身,悄無聲息上了屋頂,如大鳥一般,連縱幾縱,再落地時,已在街上,又縱身上了對面屋頂,只覺耳邊陣陣風聲,不久便到城邊,仍舊一縱上城,那些守城的兵丁全然不知,已被他們走脫了。
再說祁后,正在後宮看視馮慶。
那馮慶許多日來,昏睡不醒,這一晚,忽然睜了睜眼睛,左右看了一番,又重新閉上,再叫他之時,似有反應,感他病情或有起色。
祁后怕他醒來要有變故,忙傳了馮小玉來,叫她代傳懿旨,明日活祭改為半日,午時三刻便開刀問斬。
哪知馮小玉領了旨意尚未出宮,早有刑部尚書姚坤急匆匆來報,說陶秀英被人劫獄走了。
祁后急忙叫傳姚坤進見。
姚坤進了宮,在簾外跪倒,連呼「罪該萬死」,把陶秀英失蹤之事說了一遍,把留人的說成神仙下凡,又把留給祁后的書信呈上。
祁后拆信看時,見裡面寫到:「要醫皇上病,只消在床前大叫三聲:『徐有亮己死』,其病立消。以此藥方,換陶秀英性命。」
祁后不知這救人的是何方神聖,也不知藥方有效無效,此時也只得死馬當活馬醫,來到馮慶寢宮,向著馮慶大叫一聲:「徐有亮已死!」
卻煞作怪,那馮慶緊閉的雙目動了一動。
祁后見有門兒,又叫一聲,馮慶便已睜開二目。
復叫三聲,馮慶忽然坐起,咳了一陣,吐出一口濃痰,然後問道:「你說哪個死了?」
「徐有亮死了。」祁后又說一遍。
那馮慶竟自跳下床來,把雙手握住祁后之手道:「當真?」
「當真。」
「這就好了。」馮慶說著,連連叫餓,祁后忙叫傳膳。
吃了些膳食,馮慶身上有了力氣,這才問道:「皇后,那徐有亮是如何死的?」
祁后哪裡知道,亂編了些故事,馮慶連連搖手道:「愛卿休要瞞我,快快說來。」
祁后也不敢隱瞞,便把陶秀英在天牢被劫並有人留書之事說了一遍。
馮慶忙叫把書信來看了,嘆口氣道:
「不想倒是他救我。」
「萬歲說是哪個救你?」
「一個故人。」馮慶答到。
他明白,自己的命保住了,而且徐有亮真的無意推翻他的江山,所以也要承他的情。其實不承情也沒辦法,自己真沒本事抓住他。
想了想,馮慶又問:「陶秀英所犯何罪?為何關在天牢之中?」
祁后便把吳真子獻策,陶秀英修鑒台大宴老臣,又炮炸鑒台之事說了一遍。
那馮慶是何等樣人,一聽便知是祁后設的局,陶秀英天大的膽子,沒有祁后的許可,也斷不敢作出這樣驚天大事來。
祁后這一計,把那些開國老臣一網打盡,又叫陶秀英作了替罪之羊,無形之中消滅了自己的情敵,真是一箭雙鵰。
馮慶畢竟是馮慶,老臣死盡,去了他一塊心病,正求之不得,雖然讓陶秀英作替罪羊心中不願,此時木已成舟,再說無益,所以只點點頭,未發一言。
思慮再三,方才道:「擬旨,傳喻京城各州縣,捉拿陶秀英,眾老臣家眷子女,一律從優撫恤。」
這馮慶傳旨也很有學問,既然要捉陶秀英,自然要全國通緝緝,卻只命京城各州縣緝拿,分明有意放她一條性命。這也是馮慶對陶秀英終有愧疚之心,不肯趕盡殺絕,所以放她一馬。
那些大臣家眷,不過是一群婦孺,就猜出炸鑒台的真正用意,也無可奈何,難道還敢叫皇帝詳查真兇不成,不過趁機多要些撫恤銀子罷了。
這裡把一應人等都發付了,專心治國,天長日久,也便把徐有亮與陶秀英忘了。
再說陶秀英,被那黑衣人挾在腋下,出了京城,逕入一片茂密松林,黑暗之中,見一片建築兀立,到得門首,黑衣人停住腳步,將陶秀英放在地上。
後面那女黑衣人也到了,陶秀英?頭看時,乃是座藥王廟。
「兩位恩主貴姓大名,容陶秀英日後報答。」陶秀英說著,屈膝便跪。
「陶丞相莫如此客套。」
那女子說道,陶秀英只覺背後一股大力將她托住,竟跪不下去。
那男子上前輕叩廟門,裡面開了門,道一聲:「洞主回來了?人救回來了麼?」
那男子答應一聲,站在門邊相候。
女黑衣人把手一讓道:「陶丞相請進。」
陶秀英謙讓再三,方才到了廟裡。
見那院中還有四個美艷少婦,各拿著一盞燈籠侍立大門兩邊,見了陶秀英,面上卻有憤恨之色。
陶秀英一見那四個少婦,不由身上汗毛都立將起來。
原來那四人她都見過,乃是南嶺女將鳳娟、何麗珍、黃明玉和闞彩姣。
見了這四人,陶秀英心中道:「這真是才出虎口,又入狼窩,我命休矣。」
只因這四個女將中的三個押解京城途中受盡凌虐,那時陶秀英在軍幕參軍,正是罪魁禍首,今日落在這些人手裡,怕不活剝了自己皮來。
到了後面方丈裡,見堂中燈火通明,那黑衣女子向炕上一指道:「陶丞相請坐。」
「坐也不必了,要剝皮要吃肉,只管拿刀來割,陶秀英早晚也是一死,何苦捉弄人?」
「陶丞相說哪裡話?我們為何要剝皮吃肉。」
秀英回頭看時,那黑衣女子已將頭上黑巾去了,現出一張臉來,那陶秀英見了,驚愕非常。
那女子看紀雖然看上去比自己大了幾歲,但那份美艷,決非用沉魚落雁可以形容,就是當年花榮,也不及她一、二。
「這位夫人貴姓高名?」
原來陶秀英出世之時,段靈鳳已然被徐有亮義釋,所以不曾見過。
「她是拙刑段靈鳳,當年大真朝御妹,作過兵馬大元帥的便是。」
答話的是徐有亮,他也解開蒙面巾,示以真容。
陶秀英見了徐有亮,只覺一股涼冷氣自會陰穴直透頭頂:「原來是逍遙王徐千歲,今日既然落在你們手裡,要殺要剮,只管動手。」
「陶丞相玩笑了,要殺要剮的是祁皇后,徐某要想殺妳,何必多此一舉到天牢救人?」
「是我替萬歲獻策追殺於你,又是我獻策剿滅南嶺,你與我有三江四海之恨,難道不想報仇麼?」
「俗話說,兩國交兵,各為其主。妳所作所為,都是盡臣子本份。冤有頭,債有主,便有仇有恨時,也當向馮慶去報,與妳何干?」
「若不報仇,劫我到此何為?」
「炮炸鑒台之事,瞞得了別人,難道瞞得了我麼。妳雖貴為丞相,若無帝王作主,要設下這般一個驚天陷阱,只怕不易,要使台上眾臣無一漏網,不是三、五斤火藥所能辦到,怕不要千斤之數。想這許多火藥,要想瞞過眾多工匠,絕非易事。必是那鑒台造好之後,趁夜裝入,那台防守甚嚴,侍衛中必定有人知曉。據徐某人所說,那守台的侍衛,都是後宮與公主府派的,故爾我斷定,炸台之人不是祁后,便是馮小玉,妳不過是替罪羊罷了。看妳受此冤枉,殊為不忍,念在曾經同朝為臣的份上,這才出手相救,不過舉手之勞爾?」
「原來如此,秀英我倒明白了。」
「丞相明白什麼?」
「想當初,同將為官之時,我為大水朝江山穩固,獻計要除掉你和南嶺族人,如今你逃脫了性命,我倒成了朝廷欽犯,你們心中不知何等高興。你們把我救了,不過要當面嘲笑我罷了。」
「我們救妳,只為妳受了冤枉,方纔我已說過,妳往日所為,乃是盡臣子的本份,我怎會計較,丞相如此說法,卻不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麼?」那鳳娟聽了,怒聲道,又被徐有亮用眼神制止了。
「就算我不識好人心好了。如今你們救了我,不知我當如何相謝?」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何必說謝?」有亮道。
「當真?」
「自然當真,徐有亮也曾是一方霸主,豈會言出虛枉?」
「既然如此,秀英多謝好意,我告辭了。」
「丞相哪裡去?」
「天下如此之大,哪裡去不得?」
「如今妳既是欽犯,又成了那百位老臣家的仇人,天下雖大,只怕難有妳容身之地,妳又不會武功,出了此門,怕是寸步難行啊。」
「那依你如何?」
「靈鳳有個說法,不知陶丞相意下如何?」
「段御妹請說。」
「我夫妻六人,都是善武之人,足可保丞相平安,不如與我們一路同行。」
「不必了。」
陶秀英心裡想:「與你們一路同行?無論走到哪裡,你們都可以向朋友說:看哪,這便是大名鼎鼎的女留侯陶秀英,別看她當初風光無限,如今怎麼樣,還不是要靠我們一家蔭護?我堂堂一品丞相,卻成了你們說嘴的物件,真是想得好哇!」
想到此,陶秀英道:「多謝好意。勝敗乃兵家常事,秀英雖然中了那祁后奸計,也是百密之中,難免一疏。憑我陶秀英的智慧,就算不能東山再起,自保其身諒也不是難事,不勞六位操心,若是六位不想在秀英身上報仇,便任我自去。」
那陶秀英並非不知道徐有亮與段靈鳳說的是事實,然而她是個不肯服輸的人,寧願死了也不肯寄人籬下,所以一任徐有亮與段靈鳳如何勸說,只是不聽,嘴裡還說些不冷不熱的閒話淡話。
徐有亮也是無奈,只得由她,好說歹說,陶秀英只同意送她離開京畿之地,然後便各奔東西。
次日,徐有亮一家帶著護陶秀英離了藥王廟,專挑無人的小路,一路向南。
方一離了業城轄地,陶秀英定要自去,段靈鳳便將一包銀兩交在陶秀英手裡道:「妳要自己珍重,若是被官府拿住,就設法買通牢頭傳個信兒出來,我自來救。若是遇上江湖中人為難妳之時,只要說是逍遙俠朋友,他們看來我夫妻份上,也許會放妳一馬。千萬切記!」
「多謝了,我自有道理。」
陶秀英說罷,自顧去了。
徐有亮和段靈鳳望著陶秀英背影道:「唉!這是何苦?」
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四十七回——陶秀英女扮男裝,王家寶將計就計
再說陶秀英,離開徐有亮夫妻,走出兩、三里,回頭看看,已經不見徐有亮一家的人影,方才坐在路邊,低聲啜泣起來。
「想我陶秀英,心比天高,命比紙薄。自一出世,鞠躬盡瘁,立下汗馬功勞,只盼著帝王納入宮門,得酬其功,誰知被奸後設計,反落得走投無路,我好命苦。」
哭了一回,也是無法,京城是回去不得了,皇上也別想再見了,還能去哪裡?不如尋處深山,出家去罷。
出家可是出家,一般的小山小廟還覺得辱沒了自己的身份,想來想去,青龍關外的名剎最多,不如往那裡去吧。
但自己一個孤身女子,長途跋涉,又帶著許多銀兩,豈不被人生疑。
想了一番,到了下一處鎮店,買了一身男子的服飾,等離了鎮子,無人之處,換在身上,扮作一個年輕文士,搖搖擺擺,酸文假醋,裝得倒也十分神似。
走出不過五里,見一小小茶棚,進去要了一壺香片解渴。
見對面桌上一個秀才,年紀只在二十七、八歲上下,生得相貌堂堂,把眼不住看她。
陶秀英心中發毛,不知是否已被看破了行藏。
那秀才看了一陣,走過來施禮道:「對面桌上仁兄,小可王家寶,這是去哪裡?」
「小可英秀陶,閒來無事,要雲遊四方,以文會友。」
「甚巧,甚巧,小弟也正要出外雲遊,不知英兄要往哪裡去?」
「隨心所欲,並無定所。」
「可有相熟的好友?」
「小弟初次出遊,相識甚少。」
「都是聖人門徒,就是一家。小弟倒是頗認得幾個朋友,不如你我結伴同行。」
「小弟也正有此意。你我便作個伴當。」陶秀英心想,自己一人獨行,路上只怕凶險無比,若得這個伴當,正好作個掩護。
兩個人一路南行,路上吟詩答對,倒不寂寞,偶爾落店之時,王家寶要與秀英同住,秀英都藉故推脫了。
行了有七、八日,出了南靈關,那王寶寶道:「向東四十里,是我一位同窗好友的家,不如到那裡拜訪一下,順便邀他同路。」
「就依王兄。」
兩個又走了一日,方才到了。
見一座大莊院,座落於小山之陽,王家寶上前,輕輕拍門道:「開門開門。」
裡面一位老院公開門看見道:「原來是王相公來了。」
王家寶道:「我還帶了位朋友,史兄可在麼?」
「在,在,還有百十位相公都在這裡相候。」
「甚好。」那王家寶回身道:「英兄,請進。」
陶秀英心裡想:「這王家寶還真是個人物,朋友都論百數。」便隨他走進來,過了客廳,直奔後宅。
秀英見了道:「這是後宅,我等男子,怕有不便。」
「不妨不妨,只管進去。」
等進了後院門,見院子很大,正中是天井,四周圍廊下坐著百十號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秀英心裡說:「這是個什麼景兒?難道還要開女科麼?」
正想間,那王家寶在背後道:「各位,王家寶幸不辱命,將人帶到。」用力一推,把陶秀英推在院子正中。
「王兄,這是何意?」
「何意?哼!陶秀英,妳以為女扮男裝,我便認妳不出了?」王家寶邊說,已走到近前,一手扯著陶秀英的頭髮,一手去扯她衣裳。
「你是何人?快快住手。」
「陶秀英,妳難道也認不得我麼。」上座一位中年美婦道。
陶秀英?頭一看,便知不妙,那美婦原來是王柯的誥命夫人劉氏,再看四圍,女子多是被害老臣的夫人與女兒,男子多是被害老臣的子孫,個個兒怒目橫眉,直想把陶秀英活吞下肚裡去。
雖然馮慶的聖旨只傳到京城轄地,但人家苦主兒家裡可不肯干休。
那些人都是大家族,惹不起皇上,可仍有很大的勢力,早撒下眼線,重金懸賞要找陶秀英。所以陶秀英剛一到那買衣服的鎮上,便被人家發現了。
這些老臣都是武將出身,家人習武也是習慣,所以要抓陶秀英易如反掌,本來是想硬拿的。
後見她女扮男裝,便派了文才出眾的王家寶去賺她,其餘各家都騎馬趕到前面,來這王柯在鄉下買的莊院裡等她。
陶秀英見了這些人,登時便蔫了,知道今番怕是過不去了,也不掙扎,轉眼便被王家寶剝得精光,早有家人打扮的拿塊門板放在地上,幫著王家寶把秀英四肢拉開,張在門板之上。
那劉氏道:「各位都是苦主兒,今日要如何消遣這賤人?」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有說要剮的,有說要火烤的,有說要用鍋煮的,有說要油煎的,還有說要把熱油自她陰門兒裡灌入的,聽得陶秀英渾身發抖,哀叫連連,只求死個痛快。
議論一番之後,倒是那灌油的佔了上風。
劉氏便命家人「速去準備鍋灶豆油。」又道:「再備個鐵皮漏斗兒來。」
家人答應一聲去了。
不多時,家人回來,拿了一個鐵皮大漏斗兒,一個油桶,還有鐵鍋、鐵勺並一個點燃了的炭火盆放在當院。
「把這賤人搭起來。」
家人們應一聲,將門板立起來靠在一棵廊柱之上,陶秀英便頭朝下倒豎在哪裡。
王家寶過來,一手分開她陰唇,一手拿著鐵皮漏斗,向下一插便插在牝戶裡。
陶秀英只覺那漏斗冰冷刺骨,不由打個寒顫。
王家寶摸著她恥毛道:「此時雖冷,過一時油到便暖和了。」
一旁家人牽了條癩皮狗來,用鐵鏈拴在另一根柱上,又將一勺滾開的熱油澆在那狗身上,只見那狗身冒起一股青煙,慘嚎一聲,平地跳地多高,扯得那鐵鏈光當光當亂響,身上落油之處,那皮毛盡落。
又連澆幾勺,每澆一次,那狗便叫一陣,跳一陣,直至力盡而死。
看著那狗慘狀,陶秀英嚇得體似篩糠,只在哪裡尖叫,一條身子扭得蛇兒一般,屎尿亂噴。
王家寶忙叫家人用清水把陶秀英的穢物沖淨,又叫尋了一個熟雞蛋來給她塞進後竅,倒沒有被她擠破。
王家寶再叫拿一勺油來,陶秀英已經叫得喉嚨嘶啞,見那油到,叫聲越慘。
不知那油倒在裡面是何模樣,且聽下回分解。
第四十八回——王若望細剖冤情,徐有亮現身保駕
上文書說道陶秀英被那些被炸老臣眷屬抓住,綁在王柯鄉下的宅中,要用滾油灌她私處。
那陶秀英嚇得連聲怪叫,玉體狂扭,彷彿殺豬的一般。
王家寶手裡端了那一勺滾油,便要向漏斗中灌入,耳聽有人說道:「且慢。」
王家寶停了手,回頭看時,乃是一位老者,仙風道骨。
別人不認得,劉氏卻認得,急忙起身離坐道:「啊呀,不知是老軍師駕到,有失遠迎,萬望恕罪。」
原來來的是王稟正當年的謀士王若望。
眾人一聽是王若望,急忙起身離坐,讓老隱士坐在上面問道:「不知是什麼風把老軍師吹來了?」
「老朽此來,是為了救幾位故人。」
「哪幾位故人?」
大家一見王若望阻刑,就知道是救陶秀英。
如果老頭子直說要救陶秀英,恐怕大家也不肯,聽說是救幾位故人,反吊起了大家的胃口。
「就是各位。」
「老軍師說笑了,我們又無災禍,說什麼要救。」
「各位果無災禍,不過冤殺無辜之人,怕就禍患不遠了。」
「不知哪個是無辜之人?」
「自然是這位陶丞相。」
「老軍師年紀大了,這是老糊塗了,怎麼說出這樣話來?」
「老朽雖然年邁,卻不糊塗。」
「既不糊塗,怎說這陶秀英無辜?」
「我來問各位,被炸老臣在朝中地位如何?」
「地位顯赫。」
「平素與陶秀英關係如何?」
「也都過得去。」
「我再問各位,在陶秀英與祁后之間,眾老臣願助哪一個?」
「自然是陶秀英。」
「著哇!陶秀英與那祁后相爭,必要依靠眾們老臣,她為何要殺幫自己的人?」
「這個……,我等不知。」
「陶秀英與各位老臣本無利害之爭,又是要依賴之人,決不會自殘手足。」
「但那鑒台卻是她監造。」
「鑒台是她監造不假,但炸藥卻不是她放的。她雖然久在軍中,也只是作謀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能把上千斤火藥搬入樓中而不被發現麼?」
「那為什麼只有她一個人逃出鑒台?至少她也是與祁后狼狽為奸。」
「我出鑒台,是因為祁后派人去台上喚我。」秀英道。
「為何單單喚妳?」
「正是為了嫁禍於她!」
王若望接道:「若她也死了,眾臣必要懷疑祁皇后,若她活著,便是替罪之人,這些兒道理,連小孩子都瞞不過,各位好歹也跟著各位老臣習學兵法,難道無人猜透麼?」
「如老軍師說,她只是替罪羊了?」
其實這眾臣家眷,也都不是傻瓜,似這等簡單道理,哪個不懂。只是他們沒有膽量去向祁后討說法,便只得在陶秀英身上撒氣而已。
「你們說呢?」
「那她為何要招認是她所為?」
「若把你們放交在馮小玉手下,只怕也會招供。自古屈打成招者多,何況是在天牢之中,她怎成不招?各位,如今老朽已把話講明,願殺願放,盡由你們。自古以來,公道自在人心,你們若殺了陶秀英,必為天下人恥笑。你們都是堂堂英雄豪傑之後,莫叫故去的人蒙羞?」
王若望把話個說明,眾人雖然心中仍不甘心,卻無法再裝著不知道而殺人。
劉氏道:「老軍師所說或有道理,不知各位以為如何?」
其實,她是從心裡希望有人站出來說:「我才不會去猜什麼冤枉不冤枉,我只認招供。」
但環顧一圈,沒人願出頭作這個壞人,可又都不甘心,所以都在那裡沉默不語。
王若望於是一個一個問:「王夫人,妳是要殺要放?」
「我是願放人,只是一個人說了不算哪。」
「如此,是史夫人要殺陶秀英了?」
「不不不,我無殺人之意,只是要看各位怎樣打算。」
王若望問了一圈兒,見沒有人公然跳出來說要殺陶秀英,便問道:「既然沒有人還想殺她,為何還把人綁在這裡?」
王家寶無奈,只得去把陶秀英從門板上解下來。
陶秀英去拿了衣服穿在身上。
王若望道:「各位如不反對,老朽就請陶丞相走了?」
這時,有一個少年終於不甘心,出來問道:「王老前輩,你說陶秀英冤枉,也只是猜測,何不拿了證據出來?」
「老朽說過,陶秀英若放炸藥,侍衛們必然看見,為何無人出來作證。年輕人,你若定要說陶秀英殺人,何不去向皇上請求,把那些侍衛們傳來問上一問?老朽方纔已經說過,你要殺人,我便把人留下,你父親地下有知,必為有你這麼個兒子而臉上有光!」
那少年被搶白了一通,不再說話,其實如果他們真要耍賴,陶秀英的口供就是鐵證,只不過他們的身份不同,如果耍賴,他們完全可以殺了陶秀英,王若望也沒有辦法,但此事傳揚出去,他們的家族真丟不起這個人。
正在這裡,那劉氏忽然起了個惡念道:「若是殺了這王若望滅口,還有哪個知道我們是明知冤枉,還要故意殺陶秀英洩憤?」
想到此,她開口道:「且慢。王老軍師,你真不該在此多事。我等各家主人無故被害,必要有人替他們賞命。老軍師方纔所說句句真言,只是如今我們要那陶秀英報仇,說不得只要留下老軍師的性命了。」
「你想要把老朽也殺了滅口。」
「對不起,我們只好得罪了。」
眾人一聽,都重新燃起了希望。
王若望聽了,哈哈大笑道:「各位老夫人,少夫人,各位公子、小姐。老朽把你們看作明理之人,這才出面替陶秀英說句話,不想你們竟想殺我滅口。我王若望何許人也,若無十二分把握,怎敢一人獨闖這王家莊?」
王家寶道:「王家嬸母,他想用疑兵計脫身,休被他嚇住。」
說完,便要動手。
忽然聽道屋頂上有人發話道:「可惜呀!各位老臣都是何等英雄,不想他們妻兒竟是如此不屑!老臣們都果泉下有知,定會感到羞恥?」
王家寶聽見,從家丁手裡拔了口刀在手,向屋頂道:「哪個在這裡多管閒事,想是活得不耐煩了?」
話音未落,那人已自屋頂跳在院中道:「年輕人,休出此狂言,莫說是你,就算你等的前輩在此,現在也不是我逍遙俠的對手。」
說著,把手一指,那王家寶手中鋼刀的刀尖「梆」的一聲,斷了指甲大小一塊,把眾人嚇了一跳。
那人一身黑衣,中等年紀,劉氏一見,認得是徐有亮,知道今日有些不妙:「徐千歲,你是要來擋橫的麼?」
「非也,你們明知冤枉,卻硬要說那陶秀英炸死了你們的親人,這個我也無可奈何,她自受不住酷刑要招供,別人哪個救得了她,但你們若是要殺王老先生滅口,我徐逍遙便要管上一管了。王老先生只管出去,哪個敢攔,自有徐某在此。」
王若望聽了,也不說話,轉身便走。
門邊兩個年輕的武生公子想攔,卻懾於徐有亮的威嚴,沒敢動手。
「王家少夫人,這陶秀英麼,要殺要剮盡由你們,只是你們明知冤情,故意殺人,這樣的秘密怕是守不住了。」說完,也轉身走了。
陶秀英站在當院裡,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那劉氏見狀,不敢再鬧,只得垂頭喪氣道:「陶姑娘,得罪了,冤有頭,債有主,妳走吧。」
陶秀英聽了此言,這才轉身離了院子。
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四十九回——青雲嶺擒捉落魄女,梨樹寨三救陶秀英
上回說道,王若望在王家莊,向被炸老臣的家眷細細剖析陶秀英之冤,又有徐有亮保駕,那些官眷不敢造次,只得放了陶秀英。
陶秀英走出莊子,王若望正在門前相候。
看見陶秀英出來,王若望向陶秀英道:「方纔好險。陶丞相,看這世上無比凶險,妳一人獨行,若無一個武功高強之人守在身邊,早晚還要出事。今日老朽不過是適逢其會,若徐逍遙不在跟前,哪個還能保駕?」
其實王若望說的全是真心話,偏偏陶秀英卻都聽歪了,她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一下子掉到仇家四伏,走投無路的地步,越是相識的人,她就越是覺得別人在看她的笑話,甚至把救命也當成了人家嘲笑她的方式。
「王老先生,今天你救了我一命。陶秀英在這裡謝過了,我一個堂堂宰相,終於淪落到要你救命的地步了,這一次你高興了吧?」
王若望聽了,頓時楞在當地,沒想到這陶秀英竟連老年人都要冷嘲熱諷。
「陶丞相。這是說哪裡話來?老朽救人,並不是為了在人前張揚,莫說你我是舊識,就是尋常百姓,受了冤枉被我遇上,也要伸手相救,敢道還有什麼企圖不成麼?」
「有無企圖,老先生心知。你與那徐有亮串通一氣,前來嘲弄於我,你道是也不是?」
「陶丞相此言差矣,老朽方才在院中,只是要用話嚇唬那些無恥的官眷,並不知徐逍遙在此。說什麼串通,我們為何要串通?」
「為何串通?你兩個串通,倒要問我為何?王老先生,你告訴那徐有亮,不管他是想嘲笑我也般,想要對我有所圖謀也罷,我只不領他情。」
「難道我們救人也救錯了?」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要死要活,乃是我陶秀英自己的事,哪個用你們三個鼻孔,多出一口氣?此後我們各奔東西,陶秀英的死活,不勞眾位費心。」說完,竟頭也不回,轉身走了。
王若望在背後看著,無可奈何,掐指一算,已知端的,便把頭一搖道:「此乃天意,人力豈能奈何?」只得轉身走了。
再說陶秀英,離開王若望,仍作男裝,繼續向東,要出青龍關。
又走了數日,忽然有十幾個人手執刀槍攔住去路,這些人個個兒都有殘疾,不知是何緣故。
陶秀英以為是打動劫的響馬,便向前幾步道:「各位朋友,想是手頭吃緊,要些銀兩,在下不過是一介書生,身邊只帶了幾兩散碎銀子,都把與各位朋友吧。」
說著,自懷中掏出一個銀包來,伸手遞將過去。
那為首的強人只有一條手臂,把刀遞與身後嘍囉,走向前來接銀包,卻突然發難,捉住陶秀英手腕拖將過去。
陶秀英叫道:「朋友,這是何意?」
那人將陶秀英的手一擰,秀英是個弱女子,那人雖然只一隻手,卻把秀英的胳膊擰在背後,被人家當胸摟得緊緊的,哈哈笑著,把胸膛在她胸前亂摩道:「公子,這個地方為何如此柔軟?」
秀英見被看破行藏,只得道:「既然被朋友看破了,我也不瞞你,大家都是道上混的,女人家出門不便,所以改扮男裝,如今銀子也給了你,莫要破了道上規矩。」
那人笑道:「陶秀英,妳以為我們真個是打劫的?」
陶秀英一聽:「完了,又碰上仇家了。我陶秀英哪裡來這樣多仇家?」
「不知你們如何認識我是陶秀英?」
「少時便知。」
那人說著話,兩邊走上幾個漢子來,把陶秀英剝淨了上身衣服,五花大綁了,押上山來。
到了聚義廳,看見廳前已經站著三十幾個婦人,其中的一半都是二十歲上下的年輕美貌少婦,看見陶秀英,眼睛都紅了。
那為首的坐在上面,叫把陶秀英推進來道:「陶秀英,今日叫妳死個明白,我們乃是僥倖逃脫的南嶺族人,今日特地將妳捉上山來,要替南嶺那些屈死的冤魂報仇!」
陶秀英一聽,今番是真完了。
「陶秀英,妳替馮慶獻策絕滅我族香煙,又親為參軍,進山攻打南嶺,把我南嶺婦孺數萬殺盡,我等與妳有不共戴天之仇,今日落在我們手裡,妳有何話說?」
「既然是仇家,陶秀英也無甚話說,只管殺吧。」
一想著南嶺眾蠻女被殺的慘狀,陶秀英自己也知道死在人家手裡沒得冤枉可喊。
「各位,當如何殺這個賤人?」為首之人問道。
廳外早有蠻女叫道:「五哥,官兵在南嶺時,把我南嶺姐妹都使毛竹穿了陰門處死,又剝了陰皮鞣制,送到京城示眾。至今我南嶺萬餘姐妹的陰皮流落世上,不知被哪些下流痞買回家去,永世難脫恥辱,如今得了這個賤人,何不以其人之道還制其人之身?依我之意,也叫她嘗嘗毛竹穿陰之疼,再把她陰皮剝了,也鞣成裘,還要用她自己的頭髮繡上她的名姓,拿到市上拍賣,也叫她永世受辱。」
「正是。」「正該如此。」「……」外面一?聲贊成。
五哥聽了道:「就依各位弟妹,把這賤人拖出廳外,穿了她。」
兩邊殘疾漢子扯住陶秀英,陶秀英心中害怕,卻也知自己罪有應得,便不掙扎。
漢子把她褲子脫了,露出下身來,拖在外面。
又有一個蠻女尋個板凳放在院中,把陶秀英面朝下綁在其上,翹著那圓滾滾美臀。
又有那三十幾個蠻女,各自從自家屋裡尋了雞毛撣子來,要打那陶秀英的屁股,忽聽有人叫道:「眾人住手,本洞主在此。」
只見徐有亮領著五個妻妾自山下跑將上來。
眾蠻子一見徐有亮大驚,一齊趨前跪倒:「拜見洞主。我等盼星星,盼月亮,再不敢想今日竟能遇上洞主!」
又認出徐有亮那四妾是南嶺女將,也趕忙拜見了。
徐有亮又引見段靈鳳,知道是洞主夫人,也都叩了頭。
段靈鳳急忙過來把陶秀英解了綁繩扶起來,尋了她褲子給她穿了,又叫蠻女去給她尋件上衣。
五哥與眾蠻女見了,一齊跪下道:「洞主,她是我南嶺滅族的仇人,不能放過她呀!」
有亮道:「她是替馮慶出謀劃策之人,我豈不知。然則她為人之臣,當忠其君,出謀劃策乃是她份內之事,難道有錯?我南嶺仇人乃是馮慶,不是陶秀英。她忠於職守,堪為楷模,南嶺怎可如此小氣?」
四個侍妾也過來替徐有亮勸解眾人,終將眾蠻人說服。
原來自從徐有亮與段靈鳳夜入皇宮之後,一家人便離開京城,四處作些行俠仗義,懲罰了幾個貪官污吏,剷除了幾個黑道惡人,逍遙俠的大名迅速流傳開來。
炮炸眾功臣的時候,正好幾個人又回到京城附近,聽到消息,忙向京城趕,正好趕上救陶秀英。
本來無論是徐有亮還是四妾,都沒有想過救陶秀英的,但段靈鳳認為陶秀英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若能收歸旗下,成大事用得著她。
再說,她雖然同南嶺有仇,但也是為人臣子份內之事,應盡應為的,不應該怪在她的頭上,徐家要想聯合更多的力量,寬宥仇人不正好替自己揚名嗎?
考慮再三,徐有亮五人認為段靈鳳說的十分有理,因此才深夜劫牢。
徐有亮也知道現在不是推翻馮家王朝的時候,為了天下蒼生計,還順便救了馮慶一命。
沒想到陶秀英不識好人心,竟把好意當成別有企圖。
段靈鳳覺得,讓她多吃幾次虧也好,便同陶秀英分開,然後在王家莊準備救人,沒想到王若望反而先到了一步。
離開王家莊,一路跟跟蹤陶秀英到了青雲嶺,她卻又被逃脫的南嶺族人擒住。
不知此一次秀英又當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五十回——陶秀英被困黑石山,徐有亮四救陶秀英
徐有亮說服了眾人,陶秀英也穿好了衣服回到聚義廳。
看見徐有亮等人,也不道謝,反而昂著頭道:「徐有亮,貓哭老鼠假意慈悲,休以為我會感激於你。你不過借陶秀英的生死沽名釣譽,我豈不知?今日你又想怎樣?是放了我,還是留下我?」
「是去是留,全在丞相自己,徐有亮並無留難之意。」
陶秀英竟真個轉身下山去了。
徐有亮看著陶秀英背影,也不由搖搖頭道:「且由她去吧。」
陶秀英離了青雲嶺,邊走心中邊想:「又弄這些機巧來引誘我。我陶秀英何許人也,怎會受你蠱惑?你們當初敗在我陶秀英手下,心中恨我,如今我落魄了,你們假裝慈悲,不過想看我笑話,哼!我且暫隱山中,皇帝早晚有一天要再用著我陶秀英,那時節,我東山再起。我把你們一一拿獲,也放了你們,好報今日一箭之仇。」
您看,她不光沒把救命當成恩德,反而當成了仇恨!這就叫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
你看她走了幾步,反而不走了,轉身向西,要到京城附近,找一處隱謐的山林,暫時棲身,好打聽朝廷的消息,以圖東山再起,不過,這皇后之位恐怕是沒戲了,當著那麼多人的面騎過木驢的女人,皇上怎麼會要呢?
路過青雲嶺,她又悄悄上山去看了看,已經人去屋空了。
徐有亮自然不會讓自己的族人在這個地方藏身,所以帶他們離開了青雲嶺,找到關玉罄留下的聯絡點,安排他們上了白馬山。
陶秀英是個聰明人,這也是她為什麼敢回來的原因。
這裡還有不少帶不走的物品,正好可以供陶秀英暫進過了一段時間了。
在山裡生活了一個多月,剩的東西吃得差不多了,陶秀英這才決定下山去打探消息,順便買些吃的。
又過了一段時間,她以為人們已經把她忘記了,這才悄悄離了山,再次女扮男裝,向京城方向走來。
她不會知道,仇人們從來沒有忘記過她。她才一露面,就已經被人跟上了。
這回是離先時的王家莊不遠的地方,有座山叫黑石山,山上有座寨子叫復仇寨,寨中有一夥兒強人。
說是強人,其實並不劫道,而且不是江湖中人,他們在這裡的原因非常簡單,就是報仇,而陶秀英就是他們的目標之一。
這人麼,有大氣也有小氣的,不過搞陰謀詭計的永遠不少。
王若望和徐有亮在王家莊救下陶秀英後,那些老臣的家眷並不都甘心。其中一些人暗暗跟蹤陶秀英,並設法把消息通過各種渠道告訴她的仇家,以便借刀殺人。
陶秀英突然返回青雲嶺,讓這些人措手不及,一下子失去了她的行跡,但他們四處撒網,耐心等待,終於把陶秀英等到了。
徐有亮也知道了消息,他們知道,如果陶秀英落在這些人的手裡,他們是無能為力的,於是夫妻六人再次南下,在路上劫住了陶秀英。
陶秀英見徐有亮等人明著攔截她十分震驚,道:「怎麼,後悔放掉我了?」
「陶丞相,現在妳已經暴露了行藏,四周都是妳的仇人,要想活命,妳必須跟我們走,我們會保護妳的。」
「算了吧徐有亮,別以為我不知你安的什麼心,你們嫉妒我,要看我的笑話,結果沒有看成,又編造些什麼仇人來嚇我。我的仇人中,還有誰比你們南嶺人更恨我嗎?如果你們南嶺人都不恨我了,還有誰會恨我?」
「事情已經急了,不跟我們走,真的落到那些人的手裡,我們就不能再救妳了!」
「用不著你們救我!我死我活,也不用你們管我!」
陶秀英一邊說,一邊逕自向前走。
走出不過三里,陶秀英便發現自己真的被包圍了。
徐有亮急忙追上來道:「妳還不隨我走,當真要死麼?」
陶秀英道:「我寧死也不要你救我。」
正在爭執之間,那些人已經圍了上來,其中一個十五、六歲的年輕人道:「這位大俠是何許人也,可否報個名兒來?」
「逍遙俠。」
「啊?原來是逍遙大俠,失敬失敬。」
「不敢,各位有何見教?」
「不知逍遙俠與這個女子有何瓜葛?」
「沒有,我和他沒什麼瓜葛!」陶秀英不等徐有亮開口便道。
「既然沒有瓜葛,逍遙大俠,我們與這女子卻有過節兒,要在這裡了斷以往恩怨,大俠若是一路人,我等歡迎,若是要架樑,我們自認打不過大俠,不過,我們都非江湖中人,大俠不會恃技凌人吧?」
「自然不會。」
「那好,請大俠站在一旁作壁上觀。」
後面段靈鳳道:「不知幾位是什麼來歷?」
「來歷?也不怕幾位女俠知道。我乃是北青龍王花榮的胞弟花方是也,這些都是因我姐姐的案子而受牽連的官員後代和親屬,要殺這陶秀英替死難者報仇。」
陶秀英這才知道他們是幹什麼的,也知道,今天如果沒有人救自己,那是一定要死了。
「各位,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女俠請講。」
「當初殺害花千歲與各位官員,雖然是這陶秀英所行,但也是奉上命而為,一入公門,身不由己,各位自當……」
「罷了,女俠不必說了,我知道妳們那一套,什麼官身不由自主之類。我們只知道,出主意的是這個陶秀英,擬旨的是這個陶秀英,操辦的也是陶秀英,設下騙局捕捉我姐姐的還是這個陶秀英。我等不是江湖中人,也不是什麼英雄好漢,犯不著招惹當今皇上。試問徐大俠,當初你為大將的時候,你會因為敵人的兵丁是身不由己而不下令殺他們麼?雖然有心殺我姐姐的是當今皇上,但屢進讒言的卻是這個陶秀英,我等又怎麼會因為她是上命所差就不報血仇?」
「雖然如此,還是請各位高?貴手,她不過是一個落魄的弱女,各位能容人處且容人。」有亮道。
「徐大俠,我方才說過了,我們不是英雄好漢,我們也不想當英雄好漢,我們只想手刃仇人。如果徐大俠想架樑子,我們也自知技不如人,但為了報仇,說不得也要開罪徐大俠,只不知徐大俠以何名目來趟這趟混水。」
「我只是以天地仁善之心,來勸花公子。」
「我們若是不聽呢?,你就要殺了我們來救陶秀英?」
「這個……徐某要救人,也不用殺人。」
陶秀英知道,只要他把自己往胳肢窩裡一夾,縱身便走,哪個也抓不住他。
「沒那麼簡單!徐大俠,今天就同你說明了吧。這陶秀英我們是勢在必得,我們也知道徐大俠的本領,你若救她,我們便自刎在這裡,左右也是你徐大俠殺的。」
「這叫什麼?」有亮為難道。
陶秀英沒想到這些人原來還會耍賴。
「花公子,若是我家逍遙同這陶秀英有親呢?」
「若是有親,徐大俠要出手救人,我們也沒什麼說的,只好自認倒楣了。不過方才徐大俠已經說過,他與陶秀英沒有瓜葛。」
「現在有了,徐大俠要娶陶秀英作第六房侍妾,這樣算不算有親?」
「段女俠,妳怎麼耍賴?」
「我不想死人。」
那邊徐有亮和陶秀英都吃了一驚,徐有亮楞了一下,回頭想想,這還真是個主意,至少自己可以名正言順地叫陶秀英跟著自己,也沒人敢再打她的主意了。
但陶秀英想的卻完全不同。她想的是:「啊——我明白了,好個段靈鳳,你們原來想用生死來逼我去作徐有亮的小老婆。我堂堂一品開國公,就算當不上皇貴妃,也不能淪落到給一個什麼江湖大俠當第六房小老婆的地步,呸!休想,不就是死麼,死就死了。」
這陶秀英把心一橫道:「胡說,我才不會去給他當什麼小老婆,不就是報仇嗎?要殺要剮,盡隨你們,我同那徐有亮沒有關係!」
說完,乾脆把身上的衣服一把扯開,就地脫了個乾淨,赤條條的向著那花方道:「如何?要殺便殺,只管動手!」
「徐大俠,你怎麼說?」花方看著徐有亮。
不知徐有亮又要如何行事?且聽下回分解。
第五十一回——剮玉體惡烹開國相,殮碎骨義葬女留侯
卻說陶秀英自己要死,徐有亮也實在為難。
這時,王若望再次出現,然而費盡了口舌,那陶秀英與花方等人再無迴旋的意思,也是無奈。
王若望再沒了辦法,向有亮道:「徐大俠,我等已經是仁至義盡,她自要跳火坑,我等也無可奈何,由她去吧。」
有亮也沒人辦法,黯然道:「唉!既如此,徐某人終不能壞了江湖規矩。不過,花公子,徐某尚有一語,得饒人處且饒人,叫她死個痛快,莫叫她受苦了吧。」
花方道:「我等本是要將她剮了烹作肉羹祭奠逝者,既然徐大俠求情,不能不賣個面子。也罷,我等便給她個痛快便了。」
說畢,近前來捉住陶秀英一隻玉手,向山道上走去。
陶秀英此時覺得天下人都同自己為敵,活著毫無樂趣,所以死意已決,也不掙扎,跟著他上了山。
原來徐有亮現在成了江湖大俠,就得守江湖的規矩,不能隨便向武藝不如自己的人動手,除非對方作下大奸大惡之事。
而且,江湖上恩怨分明,花方等人要向殺害自己親人的人尋仇,這是天經地義的事,無親無故之人無勸干涉,所以段靈鳳才想要徐有亮納陶秀英為妾,這樣出手救人就名正言順了。
怎奈陶秀英亭死也不肯再受別人的恩惠,所以眾人睜睜看著,卻毫無辦法。
進山三、五里,到了復仇寨。
見寨中男女老少不少,都是苦主兒,一齊嚷著要剮陶秀英。
陶秀英此時也斷了其他念頭,唯有閉目等死了。
來到大廳前,見空地上擺了一溜兒牌位,牌位前一口大鼎,一旁立著兩根木樁,又有長凳一條,繩索若干,空地兩邊擺上桌椅板凳。
花方正去面坐了,也叫寨中男女都坐了,然後命將陶秀英捆了。
兩個壯漢過來,把陶秀英推在長凳上趴好,去了鞋襪,便是一絲不掛,取繩索來,四馬倒躦蹄綁了。
那花方道:「陶秀英,妳看這滿寨老少,都是苦頭兒。似妳這般惡貫滿盈之徒,若不是那逍遙大俠替妳講情,便一刀一刀把妳活剝了,如今賞妳個一刀斷喉,也算妳遇上了貴人。來呀,開刀。」
說一聲開刀,早有壯漢拿了一柄牛耳尖刀,一手抓了她頭髮,向上一拎,便把她頭拎起來,脖頸前伸得長長的。
陶秀英看見那刀已臨身,情不自禁要躲,卻又哪裡躲得開,把眼一閉,被那牛耳尖刀一割,割了兩寸長一個大口子,陶秀英「哦」了一聲,頓時鮮血如泉般湧出,「撲撲」亂響。
劊子手把陶秀英的頭髮鬆開,她睜著兩眼,盡力揚起頭來,也不知此時她想些什麼?
你看她掙了半刻,方把頭垂下,又掙扎著?起頭來,眼中垂淚,復露出求生之念,可惜後悔已遲,終將一顆臻首軟軟垂下。
她僵臥那裡,一動不動,待那血流得見少之時,才見她身子「怦怦」亂顫了一番,復歸於寂靜。
那兩個裝漢見她血流已盡,走過來割下人頭,放在一個朱漆丹盤之中,又解了手腳綁縛,復抓著兩腳倒提起來,倒綁在那兩根木樁之間。
將滾水望她襠裡一澆,用刀一刮,將恥毛剃盡。
復一刀自陰門兒裡捅入,向下一割,剖開肚腹,五臟六腑都流出來。
又取了心肝,與那人頭放在一起,在上面牌位前一一祭了,留下人頭在盤裡,將心肝丟在鼎中。
復將其餘臟腑扒出來,丟在一邊,使水沖洗了體內鮮血。
那花方下了座,拿把刀去那陶秀英臀兒上割下拇指般大小一塊肉來,丟在鼎中道:「哪位恨猶未消,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話音未落,那些男女老少一齊撲上,各拿小刀,都去那陶秀英身上割下一小塊肉來,拿去丟在鼎中。
割不多時,好端端一個玉體,只剩了一副骨架,也都節節切斷了,把去放在鼎中,加上清水油鹽,架火烹煮。
這些人也是心中仇恨甚深,把那些肉連湯都吃喝了,這才又哭又鬧重新祭奠了一番,然後一哄而散,各奔東西。
同是被害人的親屬,徐有亮及其子子孫寬宏大度,仁恕為先,所以天下敬仰,日後廣聚天下人才,終於東山再起,奪了馮家的天下。
而花方之流,心胸狹窄,雖然洩了一時之忿,終究不能成大事。
只可憐陶秀英,辛辛苦苦,助馮慶打下了江山,又替他將眼中之釘,肉中之刺一一拔去,卻還是不能自保,最終作了人家替罪羊,還化作脬脬大糞,著實可歎!
有亮與王若望等人在山下等候,至眾人都散了,方才慢慢走上山來,只見大廳前陶秀英的碎骨四處丟棄,一顆血淋淋人頭尚擺在地上。
有亮上前拿捧起人頭歎道:「唉,陶秀英啊陶秀英,妳若肯聽徐某良言,也不至於喪身於此,妳這是何苦?」
王若望也歎道:「妳徒有孔明之才,卻不識天機,今日落到如此田地,真是枉稱女留侯哇!」
段靈鳳道:「逍遙,她自絕於世,我等歎也無益,還是作點兒善事,把她葬了吧。」
「正是,叫她入土為安吧。」
徐有亮一家並王若望把那陶秀英的人頭與骸骨撿了,在山坡之上建墓掩埋。
又雇石匠替她立起一塊碑來,正面由徐有亮親書「大水朝開國公左丞相陶秀英之墓」,後面叫王若望寫了墓誌銘,把陶秀英生平寫得清楚明白。
後有人遊歷至此,看過陶秀英生平,感慨萬端,在墓前牌樓上留聯一副道:屢建奇功不讓諸葛,不知進退枉稱留候。
再說有亮等替陶秀英收殮骨骸,安葬之後下山,與王若望道別,各自上路。
王若望依然寄情山水,徐有亮一家則遊歷洪湖,行俠仗義。
這一日,有亮六人過南陽關向北,來到虎狼峪青龍陣,當年徐有亮與段靈鳳曾在此交戰,看著當年的戰場,夫妻二人不由感慨。
再向北出了山口,再向東走是通往通鎮的道路,見北面山坳子裡一片綠樹蒼翠。
靈鳳道:「當年我在這裡之時,並不見這樣景致。」
有亮道:「我將鳳儀和趙鳳竹葬在那裡,許是她泉下有靈,故爾林木繁茂。久未將到此,當去替她掃墓。」
聽說是鳳儀和趙鳳竹之墓,靈鳳便道:「為妻也當前去祭掃一番。」
不知替鳳儀兩個掃墓,又有何事,且聽下回分解。
第五十二回——朝鳳坡有亮祭結髮,建花祠靈鳳奠英雌
卻說徐有亮等人到了虎狼峪外的通鎮大路上,見了北面山坳中樹木蔥鬱,有亮要去替鳳儀掃墓,段靈鳳等知道是有亮髮妻,都要去祭奠。
一行六人拿了香課紙馬,到了朝鳳坡鳳儀與趙鳳竹的墳上,燃香化紙,一齊跪了致祭。
想起自己先前的五房妻妾,都在十年爭戰之中先後慘死,徐有亮不禁痛哭失聲,靈鳳等也一齊陪著落淚。
祭奠已畢,由朝鳳坡出來,段靈鳳仍若有所思,有亮道:「妳在想些什麼?」
靈觀感慨道:「自三家起兵監國以來,有多少巾幗女將捨生忘死,奮戰沙場,哪一個不想功成名就,哪一個不想榮華富貴,又有哪一個是為了送上性命才穿上戎裝。可惜呀,到頭來,又有幾人真能享受那榮華富貴?這十年過來,能安享榮華富貴者不過馮小玉一人而已,實在令人嘆息!」
「夫人說的是啊!一將功成萬骨枯,十年爭戰,各路英雄死傷無數,又何獨巾幗女將?」徐有亮也有此感嘆。
「逍遙,我也曾在軍中為將,那些逝去的女將雖然大多並未謀面,卻彷彿都曾朝夕相處的一般。她們沙場殞命,有的屍骨無存,我有意替她們建一座花祠,四時受些香火,也好魂魄有依。」
四個侍妾聽了也齊聲贊同。
有亮點頭道:「夫人說得是,我看這裡山風水不錯,就如就於此地建祠吧。」
不一日,花祠建成,段靈鳳替那些知道姓名的女將一一設下牌位,計是:
徐氏—真文帝皇后,賜懸樑自盡;
黃氏—真文帝貴妃,賜毒藥自盡;
姜氏—真文帝貴妃,賜毒藥自盡;
鳳樂—徐有亮之妾,南嶺郡主,南嶺軍鎮陣亡後裸懸於轅門示眾;
鳳雲—徐有亮之妾,南嶺郡主,南嶺軍鎮陣亡後裸懸於轅門示眾;
曹雲鳳—真文帝駕前大將,曹雲龍之妹,南嶺被擒,輪姦後風化於南嶺軍鎮城樓;
胡巧雲—真文帝駕前大將,南嶺被擒,輪姦後風化於南嶺軍鎮城樓;
祁氏—真臣王克己之妾,為真文帝迷姦後自已用剪刀戮爛下陰後自盡於朝堂;
靜月—段靈鳳大師姐,虎狼峪被洪家姐妹所擒,先自刎,然後裸懸示眾;
鳳儀—徐有亮之妻,南嶺郡主,虎狼峪力盡被擒,輪姦後裸吊示眾,又被箭穿陰戶而死;
靜休—段靈鳳的同門師姐,虎狼峪受傷被擒,輪姦致死,然後裸懸示眾。
林鳳舞—段靈鳳的同門師妹,虎狼峪被擒,輪姦後梟首,並懸裸屍示眾;
玉鳳嬌—段靈鳳的同門師妹,虎狼峪被擒,輪姦後梟首,並懸裸屍示眾;
洪四娘—徐有亮帳前大將,百花城被陣前腰斬,穿刺後挑於旗竿示眾;
洪三娘—洪四娘姐姐,徐有亮帳前大將,百花城被活活扼死,穿刺後挑於旗竿示眾;
何秀英—徐有亮帳前大將,百花城為保護徐有亮被圍,自刎後穿刺於旗竿示眾;
烏裡風—大真太師胡達養女,四姐妹之長,擅水遁,行刺時被活活淹死,醃製成鹹肉;
烏裡雪—烏裡四姐妹之三妹,擅木遁,行刺時被吊死,醃製成鹹肉;
烏裡花—烏裡四姐妹之二姐,分擅土遁和火遁,行刺被擒,被毒殺後醃製成鹹肉;
烏裡月—烏裡四姐妹之四妹,分擅土遁和火遁,行刺被擒,被毒殺後醃製成鹹肉;
齊巧雲—王稟正帳前大將,七星陣被擒,同自己的女親兵一同被輪姦後被掐死,裸懸示眾;
華明玉—王稟正帳前大將,七星陣被擒,被輪姦致死,刺穿裸懸示眾;
王惠梅—王稟正侄女,行刺真文帝被擒,奸後先穿刺,後剖腹,餵食虎豹;
張牡丹—真朝大將,守天樞陣時被腰斬後,穿刺示眾;
王菊花—真朝大將,守天樞陣時被錘擊後心而死,刺穿示眾;
朱梅—馮慶大將,攻天璇陣時被槊挑死,刺穿示眾;
齊蘭—馮慶大將,攻天璇陣時被槊挑死,刺穿示眾;
李月季—真朝大將,鳳城關下自刎,刺穿示眾;
王水仙—真朝大將,鳳城關下自刎,刺穿示眾;
豐美玉—王稟正大將,攀巖高手,於南陽關中伏勒斃,裸身塞住兩竅後被摔成肉泥;
韓素梅—王稟正之妾,於南陽關中伏自刎,穿刺示眾;
柳竹—馮慶大將,奉郡被槍挑死,穿刺示眾;
岳靈—馮慶大將,奉郡被擒,被輪姦後穿刺而死;
呼延鳳—王稟正大將,黃石被陣前斬首,穿刺示眾;
秦菊—馮慶大將,上肆城被擒,輪姦後穿刺致死;
王小嬌—王稟正次女,虎頭山被淹死,裸屍擺在白虎關前示眾;
尉遲鈴—王稟正大將,陣前自盡,刺穿示眾;
賀氏—真武帝之后,被活活絞死;
雲霞—王稟正大將,四兄妹之三妹,虎狼峪被斬,剝皮作旗;
雲鸞—王稟正大將,四兄妹之二妹,虎狼峪被斬,剝皮作旗;
趙鳳竹—徐有亮之妾,蟠龍河自刎,穿刺示眾;
胡雁翎—王稟正大將,通鎮被擒,輪姦後吊死轅門;
水玉女—徐有亮大將,西梁嶺被錘擊而死;
雲鳳—王稟正大將,四兄妹之大姐,西梁嶺被刀劈兩半;
龔三娘—王稟正大將,通鎮被擒,奸後割喉,裸懸示眾;
劉秀榮—王稟正副將,南靈關陣亡,裸懸示眾;
嚴九妹—王稟正大將,大房山被擒風化;
龔紅玉—龐奇大將,奉郡被先斬首,後被身劈兩半;
宋彩嬌—曹雲龍大將,南靈關被刺死,裸懸示眾;
馬翠紅—王稟正副將,南靈關被部下出賣,輪姦後穿刺而死;
趙蟬—真真段喬之妃,後改嫁庶子真文帝為後,又改嫁王稟正為妃,業城被擒,凌遲於市曹。
徐容兒—花榮謀士徐直之女,被誣通姦謀夫,凌遲處死;
葛仙草—國亭義軍首領,被部下出賣,奸後割乳剖腹而死;
劉月娥—國亭義軍首領,起義事發被擒,奸後木驢遊街,又凌遲處死;
鄭明珍—徐有亮大將,關玉罄之妻,大房山被擒,遭持續輪姦致死;
曹鳳喜—徐有亮大將,關玉罄之妾,為贖罪參加敢死隊,枝子嶺陣亡;
王子儀—馮慶大將,枝子嶺下自殺全忠;
劉玉格—徐有亮大將,關玉罄之妾,被部下出賣,遭持續輪姦致死;
莊彩兒—劉玉格帳前小校,因陷害劉玉格,被獸奸後剝皮致死;
鄧秀夫—馮慶大將,守枝子嶺時中毒被擒,被斬首;
王銀屏—王稟正長女,後為馮慶大將,被鳳翎毒弩射死,穿刺示眾;
徐小姚—徐有亮大將,徐家四姐妹之二姐,被鬥牛挑腹而死,裸懸示眾;
徐小菁—徐有亮大將,徐家四姐妹之幼,被斗牢挑穿肛門,又被矛刺喉而死,裸懸示眾;
金鈴郡主—西戎長郡主,被戰象所擒,輪姦後用石炮擲入城中摔死;
闞美英—徐有亮押糧官,南嶺女將,被長矛刺死,裸懸示眾;
銀鈴郡主—西戎二郡主,虯龍林被擒,穿刺處死;
玉鈴郡主—西戎三郡主,虯龍林被擒,穿刺處死;
鳳翎—徐有亮之妃,南嶺郡主,平嶺被出賣,每日晝騎木驢,夜遭輪姦,後被王柯連環箭射死;
慧妃—馮慶妃,徐有亮臥底,馮慶宮中被義僕刺心窩而死;
小紅—慧妃侍女,徐有亮臥底,在刺死慧妃後被斬首;
徐小陽—徐有亮大將,徐家四姐妹之長,中箭身死,裸屍示眾;
徐小月—徐有亮大將,徐家四姐妹之三妹,從容戰死,裸屍示眾;
張萍—徐有亮大將,死保有亮,被腰斬凌辱後刺心致死,裸屍示眾。
胡月(靜雲道姑)—前徐有亮大將,為救有亮被擒,解往業城,鋸刑處死;
花榮—馮慶大將,北青龍王,被誣謀反,絞刑處死;
闞美雲—南嶺女將,為保南嶺,情願以色相誘敵,與曹雲龍同歸於盡;
闞美珍—南嶺女將之一,為保南嶺,情願以色相誘敵,與敵同歸於盡;
瓦麗亞—西戎王女侍衛總管,駱駝兵首領,為曹雲龍所獲,後為曹雲龍妾,與曹雲龍一齊中毒而死;
何阿朵—南嶺女將之一,為保證色誘計劃成功,被擒後輪姦而死;
何阿滿—南嶺女將之一,為保證色誘計劃成功,被擒後輪姦而死;
鳳明月—南嶺女將之一,為保證色誘計劃成功,被刀劈兩半而死;
鳳阿果—南嶺十二女將之一,南嶺被攻破時陣亡,被醃成鹹肉送京;
鳳阿雪—南嶺十二女將之一,南嶺被攻破時,力盡被擒,被巫人奸死,醃製成鹹肉後送京示眾;
何阿秀—南嶺十二女將之一,把守九道溝隘口,與眾女兵被官軍姦殺;
何阿珍—南嶺十二女將之一,南嶺被攻破時,力盡被擒,獻俘京城,受盡凌辱,戮屍示眾;
闞彩雲—南嶺十二女將之一,把守黃龍洞旁小路時被擒,穿刺示眾,醃製成鹹肉後送京示眾;;
闞美彤—南嶺十二女將之一,守黃龍洞力盡被擒,獻俘京城,受盡凌辱,戮屍示眾;
陶秀英—馮慶軍師、左丞相,被祁后和馮小玉陷害,後被花榮胞弟等擒殺,烹作肉羹食用。
上述眾女豪,不拘敵友,共是八十八位,有亮將其中追隨自己的女將與南嶺眾女將牌位,以及南嶺一萬一千餘名女蠻兵牌位都在正殿裡擺了,其餘分在東、西配殿中,每人各應鮮花一種,眾女兵也應了百草之花。
只有那妖妃趙蟬,因其邪淫,又是禍國殃民之女,怕污了眾女傑的聲名,叫人用青石打了一個三尺高,精赤條條捆綁了騎木驢遊街的形象,擺在院中,受那日曬雨淋。
牌位安置妥當,夫妻六人一齊上祭,又去下面村裡雇了一個無兒無女的老婦替自己日常祭掃,這才離開朝鳳坡。
後來近處村鎮中人,知花祠中供的都是女英雄,都來上香朝拜,也有哪許願應了願的,都道花神靈驗,香火俞旺。
只是可憐那趙蟬,也無人與她燒香,也無有給她上供,反被那些登徒子藉機摸上幾把,天長日久,便把胸前臀後摸得十分光滑。
徐有亮夫妻六人建好花祠,便仍在中原行俠,順便收攏舊部,後來五位夫人、如夫人都有所出。
自南嶺進山的五千童男女後來到了西戎南邊的山裡,迅速發展起來,以後徐俠又到白馬山找到徐有亮認祖歸宗。
馮慶五十四歲病死。其孫昏庸無道,天下紛爭又起,徐有亮諸孫趁機起兵,滅了大水朝,並把巫族全族殺光,族人重回南嶺。
《帝國》至此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