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計數器由 2015.05.01 起統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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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日
(十一)~(二十)
作者:石硯
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係偶然,切勿對號入座
(十一)
「那這幾天妳是怎麼過的?」
「大前天晚上,一群當兵的闖進了學校,爹媽怕我出事兒,就把我藏起來。當兵的把住在學校的同學們都叫起來,一個一個地看,發現了四個留短髮的女同學,說她們是紅帶客,要帶走槍斃,爹媽出去同軍隊交涉,誰知道那群當兵的二話不說,就把我爹媽開槍打死了,那四個女同學也被帶走了,還派了軍隊住進學校。我躲在床底下,後來實在太餓了,想出來到伙房找點兒吃的,不想被發現了,他們就在後面追我,我沒辦法,只好跑到這兒來了。」
「原來是這樣,孩子妳受苦了。」
師娘聽了,眼淚婆娑地摸著玉華的頭說,忽然又想什麼來:「嗨,看我,妳還沒吃飯把,這身上也髒了。文炳,趕快燒點兒開水給玉華洗洗,我給她弄點兒飯去。」
「哦。」
文炳因為猜到玉華是真「紅帶客」,所以對她特別敬重,不待師娘吩咐,便已經跑到外面灶間裡燒起水來。
玉華是真餓了,拿著文炳遞給她的窩頭使勁兒啃著,文炳在旁邊看著玉華的吃相兒,眼睛笑瞇了縫兒,玉華看見,臉騰地紅起來:「你笑什麼?」
「我看妳吃飯的樣子好好看。」文炳說。
「……」玉華有些害羞地低下了頭。
吃過飯,玉華的精神頭兒好多了,師娘吩咐文炳給玉華預備睡覺的地方,文炳說:「讓她睡我那兒,我去前面鋪子裡睡。」
「不行。」
師父很細心:「要是有人來查,那不露了破綻,還是讓玉華將就將就,睡在地窖裡,等風聲過去了再說。」
大家一想說得很對,正說著,外面又響起了敲門聲,師娘急忙讓玉華重新藏進地窖,開門看時,還是那群當兵的。
「老總,怎麼又回來了。」
「剛才是你們在升火?」領頭的走進灶間,灶堂裡的灰還沒有完全熄滅。
「是。」
「大半夜的,升火幹什麼?」
「我們當家的有個老胃病,夜裡醒了就胃疼,所以給他做點兒吃的。」
「怕是給女學生做吃的吧?」
「看您說的,我們全家都沒有一個識字的,哪有什麼學生啊?」
「搜!」
一群兵在屋裡屋邊又搜了小半宿,終於沒有搜到什麼。
「你們聽著,誰要是窩藏女學生,可別怪我不客氣,到時候,全家槍斃!」臨走的時候,那當官的威脅道。
一家人剛剛心裡鬆了口氣,躺下還沒把床弄熱乎,外面店門突然被砸開,又是那群當兵的,把他們覺著可疑的地方又搜一遍。
這一次來的突然,幸虧一家人還沒把玉華放出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折騰了大半宿之後,一家人終於睡了個後半截兒,不過誰也沒睡踏實。
第二天一早,文炳出去買菜,發現街上多了幾個可疑人,文炳注意觀察,發現這些人連晚上都不走。對師父師娘一說,大家都明白,人家這是專門等著玉華露頭的,大家都覺著不踏實起來。
「表姑,我還是走吧。」玉華道。
「那哪行,出去不是送死嗎?」
「可我在這裡也不安全,反而會給你們一家子帶來災禍。」
「那也不能眼看著妳去死啊,妳知道他們是怎麼對付像妳這樣的女學生的?妳看見碼頭上那四個光屁股屍首了嗎,那就是被他們殺的女學生啊!」文炳道。
「我知道,但我不能為了自己讓你們冒風險啊。」
「都是一家人,說這個幹嘛?」師父道:「不過,既然人家盯上咱們了,早晚有一天會露底的,咱們得想想辦法,把玉華送到城外鄉下去。那裡地方大,當兵的看不過來,那就安全了。」
「怎麼送,整條街兩頭都被人家設了卡子,想走?哪那麼容易呀?」
「要想走倒不是走不了。」文炳道。
「怎麼走?」
「我看了,他們就只是在河這邊有兵,河那邊沒有,再說,一過河就是鄉下,他們就夠不著了。」
「話是這麼說,沒船吶!再說,就是有船,人家還不得看的死死的,能讓你過去嗎?」
「游水過去。」
「可我,我不會游水呀。」玉華道。
「那怎麼辦哪?」師父說:「只好再想主意了。」
「師父,不用,我有辦法。」
「什麼辦法?」
「找塊木板讓玉華姐扶著,下了水就不會沉底兒,我游水推著她,就可以過河了。」
「你行嗎?」
「行。」
「不過,萬一過河的時候被發現了怎麼辦?」
「那也沒辦法了,只好拚命過去,聽天由命吧。」
玉華說道:「我覺得這是個辦法,總比在這裡等著人家抓我強。炳弟,如果被發現了,你就一個人潛到水裡走,不要管我,我寧可淹死也不讓他們抓了去。」
(十二)
「別說那個,我一定能把妳送過去。」文炳的言語中充滿了一股豪氣。
逃走的時間選在了凌晨,那個時候月亮已經下了山,外面漆黑一團,師娘說玉華一身學生打扮太扎眼,便把自己年輕時穿的一身裌襖夾褲拿出來讓玉華穿上,又給她包了一包衣服。
「文炳,玉華一個女孩子家,獨自一個人在外面沒有辦法活,再說,你還年輕,保住你自己的命要緊,就別回來了,我們歲數大了,活不了幾年,你們還有前程,啊。」師父說道,把手裡的一包東西遞給文炳。
「師父。」
文炳把那東西拿過來,感到沉甸甸的,摸了一把,原來除了衣服還有幾塊銀洋,他知道這是師父師娘辛苦了多年攢下的。
雖然師父膽小怕事,雖然有時候愛佔點兒小便宜,雖然在看那些被殺的女「紅帶客」的裸體和照片時眼睛裡放著那樣的光,但文炳仍然感到師父原來是個很好很好的人。他一下子跪在地上,眼睛有些濕潤。
「好了,去吧,不用擔心我們。要是我們命大,等你哪一天回來的時候還能看見我呢。」
若干年後,奉命打入敵人軍隊的文炳以集團軍軍部作戰參謀的身份回到這裡的時候,師父老兩口還好好地活著,誰也想不到竟然是師父從街上拿回來的那本《良師益友》救了他們的命。原來文炳兩人走後,第二天晚上查戶口的時候,發現少了一個人,領頭的軍官連連追問,師父便說文炳是被當兵的叫走的。
軍官不信,說文炳是暗中逃走去找「紅帶客」,說師父老兩口兒串通匪人,要槍斃。
後來在搜查的時候發現了那晚小軍官寫的條子和那本被師娘生氣藏起來的《良師益友》,那軍官想,如果師父串通「紅帶客」,無論如何也不會買這本書藏在家裡,再說那條子是師部警衛營的一個排長寫的,於是便放了他們。
卻說趁著天色黑沉,文炳拉著玉華的手摸黑出了門,悄悄溜下河堤,玉華的手裡拿著一塊木板,腰上繫著繩子,另一端拴在文炳腰上。
文炳讓玉華先下了水,冰涼的河水讓玉華打了一個寒顫,文炳讓她雙手扶著木板,把她向河心推了推,然後自己才下了水,從後面推著她的肩膀向對岸游去。
越靠近河心,水流越急,文炳感到她身體的顫抖,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太涼。
忽然,一個浪頭打過來,把玉華和文炳一齊壓在河裡。等文炳從水裡冒出來的時候,玉華已經不見了蹤影。
文炳急忙拉住繩子,再看玉華已經被嗆得懵了,木板不知道了哪裡。文炳只得一手托著她,奮力向對岸游,身上的包袱也都丟在了水裡。
也不知過了多久,在文炳感到已經脫力的時候,腳終於踩到了實地。他急忙把玉華拖上岸去,兩個人一齊倒在地上。
「玉華姐,玉華姐。」
文炳輕輕喚了兩聲,沒有答應,把他嚇壞了,急忙把臉湊到她的鼻子底下,發現她已經沒了呼吸。
文炳不敢在河邊救人,急忙把她抱起來扛在肩上,迅速離開岸邊,躲進一個小樹林裡,這才把她放在地上,手伸進衣服裡摸摸心口,還熱乎,心裡想著興許還能有救。
文炳的水性好,是跟高手學過的,知道怎麼救人。
他急忙一條腿跪在地上,把玉的肚子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讓她的頭垂下來,輕輕拍她的後背,果然嘩嘩地倒出了不少水,又把她放在地上,試試還是沒氣兒,摸摸脈彷彿還有。
現在也顧不上那許多,一把把她的褲子扒了,在地上摸了一塊圓圓的小石頭,趁天黑摸索著把石頭塞在她的屁眼兒裡。
這才蹲在她的頭後,把她的上身扳起來,拖著她作仰臥起坐。
也不知折騰了多久,直到天已經濛濛亮了,才聽見玉華「嗯」了一聲。
有門兒,文炳趕快把她放倒,再一試,果然是有氣兒了,文炳高興得不得了,摟著她的頭低聲叫著:「玉華姐,玉華姐,醒醒,快醒醒。」
玉華終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眼睛慢慢睜開了。
「妳總算醒了。」
「咱們這是在哪兒啊。」
「咱們已經過了河了,咱們逃出來了。」
「噢,我想起來了,我讓水嗆了一下,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妳被嗆懵了,我好不容易才把妳救過來。」
「是嗎,真謝謝你。」玉華感激地看著文炳,然後用力搖搖頭讓自己更清醒些。
「妳醒了就好了,這裡不是久留之地,當兵的會發現咱們的,咱們得趕快離開這兒。」
「好,走。」
玉華答應著,翻身爬起來,突然又蹲下了,雙手抓著自己滑落到地上的褲子,憤視著文炳:「你,你對我幹了什麼?」
文炳這才想起剛才救人時的事,那時候救人要緊,顧不了那麼多,想起來就做了,現在才想到,人家是個冰清玉潔的女孩子,這可讓人家以後怎麼辦哪!
「我,我,我是為了救妳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沒對妳幹什麼,妳要是生氣,妳就打我吧!」文炳一下子蹲到地上,把頭垂到了地上。
玉華看著文炳,他不像個壞孩子,就衝他把自己送過來的勇氣也決不會是個趁人之危的人,這樣一想,氣就順了。
「你救我,幹嘛要……」
「這是我學游水的師父教的,要救淹死的人,得把屁眼兒塞住,要不然漏了氣就救不活了,所以……,妳還是打我幾下出出氣吧!」
「既然你是為了救人,我幹嘛要生氣呢。咱們還是趕快走吧。」
玉華瞭解了事情的經過,心平氣和了,蹲在那裡自己把石子便出來,穿好了褲子,然後站起身。
「妳不生氣?真的不生氣?」
「不生氣,你還是我的好炳弟。快走吧。」玉華說著,伸手摸了摸文炳的頭。
「哎。」文炳也站起來,低著頭跟在玉華身後向西走。
(十三)
兩個人都這麼沉默著,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誰也沒有說話。
時間長了,文炳剛開始那股尷尬勁兒終於過去了,在後面偷眼看著玉華。
玉華也在一邊走一邊想心事,所以並沒有注意到身後的文炳。
雖然說男孩子發育的晚,但文炳已經十七歲,是個成熟的大小伙子了,自然不會再像小孩子一樣對女孩子沒有任何感覺。
自從玉華躲到裁縫鋪避難這幾天,文炳每當躺下就想玉華的樣子,每當打開地窖給玉華送吃的,也就是他一天中最快樂的時候,雖然他同玉華並說不上幾句話。
他在後面偷眼看著,玉華是個完全成熟了的女孩子,身量高高的,瘦瘦的,腰細細的,屁股卻是翹翹的,穿上她表姑那身合體的衣褲,再加上在水裡泡得濕濕的沾在身上,尤其顯出那圓圓的屁股,文炳只感到下身兒一緊,那東西便立起來,嚇了他自己一大跳,急忙把臉轉向旁邊,不敢再去看玉華,但玉華的屁股卻像根線一樣牽著他的眼睛,使他控制不住地想多看幾眼,甚至想把她抱在懷裡。
在河邊,他就只想救人,完全不知道抱著她的身子是什麼感覺,現在好想那一刻再次重現。
但他接著又罵自己:「你是豬腦袋,人家是洋學生,你是個大字不識的睜眼瞎,這不是癩蛤蟆吃天鵝肉嗎?」
但罵歸罵,心裡就是割捨不下,唉,這可怎麼辦吶?!
與此同時,前面的玉華也在想著同一件事。
雖然她是上了幾天洋學堂的,可畢竟是出身於一個傳統的中國知識分子家庭,在基本道德觀上與一般老百姓並沒有太多的不同。
自從四、五歲之後,她就再沒有在異性面前暴露過自己的身體,哪怕是在自己的父親面前,而就在今天,這個冒失的男孩子竟然脫下了自己的褲子,還動了自己的屁股和屁眼兒,這實在讓她為了難。
埋怨他嗎?
雖然她並不認可什麼防漏氣的辦法,但對他來說,那就是救自己性命的唯一辦法,所以無論如何,自己都只應該感激他。
可從此以後,自己的身子就不再是完整的了,除非是嫁了他。
但自己一個讀了中學的學生,難道就一輩子落在這樣一個睜眼瞎的身上嗎?
她又感到心裡實在不甘。她暗怨自己,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怕水而被嗆懵,他又怎麼會使出這種辦法來救人呢?
兩個人一邊想,一邊走,日頭已經悄悄地掛在了半空,兩個人的衣服都曬乾了,卻又曬出了汗,潮乎乎地貼在後背。
「玉華姐。」文炳鼓了鼓勇氣,終於還是打破了尷尬的沉默。
「什麼?」玉華停下來,卻沒有轉過身。
「走了這麼半天了,妳不累嗎?」
「嗯--,還行,就是有點兒渴。」
「那咱們先找點個地方弄點兒水喝吧,再說,游了半天水,我也餓了。」
「嗯。就那個村吧。」
玉華指著右前方一片樹林,那裡隱約有個村子似的。兩個人一直在莊稼地裡走,雖然途中經過了幾個村子,但都在村外繞了過去,現在他們需要進村了。
「可是……」玉華突然想到了什麼。
「什麼?」
「咱們的包袱讓我給丟在河裡了,咱們沒錢可怎麼辦吶?」
「那也不能餓著,去找人家要點兒。」
「這……」玉華生活在一個小康之家,哪裡想過現在需要向人乞討。
「哦,我忘了,妳不能去。人家一看妳穿著這麼好的衣裳要飯,一定會起疑心的,這麼著,妳在這裡等,我一個人去想想辦法。記著,可不能亂走哇。」
「好,好吧。那就辛苦你了。」
「一家人客氣什麼?我去了。」文炳說著,轉身向那小村子走去。
看著文炳走去的背影,玉華心裡轉著:「其實這個小伙子人品是很不錯的,腦筋好使,長得也算靚,就只是不識字,不過,我難道不能教會他嗎?」
去了許久,文炳才回來,手裡拿著兩個破碗、兩個破竹籃子和兩根木棍,還有一個小包袱。
「玉華姐,妳先吃點兒東西,喝點兒水。」
他把碗遞了一個給玉華,然後又把那包袱打開,裡面全是帶著補丁的破衣服,還有兩塊窩窩頭。
「辛苦你了,你也吃。」雖然東西不多,但聊勝於無,玉華拿了一小塊窩頭,把另一塊遞在文炳手裡。
「不,妳吃吧,我吃了。」文炳把她的手推回去。
「真的?」玉華看著他:「你吃得這麼快?別騙我了。你是男的,飯量大,不能餓著,吃吧。」玉華又重新把窩頭遞回去。
「我真的吃了。」
「吃!我比你大,聽話!」玉華命令道。
「好,我吃。」文炳看到她那雙漂亮的眼睛,感到心裡特別舒坦,接過來大口吃起來。
「炳弟,你哪要來這麼多東西?」
「要?吃的是要的,衣服是偷的。」
(十四)
「偷的?」
玉華吃了一驚:「你怎麼偷人家東西?」她的臉沉了下來。
「妳,妳別生氣呀。」
文炳被嚇了一跳,低下頭說:「我也想進村要些東西,可是剛到村口,便看到有個保長在領著人滿村貼告示,一邊貼一邊喊,說是讓村裡的人幫著抓從城裡跑出來的紅帶客,打死一個賞十塊大洋,抓住一個賞二十塊。我就聽著好多人在那裡說,不知紅帶客是什麼樣子?要是能讓他們遇上就好了,可以發一筆不小的財。
我一想,我這個樣子不太容易被當成紅帶客,可是妳留著短頭髮,又穿著這麼好的衣裳,一看人家就會起疑心,那不是糟了嗎?所以,我就瞅著人不注意,找了幾件晾在街上的破爛衣服偷了來。我想,反正咱們兩個也沒錢了,扮成乞丐的樣子,又好要吃的,人家也不會抓兩個要飯的當紅帶客。」
「可那你也不能偷哇。」玉華實在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她畢竟還有些書卷氣。
「妳要人家能給妳嗎?咱們也不白拿他的,等會兒妳換了衣裳,咱們把好衣裳給人家送回去,就當換他的,那還不行?」
「也只好這樣了,可是,你讓我扮乞丐?」玉華的臉上又變成了為難的表情。
「咱們現在沒有錢,本來也同乞丐差不多,只不過身上還有兩件好衣裳罷了。可要是穿著這衣服去要飯,一準兒沒人給妳。咱們就這麼忍一段兒,等咱們到了地方,妳就可以再穿好衣服了。」
玉華一想,也還真沒別的辦法:「到地方?咱們去哪兒啊?」
「我也不知道,妳在鄉下沒有親戚嗎?」
「遠啦,在泉州呢,要翻山,半年都走不到。」
「那怎麼辦?只有去師父的老家了。」
「遠嗎?」
「七百多里,咱們慢慢走著,半個月也走到了。」
「好吧。」
「我這身衣裳本來就是破的,妳那身不行,快換衣裳。」
「嗯,你轉過臉去,不許偷看。」玉華的臉又紅了。
文炳沒想那麼多,把臉轉過去,從那小包袱裡拿起一身帶補丁的女式衣褲抖開看了看,突然又想起來什麼,把衣服放在旁邊的石頭上使勁兒磨,使勁兒刮,將衣袖、褲腳、膝頭、肩膀、胳膊肘兒弄了好幾個窟窿。
玉華正要脫衣服,看見文炳在那裡折騰,問道:「你在那兒幹什麼呢?」
「這衣服還不夠破,不像乞丐穿的。」
「那弄破了該露肉了。」
「哪個要飯的不穿露肉的衣服。」
不多時,兩件衣服已經給他撕巴的沒了樣兒,又放在土裡揉把了幾下子,弄得全是泥土,這才向背後一撩說:「接著。」
「這,這麼髒怎麼穿吶?哦,好吧。」
女人都愛乾淨,玉華看著那裡外全是土的衣服,實在是穿不下去,但接著便想通了,總之,自己必須像個真正的乞丐,否則自己前面的路上就會充滿了危險。
她拿著衣裳鑽進莊稼後面,半蹲著趕緊脫了自己的外衣扔出來,然後匆匆忙忙把那兩件破衣服穿上,然後走出來道:「這回行了吧?」
文炳回頭一看,差一點兒笑出來,因為她雖然穿著破衣服,皮膚卻是白白淨淨,一看就露餡兒。
「把鞋和襪子都脫了給我,躺下打滾兒。」
「什麼?哦,好吧。」玉華把鞋襪都脫了,遞給文炳,自己躺在土地上,滾過來滾過去,沾了滿頭滿身的土。
文炳把她的鞋也在石頭上磨破了,讓她光著腳穿上,又在地上抓了把土,往她那雪白的脖子上和臉不上抹了幾把,把她的短髮抓亂,往頭髮裡地放了幾把土,嘴裡說道:「這回湊合了。」看著卻像還不過癮似的:「前邊找個有泥的地方,再在裡面滾一滾。」
玉華這回可苦了,從來沒有穿過這麼髒的衣服,身子也從來沒有這麼髒過,愛美的她幾乎要哭了,不過為了保命,也只好如此了。
文炳自己也在地上滾了一身土,又抓著土往自己的脖領子裡頭灌了幾把,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這才把那兩套打狗棍、破碗和破竹籃分開,一人一套,然後拉著玉華向前走,等到了一處小水塘,真的拉著玉華在泥裡打了個滾兒,在太陽下曬乾了,然後把那硬泥疙瘩用手搓了幾把,這回真像要飯的了。
文炳讓玉華站在水邊,讓她自己照照,看像不像,玉華在水中看見自己的醜樣子,眼淚終於止不住流了出來。
「看看,女人就是女人,哭什麼嘛?看咱們穿著這衣裳,跟穿著盔甲似的,多像過去的大將軍,啊?笑笑,笑笑。」
「嘿。」
玉華低頭看看,衣服上沾得全是乾泥,硬綁綁的,可不是像盔甲麼?她禁不住含著淚笑了。
「這才對嘛。妳看咱們兩個,像不像一對乞丐公乞丐婆?」
「誰跟你是公婆?」玉華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有滿臉的灰土擋著,也看不出她的臉色是紅是白。
(十五)
兩個人就這樣上路了,起初的兩天,玉華還十分不習慣,但時間一長,她也就放下了一切,正經八百地當起了女乞丐。
文炳一直細心地關照著玉華,要來的飯菜難免有餿了的,文炳就自己吃,把好一點兒的留給玉華,玉華的心中越發覺得這個弟弟金子一般的心。
兩個人邊走邊聊,玉華對文炳說了好多從書上學來的道理,文炳很願意聽,因為她說的與那街上演講的人說的是一樣的,他對於那些什麼「剩餘價值」之類完全聽不懂,不過,卻聽懂了窮人受窮是因為富人白白拿走了他們的勞動成果,所以他覺得她說的對極了,有不明白的,他就問,反正時間有得是,玉華便不厭其煩對給他解釋,打比方,直到他明白為止。
有一天走累了休息的時候,文炳突然道:「玉華姐,這些妳都是從哪兒知道的?」
「這是一個德國人叫馬克思的在他的書裡說的。」
「這個姓馬的還真不簡單,我也想讀讀他的書,可我不認識字,妳能教我嗎?」
「行。」
「妳看,我能學得會嗎?」
「只要你下功夫,有什麼學不會的?」
「那妳現在就教我好嗎?」
「行,你想先學什麼。」
「紅帶客。」
「哦?」
玉華看了他一眼,拿了根木棍,用腳把地上的土撥拉平了,然後在上面寫上「紅帶客」三個字,文炳也拿了個棍兒,照著樣子寫,邊寫邊念,玉華看他寫得不太對,便一筆一筆地教他寫,一直到全弄對了才罷。
「再寫玉華姐。」
玉華又看了他一眼:「為什麼不先學自己的名字?」
「先學玉華姐,然後再學我自己的名字。」
「為什麼?」
「因為妳是姐姐,妳懂得多,妳比我值錢。」
「什麼值錢?我又不是營生。」
「我的意思是妳比我那個,要是以後有什麼事,寧可我死了,也不能讓妳受苦。」
玉華看著他的眼睛,是那麼直誠無私,心裡對他的認識又進了一步:「不,別說傻話。我畢竟是個女孩子,將來打倒資本家,建設英特那雄奈爾還得靠你們這些有力氣的男人。再說,我們是為廣大勞苦大眾活著的,如果真的有一天有這樣的情況,你決不能為了我一個人而冒險,你有更大的事可做呢!」
「嗯,我聽妳的。」
俗話說得好,人有享不了的福,沒有吃不了的苦,玉華雖然是個小康之家出來的,被逼到這種份兒上,衣不蔽體,食不飽腹,幾乎天天吃餿飯,竟然沒有鬧病,連她自己都覺得奇怪。
兩個人一路討著飯,每天就只上午走個二十幾里,下午就都耗在識字上,一直走了十幾天,才到一片大山裡。
在山道上走出去十來里路,看到一片山明水秀,碧水清潭,玉華忘了自己現在是討飯婆,竟然高興得跳起來:「這裡太好了,真想找個山洞住在這裡。」
文炳起初只是不在意地聽,接著又忽然想起來什麼來:「玉華姐,妳要是想在這裡住,咱們就乾脆住下。」
「什麼?」
「反正到了我師父的親戚家,人家也未必願意收留咱們,再說,現在各處都在抓紅帶客,那裡又怎麼能清淨呢?還不如在這沒人的偏僻山裡搭個窩鋪,往裡面一藏,神不知鬼不覺,住個一年半載,等妳的頭髮留長了再出去,就算是回到省城也沒有什麼了,妳說是不是?」
「好哇,好哇!」玉華興奮起來:「咱們就在這兒安家。」
「好,那咱們就住在這山坡上。」
「好,咱們搭窩鋪吧。」
「嗯,說幹就幹。」
想的是不錯,文炳手藝也行,可惜沒有工具,拿什麼搭窩鋪啊?
文炳還是有辦法,在山上尋了些蘑菇山貨,用破爛的衣服兜著,到山下的鎮上連換帶討地弄了把磨得只剩了半寸寬的柴刀回來。
山上有得是竹子,兩個人弄了些毛竹來,簡簡單單弄了兩個能鑽進兩、三個人的小竹棚子,雖然低矮得只能彎著腰進去,總比住在露天強,玉華高興得不得了。
「玉華姐,咱們既然住在這裡了,也用不著總是去討飯了,有這把柴刀,我每天打幾擔柴,妳拾些山貨我拿到山下去賣,換些鹽米,混個一年半載的我看沒有問題。」
「好,好!」玉華興奮極了。
(十六)
從那天起,兩個人便這樣安頓下來。
文炳是個非常巧實的人,又有力氣,頭天下山弄回個小瓦罐子,又過了兩天弄回個破火鐮、一小塊火石和火絨子,還有半升米。這樣他們便決定正式開火了。
這天文炳賣了柴回來,見玉華眼淚婆娑地坐在窩鋪前,把他嚇了一跳:「玉華姐,妳怎麼了?」
「我真笨!」玉華拿起一把乾柴火用力往地上摔下去。
「怎麼了?怎麼了?慢慢說。」文炳過來拉住她,關切地問。
玉華一邊哭一邊說,文炳這才知道,原來她想趁文炳回來前作些粥給他吃,誰知米洗了,用瓦罐裝著架在三塊石頭上,卻怎麼也弄不起火來。
也是,她在家裡是母親作飯,用的是洋火柴,哪會使火鐮吶!
「嗨,我以為怎麼了呢?誰也不是一開始就會的,慢慢來嘛。」文炳接過火鐮來,手把著手教她點火。
玉華今天因為高興,趁文炳不在的時候,下面的溪邊把自己的衣服脫了,連衣裳帶人洗了個乾淨。
臉上身上的污泥都沒了,馬上恢復了花樣容顏,雖說衣衫破爛,手和臉也因為這些天的風吹日曬黑了許多,但難掩天生的麗質。
文炳拿著她的手教她打火鐮,那軟軟的小手細嫩光滑,讓他極是受用,眼睛總想往她身上看,心裡不由噗噗跳著,卻是不敢。
玉華被人家抓著手,感到了他那男性的力量,心裡也充滿了幸福的感覺。
兩人就這樣安頓下來,除了吃的,文炳還在山下換了些土布,還有一把破剪子和針錢,回來給玉華和自己各做了一身衣服,料子雖粗,手藝卻好。
穿著新衣服,玉華興奮得一夜沒睡。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一過就是半年,住在這樣山明水秀的好地方,玉華的心情好了,吃穿也有了,往日的美麗也完全恢復了,短髮也長長了,梳起了辮子。
文炳本是孤兒,玉華現在也成了孤兒,兩人一起同患難,情愫漸生,一切已經是水到渠成了。
這一天,文炳比平時早了近半個時辰趕回來,他要給玉華一個驚喜。
回到窩鋪,卻沒有人,自己手編的小竹籮和瓦罐也沒了,估計是在下面的小溪邊淘米去了。
文炳心裡有事等不得,便向山谷裡走來。
到了溪邊,只見米和東西都放在石頭上,人卻不見了。
天哪!她上哪去了?
別是讓野物拉去了吧?!
文炳急壞了,急忙向四下打量,沒有見血跡,只有上遊方向的草被踩倒了。
文炳嚇壞了,急忙三步並兩步地向上游跑去,轉過彎,前面便是一個小石潭,只聽石潭中有嘩嘩的水聲。
文炳往那邊一看,只見玉華在潭邊齊膝深的淺水中站著,渾身上下一絲不掛,正在那裡洗澡,除了胸前兩點朱紅和小腹下的一叢濃墨,身子白得像玉一樣。
文炳嚇得急忙把臉轉了過來往回跑,心別別地跳著,下面挺得小棒槌一樣。
回到發現瓦罐的地方,他的心還在跳個不停,努力平靜了一下,這才放聲喊道:「玉華姐,妳在哪兒啊?」
「別喊了,我在這兒。」文炳才喊了沒幾聲,玉華便出現在那邊,對於她這麼快的出現。文炳感到非常吃驚。
「妳在那邊幹什麼?我以為妳被野物拉去了呢。」
「你剛才不是都看見了嗎?還喊什麼?」玉華道。
「我……。」
「我看見你從那邊往回跑來著。」玉華的臉紅紅的,卻並沒有特別害羞的樣子。
「妳,我……」文炳像偷嘴吃被抓住一樣羞了個大紅臉:「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我也沒怨你呀。不過以後再找我的時候先喊一聲,要不我還以為你偷看呢。」
「我,沒……」
「行了,我知道了。我沒怪你。」玉華燦爛地笑了一下:「咱們回去吧,我還沒煮粥呢。」
「哎。」
文炳答應著,急忙把地上的東西拿起來,匆匆向山坡上走,頭也不敢回一下。
玉華在後面看著,臉上露出一絲羞怯的微笑。
「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玉華一邊煮著飯一邊問。
「沒什麼,今天一去,就有人把我的貨都躉走了,所以我就早早回來了。」
「噢,是這樣。」
「玉華姐,我……」
「你怎麼了?吞吞吐吐的,一點兒也不像個大男人。」
「給。」
文炳猶豫了很久,才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布包兒遞過去。
玉華疑惑地看著他,慢慢把布包打開,裡面是一個圓圓的小洋鏡子,還有一把小木梳。
「是給我買的?」玉華的眼睛一亮。
「嗯。」
玉華迫及待地把鏡子放在眼前,另一手拿著木梳使勁兒梳了幾下,又照,又梳。
文炳在旁邊看著,臉上露出了笑容。
「謝謝你。」玉華感激地看著文炳。
「不謝,咱們兩個是誰和誰呀。」文炳說完了,感到話裡有些不太對勁兒,可又確實是心裡想的。
過了許久,文炳才又說:「我……。」
「還有什麼事?」
「沒什麼。」但他顯然有什麼事想說。
「快說,有什麼事,咱們是誰跟誰呀,幹嘛不痛痛快快地說?」
「沒什麼,我就想……,就想天天看著妳高興。」
「你要是喜歡,我就天天高興讓你看。只要你喜歡的我就做。」
玉華心裡明白,女孩子家總不好先說破,所以設法鼓勵他。
「我想,我想,我想……」文炳連說了好幾個也沒說出想幹什麼來。
(十七)
「想說就說出來,別悶在心裡。你想什麼我知道。」
「妳知道?」
「我當然知道。你說吧,無論什麼事我都答應你。」
「我想,我想,我想……」
文炳一下子衝過去抓住了玉華的手:「我……」
玉華沒有躲避,而是站起來,任他把自己的一雙小手放在他那厚實的胸前,自己也順勢把身子投進了他的懷抱。
文炳摟著她那瘦瘦的身子,感到這個世界中就只有他們兩個。
「咱們兩個合成一家吧?」文炳道。
「嗯。」
玉華把頭埋在他的肩膀上,用自己那張細嫩的臉貼在他的臉上。
「什麼時候?」
「隨你。」
「那我明天下山去請人看個黃曆,選個日子,咱們撮土為香,就在這裡拜天地入洞房吧。」
「嗯。不過不用看黃曆,我不是同你說過嗎?世界上沒有神仙,也沒有鬼怪,用不著查什麼黃曆。明天咱們把這窩鋪重新搭個大的。你去換點兒酒,換點兒紅紙,洞房弄得漂漂亮亮的。」
「哎!」
吃過晚飯,兩個人手拉著手並肩坐在窩鋪前,文炳讓玉華教他寫「老公」和「老婆」,還有「親嘴」、「大喜」和「多子多孫」。
第三天傍晚,玉華與文炳並肩坐在新搭起的大窩鋪裡,他們的婚床只是用軟草鋪地的地鋪,上面鋪著一床破棉絮和一個土布單子,還有另一床破絮作被子。藉著外面篝火的紅光,文炳仔細地欣賞著自己的新娘。
玉華是城裡人,不像鄉下女人一樣會盤腿,她兩腿併攏坐著,雙手交叉著摟住自己的膝蓋,把自己縮成一團,低著頭,一聲不吭。
盡沒有大紅的吉服,只有一塊小小的紅布作蓋頭,但文炳仍然覺得自己的新娘是那麼美麗。
他輕輕把蓋頭揭去,露出玉華那一張因為生活變好而重新白嫩了的俊臉,玉華的眼睛低垂著,玉面含春,略帶微笑,在外面紅紅的火光中顯得特別迷人。
文炳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只是慢慢靠近她,用手臂輕輕攬住她的肩膀,然後飛快地親了一下她的臉頰,她的身了抖了一下,嗓子裡輕輕嗯了一聲,臉羞羞地轉過去,細嫩的臉蛋那滑膩的感覺使文炳的心都抖了起來。
玉華那一聲鼓勵的哼叫,令文炳膽氣陡升,馬上緊緊地摟住了玉華的身子,把一張嘴緊緊地堵在她的朱唇之上,他感到她的身子慢慢變軟了,緊緊抱著自己雙腿的細嫩胳膊也鬆開了,輕輕地摟住了自己的腰。
文炳越發自信,把她放倒在地鋪上,自己在她旁邊輕輕壓住她的半邊身子。
她開始深深地喘息起來,並不停地低聲呻吟著,給予他更大的鼓勵。
文炳終於無法抵擋玉華的溫情誘惑,摟住她的手開始在她的肩膀和後背撫摸起來,他的下面也開始硬挺,壓在她的骨盆部分,讓她感到又喜又怕。
他輕輕把手放在她的頸部,慢慢移到她的領口,然後笨拙地解開她的鈕扣,她的身子挺了挺,軟軟的酥胸在他的身下流動著,協助他把土布裌襖脫下去,露出裡面一件小小的紅肚兜兒,那也是他親手為她縫製的,是他們兩個僅有的一件綢製衣服。
又薄又滑的綢料裹住她瘦瘦的上體,白天剛剛沐浴過的香肌半裸,使文炳禁不住用嘴起勁兒地吻著她的香肩。
文炳還只是個不滿十八歲的年輕人,又是人生中的第一次,如何能把握住自己的興奮?
現在他已經感到無法自制,下面硬硬地在她的身上蹭了幾下,便迫不及待地爬起身跪在她的旁邊,三把兩把便把她剩餘的衣裳全部脫下來,露出一個嬌艷欲滴的裸體。
文炳一下子便合身蓋在了她的身上,嗓子裡發出粗重的呼嚕聲,那條硬硬的東西自然而然地嵌入她的兩腿之間,頂到了她最敏感的那粒豌豆上,玉華被刺激得身子一挺,嗓子裡吭吭著,渾身花枝兒亂顫,肌膚中已經冒出一層香汗。
文炳此時已經顧不上那些,一隻手從她的兩條大腿中間伸進去,輕輕把她的陰唇分開,然後握住自己的寶貝便胡亂頂起來。
可惜他初來乍到,怎麼也找不到門兒,心裡急火火的,暗中罵自己沒用。
玉華雖然心中羞怯,卻感道不能讓他一個人擔當責任,於是輕輕扭動著腰肢,幫助他對準了目標。
文炳終於把自己擠了進去,他感到她那裡溫暖濕潤,拿一隻小手緊緊握住自己,令他感到特別興奮。
玉華閉上眼睛,把自己的身體放鬆,忍住那破瓜的疼痛,讓他在自己的身體中馳騁起來。
兩人相擁著,第二天天大亮了才醒。
玉華先醒的,但沒有起身,而是用一雙大眼睛看著棚頂,回味著昨晚那美妙的感覺,用心體會著他那年輕而強有力的身體。
文炳醒來的時候,發覺了的玉華急忙閉上眼睛,裝作熟睡未醒的樣子。
文炳扭頭看著懷中的妻子,一張臉是那麼漂亮。
他輕輕地吻了她一下,然後把身上的破棉絮一點點兒掀開,自己悄悄坐起來。
昨晚光顧了自己的寶貝兒了,還沒來得及仔細欣賞新娘的身體,現在得把這一課補上。
玉華的身子瘦瘦的,高高的,長而直的肢體比例均勻。
皮膚又白,又細,又光滑,緊緊地箍住適度的脂肪,使她的身體表面泛著粉白的光彩。
兩隻玉乳不算大,但很挺實,呈圓錐形狀,頂著兩枚粉紅的瑪瑙珠兒。
細細的腰,圓圓的胯,扁平的腹部鑲著一個深深的臍孔,下面是一從黑黑的恥毛,嚴密地遮住那誘人的所在。
文炳看著,心裡的慾望又被活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一手輕撫著她的玉峰,另一手輕撫著她的黑毛,並輕輕地伸進兩腿間。
她好像是睡累了,略動了動,兩條雪白的大腿彷彿不在意間分開了,露出兩片厚實的蚌肉,文炳的呼吸又急促起來,用一根手指輕輕去摸那蚌肉。
然後發現她的兩腿更充分地分開,並蜷曲起來,他這才發現她已經睜開眼,紅著臉看著棚頂的茅草。
他知道她是故意要讓自己欣賞的,心裡一方面有些不好意思,另一方面又十分感激,他不想讓她的好意白費掉,於是他八字形坐在她的兩腿間,把她的雙腿抱起來放在自己的腿上,輕輕托起她那軟軟的臀肉,用手指輕撥她的皮膚。
他看到了她的一切,一切都是那麼完美,文炳再一次感到了失控,於是,一對新人再次纏繞在了一起。
(十八)
新婚的日子總是美好的,好日子卻總是過得飛快,轉眼已經是三個多月過去了。
這一天,文炳從山下回來,坐在窩棚前看著玉華煮飯。
經過了快樂的婚姻生活,玉華的肌膚開始泛出越來越強的光彩,比他們剛接觸時更美更艷。
「華。」這是玉華讓他如此稱呼自己的。
「嗯?」
「妳猜我今天在山下聽到什麼消息了?」
「什麼?」
「紅帶客又在陸縣和海縣一齊起事了,這一把火鬧得更凶,把老財主們也給收拾了,連農戶都跟著揚眉吐氣了。」
「真的?」玉華轉過身來,一下子抓住了文炳的手。
「真的,鎮上的人都這麼說。我還聽見保長們滿大街喊著讓強化治安,嚴加盤查外鄉人,防止紅帶客流竄到本地呢!」
「太好了。」玉華的興奮一點兒也不比嫁人的時候差。
這一頓飯,玉華吃得特別香,不過,晚上卻一直睡不覺,翻來覆去地折騰。
「華,還沒睡呢?」
「嗯,你睡吧。」
「華,我問妳點兒事。」
「嗯?」
「妳是不是真的紅帶客?」
「……」
「咱們已經是一家人了,妳要同我說實話。」
「那還用說!你這是怎麼了?」
「我只想知道,妳是不是真紅帶客?」
「嗯。」這一次玉華給予了他肯定的答覆。
「我就知道妳是。知道嗎?我在城裡看見過妳同其他的紅帶客一起在街上講話。」
文炳用力把玉華摟在懷裡,使勁兒親著她的臉:「紅帶客都是好樣的,我就喜歡他們那樣的人,現在我老婆也是紅帶客,我也要同妳一起作紅帶客!好麼?」
「好。」
「那你說,你是不是很想去陸縣找他們?」
「嗯!」
「那咱們一起走,明天就走,好麼?」
「明天?太急了,明天準備準備,後天一早走!」
「太好了!」
文炳驗證了心中許久以來的猜測,興奮極了,他一下子把玉華壓在身下,兩手不安份起來。
「看你!」玉華假裝嗔怪,卻已經主動解起自己的鈕扣來。
第三天一早,文炳和玉華再次恢復了乞丐的裝束,拿起打狗棍踏上了南下尋找紅帶客的路途。
(十九)
與他們從省城逃出的時候不同,這次的路上多了許多由鄉勇民團設的卡子,盤查過往的路人,不過,沒有人會注意要飯的乞丐,特別是當文炳他們混在成群的乞丐當中的時候,便很容易地通過卡子,一步一步地向目的地進發。
這一次他們目的明確,腳程快了很多,平均一天走四、五十里,沒幾天就到了離陸縣三十幾里的地方,在這裡,他們看到大批的軍隊向前開去,心中深深地替起義的「紅帶客」們擔起心來。
由於靠近了戰區,路上的卡子已經不再是卡子,而變成了一道道的封鎖線,除了軍隊,任何人也別想越過雷池一步,他們親眼看到許多人在那裡被民團綑綁起來,押往附近的鎮上去了,連乞丐也不例外。
沒有辦法,他們只能設法繞過卡子,於是,他們便向西走,一直地走出好幾里,才找到一處處於兩個卡子之間的莊稼地,兩個人貓著腰慢慢溜了過去。但前面很快便又出現了更多更密的卡子。
「華。我看咱們恐怕得先向西,一直走到山裡去,山裡野路多,他們看不過來,妳看怎麼樣?」
「行!這主意不錯!」玉華很是相信這個比自己還小了兩歲的大男孩兒。
兩人慢慢走進了山裡,開始尋找南下的道路,他們從一個老鄉那裡打聽到,山間的那條溪流是一直流到陸縣的,於是決定不走大路,也不走小路,只沿著這條小溪走。
這條路確實安全了許多,因為小溪所流過的許多地方根本就沒有路,人只能淌著齊腰深的水向下走,有些地方落差很大形成瀑布,還要另外找路才行,因此,這樣的地方也就沒有人設卡盤查。
但這條路的艱難也使他們的前進速度大大放慢了,走到天黑,兩個人只不過走了不足十里。
第二天,他們繼續這艱苦的旅程,由於有了前一天的經驗,這一天的腳程要快得多,到傍晚時已經走了近三十里路,雖然彎彎曲曲跑了不少冤枉路,但從遠處隱隱傳來的槍炮聲,兩人估計目的地就快到了。
天開始黑下來的時候,槍炮聲停止了,即將回到親人身邊的興奮使兩個人都無法入睡,文炳摟著玉華,並肩坐在石頭上,憧憬著美好的未來,他們堅信,這一次「紅帶客」一定能擋住軍隊的進攻取得勝利,建立起屬於窮人的新天地,並由此而迅速發展壯大,最終把資本家和地主老財都消滅。
夜半時分,一陣密集的槍聲和爆炸聲突然響起,聽聲音,離他們所待的地方也就只有幾里的樣子。
兩個人知道,這是一定是「紅帶客」在同進攻的軍隊作戰,這就證明他們就在附近。
文炳興奮地拉著玉華找路向山上跑去,爬上半山腰,這才發現這裡已經到了山邊。遠處的山坳子裡不時騰起爆炸的火光。
「在那裡,我們快走!」玉華抓著文炳的手跳了起來。
「走!」
他們也管有沒有路,趟著齊膝深的荒草向著火光的方向深一腳汪一腳地跑了起來。
槍聲漸漸地稀了,並向著山裡而去,慢慢地消失了,而此時,天也濛濛亮起來,兩個人面面相覷,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看方向,槍聲消失的方向是遠離陸縣的,難道是「紅帶客」把軍隊打跑了嗎?他們寧願如此。
「走,向那裡走,不管怎麼樣,至少紅帶客剛剛在那裡打過仗,總能找到他們的一點蹤跡。」
於是,兩個人便繼續向著他們看到爆炸的地方走來,藉著晨光,那個地方升起了一股股的濃煙。
離那濃煙升騰的地方越來越近了,忽然聽到了很近的地方有腳步聲。
「噓。」
文炳一下子把玉華按趴在地上,兩個人這才發現,他們已經來到離一條大路只有三十幾步的地方,正有一隊荷槍實彈的士兵急匆匆地向西北跑,一個當官的邊跑邊喊:「兄弟們,紅帶客已經被我們打得向海縣跑了,趕快追上去,消滅了紅帶客,大家陞官發財,放跑了他們,大家一齊槍斃呀!」
這股部隊人數不少,估計得有上千人,半天才過完。文炳回頭一看,玉華的眼睛裡噙著淚水。
「華?怎麼了?」
「我們的人,又失敗了……」
她哽咽著,說不下去了。是啊,千辛萬苦地跑出幾個縣來找隊伍,結束得到的是自己人被打跑的消息,讓她怎麼能不難過。
「別,別哭哇。」
文炳幫她抹去眼角的淚:「勝敗是兵家常事,敵人有這麼多軍隊,硬打肯定是不行的,他們不一定敗了,說不定是想到山裡同他們兜圈子,這山這麼大。樹這麼多,一個人躲在裡面,一萬人也找不到呢。」
「真的?」
「哄妳作什麼?一定是的。」
玉華半信半疑,但總算沒有繼續哭。
「既然知道他們的去向,咱們就跟在當兵的屁股後面追,總能找到的。」文炳說。
「嗯。」
(二十)
於是,兩人站起來,沿著那條路向西北而來。不久,他們就來到了那處冒煙的地方。
那是一處隘口,路上用沙包搭成工事,路邊散落著大量已經燒成糊炭的圓木,還有上百具屍體。正有一群民團的團丁和一個穿黑綢衣的五十多歲的矮壯漢子在那裡。
「來來來,把這些官軍的屍體都給我抬到上邊的破廟裡去,等回頭弄了棺材,盛殮了再下葬。」
「團總,這些紅帶匪的屍體怎麼辦?」
「怎麼辦?你還打算替他們收屍啊?你們給老子好生辨清楚了,凡是紅帶匪,活的給我宰了,屍體也要補三刀。你們先給老子把官軍的屍體收殮好了,再弄這些紅鬼的屍首,把他們的腦袋都給我割下來,掛在路邊的樹上,讓過往的人都看看,當紅帶匪沒有好下場。」
文炳和玉華不敢露面,急忙爬到了路邊的山坡上,找了一塊前面長滿灌木的大石頭後面趴下來。
只見那群民團大約有個五、六十人,兩人抬一個,開始清理那些屍體,期間偶而發出兩聲傷著被人補刀時的慘叫,聽得文炳和玉華心裡像被人抓著一樣疼。
不多時那些穿軍服的屍體便清走了,只剩下穿著各種雜色衣服的屍體。
「來呀,這些屍體都是紅帶匪的,給老子把腦袋都割了。」那團總叫道。
「是。」
很快,那些屍體被被拉著手拉著腳拖下來,沿著大路一字排開停在路邊,團丁們開始用大刀割他們的人頭。
玉華雖然經歷過省城那場血與火的戰鬥,卻沒有親眼看到過人的屍體被分割的慘狀,現在看到親人們的頭顱被割下,屍分兩處的樣子,眼淚止不住往下淌。文炳雖然見過那麼多的紅帶客被屠殺,此時也仍然氣得雙拳緊握。
「團總,都弄完了。」一個團丁向那黑衣人報告。
「弄完啦?走,上邊壩子上昨晚也打得厲害,估摸著人也死了不少,咱們上去。」
「團總,來人了。」
「是官軍,來呀,靠在邊上讓路,歡迎官軍來剿匪。」
果然,又是大隊士兵在當官的驅趕下從大路向前跑去。
團丁們等當兵的過去,也隨後向前趕,文炳與玉華連忙從山上下來,沿大路隨後追去。
走出兩三里遠,再次聽一團丁們的說話聲,由於離得太近,他們不及上山,只得在離大路不遠的一處灌木叢後趴了下來。
從樹叢的縫隙中,他們看到還是剛才那群團丁,正拖著幾具屍體過來,一個一個地擺在路邊,然後割下人頭來,用短繩子拴住頭髮,再用木竿子挑著掛在樹上,一邊幹一邊罵罵咧咧:
「唉,兄弟,拉了一上午死屍了,我這腰都快折了。」
「誰說不是呢,這人一死,死沉死沉的,拖都拖不動,真累人,不知道前邊還有沒有,要是還有,真要把老子累死了。」
「一會兒跟團總說說,先歇會兒再幹吧。」
「對,跟他說說。」
「哎,上邊那兒嚷什麼呢?」
「不知道。馮瞎子,你耳朵好,聽聽他們在那兒幹什麼?」
「等會兒,我聽聽。他們好像是在弄那個女的。」
「哪有個女的?」
「就那塊石頭後面趴著的那個,我剛才過來的時候看了一眼,雖然只有兩隻腳在外面露著,不過一看那鞋我就猜到是個女的。」
「真的?嘿!快點弄,咱也過去看看。」
「不用了,他們下來了。」
果然,上面那雜亂的聲音越來越近,可以聽出團丁們各種下流的咒罵聲。
「嘿!怎麼回事?」這邊的團丁喊。
「這兒有個女紅帶匪。團總讓我們抬著給弟兄們都見識見識。」
「是不是真的?」
「不會看麼?」
「有多大?長得怎麼樣?」
「臉讓機槍子彈打爛了,看不出來,不過瞧這身肉皮兒肯定不老。」
「你們把她給扒啦?」
「那還用說,看看這小腰兒,再看這小奶子,挺挺的,肯定還沒養過孩子呢。」
「不知嫁過人沒有?」
「紅帶匪共產共妻,一定不會讓她閒著。」
「看看嘛。」
「好,來來來,兄弟們都看看。」
「喔!竟然還沒讓男人動過?!」
「也許是長得太醜了吧?」
「難說,看這身上的肉皮兒,頂多不超過二十幾歲,大概是太年輕了吧?」
「看夠了沒有?看夠了抬到上邊去,交團總處置。」
「看是沒看夠,不過我們都想看看團總想怎麼幹?」
「那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