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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決

作者:xhomme

初秋的陽光,雖然和盛夏一樣的明艷強烈,但卻少了那種酷熱滯悶的味道。

相反,當清風吹起的時候,空氣中甚至還有一點點冷冷的感覺。

這種天氣,不熱也不冷,是秋決最完美的日子。

今年的武陽縣城,照例也是要在這一天要將死囚牢中的人犯集體當眾處決,以儆傚尤。

不過,和往年略有不同的是,今年的人犯,竟然都是女兒之身。

不僅如此,其中還淨是以年輕貌美的女子居多。

在縣衙門口貼出來的紅榜之上,頭一個名字就是這方圓百里有名的女響馬,羅素素。

說起這羅素素,可是一個相當富有傳奇色彩的人物。

想當初三年前她剛剛出道的時候,就在一次劫道的時候被當時的捕快首領楊林生擒活拿,被判了個秋後問斬。

一般而言,大部分犯人到這個時候都老實了,就等著秋後這一刀了。

但這羅素素奇就奇在不知怎的,竟然媚惑了擒拿他的捕快首領楊林,在秋決的一周前,連通了幾個女囚房的看守,救出了羅素素,一起落草為寇去了。

此事傳出,當時是滿城嗶然,議論紛紛。

縣太守為了平息人言,特意發動了兩次圍剿,結果卻是鎩羽而歸,白白又為這羅素素另添上一道傳奇色彩。

不過俗話說上的山多終遇虎,這一次羅素素是遇上了江湖中人稱「天山小仙女」的徐寧心。

人家小姑娘剛出江湖不久,還正是喜歡個所謂路見不平撥刀相助的時候。

正好路上又碰上了個被羅素素劫了盤纏想要自殺的行腳商人,於是就一人一劍的殺上山寨,驅散了一眾嘍囉,把羅素素和其他幾名頭領都抓了回來。

除了羅素素外,剩下的幾名頭領可巧也都是女性。

「瘋婆娘」馬三姐和「母夜叉」孫嬌本來就是這附近的獨行女盜,後來投奔的羅素素,而「鐵索女」郭堇和「一葉萍」蘇妙則是當年跟著羅素素叛逃的兩名女看守。

在這五女之後,比較有意思的是這第六個將被處斬的竟然就是那「天山小仙女」徐寧心。

說到這裡,可能有的看官要奇怪了:這「天山小仙女」徐寧心不是俠女嗎?

怎吆這時候要和被她抓捕的女匪一起開刀問斬了呢?

這到底還有沒有王法了?

諸位少安毋躁,且聽在下慢慢道來。

沒錯,這「天山小仙女」徐寧心力擒眾女匪,確實當的一個俠字。

但就算你是俠客,你又有什吆權力隨便殺人呢?

即使是官府處決人犯,那也要先審再定罪,最後公報上級後才能開刀問斬。

憑什吆你二話不說的就能把人砍了,要是對方罪不致死又如何呢?

俠以武犯禁。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官府對這些所謂江湖人都沒有什吆好感。

只是對這些高來高去的武林好手,一般也就是睜一眼閉一眼,井水不犯河水罷了。

話說回來,這徐寧心下山不久,哪裡懂得這些規矩啊。

當著知縣大人的面侃侃而談,說她自己如何如何威風,如何如何將蟊賊斬於劍下……得,整個一份現成的口供。

事已至此,後面的發展就簡單得多了。

借助蒙汗藥的幫忙,衙役們極其順利地就將徐寧心抓了起來,在刑審之後,判了個秋後問斬。

隨後將一眾人犯提上堂來,宣讀了罪狀和判決,當堂釘了木枷,砸上腳鐐,寫好封條封了,押入死牢中待決。

知縣隨即寫了報文,派人送往京師等候批復不提。

卻說一眾衙役擁簇女犯下堂,奔死牢行去,幾個女子雖身有武功,但此時身戴重械,幾乎行路也困難,踉踉蹌蹌來到女監門口,等待交割。

只聽領頭的衙役朗聲道:「堂上發來斬刑女犯六口,小心看管了。」

禁婆看看文書,吩咐道:「斬犯羅素素發往地字一號牢房看管,斬犯徐寧心發往地字二號牢房看管,斬犯馬三姐發往地字三號房看管……」

隨後照例訓誡一番,各自發往死牢監侯,羅素素等人也就罷了,那徐寧心滿腹委屈,但此時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也只得任人擺佈。

進得牢房,將姑娘往囚床上一放,把大枷上鎖住雙手的鐵鏈穿過牢房頂部的一個鐵環固定好,鎖上牢門出去,牢房中就只剩下姑娘一個人了。

徐寧心支著大枷,勉力抬起頭,遊目四顧,只見自己容身的囚室大約一丈見方,地面到還算乾淨,四壁密不透風,只有房頂上開了個寸許的圓洞,勉強可算天窗,牢房內除了自己容身的囚床之外,靠牆角處放了一隻馬桶,供犯人便溺之用。

想到自己昨日還是縱橫江湖的小俠女,青春美貌,意氣風發,今日卻是披枷戴鎖,身陷囹圄的女犯人,竟被問成斬罪,只怕到頭來刑場上出乖露醜,死後首級還要在人前示眾,想著想著,不禁怔怔的落下淚來。

忽忽過了十餘日,徐寧心在牢中,頸上扛著25斤的大枷,雙手也鎖在枷上,不得少展,這枷是按本朝律法製成,長五尺五寸,闊一尺八寸,前後兩邊還有鐵頁包裹,腳上還鎖著十八斤的鐵鐐,一身死犯的拘束,那禁婆得老爺吩咐,念她擒賊有功,雖問得死罪,卻並沒有太難為她。

每日裡將她的手從枷上鬆開,以為飲食便溺之用,一應飲食供給也較其它死犯為好,甚至還有清水梳洗淨面,也沒有用過匣床,只是到得夜間,再將她雙手鎖在枷上,將鐵鏈穿過屋頂鐵環固定死。

雖然不便,但習武之人,慢慢也就習慣了。

徐寧心終究是少年心性,既然已到了這一步,索性不再去想典刑的事情,反正橫豎是一刀,多想也無益。

其它幾人卻沒有這麼幸運,進得牢房便被作為死刑重犯鎖在匣床之上,這匣床是宋朝以後出現的一種獄具。

最初它僅僅是一種與枷一起使用、防止囚犯逃跑的足械,稱為「匣」。到了元朝,又將它發展成了床的形狀,稱為匣床,也叫囚床。

囚犯躺在匣床上,頭上有揪頭環,頸部有夾項鎖,胸前有攔胸鐵索,腹部有壓腹木樑,兩手有雙環鐵扭,兩脛有短索鐵鐐,兩腳閘在匣欄上,另用一塊號天板,上面釘滿三寸長的釘子,密如刺猾,利如狼牙,蓋在囚犯身上。

匣床的四周是木欄,形狀像鳥籠。

囚犯全身都被固定在匣床上,四體如僵,手足不得屈伸,肩背不得輾轉。

囚犯被關在匣床裡,不用說是蚊叮蟲咬,就是毒蠍蜇身、大蛇纏頭、餓鼠嚙足,也絲毫不能動彈,如同活死人一般。

羅素素等人進得牢房,當即被鎖於床上,匣床上女犯的脖頸處之間有一道深槽,可以將大枷的後端插入,故不須卸枷,待犯人躺好後,將羅素素等人云鬟打散,取過木梳梳好,在頭頂心處紮了個馬尾,然後將頭髮穿過揪頭環繫緊,隨即將雙手從枷上鬆了,鎖於床上,然後蓋好號天板,羅素素只覺得苦不堪言,當真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每日裡羅素素等人除飲食便溺等松刑一個時辰外,其餘時候皆緊錮於這匣床之上,雖然幾個女子都是練武之人,但如此酷刑下來,不消多日,已是氣息奄奄了。

卻說武陽縣盜匪案及俠女殺傷人命案一干人犯問成死罪的案卷,星夜發往州府批閱後送往省城呈遞河南巡撫批示,巡撫大人打開案卷,只見上面寫道:

查河南武陽縣盜匪案女犯羅素素一口,一十八歲,四川成都籍,擬斬,首級梟示

查河南武陽縣盜匪案女犯馬三姐一口,二十二歲,河南信陽籍,擬斬,首級梟示

查河南武陽縣盜匪案女犯孫嬌一口,二十二歲,湖廣長沙籍,擬斬,首級梟示

查河南武陽縣盜匪案女犯郭堇一口,二十四歲,河南武陽籍,擬斬,首級梟示

查河南武陽縣盜匪案女犯蘇妙一口,二十三歲,河南武陽籍,擬斬,首級梟示

查河南武陽縣俠女殺傷人命案女犯徐寧心一口,一十六歲,南直隸應天府籍,擬斬,首級梟示!

一干斬犯竟全是妙齡女子,倒也少見。

接下來是敘述各人犯罪行及供狀等,巡撫大人見斷案清晰,罪行確鑿,心中暗歎一聲,提筆寫下「情實」二字,封了卷宗,派人匯同本省的奏決單一起呈送京師刑部。

轉眼到了8月,刑部於京師長安右門西千步廊秋審已畢,按大明律將本年秋決名單送交皇帝勾決,羅素素、徐寧心等六人的名字赫然在冊,勾決已畢,寫成決囚公文連夜發往武陽縣不提。

不一日,公文送至武陽縣,盜匪案女犯羅素素、馬三姐、孫嬌、郭堇、蘇妙,殺傷人命案女犯徐寧心斬首,文到之日,斬訖示眾,不得遲延。

知縣不敢怠慢,當即擇定日期,製作犯由牌,寫了決囚文告,張貼於武陽縣四門,又命人通知死牢準備停當。

這一日,禁婆入得監來,對徐寧心道:「姑娘,大喜啦!」

徐寧心一驚,還未開口,那婆子又道:「今日刑部的公文下來了,老爺吩咐我們這裡早做準備,委屈姑娘一下,晚上去那匣子上睡罷,左右也就這幾日的事兒了。」

徐寧心變色道:「本姑娘為民除害,可恨那昏官反使奸計將我陷在此處,無辜典刑,當真是天大的冤枉。」

婆子道:「姑娘雖是行俠仗義,但到底多有殺傷,那些人多半罪不至死,姑娘可想過他們也有父母妻小?妳在獄中這些時日,老身可也沒有虧待過妳,那幾個歹女子日日匣床,可對妳用過半分?且將就過這幾日,讓老身交割了差事則個。」

徐寧心低聲道:「罷了,便依媽媽吧。」

掌燈時分,禁婆引著幾個女牢子入得監牢,對徐寧心道:「姑娘委屈一下,要上匣床了。」

話音剛落,眾人一擁而上,連枷鎖一起抬起徐寧心出了牢門,左轉右轉,進了一間大牢房,只見牢房中擺了兩排十餘個長方形木匣,約有一丈長,二尺多寬,就像是木匣的形狀,上面沒有加蓋,有幾張床上已經躺了有人。

看身材相貌都是年輕的女子,待走得近了,只見一張床上的女子一張尖尖的瓜子臉,兩道彎彎的細眉,一雙大眼睛緊緊地閉著,露出長長的睫毛,挺秀的鼻子,貝齒緊緊咬住紅唇,眉頭深鎖,臉上表情十分痛苦。

卻另有一種動人的韻味。

卻不是被她擒住的女匪首羅素素是誰?

她一頭烏黑的長髮在頭頂紮了個馬尾,穿過床頭一個鐵環繫緊,頸上還帶著大枷,枷的後頸部份安放進床上頭頸位置的一個槽裡面固定住。

身上早已換上赭色的罪衣罪裙,而不是自己身上穿的襦裙。

眾牢子將徐寧心放在羅素素旁邊的床上躺好,將大枷從頸部的縫隙插入安裝停當,用鐵鏈在前胸、腰間、腿部纏了三道,將姑娘固定在床上,然後打開了她枷上的鐵鏈,從枷孔中抽出雙手,平放在身體兩側,用床上的手杻鎖住。

一個女牢子打散了姑娘的長髮,盡數向頭頂梳攏,束了個馬尾,將長髮穿過鐵環拉緊,徐寧心只覺頭頂生疼,大叫道:「下手輕些!」

那女牢子笑道:「這就受不了了,待妳上刑場砍頭之時,也是這個樣子!」

話雖如此,手下也輕了下來。

將姑娘頭髮在環上繫好,禁婆道:「按例待決的囚犯處斬前幾日晚間須上匣床,集中看押,這是國家王法,爾等莫怪,待天明自然會放爾等下來。妳們馬上是一起上路的人了,以前有什麼恩怨再休提起,省得老娘耳根子不清靜。」

見眾人默然不語,於是吩咐將幾張匣床上了號天板,留下兩人值夜,其餘退出。

徐寧心只見幾個牢子抬著一塊生滿鋼釘的蓋子,蓋在匣床之上,從脖子往下都被封住,只有枷面上一顆頭顱露在外面。

釘子很長,釘尖幾乎挨到肌膚,身體一動都不能動彈,就連大氣也沒法喘一下,好在那女牢子手下留情,頭髮綁得比較松,還勉強能左右轉動頭頸。

她向旁邊看去,只見幾個女子都一般的拘束,每個床頭的鐵環上都繫著一個烏油油的腦袋,就像已經被砍掉放在那裡一般,想來自己也是同樣的樣子。

她數了數,一共是五個,應該就是被自己擒住的那五個女響馬了。

徐寧心躺在匣床上,起初還不怎麼,但身上纏著鐵鏈,上面封著釘板,躺得久了,身體卻是連稍稍轉動一下都不可得,渾身吃著勁不得放鬆,沒多久已是渾身都是汗水。

朦朧中聽兩個女子說話,似乎是門口兩個女牢子。

其中一女子道:「看這幾個女子個個如此人材,過不了幾日就是那無頭之鬼了,豈不是造化弄人。」

另一年長的女子道:「妳莫看這幾人相貌如此狐媚,卻個個是心狠手辣之徒,到時候赤身露體綁到法場之上斬了頭下來,也是宿怨所招,怨不得旁人。」

先前那女子歎道:「話雖如此,只是這些人裡有的分明就是還未出閣的姑娘,典刑時候這麼一番下來,只怕羞也要羞死了,可憐這幾個如花似玉的腦袋,馬上就懸掛到城門上了。」

年長女子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如今後悔已是遲了,這幾個女子在此地無親無故,只怕到時候連個祭奠收屍的人都沒有。」

年輕女子默認半響,問道:「姐姐,聽說這次擒住的五個強盜中有兩個卻是本縣以前的牢子,可有此事?」

年長女子向羅素素右邊一指,「就是那邊的兩個了,郭堇和蘇妙這兩個女子還是不錯的,都是那楊林害了她們……當初楊林與這二人勾搭成奸,一起救了那賊賤人出去,卻落得如今這般下場。」

恍惚挨到天明,將徐寧心鬆了刑具,從匣床上放了下來,攙回囚室,徐寧心渾身如散了架一般,幾乎虛脫。

那禁婆道:「姑娘大喜,明日官司就了了,今夜不再睡那勞什子,姑娘有什麼吩咐儘管道來。」

徐寧心道:「難道明日就要典刑?」

婆子笑道:「姑娘好聰明,適才衙門裡來人吩咐過了,今日榜文已張貼四門,事已至此,姑娘就安心去吧,來世投胎個好人家,不要再舞刀弄劍的,女子嫁個好人家相夫教子才是正道。」

徐寧心臉上一紅,細細一思量,又是悲從中來。眼淚簌簌落下。

那婆子道:「姑娘且看開些等下吩咐下面燒些熱湯給妳洗浴,乾淨上路。」

許寧心哽咽道:「有勞媽媽了」。

當下燒了湯水,將徐寧心一頭秀髮拆散細細洗了頭面,枷板洗刷乾淨,將姑娘雙手從枷上鬆了,剝去衣裙,只剩個白生生的身子扛著枷鎖,兩個女牢子給她細細清洗一番,取過一套乾淨囚衣換上,一個女牢子去外面取了篦子來給她通頭,一面道:「明日上路,今日須好好打扮起來。」

通罷頭徐寧心道:「不須勞動姐姐,待小女子自己來梳頭罷。」

女牢子道:「不可,妳明日到得法場上正法典刑,受斬之時少不得要讓人拿住頭,故斬犯梳什麼頭自有定制,須得方便處刑。」

說著一把找起徐寧心長髮,籠到頭頂,用木梳從後腦細細向上梳了,取根紅頭繩紮緊,又搽了點發油,細細整理一番,忙了約有半個時辰,束成一個光潔的馬尾,取過銅鏡給姑娘看了,只見鏡中之人一張白生生的俊臉,一頭如綢的黑髮盡數攏到頭頂,露出纖細白嫩的脖子,若不是頸上多了一副大枷,活脫脫一個千嬌百媚的二八佳人。

女牢子道:「姑娘端地生得一頭好發,聽說這次縣太爺開恩,只將妳首級示眾一日,就不刷膠水了,明日走之前再給妳整理一番罷。」

話畢將徐寧心雙手重新在枷上鎖好,出門去了。

徐寧心經這一番折騰,已是大半天過去,想到典刑在即,心中紛亂,焦躁不安,到得晚間,欲待睡一小會兒,卻是怎麼也睡不著,想自己一身武藝,只想憑此消遙江湖,再覓得一個可意的少年郎君,豈不快哉,卻不料陰差陽錯,成了個披枷戴鎖的死囚犯,在這一個荒野小縣的法場上人頭落地,死後還要受掛頭示眾的羞辱,連收屍的人都沒有。

只怪自己涉世不深,不識人間險惡,如今後悔卻已晚了。

睡夢中忽聞外面人聲喧嘩,一個女聲在外面高喊道:「死囚羅素素走動了。」

只聽隔壁一陣喧嘩,一陣拖著鎖鏈的腳步聲聲出了隔壁房門,接著聽到開牢門的聲音,「死囚徐寧心走動了。」

老門開處,幾名衙役一擁而入,不由分說,駕起徐寧心疾步向牢外奔去,一出牢門,門口兩個衙役駕著個披枷戴鎖的美貌少女,和自己一般打扮,一頭秀髮也紮了個馬尾,不過位置比自己要低一些,在頭顱偏後位置,兩耳上方,頭髮已用膠水刷過,想來是為了懸掛示眾的時候方便,長長的馬尾散在枷面上,顯得楚楚可憐,羅素素多日來被匣床拘束,已是寸步難行,被兩個大漢架著勉強行走。

兩個少女對看了一眼,各自心下歎息,雖是仇家,但看對方如此美貌,又是一同赴刑,心中暗自親近。

一路向外,將剩下四個女犯一起提出,馬三姐和孫姣還是姑娘,和徐、羅二人一樣裝束,紮著馬尾,郭堇和蘇妙兩個女卻是已嫁人的少婦,兩個各自在頭頂盤了個結實的髮髻,用膠水刷過。

徐寧心細細打量,只見那馬三姐身材高大,筋肉結識,模樣俊俏,膚色較黑,但皮膚光滑,另有一種健康青春之美。

孫姣身材瘦小,姣姣怯怯,一頭長髮又細又軟,但眼梢眉角卻含著隱隱的煞氣。

兩個前女牢子低眉順眼,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樣,實在看不出能做出劫牢落草的大事。

眾衙役擁簇著六人,拜過獄神,各賞了一碗長生面,永別酒,幾個女子心亂如麻,誰也吃不下去,隨後女牢子吩咐眾人解手,待上綁之後就無法可想了。

一切事畢,出死門,奔大堂而去。

到了地方,將人犯安排在耳房看管,將女犯們脫去鞋襪,赤著腳準備過堂,徐寧心等羞辱欲死,卻也無奈,衙役班首去大堂覆命。

一聲鼓響,藍旗手唱名,第一起犯人進。衙役引羅素素、馬三姐、孫姣等跪下。

當堂去了枷鎖。

一聲堂威,三人未及說話,已被摁翻再地,抓頭髮地抓頭髮,扭胳膊的扭胳膊,扯住上衫前後一分,將三人剝了個袒胸露背,取過法繩五花大綁捆了個結實。

這三人雖身有武藝,但竟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縣令道:「犯女羅素素。」

羅素素低聲答道:「在。」

縣令道:「找起她頭來聽判。」

公人吆喝一聲,一把找起羅素素頭髮,縣官看著下面那張抬起的俊臉,搖頭道:「可惜可惜。羅素素,我且問妳,妳是何方人士,今年多大年紀,所犯何罪?」

羅素素答道:「小女子四川成都府人士,一十八歲,自幼習武,在武陽縣佔山為盜,做那沒本錢的買賣。」

縣官道:「一個小小的女子,不好好嫁個人家,相夫教子,卻做這等勾當,落到這般地步。」

當堂判道:「羅素素不合聚眾為盜,打家劫舍,按律斬首,曝屍示眾,首級懸掛城門三日,以儆傚尤。」

羅素素聞判面如死灰,默默無語。接下來判過馬三姐二人。

帶下堂去跪定。

一聲鼓響,第二起犯人進。

郭堇和蘇妙上堂。

這兩個少婦都在公門裡呆過,懂得規矩,上得堂來,不等差人呼喝,已自跪下,低頭聽判。

照例開枷卸鐐,五花大綁捆個結實,縣太爺道:「找起頭來。」

工人抓住兩女子頭頂髮髻向上提起,強迫兩人仰面,縣太爺開口道:「妳二人食國家俸祿,卻勾結匪徒,占山落草,罪不可恕,按律斬首,梟示三日,以儆傚尤。」

隨即吩咐左右:「帶下堂去!」

兩個女子面色慘白,跌跌撞撞被攙到堂下跪定。

一聲鼓響,第三起犯人進。

一人手提鎖鏈前面引路,兩人左右挾持,將徐寧心引上堂來。

姑娘荷枷戴鎖,眼圈通紅,跪在堂上,低頭不語,前面的衙役一抖鐵鏈,低聲喝道:「抬頭!」

一隻大手陡地從後面抓起她頭頂的馬尾,將頭提起,縣太爺擺擺手,劊子手鬆了姑娘頭髮,縣太爺溫言道:「妳這女子,行走江湖,殺傷多條人命,雖擒盜有功,然律法無情,今日將妳處斬,好好投胎,來生做個溫良女子罷。」

徐寧心哼了一聲,把頭側向一邊。

隨即當堂讀了招狀,判了個斬字,取下文書,讓許寧心在上面打上手模印子,堂上一根火籤丟下,喝一聲「綁」,五六個衙役如狼似虎般撲上,當堂劈開枷鎖,將女犯人雙臂扭到背後,兩人抓住徐寧心上衫的前後領向下一分,只聽「嗤拉」一聲脆響,女犯上身衣服分為兩片,裡面除了一條紅緞子抹胸外整個雪白的上身可就露在眾人面前了。

徐寧心強自掙扎了兩下,被扭過胳膊,按在堂上,取法繩捆了個結實。

劊子手呈上犯由牌,縣太爺取過硃筆,劊子手將斬牌在筆上一拖,轉身退下。

隨後二人架起徐寧心,踉踉蹌蹌帶下堂去。

駕到堂下,只見另外五個女子裸著雪白的身子捆在院中跪定,個個喪魂落魄一般,黑漆漆的長髮倒梳得光潔齊整,臉上也洗的乾乾淨淨。

徐寧心下來跪在一旁,一個婆子過來,將她適才捆綁時弄蓬鬆的頭髮細細整理一番,重新紮好,又取過湯水給她漱口淨面,臉上擦了少許胭脂腮紅,抹了頭油,最後,在姑娘鬢邊插了朵紅綾子紙花,若非是滿院如狼似虎的兵丁劊子,道似是新嫁娘出嫁一般。

羅素素等人亦如此這般一番,幾個女子如偶人一般任人擺佈,倒也樂得如此打扮,強似蓬頭垢面著去餐刀。

一切停當,外面天色漸明,眾劊子兩個服侍一個,架起眾女犯出了院門,院外早停了六輛囚車,兩隊官兵左右護衛,將六人放入囚車跪定,闔上枷板,只有一個頭露在外面,隨後轅門大開,一聲炮響,一個衙役扯著嗓子大喊道:「出人上路……」

破鑼破鼓,一眾軍士護著六輛囚車魚貫而出。

出得轅門,只見門外人山人海,眾百姓早看過城中榜文,知道今日處決犯人,一早便群集縣衙門外,只盼早早一睹眾死犯模樣,到得辰時,只聽一聲炮響,衙門大開,兩隊官兵魚貫而出,分開眾人。

裡面數輛牛車依次湧出,車上各安放木籠,囚犯五花大綁跪於籠中,只頭顱枷在籠外,共有六輛囚車之多,車中囚犯竟是青一色少年女子,一個個玉容慘淡,嬌弱可憐,眾人延頸遙望,議論紛紛。

隨著囚車一路緩緩行去。

囚車在城中緩緩繞行,大游四門,足足花了一個時辰還多,最後才轉向鬧市街口行去,觀刑者黑壓壓疊肩壓背,怕不有成千上萬之眾,眾人對車中犯人裸體指點議論,更有好事之人大聲誦讀車旁犯人罪行,更引來陣陣唏噓,眾女犯人羞得無地自容,偏偏在囚車中又不能低頭,只得緊閉雙眼,只盼遊街早早結束,不再受此煎熬。

巳時已過,收在鬧市街口候刑的百姓只聽西方大家上鑼鼓聲漸漸走近,眾人翹首向那廂遙望,只見前面一隊衙役開道,中間兩排軍士湧簇著幾輛刑車走近,為首一輛車中犯人面目看不清楚,只遠遠一顆頭顱凸出在囚車上方,一頭黑髮在腦後束起一個馬尾,披散在囚車上,車中人體型婀娜,似乎是個女子。

囚車漸漸走近,開道的衙役奮力分開眾人讓出一條道路,幾輛囚車依次通過。

只見為首車中女子年紀也就在十八九歲上下,面目姣好,身量甚高,幾乎已超過男子,體態纖細,眉梢眼角卻另有一種媚態。

第二輛車上女子卻體態豐滿,肌肉發達,膚色微黑,細腰豐臀,一張臉卻生得甚是美貌,一頭烏油油的秀髮又粗又密,在腦後紮起,胡亂挽了個結,卻另有一種青春之美。

第三輛車中女子嬌小玲瓏,五官小巧秀氣,臉上卻隱含煞氣。

第四車女子年紀較前面三人為大,約有二十四五歲,身材豐腴,皮膚細滑,長髮在頭頂挽了個大髻,第五個女子也有二十三四歲年紀,身材也十分嬌小,一頭長髮又細又軟,在腦後精心盤好。。

最後一輛車上少女年紀最幼,卻最為清麗動人,這少女皮膚及其白膩,如羊脂一般,四肢頎長,一張鵝蛋臉,明眸皓齒,五官秀美,一頭長髮在頭頂紮了個馬尾,垂下來散披在枷板上,赤裸著上身僅有一束抹胸,被捆綁著跪在車中,隨著車子顛簸,少女頭頸轉動,烏黑的秀髮閃出動人的光澤。

只見六輛囚車上安放的犯由牌上名字依次是羅素素、馬三姐、孫嬌、郭堇、蘇妙和徐寧心六人,觀刑眾人見這六個斬犯竟全都如此貌美,登時一陣騷動,議論不絕。

囚車到得街口正中停下,官兵圍定法場,劊子手打開檻車,將車中人提出,幾個女子在車中跪得久了,雙腿血脈不通,已是站都站不起來,當下兩人架起一個,將死囚拖進法場邊臨時搭起的斬棚之中。

監斬官已坐於棚中臨時公案前,先將羅素素帶上,跪在案前,一人屈膝頂住羅素素裸背,一手攥住她腦後馬尾,將頭拉向後仰,一張俏臉對著堂上,監斬官照例問了姓名籍貫,羅素素一一低聲作答。

隨後劊子手從公案上取過犯由牌,羅素素一憋,只見牌上一個大大的斬字用紅圈圈住,下面書女盜匪羅素素一口字樣,羅素素心中一顫,忍不住掉下淚來,監斬官道:「今日後悔,已遲了。」

劊子手放開她頭髮,將犯由牌從她後頸處兩臂間插入,直到腰間,羅素素本來上半身被捆得甚緊,遊街了一個多時辰,早已發麻,如今插上斬牌觸動被捆出,撕心裂肺的疼痛,忍不住高聲大叫,但劊子手乃是法場上行刑殺人之輩,那裡管她,兩人將她架起,拖出斬棚,在法場中央面南跪定。

隨後將其餘五人一一驗明正身,插了斬標押出斬棚,等候行刑。

羅素素跪在法場中央,身邊一圍滿了觀刑之人,層層疊疊,怕不有幾千幾萬,她自出道以來,從來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性情潑辣,武藝高強加上年輕美貌,事事一向穩佔上風,但如今赤身露體跪在這法場被數千道目光盯著,無數人品頭論足,只恨不得有個地縫鑽進去,直入噩夢一般。

身上被綁繩勒得又麻又疼,腦後插的斬牌正好頂在馬尾的根部,頭也抬不起來,她下意識轉動了一下頭頸,忽然想到自己這頭顱馬上就要不在脖頸上了,還會被人提著頭髮舉在眾人之前示眾。

想到此姑娘心中一陣屈辱,忍不住轉頭向徐寧心方向瞪了一眼,卻見那少女孤零零跪在身旁,眼眶中隱隱泛著淚光,見羅素素看過來,少女嘴角帶著一絲苦笑,眼中滿含歉意,羅素素心頭一軟,緩緩向她點點頭,徐寧心眼睛微微一亮,隨後又黯淡下去。

日到中天,只聽一聲炮響,圍觀眾人只見場中幾個犯人身子一顫,臉上表情登時僵硬起來,接著二聲炮響,一個女子神情緊張,呼吸漸漸粗重,幾乎已不能支持。

兩個劊子手上前一步,在她左右挾持住她身子,不令她倒下,一人伸手揪住她腦後的髮髻,強迫她仰起臉來。

隨即第三聲炮響,監斬官扔下火籤,劊子手副手紛紛將女犯人背後站標拔下,主刀的劊子手撿起火籤,從斬棚出來,接過鬼頭刀,走到東首第一人身旁。

東首跪著的第一個女子是孫嬌,這姑娘看見持刀人過來身體止不住地簌簌發抖,一個副手走到她身前,伸手拽住她腦後的馬尾辮,在手上繞了兩圈將頭使勁向前拉,另一人在後面按住她的裸背,姑娘被迫伸長頭頸,隨後鋼刀落下,孫嬌悶哼一聲,一顆烏黑的腦袋已落入副手手中,斷頸中的血柱子噴出一尺多遠,其餘五個女子嚇得幾欲昏去,旁邊觀刑之人見此場面慘不忍睹,也多有以袖掩面者。

副手將那較小的首級高舉在手中,向眾人展示一圈後扔入竹篚之中。

劊子手接下來走到郭堇面前,郭堇一頭秀髮在頭頂盤了個光滑的髮髻,兩個副手在身後使勁按下她身子,她也配合的伸長脖子,閉目待死,劊子手一刀揮下,郭堇人頭應聲落地,直滾出五六尺遠,屍身仆倒,頸中鮮血汩汩湧出,副手從地上拾起人頭,讓眾人飽看一番後仍然扔入先前竹篚和孫嬌頭顱放在一起。

隨後來到蘇妙面前,蘇妙在剛才放炮時就已支持不住,靠兩個副手支持才勉強跪定,如今見了前面兩人人頭落地的慘景更是心膽俱裂,駭得軟軟的沒有半分力氣。

一人提著她頭髮提起頭來,另一人托著她小巧的下巴,將臉向上托起,只見這女子星眸緊閉,一張小臉上濕津津的也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劊子手打個手勢,一個副手取過一個金屬籠頭,從腦後套在她頭上,將頭向前拉脫頸子,劊子手乘機一刀斬決,隨後又是將首級示眾一番後扔進篚中。

第四個是馬三姐,一副手伸手揪住她腦後挽得髮髻,誰知道她頭髮很多,挽得不緊,髻子一下子散開了。

這副手索性將女響馬所有頭髮攏成一束雙手揪住,將頭拉向前傾,鋼刀落下,馬三姐身首分離,人頭提在副手手中,這副手提著馬三姐長髮髮梢,將首級在空中揮舞一番後撿起地下散落的頭繩,將手中女子首級的頭髮重新在腦後束了個馬尾,隨即扔到竹篚中。

這是刑場中央只剩下兩名跪著的少女和四具赤膊無頭的女屍,只見這兩名少女臉色慘白,身體微微顫抖,劊子手先走到羅素素面前,一名副手抬起竹篚,放在羅素素身旁,羅素素轉頭向裡面看了一眼,默默地轉回頭,面無表情,兩眼平視前方,臉色卻比剛才更白了。

劊子手將左手放在羅素素細長的脖子一側輕輕撫摸,姑娘身子抖了一下,還是沒有動,但呼吸明顯粗重了,那隻手慢慢轉向她的後頸,隨後抬起,抓住她腦後馬尾的髮梢,慢慢提起,交到副手手中,副手將羅素素的頭向前引去,姑娘也順從的俯下頭,伸長脖子,閉上眼睛。

劊子手舉刀,慢慢落下,經過姑娘的脖子時候刀沒有任何停留,也沒有減速,只聽嚓一聲輕響,羅素素無頭的身體向前撲倒,一雙赤裸的小腳在地上蹬了兩下就不動彈了,副手高舉著手中仍然秀美的腦袋向眾人展示一番,放入屍身旁邊的篚中。

最後劊子手來到徐寧心身邊,姑娘美麗的頭垂得低低的,頭頂馬尾辮的髮梢垂在地上,光潔的後背在微微發抖。

副手屈過膝蓋頂住姑娘的裸背,一手揪住她的馬尾辮的髮根,將頭拉向後仰,劊子手托起她的下巴仔細打量打量這張俏臉,姑娘滿臉濕津津的冷汗,嘴唇發紫,不住的哆嗦。

劊子手用手在姑娘纖細圓潤的脖子上摩挲一番,找準骨節位置,隨即低聲道:「姑娘再忍忍,就這一下子,眼睛一閉就過去了。」

徐寧心聞言略為平靜,緩緩閉上眼睛,副手雙手握住她光潔的長髮,將頭拉向前,姑娘順從的伸長脖子,雖然還在微微發抖但還是努力保持不動,少女圓圓的後腦在正午的烈日下閃著誘人的光澤,刀鋒落下,幾乎沒有聲音,徐寧心那如花似玉的頭顱就被完美的切下來了。

少女無頭的身軀在地上不住抽搐,一雙粉拳時而握緊時而放鬆,上身被法繩捆綁的地方本已變成深紫色,但隨著大量鮮血不斷從短頸流出,慢慢的身體開始失去血色,變得蒼白,一雙赤裸的小腳也在微微抽搐,良久方停。

副手將姑娘的人頭舉起,給眾人飽看良久,之後放入一個空著的竹篚之中,典型已畢。

衙役將兩個竹篚抬進斬棚,將六個首級呈上,監斬官一一驗看,將每個首級的前額上用硃筆勾畫了,以示驗過,見這六個女子被斬下首級仍十分秀美,不禁感歎一番,叫人裝入竹篚抬下,把血跡洗淨後按相貌辨認首級姓名,寫下示眾榜文,拿去懸於城門之上示眾。

當日下午,六個女子的人頭被拴住頭髮,吊在武陽縣城南門之上示眾,每個首級下的榜文寫了犯人姓名、所犯罪行及處刑方式等。

因被處斬得幾個女子十分美貌,故看人頭與去鬧事觀看女屍者雲集,縣令見觀者甚眾,交通斷絕,這幾個女子又無人收屍,遂令將鬧市街口的六具無頭女屍送往東城化人場燒化了,城上示眾的首級也待示眾三日後送去燒了。

誰知第二日南門外來了一個青年行商,見城門口圍觀者甚眾也就擠進去看看熱鬧,見是處斬的女匪在此示眾也不以為意,正要轉身趕路,一抬頭卻看見徐寧心的首級。

這男子臉色大變,細細一讀下面榜文,大叫一聲「通也」,翻身倒地,旁人連忙救起,一問方知,原來這青年男子正是羅素素打劫的行腳商人,財貨被劫,走投無路之下投繯自盡,恰被徐寧心救下,又幫他奪還財物,現下做生意發了財正要回鄉,卻見救命的恩人已被官府斬首。

眾人紛紛感歎這少女的俠義,勸他到衙門討還徐寧心的屍首如圖為安。

於是商人到衙門打算贖還徐寧心首級,卻不料屍身已被燒了,只把姑娘一個人頭摘下來給他,另外五個女子因無人收屍,索性把六個人頭一併給這商人要他安葬了,也不要他贖頭的銀子。。

商人無奈,轉念一想這五個女響馬雖然可惡,但到底已經身死,且打劫時又沒有傷他性命,便將她們一起葬了,也了卻了一幢夙怨。

於是買了六個檀香木盒子,親自動手將幾個女子首級洗淨,給徐寧心重新梳了頭髮,上了點脂粉,裝了木匣,見這姑娘面目如生,雖已死去,仍是十分秀美,於是大哭一場,在南門外買了塊墓地,請和尚做了幾天法事,將六個女子的頭顱葬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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