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計數器由 2015.05.01 起統計 |
背景更換: |
|
追日
(三十一)~(四十)
作者:石硯
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係偶然,切勿對號入座
(三十一)
文炳洗完澡,換上那身乾淨的舊衣服,感到身上十分舒爽,卻又一陣兒難過,也不知此時玉華怎麼樣了。
馮老臭告訴文炳,這宅子的主人就是鎮長王耀祖,由於他年紀大了,真正管事的是少東家王慶隆,少東家也是本鎮民團的總指揮,再有就是大管家王耀光了。
馮老臭帶著文炳上街找了個剃頭匠,讓他給文炳理了個光葫蘆頭,再一看,原來文炳竟是個十分漂亮的小伙子,馮老臭感到十分滿意。
回到宅子裡,馮老臭先安排文炳吃飯,然後就開始教他餵牲口,文炳是個非常聰明的孩子,這點兒東西一教就會,馮老臭更是驚奇,剛開始那種盛氣凌人的架式便少了許多。
「狗子,你不像從小就當叫化子的。」馮老臭道。
「師父,我真的是叫化子。」
「嘿嘿,我的眼睛裡不揉沙子,你瞞不了我。不過,不管你從前是幹什麼的,我都不過問,你好好幹吧,憑你這聰明勁兒,用不了多久就把我這點兒家底兒給掏空了,到時候哇,這王府就用不著我了,就該把我一腳踢出去了。」馮老臭感到一絲悲哀。
「師父,您這是什麼話?您是我師父,如果真有那一天,有我吃的,就有您吃的,決不會讓您挨凍受餓的。」
「真的?那就算我沒白給你當一回師父。」
晚上,吃過飯,兩個人在院子裡給馬準備夜裡的料,馮老臭續草,文炳操鍘刀,院子裡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啊……」夜空中傳出一聲嚇人的慘叫,文炳一下子停住手,站在當院仔細聽著,接就是另一聲慘號。
「師父,有鬼吧,好嚇人吶!」文炳故作害怕地問道。
「不是,東邊套院裡是地牢,欠租欠債的佃戶被抓進府裡,就是關在那裡的。」
「地牢?」
「嗯,大財主家裡哪個沒有地牢?唉!給抓到這裡,不死也得脫層皮呀!」
文炳知道,玉華一定是被關在那邊,聽到其他受刑者的慘叫,文炳不由又想到了玉華,不知他們對她用了刑沒有。
慘叫聲停止了,文炳這才繼續鍘草。
馮老臭道:「聽見沒有,人給整得死過去了。狗子,你膽子真小,要是讓你看見給他們上刑,還不把你嚇死。男人可不能這樣,要不然讓人欺負,啊!」
「嗯。」
文炳嘴裡答應著,仍然想著玉華的事,馮老臭以為他還在心驚肉跳,所以也沒有在意,繼續說著:「這有錢人哪,大都是為富不仁。就說咱家老爺,那不知道在他們手裡毀了多少個家,弄死弄殘了多少人。
剛才喊叫的那個,就是這附近山上的種茶人,咱家老爺看上了他家的茶山,想要過來,又不願出錢買,所以就把人給抓來,想給他弄個紅帶匪的罪名辦了,這茶山就名正言順成了王家的,你說惡不惡?」
「啊?真的?」文炳假裝剛剛知道世上真有這麼惡的人。
「那可不。你可別出去亂說,不然讓老爺知道,你的小命就完了。」
「不說,不說。」
剛剛話音才落,那邊便又傳出另一聲淒厲的慘叫,這一次文炳的心騰地一下子便跳到了嗓子眼兒,因為那正是玉華的聲音。
「哎!哎!幹什麼呢?幹活幹活!」
看著張大了嘴巴站在那裡的文炳,馮老臭催促道:「我呀,天天晚上聽這種聲音,都聽習慣了。以後哇,你也得天天聽,要像你這個樣子,咱這馬就別餵了。」
「是。」
文炳低下頭,一刀側下去,然後裝作無關自身地問道:「這地牢裡還有女的哪?」
「這有什麼稀奇?哪個牢裡不關女人?從我進了王府,這幾間地牢關過不下二十幾個女人。」
「都是幹什麼的?」
「幹什麼的?有佃戶的老婆、有他們的女兒、還有府裡犯了錯的丫頭。」
「一群女人家能有什麼錯?關她們幹什麼?」
「有的是想霸佔人家的家產,有的是拿人家的老婆孩子作人質,有的是因為得罪了老爺,有的是因為欠租欠稅,還有的是因為被老爺看上了人家不願跟他。」
「現在關著幾個女的?」
「就這一個。」
「因為什麼把人弄得這麼慘?」
「這個女人哪,唉!凶多吉少哇!」
(三十二)
「怎麼?」
「這個女的,聽說是紅帶客派來的女探子,被當兵的在卡子上抓住送來的。官軍的馬營長是咱們少東家的把兄弟,抓住人就叫送到這裡來審。
那個女人剛給送來的時候,一直跳著腳的叫罵,篷頭垢面的像個女叫化子,也看不出歲數。
少東家叫人把她按在這個水甕邊上,當著滿院子男人的面把那女的扒了個大光眼子,然後叫用皂角給她洗澡,那幫子家丁就跟沒見過女人似的,趁著洗澡的當口把那女人渾身上下摸了個遍。
等洗完了一看,你猜怎麼著,敢情是個二十歲不到的大姑娘,除了臉和手曬得有點兒黑,一身肉皮兒又白又嫩,活脫脫兒是個大美人兒,不是我吹牛,比咱們少東家的姨太太還白還漂亮。
少東家過去,一手抓著那女人的奶,一手摳著那女人的褲襠問她:妳不是叫化子嗎?叫化子有這麼白的肉皮嗎?老實說:是誰派妳來的?來幹什麼?有幾個同夥?紅帶匪現在在哪裡?那女的讓人家扒光了眼子這麼糟蹋,眼淚叭嗒叭嗒地往下掉,卻瞪著少東家一聲不吭。
少東家就叫把她架到那邊院子裡,沒多久我就聽見她的叫聲,比現在這叫聲還慘。這幾天,天天就能聽見她叫,有時候上午叫半天,晚上又接著叫,也不知道他們給她用了什麼刑,不過,聽家丁們議論,那女人除了受刑的時候慘叫之外,還是一聲不吭,什麼也問不出來,倒真是個有骨頭的人。」
文炳聽到這裡,心中不由流出血來,臉上卻裝作若無其事。
「紅帶客?紅帶客是幹什麼的?」
「紅帶客呀,最早是省城作工的,在那邊造反沒成跑過來的,又在陸縣和海縣拉著農戶們造反。他們專門殺富濟貧,跟老財們幹,就像梁山泊的好漢一樣。」
「他們到這兒幹什麼?」
「他們一造反,人家官軍就要來剿,官軍人多,他們人少,又沒槍沒炮的,在山外沒法打,所以就跑到山裡來了。這群人呀,都是些種田作工的,能跑能鑽又能吃苦,官軍好幾十萬人進了山,卻拿他們沒辦法,倒是讓人家東一下,西一下地打得損兵折將,要是照這麼折騰下去,我看官軍夠嗆。」
「是嗎?那他們的人被捉了,不來救嗎?」
「救人可不容易,紅帶客畢竟人少槍少,牽著官軍的鼻子轉還行,硬打可不行,咱們這鎮子裡駐著官軍兩個連,加上咱少東家領著的百十個團丁,守住鎮子還是富富有餘的,前些時候也抓過兩個紅帶客的探子,關了一個多月也沒見來救,後來兩個人都叫少東家給剁了。」
知道了玉華的確切消息,文炳一宿都沒睡,心裡盤算著怎麼才能把玉華救出去。
玉華是怎麼到了這裡的呢?
原來,那天文炳去胡老根家放火,玉華的心一直揪著,看到鎮中火光衝天,知道文炳已經得手,心裡又高興又擔心,不知道文炳能不能平安回來。眼看著四更便過了,玉華的心裡越發不安,於是她便起了身,悄悄地向鎮中摸過去。
不久,她聽到了密集的槍聲,還以為是文炳在被團丁和官軍追殺,急得她心如火燒,顧不得許多,便向響槍的方向跑。
到了大街上,槍聲已經過去,只聽見滿街匆匆跑過的拿槍人,這才知道是紅帶客打過來了。
玉華看打槍的不是針對文炳,便猜到他沒有出事,只不過被什麼事情給耽擱了,說不定已經回去找自己了。
玉華趕快回到棲身之處,卻見文炳的衣服已經不見了,知道他回來過,一定是因為見不到自己,以為自己已經逃走了,所以才去找自己,按文炳的目標,最可能的就是直接跟著紅帶客走了。
想到此,玉華便回到大街,夾在拿槍人的隊伍中跑出來。
其實她同文炳選擇了同樣的道路,兩人前後的距離也只不過差半里多路而已,同樣由於發現跟錯了隊伍,玉華也躲進了路邊的草叢,誰知竟被一個細心的匪排長看出了玉華的破綻。
玉華一發現露了底,第一個想法就是自盡,因為她已經看到了太多被赤裸殘殺的女紅帶客,知道落在敵人手裡的結果會是怎樣,但對她來說,想死其實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當她最終在王府的後院被那個什麼王鎮長派家丁扒掉褲子之後,她便知道,現在沒有誰能幫自己逃脫苦海。
她被恥辱地按在甕沿上,男人們的手摸遍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搓弄她兩腿間的每一片皺褶和孔穴,她大罵著,但無法反抗。
姓王的少東家是個大混蛋,他先用手玩弄玉華的屁股,又伸進兩腿間,用中指深深地插進了她的陰道中。
女人最後的門戶被突破了,玉華停止了叫罵,但她決不願向敵人妥協,她唯一能做的,便是一言不發。
那個王慶隆便叫家丁把她抬到了隔壁的院子裡。
她發現這院中有四、五間低矮的沒有窗戶的房子,院子裡則有著各種木架子、木檯子和鐵鏈鐵環等東西,一看就知道是給人用刑的。
家丁們按著她坐在一張長方形木台上,從牢房裡趕出兩個遍體鱗傷的男人,他們都已經極度虛弱,走路都打著晃。
「你們兩個不是說從來沒見過紅帶匪嗎?今天叫你們見見。」
王慶隆衝著兩個男人道,然後他指著玉華:「看見了嗎?看這小奶子,再看這腿子,來呀,把她放倒。」
家丁把玉華仰面按倒,然後拉起她的兩腿,把她的下身兒完全露出來:「現在你們連女紅帶匪的屄都看見了,還敢說不認識紅帶匪嗎?」
「少東家,我們真的同紅帶匪沒有關係呀!」
兩個男人知道這位王慶隆是硬要把紅帶匪的罪名強加在他們的頭上,而頂上這個罪名的結果便只有一個,所以抵死也不會認帳。
「好哇,你們不肯認帳是不是啊?那好,老子讓你們看看,我是怎樣收拾女人的。黃有亮,你不是有個十七歲的女兒嗎?黃家慶,聽說你的老婆又年輕又好看,比這個女紅帶匪怎麼樣啊?」
「少東家,你不能……」
「不能什麼?老子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想讓什麼能就讓什麼能。你們給老子好好看著。」
(三十三)
玉華知道,對她的刑罰將要開始了。她不知道那會是什麼樣的刑罰,這個從小連父母的一巴掌都沒有挨過的姑娘根本就不懂痛苦是什麼滋味。
家丁們把玉華的上身用鐵鏈綑在那木台上,然後用兩個牛皮製成的帶子拴住她的兩隻腳腕,那上面也帶鐵鏈子,拴在木台兩側的兩根木樁上,家丁用力把鐵鏈拉緊,玉華的兩條腿便被向斜上方拉開,幾乎形成一條直線,而她的屁股也被迫離開了檯面,使她的陰部呈四十五度角向半空露出來。
玉華已經同文炳結婚,加上兩腿被這樣強烈地拉開,使她的陰唇也完全裂開,陰戶呈紡錘形張開,露出黑洞洞的陰道。
王慶隆從家丁手裡接過一根雞毛撣子,掉過來拿在右手中,然後用撣子把輕輕撥了撥玉華的奶頭:「怎麼樣?想不想告訴我:誰派妳來的?來幹什麼?一共有幾個人?妳的同夥在哪裡?紅帶匪現在又在哪裡?」
玉華把頭一扭,不去理他。
王慶隆走到她的屁股後面,先用撣子把捅了捅玉華雪白的屁股,然後從玉華收縮成一團的淡褐色肛門捅進去,輕輕拈動著。
玉華感到一陣恐怖的異物的麻癢感從肛門直選到腦頂,不由得挺了挺身子。
「不說是嗎?我要是一使勁兒,一直把你的屁眼兒捅穿,連腸子都捅爛,看妳招不招!」
忍受著那難言的恥辱和折磨,玉華咬著牙,就是不肯出聲。
「行啊。」王
慶隆道,他把撣子留在玉華的屁眼兒裡,鬆開手走到玉華的跟前,伸出中指摳了摳玉華的陰蒂,玉華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王慶隆淫笑著把手指從玉華的陰戶插進去,在裡面彎曲成鉤狀,用力旋轉著,玉華只感到一陣陣的疼痛和極度的刺激交替傳來,嗓子眼兒裡不由自主地呻吟起來。
「發騷啦?」
玉慶隆惡毒地笑著,把另一隻手的中指也插進來,兩個手指一齊向兩邊扒著,然後從很近的地方向她的陰道裡面看,嘴裡不停地說著下流無比的污辱的話。
玉華抱定一個念頭:任你千條妙計,我自一定之規,堅決不發一言!
王慶隆看沒有什麼效果,便又退後一步,伸手把那把雞毛撣子從玉華的肛門中抽出來,然後問道:「再問一遍,招不招?」
玉華沒有理他,但她知道,接下來的懲罰會更重。果然,王慶隆手中的撣子突然舉起來,重重地抽在玉華的陰道口兒處。
「哦--」
玉華從小來打都沒挨過,哪裡知道什麼叫疼痛?
這一擊正打在女人最敏感,最疼痛的地方,劇烈的痛苦一下子傳遍她的全身,使她的神經瞬間便達到了刺激的極限,她甚至疼得窒息了,連喊都喊不出來,身子抽搐著,嗓子裡發出一聲長長的抽氣成,好像垂死的人嚥氣的聲音。
由於全身肌肉的強烈抽搐擠壓了膀胱,一股清白的尿液一下子激射出來,噴了王慶隆一臉。
「現在妳知道什麼叫用刑了吧?快招!」
王慶隆用家丁遞過來的手巾狼狽地抹著臉上的尿液,一邊厲聲問道。
玉華好半天才喘過氣來,她的眼淚都疼得流了出來,但還是緊閉著嘴不出聲。
「好!再給妳點厲害!」
王慶隆再次舉起撣子。先前的一擊之前由於自己身體遮擋,玉華並沒有看見,這一次知道要挨打,注意力便集中在那撣子上,身體不由地抽動著,不自覺地想要躲閃,但撣子把還是重重地落在同一個地方,帶來又一陣窒息的疼痛。
當第三次抽打結束後,玉華的身體已經開始適應了,反而不覺得那麼疼,身體的抽動減輕了,胸口的窒息也不那麼嚴重了,玉華發現,原來挺刑並不是那麼太難。
王慶隆又連著抽打了七、八下,玉華的陰戶已經被打得紅腫起來,會陰的地方甚至滲出了血,但玉華反而越來越堅定,看來這種抽打已經沒什麼用途了。
王慶隆於是又叫家丁帶來了豬鬃,並親自把豬鬃從玉華小小的奶頭刺進去,玉華再一次感到了那種劇烈的疼痛,她慘烈地尖聲嚎叫著,終於昏了過去。
此後,王慶隆每天都叫家丁來拷問玉華,由於玉華被認為是紅帶客的探子,所以他們根本也沒有打算饒過她一命,即使她招出他們希望知道的東西,也照樣會把她殺死。
為了留著玉華那光潔白嫩的身子,好在處死她的時候向百姓們展示她的裸體,除了第一天他親自用撣子把抽打她的陰戶之外,就再沒讓人採用可能導致外傷的刑罰,不過,這並不意味著她得以逃脫酷刑,因為沒有皮肉傷的刑罰並不比鞭子和籐條差。
他們給玉華使用拶指、夾棍、老虎凳、灌涼水、往陰道和直腸中灌辣椒面兒,什麼壞招兒都想出來了,玉華只是在受刑的時候大聲尖叫,除此之外什麼聲音都不出。
為了挺刑,她滿口的銀牙都被咬活動了,牙齦也滲出了血,但她的意志卻沒有動搖過,那些被殘酷殺害的女紅帶客們成了她的榜樣,她寧死也決不向敵人妥協。
此時,她還不知道文炳正在想方設法解救她脫出牢籠。
第二天沒事兒的時候,馮老臭領著文炳在宅子裡走動,認識東家的每一個成員、丫環、婆子和長工。
文炳趁機觀察了地牢所在的套院,見門口有個拿槍的家丁守著,院子裡還有一個。
文炳心裡盤算著,如果自己一個人對付一個家丁還是綽綽有餘的,但同時對付兩個恐怕就不行了,何況人家手裡還有槍。
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首先要把守地牢的家丁的情況摸清楚。
於是,文炳便設法接近那些家丁,沒兩天就同這些人混熟了。
來到王家已經五、六天了,進院救人的辦法還沒有完全想好,卻再也聽不到玉華的慘叫,這叫文炳十分擔心起來,是不是玉華已經被酷刑折磨死了?或者是被押到別處去了?
「師父,這兩天怎麼沒聽見那女的喊叫哇?」文炳一邊給師父打下手一邊裝作不經意地問道。
「噢--」馮老臭抬起頭聽了聽,然後說道:「那就懸了。」
「怎麼了?」
「那就是要殺人了,你沒聽說,咱們這附近的民團在殺女紅帶客的時候都是讓她們光著眼子死,還要讓附近的老百姓都去看,所以要養她兩天,要不些滿身是傷的就沒人看了。所以,我估摸著是想養她兩天再殺。」
「那……」文炳心裡咯登一下子:「那得等多久哇?」
「快了,說不定就這幾天。」
(三十四)
果然,第二天從家丁嘴裡套出的消息驗證了馮老臭的話,王慶隆同那個官軍營長商量好了,準備過一天就把玉華和那兩個男的一起處死。
幾天來給玉華的用刑大都是當著那兩個男囚的面進行的,目的是讓他們害怕,讓他們屈服,面對自己妻女可能受到的恥辱和摧殘,兩個人終於妥協,承認自己是紅帶客,但條件是王慶隆必須放過他們的家人。
王慶隆滿口答應,不過後來他卻還是在兩個男人被殺後又把他們的妻女當成「匪屬」抓起來,把她們強姦後又按「通匪」殺死了。
文炳知道再有一天玉華就要被殺害,決定孤注一擲,無論冒多大險也要把她救出來。
下午,文炳覷個空子來到套院門口,坐在門檻上同守門的家丁瞎聊起來,眼睛卻不住地向裡面張望。
那家丁看著好生奇怪:「你看什麼呢?」
「這兩天怎麼沒聽見這邊喊叫?人都走啦?」
「沒有,要殺他們了。」
「真的?」
「那還有錯,就是明天。怎麼?」
「不怎麼。聽說,那個女的也殺?」文炳的臉上現出一絲不易查覺的渴望神情。
「是不是因為聽說那女的光著,上次沒看見,心裡頭癢癢?哈哈,小小年紀,原來這麼好色。嘿,二頭。」
「什麼事兒?」坐在院子裡頭的家丁叫二頭,只見喊他,回過頭來問。
「你猜怎麼著?咱們新來的這位小馬伕原來是個小色鬼。」
「什麼小色鬼?」
「他想看看那個光著屁眼兒的女紅帶客。」
「那有什麼?哪個男人不好色?都是院兒裡的,想看就看看唄,不過你看好了門兒,別讓別人知道。」
「行。狗子,進去吧,快一點兒啊!沒想到,你當叫化子當了十好幾年,居然還有力氣想女人。」
文炳聽著兩個家丁那麼下流地談論自己的玉華,心中氣憤,但現在卻不能表現出來,反而還要把自己也偽裝成一個下流坯,他要設法見見玉華,告訴他今晚來救她脫離苦海。
「就在這屋,看吧。」
二頭把文炳領到一間地牢前。文炳扒著門縫看進去,只見屋子中間用鋪成的地鋪上箕坐著一個女人,兩手兩腳都用鐵鏈子拴著,雖然還沒到完全不能動彈的程度,想逃脫或撞牆卻是絕對不可能的。
「怎麼樣?看見了沒有?」
「裡面太黑,看不清楚,大叔,好人做到底,開開門讓我進去,到根前看看,我還沒見過女人那個地方是什麼樣子呢。」
「肏,還他媽得寸進尺了,行,看吧!當心,別讓她咬著,她現在可凶著呢。」
二頭說著,掏出鑰匙來把牢門打開,等文炳進去又反鎖上了:「快一點兒,別玩兒個沒完。」
文炳答應一聲,從門縫看見二頭回去坐下,自己便向玉華走來,玉華已經聽見了他的聲音,還有點兒不相信,等到了跟前才看出來,眼淚立刻叭嗒叭嗒地掉了下來。
「華,妳受苦了。」文炳伸手把玉華光裸的身子抱住,只這幾天的功夫,玉華已經變得非常憔悴。
「炳,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兩個人相互擁抱著,久久不肯放開。
聽到上面有聲音,文炳急忙把玉華放開,假裝一手捂著玉華的嘴,一手在玉華的身上亂摸。
「小子,快點兒,一會有人來了就麻煩了。」二頭在上面開了門。
「就完就完。」
文炳一下子把玉華仰面按倒,用自己的身子壓住她,一邊裝著在她身上亂扭,一邊在她的耳邊道:「等著,今天晚上就來救妳。」
「嗯。」玉華極低地回答。
文炳回到馬房,開始盤算著晚上怎樣救人。
那邊有兩個人看守,鑰匙在他們手裡,文炳打算先藏在暗處,等院裡那一個去茅廁的時候,悄悄溜出去把院門口的一個撂倒,然後再收拾那個從茅廁回來的,取了鑰匙救人,帶著玉華從角門逃出去。
文炳在院子裡幹活的時候,便四下打量著什麼東西可以當作武器,最後選中了一個釘馬掌用的鐵錘,這東西敲在腦袋上,肯定是一聲不言語就躺下了。
晚上餵過馬,文炳便去把錘子先拿了,藏在自己身上,心裡只盼著馮老臭早些躺下睡覺。
「狗子,你還不睡?」看著天大黑了,馮老臭向屋裡走去。
「天太熱,我睡不覺,在院子裡坐會兒。您先睡吧。」
「嗯。你也早些睡。」
「哎。」
(三十五)
讓文炳非常慶幸的是,馮老臭是個睡覺極好的人,進了屋沒一會兒,便已經傳來陣陣鼾聲。
文炳趕忙收拾利落,來到後院同中院過道間的門前,這門晚上已經由尋夜的落了鎖,不過文炳並不打算再回來了,所以早就準備好了一根小鐵棍,伸進門鼻一撬,便把門鼻撬壞了,悄悄溜到過道裡,返身把門關上,門鼻虛放回去,然後向東邊走過來。
地牢那個套院的門就在過道裡,文炳走到過道中間,離那門還有七、八步遠,這裡有個破屋子,專門放些沒用的東西,文炳便貓在裡面,靜等著那邊院裡的家丁去上茅廁。
忽然,中院的門響了,不多時,大管家提著一盞馬燈,引著四個當兵的向這邊走來,到了套院門首,守門的家丁趕快迎上來。
「管家,四位老總,我們都警醒著呢,沒睡覺。」他還以為是查哨的呢。
「不是查你。明天一早就要把那個女探子處置了,馬營長派了人來,叫把她帶到指揮部去,你們快去提人,交給四位老總帶走。」
「是。」
見那些人進了院子,文炳的心裡氣惱極了,沒想到會節外生枝,出來這個什麼馬營長搗亂,現在對方已經由兩個人變成了七個人,自己就算拿著鐵錘也沒辦法把人給救下來了,只好先跟上他們再找機會。
想到此,文炳趕緊溜回後院,把角門的鎖也撬了,一個人溜到街上,藉著月光轉到前門的大街上,隱身暗處,等著那四個提人的士兵出來。
果然,過了沒一會,四個兵抬著一個麻袋從大門裡走出來,把麻袋放在一輛板車上,一個拉著,三個跟著向這邊走來,看那麻袋不停地扭動,文炳知道裡面裝的一定是玉華。
文炳在後面悄悄跟著,一直來到那座酒樓前,士兵們把麻袋抬了進去。
聽他們在門口同哨兵說的話,文炳知道,他們是把玉華抬來供匪營長和匪兵們玩弄的,一想到自己的愛妻要躺在敵人的身下慘遭污辱,文炳的眼睛裡冒出火來,差一點兒衝動地衝過去,但他終於忍住了,拚命不是辦法,他要把一切仇恨都記在心裡,將來這些帳要一筆一筆同敵人清算。
酒樓上,匪營長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看見四個手下進來,急忙往屋子中間的八仙桌上一指。
四個當兵的都是他的警衛,把麻袋放在桌子上,把用繩子紮住的口兒打開,沒等把裡面的人弄出來,匪營長已經不耐煩地揮手讓他們出去。
「人在那邊已經洗乾淨了,您慢慢樂著。」四個兵知趣地退了出去。
匪營長把麻袋口打開一扒,從裡面露出玉華反綁著的上身兒,他一把抓住她的綁繩,用力一拖便把玉華拉了出來。
玉華的兩手反綁著,兩隻細細的腳腕處也用繩子綑著,嘴裡塞著一塊白布,雖然身材在女人中不算矮,但在人高馬大的匪營長面前,瘦弱的玉華還是像落在老鷹爪下的小雞。
從敵人的對話中,她已經知道被弄到這裡是為什麼,所以雖然被綑綁著,仍然拚命掙扎,不肯讓匪營長輕易得到自己清白的身子。
匪營長一手抓著綑綁玉華的繩子把她用力按在八仙桌上,看著她赤裸裸地扭動著的身體,眼睛放出狼一樣貪婪的光,他用空著的一隻手抓住玉華雪白的玉臀,使勁兒揉搓,並不時用手指故意去觸動玉華的肛門,以此來羞辱她,打擊她的人格。
雖然已經受了許多天的刑,但在王慶隆的有意保護下,玉華的身子並沒有被弄傷,所以人儘管憔悴,身子卻仍然好看。
匪營長看著,摸著,慾火已然衝上了頭頂。
他把玉華拎起來,扔到了自己睡覺的大床上,然後自己脫光了衣服,騰身上去把玉華緊緊壓在了身下。
玉華在獸性的襲擊中徒勞地掙扎著,像被惡狼捉住的羔羊,盡著最後的一點兒力量維護著自己的尊嚴,但仍然還是失敗了。
她被解開了腳上的繩子,但兩腿卻被他用身體分隔在兩邊,男人的手指伸進了她女人的地方,捅著、挖著,鑽動著。
匪營長把玉華翻過來,一條腿跪在她的腰上不讓她動彈,從床頭拖過兩個枕頭和一床被子,然後把玉華面朝下拎起來,放在被子上,玉華的肚子下面墊著被子和枕頭,雪白的屁股被迫高高地抬起來,又被匪營長從上面用力壓住。
在經歷了最後的掙扎後,玉華感到一條粗粗的東西頂進了自己的肛門,一直插到直腸的底部,乾燥的異物把她的肛門和直腸刮得生疼。
玉華被匪營長肛奸了。
「歸你們了。」
匪營長用手拎著慘遭污辱的玉華打開房門,遞給守在門外的四個衛兵。
衛兵們把玉華拎進另一間屋子,扔在另一張大床上,她在盡了最後的努力之後,被一個衛兵壓住強姦了,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文炳在街上等到了二更天,酒樓門口的哨兵換過一次,才見那四個兵把一絲不掛地被綑成一團的玉華抬著出來,依然用板車推著向遠處走去。
文炳一直跟出兩條街,看著他們把玉華送進另一個院子,院門前也有哨兵,而且附近的院子門口幾乎都有哨兵。
文炳知道這一定都是官軍號下的房子,玉華落在兵營裡,救她就更難了。
文炳的心裡燒著火,腦子飛快地轉著,想著救人的法子,而此時的玉華已經躺在一盤土炕上,嬌艷的身軀上壓上了又一個赤裸的匪兵。
時間究竟過了多久文炳並不知道,只知道玉華又被抬出來,轉交給了下一個院子中的匪兵。
文炳在這裡坐立不安,焦急地又等了一會兒,忽然發現從玉華剛剛離開的院子裡走出一個匪兵,他背著一條漢陽造,嘴裡哼著下流小調兒,一搖一晃地向這邊走來,文炳心裡一動,悄悄地跟在後邊。
走出不遠,那傢伙向西一拐,進了另一條巷子,文炳不知道他要去哪裡,只知道不能再等了,他緊走幾步趕到那小子後面,鐵錘掄圓了,照著那傢伙的後腦便是一下。
那傢伙一聲沒吭,一下子便癱軟下去,血和腦漿子濺了文炳一臉一身。
文炳用袖子抹了一把臉,先把那傢伙的槍拿過來背在自己身上,又在那傢伙身上一摸,解了子彈帶和皮帶也紮在自己身上,又摸著一顆木把手榴彈,也揣在自己懷裡。
(三十六)
文炳把那傢伙向路邊的溝裡一拖,自己揀著黑影的地方向大街上溜過來。
文炳藏在那酒樓斜對面的小巷中,把手榴彈掏出來,他力氣大,隔著大街便把那傢伙扔進了二樓的一個窗戶裡。
聽到「嘩啦」一聲,文炳掉頭便跑,接著背後便是轟然一聲爆炸,街上立時亂了營。
文炳跑到那駐軍的地方,見當兵的已經都跑到街上,在兩個小軍官的帶領下向酒樓那邊跑去了。
文炳還記著玉華被最後送去的院子,到了院門口剛要進去,便見一個匪兵一邊繫褲子一邊向外跑,邊跑邊罵:「狗娘養的,連玩兒個女人都不讓盡興。」文炳正與那傢伙撞個滿懷。
「肏,你傻啦?怎麼往回跑?這時候還想著玩女人哪?!」那小子還以為是一夥兒的呢。
文炳一聲沒吭,從皮帶上把刺刀抽出來捅進那傢伙的心窩。
「哦,你……」那傢伙驚訝地看著文炳,然後痿頓在地上。
文炳現在什麼也顧不上,幾步躥進屋裡,只見玉華仰面朝天躺在土炕上,兩條腿八字形分開著,一動不動,像死了一樣。
文炳撲上炕去,一邊叫著她的名字,一邊把手伸向她的鼻子,想看看她還有沒有氣兒,這時才看見玉華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直直地看著屋頂,淚水正從眼角流下來。
「華,我來晚了,妳沒事兒吧?可別嚇唬我!」文炳抱著她坐起來,用刺刀割了她綑手的繩子。
「華,我來救妳來了,妳說話呀!」文炳搖晃著她。
「你不該救我。」
玉華的眼淚「嘩嘩」地流下來:「我髒。」
「不,別這麼想,這不怪妳。妳不髒,妳是世界上最乾淨的女人!」文炳一把把她摟在懷裡。
玉華把頭倒在文炳的懷裡嗚嗚地哭了起來。
「哭吧,哭吧。妳是個最堅強的女人,妳沒有給紅帶客丟臉,妳是我歐陽文炳的好老婆!」
文炳摟著她,忽然想起這裡不是哭泣用情的地方,急忙說道:「看我,這裡的不是久留之地,一會兒那些畜生就要回來了,咱們得快走。」
文炳下了炕,玉華也懂,於是也下了炕,卻一下子坐在地上,怎麼也站不起來,她已經被那麼多的匪兵糟蹋得沒了力氣,想走也走不動了。
「炳,別管我了,你走吧。」
「不行,我怎麼能把妳丟下,要走一起走。」
文炳一把把玉華拉起來,轉身背在背上,然後衝出院門,順著巷子直奔鎮北門而去。
鎮北門也有一個卡子,卡子上只有一個哨兵,另一個不知去了哪裡。
此時那個哨兵正探頭探腦地向鎮子裡張望,見到文炳過來,急忙高喊:「站住,口令!」
「口你娘的令!」
文炳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瞄也沒瞄,抬手便是一槍,那傢伙應聲而倒,連文炳自己都不相信能打那麼準。
文炳衝過這道卡子,一邊跑一邊把下一發子彈給上了膛,前面還有卡子,只有硬闖。
跑出不遠,果然看見另一道卡子,兩個當兵的端著槍如臨大敵,文炳這時候也不知道哪來的那麼大的膽子,漢陽造一次只能打一發,沒法對付兩個敵人,他把刺刀上到槍上,然後把槍平端在手裡,快步衝上去。
「站住,不站住開槍啦!」
「混蛋!自己人開什麼槍?!」
文炳厲聲喝道,趁著哨兵被這一聲弄得懵懵懂懂的當口兒,文炳已經飛快地靠了過去。
「站住!」
哨兵猶豫了一下還是覺著不對,再次喊道,接著便開了槍,兩發子彈貼著文炳的頭飛了過去,而文炳已經逼近到十幾步遠,手中的槍也響了,其中一個哨兵中彈倒下,另一個急忙拉槍栓想推彈上膛卻已經來不及了,眼睛裡閃著極度的恐懼,嘴裡「啊」地一聲慘叫,被文炳的刺刀捅了個對穿。
仗著一股勇氣,文炳連殺四名匪兵,一直到很多年後他都不知道怎麼做到的,但他畢竟做到了。
過了兩道卡子,文炳背著玉華繼續向前跑,不多時,背後便傳來嘈雜的人聲,他知道敵人追來了。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跑!跑得遠遠的!
背著一個人,文炳無法跑得太快,大約跑出了三、四里,後面的追兵越來越近,離著也只有半里多遠了。
「炳,把我放下,你自己走吧!」玉華在他的背上喊道。
「不行,要走一起走!」
「放下我,不然咱們倆誰也走不脫。」
「走不脫就同他們拚了,要死死在一起。」文炳堅持著。
但是,天公沒有作美,路斷了,一條湍急的小河橫在了前面,河上原本有的一座小橋不知什麼已經斷了。
(三十七)
文炳順著小河向下游跑了一段,找不到可以過河的地方。而後面已經可以看到追兵影影綽綽的人影了。
「娘的,拚了!」文炳把玉華放下來,將子彈壓上膛。
「炳,把槍給我。」
「什麼?」
「把槍給我吧,我是女的,你有勁兒可以使刺刀,我手裡也得有個傢伙兒。」
「好吧。」
文炳不疑有他,把刺刀從漢陽造上拔下來拿在手裡,把槍遞給坐在地上的玉華,又把子彈帶解下來,扔在地上。
「會使嗎?」
「你教我。」
文炳手指手教給玉華上膛擊發的方法,教完了,玉華親手把一發子彈頂上膛,然後說:
「炳,你走吧。」
「什麼?」
文炳吃驚地看著玉華:「妳說什麼?」
「你走吧,游過河去,我在這裡替你抵擋一陣。」
「華,妳……」
「走吧,我身子虛得不行,沒力氣走了,你會水,一定能逃得掉,咱們兩個不能都死在這兒,那就沒人替我報仇了。走吧。」
「不,我不走!」
「快走,別記了我說過的話,不能因為一個人而冒險。」
「不!」
「是我先當的紅帶客,我現在就是你的上級,我命令你!快走!」玉華把槍端了起來,對準了文炳胸口。
「華!」
文炳的淚水一下子湧了出來。
「快走!只要你找到紅帶客,將來替窮人打天下,就算替我報了仇,我在九泉之下也安心了。你還年輕,以後你再找個好女人,只要還記得有過我這麼個老婆就行了。」
「華!」
「快!快走吧!不然就來不及了。快呀!」
「不!」
「你再不走,我現在就死給你看!」玉華把槍掉過來,槍口指向了自己的腦袋。
「別!我走。」
「等找到了紅帶客,去找一個叫羅文的人,告訴他你是省城賀修賢的女婿。」
「嗯!記住了。我走了!」文炳流著淚,一咬牙,轉身跳進湍急的水中。
「怦!」
岸上響起了槍,接著便是數不清的槍聲。
文炳奮力向前游著,把對玉華的愛和對匪兵們的恨都貫注在四肢上,他不能死,他要活著,他要比每一個敵人活得都好,只有這樣才能消滅更多的敵人,才能對得起自己的玉華。
河水很急,文炳終於游上對岸的時候已經被向下游衝出了近兩里地,槍依然響著,一直到天大亮了,槍聲才突然平息下來。
文炳在河邊的山坡上拚命向上游的方向攀登,在高高的山坡上往自己下水的方向看去,一個潔白的嬌艷身影被反綁著,靜靜地倒臥在綠色的草地中,四周站著一群穿著黃狗皮一樣軍裝的人。
「華!」文炳大聲喊著愛人的名字,跌跪在山坡上。
看到文炳終於下了河,玉華鬆了一口氣,她現在什麼也不怕了,她要在這裡把追兵拖住,好讓自己的阿炳逃得遠遠的。
追兵越來越近了,玉華舉起槍,向著火把亮起的方向開了一槍。
「哎喲!臥倒!」
對面有人喊,接著那群人影便沒有了,代之以乒乒乓乓的槍聲和射擊的火光。
玉華仰面躺著,推上另一顆子彈,然後再翻過來,敵人的槍彈像雨點兒一樣嗖嗖地在她的頭頂上飛過。
藉著火光,她看到有人站起身來,便又開了一槍,接著對面的人就又不見了。
玉華並不在乎自己放的槍是不是打到了人,她只想讓敵人在這裡把時間一點兒一點兒地消耗掉,她成功了,由於天黑,敵人怕挨冷槍,不敢輕易靠近,所以,一直到玉華打光了所有的子彈,敵人也只是向著這邊打著槍,卻一步也不敢靠近。
玉華看看已經沒有彈藥了,於是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站在夜空下,希望敵人的子彈能打到自己,但不知是敵人太笨,還是老天爺故意要讓這位年輕的女英雄接受最痛苦的考驗,蝗蟲一樣亂飛的子彈竟然沒有一粒碰到她。
黎明過去了,天邊泛起魚肚白,夜幕已經無法掩護這位美麗的少婦,她暴露在了敵人的眼前。
匪兵們圍了上來,當他們看到只有玉華一個人赤裸裸地地站在那裡的時候,他們驚訝地張大了嘴,竟然不知道該做什麼好。
「綑起來!」從後面趕過來的匪營長命令道。
看著一臉勝利者的微笑的玉華,匪兵們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生怕一不小心著了算計,所以一個個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一直走到離她五步遠的時候,才由背後一個匪兵突然衝過來把她撲倒在地上,並死死地壓住她,一群匪兵蜂捕齊上,好像是抓一隻猛虎一般把玉華重新綑綁起來。
(三十八)
匪營長來到玉華身邊,看著這個倒臥在地上放聲大笑的女人,就是為了她,自己的手下一夜之間就四死兩傷(那兩傷不知是玉華打的還是他們自己誤傷)。
他抬起自己穿著皮靴的腳,惡狠狠地踢在玉華柔軟的肚子上。
玉華沉悶地哼了一聲,身體痛苦地蜷縮成一團,但很快就又舒展開,用嘲弄的眼光看著他。
「是誰救的妳?誰是妳的同夥兒?」
玉華笑吟吟地看著他,彷彿看一個跳樑小丑兒一般。
「快說,不然的話,我讓妳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妳信不信?」
「哼,你們那套我也不是沒見識過,這麼多天我都過來了,你還能把老娘怎麼樣?」玉華不屑一顧地撇了撇嘴。
「妳等著!」匪營長像打架打輸了的小混混一樣丟下一句話,轉身離開了。
玉華看著藍藍的天空,禁不住一陣一陣地發笑,把周圍的匪兵笑得渾身發毛,雖然她赤裸裸的身子十分誘人,他們卻只是站得遠遠地看著,不敢靠近,彷彿她身上有什麼魔法似的。
不久,幾個被匪營長派來的匪兵拿來一棵剛砍下來,去掉了枝杈的小樹,他們把玉華直挺挺地綁在小樹上,然後抬著她向鎮子的方向走去。
遠處的文炳看到敵人帶走了他的玉華,知道她已經是凶多吉少了,但還是希望能出現奇蹟。
等敵人走遠了,文炳沿河向上遊走,終於找到了一處採藥人走的獨木橋。
天黑的時候,文炳悄悄地順頭天夜裡逃走的路線摸回來,卡子上的敵人增加了一倍,但文炳已經知道了卡子的位置,用不著硬闖,從旁邊的小路繞過去,看到鎮門外幾堆篝火圍成一個大大的圓圈,有五、六個團丁拿著槍站在那裡,文炳摸到近處一看,心怦怦地狂跳著,眼淚刷地又湧了出來。
只見圈子裡倒臥著三具屍體,兩具男屍並排趴在一邊,雙臂五花大綁在背後,一具女屍已經分成了幾塊,五臟六腑從斷裂的軀體中掉出來,拖得滿地都是。
三顆人頭被用三根一人高的尖頭木樁插在脖子裡挑在頂上,其中那個被挖了眼睛的女人頭正是玉華的。
文炳雙手抓著地上的泥土,把臉埋在地上,渾身顫抖著,心中默默地喊著自己的玉華。
他心裡狠狠的,暗暗發誓,一定要讓這群畜生償還血債!
抓到玉華後,敵人沒有進鎮,他們停在了北門外,把玉華解下來,仍然讓她躺在草地上。
有人從鎮子裡找來了一塊門板放在地上,還有人手裡拿著一塊牌子,牌子是用兩塊作鞋底用的布咯吧兒夾著一根拇指粗的木棍兒製成的,表面又糊上白紙,用墨寫著:「剮女匪無名氏一名」。
「老娘不是無名氏,老娘有名有姓!」
玉華知道敵人是要殺她了,自從被抓以來,她就沒有開過口,現在則不願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死去。
「哦,妳有名字,叫什麼?」
「老娘叫賀玉華,怎麼樣?」
「快,快告訴胡師爺,重寫一個,重寫一個,叫什麼?賀玉華?記著點兒。」一個匪班長急忙拿著牌子跑回去。
敵人先用木桶打了水,給玉華洗去一身灰土,然後把她抬到了門板上。
讓她的上身仰躺在門板的中間,反綁的雙手用繩子牽在門板的一端,又用兩根繩子拴住了她的腳腕。
玉華知道敵人不會放過凌辱自己性器官的機會,他們一定會讓自己分開雙腿,露出陰部來示眾,但沒想到匪兵們卻把她的兩腳分開朝天豎起,像是肩肘倒立的樣子,又把腳繼續向她自己頭的方向硬拉過去,然後把繩子緊緊拴牢在門板的另兩個角上,玉華的屁股被弄得朝向天空,所有女人的一切都以那樣的姿勢暴露著。
匪班長回來的時候,紙牌子上的字已經變成了「剮女匪賀犯玉華一名」,他們把那木牌子的木柄插進了玉華的陰戶。
由於玉華那特殊的姿勢,木牌斜斜地指向天空。雖然用這樣極度恥辱的方式被綑綁著,玉華卻非常平靜,因為她知道,你是不可能讓一群畜生學會作人的。
為了怕玉華當眾揭露他們的醜行,也怕玉華向圍觀的人進行宣傳,他們還給她的嘴裡塞上了一團白布。
鎮子裡響起了鑼聲,先行回到鎮裡的匪營長約了王耀祖和王慶隆父子,帶著他們的民團把全鎮的百姓都趕到了北門外,他們要當眾處死這個嬌弱的女子。
綑綁著玉華的門板被放在靠近大路的草地中,居民們被驅趕著,排著隊繞著玉華赤裸的身體參觀。
當確認每一個人都看清了玉華身體的每個細節時,才把他們集中到了大路上,讓他們面對玉華站好。
不久,偽鎮長王耀祖和偽團總王慶隆也帶著民團的團丁,拿著架子來到這裡,在他們的隊伍中間,還綁著兩個男人。
這兩個人鎮子裡的人大都認識,因為他們本就是鎮上的人,玉華看到,正是在王府地牢裡關押的那兩個人,兩個人的嘴裡都塞著破布,那是因為怕他們說破了王家強取豪奪的秘密。
匪營長先在人群面前不知所云地胡說八道了一番,然後請本鎮的鎮長訓話。
「嗯--鄉親們。」
王耀祖年紀大了,身體虛弱,所以指著讓王慶隆替他說話:「鎮長說了,現在正當國家危難之時,紅帶匪在我們縣活動猖獗,他們殺人放火,搶奪財產,共產共妻,罪行纍纍。有賴咱們的軍隊維護地方治安,才使紅帶匪不能在本鎮肆虐。可是,就在我們中間,卻有人暗中通匪,想接應紅帶匪到本鎮燒殺,真是是可忍,塾不可忍!本鎮長,哦,這是我轉達鎮長的原話。
本鎮長,一向有好生之德,不願多殺生靈,為了把他們救脫苦海,真是苦口婆心,勸他們脫離紅匪,可是他們卻鬼迷了心竅,對本鎮長的話置若惘聞。你們看到的這兩個人,就是那私通紅帶匪的內奸。
這個女人,就是紅帶匪派來與他們接頭的探子,她假扮乞丐,企圖混入本鎮,多虧了軍隊的老總們火眼金睛,識破了她的偽裝,不然的話,說不定現在本鎮已經落到了紅帶匪的手裡。
就在昨天晚上,還有幾十個紅帶匪企圖救她逃走,被軍隊的弟兄們打跑了。對這樣的頑劣惡徒,我們決不能心慈手軟,今天,就要當著全鎮老少的面,處決這個詭計多端的女匪探子,還有這兩個吃裡扒外的內奸,以儆傚尤。」
居民們早就知道這兩個人根本不可能是什麼紅匪的探子,私底下議論紛紛,不過,他們卻對這裡出現個女紅帶客感到非常意外。
儘管官府對紅帶客極盡污蔑,但公道自在人心,百姓們當中所傳的紅帶客卻個個兒都是劫富濟貧的好漢,所以他們心裡其實更同情這個即將被處死的女人,只不過攝於王耀祖一家的勢力和軍隊的淫威,沒有人敢於說出來罷了。
(三十九)
見大家並沒有積極的反應,王耀祖並不感到意外,因為他家就是靠了幹別人討厭的事發達起來的。
他見王慶隆訓完話,回頭看著他,便點頭示意行刑開始。
王慶隆又道:「亂世用重典,按說私通紅帶匪應千刀萬剮,滅門九族。雖然這兩個內奸鬼迷心竅,鎮長還是慈悲為懷,從輕判處他們兩個斬首示眾,今後再有從匪者,一律按律凌遲處死,禍連九族。來呀,把這兩個吃裡扒外的東西給我砍了!」
團丁們把兩個被硬栽上通匪罪名的山民拖到人群前面,兩個人雖然被迫招認了私通紅帶客,卻從心裡怕死,不停地掙扎著,直到被強行按跪在地上,才面如土灰地停止了反抗。
「嚓!嚓!」
兩聲金屬切斷骨節的聲音響過,人頭飛起老高,無頭的屍體從地上突然向前跳起,然後平落在地上,發出「怦!怦!」的聲音。
玉華知道,該輪到自己了。
「這個女匪,鎮長本來有意饒她一命,可她不僅不思悔過,反而勾結接應的紅帶匪打死打傷政府軍人多名,所以鎮長不得不依法重懲。來呀,備刑。」
雖然人是軍隊抓的,但殺人這種事情,當兵的卻不出面,特別是要使用殘忍下流的刑罰的時候,他們仍然希望由別人代勞,所以殺害玉華的事情是由民團來幹的。
四個團丁從鎮子裡牽來了四頭帶好轡具的水牛。
無論是當兵的、被強趕出來觀刑的居民還是玉華本人,都想到了一個詞——
「五牛分屍」。
玉華的兩腳本來就是用繩子拴著的,他們把那繩子從門板上解下來,兩頭牛拴在一根繩子上,這樣玉華的一條腿就要由兩頭牛來拉,這不是「五牛分屍」,而是民間常說的「活劈」。與「五牛分屍」相比,「活劈」更加殘酷,因為被扯作五塊的人會立刻死去,而「活劈」常常只是被拉斷下肢,上半身卻會像腰斬一樣繼續在痛苦中煎熬一段時間。
團丁們又把玉華的雙手解開了,拉到身前合攏綑住,然後再拉到頭項綑在門板上,再用繩子一圈一圈地把她的肩膀和胸部牢牢地固定在門板上,接著用七、八個大木樁子釘在門板四圍地上的地上,免得綁在門板上的玉會被牛拉跑。
趁著牛還沒有把繩子拉緊,玉華將兩條秀腿併攏起來,只要有一秒的機會,她也要讓自己的生殖器盡可能地被隱藏起來。
酷刑的慘狀,只要一想就會讓人心驚肉跳,但玉華並沒有表現出任何恐懼的表情,只是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她仍然笑著,斜視著在旁邊忙活著的團丁們。
王慶隆命令團丁把玉華嘴裡的白布取出,然後凶殘地問她:「妳不怕麼?」
「哼,死有什麼可怕的,難道還會比你們在地牢裡給我上的刑更痛苦嗎?你們不是看見了嗎?昨天晚上你們送了多少條命?我死了,不過是一個弱女子,咱們誰虧誰賺還用算嗎?哈哈哈哈……」
一想到晚夜文炳的神勇,一想到自己能以一死為紅帶客儲存下這樣一員勇將,玉華由衷地大笑起來。
「給我用刑!」王慶隆氣急敗壞地吼叫道。
王慶隆命令命令趕牛的繼續慢慢地趕,體重上千斤的水牛本來力氣大,四頭牛拉一個人的腿是不用費太大力氣的,所以才能慢慢走把玉華的身體撕裂。
「父老鄉親們,記著我吧,我叫賀玉華,是從省城來的紅帶客!城裡的資本家和鄉下的老財,都是些吃人不吐骨頭的禽獸,跟著紅帶客幹吧,把他們都消滅乾淨,大家一起過沒有人剝削,沒人壓搾的好日子……」
趁著自己還活著,玉華用最後的機會向被趕來觀刑的居民們喊著。
繩子拴著玉華兩隻纖細的玉足向兩邊拉緊,玉華兩條修長的玉腿向兩邊分開,慢慢地被拉成了一條直線,兩腿間的一切再次暴露出來了,劇痛襲向玉華,她再也沒有能力繼續喊話,只能咬著牙強忍著那非人的疼痛,豆大的汗珠瞬間便佈滿了她那潔白的身軀。
隨著繩子的進一步拉緊,玉華下肢的關節被拉開了,肌肉和韌帶像皮筋一樣被拉長,陰部的皮膚也被拉扯著,大小陰唇完全張開了,陰道變成了一個圓圓的洞口,插在其中的亡命牌因為失去了夾持倒了下來,本來收縮著的肛門也張開了,幾粒發黑的大便慢慢地掉出來。
玉華無法忍受那劇烈的疼痛,一陣慘叫之後昏了過去。
「停!」
王慶隆可不願意讓玉華在昏迷中死去,他讓趕牛的團丁把牛停住,然後命另外的團丁用冷水把玉華潑醒。
玉華醒了,但頭腦卻是暈暈的,連潑了很多涼水才完全醒過來,然而她醒來的時候,身體仍然在那種被拉開的狀態中。
玉華的陰道和肛門此時已經被拉得向橫向張開,會陰處的皮膚繃得緊緊的開始發亮,一個團丁奉王慶隆之命拿了把牛耳尖刀蹲在玉華的兩腿間,用刀尖在她的會陰部輕輕一點,緊繃著的皮膚出現一個小口,立刻就由此發展成了一條大裂縫,並迅速向內層擴展進去,人們看到了可怕的一幕,玉華已經被拉扯得變成兩個橢圓洞形洞口的陰戶和肛門一下子連通成一個大血窟窿,一團腸子伴著鮮血從洞裡流了出來。
緊接著,陰道的前壁也開始撕裂,在瞬間就發展到了大陰唇的前聯合處,尿液從爆開的膀胱中迸濺出來。
玉華痛苦地慘叫著,同時還盡一切可能在慘叫中加入大笑。
突然,恥骨部位的皮肉開始破裂,先直著向上,接著突然一轉斜向左邊,然後玉華的左腿便完全離開了身體,被兩頭牛拖出了一丈開外,她的肚皮被扯掉了巴掌大的一塊連在左腿上,內臟從破洞裡暴露著。
左臀的肌肉被硬生生從髖骨上扯下來,也連在左腿上,骨盆的左半邊露出了白森森的骨頭。
也許是開始對痛苦變得麻木,玉華的慘叫聲居然停止了,只剩下了笑,不過那笑聲已經很弱,因為失去了腹肌的失持,她的呼吸和發聲不再順暢了。
水牛繼續拉扯著玉華的右腿,她的骨盆由於失去了左腿的平衡而向右傾斜,然後在突然之間,她的腰椎被拉脫,右腿連著整個骨盆同身體分離了,腹壁和腰部的皮肉全部連在右腿上,綑在門板上的身體只剩了胸部以上的部分,腹腔中的內臟沒有了保護,完全掉落在門板上,只有腸子由於連在肛門上而隨著右腿被拉直,拖在草地上。
玉華的一對玉乳在繩索的空隙中仍在起伏著,顯示著她的生命還沒有結束。
她那原本紅潤的嘴唇已經因為失血而發白,但仍然在笑,斜視著王慶隆的眼睛裡仍然帶著嘲弄。
王慶隆從來沒有這樣失敗過,看到一個只剩下半截身子的女人還能這樣看著他,他感到手心發涼。
「把她的眼睛給老子剜出來!」王慶隆命令道。
負責行刑的團丁雖然也是個心狠手辣的傢伙,但同大多數劊子手一樣,他們其實很害怕犯人的眼睛,所以那傢伙拿著刀比劃了半天也沒敢下手,這更讓玉華從心裡鄙視敵人。
「笨蛋!廢物!滾一邊兒去!」
王慶隆有些氣急敗壞,他一把搶過尖刀,踢了那團丁一腳,團丁滿臉蒼白地躲在一邊。
王慶隆親自挖掉了玉華一雙明亮的眼睛,但並沒有令她停止嘲弄的笑。
他惱怒地在她的身上發洩著,割掉她的乳房,割開繩子卸掉她的雙臂,最後再割下已經死去的玉繪的人頭。
他們把變成碎塊的玉華留在那裡,派團丁看著,下令不許收屍。
(四十)
現在只剩下文炳一個人了,失去了玉華的他像一條瘋虎一樣侍機報仇。但已經吃過虧的敵人變得草木皆兵,明天沒有四、五個人不敢出門,文炳一時難以找到機會,再弄一枝槍的想法也沒有實作品。
紅帶客一直沒有到這裡來,文炳最後決定先去別處碰碰運氣。
文炳離開東茅鎮,回到路路通一帶,這次他沒有在鎮裡招搖,而是在暗中觀查,追蹤落了單了士兵或團丁。
又過了一個月,並沒有找到機會,耐心的文炳決定再換個地方。
他離開路路通向西,來到老窯鎮,才進鎮,便看到一個當兵的一個人背著槍向鎮中走。
文炳於是跟在他後面,想找沒人的地方作了他把槍弄到手,誰知這傢伙只在人多的大街上走,一直跟到鎮中心,也沒找到機會。
那當兵的進了一扇大門,大門口掛著個木牌子,上面寫著「徵兵處」,幾個小軍官站在門前,看見文炳過來就把他攔住了,對他說:「看你破衣爛衫的,沒吃沒喝,不如跟著我們吃糧當兵吧,管吃管穿,還按月發餉銀,這不比討吃要飯強?」
原來這些天文炳一直在野外,本來還湊合的衣服又弄得不成樣子,恢復了乞丐的模樣。
文炳靈機一動,幹嘛不去當兵,當了兵就有槍,等有了機會再想辦法帶著槍開小差兒,或者乾脆使炸彈把他娘的兵營給炸個稀巴爛?!
於是,文炳跟著那幾個人進了徵兵處。
原來那時候正逢亂世,有槍就是草頭王,無論是誰,只要手下有兵有槍,說話就管用,所以那些當官的每到一地都設法招兵買馬擴充自己的實力,只要能招到兵,根本不管你從哪來,是幹什麼的。
來到裡面,小軍官把文炳帶到一張桌子前,那裡有個戴眼鏡的軍人拿著筆,看見文炳被帶過來,便隨口問了問姓名、年齡、藉貫之類,文炳隨口瞎編了幾句,那人照著文炳說的寫在上面,這便算成了。
文炳到了新兵連,其實只有三十幾個人,經過了一些簡單的隊列訓練之後,便被正式分到了部隊裡。
文炳是通過看別人用槍知道怎麼上膛,怎麼摟火兒的,可直到他的班長教他打槍的時候,文炳才知道應該怎麼瞄準,回頭想想救玉華的那晚,竟不知自己是怎麼就把那兩個小子給打死的。
從那一刻起,文炳便正式開始了他的軍旅生涯,這只部隊是個大軍閥的嫡系,在算是比較正規的,軍長和師長都是學生出身,軍官們也不像多數部隊裡那麼貪那麼壞,訓練也比較嚴格。
文炳感到,自己將來是要在紅帶客的軍隊裡當兵的,打仗的手藝不分敵我,能多學點兒是點兒,所以反而暫放下了開小差兒的打算,決定在這裡繼續待下去,一直到找到自己的隊伍為止。
文炳天天想紅帶客,天天見不到,現在安下心來當兵了,紅帶客卻意外地出現了。
就在文炳當兵不到兩個月的一天夜裡,老窯鎮外突然響起了激烈的槍聲,文炳跟著自己的連隊跑到街上,紅帶客已經衝過去,快過完了。
文炳一看機會來了,把頭一低脫離了自己的隊伍,緊綴在紅帶客的後面跑了下去。
由於天黑,對方並沒有發現後面跟著的是個敵軍士兵,一直跑到天快亮了,這才有人發現,忽啦一下子就有十幾個人掉頭圍了過來:「舉起手來,不許動!」
「別誤會,我不是白匪軍。」文炳知道人家叫官軍作白匪。
「不是白匪是什麼?把槍放下!」
文炳把槍遞給其中一個人,然後道:「你們認識羅文嗎?我要找羅文!」
「你認識羅文?」一個人奇怪地問道。
「認識,我們是老朋友了。」
「老朋友?你跟我來。」
見到羅文,文炳才知道他是紅帶客的副總指揮,已經是個四十多歲的人,比自己整整大著兩圈兒呢!
一想到自己竟然冒充人家的老朋友,不由得不好意思起來。
羅文同文炳單獨談了很久。
第二天,文炳一身泥土地再次出現在老窯鎮,班長問他去了哪裡,文炳說自己不知聽誰喊了一聲「追」,便跟著追下去,到了天快亮時才知道只有自己一個人追下來,嚇得趕快鑽到草棵子裡藏了起來。等紅帶客走了,自己卻迷了路,在山裡轉了一天一夜才找回來。
從此,歐陽文炳就留在了敵人的軍隊中。
若干年後,文炳換防到了路路通,此時已經沒有人能認出這個國軍營長的人就是當年的那個小乞丐。
文炳心裡一直想著當年的仇人,一打聽才知道,東茅鎮的王耀祖已經死了,王慶隆當上了鎮長,而路路通的鎮長胡老根同王慶隆為了爭奪一處山場正鬧得不可開交。
原來,胡老根和王慶隆同為鎮長,胡老根卻當著縣民團的總指揮,名義上是王慶隆的上司,但王慶隆卻同當年的那個馬營長,後來的馬團長是連襟。仗著在軍隊中的關係,那塊山場後來到了王慶隆手裡,不僅如此,為打官司,胡老根還賠上了不少錢。瞭解了這些,文炳決定利用他們之間的矛盾讓他們狗咬狗。
國軍換防,地方上自然要趕緊巴結,文炳是駐防路路通的最高指揮官,胡老根怎麼能不抓緊機會,於是,文炳便應邀到胡府赴宴。
談起地方上的事情,文炳有意無意地往王慶隆那兒引,然後他提了個奇怪的問題:「我聽說這個王鎮長是個十分有謀略的人,是嗎?」
「這怎麼說?」胡老根可不喜歡有人誇他的對頭。
「我聽說東茅那邊有處茶山,王鎮長使用巧計,一文不出便到了手,是嗎?」
「您怎麼知道?」
「來之前我在這裡的朋友說的。具體是怎麼幹的我可不大清楚,倒是真想向他學兩手。」
「啊,是這樣。我也不是特別清楚,以後我替您問問?」
「啊哈,不用了,說笑,說笑而已,我這一輩子恐怕就和槍幹上了,用不著買地占山的,你說是不是?這其中的計謀,倒是胡鎮長用得著。哈哈哈哈。」文炳打著哈哈,偷眼觀察,發現那胡老根若有所思的樣子,心知有門兒。
過了些天,王慶隆請客的時候,文炳便又假裝不知地大誇胡老根,使兩個人越加仇恨。
胡老根自那天聽了文炳看似無意的話,心中一動,回來卻一宿沒睡。
不久,一個因為沒有良民證而被抓的外鄉人在路路通關押期間承認了自己的共黨聯絡員身份,同時供出了自己的上線是東茅鎮的鎮長王慶隆,於是胡老根便受命逮捕了王慶隆並親自審問。
胡老根帶供的手段並不比王慶隆差,而王慶隆卻決沒有真正紅帶客的那種骨頭,於是兩刑沒過便認了帳。
胡老根也是真狠,王慶隆招供的第二天就被堵著嘴當眾剮了,王家的全部財產,連同他的姨太太們也都姓了胡。
王慶隆的老婆心中不忿,馬上去找自己的妹夫,也就是那個馬團長哭訴,於是文炳接到上司的密令,叫他設法制裁胡老根。
這也正是文炳所樂意接受的工作,於是,胡老根便攤上了私設公堂,誣良為盜,草菅人命,強奪家產等十幾項罪名,在刑場上被苦主兒親屬搶了去,一刀一刀割了七、八十刀。
十幾年後,在同解放軍大戰的關鍵時候,已經當上師長的歐陽文炳突然率全師陣前起義,導致了國民黨作戰佈署出現致命漏洞,使其防線的全面崩潰,歐陽文炳也終於回到了親人的懷抱。
歐陽文炳在軍中娶了組織上專門派來配合他工作的女情報員為妻,妻子為他生了兩子一女,長子名為思華,次子名為念華,女兒取名為愛華。直到子女長大成人之前,文炳從沒有向家人提起過同賀玉華的那一段經歷。
當年儘管受到王慶隆的威脅,還是有東茅的居民悄悄收殮了賀玉華的遺體,並掩埋在一個秘密的地方。
全國解放後,歐陽文炳帶領全家回到東茅鎮,在當年替玉華收屍的鄉親的指引下找到了玉華的遺骨重新安葬,並以丈夫、朋友和子女的名義為她在墳前立起了一座小小的漢白玉墓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