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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家女將 之 帝國

第二部

第八十一回~第一百回

作者:石硯

第八十一回——花鳳用書信使詐,何裡在蠻洞動刑

上文書說到,何裡正為九道溝接連失守的事煩心,小侍童忽然指著書案驚訝地叫道:「王爺快看。」

何裡看時,見花鳳派人送給胡月的信上爬滿了螞蟻,細看之時,見那些螞蟻在紙上著落之處,原來是幾個大字:「三日之內,務除何逆。」

何裡看了,不由呵呵苦笑起來:「胡月呀胡月,本王本日待妳不薄,如何出賣於我?」

何裡明白了,這字是用蜜糖寫的,放在地上,螞蟻嗅到氣味,便會聚集起來,顯出字跡來,這就是為什麼信上有土的原因,原來胡月是把它放在地上招螞蟻用的。

何裡想明白了,忙派人去調黃冕秘密回洞。

不過半日,黃冕已到,何裡道:「黃洞主,本王平日待你如何?」

「王爺對末將的知遇之恩重過南嶺,末將傾此一生,難以報答。」

「好,本王如今有一件生死悠關的大事託付於你,你可敢接?」

「王爺有事,雖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好,本王派你去前敵,暫理防務大事,換胡月、張萍兩位將軍回洞,另有任用。」

「王爺吩咐,末將自當克盡職守,定不讓花鳳前進半步。」

「如此甚好,你安排五百兵丁和兩個可靠的手下留在洞中,聽我直接調動。要快!」

「是,末將這便去辦。」

不出半個時辰,黃冕領著兩個年輕的蠻子進來,何裡一見,認得是黃冕的兩個兒子黃宗、黃浩。

「王爺,末將留兩個犬子在王爺身邊聽調,不知也不可?」

「即是令郎,自然再好不過。黃洞主,如此你速去前敵,多帶些得力的洞主,能把花鳳打出山外最好,如若不然,把他們擋在四道溝外,耗上半年四月,王稟正和曹雲龍自會發兵來救。」

「得令!」

卻說胡月、張萍兩個,連丟了三道溝,不由心中納悶,對於九溝的地理,自己不可謂不熟,三道溝除了自己攔住的隘口,並無其他道路,花鳳不走隘口,卻是從哪裡進來的?

花鳳若走隘口,又是如何神鬼不驚地就進了溝呢?

唯一的解釋,就是守隘口的隊伍中混進了花鳳的奸細,或者暗中有九溝八十一洞的人幫忙。

胡月把這事只同張萍講了,兩個人細心觀察,看有無可疑之人,可疑之事。

正在悄悄安排暗查內奸之時,有黃冕來到大帳之中,傳何裡將令,叫胡月、張萍將帥印暫交黃冕,著她兩人速回蠻洞,另有重任。

胡、張兩人也不知有何要事,非要調她兩個回蠻洞,只得把軍務交接了,然後私下把有人暗通花鳳的事告訴了黃冕,讓他仔細觀察,揪出內奸。

胡、張兩個安排好了這邊的事,急忙上馬望蠻洞而來。

到了洞外,見守洞的兵丁都換了,沒有幾個認識的,大感奇怪。

守洞的兵丁倒是都認識她們,一個小頭目忙過來施禮道:「兩位將軍到了?王爺正在洞中等候。」

胡月和張萍也沒有懷疑,急忙下了馬,兵卒把馬匹、兵刃接了,兩人邁步進了蠻洞。

說是蠻洞,只不過是外邊人對蠻族的蔑視的說法,其實並不全是山洞,至少何裡住的就是正經八百的房子,而且有鐵瓦銀安殿,只不過房子建在山上,半明半暗就是了。

胡月和張萍進了王府的大門,看見院子兩邊立著兩個大木架子,她們知道那是蠻人殘酷處置犯人和戰俘的刑架,也不知搬到王府來幹什麼,從來就沒有想過那是專門給她們準備的。

兩人來到銀安殿,向內報進:「胡月、張萍進見!」

「王爺有旨,宣胡月、張萍進殿!」

兩人邁步走上台階,來到殿中。

一進殿,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見,這是因為室內外強烈的反差造成的。

「拿下!」

聽得王爺寶座的方向一聲低喝,胡月和張萍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忽然被不知哪裡冒出來的七、八個壯漢撲倒在地上,面朝下緊緊壓住,手指粗的麻繩「哧嘍哧嘍」地便在她們身上纏繞起來。

「你們是什麼人?你們想幹什麼?我們是胡月、張萍。」

兩個都懵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捆的就是胡月、張萍。」大漢回答。

等把兩個五花大綁地捆好了,抓著胳膊拎起來按跪在地上。

「王爺,這是何意?我們犯了什麼罪,為什麼抓我們?」胡月看著坐在王座上的何裡,委屈地問道。

「犯了什麼罪?妳們不知道?」

「王爺,末將真的不知罪犯哪條?」

「好,我問妳們,最近戰事如何?」

「王爺,這您不是早就知道了嗎?我等盡力抵擋,花鳳還是破了我三道隘口。」

「哦。我南嶺地勢險要,易守難攻,當年段靈鳳數十萬大軍欲攻南嶺,被南嶺一戰而弄得全軍覆沒,如今還是這些險關隘口,妳卻被人家連破了四道關卡,妳作何解釋?」

「王爺,您不問,末將本來也想藉機告知,末將懷疑九溝八十一洞中有奸細暗中通敵。」

「是嗎?那妳們以為奸細會是誰呢?」

「末將現在還不知道,不過,王爺許以時日,定將奸細揪出,彼時,萬眾一心,南嶺便可如鐵桶一般。」

「哈哈哈哈哈……,許以時日?只怕等不到妳揪出奸細,本王的腦袋就已經搬家了。」

「王爺這是何意?」

「何意?我來問妳,黃龍洞是怎樣丟的?」

「是那花鳳仗著人多,末將等寡不敵眾,只得敗回,不想那花鳳追趕甚急,敵我兩軍相互摻混,不等我軍撤入黃龍洞,花鳳已經搶過寨門,故而失守。」

「我再問妳,三溝隘口是如何丟的?」

「我也不知,半夜時分,聽得殺聲震天,敵兵已然殺入關中,所以失守。」

「哼哼!妳倒推得乾淨!」

「王爺!」

「分明是妳詳作敗陣,引那花鳳搶入黃龍洞,又是妳故意趁夜大開關門,放花鳳一步步破了我的險關,還在此賊喊捉賊,說我的九溝八十一洞有奸細。我看,這個奸細正是妳們兩個賤人!」

「王爺,冤枉啊!我姐妹兩人為了王爺忠心耿耿,無憑無據,如何陷我兩人於大逆不道之罪?」

「陷人於罪?哼!妳來看,這封信妳認識吧?」

「這是花鳳寫來約戰之信,如何到了王爺手中?」

「約戰?哼!若無此信,幾乎被妳兩個賤人騙過。那花鳳使蜜糖為墨,暗書密函於其上,使螞蟻聚而成字,妳以為此事作得奇巧,哪知天祐我何裡,看破妳的機謀。哼哼!胡月呀,張萍,似妳兩個這般背主求榮,忘恩負義,吃裡扒外的賤人,若不嚴罰,天理難容。來呀,把這兩個賤人綁在院中,候午時三刻一到,剮作肉泥!」

「王爺,冤枉啊,冤枉啊!這都是花鳳的離間計,王爺切莫上當啊!」

胡月、張萍一聽,淚如雨下,大呼冤枉。

殿中的武士哪管她冤是不冤,拖在地上,先解了繩子,幾個人按一個,就原地烏龜般按住,先卸了鎧甲,然後拉拉扯扯,拖在院中,往刑架上綁作兩個「火」字。

兩個女將此時有口難辨,除了大呼冤枉,再無話可講。

此時兩女的達盔甲卸了,赤著腳綁在架上,只剩下貼身小衣,豐胸修腿,細腰圓臀,凸凹有致,眾兵卒站在一旁,把眼只往兩女的胸前腰下亂看。

兩女知道,待午時三刻碎剮之時,眾兵丁必來剝盡了自己的衣裳,把刀在自己乳上陰下亂攪,以洩淫慾,因此他們心裡在想什麼,不問可知,兩女委屈之餘,不免羞得面紅耳赤。

眼見日上三桿,午時臨近,想著那千刀萬剮之痛,赤身裸體之辱,胡月、張萍不由淚如泉湧,襠裡的肌肉一陣陣亂抽,只差屎尿不曾出來。

只見一老一少兩個小頭目,不時往往來來,只往天上看那日頭,只道是盼著那午時三刻早到,好來欣賞兩女的赤身。

良久,只聽看時辰的軍卒喊了一聲:「午時兩刻到!」

自殿中走出一群人來,當先是幾個士卒,搬了一把太師椅來放在廊下,然後何裡在一群武士的簇擁下走出殿來。

那何裡坐在太師椅上,身後站了兩員小將,胡月、張萍認識那是黃冕的兩個兒子,而那一老一少兩個小頭目也走到何裡身邊,四個人一起把何裡拱衛當中。

何裡看了看兩邊架上綁著的少年女將,咳了一聲道:「來呀,把這兩個賤人的衣裳剝了。」

不知何裡待要怎生炮製胡月和張萍,且聽下回分解。


第八十二回——何裡欲剮胡月女,有亮重作南嶺王

且說何裡,命把兩女的衣裳剝了。士卒們答應一聲,便向上闖。

看著色眼迷漓,其勢洶洶而來的幾個兵卒,胡月與張萍嚇得在架子上亂扭起來,口中只呼冤枉。

「且慢。」黃宗開口道。

「黃愛卿,這是何意呀?」何裡不滿地問道。

「王爺,此時午時三刻未到,開刀問剮有違上蒼之道。」

「我是讓剝她衣服,又沒讓他們現在開刀。」

「王爺,末將是叫他們休要著急,要把她們的衣裳一條一條兒的慢慢剝來,免得一下子剝光了,失了趣味。」

「啊——,原來如此,你小小年紀,對玩兒女人倒有如此興致,本王便依你。來呀,把她們的衣裳使小刀一條條剝來,到了午時三刻,再露她要緊之處。」

「是!」

士卒們答應一聲,掏了匕首出來,正要上前,那個年輕的小頭目又道:「慢來。」

「這位愛卿有何話說?」

「這兩個賤人,雖然捆住了手腳,卻還能在那裡掙扎,卻不要被她們撞在刀上,受了傷損,違了時辰。」

「依你如何?」

「莫如使小鉤來鉤。」

「甚好甚好,來呀,換小鉤除衣。」

原來這裡民風野蠻,殺人手法比中原更加殘忍,同是凌遲,中原通常使牛耳尖刀,就算是魚鱗細剮,也是使漁網勒住全身,然後一小片一小片兒的割肉,而這裡遇上碎剮,除了用刀之外,還使用小鐵鉤,把人身上的肉一點點鉤起來,再用刀割,所以鐵鉤倒是常備的,不需要現備。

士卒們答應一聲,卻那刑具箱中取了鐵鉤,來至兩女跟前,捏住兩女綢制小衣的下襟,使小鉤從裡向外鉤住,用力一扯,便鉤出三寸長一道豁口,再一鉤,又是一道豁口。

鉤了二十幾鉤,把那上身小衣下擺鉤作一條條,似花邊一般垂掛在那裡。

兩女身上鮮嫩的肌膚被那冰涼的鐵鉤觸到,不由打著寒顫,羞得陣陣尖叫,何裡在那裡看得津津有味。

鉤過第一圈,又鉤第二圈,隨著裂帛之聲陣陣,頭一次鉤成的綢條有的被扯斷,片片落下,露出雪白的肚皮,何裡心中衝動起來,下面不由挺起,怕被人看見,把兩腿緊緊夾在一起,將官袍來蓋住。

鉤過一陣,終將兩女小裳盡鉤爛了,自身上扯下來,現出雪一般粉嫩玉臂和裸背來,還有一條白綾緊裹住胸前玉乳。

何裡已經無法完全掩蓋自己的失態,呼吸急促起來。

士卒們又自腳邊起,三寸一圈,三寸一圈地鉤她兩個的褲腳,把她小腿、大腿一點點剝將出來,直剝到腿根之處。

只彈指之間,便要到午時三刻了,所有的人都緊張起來。

看時的兵丁喊了一聲:「午時三刻到!」

「快,快剝了她們!」

何裡把身子自椅子上向前探出,迫不及待地喊道。

胡月和張萍此時已經沒了念想,看著兵丁的手向束胸白綾探來,不由絕望地尖聲哭叫。

正在此時,聽得外面一陣大亂,號炮連天響起。

何裡大驚,忙問道:「外面為何大亂?」

忽然發現幾口鋼刀架在了脖子上。

何裡一看,原來是黃冕的兩個兒子和那一老一少兩個小頭目。

「你們,你們這是要造反?」

「何裡,不是造反,是奪回我們自己的東西。」

「什麼?」

「何裡,你看看我們是誰?」

老少兩個小頭目說著,把頭上帽子摘下,又去了嘴上的假鬍鬚,四周的兵丁們看見,一齊跪在地上:「屬下參見王爺、王妃。」

何裡看時,不由呆了,原來那一老一少,卻是早已不知去向的徐有亮和鳳翎。

原來此番發兵南嶺,徐有亮早有安排,他讓花鳳領兵,自己則與鳳翎喬裝先進了南嶺。

南嶺各洞多受何裡排擠,人心思變,而且這些洞主又都是徐有亮的老部下,所以一見徐有亮和鳳翎前來,很快便都準備倒戈。

花鳳攻九道溝之時,徐有亮夫婦便混在南嶺兵中,每每至晚,便到隘口,現出本來面目,眾蠻兵一見舊主,紛紛投誠,開關把大軍迎入,這便是胡月兩人一直疑惑不解之處。

何裡見了徐有亮,這才明白自己上了大當,但已經被人家捆作一團,不由懊惱地罵道:「徐有亮!我今日之敗,非戰之過也。都是我一時失察,被這幾個奸人所乘。若不然,依我南嶺的地勢,豈能輕易被你攻破!?」

「哼哼,何裡,虧你說得出口。」

黃冕從外面走了進來,後面還跟著許多南嶺洞主,並且還用繩子捆著十幾個洞主,都是平素何裡的親信。

「你今日之敗,並非是一時之失。想當年鳳王爺和徐王爺在時,以和為本,賞罰有度,九溝八十一洞無人不服。而你在南嶺,扶植親信,排斥異己,鬧得南嶺各洞民怨沸騰。我等久欲迎徐王爺重返南嶺,即便今日不來,難道你的南嶺王便能坐得穩麼?

告訴你,王爺的大軍此時尚在四道溝外歇兵,今日隨徐王爺和郡主起事的,都是九溝八十一洞的人馬,何裡,你自己看看,九溝八十一洞之中,究竟有多少人願聽命於你,又有多少人願意跟隨舊主?!」

黃冕說完,領著眾洞主跪在徐有亮面前:「王爺,郡主,臣等拜迎王爺和郡主重掌南嶺。」

「眾位快快請起,有亮如今已蒙朝廷封為一字並肩王,此來南嶺,非對南嶺王位有甚企圖。都只為何裡任親遠賢,把鳳王爺在世之時留下的大好河山弄得烏煙瘴氣,亮不得不為爾。如今何裡既已成擒,亮自當回兵鎮南,南嶺乃南嶺人之南嶺,還請各位選一賢才接任南嶺之王,內和諸洞,外御強敵。」

「王爺,您雖是漢人,但卻是南嶺的郡主,本也是南嶺之王,何必再尋別人,再說,傾九溝八十一洞洞主,除了您徐王爺和鳳郡主,哪一個堪服眾望?就請王爺重掌南嶺,我等都願效忠!」黃冕說完,眾洞主齊聲回應。

徐有亮謙讓再三,推拖不過,只得道:「既然各位洞主如此看得起徐某,徐某便暫代這南嶺之主,等有了合適之人,再行讓賢。」

「正是正是,徐王爺眾望所歸,我等再拜王爺千歲!千千歲!」眾人又拜下去。

「眾位愛卿請起。你等既然擁戴我為主,是否一切之事由我作主?」

「全憑王爺!」

「那好,帶何裡。」

方才黃冕一頓搶白,把何裡說得無言以對,知道自已在南嶺其實很不得人心,眾叛親離,焉能不敗,所以心中誠服。此時被帶過來,已經沒有了方纔的氣焰。

「眾位洞主,你們以為當如何處置何洞主?」

「殺了他!」

「剮了他!」

「……」

不知徐有亮怎生處置何裡,且聽下回分解。


第八十三回——徐有亮重作南嶺王,王稟正自立順高宗

上回說到徐有亮智取南嶺,擒住了何裡,眾洞主都要殺了何裡。

有亮問道:「何裡,我且問你,你今日落到如此下場,冤是不冤?」

「是我無德無能,不堪南嶺王之任,以至今日眾叛親離,不冤。」嘴裡說著,心裡撲撲通通打鼓,生怕真個挨上那無數的鋼鉤。

「既然你知道自己罪有應得,本王爺如今若放了你,讓你重回本洞去作洞主,你看如何?」

「王爺,何裡罪大惡極,不能放了他呀!」

「對呀,不能放虎歸山吶!」

「……」

有亮把手一擺:「眾位,且聽我說。何裡不過一時貪圖王位而己,雖然賞罰未明,但並未濫殺一人,尚算不得惡貫滿盈,如今讓他回去,閉門思過,我相信他一定會痛改前非,再不會作惡。何裡畢竟是南嶺之人,何況又跟著我興監國之師,也算是有功於南嶺,難道我等便容他不得麼?」

眾人都默不作聲,只有何裡,渾身顫抖,撲通跪倒道:「王爺,何裡罪該萬死,罪該萬死啊!如今聽王爺一言,就如醍醐灌頂一般。以往所為,皆何裡貪念所致。王爺大仁大義,不咎既往。何裡雖然罪大惡極,但也是人父人母所生,焉能不知好歹?倘若王爺放我一條生路,必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你即知錯,我便放你,還有往日與你一同結黨作惡的洞主,也都一併放回,過去之事,從此一概揭過,此後倘若有哪個大膽的提起,便是與我徐有亮過不去。」

那些被擒的洞主,原以為自己今天一定要在那刑架上慘遭碎割,如今看見徐有亮如此大度,不由涕淚交加,磕頭如搗蒜的一般,發誓永遠效忠徐有亮,再不為惡。

有亮大喜,命人把他們綁繩都解了,在王爺準備酒宴,大家同樂。

徐有亮此時才想起兩邊刑架上綁的半裸女將來,急忙扭頭看時,已被鳳翎領著幾個女兵去把她們放了下來,並給披上了衣服。

兩女將被這一驚,尚未清醒,懵懵懂懂只當是作夢一般。

「兩位將軍受驚了。」鳳翎道。

「將……郡……夫人。」兩個人不知應該如何稱呼鳳翎才好。

「兩位將軍,南嶺皆因有妳們,才能固若金湯,為了讓南嶺百姓少遭兵禍塗炭,不得不讓兩位多受了些驚恐和委屈,鳳翎在此陪禮了。」

鳳翎說完,便作勢要拜,嚇得胡月和張萍急忙用手攙住道:「夫人不可,末將不識時務,對抗天兵,死罪也。得蒙夫人不計前嫌,己令末將汗顏,怎敢當夫人一禮。從今往後,我等願鞍前馬後,隨待夫人,決不食言。」

其實兩個人現在還沒完全明白過來呢,便說了這許多話,事後兩個人心中暗暗有些後悔,因為自己這麼容易便背棄舊主,另投新主,怕人家看不起自己。這也是張萍以後作事心存負擔,終至殞命的原因之一。

徐有亮在南嶺盤桓兩日,接受眾洞主的祝賀,同時安排今後之事,把老洞主鳳同的規矩重新恢復過來。

第三日,徐有亮留鳳翎在洞中代理政務,鳳翎是南嶺的郡主,與各洞主的關係也都不錯,留她在南嶺,便可放一百個心。

有亮別了鳳翎,自己領著新收的胡月和張萍自九道溝出去,會合了花鳳人馬,叫水家姐弟到南嶺,一東一西,守住要路,防止曹雲龍和馮慶的偷襲,然後大軍原路退回。

徐有亮兵不血刃,收回了自己的老窩兒,解除了後顧之憂,也令其餘諸王吃驚不小。

王稟正尤其吃驚,他沒想到徐有亮變假為真,把大家都猜測的佯動目標變成了主攻目標,而且速度之快,讓他想出兵干預都來不及。

不過,事已至此,也不可能再從徐有亮手裡把南嶺再奪過來交給他人,只好從中撈些便宜。

正想著,有人給王稟正送來奏摺,說是一字並肩王徐有亮派人送來的。

奏摺的內容是說:當今天子年幼,論才論德皆不能當天下重任,應自願退位,別選明君。

王稟正一看,心中大喜,看來徐有亮果不食言,要擁待他王稟正登基,對徐有亮的火兒也就息了不少,當下擬了聖旨,把南嶺劃入鎮南關的管轄之內,等於默認了徐有亮對南嶺的佔領,然後叫來信使,賞銀百兩,讓帶聖旨回去,同時帶個口信給徐有亮,說自己登基之時,另有封賞。

解決了徐有亮這邊的事情,王稟正又開始爭取其他四王的加盟,龐奇和曹雲龍答應得最快,各自起草了與徐有亮差不多的奏摺,派使者送至京城。

就只剩馮慶和烏德海,又過了兩、三天,這才派人送來聯名折本,內容竟與徐有亮寫的差不多。

王稟正還真沒想過馮慶會上這樣的奏摺,立刻心喜若狂,全不去注意五王的措辭中暗含機關。

這都是王稟正被趙蟬迷住了心竅,才會犯這平生中無可挽回的大錯,他就不想想,一但自立為君,那豈不是捅了馬蜂窩,哪個百姓願意擁戴,這不是把自己放在火上燒嗎?

卻說王稟正,拿了五王的奏摺,先把趙薦、王飛廉和德親王叫到王府商議。

三個大奸臣早知這大真朝現在名存實亡,王稟正擁有兵權,又有眾武將輔佐,現在是天下第一大軍閥,軍力比徐、馮兩家的總和還多,天下早晚是他的。

助王稟正登基,將來便成了開國功臣,不然,只怕難逃一死,於是紛紛表示,願廢大真皇帝,擁戴王稟正為君。

王稟正回府,又與奸后趙蟬宣言。

趙蟬想當皇后想了好幾年呢,哪裡有耐心等待,馬上表示支援王稟正廢大真而自立。

王稟正此時是利令智昏,見自己的親信都贊成他自立,又有五王的奏摺,哪裡還管什麼後果,當即秘密安排了人手,防止大真的眾老臣鬧事,然後派了王柯去宮中,逼興帝母子禪位。

原來因興帝年幼,不能獨自坐朝,所以每次都是興帝的生母黃太后坐朝聽政。

如今王柯前來威逼,興帝是個小孩子,坐朝堂只當遊戲,坐久了便煩了,如今只說不讓他再當皇上了,正好不坐,但黃太后哪裡情願,哭哭泣泣,只是不肯管應。

說得久了,王柯大怒,把腰刀撥前出來插在桌子上:「妳倒是肯與不肯,不肯時,妳母子每人吃我一腰刀。

看著王柯凶神一般模樣,興帝嚇各得哇哇大哭,黃太后無奈,只得答應寫了禪位詔書,加蓋御璽已畢,交在王柯手裡。

不數日,王稟正擇個吉日,在皇宮中舉行禪位大典。

小皇帝興帝和太后黃氏先臨朝接受朝拜,然後降了禪位詔書,下了龍床。

王稟正辭謝再三,穿了龍袍,接了御璽,邁步坐上龍床,建國號為順,追諡自己的三代為帝,自封高宗,立原配許氏為后,趙蟬為東宮皇貴妃,立王柯為太子,受了眾大臣三拜九叩之禮。

然後祭天祭地,又封興帝為興親王,德親王仍封德親王,其餘眾臣官居原職,又下詔傳告天下,並詔封徐有亮為鎮南王、馮慶為大雄王、烏得海仍為西戎王、曹雲龍為青龍王、龐奇為玄武王。

王稟正當上皇帝,最高興的當然還是趙蟬,她終於又回到了皇宮,不過還不是皇后,因為王柯、王銀屏的生母許氏健在,趙蟬可不敢對他怎麼樣,因為王柯兄妹掌握兵權,王柯又是太子,倘若害了他母親,怕不穩便。

不過,她也有她的想法,只要迷住了王稟正,讓他渾溺酒色,總會掌握在自己手裡,等天下平定了,便可設法尋個機會陷王柯和許皇后於謀逆大罪,自己則可以堂而皇之地坐上後位,等有了自己的孩子,再立為太子,從此皇后、太后還不是自己的?

王稟正當上皇帝,志得意滿,以為天下可以太平了,以後就是如何找機會撤了五王之藩,把大權收歸中央的事了。

哪知道,才過不到半月,徐有亮、馮慶和烏得海三王聯合通告天下,說他們奏請興帝退位,乃是因其年幼,難當國君大任,本當自大真後嗣中別選他人繼位。

王稟正利用手中兵權,逼興帝禪位,實屬大逆不道之舉,文告天下,不承認偽順皇朝,要求王稟正退位,歸政於真。

不數日,龐奇和曹雲龍也文告天下,口氣沒有三王的激烈,卻也說王稟正廢真立順不當,理應歸政於真。

這一下子,可把王稟正氣壞了,馮慶反對自己登基還是可以理解的,龐奇和曹雲龍口氣溫和,說說也沒什麼,但徐有亮同自己有約在先,自己已經默許了他收回南嶺,現在他出爾反爾,反要自己把已經到手的皇位交出去。

倘若自己屈從壓力,真個把皇位交出,且不說自己聲名掃地,單是這一退一讓,便讓段家的勢力得到了機會,只怕早晚有一天,自己要落得個造反謀逆的罪名,誅連九族。

王稟正越想越氣,急忙降旨,一方面派人安撫龐奇和曹雲龍,封官許願,一方面命王柯掛帥,王銀屏為前部正印先鋒官,領五十萬人馬,六員大將,三十員副將,一百零五員偏將,以擅自興兵征討南嶺的罪名討伐逆賊徐有亮。

天下自此再起戰端。

不知這一戰勝負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八十四回——王稟正再伐徐有亮,關玉罄計斬美雲霞

卻說王柯掛帥,引五十萬大軍奔朱雀關而來。

這一次,王稟正是勢在必得,不算王柯和王銀屏,僅大將便派了六員,都是後來新收的,而且有親,左路總領是大將嚴鐵橋,先鋒官是其妹嚴九妹,右路總領是大將雲龍,先鋒官是其長妹雲鳳,雲龍的另兩個妹妹雲鸞和雲霞隨營聽令。

派大將孟慶海和龔三娘夫妻為一路接應使,引軍十萬,駐軍通鎮。

派鄭明德、鄭明珍兄妹為二路接應使,引軍十萬,駐軍奉郡。

王稟正又派了女將胡雁翎為總督糧官。

兩路接應使先行到達駐地,然後總督糧官押運大軍糧草到達通鎮。

王柯的大軍於總督糧官到達的次日也到通鎮。

王柯升帳點將,派右路總領雲龍兄妹四個,領二十萬大軍自通鎮向西,入虎狼峪進兵南陽關。

自己率其餘人馬,直接向南奔朱雀關而來。

徐有亮在鎮南關已得了消息,朱雀關有曹化和趙鳳竹守著,南陽關有史文龍守著,暫都可抵擋一陣,於是派了花鳳為總接應使,將水家姐弟自南嶺調出,與胡月、張萍一起,調歸花鳳轄制,引兵三十萬,進至平山一帶,哪邊吃緊,便向哪邊派兵救援。

這場戰役,雖然王稟正的兵多將廣,但卻出師無名,又是倉促派兵,訓練不足,因此已埋下了敗因,而徐有亮在決定與馮慶聯手發出文告之初,便已經有了準備,所以雖然人少,但卻人心歸附,士氣高昂。

卻說雲龍,引大軍到了虎狼峪外,先命人前去罵戰。

守虎狼峪的是新收的一員小將,姓關名玉罄,銅盔銅甲綠羅袍,騎一匹鐵青馬,手使一口門扇大刀,有萬夫不擋之勇。

王稟正發兵之時,徐有亮已命人傳詔給他,叫他堅守不戰。

但關玉罄年輕好勝,聽得說有人叫戰,便不顧副將阻攔,領了兩千梟刀手,在峪外列陣。

往對面一看,兵如兵山,將似將海,門旗下有四員大將,一男三女,年紀在十七、八到二十四、五歲之間,個個兒是威風凜凜,相貌堂堂,而且一看就知道是一母所生。

通鎮一分兵,探馬便已經把消息報告了關玉罄,所以關玉罄雖未問話,已經知道了四個人的姓名。

正中一位,金盔金甲黃羅袍,騎黃騸馬,得勝鉤掛著一對八稜紫金錘,乃是右路總領雲龍;

左手邊一位女將,二十二、三歲,銀盔銀甲素羅袍,騎白龍駒,手使爛銀錘,乃是右路先鋒雲鳳;

右手邊第一位女將,二十歲上下,銅盔銅甲綠羅袍,騎花斑豹,手使熟銅錘,乃是雲龍的二妹雲鸞;

右手邊第二位女將,十七、八歲,鑌鐵盔甲黑羅袍,騎烏龍駒,手使鑌鐵軋油錘,是雲龍的三妹雲霞。

關玉罄年方二十,乃是年輕男子,青春年華,有這許多美貌女將,哪得不多看幾眼,只這幾眼,便惹惱了對面的女將雲霞,也不等雲龍說話,自己先一馬飛出來到陣前:「呔!對面的小子可是關玉罄?」

「正是妳家關將軍,妳這丫頭可是叫雲霞麼?」

「本姑娘正是雲霞。」

「雲霞,我聽說領兵的乃是妳家兄長雲龍,妳不待長兄說話,便自行出陣,不懂規矩麼?」

雲霞這才發現自己犯了規矩,照說回去至少是四十軍棍,不由心中亂跳,粉白的臉上一陣發青。

雲龍心中本也在怨自己的妹妹,心知這頓打是免不了的,不過大戰在即,當一致對外,便高聲喊道:「關玉罄,休要羅噪,你不過一個小小副將,哪裡配與本總領答話。」

「賊小子,聽見了吧?是我家兄長讓我出來問話的。」

雲霞聽見哥哥的聲音,知道他在設法替自己開脫,而最後這頓打免得了免不了,全在自己首戰的勝負上,便道:「我且問你,你在那裡賊眉鼠眼,看姑娘怎的?」

關玉罄一聽,嫌自己看她了,心中有氣,便上一眼下一眼緊著看起來,口中道:「只為妳生得醜陋,說是女人,上無胸,下無臀,腰也不細,腳也不小,十分好笑,故而要看。」

其實雲霞的身段與她的姐姐們一美妙,只不過剛剛發育成熟,略瘦了一些而已。但女孩子最怕人家說她醜,雲霞也不例外,一聽關玉馨的話,可把她氣壞了:「好個大擔的狂徒,敢對本姑娘說三道四,看我不打爛你的臭嘴。」雲霞說完,打馬上前,搶錘便打。

「慢著!」關玉馨一擺手。

「怎麼,你怕了?」雲霞急忙勒住坐騎。

「不是怕,不知道你們兄妹四個是一塊兒上呢?還是單打獨鬥?要是害怕打不贏我,你們乾脆一塊兒上算了。」

「胡說,收拾你這等只會在嘴上佔便宜的狂徒,只我一個足矣。」

「怕我不光會在嘴上佔便宜,若是擒了妳回去,便宜還佔得更大些。」

別看關玉罄年輕,心眼兒可並不少,說的話句句都讓雲霞聽著動氣,一發脾氣,武藝就要打折扣。

關玉罄知道自己一個人要面對人家兄妹四人,要是群摳肯定絕對不是對手,所以先把話說清楚了,讓對方不好意思以四打一,再激怒了雲霞,攪亂她的心智,爭取速戰速決,先打發一個算一個,沒想到對方果然上當。

雲霞一聽關玉罄的話裡句句輕薄,直氣得粉面通紅,七竅生煙,大喝一聲:「氣煞我也!」打馬如飛,往上便闖。

「妹子小心,不可動氣!」

雲龍看出了關玉罄的心思,急忙發聲提醒,但雲霞此時早給氣壞了,哪裡還聽得出哥哥的意思,把兩柄錘掄圓了,望定關玉馨的頂門便砸。

論武藝,關玉罄與雲家武藝最強的雲鳳不相上下,比武藝最差的雲霞也只強上一分兩分,論單打獨鬥,非七、八十合分不出高下,但心理上的平衡一打破,結果便大相逕庭。

雖說雲霞美貌動人,但現在是在以命相搏,關玉罄卻不敢大意,不去硬接她的錘,把馬向旁邊一帶,大刀一擺,輕輕化開,口裡道:「氣煞了好,氣煞了便不用本將軍動手了。」

你看關玉罄嘴裡不住激她,雲霞是越聽越氣,越氣越急,越急越亂,兩柄鐵錘如風車兒一樣往關玉罄的頭上身上亂砸,關玉馨只管閃避,並不還手,只在嘴上輕薄,把她從頭到腳糟蹋個夠。

雲霞一錘接一錘,不住手的追著關玉馨亂打,連打了三十幾錘,兩匹馬竟沒有分開過。

這是用盡平生之力使出的幾十錘,同時也是招招落空的幾十錘,平白消耗了雲霞的體力。

等這幾十錘一過,雲霞便感到雙膀發酸,沒了力氣,人家卻還沒有出過招,心中知道不好,急忙收住錘招,撥馬想跳出圈子,先緩一緩再說,便關玉罄哪裡會給她機會,見她一撥馬,便也跟著一撥馬,由被追變成了追人,兩匹馬仍未分開,關玉罄的刀便使了出來。

關玉罄也是真狠,毫無憐香惜玉之心,這一刀便往要害之處剁來。

雲霞剛剛轉過馬頭,沒想到人家來得這麼快,其實知道也沒用,因為她已經耗盡了體力,掄不動鐵錘,除了躲閃,再沒有其他辦法破解,更可惜的是,使錘的本來靠的是力量,身體的靈活性比一般武將差了那麼一點兒,這一點兒也就夠了。

雲霞聽到腦後金風,知道是向頭頂劈下,這一刀劈上,便是一分兩半,心中還在想著,要是一刀劈到胯下,衣服便沒了作用,卻不是什麼都叫人家看見了?說

時遲,那時快,雲霞急忙用腿夾馬,向旁邊閃去,豁著讓人家剁下一條胳膊來,先保命要緊。

哪知關玉罄的武藝高強,刀已貼身,仍能變招,其實他已經算計到她會躲,本就留著心眼兒,見她身子一晃,刀落向她的肩頭,半途中把刀一擰,劃了個小弧線,直切向她的脖頸,雲霞卻沒想到這一招兒,想到也躲不開。

關玉罄的大刀像半扇門板,重有幾十斤,又磨得飛快,不用掄動,放在脖子上就能把人殺死,更不用說雲霞一個女子,脖子又細又長,碰上這樣一口鋼刀,哪裡承受得起,只聽「噗」的一聲,鋼刀已經過項,一顆美麗的人頭飛在半空。

關玉罄後來人送外號叫小羅成,說的是他武藝高,人也漂亮,就是下手太狠,毫無憐香惜玉之心,而且像當年的羅成一樣陰損。

關玉馨殺了人還不算,仗著馬快手快,鋼刀一舉,在半空中用刀一接,刀尖兒正接在那人頭脖頸的刀口上,使那美麗的人頭紮在刀上,然後刀交右手,左手去馬上抓住雲霞的絲絛,輕輕一帶,提過馬來,飛馬回陣,往地上一丟,命軍兵號令了。

再說對面觀陣的雲家三兄妹,雖然早就感覺雲霞的情緒影響她的武藝,但提醒她不起作用,又礙於雲霞與人家的約定,不便出馬相助,後來看到雲霞力盡乏精疲,想救已經來不及了。

雲鳳看到雲霞馬頭一轉,關玉罄也跟著轉過來,知道不妙,再顧不得什麼,急忙飛馬出陣,口中喊道:「姓關的,放過我家妹妹。」

不知雲鳳與關玉罄之戰勝負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八十五回——玉馨以陣拒敵,雲龍派將破陣

上文書說道關玉罄與雲霞大戰,雲鳳見妹子要敗,急忙飛馬來救,卻已經晚了,眼看著妹子的腦袋已經飛到了半空,心疼得她「啊呀」一聲,腦袋一暈,倒撞下馬來。

雲龍一見,飛馬搶出,掄起雙錘先護住雲鳳,讓人把她?回本陣。

那邊雲鸞已經去趕關玉罄,只因為妹子的屍體在人家手裡,而對方擄回女將屍體的目的是不言而喻的。

自己與雲霞是一奶同胞,妹子屍身受辱,同自己受辱是一樣的。

雲鸞趕至陣中,對面弓箭手一陣亂箭射來,雲鸞舞動雙錘,上護其身,下護其馬,未被傷損,但前衝的勢力被這一阻,關玉罄已經把雲霞的人頭和無頭屍身送回陣中。

徐家軍見這一陣贏得精采,不由一陣喝采。

兵丁們七手八腳,卸了盔甲,扯了褻衣,去了靴襪,把個美貌雲霞剝得像一條去了毛的白羊一般。

那雲霞年方二九,玉體窈窕,挺一對錐形小乳,頂兩個粉嫩紅珠,生一叢漆黑羞毛,現一對雪白玉臀,倒有十二分誘人。

兵丁們淫聲流語,分開那雲霞美腿,露出一顆蜜桃,分開蚌肉,使一桿長矛自陰門兒中穿了,直從頸子上透出,再把人頭插在矛尖兒之上,舉在半空,齊唱得勝歌,王家軍士氣大挫。

雲鸞看著妹子的屍體,羞得滿臉通紅,氣得咬牙切齒,高聲喊道:「姓關的,你糟蹋個死人屍首算什麼本事,有種出來與我大戰三百合。」

關玉罄緩緩提馬出陣,哈哈大笑道:「雲鸞,我看妳妹子的身子十分美妙,正想剝了她皮作一面將旗,妳的身子與妳妹子不相上下,敢是自己送了皮來湊對兒麼?」

雲鸞氣得七竅生煙,喊道:「有本領出來與我一戰,躲在弓箭手後面作甚?你若贏了我,這一身皮自然是你的。」

關玉罄聽了哈哈大笑道:「休使激將之法,在下有個規矩,一日只勝一陣,若想戰時,入我陣來。」說完,把手一揮,領著兩千人馬望谷內退去。

雲龍這邊把看著女兵們把雲鳳救醒了,正待出戰,見關玉罄舉著雲霞的屍身要走,哪裡肯依,將雙錘一舉,喝一聲:「殺!」揮動全隊向上衝來。

論人數,雲龍有二十萬人,關玉罄只有兩千人,完全不成比例,可惜這裡是山口,部隊無法展開,所以並沒有人數上的優勢,關玉罄又有準備,不慌不忙退入峪中,邊走邊射箭,把雲龍的士卒射殺了百餘人,眼睜睜看著他走了,無可奈何。

首戰關乎士氣,不求大功,只求必勝。

關玉罄這一陣以少勝多,斬了雲霞,開了個好頭,卻也感到十分後怕,倘若那雲龍沒有這般迂腐,四人齊上,或是以二打一,自己只怕命也丟在陣前了。

想到此,關玉罄收回了少年心性,心裡道:「我何必與他陣前賭勝,不如使陣法圍住他,再各個擊破為妙。」

於是,關玉罄派名能言善辯,又有膽量的小校,前往雲龍大營下書,讓他前來打陣。

雲龍接了書,當即在後面批上:「原書璧回,陣中定輸贏。」

次日天光,雲龍領了眾兵將,自峪口入陣而來,一路上並無阻攔,直進至陣中。

自北向南是先到原來陣眼所在的青龍陣,由於防禦方向的改變,這裡如今已經被改成了陣式的入口。

雲龍出兵之前,王柯把青龍陣的陣圖給了他,但徐有亮自上次大戰得勝之後,便派張圭重新設計,並派人重修大陣,把裡面的機關埋伏都改了,成了一個全新的陣式,與雲龍所知道的完全不同了。

雲龍也知憑手中陣圖難以破陣,不過若不進陣,也無法通過虎狼峪,所以預先留了雲鳳和十幾員副將在峪口至陣眼之間的路上作接應,以防全隊被人家卷在陣裡,這才率五萬人馬入陣。

為何只有五萬人,只為著這陣中地方狹窄,人多了也無用。

關玉罄在中間青龍陣前等候,背後旗手高舉一面大旗,只往旗上兩顆赤豆,一叢黑雲上看,便曉得果是雲霞人皮。

那皮是由後背處縱向切開剝離的,去了四肢,只留下四四方方的一張,上邊肩頭處使四根皮繩紮在一根橫木棍上,又使皮繩懸於旗竿頂上,正像一面大纛旗,只見那肚皮上寫著兩個大字「雲霞」,下面的私處形成一個突出的尖角,陰門兒和後竅的地方形成兩個圓圓的小洞,穿著紅繩兒,掛著一個大紅燈籠穗兒。

直將雲鸞氣得柳眉倒豎,便要讓前廝殺,雲龍急忙止住。

關玉罄見雲龍到了,打個揖手道:「雲總領,真乃信人也。」

「好說,關將軍,不知此陣怎生破法?」

「雲總領有千軍萬馬,戰將數十,我關玉罄只得一人,只好以陣式取勝。

這青龍陣共有大陣五座,另有盤陀小路無數,總領要如何打,便如何打,無論哪一邊,但過得陣去,陣式便破了,關某自然成了階下之囚,任妳處置。

若總領過不得陣去,陷於陣中,雲總領只看我身後大旗,不出三日,爾等也必粉身碎骨,便似這等張作大旗,讓你兄妹四人作一處,替俺關某揚名立萬兒。」

「好說,只怕張在旗竿上的是你關將軍。」

「休說大話,待俺退入陣中,於這中央山頂之上搖起大旗,總領便可來打陣。」

「且慢,你這陣式,我尚未看過,如何打陣?」

「說得也是,那邊老陣眼上有旗竿刁斗,總領只管看來。若要打陣之前,只須響炮為號,我便知了。」

這雲龍上了老陣的陣眼,同雲鸞爬在刁斗之上,仔細看那陣式,只見陣中無見一員兵將,卻隱隱傳出一股殺氣,不由打個冷顫,道:「我見這陣,森森殺氣,直叫我心驚膽寒,卻是怎的?」

雲鸞眼中,只有妹子那一張人皮,眼睜睜看著被人家舉在高竿之上,所有女子緊要之處,都展露無遺,哪裡顧不其他,口中道:「他不過一座陣式,難道我等千軍萬馬,還怕他怎的?!依小妹之見,如今虎狼峪只有關玉罄一人防守,恐其不過空城之計,須當速速破陣,勿墮當年司馬之誤,不然,若那徐有亮派了援軍到來,只怕再難打破。」

雲龍又覺妹子所說有理,又恐中他詭計,猶豫再三,遲遲不敢動手。

直耗至天晚,忽有人報道:「軍卒在營外捉了一個奸細來。」

雲龍急忙叫把奸細帶進帳來問話。

雲龍見那奸細,五短身材,形容猥瑣,心中有三分不喜。

「你是何人?別上名來。」

「俺乃此地山民,姓王名小二是也。」

「因何在我營外刺探軍情?」

「小的久居於此,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將軍大軍到此,難道我便不吃不喝了不成?」

「好大膽奸細,分明是徐有亮的奸細,還敢狡辯,我問你,你既是這山中的山民,可曾見過徐有亮在此擺陣?」

「小的久居於此,自然看見?」

「既然看見,我問你這陣中情形如何?」

「啊呀,乖乖可不得了,這陣式兇惡無比呀!」

「怎見得?」

「我在山上觀之,只見陣中靜時,萬籟無聲,陣中動時,兵如兵山,將如將海,號炮連天,聲吼如雷,端得厲害,又有震天雷,鐵車子,諸般兵器盡在其中,若有人進去,只怕是進得去,出不來,十九丟了性命。」

關玉馨聽了,心中連轉數轉,又道:「你既看見,可能把陣圖畫來我看?」

「這有何難?」

那王小二便要是紙筆來,把陣式畫出。

雲龍看時,卻與自己在刁斗上看見的一般無二。

雲龍是個細心之人,仔細看那王小二的眼神與動作,只見他小心把筆在手心裡攥著,目光躲閃,心中有數。

待王小二畫完,雲龍把圖拿過來看了,又細細問起何處有何埋伏,王小二卻不肯說,只說離得遠看不清。

雲龍點頭道:「果然不錯,王小二,本總領看你果然不像奸細之輩,你去吧,我饒你不死。但有一般,再不得到我營邊亂走,如若不然,怕被我營中將士射殺,卻再無人救你。」

「是是,再不敢了。」

「我今放了你去,倘若你去給徐有亮送信,今後落在我手裡,便剝了你皮來作盔甲。」

「是是是,不敢不敢。」

「送他出去。」

兵丁們把王小二送了出營,雲鸞道:「兄長,這廝分明是關玉罄派來的奸細,因何放了他去。」

「我豈不知他是奸細。若不是奸細,此時此刻,哪敢在軍營四周亂走?」

「原來兄長已然看出他是奸細,又為何放他出營?」

「我看此人,不光是奸細,乃是關玉馨所設計謀。他故意派這廝不我營中,又故意讓軍卒們發現,故意被擒到營中見我。」

「兄長如何看出?」

「我見他用筆之時,彷彿故意把筆攥在手中,但他食指之上分明有老繭在那裡,是個常握筆之人,豈不是欲蓋彌彰?」

「既知他是奸細,何不誅之?」

「他故意把這大陣說得十分凶險,好讓我不敢進陣,只怕真是個空城之計。愚兄要將計就計,所以才將奸細放走,讓他傳信給關玉罄,使他堅信我不敢進陣,我去趁夜進陣,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兄長說得是,速速派將用兵。」

卻不知雲龍如何打陣,且聽下回分解。


第八十六回——雲龍誤入青龍陣,玉罄設計斬雲鸞

話說雲龍,急忙暗中聚齊眾將,分派人馬。

他知關玉罄就在青龍陣中,與其分散人馬,不如集中兵力,所以急調雲鳳暗入陣眼,又給他五員副將,以為接應,自己率大隊人馬,高挑燈球火把,逕直殺入中央青龍陣中。

這一入陣,逕向裡殺出三、五里之遙,除了看見滿陣旗幟,只有少數兵丁阻擋,越信是空城計不疑。

一直衝到那打個雲霞人皮大旗的山下,見關玉罄急慌慌自山上下來,連馬也不曾騎得,向山後便走。

雲龍一見,機不可失,把雙錘一舉,喝聲「衝!」一馬當先向關玉罄而來。

追到山後,卻不見了關玉馨身影,只有百十名敵兵在那裡把箭亂射,雲龍、雲鸞使雙錘撥打雕翎,直衝過去,把那些弓弩手殺得四散奔逃,正四處搜索間,遠遠見關玉罄的身影轉過另一山後去了,雲龍急忙又追。

再說雲鸞,在後面緊緊跟在雲龍後面,可惜天色黑暗,一晃忽間,已不見了雲龍身影,只得看著有火把處便追,追著追著,見滿山儘是火把,也不知哪一個才是雲龍的,不由心焦。

卻見一人身影,騎著黃馬,拿著金錘,正像雲龍模樣,領著一支人馬向山後跑去,雲鸞也顧不得真假,率幾員副將追去。

轉過山環,見雲龍遠遠在前面,又向山後轉去,恐怕失散,越發追得緊了。

連轉過幾處山頭,不見了雲龍身影,回頭再看之時,自己所領人馬只剩了幾員副將,軍卒一個也無,忙四下觀望時,除了自己這幾去火把,再不見一絲光亮。

雲鸞情知上當,想尋原路返回,卻已找不到來路,只得在山中亂轉起來,隱約中只聽得殺聲振天,卻分不清來自哪裡。

正行間,忽聽梆聲響亮,無數弓箭自黑暗之中射來,雲鸞憑著聽風辯器之能,掄動雙錘,把那些雕翎箭都打落地上,副將中卻有兩人中箭,掉在馬下。

雲鸞忙叫熄了火把,也顧不得傷者,漫野地裡走去。

忽然「轟隆」一聲巨響,走在前面的一員副將跌入陷坑之中,兩邊梆聲又起,知道是在用撓鉤搭人,雲鸞不敢去救,掉頭又跑。

走了半夜,雲鸞左右看時,幾員副將俱沒了蹤影。

那雲鸞心知,此番怕難出陣,不想那關玉罄竟有如此機謀,可惜俺雲家兄妹,身懷絕技,竟斷送在這裡。

正想間,忽聽迎面一聲炮響,燈球火把一齊亮起,照如白晝,一騎戰馬攔住去路,正是關玉罄。

那關玉罄哈哈大笑道:「雲鸞,妳已走投無路,聽我良言相勸,速速下馬投降,我看在妳美貌如花的份上,娶妳作個小妾,與我暖衾,享受無邊樂事,強似戰場征殺,有死無生,卻不是好?」

「大膽狂徒,膽敢如此羞辱你家姑娘,真真氣死我了。著打!」說著便要提馬前衝。

關玉罄用手止住道:「慢來慢來,妳家妹子的樣子妳已看見,莫非妳也想如她的樣子麼?」

不提雲霞還有,一提雲霞,雲鸞更是怒上心頭,此時的她已是一頭困獸,完全把生死丟在了一邊,只想拚命。

她嬌叱一聲,打馬如飛向關玉罄趕來。

看看馬到跟前,將雙錘一舉,兜頭砸下,卻見關玉罄不慌不忙,面露得意之色,手上卻不動,心中暗叫不好,想收招時,只覺跨下一空,戰馬不知去向,自己一下子飛在空中,望地下便落。

雲鸞憑著直覺在空中一扭身子,用身體的側面落在地上,滾了幾滾,沒有受傷,雙錘卻不知落在了哪裡。

方待爬起,見關玉罄的大刀已經壓在自己的咽喉之處。

看著關玉罄不懷好意的笑容,雲鸞心中發寒,知道此去難逃一辱,想著自己被關玉罄活活羞辱,再剝皮製旗,不由叫道:「爹啊,娘啊,何生鸞兒作女兒之身?」

把身子一掙,就勢將脖子往關玉罄刀刃上一頂,頓時咽喉割斷,血流如注。

關玉罄不曾想她有此一招,收刀不及,已經是傷到了要害,眼睜睜看著她在地上翻了十幾翻,壓倒一片蒿草,然後氣絕身亡。

關玉罄原也不指望她真個投降,所以並不覺得可惜,使刀頭上的小鉤鉤住雲鸞絲絛,向上一挑,將人挑將起來,用手接住,一雙杏眼猶圓睜不瞑。

關玉罄把雲鸞橫擔在馬上,一邊剝她衣甲,一便喝一聲:「走!」望黃龍陣而去。

原來雲龍被假關玉罄引著,在山裡轉了半宿,發現上當,四處亂撞,雖然損失了不少兵馬,卻被他誤打誤撞撞到黃龍鎮來了。

到了黃龍鎮,雲龍彷彿看到了希望,急忙揮軍向中間陣眼殺來,此時方才知道,人家的陣式真不是裝樣子的。

只聽得四處梆聲響亮,眾兵將們一個接一個跌入陷坑,被擒的被擒,被殺的被殺。

敵兵四下裡圍上來,把雲龍團團圈在當中,雲龍向東,敵兵便向東,雲龍向西,敵兵便向西。

雲龍殺得渾身是血,早看不出模樣了。

正在此時,只聽一聲炮響,迎面敵兵閃開之處,一員大將立馬面前,正是關玉罄。

只見關玉罄手中拎著個赤條條的女屍的一條大腿,倒拖在馬鞍旁,雲龍不用看就知道是自己的妹子雲鸞。

一想到自己領著三個妹子出山,原指望殺敵立功,建功立業,不成想,頭一次交兵,兩個妹妹就讓人家撈了去,一個已經被剝了皮作大旗,現在又一個被剝光了衣服示眾,不由心中黯然。

「雲龍,你如今有何話說?趁早下馬投降,尚可保全一條姓命,不然,只怕你兄妹盡數陷在此處,難逃剝皮張旗的命運。」

「好你個關玉罄,休逞口舌之利,雲龍與你不共戴天。」說著,掄錘向關玉罄衝來。

關玉罄拎著個光屁股女屍,無法應戰,只得把雲鸞屍身丟給身邊軍卒,然後摘刀來鬥,兩個人大戰數十合,直鬥到天亮,不分勝負。

雲龍見對方利用陣式,把自己圍在垓心,不時有對方的兵卒擾亂自己的心神,知道久戰下去,遲早被擒,聽得陣眼方向喊殺陣陣,知道是雲鳳在那裡接應自己,於是打著打著,丟個解數,一陣狂攻,逼關玉罄自保,然後一撥馬跳出圈子,望陣眼方向衝來。

關玉罄哪裡肯放他逃走,隨後便追,卻被幾員副將拚死纏住,待把這些副將斬了一個,傷了一個,跳出圈子來時,雲龍已經去得遠了。

關玉罄惱得「嗨」了一聲,緊緊追趕。

雲龍棄了關玉罄,急急如喪家之犬,直奔中央陣眼,雙錘一掄,殺死兵卒無數,終是衝到黃龍鎮邊,見雲鳳正帶人同另外兩員年輕的敵將交手,那兩個敵將一男一女,招法高強,就算雲鳳的武藝高過他們,怎奈以一敵二,難以求勝,把雲鳳氣得不斷嬌喝,拚死而戰,身上已經受了好幾處傷,堪堪不敵。

「妹子勿急,為兄來也!」

雲龍一聲喊,雲鳳聽見,精神大振,本來已經亂的招法也恢復了正常,而對方兩將聽見,顯是受了些影響。

也正在此時,雲龍背後有人喝道:「雲龍,休走,關某到了!」正是趕上來的關玉罄。

原來,關玉馨正想要用陣式來進行防禦的時候,忽報接應使花鳳派了水家姐弟前來助陣,不由大喜,急忙迎入帳中,與兩人一商議,既然人數上已經相差無幾,不如轉守為攻,先利用陣式贏他一陣,如能把雲龍消滅在峪中最好,即使不能,能撈一個便撈一個,也讓他十去其九,無法再戰。

於是,關玉罄便派了個能言善辯,又敢死的書吏,到雲龍營邊詳作探營,激雲龍打陣,哪知雲龍果然上當。

這一戰,關玉罄輕輕鬆鬆,便把雲鸞捉了,迫其自戧而死,然後又圍殲雲龍,不想稍一疏忽,被他逃到了陣前。

關玉罄一趕到,陣眼之處又恢復了徐家軍的優勢局面,關玉罄把刀一揮,指揮著眾兵將把雲家兄妹分隔在兩個圈子裡,群起而攻。

這一場好殺。

不知雲龍兄妹能否逃脫一劫,且聽下回分解。


第八十七回——玉罄峪前剝人皮,雲龍當道再中計

卻說雲龍、雲鳳,被關玉罄和水家姐弟分割在兩處,兩人此時已經是拚了老命,不顧死活向一起靠攏,人在面對生死之時,總是容易發揮力量,他們捨命的一拚,關玉罄等人到底不願與他們同歸於盡,鬆了一鬆,被他們合在一處,向北而逃。

關玉馨等人在後面掩殺一陣,直逐出虎狼峪外。

雲龍跑回大營,檢點人馬,帶進峪中的七、八萬人馬,已經所剩無幾,十幾員副將只剩了七人,已經無力進攻,忙派人去中軍請求增兵。

第二日,探馬回報,說關玉罄正在峪口小山上,叫嚷著要剝雲鸞的人皮,叫雲龍兄妹去看。

雲龍、雲鳳怒不可厄,領了兩萬人馬,來到峪口,果見中間小山坡上,高挑著雲霞的人皮旗,旗下一把太師椅上坐著關玉罄。

面前擺一張木案,上面放著雲鸞的屍身。

關玉罄見雲龍來了,呵呵笑道:「雲總領,如今你家妹子在此,我要把她的皮剝給你看,你若看不下眼,便來山上搶了回去,你看如何?」

「姓關的,你休要欺人太甚!」

雲龍一看,雖然關玉罄離自己僅有數十步之遙,但高下相差甚多,弓箭射不上去,而在自己同對方之間,又有一道寨牆攔阻,後面一定有不少兵丁在防守,自己想要過去,還要繞行谷口內的寨門,這是明擺著欺負自己,卻是無法可想。

關玉罄可真是個屬辣椒的,站起身形,來到案前,拿起短刀,一手拎起雲鸞的一條腿,一手用刀去她襠裡一陣亂割,豁豁數刀,已經把她那有毛的所在掀將起來,然後從兩邊齊大腿根處向兩邊環割,復將她翻過身去,沿臀股之處切到後面,再一刀自後門兒沿脊柱割至後頸。

你看他手中短劍揮舞,十分熟練,彷彿肉鋪裡屠戶一般,把個美艷女嬌娘的人皮剝下來,命手下拿去一邊,刮淨碎肉,鞣製不提。

這邊關玉罄又把雲鸞首級割了,拎著她一支腳倒提起來,使短劍在襠裡一插,一刀豁到心窩,腸腸肚肚流將出來。

看得雲龍兄妹血脈賁張,大罵不止。

關玉罄把短劍放下,雙手抓住雲鸞兩隻玉腳,用力一丟,將個破碎的身子丟下山來,落在雲鳳馬前,哈哈笑道:「雲鳳美人兒,待俺擒得妳時,便這般活活剝了妳,方才稱心。」

雲鳳氣得尖聲叫罵,不顧雲龍阻攔,往峪中衝來,才到那寨牆的門前,背後一聲炮響,水家姐弟兜後殺將來,前面又有關玉罄迎面截住,把雲鳳團團圍住。

雲龍一見不妙,急忙率眾副將並力殺入峪口,終將雲鳳救出,已然著了兩處傷。

雲龍護著雲鳳,狼狽不堪,逃回營中,任關玉罄派人搦戰,不敢再入峪中一步。

過了幾日,關玉罄在營外挑戰,雲龍,雲鳳雙雙引軍對陣,見關玉罄齊齊整整,領了兩萬多人列隊營外,身邊有水家姐弟,背後又有數員副將,趾高氣揚,全不把雲家兄妹放在眼裡。

雲龍道:「姓關的,莫以為你僥倖勝了兩陣,我便怕你。你不過利用陣式,如今到了我的營前,管叫你金錘之下,一命嗚呼,替我那妹子報仇雪恨!」

關玉罄哈哈大笑道:「雲龍,休說大話,你雲家四將,如今已損折兩員,還在這裡敢出狼言大話。你來看…」

他人指著背後那兩桿人皮大旗:「今日一戰,只怕你家大妹子,又要被我掛在這旗竿之上了。」

雲鳳聽罷,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畢竟是親姐妹,又都是女人,如此羞辱,怎能不怒?

雲鳳也不等哥哥發話,早已縱馬來到陣前,高聲喊道:「姓關的,今日我不把你砸個肉泥爛醬,誓不為人!」說著,雙錘劈頭便砸。

關玉罄急忙向旁邊一閃閃開,舞刀來戰,嘴裡不住唸唸叼叼,羞辱雲鳳,指望著也像對雲霞一個,讓她亂了方寸,以便亂中取勝。

不過,雲鳳畢竟不同於雲霞,她的武藝高出關玉罄不說,畢竟年長一些,不像妹妹那樣缺乏理智,所以鬥過二十合,眼見關玉罄落了下風。

這邊水玉女看見,喊一聲:「關將軍莫急,末將助你。」一馬飛出,前來助陣。

雲龍一看,也舞雙錘接住水玉女。

水金童看見,也拍馬殺入,五員將攪在一起。

這邊雲家兄妹的武藝,要比關玉罄和水玉女略強,不然怎麼能擔當右路總領之職,可惜現在是二打三,想取勝可就不那麼容易。

最可氣的就是水金童,經過幾次實戰之後,比起一般年輕人來要乖得多,並不貪功,他在兩對交手的戰將之間遊蕩,看見那邊自己人吃緊,便從背後偷襲敵將,使敵人自顧不遐,然後又去那邊幫忙,氣得雲家兄妹哇哇暴叫,就是沒辦法。

雲龍一看不行,喊一聲:「眾將官,並肩上啊!」

他手下的大小將官聽見,一齊圍將上來。

原來關玉罄這邊,雖然大將不少,但副將、偏將等中下級別的將領不足,所以等副將們一參戰,雲龍在人數上就佔了絕對的優勢。

關玉罄一看不妙,喊一聲:「不好,姓雲的想群摳,快撤!」撥馬就跑。

「休叫走了關玉罄!」

雲龍、雲鳳哪裡肯依,在後追趕,為怕關玉罄返回虎狼峪,利用地勢固守,雲龍叫眾副將從右邊包抄,截住關玉罄的退路。

關玉罄等人見歸路已斷,只得向東敗走,從這裡向東,一直到通鎮,中間沒有其他的路,所以關玉罄一但進了這條路,便成了甕中之鱉。

雲龍一見大喜,口中叫道:「關玉罄,此番看你還往哪裡走!」

雲龍一邊率領所有大小將官在後追擊,一面派了中軍官去調動留守的將士,拔營起寨,向東圍堵,定要把關玉罄三人全殲在這條路上。

如此追出二十餘里,關玉罄等人忽然收住腳步,立馬大路,回頭看著雲龍哈哈大笑:「雲龍,你又上當了,此番你家大妹子的皮,真的要變成大旗了。」

「啊?」

雲龍吃了一驚,他已經讓關玉罄給搞怕了。

忽而一想:「如今姓關的已經被我堵在這裡,不過想使緩兵之計罷了。」

便笑道:「關玉罄,我把你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事到如今,你還在這裡巧舌如簧,我如今只怕你跑了?除此之外,我還有何懼?」

關玉罄把手向他身後一指道:「你看那是什麼?」

雲龍又笑道:「這等小把戲,也好來騙我?你我相距十餘丈,就算你引我回頭之時,以箭射我,憑我雲龍武藝,你的箭能傷得我麼?」

說完,回頭看看,自己的人馬如兵山將海一般跟在身後。

「哈哈哈哈,如今看你還有何說?關玉罄,本總領不為已甚,給你一個機會,下得馬來,跪在我的腳前,喊我三聲爺爺,我便賞你個全屍,不然的話,哼哼!……」

雲龍的話間未落,忽聽背後一聲炮響,喊殺陣陣,雲龍的後陣大亂,都喊:「了不得了,殺過來啦,好生兇惡!」

這一鬧,前面的兵卒聽見,不顧雲龍的將令,往東亂跑。

雲龍等人制止不住,反而被亂跑的兵卒把馬衝得向東跑了好幾步。

雲龍大怒,把身邊幾個逃跑的士卒砸作肉泥,卻仍止不住亂跑的手下,只得隨著向東跑,又見關玉罄等人攔在路上,見人就殺,如同砍瓜切菜的一般,兵卒們只好漫野地裡四散而逃。

雲龍此時顧不得去殺關玉罄了,舞錘強行從關玉罄三人的兵器縫兒裡衝過去,糊里糊塗地隨著自己的隊伍敗出十幾里,這才止住亂跑的隊伍,他一邊收攏人馬,一邊詢問敵情。

等問明白了,原來是關玉罄暗伏人馬,等自己舉營東逐的時候,突然從背後襲擊,為了抓住關玉罄,所有將官都在前營,後營只有兵卒,被人一衝,亂了陣腳,故而成了這樣局面。

看看自己的手下,收攏起來的兵丁不過十萬,其餘的都不知去了哪裡,副將、偏將又折了七、八個,不由長嘆一聲道:「我兄妹四人下山,原是為了建功立業,不想連中那關玉罄的詭計,愧對朝廷啊!」

雲鳳道:「兄長不必嘆息,勝負兵將常事,如今我軍雖敗,尚非傷筋動骨,我等先安下營盤,明日再虎進兵虎狼峪。」

「也罷。吩咐紮營。」

兵卒們正在安營紮寨,忽然又是一聲炮響,雲龍立時嚇得魂飛魄散。

不知雲龍因何吃驚,且聽下回分解。


第八十八回——雲龍兵退通鎮外,曹化被炸朱雀關

上回書說道,雲龍收拾殘兵敗將,正要安營紮寨,準備休整一夜,第二天重回虎狼峪口反擊。

前面一敗,鑼鼓帳篷等物丟了七成,此時也只能勉強建寨了。

誰知鹿砦等物尚未備好,忽聽一聲炮響,喊殺如雷。

雲龍看時,只見一支人馬殺將上來,為首的有五員大將,關玉罄不在,這次為首的是一員中年將軍,領著水家姐弟。

那中年將軍使一口巨齒飛鐮合扇板門刀,威鳳凜凜,殺氣騰騰。人的名兒,樹的影兒,不用問,只看那口刀,便知道是南陽侯史文龍。

雲龍情知此時營寨未成,無法防守,便派一員副將督促建寨,自己率所有將官迎上前去,想要把史文龍阻上一阻,以爭取時間,等把鹿砦弄好,躲入寨中,史文龍一時也奈何自己不得,然後再派人赴奉郡調兵,繞道黃石向東,把史文龍堵在路上,一鼓全殲。

哪知史文龍久戰沙場,最知出奇制勝的道理,見雲龍等一干眾將迎上來,也不答話,把刀一舉,喝一聲:「衝!」舉全隊殺來。

離雲龍尚有距離,史文龍高喊道:「看某家的暗器!」把手一揚,便有無數暗器飛來。

雲龍用錘一撥,將一塊飛石激飛,左肩頭上卻不知中了什麼東西,「啊呀」一聲,左手無力舉錘,只得向下敗走,其餘眾將中,有頭頸中鏢的,有手臂中鏢的,有馬匹中鏢的,雖然傷勢不重,但都無力再戰,只剩下雲鳳無傷,但匹馬雙錘,難敵八隻手群鬥,也只得敗走,王家軍頓時潰不成軍。

那史文龍連戰連捷,一直追到通鎮。

雲龍逃回通鎮,與駐守通鎮的孟慶海和龔三娘夫妻匯合,此時其所率兵將只剩了不足六萬人,好在將官們只有暗器的小傷,加上孟慶海的十萬人馬,與史文龍的兵力恰好相當。

史文龍趕到通鎮,安營紮寨,次日一早,寨外討戰,孟慶海知道通鎮的重要性,又知道史文龍的厲害,不敢冒險,免戰高懸,一面派人去奉郡和西亭關送信不提。

說完了徐家軍大破雲家四將,殺到通鎮,再說那邊的王柯卻破了朱雀關,直逼鎮南關。

原來王柯率大軍進至朱雀關,曹化和趙鳳竹也不出戰,只憑著關高地險,以拒王柯大軍。

王柯連攻半月,死傷無數,卻毫無戰果,這一日,督糧官趕至前敵,說鐵浮屠到了,王柯大喜。

上部中,說過虎狼峪中曾布鐵浮屠,後來都被徐有亮得了去。如今這些鐵浮屠多佈置在幾處緊要關口,朱雀關城上便有十門。

不過,休以為鐵浮屠到了徐有亮之手,別個便不能再鑄,這鑄鐵浮屠雖然工藝考究,但原本鑄炮匠人便是朝廷把持,如今朝廷在王稟正手中,鑄上幾門炮,更有何難?

難的只是鐵浮屠身大體沈,難以運輸,如今為了爭奪天下,王稟正不惜血本,把幾年來鑄成的三十幾門鐵浮屠,一齊撥給王柯使用。

這用兵之道,是虛則實之,實則虛之,王柯有了鐵浮屠,卻嚴格保密,只派人在朱雀關城外用黃土堆起高埠來。

曹化等看見徐有亮堆山,並不以為意,築丘攻城本是常法,到時只要集中炮火,射擊山頂敵兵的弓箭手便是了。

王柯這邊堆山,那邊派了王銀屏引十萬人馬去向曹雲龍借道。

自開戰之初,曹雲龍便不聲不響,兩邊觀望,如今王銀屏派人借道,曹雲龍頓時心花怒放。

為什麼?

曹雲龍雖有野心,卻不敢指望九五至尊,只想積攢家業,將來找準了主子。

自出山以來,曹雲龍至今仍然孤身一個,主要目的是想找一個身價能配得上自己的,好利用裙帶關係,一步登天。

現在王銀屏來借道,正是機會,於是便暗示來人,向王銀屏提親。

王銀屏知道曹雲龍最是無德之人,心裡並不願意,不過如果能不費唇舌,讓自己順利繞到朱雀關之後,又何不周旋於他。

於是,王銀屏便又派使臣,把自己的配劍帶給曹雲龍,只說取下朱雀關,便可派人下定。

曹雲龍見了信物,不由大喜,馬上發下令箭,叫沿途守將讓開道路,放王銀屏過去,又派了宋家兄妹,從中策應。

王銀屏得了令箭,派人飛報王柯,約定日期,然後從曹雲龍領地繞道朱雀關後,埋伏起來。

箇中之事,只有曹雲龍和王銀屏自己知道,徐有亮卻不清楚其中的事情,因為要破雲龍之師,徐有亮把史文龍派往通鎮方向,這邊只得把胡月、張萍調回南陽,只留花鳳一人在平山附近,同朱雀方面的戰線便拉長了。

忽一日,朱雀關曹化派人來報,說王柯在城外架起了鐵浮屠,與朱雀關城上的鐵浮屠打起了炮戰,對方炮火猛烈,朱雀告急。

徐有亮一聽大驚,忙派人去通鎮調史文龍等原路返回救援。

張圭在帳外聽見,忙喊不可。

有亮一見張圭,急忙問計。

張圭道:「此乃天意。倘若朱雀有失,便調史文龍回援也是不及,不若傳令史文龍,強攻通鎮,務必拿下此處要害,斷了王柯後路;

一面派人去南嶺,命鳳翎調動南嶺人馬,守住鎮南關,王柯若打過朱雀,定要來奪鎮南關,我等只要緊緊守住鎮南關,再叫鳳翎於背後搔擾,堅持數月,王柯糧草不濟,必然回兵。那時他便如待宰羔羊,任我等處置了。」

「只是王稟正若派人從奉郡繞黃石返攻史文龍,卻是怎處?」

「無妨,臣舅早已派人去聯絡馮慶,馮慶定不會坐視不理。」

「如今朱雀關曹化人單勢孤,卻待怎處?」

「如今形勢,以南陽為重,不若棄朱雀而保南陽,千歲可派人前去,命花鳳助曹化棄城退兵。」

「如此,可派胡月、張萍前去接應。」

「南陽之將不可再派,如若要去,只有千歲是員福將,可以前往,其餘人去,只怕都要折損。」

「此話怎講?」

「這是天意,到時自有應驗。」

徐有亮心裡想到趙鳳竹,就算張圭不說這話,他也是要去的。

於是,徐有亮把守關之事交給張圭,自率兩萬人馬,向朱雀而來。

到了平山,交待花鳳在此接應,自己繼續向前,直奔朱雀。

再說朱雀關前,王柯命人冒著炮火把土堆堆起,死了上千兵丁,終於把幾個土堆堆到高出了朱雀關的城牆,這才趁夜暗之時,把幾門鐵浮屠推上山去,安好炮藥,天光放亮之時,瞄準了城上正在裝填的鐵浮屠,一頓炮轟去,登時把兩門炮炸啞了。

曹化和趙鳳竹聽見聲響,跑上城頭一看,大吃一驚,忙命餘下的鐵浮屠反擊,頓時炮聲大作,打了一整天,對面高埠上的炮都被打壞了,城上的炮也只剩下了四門可用。

曹化扒著城門垛子向外一看,隱隱見土堆後面,還有數門鐵浮屠,心知不妙,急忙派人去報靠徐有亮,一面安排城上鐵浮屠全被炸爛時的守城事宜。

到了晚間,曹化命四門炮的炮手,事先瞄好幾個山頭,裝好炮子火藥,待只見山頭有聲音,便開炮轟他,又命他們在天亮前把炮裝填好,早晨一定要先於對方開炮。

第二天一早,四炮齊發,果然又打壞了王柯兩門炮,而城上的四門炮也被炸壞了兩門,沒過多久,剩下的兩門沒來得及裝真的炮便被對方炸壞了。

事發突然,再去南陽和鎮南關調炮根本不及,只好在絕對劣勢下防守,守到幾時算幾時了。

按照同趙鳳竹商妥的方案,曹化派人準備了大量沙袋運上城去,凡有被炸壞的城垛,便用沙袋修復,兵丁被對方炮火炸得屍橫枕藉。

又守了兩天,王柯見久攻不下,命令把射殺守城兵卒的事情交給弓弩手,而把所有十幾門鐵浮屠的火力,集中於城牆的一小段,並力轟擊。

頭一輪炮火,便把城牆上炸了一個能容下一頭大象的大坑,王柯大喜,連叫再炸。

原來那時候的城牆只是表面貼磚,裡面都是填的黃土,集中炮火一轟,把表面的磚打飛了,再炸黃土時便容易了。

從早晨轟到晚上,又連夜轟到早晨,終於在城腳下轟了一個兩丈多寬的半通明窟窿,上面的磚土吃不住勁兒,轟然之間塌下來,只剩了半面牆皮。

又轟了半日,終於將城牆轟倒,形成一個上面寬五六丈的燕尾狀缺口。

王柯大喜,揮動大軍來搶。

曹化早有準備,率兵搶到缺口,一面叫弓弩手射箭,一面命兩邊城牆上軍卒,冒著矢石,將沙袋丟將下來,去堵缺口。

王家軍衝到跟前,被弓箭射回,王柯吩咐小土山上的炮火轟擊,把正在修城的兵卒連牆轟塌,然後揮軍再衝。

雙方在缺口前你爭我奪,反覆數次,兩邊兵丁死傷無數,屍體竟將缺口堆起一丈多高,加上沙袋,形成了新的屏障,徐家軍利用屍體作盾牌,死守缺口,炮火打在屍體和沙袋上,竟是不起作用。

王柯大怒忙命手下將官,率敢死之士,輪流衝擊缺口。

數十名將官不顧死活,領頭衝到缺口,徐家將的士卒抵敵不住,向城內便退,曹化看見,縱馬舞斧而來,將已經衝到缺口處的敵將砍倒數人。

負責在城上指揮的趙鳳竹也急忙下城,上馬向缺口趕來。

敵將得了王柯的死命令,退後者殺,所以不顧死活,硬往上闖。

曹化單人獨騎,堵住缺口一柄大斧,左右揮舞,把衝上來的兵將砍殺無數。

王柯見狀,竟不顧自家人死活,命小山上鐵浮屠,望缺口齊射。

可憐曹化,本為徐家軍諸將之首,屢立戰功,卻被鐵浮屠擊中,炸得粉身碎骨,王家軍也被炸死了一員副將,三員偏將和數十名軍卒。

趙鳳竹一見,不顧安危,衝入缺口,這缺口路窄,只要一員大將,便可守住,王家兵將雖多,卻旋施展不開。

王柯一見,命鐵浮屠快快裝填。

不知趙鳳竹性命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八十九回——王柯大破朱雀關,有亮逢危遇故人

卻說曹化被炮炸陣亡,趙鳳竹衝上缺口,獨守城關。

王柯見趙鳳竹驍勇,忙叫裝炮再轟,不提防炮裝得早了,炮身尚熱,有兩門炮剛剛裝了一半,火藥自燃,頓時連炮帶人炸飛在半空。

王柯無法,只得一面命炮手找水澆炮,一面命軍兵輪番攻擊。

趙鳳竹在那裡越殺越勇,身邊已經倒下了對方三員副將,嚴鐵橋兄妹一見,忙命前面的將士給自己讓開道路,打算雙戰趙鳳竹。

正當此時,鳳竹背後有人高叫:「夫人,千歲有令,命妳棄關,退至南陽。」

鳳竹一聽,急忙率手下眾副將偏將,領了來得及走的兵丁,自關南而出,往平山而來。

嚴鐵橋兄妹搶進城來,王柯見城關已破,忙揮大軍闖入,城中兵卒已經走了十之八、九,將官一個未留。

王柯一面安排佔領城中各處要點,一面派嚴家兄妹,速速出城追趕趙鳳竹。

再說趙鳳竹,領著手下眾兵將出了城,直奔平山,走不多遠,背後嚴家兄妹已經趕上。

趙鳳竹不願捨了徐有亮辛辛苦苦招來的兵丁,領了兩員副將在後面斷後。

那嚴鐵橋二十二、三歲,鐵盔鐵甲,騎黑馬,手使鐵戟,嚴九妹二十歲,銀盔銀甲素羅袍,騎白馬,手使爛銀錘,兩兄妹趕上來,各舉兵刃,夾擊趙鳳竹。

鳳竹與嚴氏兄妹中任何一個單打獨鬥,都是個平手,但此時以一敵二,便處下風,還好她只是並不戀戰,且戰且走,只為拖延一時,好讓自己的兵丁撤走,不然怕早已失手。

嚴鐵橋哪裡肯讓鳳竹走脫,拚命糾纏。

鳳竹打了幾時,見不是頭,想走時卻難,正焦急間,忽聽一聲高喊:「鳳竹休怕,本王到了。」

這一聲喊,趙鳳竹立刻像吃了仙藥一般,渾身彷彿長滿了力量,勇力倍增。

嚴鐵橋兄妹不防徐有亮到來,心中一亂,被趙鳳竹一槍刺在嚴鐵橋大腿上,嚇得他跳出圈外,趙鳳竹趁機與徐有亮會合一處。

嚴鐵橋看了一眼自己的傷勢,並不算嚴重,怎捨得一件大功勞,同趙鳳竹緊追不捨。

徐有亮與趙鳳竹跑了一程,忽然前面炮聲響亮,一支奇兵迎面攔住去路,徐有亮一看來人,正是王銀屏,嚇得魂飛魄散。

王銀屏一見是徐有亮,大喜過望,口中叫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徐有亮,看你往哪裡走?」拍馬挺槍殺來。

趙鳳竹一見,急忙迎將上去,口中叫道:「千歲快走。」

徐有亮也忙拍馬迎上,與趙鳳竹雙戰王銀屏,想著一下子把她打發了,只剩下嚴氏兄妹,便無甚可怕。哪知嚴鐵橋趕得緊,反而成了以二打一。

徐有亮的武藝只能勉強算個高手,但在場的其餘四個人,哪一個都比他強,如何能夠打贏。

鳳竹一見不好,忙道:「千歲,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臣妾在此抵擋一陣,千歲快跑。」

「本王怎能捨下夫人自逃?」

「千歲走了,還能替妾身報仇,千歲若喪命於此,只怕鎮南關所有將士無人可以倖免,快走!」

徐有亮此時也無辦法,眼中含淚,尋個破綻跳出圈子,往西便逃,王銀屏一見,命嚴氏兄妹纏住鳳竹,自己在後緊追不捨。

徐有亮跑了不遠,見又有敵兵當面攔住,只得往南落荒而走。

王銀屏揮動手中點鋼槍,大呼小叫,定要將徐有亮活捉。

看看追上,徐有亮不得不回身接戰,打了幾合,抵敵不住,撥馬又跑。

這一跑便是十七、八里,回頭看時,王銀屏仍在後面,只得又跑,正跑間,前面被蟠龍河攔住去路,此地離渡口尚遠,河上並不見一條船的影子,後面王銀屏趕上,徐有亮被迫接戰,又戰幾合,仍不是對手,順河向東而走,銀屏趕得甚緊,擺脫不掉,眼見點鋼槍向自己背心刺來,無處躲閃,不由歎道:「可憐有亮死在這裡。」

忽然路旁林中有人叫道:「王銀屏不可窮追,看鏢!」一道紅光奔王銀屏面門而來。

王銀屏聽見喊聲,向後一仰,使槍一撥,將一隻鋼鏢撥落在地,卻震得手指有些發麻,知道對方的力氣比自己大,武藝也比自己強,不敢再追。

勒馬叫道:「什麼人敢暗算你家姑娘?可敢出來與我一戰?」

「王銀屏,妳不是我的對手,日後自有人要妳性命。速退!」

王銀屏正想再說,林中又是鏢飛來,正打在馬頸下鑾鈴之上,將馬打驚了,漫野地裡跑了去。

徐有亮見有人相救,急忙下馬,向林中道:「林中哪位高人相救,可否一見。」

忽然身邊紅馬嘶叫一聲,望林中而去。

有亮一把沒拉住,急忙隨後追去,卻聽見林中另一匹馬的聲音,那叫聲十分熟悉,有亮一楞之間,已見一匹白馬自林中跑出,在身邊撒歡。

有亮見了那馬,心中下方才明白張圭之言,忙拱手道:「不知是御妹娘娘駕到,有亮失禮之處,萬望恕罪。」

原來那馬正是有亮早先所騎的白龍駒,而現在有亮騎的紅馬,乃是御妹段靈鳳的。

當初王稟正擒住段靈鳳,卻又不知如何處置,便把靈鳳脫光捆了送給有亮作禮物,原指望有亮會藉機奸了靈鳳,誰知有亮義釋靈鳳,還把自己的白馬送給靈鳳。

王稟正知道後,十分尷尬,只好把靈鳳的馬匹兵刃都送給有亮。

現在看見白龍駒,知道是靈鳳暗中救了自己,十分高興。

「徐千歲不必如此,靈鳳有負於大真,怎敢自稱御妹。千歲若不嫌棄,叫我靈鳳妹妹便是。」

說話之間,果見段靈鳳牽著那匹紅馬自林中出來。

此時的段靈鳳,一身紅色短打,絹帕包頭,肋下挎劍,一副江湖女俠的打扮。

比起當年的靈鳳,已經沒有了大軍元帥的威風,反多了些女人的媚態,把有亮看得癡了。

靈鳳見有亮火辣辣的目光,臉上紅了一紅,但沒有任何厭惡之意。

「不知御妹娘娘這一向去了哪裡,又因何至此?」

「靈鳳說過,如今我已不是御妹,千歲喜歡,便叫我一聲小妹,若不喜歡,便直稱其名。」

「既然如此,有亮遵命,不知妹妹這一向如何?」

「自那年千歲義釋小妹,小妹便四處漂泊,一日偶染重恙,倒臥荒山,被一位高僧相救,那高僧乃是得道的高人,靈鳳那裡萬念俱灰,便想剃度出家。

高僧收我為俗家弟子,卻不讓我出家,說我六根未淨,塵緣未了。自此以後,我便跟著高僧學藝,他說我今後用不著馬上功夫了,傳我吐納之術,又傳我劍法和輕功,讓我行俠仗義,替天行道。

前幾日,師父對我言道:徒兒啊,如今王稟正自立為君,天下又亂,我夜來占卜,知妳與並肩王徐有亮有系足之緣,他如今有難,妳速去救他。於是我便奉師命下山,在此等你。」

說道系足之緣,段靈鳳有的臉又紅了一紅,徐有亮的心中也是一動,忙道:「但妹妹天資過人,若能得妹妹為妻,有亮平生之幸也,只是不敢高攀,如今既有此緣,海枯石爛,必不負妹妹。時下局勢吃緊,就請妹妹隨我回南陽,共抗王柯。」

靈鳳搖頭道:「師父有言在先,現在尚非其時,矚我救下千歲,即便回山。徐千歲如今身負重任,就請自回平山城,以盡其職,那邊葦叢中有一小船,可供千歲渡河西行。你我之緣,日後定有應驗。」

說完,飛身上馬,滿懷深意地看了一眼徐有亮,飛馬而去。

有亮看著靈鳳窈窕的身影,心中充滿愛憐。

有亮去葦塘之中,果見一條小船,忙把白馬拉上船來,自己劃過小河,上馬望北而來。

行至半路,猛聽前面一聲嬌喝:「徐有亮,此番看你還往哪裡逃?」

有亮抬頭,見又是王銀屏,不由暗暗叫苦。

不知徐有亮怎生逃過此劫?且聽下回分解。


第九十回——趙鳳竹救主盡忠,關玉馨用計劫糧

卻說有亮正往前走,忽然王銀屏攔住去路。

有亮正在暗自叫苦,見西北上一支人馬殺到,馬上之人高聲叫道:「千歲勿驚,花鳳到了。」

有亮大喜,忙叫:「花將軍快快救駕!」

花鳳飛馬趕到,掄動雞爪木敵住王銀屏,有亮見狀,也趕上去助陣,以一敵二,王銀屏不敢再戰,撥馬走了。

有亮忙問花鳳如何到此,花鳳說有亮前腳離開,張圭便派送信給他,讓他到此地來救有亮。

有亮知張圭早已通過占卜得知自己遇難,並遇見靈鳳之事只怕也知道了,便不多說,忙叫花鳳去救趙鳳竹。

花鳳聽說曹化遇難,趙鳳竹尚被圍困,急忙領著手下兵將向北趕到平山,又往朱雀大路趕來,沿途收容了無數朱雀逃出的將士,都說趙鳳竹已經遇難,繼續向東走出十幾里,到了渡口附近,見王銀屏已經會合了嚴鐵橋兄妹,正在哪裡指揮著大軍渡河。

只見在中軍佇列中,有個親隨小校高舉一根旗竿,旗竿上倒掛一具赤條條女屍,不必問,便知是趙鳳竹。

原來趙鳳竹本想捨了命,以一敵三,助有亮逃走,但對方三員將的實力太強,僅僅嚴家兄妹,便把她團團圍住,無法再去幫助有亮。

鬥了一時,鳳竹見王銀屏追有亮去得遠了,自己想幫忙也幫不上,只得丟個破綻,向西敗走。

嚴鐵橋知趙鳳竹是有亮妃子,哪裡肯放,緊追不捨,直趕到渡口。

趙鳳竹識得道路,拍馬下河,向對岸而來。

嚴鐵橋不知河水深淺,又怕她走了,只得一面派會水的下河探路,一面拈弓搭箭,望定鳳竹背後射來。

趙鳳竹聽得弓響,回身一槍撥落雕翎,嚴九妹見狀,也把箭射來,又命弓箭手一齊射箭。

戰馬在河中,難以走快,鳳竹只得拚命撥打雕翎箭,上護其射,下護其馬。

冷不防戰馬腳下一滑,一個馬失前蹄,將鳳竹跌落水中。

嚴鐵橋大喜,命水中探路的兵丁,務必將鳳竹捉住。

趙鳳竹不會水,掉在河中,手腳亂舞,半天才站在河心,水直淹到脖子。

鳳竹心中明白,知道落在對方手中,斷要受辱,見有人頭攢動,向自己游來,忙拔了腰間寶劍出來,望頸上一勒,血染蟠龍河,自刎身亡。

那些會水的兵丁七手八腳把鳳竹拖上岸邊,人已經死透了。

嚴鐵橋見鳳竹渾身衣服濕透,都貼在身上,把個玲瓏嬌軀顯露無遺,不由淫興大發,忙跳下馬來,命兵丁剝了鳳竹盔甲,然後親手去了她下裳,把她美妙私處看了一回,又指手去她牝門中褻玩一回,這才叫軍卒把她衣裳盡數褪盡,親手使一條繩兒捆住她兩隻玉足,拴在旗竿頂上,使心腹小校舉在半空,然後才指揮大軍渡河。

有會水的兵丁游過河去,駕了船過來,嚴鐵橋與妹子上了船,方才過得河來,見王銀屏獨自跑回,問了一回,知道徐有亮逃脫,所幸殺了趙鳳竹,也不算無功。

有亮看見鳳竹屍體,不由垂下淚來,恨聲道:「好個嚴鐵橋,今日之事,本王定叫你加倍償還。」

鳳竹已死,再救無益,又恐王銀屏來趕,花鳳忙保著徐有亮退往南陽關。

王銀屏佔了平山,一面派人去報王柯。

王柯安排副將把守朱雀關,自己親率大軍隨後趕到,留下王銀屏守平山,然後率嚴鐵橋兄妹來奪南陽關。

張圭早有準備,早命兩關把原在城牆上的鐵浮屠都從城上移調到兩邊高山上,這樣王柯堆再高的土山也無用。

王柯到了南陽,晝夜攻打,終不能破,又派一支軍前往南三關,尋機端了徐有亮的老窩,也是不能成功。

現在雙方形成了一個奇怪的格局,徐有亮的一支兵從虎狼峪出來,直逼通鎮,也是日夜攻打,一但攻破通鎮,王柯便斷了後路。

而王柯破了朱雀關後,也佔了南陽和南三關之間的富饒土地,斷了徐有亮的後方補給線。兩家形成了一個雙螺旋狀的結構,無論哪一家先被突破,都將是致命的。

現在雙方也都知道,其餘幾家的態度將成為決定勝負的關鍵,所以紛紛派出使者,四處遊說。

雙方就這樣僵持了兩個月,王稟正首先說服了龐奇,自玄武關率兵過奉郡,同鄭明德、鄭明珍兄妹合兵來搶黃石,只要搶到黃石,自西向東抄史文龍的後路,不但能解通鎮之圍,還能把史文龍一戰而滅。

龐奇於是派了女將龔紅玉作先鋒,自率大軍在後,趕到奉郡,與鄭家兄妹合兵,逕往黃石而來。

此時的黃石,乃是王、徐、馮三家交界之處,自王徐用兵以來,馮慶便派了大將史雲青領十萬人馬守在黃石,王稟正不敢招惹馮慶,所以一直沒敢在黃石用兵。

此時有了龐奇之助,仗著人多勢眾,以為史雲青單槍匹馬不敢動粗,這才來到黃石。

他們的如意算盤是留下一員將監視史雲青,其餘眾將領兵繞過黃石東側,直奔通鎮。

大軍到了黃石,見史雲青並無動靜,鄭明德便親自登門拜訪史雲青,言明大軍到此,無竟獨佔黃石,只為過路打史文龍,請史雲青行個方便。

史雲青大笑道:「如今黃石已屬我家王爺所有,你們若要過路,可往東二十里處過去。」

向東二十里便是大山,陡峭的岩壁,根本無路,鄭明德知道史雲青故意刁難,又不敢把他惹毛,說了半天,史雲青只是不應。

鄭明德不敢多說,只得悻悻而回。

回到營中,忙派人回朝問計。

王稟正聽到回報,本來不想同馮慶衝突,偏偏通鎮又出大事,王稟正被迫作出了又一個錯誤決策。

原來王柯出兵之時,王稟正派了一位總督糧官,乃是一員二十歲上下的女將,名叫胡雁翎,那胡雁翎的武藝遠在王銀屏之上,跨下青花馬,手使八寶蟠龍槍,威風八面。

自從史文龍困住通鎮,斷了王柯的糧道,胡雁翎不得不繞道曹雲龍的地盤去給王柯提供補給,路遠了一倍自不必說,還要留下三成作為買路錢。

正當此時,曹雲龍派了使者來到前敵,向王銀屏下定。

若是下了定,王銀屏便是曹雲龍的人了,但王銀屏當初只是搪塞曹雲龍,現在自然不願意把自己交給他,便設法推拖,不肯受禮,後面被逼不過,乾脆翻了臉,說自己從沒答應過曹雲龍什麼事,那柄寶劍,也只是因為價值連城,所以當作借路的謝儀送給曹雲龍的,更是大罵曹雲龍不知天高地厚,竟想作當朝駙馬。

使者回到東三關,稟告曹雲龍,曹雲龍大怒,於是拒絕胡雁翎再從自己的領地過境。

胡雁翎無奈,只得從百花城西行,摸到通鎮附近,一方面已經事先通知了通鎮的守軍策應,聽到那邊炮聲響亮,殺聲振天,知道孟慶海按約佯動開始了,便指揮糧車快走,想從史文龍大營東南角外悄悄溜過去,只要闖過通鎮,到了朱雀關下,史文龍也奈何不了她。

糧車過了一半,胡雁翎正心中暗喜,猛聽一聲炮響,一支人馬從她身後殺出,將胡雁翎圍在垓心,胡雁翎才知上當。

領兵的乃是關玉罄,左有水玉女,右有水金童,三員大將把胡雁翎團團圍住。

胡雁翎知道不好,忙命隨營的十幾員副將保住糧車,速速南進,自己單槍匹馬,想要拖住關玉罄。

關玉罄向對面一看,見一員女將,二十歲上下,嬌小玲瓏的身材,美艷如花的容貌,穿一身翠色短打,翠色絹帕罩頭,跨下青花馬,手提一條八寶蟠龍槍,十分英武,不由心中讚歎,只可憐雙方各為其主,說不得要她把命留下。

想到此,關玉罄把手一揮,三員將一齊衝將上來。

若論武藝,胡雁翎比這三個人都高,所以才敢硬闖通鎮,可惜現在人家是劫糧,偏關玉罄又不是個迂夫子,他才不搞什麼單打獨鬥,一上來就是群摳,胡雁翎再大的本事也不行。

四個人大戰十幾合,胡雁翎見自己的糧車正被對方的副將領兵搶奪,虛晃一槍,跳出圈外,想把已經通過的一半糧草送到朱雀關,也算不虛此行,不提防關玉罄暗裡使壞,周圍佈置了絆馬索,才跑出幾步,戰馬已經絆在繩子上,望下便倒。

不知胡雁翎生死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九十一回——胡雁翎被擒通鎮南,鄭明德用強黃石鎮

卻說關玉罄設計下伴馬索,把胡雁翎戰馬絆倒,胡雁翎不提防,從馬前跌落。

好個胡雁翎,在空中一縱,翻個觔斗,竟然不穩地落在地上,關玉罄不由一聲喝采。這便是女將不穿盔甲的好處。

胡雁翎擺開大槍,橫掃豎刺,把撲上來的兵丁殺死一片,看到自己的戰馬從地上站起來,正想殺過去重新上馬,水玉女眼急手快,一槍捅在馬肚子上,向回一抽槍,槍上的倒鉤連馬腸子拖了出來。

「哎呀!」

戰將最心疼自己的馬,胡雁翎一見戰馬被水玉女殺死,疼得大叫一聲,便往上撞,想要殺了水玉女,給自己的戰馬報仇,順便也搶了她的馬來騎。

剛一進身,左邊一陣金風,關玉罄大刀攔腰砍來,胡雁翎用槍化開,背後水金童又是一槍刺向背心,胡雁翎向旁邊一跳,揮槍反擊。

畢竟胡雁翎是馬上將,小巧的功夫再好也不是主業,同三員大將鬥了七、八合,終覺力不從心,被水玉女一槍搠在手腕,大槍拿不住,槍頭跌在地上。

槍手丟了槍,正要抽劍自衛,不防腰間絲絛被關玉馨使大刀上的小鉤鉤住,一下子便把她挑飛在半空。

胡雁翎在空中扭腰,又想翻個身落地再鬥,這一次卻不行了,水金童早防著她這一手兒,人還橫在空中,已經被水金童趕上,正好打橫抱住,面朝下橫放在馬鞍橋上。

胡雁翎怎肯被人生擒,一邊盡力掙扎,一邊想拔出腰間寶劍自盡,水金童自是不依,一手按著她腰肢,一手抓住她玉手,反扭過來,按在她自己屁股上。

胡雁翎武藝雖強,力量卻不及男子,此時使出吃奶的力量,也難脫身,關玉罄看見,命兵丁把胡雁翎接過去,捆得粽子一般,然後殺散護糧兵丁,盡數劫了他的糧草,運進後營,又向前營來接應史文龍。

眾位必是要問,那通鎮王家軍有五員大將,難道打不過史文龍的三員將?

就算打不過三員將,難道五個人打不過一個史文龍麼?

原來這都是史文龍用兵有方,史文龍兵到通鎮,未求有功,先求無過,命兵丁構築工事,遍挖陷坑埋伏之類,他又是暗器高手,通鎮守軍起先不敢同他交戰,後來不得不同他交手,打了幾仗,均遭敗績。

這一回,是史文龍消息靈通,探得了胡雁翎要過通鎮,所以冒著丟掉虎狼峪的風險,把關玉罄悄悄調來,與水家姐弟組成劫糧隊,埋伏於營外,那邊的炮聲和喊殺聲並不是孟慶海所為,而是史文龍自己在營中搞的,反而把正要出兵佯動的孟慶海搞糊塗了,半天沒敢出兵,等到終於覺得不對出兵的時候,這邊胡雁翎已經同三員將打在了一處。

孟慶海這次是傾巢而出,因為他知道,如果對方目的是想劫糧草,此時前營一定空虛,所以強攻史文龍的前營。

等攻入營中,見營中空無一人,知道上當,正想向其他營寨攻擊之時,忽然轟隆一聲,連人帶馬跌入陷坑之中。

這個坑裡全是尖頭木樁,孟慶海一跌下去,便連人帶馬被木樁穿透,當時死於非命。

把他妻子龔三娘心疼壞了,不顧一切地向旁邊的左營殺去,雲龍、雲鳳擔心有失,在後緊追,才到營門,轟隆一聲巨響,龔三娘連人帶馬被地雷炸飛在半空。

好在有戰馬擋了一擋,龔三娘才沒有被炸死,只受了些輕傷。

見對方營中設下如此機關,不敢再打,只得退出營盤,收軍回鎮,又聽一聲炮響,史文龍飛馬殺來,此時王家軍心無戰意,匆匆而退。

史文龍見追趕不上,掩殺一陣,收兵回營,正遇上關玉罄劫糧回來,十分高興。

史文龍升帳,叫把孟慶海首級掛在轅門號令,三員將又道擒了胡雁翎,史文龍先叫軍政司給三人記了一樁大功,叫把胡雁翎押上帳來。

史文龍聽三員將說起胡雁翎的驍勇,心生愛惜,一見胡雁翎被四馬躦蹄,捆得結實,急忙過去,親自解開,無非那一套仰慕之言,想叫胡雁翎投靠徐家軍。

哪知這胡雁翎與眾不同,不吃這一套,解開繩子的時候,因為手麻腳麻,便不言不語不動,等緩過來了,便忽然發動,向史文龍撲來,伸手來扼他的脖子,想要拉上一個墊背的。

史文龍嘴上勸降,心裡總是留著心眼兒的,看見胡雁翎眼神亂動,便知她心中別有打算,暗中是留了心的。

見她眼光凶光一閃,知道她要動手,已經作好了準備。

胡雁翎向上一撲,史文龍向旁一側身,放胡雁翎兩手從身邊過去,右手一攬,正摟在她的胸膛。

胡雁翎吃這一攬,羞辱異常,回手用肘去撞史文龍的太陽穴,被史文龍在她肘後一推,反而大轉身,背後靠了史文龍一個滿懷。

左肘再想反撞時,已經被人家拿住大臂,力量上她沒有優勢,只得認輸,心中懊悔,剛才何不撞案自盡。

「好個賤人,我好意救妳,反來害我,如何容得?我今日定叫妳生不如死!水將軍,請妳迴避。」

水玉女知道男人們此時想的就是犯壞,自己在這裡不便,於是轉身出去。

「關將軍,水將軍,你我且將這賤人梳攏了,再把她號令全軍。」

那關玉罄雖然已經羞辱過雲家姐妹,卻只是褻屍,水金童更是童子雞,哪裡嘗過女人的滋味兒,一聽此言,興奮不已,一齊搶過來。

胡雁翎害怕,尖聲叫罵,用腳去踢。被關玉罄兩個一左一右,抓住雙腳,拎在手裡,任她如何掙扎,只逃不脫。

史文龍一手摟著她上體,一手去把她頭上絹帕扯了,將她一頭青絲抓勞,然後鬆開摟胸的手,把她上身衣服從領子扯將下去,只剩下束胸白綾。

胡雁翎恐懼非常,尖聲哭叫,兩手亂抓,三個人把她面朝下放在地上,史文龍仍然抓著頭髮,將她的頭按在地上,關玉罄同水金童把她兩條玉臂扭住了,五花大綁捆得結實。

依然揪著頭髮扯起來,站在地上,想反抗時已是不能,被水金童一把扯了她胸前白綾,現出兩隻玉盞般小乳來。

關玉罄蹲在地上,把她褲帶一扯,下裳應手而落,現出如月粉尻,似漆羞毛。

胡雁翎還待掙扎,關玉罄好生可惡,把她當胸一摟,用膝一衝。

原來女人也怕撩陰,這襠下一撞,把她疼得大叫一聲,小便失禁,再無力反抗。

史文龍把她拖到書案前,讓她上身臥於案上,看到水金童年輕,已然把持不住,便叫關玉罄去握她乳房,讓水金童先行雲雨。

水金童看著胡雁翎雪也似一對美臀和那嬌嫩玉戶,早已按捺不住,脫了褲子,挺起好大一條玉莖,望裡便頂。

胡雁翎哪裡肯依,把美臀亂扭,越發激得金童色慾激盪,兩手一掐她美臀,掐得緊了,動轉不得,然後一挺身,插將入去,沒頭沒腦,亂撞起來。

水金童年輕,不能自制,抽了百十抽,便一瀉千里。

史文龍讓胡雁翎青絲交給水金童按著,自己去撈了她雙乳,又叫關玉罄去爽,然後才輪到自己,這也是史文龍為人奸滑之處。

你看那史文龍,畢竟是有家室之人,把個胡雁翎玩兒得花樣百出,一時臥,一時跪,一時立,金雞獨立,老漢推車,看得關、水二將目瞪口呆,直玩至天光,倒插了千數槍,方才洩了。

你看那胡雁翎,滿淚含淚,羞首低垂。

史文龍命刀斧手把胡雁翎架出帳外,拖至轅門,使條繩子拴了玉頸,吊將上去。

你看那美妙玉體,似上鉤的魚兒一般在空中亂扭,屎尿失禁,一頓飯的時間,方才死了。

史文龍給將士們各各記了功勞,然後命關玉罄速回虎狼峪。

關玉罄志得意滿,回防不提。

胡雁翎一死,王柯的糧道徹底斷絕,王稟正十分恐慌,便下令在黃石的大軍,不惜代價,務必闖過黃石,自背後襲擊史文龍。

鄭明德接到命令,忙與眾將商議,趁夜硬闖黃石,史雲青不攔便罷,如若阻攔,便一擁齊上,把他擒了作為人質,馮慶未必敢來報復。

計議已定,當夜眾人起身,馬蹄裹布,人各銜枚,拔營起寨,望黃石道口而來。

轉過道口,向東走了數百步,見一座營盤阻路,鄭明德以為這是徐有亮家的營盤,便命部下一擁齊上,直殺入營中,才殺到轅門,聽得炮聲一響,自營中衝出一哨人馬,當先一將,正是史雲青。

鄭明德一見史雲青,知道這是人家故意讓自己理虧,此時也顧不上許多,忙命一擁齊上,去抓史雲青。

史雲青一見,調頭便跑,鄭明德正要追趕,聽得一聲炮響,前後來了許多人馬,把鄭明德夾在當中。

不知鄭明德生死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九十二回——馮慶阻路黃石,張圭營中病故


卻說鄭明德殺入通往通鎮大路上的營盤,中了埋伏,被馮慶的兵馬前後包圍,知道上了一個惡當。

只見前面是史雲青去而復返,還領了一員大將是王大道,再看背後,是三員西戎女將,正是金鈴、銀鈴和玉鈴三郡主。

「鄭明德,我家千歲一向與你家千歲相安無事,今日何故闖營?」史雲青用手一指。

鄭明德一看這架式,便知道人這是早就預謀好的,淨等著自己來上鉤呢。

俗話說得好:光棍不吃眼前虧,鄭明德看看打不過,只好陪笑拱手:「我等此來,只為去通鎮解圍,原以為這座營盤是徐有亮的,不知是史將軍在此,故而冒犯,萬望恕罪!」

「哼,以為這營盤是徐有亮的?某家早就告訴過你,這黃石眼下乃是我們馮家的地盤,你分明是有意相欺!」

「誤會,誤會,鄭某確非是有意冒犯,史將軍莫要見怪。」

「既然如此,我也不來怪你,只是你擅闖我的營盤,卻也不能輕易放過。」

「將軍這是要打麼?」

「鄭將軍若是要打,史某奉陪,不過,以鄭將軍的人手,如今講只怕決無勝望吧?」

「鄭某說過,先前之事乃是誤會,不過將軍一定苦苦相逼,鄭某也不是怕事之人。」

「既然如此,那便不打。」

「既然不打,便放鄭某過去。」

「過去是不行。史某受我家千歲之托,把守此地,必當謹遵將令。鄭將軍若想過去,除非踩著史某的屍體。」

「那依你如何?」

「鄭將軍若想去救通鎮,只要另選道路,由此往東二十里以外,將軍想走哪裡便走哪裡,都與史某無關。」

鄭明德知道,如此往東五里便是陡峭的懸崖,根本不可能過去,這是有意為難他,但現在人家勢大,自己也無可奈何,只得拱手道:「既如此,鄭某得罪了,請將軍讓開一條路,讓我等回去。」

「請!」

史雲青一拱手,金鈴姐妹讓出一條大路,鄭明德只得引軍返回。

自黃石向東退了五十里,終是不甘,派人前去打探,知道現在對方五員大將分守道口各個要點,想不流血就闖過去根本不可能。

鄭明德一邊派人回朝報信,一邊想辦法如何才能通過黃石。

這頭史雲青阻擋鄭明德的事,很快便由雙方信使傳到了徐有亮處,張圭一聽大喜,忙命關玉罄再度出虎狼峪到通鎮,助史文龍拿下通鎮要隘。

這一次張圭派人專門打造了幾十個可以拋出磨盤大巨石的石炮,拆散了讓胡月送去。

史文龍見到關玉罄十分高興,忙派他前去通鎮城下討戰。

為什麼派關玉罄去?

因為此時城中的三員大將中倒有兩個是女人,而關玉罄是最能討女人生氣的。

你看他在城下,把兩員女將盡情羞辱,說的話,就連他自己都感到噁心得不得了。

罵了三天,沒人理他,人家龔三娘是個什麼人物?

哪裡會被幾句髒話激怒?

史文龍無奈,派人攻城。

這通鎮本來沒有太高的城牆,後來王稟正要用它作為進攻徐、馮的前進基地,所以大興土木,擴建成了一座堅固的城池,史文龍站在城外,指揮士卒來攻數日,無功而返。

這一日,石炮送到,史文龍大喜,忙叫把石炮運到攻城用的土山之上,然後將巨石丟進城去。

史文龍在山上看著,見大石入城,把房屋砸塌了數百間,靠近城牆的地方,幾乎沒有一座整房,城牆上也落了許多石頭,砸死砸傷了不少軍卒,但士卒們冒著飛石,仍然堅持守城。

又轟了數日,史文龍再度下令攻城,這一次的攻擊非常猛烈,城上險象桓生,有好幾次攻城的士卒爬上了城牆。

龔三娘同雲龍、雲鳳在城上指揮,親自動手把已經攻上城牆的敵人趕下城去。

雙方在城牆上你爭我奪,死傷無數。

史文龍彷彿沒有了攻城的力量,休兵數日。

忽一日,史文龍攻城愈烈,史文龍與其他三將親自督戰,幾乎破城,城中三將往來奔走,才勉強將城池守住。

天黑之後,攻城停止,龔三娘忙命士卒準備守城器械,嚴加觀察,以防敵人再度攻城。

次日一早,天尚未明,龔三娘便同雲龍兄妹趕到城上,周圍卻出奇的安靜,等到天光大亮,也沒見對方攻城,更連城下討戰的都沒有了。

遠遠向史文龍的大營望去,營中旗旛招展,金鼓亂響,卻不見有人走動,心下大疑。

過了半日,仍是如此,龔三娘忙派了細作,自城上縋出,不一時回報,說一夜之間,史文龍已經走得不知去向。

龔三娘這才知道,昨日的攻城,原來是為撤兵而故疑陣,怕自己在後追擊。

龔三娘一面派出探馬,搜尋史文龍的去向,一面派人回京報信。

龔三娘等人開了城門,來到史文龍營中,見人走得乾淨,除了一些破舊的旗幟和鑼鼓帳篷之外,連一顆草籽也不曾留下,看來史文龍果然是個極善用兵之人。

不一時,揮馬回報,說關玉罄回了虎狼峪,史文龍率水家姐弟去了朱雀關。

龔三娘原以為史文龍是因為久攻通鎮不下,又糧草不濟,這才回兵虎狼峪,哪知他竟是去攻朱雀關。

自從胡雁翎死後,朱雀方向便沒有了音訊,只因為通鎮被圍,曹雲龍處又因王銀屏而交惡,所以王柯的大軍實際上是孤軍奮戰,完全同京城斷絕了聯繫。

根據胡雁翎最後一次回京的消息,朱雀關成了王柯回朝的唯一通道,若此處有失,王柯將面臨滅頂之災。

龔三娘同雲家兄妹一商議,急忙向京城通報,一面準備糧草軍械,顧不上連日困守城池的辛苦,出城向南而來,想同朱雀關上的守軍夾擊王柯。

正當此時,徐有亮的營中,卻出了塌天大事。

原來連日操勞,張圭突發急症,昏蹶在床,藥石不進,把徐有亮急得坐立不寧,整日守在床邊。

接連七、八日,張圭終於甦醒過來。

「舅父,你醒了,可嚇死我了。」徐有亮抓著張圭的手。

「哦,千歲,我這是怎麼了?」

「你病了,已經七、八日就這樣昏睡不醒。」

「哦。這幾日戰況如何呀?」

「自從擒了胡雁翎,斷了王柯糧道,王柯對南陽關先是猛攻,然後拔營東撤,現在南陽之圍已解。通鎮那邊,史文龍攻城無功,我已命他南下奪取朱雀關,將王柯攔在朱雀以南,以圖全殲。」

「哎!我這個病啊,是好不了啦。」

「舅父,不要這樣想,甥兒還指望著您出謀劃策呢。」

「千歲呀,此乃天意,非人力可為呀!我眼看不久人世了,有幾句話我要告訴你。我早已經占卜過了,知你徐家有九五之數,只是不當應在千歲身上,而是應在子孫。如今天下大亂,威脅我南嶺的並非王稟正,比他更要命的是馮慶,千歲不可不存防人之心啊!」

「舅父說得是,甥兒記下了。」

「要記住,這皇位並不應在你的身上,不可強為,所以凡事不可過於進取,只要維持現狀,捱過兩代,必有子孫可一統天下,若求速成,則必速敗。」

「是。」

其實徐有亮的心裡可不服氣:「難道我就沒有當皇上的命麼?不可進取,難我進了京城,便不能稱帝麼?」

「今日之事,王柯已然退兵,不可用強圍攻,可派人與他談判,得他一個承諾,三十年不戰,那時節,我南三關頤以自養,必至壯大,天下可得也。如若用強,則王稟正滅後,千歲便是眾矢之的,前途不妙哇。切記切記!」

張圭昏了醒,醒了昏,反覆數次,終至油盡燈枯。

他抓住徐有亮的手道:「千歲,放王柯回業城,讓通鎮與馮慶,奪回朱雀,經營南嶺,忍耐!忍耐呀!」說完,與世長辭。

徐有亮不由大哭失聲,傳令全軍,舉哀三天。

喪服已畢,徐有亮留花鳳守南陽,胡月、張萍諸將並鳳翎往朱雀關追殺王柯,同史文龍一起,夾擊朱雀關。

這邊人馬方才派出,那邊探馬來報,說史文龍和關玉罄已經大獲全勝,如今通鎮已經到手。

不知史文龍如何得手,且聽下回分解。


第九十三回——史文龍設計誘雲龍,關玉罄大戰西梁嶺

上一回說的是,張圭病故,臨終之時,交待徐有亮四句話「放王柯回業城,讓通鎮與馮慶,奪回朱雀,經營南嶺」。

其實張圭早已算準了徐有亮一家雖有帝王之命,卻應在徐有亮的子孫,而不是他自己,因此,想要打下江山,他是不可能成功的。

現在諸王的實力,王稟正第一,徐有亮第二,這是不假。

而殲滅了王稟正,徐有亮必然會有極大的消耗和損失,未必就能成第一,就算成了第一,也已經樹大招風,必將步王稟正的後塵,成了眾矢之的。

所以,正確的策略是維持現狀,把王柯放回去,讓王稟正不敢再輕易對南嶺用兵,卻仍然要承擔全部的壓力,讓出通鎮給馮慶,這樣王稟正再想用兵,不管走黃石,還是走通鎮,就必須先攻擊馮慶,那時候首先消耗的是馮慶,等他們鬥得兩敗俱傷,再從中取利。

而有亮奪回朱雀,就有了北部屏障,經營南嶺,就有了避風的後院。

這等方略,有亮不是聽不懂,不過有亮畢竟年輕氣盛,加上有利在前,又怎麼捨得放棄呢?

其實時下便正是機會,因為史文龍得了通鎮,卡死了王柯回去的道路,王柯如今裡無糧草,外無救兵,要想避免全軍覆滅,就必需要同徐有亮談判,接受無論多麼苛刻的條件。

在談判之後,放王柯自通鎮回業城,然後按照當初同馮慶的約定,把通鎮讓給他,便萬事大吉了。

但徐有亮卻終於沒有這麼做。

他把鳳翎、胡月、張萍一干戰將全部派出,前往朱雀關去圍堵王柯,又親自趕到了通鎮,準備在消滅了王柯後,經奉郡直逼業城。

花開萬朵,單表一枝。

再說史文龍,自那日撤出通鎮大營後,便兵分數路。

第一路,由一個貌似關玉罄的牙將,穿上關玉罄的盔甲,騎上一匹相像的戰馬,領數千軍卒返回虎狼峪。

第二路,由真正的關玉罄,化妝成軍卒,領兩萬人萬,悄悄進了通往百花城的山裡埋伏。

第三路,由水金童率領,領兩萬人馬駐紮在距通鎮百里的西梁嶺下的大道上,阻住道路。

第四路,史文龍自領全軍,同水玉女一起直進朱雀關,到得關下,派兵卒高聲喊喝:「告訴你家將軍得知,我已取下通鎮,你們的退路沒有了,識相的快快納關投降。」

朱雀關守城的副將嚴武見有人前來奪城,不敢出戰,一面高懸免戰,一面派人去向王柯求救。

王柯此時已經在向朱雀撤回,聽到消息,急忙兼程趕到朱雀,因不明情況,不敢出城交戰,只派人嚴密防守,這就給了史文龍回兵殲滅龔三娘的機會,史文龍再一次冒險成功。

卻說龔三娘,得知史文龍去攻朱雀,起初也將信將疑,她們已經讓史文龍和關玉罄給打怕了,生怕再上當,因此左探右探,仍是不敢用兵。

正在此時,業城王稟正派人前來傳令,龔三娘全力打通通鎮到朱雀關的道路,接應王柯回朝。

龔三娘不敢怠慢,一面派人自奉郡西行,讓鄭明德回兵接應通鎮,一面派雲龍、雲鳳率十萬人馬南下,配合可能由朱雀北撤的王柯夾擊史文龍,自已領剩下的幾萬人留守通鎮。

雲龍兄妹出了城,直奔朱雀而來,行兩日到了西梁嶺,見水金童領兩萬人馬當道紮營,雲龍急忙派人討戰,水金童拒不出戰。

雲龍揮軍衝擊,但道路狹窄,他們雖有十萬人馬,卻施展不開,被對方一頓亂箭射了回來。

雲龍連攻了一整天,毫無建樹,到了晚上,又去劫營,好不容易衝進營去,卻是空營一座,雲龍大叫上當,才要撤出,聽見一聲炮響,水金童率隊自後面殺來,把雲龍打得潰不成軍,敗回大營。

次日,雲龍重整旗鼓,再來討戰,對方營門開處,衝出一隊人馬,雲龍一看,大吃了一驚,只見對方又多出一個水玉女來,知道人家把攻朱雀的人馬調回來了。

兩邊都是熟人,也無須通名報姓,便動起手來,水金童同雲龍打了個平手,雲鳳打水玉女卻佔些上風。

正鬥間,忽聽一聲炮響,背後又殺出一支人馬,隊前一員大將,正是關玉罄。

關玉罄也不答言,命軍兵堵住雲龍退路,自己加入了戰團。

關玉罄一來,就先近的打,一刀砍去,雲龍見到關玉罄,情知中計,心中慌亂,躲閃不及,在後背上連盔甲被砍了尺餘長,寸餘深一道深槽,雲龍「啊呀」一聲大叫,招數一亂,水金童趁機一槍,正刺在他小腹,用力挑離馬鞍,甩出三丈多遠,死於非命。

兩員將殺了雲龍,又奔雲鳳而來。

雲鳳見又憑空殺出個關玉罄,知道不妙,反而激發了她的鬥志,定要拉個墊背的。

她本就比水玉女的武藝高出一籌,此時拚了性命,水玉女更不是對手。

見她雙錘摟頭砸下,急忙用槍架開,當胸回刺,原以為她要先防自己的槍招,再來反擊,誰知她竟放著自己的一槍不顧,雙錘橫著從兩邊夾擊自己的兩肋,水玉女吃驚,只得收槍,想撥卻撥不開,腿下撥馬轉身,也來不及了,一聲垂死的驚叫,甩開馬鐙,向上一縱,想要跳在半空,讓過這一錘。

與此同時,飛馬趕來的關玉罄和水金童也看到了危險,一桿槍一口刀同時出招,想讓雲鳳撤招。

哪知雲鳳原式不變,身子一扭,左手錘正砸水玉女後背,右手錘向回一掃,脫手飛向水金童的前心。

這一招分攻兩個人,都是別人想不到的。

水玉女只看見前面打各小腹的銀錘撤回,卻被背後的錘砸斷了脊樑骨,一根折斷的肋骨正插進心臟,「嗝」的一聲,掉落馬下,口肚鮮血,當場氣絕。

水金童一槍刺出,卻見飛錘來襲,心裡惦著姐姐,不敢抽招,只閃了一閃,被飛錘砸在左肩,連鎖骨帶肱骨砸得粉碎,只靠著右手借慣性把槍刺入雲鳳後心,武藝卻是徹底廢了。

與此同時,關玉罄的刀也倒了,由於救人心切,還沒有夠上步數,刀便劈下來,所以刀落下的軌跡是上淺下深,刀尖從雲鳳大椎處切入,卻直到腰部才穿透了她的身體。

由於關玉罄在這一刀上貫注了全部力量,把雲鳳的骨盆連刀鞍和戰馬一齊劈開,戰馬嘶叫一聲,往旁邊便倒,將雲鳳甩出。

再見那雲鳳,頭在地上,似陀螺一般轉了幾圈,由腰部被劈開的兩腿被甩得大張著,腸腸肚肚盡甩出來,方才翻倒地上。

你看她,上半截兒半側半仰,一身盔甲散作數片,掛在手腳之處,偏只身上無有,兩條修腿一前一後,連下半截兒身子前後錯開,五臟六腑盡拖在外面,好不淒慘。

這等悍將,倒叫關玉罄看得心驚肉跳,雖然關了他兄妹兩個,自己卻也一死一殘,不由嘆息不己。

關玉罄命收拾了戰場,將雲龍首級並雲鳳屍體掛於轅門號令,雲龍帶來的兵卒見無路可逃,都投降了。

玉罄派一員副將守營,見水玉女的女兵當中,有一人倒與雲鳳相像,便叫她穿了雲鳳盔甲,又裹了血布,彷彿負傷的一般,自己則扮作一員副將,又選了一萬精兵,都穿了王家軍衣甲,打著雲鳳旗號望通鎮而來。

此時天將黃昏,龔三娘遠遠看見雲鳳回來,在城上忙問:「雲將軍,此戰勝負如何?」

有女兵代答道:「龔將軍,我等此去中了埋伏,雲龍將軍戰死,雲鳳將軍傷了咽侯,不能言語,快快開城。

龔三娘不疑有他,忙命開城,自己親自下城,到城門外來接。


第九十四回——龔三娘從容受死,王稟正遣使求和

上文書說道,雲龍兄妹去救朱雀關,在西梁嶺中了埋伏,雙雙戰死,水玉女姐弟也一死一殘。

關玉罄安頓了營盤,自己找女兵化妝成雲鳳,裝作戰敗而回,來到通鎮城下,騙開了城門,龔三娘親自下城來接雲鳳。

關玉罄化妝成副將,緊隨在假雲鳳馬旁,往城裡看去,見城門開處,走出一員女將,只見她二十三、四歲年紀,玉面如花,身高五尺,腿長腰細,穿一身大紅短打,罩一塊大紅絹帕、腰間橫纏白絲絛,鬢邊斜插白菊花,腳上一雙大紅弓鞋,卻罩一塊白布罩,原來是給孟慶海戴孝。

在她身後,有女兵給牽著棗紅馬,馬上掛著一對雙刀。

那龔三娘走到假雲鳳馬前,見雲鳳身子伏在馬鞍上,頭枕著馬頸,軟作一團,忙問:「雲將軍,傷在哪裡?」

喊了兩聲,見不答話,伸手去撥弄她的頭面,忽然身邊馬上那員副將把身一探,抓住她腰間絲絛,將她提離地面,橫放在馬鞍上。

「什麼人大膽,快放本將軍下來!」

事出突然,龔三娘沒弄清楚怎麼回事,高聲罵道。

關玉罄把龔三娘向地上一慣,兩邊兵丁早就準備好了,立刻按住,繩捆索梆起來。

守城的兵丁們看得目瞪口呆,不等他們明白過來,關玉罄喝一聲:「衝!」

一馬當先衝進城門,等過了甕城,關玉罄打馬上城,把手中刀一揮,高聲叫道:「我乃一字並肩王徐王爺手下大將關玉罄是也,如今通鎮已破,龔三娘已擒,哪個不怕死的,只管來戰!」

守城兵丁對關玉罄的大名早都聽得耳朵磨出了繭子,又見主將被擒,哪得不怕,紛紛投降,關玉罄遂得了通鎮。

此時史文龍正在朱雀關下作疑兵,聽見關玉罄的戰報,忙領了部下撤兵通鎮。

王柯此時才知上當,後悔沒有出城交戰,此時一見對方走了,知道是去打通鎮,忙留下一名副將守城,自己率其他將士一齊向通鎮殺來。

再說關玉罄,擒了龔三娘,不久史文龍回兵,共同佈置防守。

然後牢中提出龔三娘來,勸她投降。

龔三娘道:「你等靠詭計賺我,我輸得不服,若憑真本事贏我,我便抗投降。」

關玉罄少年氣盛,此時龔三娘已經是籠中之鳥,難道怕她飛了不成,便道:「妳待怎生方算我真本事贏妳?」

「你我上馬一戰,刀對刀,槍對槍,贏了我,我便投降。」

關玉罄哈哈笑道:「難道我關玉罄怕妳?!」

史文龍也道:「龔將軍不可失信。」

「必不食言。」

史文龍忙叫人準備下小校場,又讓把龔三娘的馬匹兵刃備好。

一行人都到校場,史文龍坐在台上,看著龔三娘與關玉罄比武。

三通鼓響,兩員將上馬來到校場中間,施禮已畢,各擺兵刃戰在一處。

龔三娘的武藝果然不下於關玉罄,一對雙刀舞起來說雪片一般,上護身下護馬,連劈帶砍,倒與關玉罄打個平手。

關玉罄喊道:「夫人果然好武藝!」小心應付,生恐被她所乘。

戰了有三十幾合,龔三娘終究不由關玉罄體力充沛,招數變慢,關玉罄心喜,留著心要擒她。

那龔三娘原本不曾想過投降,比武不過是緩兵之計,本意是想尋機逃脫,再利用原來的舊部下重奪通鎮,此時一見戰不過關玉罄,瞅個冷子,戰馬躥出小校場,直往大街上奔去。

「啊呀,不好!」關玉罄隨後追趕。

史文龍在台上看見,也急忙上馬去追。

卻說龔三娘跑出幾里,正看見一群兵將在那裡演兵,龔三娘認得其中幾個副將是自己的部下,便高聲喊道:「眾將官,我已脫身,快快反了罷!」

卻不料那些副將並不想再反,舞兵器來擒龔三娘。

龔三娘一見不妙,調頭躥進旁邊一道小巷,沒命逃去,身後關玉罄緊追不捨。

方自小巷逃出,迎而正遇見史文龍,笑道:「夫人哪裡走?」

龔三娘見已收勢不住,硬了頭皮向史文龍殺來。

「夫人慢來!」

史文龍把手一指,龔三娘只覺兩個手腕上一酸,雙刀握不住,都掉在地上。

龔三娘卻待要走,背後關玉罄趕到,伸手一攬,又將龔三娘攔腰攬住,抱過馬去。

回到大帳,史文龍笑道:「夫人,此番服是不服?」

「兩位將軍武藝高強,末將服了。」

「既然如此,妳可要話符前言。」

「兩位將軍錯了。三娘乃是女子,說話原是算不得數兒的。雖然此番你們贏了,三娘佩服,但三娘乃大順皇上所封,當忠心於皇上。如今殺剮由你,投降是萬萬不能。」

史文龍拍手道:「夫人好忠心,某將欽佩,只是兩國交兵,各為其主,說不得只好取了夫人性命。」

「全由兩位將軍。」

「如此,刀爺手何在?」

「慢!」

「夫人,回心轉意了麼?」

「非也,三娘身為女將,知女將被俘當裸衣受死。若兩位將軍可憐我對家主人一片忠心,莫使俗物著體。」

「如此卻難。自水將軍死後,我已將營中女兵遣回南陽關,此處卻無女兵。」

「三娘學藝不精,兩度被擒,對這位關小將軍心服口服,若能得關將軍一人動手,余願足矣!」

關玉罄也是心生讚歎,乃道:「玉罄有何德能,既蒙夫人如此?愛,敢不從命?」

史文龍也點頭應允,便叫刀斧手將繩子取來帳中,自己來到龔三娘跟前。

龔三娘把手一背,秀目微合。

史文龍輕拉絲絛,慢解玉紐,把她上身衫子褪了,現出雪也似粉臂,羊脂般玉背。

復去了她束胸白綾,露出圓滾滾兩個玉碗,顫巍巍一對粉珠。

把繩子來綁了玉臂,將那一對美乳輕撫,入手如酥,十分快意。

再扯開紅絲帶,去了她下裳,把她輕輕放在地上,褪下鞋襪,輕分玉股,露出那一顆蜜桃來。

看著龔三娘粉尻玉股,後竅如雛菊一般無二,黑漆漆恥毛都生在陰阜之上,兩片玉唇肥厚,一個玉門深凹,關玉罄哪裡還忍得住,跪在地上,亮出寶貝來,便插將入去,一頓亂撞。

龔三娘「啊喲」一聲嬌吟,微合雙眼,檀口輕張,嬌喘吁吁,受了他一番輕薄。

你看關玉罄,發洩已畢,將她兩膝提起,用繩兒捆在雙肩,如青蛙一般,把一副大好牝門盡露著,然後提出帳外。

眾兵丁看見龔三娘玉體,齊聲喝采,三娘玉面通紅,閉目不語。

到得城樓之上,取把快刀來,在她項下一勒,血流如注,頃刻氣絕。

命兵丁把旗竿上繩索放下,拴住三娘頸後綁繩,吊將上去,號令全城。

再說王柯到了通鎮,已是不及,見城頭掛著雲龍首級,並雲鳳與龔三娘的屍首,又有史文龍和關玉罄防守,還怕對方從虎狼峪派一支奇兵來襲,只得退兵,困守朱雀關不提。

徐有亮有史文龍守通鎮,又派了鳳翎等眾將兵臨朱雀關下,只等攻下朱雀關,便可發兵直取業城。

此時王稟正知王柯大軍被圍朱雀關,鄭明德回援不及,又怕馮慶兵將趁機進犯,只得派了使臣來見徐有亮求和。

不知王稟正怎生求和,且聽下回分解。


第九十五回——徐有亮與馮曹聯手,曹雲龍派兄妹奪關

話說王稟正,知道失了通鎮,雲家四將並孟慶海夫妻都已陣亡,糧草士卒損失無數,且史文龍佔住通鎮,卡住了王柯退路,哪得不心焦。

左思右想,別無良策,只得派使臣去見徐有亮,將通鎮並百花城許他,又許下百萬大軍一年糧草,三十年內,不伐南三關。這樣的條件,不可謂不優惠,徐有亮便當與來使談判,依著張圭臨終囑咐,把王柯放回業城。

哪知王稟正特使才到,馮慶和曹雲龍的特使也到了。

馮慶派了副軍師胡得用來,要全面出擊,北路由黃石繞奉郡,助徐有亮破鄭明德與龐奇大軍,南路過平嶺,助鳳翎圍攻王柯,待滅了王稟正,哪個先到業城,哪個就為皇上。

曹雲龍則遣了軍師豐雲,要與徐有亮聯手消滅王柯。

曹雲龍無意爭天下,只要王銀屏。

徐有亮面對三家特使,十分為難。

王稟正是老對手,又是對自己最大的威脅,王稟正一日不滅,徐有亮便寢食難安,如今有此機會,放棄了實在可惜,再說,君臨天下,一覽眾山小的吸引力太大了,哪個又能抵擋得住?

偏偏張圭臨終囑咐又時常在耳邊響起。

徐有亮決定同眾將商議之後,再作決定。

徐有亮便召集群臣眾將,把三家特使來意說明,眾口一詞,都說當與馮曹合作,共破王稟正,若能先於馮慶殺入業城,有與馮慶之約,和平登基,何樂不為。

至於張圭之言,眾人以為,此一時也,彼一時也,只要不讓馮慶過平嶺,再把王柯趕到曹雲龍的地盤上去,便可無憂。

再說,若進了京城,當了皇上,還要南嶺何用?

內中只有花鳳主張接受王稟正的求和,利用王稟正的勢力,維持天下均勢,徐圖進取,卻也抵不過眾人的堅持。

徐有亮左思右想,終是貪圖那九五之尊,還是決定聯合馮、曹,消滅王稟正。

於是,眾人共同定下方略:

首先與馮慶聯手,打破龐奇、鄭明德部,但不準馮慶過平嶺參戰;

其二,與曹雲龍聯手共破王柯,曹雲龍在蟠龍河以東作戰,鳳翎等在蟠龍河以西作戰;

其三,扣留王稟正使者,不使其回京報信。

計議已定,遣人同兩家談判,此時曹雲龍又提出了另一條建議,兵發兩路,一路強奪南靈關,二路強奪百花城,然後經通鎮向南進攻朱雀關,把王柯趕出關外,再與鳳翎聯手,圍攻已經失去屏障的王柯,消滅王柯大軍後,與徐家軍奪南靈關入業城,聯手對付馮慶。

徐有亮現在所慮者,馮慶也,有曹雲龍主動聯手,何樂不為,便同意了曹雲龍的方案。

這邊談判之時,那邊龐奇和鄭明德大軍已經到了通鎮北,只等著談判不成,便強攻通鎮,接應王柯返回。

史文龍在城上看著北邊黑壓壓一邊營帳,心中也驚,派人回報徐有亮。

有亮覆書,讓史文龍堅守一月,若一月之內,龐奇和鄭明德不撤軍,便放棄通鎮,返回虎狼峪。

龐奇和鄭明德沒等到進攻的命令,卻先得到了馮慶大軍由黃石北上,兵發奉郡的消息,吃了一驚,兩家一商議,留下鄭明德兄妹監視通鎮,若王柯回兵攻打通鎮之時,前後夾擊,助王柯通過通鎮回京,龐奇則率大隊人馬返回,固守奉郡。

龐奇回到奉郡,急忙命人持自己的手書回玄武關,調集二十萬人馬,並副將三十員馳援奉郡。

王稟正那邊呢,還沒接到奉郡告急的消息,已經得到南靈關被圍攻的消息。

原來曹雲龍自與徐有亮聯手後,立刻派了宋子雲、宋彩嬌兄妹為一路元帥,進攻南靈關,自己親為二路元帥,洪偉為先鋒,領女將蘇青鸞進攻百花城。

南靈關原是王小嬌的封地,自王小嬌隨營進攻白虎關,被大水淹死後,這裡便交由王小嬌的兩員親信女副將馬翠紅和劉秀榮防守。

這兩員女將的武藝雖然比不上王小嬌,但也是久經戰陣,比起一般的副將來要高出一籌,而宋家兄妹出道以來,並無什麼戰績,所以馬、劉兩將沒有把他們放在心上,聽說前來攻城,吩咐戰炮出兵。

到得城外,雙方各遣兩千軍卒列開陣式。

馬翠紅向對面看時,只見旗門下並馬立著一男一女兩員大將,男的二十二、三歲了,海下微微的短鬚,身穿綠色戰袍,跨下棗紅馬,手提青龍刀,刻意打扮的一副關公的形象。

女的二十剛到,一身粉色短打,粉色絹帕罩頭,跨下桃花馬,手中畫桿戟,冷面含怒,煞氣千條。

在他們背後,還有十幾員副將、偏將,胖大的魁武,瘦小的精神。

馬翠紅看罷,心中暗暗稱讚,急忙提馬上前,拱手道:「來將通名。」

宋子雲也向對面看去,見陣前是兩員女將,年紀與自己差不太多,都生得十二分人才。

其中一個穿著大紅的短打,騎紅馬,舞著雙刀,一個穿著青色短打,騎一匹鐵青馬,手使一桿花槍。

宋子雲雖然已經娶了妻,卻是個小色鬼,看見兩個女將花容,心早飛到九霄雲外去了,只見馬翠紅問,這才出陣稟手:「某家乃曹千歲帳下一路元帥宋子雲是也,你是何人?」

「南靈關守備使馬翠紅。我與你家千歲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何發兵於此?」

「只為妳家王爺擅行廢立,又冒天下之大不韙,自封天子,故而我家千歲派我進業城討伐無道的王稟正。今日要過南靈關,馬將軍若識時務,便請大開關門,讓我等過去。」

「原來如此。那大真天子年幼無知,何德何能敢居天下?大順天子登基乃是順天意,應民心,你家曹王爺若識時務,便當上書歸附,仍不失王侯之位,怎敢大膽要進京城奪江山?你等要過南靈關不難,只問我手上雙刀答應不答應。」

「呵呵,好妳個不知死活的賤婢,竟敢出言無狀,若不教訓於妳,怎令天下人心服?不過,本帥乃是元帥,妳不過是員副將,我若出馬,說我以強凌弱,以大欺小。來呀,哪位將軍替我擒此賤婢?」

話未落,一將叫道:「元帥,末將願去擒她。」

宋子雲回頭一看,見陣出闖出一匹白花馬,馬上之人三十幾歲,相貌醜陋,卻穿著一身綴滿珠寶的盔甲,手中擎著一柄大槊,乃是副將洪彬。

宋子雲便道:「洪將軍,仔細些,擒了此女,賞與將軍作得侍婢。」

原來這洪彬武藝不弱,就是有些好色,聽得此言,精神一振,口中道:「元帥放心,今晚末將便要作個新娘。」

然後又把槊向馬翠紅一指,道:「小娘子,妳可曾聽真得我家元帥之言,本將軍定要將你活擒,鴦帳之中,與妳同眠,享那敦倫之樂!」

若馬翠紅是個新出道的年輕女將,早就氣得火冒三丈,亂了方寸,馬翠紅卻不然。

她已蒙王小嬌親自提媒,嫁給了別一員副將,上次白虎關摟著王小嬌一起淹死了,把一條死蛇般玉莖在王小嬌私上亂撞的便是。

如今馬翠紅成了寡婦,對於男女之事,她早已瞭然,臉皮厚了,便不容易為此而動怒,只談談冷笑道:「這廝慢來,老娘刀下不死無名之鬼。」

「我乃宋元帥帳下副將洪彬是也。」

「原來是個無名鼠輩,你若贏我,自然任你處置,你若敗了,只為你口中無德,老娘便閹了你這鳥人!」

洪彬沒想到對方竟如此說,反把他氣得暴跳如雷達,道:「妳這賤人休得張狂,看爺不一槊把妳捅個透明窟窿!」說完,掄槊便砸。

使槊的人力量大,不過馬翠紅身體靈活,輕輕一閃便躲過一槊,揮刀望他脖子上便砍。

兩個人在陣中打在一起。

洪彬把一條槊舞得呼呼作響,表面上看是他佔著優勢,實際上,馬翠紅閃展騰挪,並未敗過一招。

宋子雲在旁邊看得眉頭緊鎖,心中暗替洪彬擔心。

鬥過二十合,洪彬一槊掃來,馬翠紅突然「啊呀」尖叫了一聲,洪彬以為她躲不開了,便手上加力,化虛為實,不想招使得老了,馬翠紅一縮身,讓大槊從頭頂掠過,自己搶入懷來,一抓洪彬腰間絲絛,將他扯離馬鞍。

只可惜洪彬太重,馬翠紅又是女子,沒能把他拖到自己的馬上,只是「撲通」一聲跌在地上。

馬翠紅恨他口舌輕薄,在馬上使個鐙裡藏身,隨手一刀,「嗖」地把他那話兒齊根割斷,只剩了一點兒肉皮連著。

洪彬「啊呀」一聲慘叫,一?轆爬起來,看到自己大話沒說成,倒被一個女人弄成了太監,又羞又恨,無地自容,拾起大槊,槊尾支地,把槊頭朝向自己,往上一撲,將自己當胸刺穿,死於非命。

「好你個賤人,敢傷我的大哥,拿命來!」

陣中又闖出一將,二十七、八歲年紀,比洪彬瘦,長相也好得多,跨下棗騮馬,身披麒麟鎧,手使金柄棗陽槊,飛馬來到馬翠紅跟前,掄槊便砸。

「慢來!」

馬翠紅把馬一帶,跳出圈外:「你這廝好沒規矩,想死也用不著這麼急呀,搶著去投胎呀?!快快報上名來,老娘手下不死無名之鬼!」

「我乃副將洪良是也,剛才被妳傷的是我的大哥,我要替兄報仇!」

「想報仇,行啊,不過得有報仇的本事,來呀,老娘惦量你有幾斤幾兩,好送你去見你家哥哥!」

「好賤人,如此無禮,看槊!」又是一槊砸來。

不知兩將如何交手,且聽下回分解。


第九十六回——馬翠紅堅守南靈關,王銀屏自率敢死軍

卻說洪良,要替他兄長報仇,與馬翠紅戰在一處,這一場好殺。

論起武藝,洪家兄弟不相上下,但洪彬用心不良,所以吃了虧,被馬翠紅拖下馬來,又隨手閹了,迫他自盡而死,而洪良與他哥哥不同,因此上陣後小心應戰,卻與馬翠紅將將戰了個平手。

馬翠紅挾首戰告捷的餘威,越戰越勇,洪良有心報仇,招招致命,兩個在陣前你來我往,打了足了二十合,馬翠紅忽然賣個破綻,放洪良大槊當胸刺來,她卻把身一閃,讓過槊頭,趕攏去,左手刀順著槊桿去削他手,右手刀自槊桿下面去刺他小腹。

洪良招數使得老了,防備不及,躲過上面一刀,卻被她下面一刀刺入腹內,「啊呀」一聲大叫,肚破腸出,墜馬而死。

宋彩嬌一看,自己連折兩將,不由心中氣惱,縱馬舞戟而來。

劉秀榮一看,怕馬翠紅把功勞一人獨佔,自陣中搶出,高聲喊道:「宋彩嬌慢來,本將軍來也。」

馬翠紅一看,忙回歸本陣而去。

宋彩嬌向對面看去,見殺出的女將同馬翠紅一般年貌,穿一身青色短打,騎一匹青馬,使一條花槍,纖腰若柳,玉面含嗔,也不由讚歎,便把戟一擺,喊道:「來將通名。」

「本將軍劉秀榮是也!宋彩嬌,妳好沒臉面,我家馬將軍已鬥了兩陣,妳來趁人之危,羞也不羞?」

「本先鋒不想趁人之危,妳不是未曾出戰麼,你我可在此一決生死。」

「說好便好。放馬過來!」

「看招!」

宋彩嬌大戟一揮,分心便刺,劉秀榮擺槍接架相還。

兩個人在陣前妳來我往,一場惡鬥,險處?出,看得兩邊眾將心驚肉跳。

戰夠三十合,宋彩嬌心下著惱,把戟一擺,故意把左腿放個破綻與她,劉秀榮見著破綻,哪能放過,一槍刺來。

宋彩嬌拚著受傷,只略向旁一閃,原勢不變,大戟徑向她後腦砸來。

那槍頭在宋彩嬌大腿上擦過,劃了三寸來長一道血槽,劉秀榮見自己得手,心中一動之時,大戟已經到,聽見風聲,嚇了一跳,急忙向下縮頭,宋彩嬌把戟一抽,又向前一送,戟尖正自劉秀榮頸側刺入,便刺個對穿,向上一挑,將她頸子挑斷,只留後面一條皮肉連著,隨戰馬跑出十幾步,方才落馬而死。

「妹子,把她拖回來!」宋子雲高聲喊喝,數名副將縱馬而來。

宋彩嬌聽見,知道要辱劉秀榮屍體,心中不願,本待不允,馬翠紅飛馬進陣,只得迎上接戰,劉秀榮屍身卻被幾名副將護住,背後士卒衝上來,用撓鉤搭住,拖了便走。

馬翠紅想去搶時,又被宋彩嬌纏住,氣得大呼小叫,只是無奈。

卻說馬翠紅身後難道沒有副將?

有便有,也出來搶奪屍體,只是前文說過,但逢女將被殺,搶屍體之時,本方的將士大都出工不出力,眼睜睜看著對方把屍首搶了去,只為了她們被跣剝了,好方便大家來看。

再說宋彩嬌與馬翠紅戰了十四、五合,馬翠紅虛晃一招,跳出圈外,叫道:「宋彩嬌,今日天晚,明日再戰!」

宋彩嬌道:「也盡由妳。」

兩家各自收兵。

回至大營,不須宋子雲吩咐,士卒們已經將劉秀榮拖至轅門,把她跣剝乾淨,露出粉雕玉琢般身子來。

眾人圍著看了一回,把那兩隻酥乳,一個牝戶細細把玩一回,然後拴著一隻玉足,倒懸起來。

馬翠紅在城頭看了,罵了一回,卻也無奈。

到了次日,宋彩嬌獨領先鋒營到城上,要馬翠紅出來比試,馬翠紅命人高懸免戰,不理不睬了。

原來劉秀榮一死,馬翠紅知道宋家兄妹果然厲害,自己身負守城重任,不可輕易出關,於是一面高懸免戰,一面派人去調救兵。

宋彩嬌罵了三日,只無人理睬,惱怒非常,命人攻城,城上箭如飛蝗,把攻城之人射死數百。

宋彩嬌無奈回營,對宋子雲說明原由,子雲大怒,命準備器械,強攻南靈關。

一時間,號炮連天,金鼓大作,曹家軍如潮水一般,直往城上攻來,馬翠紅親自上城,督戰有力,曹家軍死傷無數,敗將下來。自此宋家兄妹連日指揮攻城不提。

再說曹雲龍,自領了洪偉和蘇青鸞,並大軍二十萬,先到百花城下叫城,說要到朱雀關助王柯突圍。

原來曹雲龍一向作王稟正僕從,同徐有亮打過一仗,又曾許王銀屏過境去奪朱雀關,所以守城副將豐凌見是曹雲龍親自帶兵,並未多疑,便把城門大開,迎曹雲龍大軍過關。

哪曾料曹雲龍入得城來,使個眼色,背後洪偉一刀將豐凌斬於馬下,然後高叫:「我家曹千歲與徐千歲結盟,來奪百花城,不願死的速速投降!」

眾人見主將已死,曹家軍個個如狼似虎,哪個不怕?

紛紛投降,曹雲龍輕易得下百花城,望通鎮而來。

到得通鎮,徐有亮親率史文龍等出城相迎,就在城下大帳之中,設下酒宴,款待曹雲龍,又撥羊酒若干,犒賞三軍。

原來自三家聯兵之後,徐有亮已將自己中軍移至通鎮,以便進攻業城。

此時徐有亮的人馬分成四處,一處由黃冕為帥,領原南三關駐防副將及南嶺蠻兵共守南三關及南嶺;

一處由鳳翎率領,在朱雀關南,蟠龍河以西嚴守,防止由朱雀關敗出的王柯過河危及南三關到南陽關間的平原地區;

第三處是花鳳,負責守住南陽關到虎狼峪一線,第四處由自己親自率領,除了史文龍、關玉罄之外,又把胡月和張萍北調到通鎮,集中了主力準備同曹雲龍配合作戰。

曹雲龍在通鎮歇兵三日,徐有亮派了張萍領五萬人馬,又攜鐵浮屠十門隨曹雲龍南下朱雀關助戰。

不一日,大軍來到朱雀關下。

曹雲龍故計重施,想騙王柯開城,但王銀屏知道曹雲龍因自己悔婚之事,必定記恨在心,怎會前來相助,便說服王柯,讓曹雲龍一人乘吊籃入城為質。

曹雲龍見此計不成,只得露出本來面目,命兵丁罵戰。

王柯知道曹雲龍厲害,哪肯出城,曹雲龍於是準備攻城。

關下有王柯當年攻城時所建土山,倒不用曹雲龍再建,趁夜暗中把炮推到山上,裝好炮子火藥,候天色微明,一齊開火,頓時把王柯放在城牆上的鐵浮屠炸壞了一半。

王柯當初出兵之時,帶了鐵浮屠數十門,在攻城時的炮戰中損壞十幾門,兩次過蟠龍河,因翻船落在河中五門,在南陽關下又被徐有亮放在山上的鐵浮屠炸壞了數門,所以圍守朱雀關時,就只剩了十幾門,被對方突然襲擊的一轟,損失殆盡,剩下的幾門炮在隨後的炮戰中,也終於都被炸毀了,人家小山上卻還留著七、八個鐵浮屠不時震響,把城牆上的守軍炸得鬼哭狼嚎。

王柯見是曹雲龍前來攻城,並不曾看見張萍出馬,所以未曾想到,對方竟然還有大炮助戰,現在自己的鐵浮屠一毀,只得冒著巨大的傷亡守城。

王柯在朱雀關頑強守城四十餘天,終於知道由通鎮回京無望,遂趁夜自朱雀關南撤出,向西奔蟠龍河,行至半路,探馬回報,說鳳翎已在河西岸各渡口設防,無法過河,又不敢原路返回,怕碰上曹雲龍大軍,只得轉向東南,想進入大房山中,再沿山北上,自無人區穿山而過,取道南靈關回朝,他可不知道,南靈關現在已經是危在旦夕。

曹雲龍得了朱雀關,留下張萍守關,一面調動自己境內全部能調動的人馬圍追堵截,一面親率大軍沿途追趕。

再說王柯,此時掌握著王稟正僅餘的一半大將,卻被人家追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士卒沿途逃走,等到了大房山,手下只剩了三萬餘人,又無糧草,只得沿途搶糧,殺死無辜百姓數千。

此事傳揚開來,大房山中的百姓紛紛把糧食埋藏起來,自己逃到山上,以避兵禍。

王柯在山裡轉了數日,因路途不熟,最後又轉到山外。

等發現走錯了路時,前面都是險關,無處可走,進山之路又被曹雲龍大軍攔住,已被困於荒野。

王柯無奈,只得再向大山突圍。

那嚴鐵橋兄妹自告奮勇,要率敢死隊向南佯動,吸引曹雲龍兵力,掩護大軍突圍。

王銀屏知曹雲龍今日聯徐反王,都為自己悔婚,因此力請自已負責佯動。

王柯為了穩定軍心,不能再讓另人去送死,終於決定派王銀屏負責佯攻。

計議已定,全軍準備,候天交四鼓,王銀屏領了兩千敢死之士,棄了營盤錙重,悄悄向東南而來,摸到曹雲龍左軍營外,發聲喊,衝將進去,曹營立時大亂。

不知王柯突圍成功與否,且聽下回分解。


第九十七回——王柯馬躍豐河,兄妹聯手搏命

上回說道,王銀屏率兩千敢死隊,衝入曹雲龍左營,東闖西殺,又放起火來,燒得眾兒郎鬼哭狼嚎。

這一通直殺過兩道連營,方見十數員將自四面八方湧來,把王銀屏團團圍住,廝殺起來。

王銀屏一桿槍,舞得車輪一般,風雨不透,十數人竟奈何她不得。

纏鬥多時,聽得北邊一陣炮響,知道王柯已經率主力開始突圍,這才棄守為攻,連挑了兩員副將下馬,衝出一個缺口,向南闖出營去。

回頭看時,並不見有人追趕,倒是自己的兩千敢死隊殺出四、五百人來。

再聽北邊,殺聲已止,也不知王柯突圍成功與否。此時也顧不上許多,只得率所部闖進山中,然後再打探消息不提。

再說曹雲龍,已知王柯必不會坐以待斃,必定要突圍,所以事先佈置了兵馬,把幾員大將留在中軍營,人不解四,馬不卸鞍,只等王柯來攻。

至四更時,聽得南面炮響,不由哈哈大笑道:「王柯蠢材,把俺曹雲當作三歲孩童,你道南面可去得麼?分明是誘我大軍向南,再自北邊突圍。

傳令下去,中、左、右軍各派三名副將率各營人馬向南,每營只留五千士卒,一員偏將鎮守,大造成勢,只說王柯突圍,前去阻截,出營之後,各領五千兵繼續向南,其餘人馬至中軍營後集結待命,去南營的副將,候北邊炮響,若是擒殺了佯攻之人便罷,若不然,放他去罷。」

傳令已畢,親率洪偉、蘇青鸞兩員大將,並七位副將,二十幾員偏將悄悄撤出營後,不一時,各營人馬已紛紛趕到集中。

少時,右軍大營忽然炮聲連天,喊殺動地,只見火光之中,一支人馬向南踹營而去。

曹雲龍笑道:「我說不錯麼,眾將官,隨我前去阻截。聽著:困獸猶鬥,此番去,各自小心。」

其實王柯也非愚蠢之人,但此時是死馬只當活馬醫,又能有何良策?

眾人摸到右軍營外,聽到王銀屏那邊佯攻的炮聲,又見這邊營中大亂,眾將士一齊向南亂跑,都說王柯向南突圍了。

見營中已然空虛,王柯一聲令下,躍馬而出,望對面營中殺來。

嚴鐵橋兄妹在後緊緊相隨,一連衝過三道營盤,未見有效阻攔,心中大喜,以為得計。

忽聽一聲炮響,曹雲龍大軍如潮水般自四圍殺來,把王柯圍在當中,迎面三員大將,正是曹雲龍、嚴鐵橋和嚴九妹。

此時此刻,王柯哪敢戀戰,一馬當先向曹雲龍衝去,三員將一交手,穿梭而過,各無建樹,王柯等人也不圈馬,逕向北邊山中闖來,曹雲龍三人在後緊追。

王柯見前面人山人海,都是曹兵,心中大急,聽得揮動寶刀,連砍帶刺,強行殺出一條血路,卻依然耽擱一時,被曹雲龍趕上。

「元帥快走,末將抵擋一陣!」嚴鐵橋大喊一聲,圈回戰馬,把曹雲龍攔住。

曹雲龍留洪偉及數名副將抵住嚴鐵橋,自己繼續追趕。

看看趕上,女將嚴九妹又把曹雲龍纏住,曹雲龍留了蘇青鸞敵住嚴九妹,自己依然不肯放過王柯。

王柯惶惶如喪家之犬,急急如漏網之魚,不顧一切向北衝殺,終於殺過九道連營,曹雲龍在後面緊追不捨,直追至山腳,忽然一條小河攔路,那河寬有數丈,水流湍急。

曹雲龍看見,大笑道:「王柯,還不下馬投降,更待何時?」

王柯見自己走投無路,又不肯被俘受辱,不由歎道:「可憐王柯一世英名!唉!不想死在這裡。」

正嘆息間,忽然跨下寶馬打個響鼻,退了幾步,逕向小河衝去,王柯勒不住馬,心中想道:「莫非馬兒有意求死?也罷,不如一道死了罷!」

哪知寶馬飛跑至河邊,忽然暴叫一聲,騰空而起,竟跳過河去。

「此天不欲亡我也!」王柯不由大喝一聲,淚如雨下。

曹雲龍見此,也不由歎道:「此天意也,非人力可為!罷了罷了!」乃圈馬回營。

到得營中,見嚴鐵橋兄妹正在那裡以性命相搏。

只見兩兄妹已經靠攏一處,同身邊數十員戰將搏命,再看自己的將官,蘇青鸞並不在場,忙問身邊士卒,都道已被嚴家兄妹聯手斬了。

原來曹雲龍去追王柯,嚴家兄妹把曹營眾將死死纏住,指望王柯能逃過一劫,戰夠多時,嚴九妹不敵蘇青鸞,堪堪要敗,嚴鐵橋一見,急忙向妹妹靠攏,洪偉未及阻止,已經被他兄妹聯起手來。

原來兩兄妹聯手,實力大增,蘇青鸞不知底細,已被捲入一股漩渦之中,急切間想跳出圈子,卻難如願,洪偉也看出不妙,命眾副將偏將一齊上陣,想救蘇青鸞出來。

嚴鐵橋兄妹此時早存了必死之心,哪肯讓他們如願。

戰了兩盞茶的時間,嚴九妹買個破綻,蘇青鸞急於脫困,一刀望九妹頂門劈來,忽然背後金風響處,知道上當,忙收招向旁一閃,回身去格嚴鐵橋的鐵戟,方才格開,嚴九妹銀錘當胸掃來,蘇青鸞急忙向後一仰身,使個金剛鐵板橋的功夫,讓過這一錘,嚴鐵橋的大戟又到。

外面洪偉看見不妙,一刀望嚴鐵橋後腦劈來,被嚴九妹用錘一激,把刀激偏。

嚴鐵橋聽到背後金風,竟然不躲,拚著挨上一刀,依然原勢不變,一戟望蘇青鸞小腹刺來。

嚴鐵橋倒不是有意羞辱蘇青鸞,只是此時蘇青鸞為躲銀錘,正仰躺在馬背上,下體略從馬鞍上欠起,目標雙往常小了很多,嚴鐵橋不得已前把一壓,戟路比正常低了一些,緊貼著馬鞍橋刺入,蘇青鸞尚未及起身,戟尖正從牝門刺入,直入腹腔之中。

蘇青鸞大叫一聲,被嚴鐵橋挑在空中。

這嚴鐵橋原是個儒雅之人,把蘇青鸞挑在半空,方見這一戟刺得不是地方,急忙用力一抖,想把蘇青鸞甩脫,不想力道使得不對,把個蘇青鸞活生生自襠裡挑開到心窩兒,五臟六腑都挑出來了,盔甲衣裳自然都撕裂了散落一地,只剩了赤條條一個女屍,落於塵埃。

曹雲龍聽說嚴家兄妹斬了蘇青鸞,心中大驚,不曾想對方有這等實力,心中反有愛將之人,忙命把自家眾將止住,嚴家兄妹急忙靠攏一起,看著曹雲龍。

「兩位將軍,果然忠勇過人,曹某人佩服,不過,如今王稟正大勢已去,天下歸屬自有定論,兩位何苦要追隨王稟正?兩位不如放下刀槍,投在曹某名下,等將來天下大定,高官任作,駿馬任騎?」

「哼哼,俗話說得好,忠臣不事二主,我等自跟蹤大順天子,便將生死相託,豈肯背之。曹雲龍,你背主覆盟,先獻舊主御妹以圖自保,又背棄新主,聯合昔日死敵,自己要作那反覆無常的小人便罷了,又想勸我兄妹投降,難道天下人都似你一般麼?」

曹雲龍最怕被人揭短,如今聽到說起背棄段靈鳳之事,心中有愧,不由惱羞成怒,命眾將將兩人拿下。

你看嚴家兩兄妹,凜然不懼,各舞兵刃,與四周敵將亂戰起來。

曹雲龍在一旁看著,見兩兄妹同數十員戰將交手,猶佔上風,不想這兄妹兩個聯手威力竟有如此之大,自己若不下場,只怕要多受損失。

他仔細看看,見嚴鐵橋行動略有些遲緩,原來他殺蘇青鸞的時候,被洪偉的刀掃在了腰側,劃了一道半尺長,近寸深的傷口,所以腰部不能動轉,如果不是兩人聯手,中怕早就不行了,便悄悄命兵丁去取了幾桶鹽水來,自己親自拎著,待嚴鐵橋轉到跟前時,突然發難,一桶鹽水潑將去。

嚴鐵橋傷口被那傷口一潑,痛徹心脾,「啊呀」一聲慘叫,渾身亂顫,被曹雲龍得著機會,將桶一丟,摘下鋼叉,一下子切入兄妹兩人中間,喊一聲:「將他們分開!」

洪偉手快,已經搶入來,把嚴鐵橋逼到一邊。周圍副將們看見是個機會,「呼啦」一下闖將上來,把嚴鐵橋兄妹分隔兩邊。

曹雲龍看那嚴九妹,年紀輕輕,美貌如花,淫慾頓起,命屬下,不可傷她性命,只要活捉。

嚴九妹聽到,知道他心中所想,暗下決心,便死也不讓你得逞!

不知嚴家兄妹命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九十八回——曹雲龍虐殺嚴九妹,關玉馨賭勝鄭明珍

上回說道,嚴鐵橋兄妹被圍曹營,曹雲龍使毒計破了兄妹聯手,兩人立刻陷入危機之中。

嚴鐵橋雖然驍勇,畢竟受了重傷,又被鹽水一激,痛徹心肺,身體不能轉動,武藝大打折扣,苦苦鬥了七、八合,拚著再吃一刀,把一員敵將刺落馬下,自己終被洪偉一刀背剁在後心,把護背鏡打得粉碎,倒撞下馬來。

眾兵丁向上一圍,想要拿他,嚴鐵橋大喝一聲,拔劍把幾把撓鉤削落了頭兒,站起身來,高聲叫道:「皇上,臣盡忠了!」把劍一掉,自吻而死。

陣中只剩下嚴九妹。

那女將今年只得十九歲,花朵兒一般玉面,柳枝兒一樣身子,艷麗動人,只可惜杏眼含慎,怒容滿面,嬌聲喊喝,力戰不息。

曹雲龍仗著自己武藝,只要把她活擒。

而嚴九妹則一心求死,每每見叉至要害,躲避之時,恐其被擒,便不躲不閃,反使個同歸於盡的招數,曹雲龍無奈,只得收招,反而險被她反攻得手。

接連數次,無計可施,只得放下憐香惜玉之心,尋個破綻,一叉直拍後腦,嚴九妹見無力回擊,反把腰一挺,靜待喪命,叉離三寸,曹雲龍忽然變招,將叉桿一擰,向下一壓,叉盤側面正剁在她腰上,頓時脊柱折斷。

嚴九妹大叫一聲,下半身便不是自己的了,上半截兒身子似失了支撐,反折過去,仰在馬背上,口吐鮮血。

嚴九妹手尚能動,依然舞錘亂打,卻哪裡打得中曹雲龍,使叉叉住錘柄,一挑挑飛了,再挑飛了另一柄錘。

嚴九妹又去腰間拔劍,卻尋不著,原來身子已然折斷,劍柄不在手邊。

好個曹雲龍,果然可惡,見她無力反抗,伸手抓了她頭髮,拖下馬來,拎在手裡,只見她兩隻手兒亂舞,下半截兒卻搖搖擺擺,毫無生氣,血尿沿下裳直流至戰靴。

曹雲龍見此,猶不肯放過,一手拎著她青絲,一手扯下她下裳,露出滿月般粉臀兒,血尿兀自流個不住。

曹雲龍又將她盔甲上裳去了,赤條條拎在手裡。

嚴九妹見終不能免遭羞辱,眼中含淚罵道:「曹雲龍,你休得意,善惡到時終有報,你必死於女人之手!」

曹雲龍非不在意,命收軍回營,親手把她兩手用繩子拴住,又取木枝塞在她牝門兒之中,吊上旗竿。

回至大帳,升帳酬功,王柯單人獨騎,走得不知去向,曹雲龍命畫影圖形,四處張帖,有告密者賞五百金,斬之者賞千金,擒之者賞兩千金。

又問王銀屏去向,知其借佯攻之時逃走,不由大悔。

原來曹雲龍與徐有亮聯手,主要原因之一便是為了得到這王銀屏。

安排防範王柯突圍的時候,曹雲龍原來以為王柯會讓其他將領赴湯蹈火去作佯動,王銀屏定隨大隊而走,這才沒有在南邊派出大將,不想王柯偏偏就讓自己的親妹子去往虎口裡送,卻反而成全了王銀屏突圍逃走,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曹雲龍賞功已畢,派洪偉為二路元帥率大隊再出朱雀關,助宋子雲去搶南靈關,自己親率兩萬兵馬,向南去追王銀屏,又使人給鳳翎送信,請她協助圍堵王銀屏不提。

按下曹雲龍不表,再說徐有亮。

自曹雲龍去後,徐有亮派人打探消息,知馮慶如約出兵奉郡,已同龐奇交起手來,遂命史文龍守城,自己點齊一萬人馬,率關玉罄與胡月,出通鎮向北,至鄭明德大營下討戰。

鄭明德兄妹聽得徐有亮討戰,也亮一萬人馬列陣迎戰。

雙方把陣對圓,徐有亮在馬上觀瞧,見對面一男一女兩員大將。

男的黑漆漆一張臉,身穿青色短打,跨下大黑馬,手中一條金柄棗陽槊,高大威武,就如半截黑塔一般;

女的艷如桃李,一身白色短打,跨下白馬,手使一條丈八花槍,身材嬌小,就似一隻白色蝴蝶。

徐有亮看罷,微微點頭道:「王稟正有此大將,生平之幸啊,可惜,可惜!」

關玉罄在旁道:「千歲,可惜什麼?」

「只可惜這樣大將,卻落在王稟正手裡,卻不是明珠暗投麼?」

「千歲莫非有意收降?」

「正是。」

「如此何不說服於他?」

「正有此意。」徐有亮遂提馬上前,打個揖首道:「對面可是鄭將軍麼?」

「正是本帥,對面可是徐千歲?」鄭明德也稟手回話。

「正是本王。」

「徐千歲不在南嶺為王,到此何故?」

「將軍豈非明知故問麼?我與你家王千歲同是大真朝的大臣,一同受封為王,本當同心協力,共保朝綱,奈何王稟正擅廢天子,自立為君,謀作亂臣賊子。我與馮千歲、曹千歲等出於公心,勸他改弦易轍,怎奈他不聽勸告,竟興兵犯我南嶺,破我朱雀,殺我愛將,還將孤王愛妃辱屍軍中,真是是可忍,塾不可忍。徐某此番出兵,不為他故,只要王稟正歸政於真,我等即便撤兵,決不食言,將軍以為如何?」

「徐千歲此言差矣。需知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有德者居之,大真朝歷經數帝,未有半分恩澤於民,又頻施暴政,至天下大亂,饑民四起。我家王爺,順天意,應民心,興兵入業城,監國至今,而大真後嗣,無人堪為天子,方才取而代之。論功德,論資歷,天子之位,非我家王爺不可居之。如今我家王爺初登大寶,眾家王爺千歲應鼎力扶助,你等卻發下檄文,胡言亂語,天子焉得不怒?我勸千歲,早早息兵回府,上一道表章,自責其過,天子看在昔日與千歲一同起兵監國的份上,仍不失王侯之位。望千歲思之,萬勿自誤。」

徐有亮聽畢,哈哈笑道:「將軍此言,真乃滑天下之大輯。論功德,監國之兵他只有三分之一,其功德可謂大也。進京之後,我等信任於他,讓他在京監國,而他卻不經兩王,擅廢三帝,其功德可謂大也。娶先帝之妃為妾,其功德可謂大也。自立為帝,天下六王,五王責之,其資歷可謂老也。如此大功德,老資歷,可為君乎?」

「徐千歲,休逞口舌之利,如今天下歸心,民心向和,大勢所趨,徐王爺興兵犯境,實不智也。」

「將軍,此時馮王爺大軍已至奉郡,龐奇之兵不日可破,將軍以為,王稟正帝王之夢還作得幾時?如今我與曹雲龍曹千歲聯手,朱雀關不日便破,王柯大軍已是甕中之鱉。逃無可逃,而將軍亦是前後受敵,將軍以為,尚可支撐幾時?你如今生死懸於一線,尚在替偽帝說項,不智者,將軍也。我今見將軍,實乃一表人才,理當順天意,應民心,反戈一擊,為天下為將者之表率,萬勿自誤!」

「成敗之事,自古難有定論,我今既保大順天子,便當竭忠盡智,生死之事,原不在心。千歲不必多說,只管放馬過來。」

徐有亮左說右說,鄭明德只不肯降。徐有亮奈得住,身邊將官早奈不住。

胡月早氣得杏眼冒火,飛馬出陣道:「姓鄭的,你好不知好歹!我家千歲苦口婆心,只為看你是個人才,不願玉古俱焚。你要死時,無人攔你,且放馬過來,姑娘送你一程!」

鄭明德一聽,氣往上撞,口中罵道:「無知賤人,妳不過是個黃毛丫頭,敢在此胡言,若不給妳些厲害,也不知馬王爺三隻眼。看槊!」打馬如飛,來取胡月。

兩人在陣前交起手來,徐有亮在一旁觀陣,只見一男一女兩員將,在陣前你來我往,各使手段,戰在一起。

使槊的刺來如閃電,使钂的掃過塞疾風,兩個各逞英豪,鬥了有五十幾合,不分勝負,徐有亮道:「兩虎相爭,必有一傷,鳴金收軍!」

鄭明珍在陣中,眼看兄長與那員女將鬥得凶險,也怕有失,見有亮鳴金,也忙今收兵回營。

兩員將跳出圈外,互相看著,心生敬佩。

胡月道「將軍使得好槊!」

鄭明德也道:「姑娘好钂法!」

徐有亮盡看在眼裡。

到得次日,兩軍再度對壘,不待明德說話,鄭明珍已搶先出陣道:「昨日我家兄長已戰一陣,今日該我,哪位將軍出來一較生死?」

徐有亮道:「姑娘既是鄭將軍胞妹,想來武不凡,我營中堪為敵手者,只關將軍耳,姑娘可與關將軍一戰!」

關玉罄一聽,急忙打馬出至陣前,抱拳當胸道:「姑娘好嬌嫩一雙小手,若是飛針走線便是好手,怎麼來拿花槍,怕不壓壞了玉臂。若非我家千歲之命,關某決不忍傷之。」

鄭明珍一聽,人家沒把自己看在眼裡,也抱拳道:「關將軍好白在面皮,好細柳腰,不怕日頭曬化,風兒吹折了麼?」

關玉罄一聽,好伶利一張小口,一些兒也不讓自己,心中倒有些喜歡,便道:「姑娘莫要多說,妳我陣前打個賭注如何?」

「什麼賭注?」

「姑娘美若天仙,關某喜之。若是關某僥倖贏了,姑娘便嫁我為妻,共保我家徐王爺。」

「呸!一派胡言!」

「姑娘敢是怕輸?」

「哪個怕輸,你有何本事能贏本姑娘?」

「既不怕輸,何妨一賭?」

「賭便賭,難道姑娘怕你?只是你若輸了,卻待如何?」

「關某若輸了,此頭已屬姑娘,更有何物可賭?惟不知妳若輸了,妳家兄長肯放妳否?」

不待鄭明出言,鄭明德介面道:「人各有志,若我家妹子輸了,便陣前隨了你去,難道我還有機會趕她不成?」

意思是說,不管我答應不答應,她要是想走,我也管不了,言外之意是,隨妹子投降,只管自己。

徐有亮聽了,心中贊成,這鄭明德不願投降是忠,任妹子棄暗投明是義,如此人才,更要曲意求之。

那邊關玉罄同鄭明珍打過賭,在陣前三擊掌,又各請徐有亮和鄭明德作證,然後擺開兵刃,在陣前一場大戰。

不知這兩個誰勝誰負,且聽下回分解。


第九十九回——馮龐會兵奉郡外,史王合斬女英豪

卻說關玉罄與鄭明珍在陣前打賭,關玉罄若贏了,鄭明珍便嫁關玉罄為妻,若鄭明珍贏了,便取關玉罄的性命。

兩人擊掌已畢,擺開兵刃佔在一處。

論武藝,兩人不相上下,論力量,就是關玉罄大些,但鄭明珍的花槍與眾不同,長有丈八。

俗話說得好,一寸長一寸強,所以鄭明珍佔著些兵器上的優勢,兩個人正打個平手。

兩邊眾將看著一對將官陣中交戰,心中讚歎,果然好一對璧人兒。

戰過二十幾合,關玉馨賣個破綻,放鄭明珍一槍刺來,他把身一閃,讓過大槍,手中刀順槍桿一抹,直削鄭明珍頸項,眾人「啊呀」一聲,只道明珍一定人頭落地,哪知刀至跟前,彷彿被明珍大槍撥了一下,那刀向上一斜,自明珍頭頂掠過,眾人心下方定。

明珍過了這一劫,心中知道,那一刀是關玉罄不願傷了自己性命,故意要賣這一招兒,心中卻不願承他之情,手上招數加緊,定要扳回一局。

又戰七、八合,明珍一槍刺向關玉罄前心,關玉罄使刀一撥,那槍一?,改刺咽喉,關玉罄躲閃不及,心中只道完了,怎知那槍不知怎麼一抖,卻搭在玉罄的刀上,被磕將出去,正好讓過了關玉馨的頸項,眾人又是一聲驚呼。

兩人各讓一招,眾軍卒不知,明眼人都看得出。

徐有亮軍中眾將暗喜,知道此番收下鄭明珍有門兒。

鄭明德身邊眾將也各有盤算,因為時下形勢已經明瞭,王稟正大勢已去,鄭明德愚忠,別個可不願隨他吃瓜落兒。

見鄭明珍兩個禮尚往來,各讓一招,都盤算著若明珍輸了,便隨她投降,反倒是希望關玉罄早一天把她擒了,綁回徐營入了洞房,自己也好早投明主。

這一日,兩個在陣前鬥過五十合,各自收兵。

自此之後,鄭明德與鄭明珍輪番出戰,胡月則與關玉罄你來我往,每天都是雌雄鬥,每天都打得沒個結果。

那邊曹雲龍已經在圍堵王柯,奉郡之戰也開始已形勢明瞭了。

自三家聯兵之後,馮慶在陶秀英的謀劃下,派了史雲青和王大道鎮守黃石作接應使,授金鈴郡主為元帥,銀鈴、玉鈴兩郡主為正副先鋒官,領三十萬大軍直奔奉郡而來。

聽到消息,龐奇急忙從通鎮回兵奉郡,自己屯兵奉郡城,命龔紅玉領先鋒營駐守翔鳳城,以為猗角之勢,又派人回玄武關搬兵。

三位郡主兵至奉鎮,連日罵戰,無人理睬,直至十日之後,玄武關的救兵才到。

龐奇見來了救兵,膽氣大增,約了龔紅玉,各領五千人馬,奉郡城西五里會兵。

三位元郡主也聽到消息,領一萬兵馬前來求戰。

兩邊陣式對圓,都是老相識,不必通名報姓,只各個寒暄一番,然後交戰。

馮慶這邊出馬的是三郡主玉鈴,龐奇這邊是龔紅玉,兩員女將雖然相識,卻從未交手,在陣前一場狠鬥,直殺得天昏地暗。

戰了七十餘回,各自罷兵。

三位郡主一商議,明日交鋒,且莫管他什麼規矩,三個人一擁齊上,先把龔紅玉斬了,龐奇武藝平平,不堪一擊。

這邊龐奇卻也狡猾,知道一對一不是人家對手,便把身邊副將共四十幾員一齊招來,言明明日交戰,看我眼色,一擁齊上,把金鈴三人斬了。

第二日,玉鈴與龔紅玉依然對陣,戰了二十幾合,龐奇使個眼色,眾副將一齊吶喊,直奔玉鈴郡主殺來。

無巧不巧,金鈴、銀鈴也正使得眼色,一齊殺出,兩邊偷群摳的和群摳的反打在一起。

金鈴姐妹武藝高強,龐奇眾將人多勢眾,又打了個平手。

到了第三日,群摳的規模更大,雙方各自大搬出了全部兵馬,在奉郡城西一頓亂戰,各自死傷了上萬軍卒,偏、副、牙將也各損失了七、八名,仍舊互無建樹。

雙方連鬥了數陣,各有傷損,金鈴派人下書,且歇兵兩日,再求勝負。

龐奇也正為隊伍的損失著急,見書心中暗喜,當即應允。

過了兩日,金鈴三姐妹一齊到城下搦戰,龐奇自知武藝不敵三郡主,於是派人出城傳話,說龔紅玉的人馬在翔鳳城中,要等龔紅玉到時再一齊動手。

金鈴姐妹當下答應,龐奇忙命點烽火調龔紅玉。

其實這兩座城相距不過五里,烽火一點燃,龔紅玉便知道了,急忙點起一萬人馬,出城望奉郡而來。

龐奇在城上,見龔紅玉兵馬行至半途,忙命點炮出城。

奉郡的炮聲尚未響起,忽聽對面金鈴營中號炮一響,自附近的林中山上闖下無數人馬,逕往奉郡殺來。

龐奇尚在狐疑,卻見對方已經堵住城門的出口。

龐奇此時才知對方意圖,乃是為了把自己封在城中,好半路截殺已成孤軍的龔紅玉,急忙命部下副將,不顧一切,殺出城外,勿求纏住三姐妹中的兩個,好保護龔紅玉的安全。

副將們聽了,並力殺出,只見金鈴三郡主領著數員副將攔在橋頭,與從城中衝出的眾副將廝殺一處。

龐奇見自己的副將已出,三郡主未曾離開,而龔紅玉顯然發現這邊已經殺作一團,率隊向城門衝來,這才放心,一面叫替自己備馬,準備出城一戰。

忽聽一聲炮響,把龐奇嚇了一跳,扒著城頭向下一看,不由槌胸頓足,原來龔紅玉衝入馮軍陣中,只聽一聲炮響,馮軍人群中忽然挑起兩面大旗,一個寫著「史」,一個寫著「王」,仔細看時,見兩個看上去彷彿是副將的人,原來竟是史雲青和王大道,心知上當,此時想退已經晚了,為今之計,只得硬闖過去,同龐奇匯合。

龐奇看見史、王兩將,知道龔紅玉要完,急忙上馬出城,仍留其餘眾將會鬥三位郡主,自己領了幾員副將向龔紅玉這邊殺來。

龔紅玉跨下棗紅馬,手使護手雙鉤,拚了性命,抵擋著兩員大將的圍攻,且戰且走,直往城門而來。

看看離城門尚有不足兩里,被兩員大將圍攻的龔紅玉卻已經成了強弩之末,龐奇殺過重圍,離龔紅玉尚有不足二百步,卻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身邊唯一的大將命喪疆場。

只見龔紅玉被史雲青和王大道兩將纏住,累得嬌喘吁吁,汗透征衣,招法越來越慢,忽然一個失神,被史雲青鐵鏟破了雙鉤,當面插入咽喉,直透後頸,背後王大道金雀開山斧又到,卻不曾注意龔紅玉已死。

史雲青把鏟一抽,龔紅玉斗大人頭隨鏟而飛,王大道利斧卻從斷了頭的項子上劈落,「咯嚓」一聲,直劈至襠下,連戰馬劈成兩半。

可憐龔紅玉,正在花信年華,未享人間歡娛,卻命喪沙場。

兩旁邊士卒見了,也不用主將吩咐,有人拾了那美妙人頭提在手裡,有人捉了半邊玉體,去了腳上靴襪,扒出五臟六腑,光禿禿的背在身上,緊跟在史雲青與王大道馬前。

龐奇見折了龔紅玉,不敢戀戰,返身殺回,急忙收兵回城。

三郡主想藉機殺進城中,被幾名敢死的副將挺身攔住,待三郡主殺了這幾員副將,再想進城之時,吊橋已起,鐵門閘已落。

金鈴回營,謝了史雲青兩將,並將功勞記在功勞薄上,然後兩將仍回黃石。

金鈴命將龔紅玉兩半個身子及人頭掛在旗竿之上,軍卒們自然要盡情把玩,圍觀。

只見龔紅玉的身子,潔白無瑕,細腰豐臀,兩條玉腿筆直修長,一對酥乳嫩如雞頭。

再看私處,毛色黑亮。

那王大道斧法絕妙,這一斧劈得竟不偏分毫,龔紅玉私處分得均勻,連那般細的尿管兒也均分兩處,眾人齊道精采。

金鈴命軍卒把奉郡團團圍困,晝夜攻打,要逼龐奇投降不提。

這日,又到關玉罄與鄭明珍交手之時。

兩人在陣前鬥了有十幾合,關玉罄使個敗勢,落荒而走,道:「賢妻敢來追我麼?」

明珍道:「這廝敢占姑娘便宜!你使拖刀計,我怕怎的?」放馬追來。

不知關玉罄使何詭詐?鄭明珍上當不曾?且聽下回分解。


第一百回——關玉馨破廟用強,鄭明珍大帳逼宮

上文書說道,關玉罄同鄭明珍一場大戰,戰夠十幾合,關玉罄撥馬便走,口中叫道:「賢妻,妳我這般交手,終無勝負,不如尋個地方,各使絕招取勝,妳敢來趕我麼?」

鄭明珍一聽叫她賢妻,羞得粉面通紅,口中喝道:「你這廝敢戰我便宜,待擒得你時,要你叫我一百聲奶奶!」隨後便追。

兩人跑出四、五里,已然遠離了雙方大隊,跑入一片樹林。

鄭明珍怕他逃了,緊緊追趕。

轉過一個彎,關玉馨忽然不見,鄭明珍駐馬看時,見路邊一座山神廟,關玉罄的戰馬立於門前,大刀掛在得勝鉤上,廟門尚在一開一合地亂動,知道關玉馨定是進了廟宇。

鄭明珍跳下戰馬,把自己的兵刃也掛好了,抽出護身寶劍,走進廟門。

見廟裡似是久無香火,四處破敗不堪。

鄭明珍四處掃視,不知關玉罄躲在何處,便放聲叫道:「姓關的,有種出來,與本姑娘鬥上三百合!」

仍無人回答,鄭明珍於是逐房逐門仔細看去,見東邊偏殿門檻上浮土被人踩掉了,不由暗笑道:「這等伎倆也來瞞我。」

鄭明珍卻不說破,把劍一挺,一腳將門踢開,便要跳入殿中,忽然被人從背後連手抱住,知道上當,想掙扎時,那人力大無比,再掙展不開。

鄭明珍口中叫道:「關將軍男子漢大丈夫,卻不堂堂正正與我較量,竟作此雞鳴狗盜之事,快快放開,與我大戰三百合。」

背後關玉罄笑道:「賢妻莫急,且將劍放下,妳我夫妻就在這殿中大戰三百合也是無妨。」

「沒了劍,卻怎生交手?」

「夫妻洞房之戰,還用劍乎?」

鄭明珍一聽,羞得滿臉飛霞,拚命掙扎,畢竟女流之輩,卻怎敵得過男子,被關玉罄捉住玉腕,掰開玉指,將劍掉在地上,依然摟著,推入殿中,隨即用腳將門關上。

原來這間過去是僧堂,是廟內僧道居處,現成的土炕。

鄭明珍被推在炕邊,前是炕沿,背後被關玉罄擠著,上身向下便倒,身後玉臀被那寶貝一頂,嚇得尖聲喊叫。

關玉罄道:「賢妻莫叫,難道想叫人偷窺不成?」

鄭明珍便不敢叫,一邊香軀緊扭,一邊低聲道:「將軍既然勝了,便是奴家夫君,倘明媒正娶,自然隨你所為,何必如此賺我?」

「賢妻若當真餞約,第一次交手,關某已是勝了,又何必等到今日?關某既要娶得賢妻,又不欲使妳受陣前被俘之辱,不得不如此耳。」

「如此苟且,死也不從!」

「既是夫妻,這身子便死也是我的。此乃天地之合,何謂苟且?賢妻今日從了我吧。」

鄭明珍左掙右掙,只掙不脫,被那關玉罄解了腰間絲絛,把手摟了胸膛,恣意輕薄,復把手去衣內,摸著肚臍道:「賢妻好美妙美臀的,好美妙酥胸,好美妙肚腹,為夫把持不住了。」說著便去扯開她褲帶。

鄭明珍雙手被摟在身前,兩手抓著褲腰,抵死不肯鬆手。

關玉罄拉了兩拉,不曾剝下下裳來,遂低聲說道:「賢妻莫要如此,倘若不當心撕破了下裳,如何出去見人?」

鄭明珍聽見說,只怕他真個撕破了自己下裳,本來心中已是他的人了,又怎生弄個沒臉,手兒一鬆,下裳滑落,露出粉彎玉股來。

關玉罄見她妥協,口中把那溫存的話兒緊說,手裡卻不放鬆,急忙忙褪了下裳,一手摸著她美妙粉臀兒,一邊將他鐵棒槌一般寶貝自臀後滑將入去,探得寶穴,盡力一頂,鄭明珍「啊喲」一聲輕呼,已然破瓜。

鄭明珍不想自己冰清玉潔一條身子,竟是如此破身,一時委屈,珠淚如雨而下。

關玉馨見她哭了,急忙一邊勸著,一邊一頓亂插,盡射在她身子裡,然後摟在懷裡道:「賢妻莫哭。」

「我已失了身子,無顏再見兄長。」

「賢妻莫如此說,妳我早晚都是夫妻,此事天知地知,妳知我知,又有何懼?為夫武藝,難道賢妻不知,若要勝時,早晚已是把賢妻贏下了,何必等到今天?為夫如此,也是無奈,我知令兄因著愚忠之故,不肯歸降,若早將賢妻贏回,妳營中眾將必隨妳歸降,那時令兄豈非要自絕而死麼?」

鄭明珍聽得如此說,立時收住淚水:「為妻非是憊賴之人,我所慮者,也是如此,故而不敢餞約歸附。」

「為夫如此,只為早成好事,以免賢妻反悔。如今妳我已有夫妻之實,必是要尋一個萬全之策,以保大舅爺性命。」

「夫君有何妙計教我?」

「妳只須如此這般,令兄便別無他選了。」

兩人計議已定,關玉罄把鄭明珍美妙玉體細細看了一回,然後替她穿戴整齊,自己也穿戴了,相擁相吻自殿中出來,各自上馬,打回陣前。

關玉罄道:「姑娘使得好回馬槍,只是遇著關某,便無用處。」

鄭明珍也道:「關將軍拖刀計雖妙,卻難傷姑娘一分一毫,也不見怎的。」

「你我今日暫且回兵,改日再來領教。」

「定不爽約!」

兩人各自回陣,收兵回營不提。

此後依然妳一天我一天,輪流出陣相搏。

鄭明德雖然並無投降之意,但心中想著妹子早晚是人家關玉罄的,若殺了胡月,只怕替妹妹種下仇怨,所以手下自己留了情,而胡月更無意殺他,因此也是打得平平淡淡,反像是相互餵招兒的樣子。

如此過了幾日,至早點卯之時,鄭明珍忽道:「兄長,今日還要出戰麼?」

「妹子這是何意?」

「如今大勢已定,王稟正早失民心,保之無益,何不早尋退路?」

「妹子此言也不算無理,只是我受大順皇帝賞識,知遇之恩未能報答,怎能棄之而去?必是鞠躲盡瘁,死而後已。」

「難道兄長也要全營將士一同替王稟正送死麼?」

「妹子不必問,我已知妳意。那日我已言明,人各有志,願去者去,願留者留。妹子若要投降,去便是了,不必問我。」

「兄長此言差矣,為妹者豈有坐視兄長自尋死路而不顧之理?」

「依妹妹之意,該當如何?」

「兄長,不如明說了吧。妹子初次與關玉罄交鋒,便已敗了,只是人家替我留著臉面,不願在陣前將妹子活擒,妹子怎能不領此請,故爾如今已是人家之妻了,營中眾將,我已問過,都願歸降,只是思及兄長,心中不安。今日特來告知兄長,不如隨我們一同棄暗投明,同投徐千歲麾下,也圖個光明前程。」

「既然如此,妳等便去吧,莫以愚兄為念。」

「我等既然棄暗投明,又怎能眼看著元帥明珠暗投?不如一齊投徐千歲去吧。」眾將一齊說道。

「妳等去吧,我自有去處。」

「兄長的去處無非引刃自絕,難道妹子能忍心看你自尋死路麼?」

「人各有志,我不管你們,你們也不要管我。」

「不行,要去大家一同去,不可留下一個。」

「你等自去,我便不去!」鄭明德變了臉色。

「兄長若不肯去,莫怪妹妹用強。」

「妳待怎的?」

話音未落,身邊幾個親隨兵丁忽然上前,把鄭明德扭住,五花大綁捆了起來。

「你們幹什麼?這是要造反?」

「我等只是不願元帥獨自受難,不得已而為之,請元帥原諒。」

「快快把我放開,不怕我以後殺了你們麼?」

「我等對元帥忠心耿耿,若將來要殺,我等把脖子洗淨了讓元帥來砍便是。」

鄭明德氣得在那裡大呼小叫,忽然一人在帳外高喊:「什麼人敢對鄭元帥如此無禮?」

不知所來何人,且聽下回分解。

第一百零一回~第一百二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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