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計數器由 2013.10.03 起統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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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個舊警察的回憶

作者:石硯

(一) 



我叫王子平,曾經有個不錯的童年,我父親是個小學教員,所以我得以讀完了小學,可惜在我十五歲的時候他暴病去逝了,我就成了家裡唯一的男人。

迫於生計,我綴了學,走了在城南關派出所當所長的堂兄王子玉的門路,在他的派出所裡當了一個小文書,用辛辛苦苦掙來的可憐薪水養活母親和兩個妹妹。 

我們派出所的轄區一半在城裡,另一半在城外,城門外有一條河,只有雨季才會有水,一年多數時間都是乾的,許多人靠在河裡挖沙子掙生活。 

這條河的沙場下游六、七里,延伸進兩座小山之間,離城較遠,因為河道狹窄,水流較急的原因,河底沙子很少,挖沙的人不到這邊來,就成了槍斃犯人的刑場。 

由於這條河道屬於我們派出所的管轄地段,所以被槍決的犯人屍體大都由我們派出所負責處理,有的犯人家裡肯出錢,就讓他們來收屍,家裡窮或是不肯出錢的,就把人往山裡一拖,扔進一條深不見底的山溝裡,再想找都找不到。

不過,多數情況下犯人的家屬還是願意出錢贖屍的,但也有上頭專門指示不准收屍的時候,那便是處決江洋大盜,或者是處決政治犯。 

我是文書,這種力氣活一般輪不到我,而且我也不喜歡看死人。

有一次因為好奇,求堂兄安排我去了一趟刑場。

誰知一看見犯人的腦蓋被子彈崩碎,濺了一地的腦漿子,我連膽汁都吐出來了,以後就再也不敢摻合這樣的事兒了,雖然這種差事每次都能掙一筆外快。 

那一年,從報紙上看到說破獲了共黨的省委,抓了幾十個人。 

每天報上幾乎都登抓了幾個幾個共黨,這種消息本來不足為奇,不過,因為據說《早報》的著名記者於麗娜小姐也在被捕都之列,而且還是個首要份子,那便讓人感到奇了。

要知道《早報》是市黨部辦的官方報紙,這位於麗娜小姐是《早報》的首席記者和名筆,在美國讀過大學的,最重要的官方新聞多是由她採訪和撰稿的,雖然我們都相信她在報上寫的騙人的屁話,但她於麗娜的名字卻是盡人皆知的,有誰能想到,就是這麼一位名筆,竟然是共黨的重要人物,還替共黨搞了許多重要的軍事情報呢? 

早就聽說於麗娜小姐是省城裡知名的美人兒,可惜她一直來往於上層社會,小老百姓是難得一見的,但無論是我還是其他人,卻都十分渴望一睹這位號稱本省第一美女的小姐。
有一天我偶然同堂兄王子玉說起這事兒,堂兄笑著說:「子平,你要是想見著於麗娜也不是什麼難事兒,只是你得吃點兒苦頭。」 

「什麼?」 

「我聽說,被抓的共黨省委案用不了多久就會審結了,按我知道的,這位於麗娜小姐多半是凶多吉少,到時候,你到刑場去收屍,一定可以看到的。」 

「什麼?要槍斃?這麼有名的一個大小姐?」 

「是啊,你得問問她犯的是什麼事兒?共黨諜報員!知道嗎?這麼大的案子,想活命?哪那麼便宜!唉!說到底,這世界上的事兒真他媽的不公平,知道嗎?這共黨省委兩個最大的頭頭兒,一個書記和一個副書記,剛一抓住就招供了,還急著忙著供出同黨,把自己的手下幾乎都給賣了,可那些個沒什麼官沒什麼職的小人物卻說什麼也不投降,聽說還罵那幾個招供的頭頭兒是叛徒,這事情真是沒法說!這位於大小姐……唉!好端端一個美人兒,可惜了!」 

「你是說,共黨的什麼大頭頭兒投降了?」 

「可不是。要不是他們招出來,怎麼能一下子抓了那麼多人,這下子共黨在這裡的組織一年半載的緩不勁兒來了。」 

「你怎麼知道的?」 

「我在市高法有熟人,這都是內部消息,到底有幾個會判死刑的說不準,不過,那個於麗娜九成九算一個。」 

「為什麼?」 

「為什麼?硬骨頭唄!在所有被抓的人當中,她的地位大概可以排在第四、五位。你說,老大和老二投降了,立功贖罪了,該槍斃的可不就輪到排在後面的這幾位了?」 

「那她不會也投降麼?」 

「投降?老實告訴你,我見過好幾個共黨,個兒頂個兒都是好樣兒的,牙打掉了,鼻梁打斷了,腿打瘸了,身上用烙鐵烙的沒一塊整皮,女的更慘,聽說脫了衣裳,拿小針兒扎奶眼兒,可照樣咬著牙一聲不吭。聽過水泊梁山嗎?那幫好漢爺讓官府逮住了,熬打不過都招供,硬是跟人家共黨沒法比!」 

「那怎麼還有投降的?」 

「林子大了什麼鳥沒有?只是可惜了當了人家那麼大的官兒,騙著那麼手下跟了他,最後反倒把人家給賣了,真他媽不是玩意兒。」 

「那……,那個於麗娜小姐什麼時候槍斃?我想看看她到底長什麼樣兒。」 

「我不是說了嗎,那得去給她收屍。再說,槍斃人的時候都是提前一天通知咱們什麼時間幹、有幾個人,從來不說是誰,我怎麼知道那回有她。」 

「那怎麼辦?」 

「怎麼辦?逢上斃人的時候你就去,要不然錯過了可別怪我。還有,醜話說頭裡,那於麗娜說不定受過什麼樣兒的刑,沒準兒打得滿臉是疤,本來的模樣都瞧不出來了,也說不定一槍打爛了臉,到時候你瞧也是白瞧。」 

「那我也認了!」 

不知那個於麗娜小姐究竟有什麼樣的魔力,我竟然接受了堂兄的建議,以後每次有斃人的差事我就去,說也奇怪,去了幾次以後,再看見那血肉模糊的死人腦袋,我也不再噁心了,完了事兒吃起飯來還挺香,只是一直過了一年多,雖然也有不少女犯人在刑場被處決,可都不是於麗娜。



(二) 



轉過年來,我已經十七歲了,對於看於麗娜的事兒我也死了心,不過,已經適應了看斃人的我,倒是開始對每次收屍的那一塊錢補助有了興趣,畢竟那夠我們一家吃喝好幾天呢! 

那次得著消息,說槍斃的犯人不少,我們派出所的警察幾乎有一半兒都被派來刑場善後,連堂兄也親自出馬了。 

通常情況下,執行的時候我們都在外圍等著,有負責鎮壓刑場的大兵攔著,等執法隊和大兵人走了我們才能過去。

那天因為犯人多,大兵的警戒線拉得很大,刑車離我們足有十、五六丈遠。 

押送犯人的刑車一共有四輛,每輛車上有兩、三個犯人,每個犯人有兩個法警架著,一個劊子手跟著,最後一輛車上下來的是兩個女犯。

所有的犯人都五花大綁的捆著,背後插著紙牌子,腳腕子也用繩子拴著,中間只留著一尺來長的距離。 

因為離得遠,看不太清,只知道那兩個女的都很年輕,模樣也彷彿十分不錯,其中一個身材稍矮的穿著農村常見的那種裌襖夾褲和青布鞋,梳著一條大辮子,是個典型的村姑,另一個高高的,瘦瘦的,穿著薄薄的花布旗袍,長長的頭髮用一根髮帶在頭上紮著,腳上是一雙普通人家根本穿不起的高跟皮鞋。 

「噢--。」我的四周一片驚呼聲: 

「還這麼年輕,你看那個穿旗袍的,家裡一定特有錢,說不定是哪家的大小姐或者是姨太太,不知犯了什麼事兒?怎麼這麼年輕輕的就槍斃了?」 

「女人能幹什麼?江洋大盜?肯定是老夫少妻,弄得紅杏出牆,通姦謀殺,再不然就是小老婆殺了大老婆生的兒子之類的唄。」 

「你還真能編。」 

「能犯什麼事兒啊。」 

「可惜太遠了,看不清楚。」 

「你看她那大腿,他媽的,真白!」 

「唉,要是讓老子睡上一宿,我替她去挨槍子兒也行。」 

「算了吧,就憑你這吃糠窩窩的肚子,還睡人家白白嫩嫩的姨太太,怕還沒上床呢就漏了,能挺得住嗎?」 

「把你媳婦兒借我兩宿,讓她告訴你挺不挺得住。」 

…… 

這幫警察大都來自於下層市民家庭,認識字的沒幾個,除了這種葷得發膩的鬼話,也說不出其他的來,連玩笑都開得如此過火,不過卻決沒膽子幹,也不會因這兩句葷話而鬧翻。

我那時候雖然還沒成家,對男女的事兒半懂不懂的,卻也知道不是什麼好話,不過,因為聽慣了,倒不像剛進所裡的時候那麼不自在,只是跟著傻乎乎地笑。 

那邊的十幾個男女犯人被架著慢慢向河岸下面走,這時我聽見他們大聲地唱起歌兒來,那歌兒我彷彿聽過,但不記得在什麼地方,後來才知道叫《國際歌》,是共產黨的歌。 

「呀!這些是共黨啊!」

堂兄見多識廣,聽到那歌馬上就反應過來了:「子平,快看,那個穿旗袍兒的說不定就是於麗娜。」 

「啊?」

我一聽,扯著脖子使勁兒往河床下面看,只見犯人們被法警架著已經到了河床裡,正沿著被雨季的水流沖刷出的河底往下遊方向走,我只能看到他們的背影。

那個穿旗袍的女犯走在最後,由於兩腳間的繩子只有一尺來長,所以只能以小碎步一路小跑地走,細細的腰肢下那緊裹在旗袍裡的渾圓臀部大幅度地左右擺動,看得我心裡像小貓兒抓一樣,下面馬上就起立敬禮了。 

「唉,可惜,看不清楚哇。」

四圍的警察們都唉聲嘆氣,看來大家都十分想見識一下這位出了名的大美女。 

順著河床向下遊走出去大約十幾丈遠,隊伍停下來,有一個當官的帶兩個拿照相機的人,一個一個地給犯人拍照,拍完一個就把他推到離河岸只有兩三尺遠的地方,由於雨離洪水的沖刷,河岸邊形成一人多高的一道齊刷刷的斷面,法警們讓犯人面對那高高的斷面跪著,犯人們都用力掙扎著,不肯下跪,但最終還是被強行按倒了。 

這種場面我也見過,那些犯了重案的江洋大盜也常有這樣的舉動,只有那些膽小鬼才會在死之前嚇得癱作一團,怎麼拿捏怎麼是。 

那兩個女人反抗得最厲害,別看她們是女人,四個架著她們的男人費了很大的力氣都沒按住她們,還是那個當官兒的過去,在她們每個人的膝彎裡用力踹了一腳,這才把她們強按著跪下,兀自扭過頭不知道罵什麼,還十分倔強地梗著脖子。 

「好樣兒的。」

堂兄在我背後輕聲讚道,我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替共黨叫好,不過,當初打小鬼子的時候,還不是人家共黨的兵一直在這附近撐著,再說,那些犯人也確實很英雄氣,尤其是女人也能這樣不怕死,不管怎麼也還是很值得人佩服的。 

我看到本來跟在每個犯人後面的劊子手拔出了手槍,從背後對準了犯人們,他們都是老手兒了,真正是殺人不眨眼。 

我的心「騰騰」地狂跳起來,每次看殺人也都會心跳,但沒有這次這樣厲害過,那是因為那個年輕的女犯人,正當花樣年華就命斷刑場,讓我心裡受到一種強烈的刺激。 

河床下那個當官兒的打了個手勢,一個傳令的警察把手裡的小旗一舉,然後落下,所有的槍都一齊開了火。



(三) 



像往常一樣,隨著一排整齊而震耳的巨響,那幾個犯人幾乎同時向前栽了下去,有的直挺挺地趴在地上,有的頭紮在土裡,屁股朝天撅著,一動也不動。 

兩個女人倒下的要比其他人晚一點兒,是慢慢向前撲倒的,然後便在地上掙扎起來,只見她們的身子痛苦地扭動著,兩腿在地上胡亂地蹬著,屁股不停地翹起又落下。 

過了大約有一盞茶的功夫,那個村姑打扮的女人停止了掙扎,而那個穿旗袍的則依然在掙扎,看著那痛苦的樣子,我們都有些不忍。 

劊子手本來在一邊站著,也許是實在看不下去了,走過去又補了一槍,那個女人才又直直地趴倒,然後一條腿慢慢在體側蜷縮,骨盆側著立起來,然後又趴倒下去,這才不動了。 

執法隊開始從河床下面撤出來,那當官兒的同著兩個照相的還有一個穿白大褂兒的留在河床裡驗屍,每具屍體都先照相,再由那穿白大褂兒的給翻過來,用手在脖子上按一會兒,又一把撕開胸前的衣服,用個聽診器聽一陣兒,再讓拿相機的給拍照。

由於犯人多,所以這個程序要很長時間。 

鎮壓法場的士兵們開始登上了他們的卡車撤離,堂兄帶著我們走到刑車邊繼續等,在執行的人還沒有完全上來之前,我們是不能下去的。 

押解犯人的和劊子手們都已經在各自的車前集中,我聽到幾個人在同劊子手閒扯: 

「哎,老王老劉,你們都是老手兒了,今兒怎麼了?手潮啦,一槍撂了不就完了嗎,那麼年輕輕的兩個大姑娘,你們讓她們疼得在那兒折騰那麼半天,是不是她們哪兒得罪你們了。」 

「肏!搞明白了再說,誰不想讓她們死痛快點兒啊,是她們自己說不讓打腦袋的,她們說寧願疼死,也不願破了相,我有什麼辦法?唉!女人哪,臉蛋兒比什麼都要緊。」 

「那你們一槍打在心上不就完了嗎?」 

「廢話,別說一槍很難打在心上,就算打上了,也得折騰好一陣子才能死呢,這可和打腦袋差遠了。別怪我,誰讓她們是女人呢?」 

我這才知道,為什麼別的犯人都一槍斃命,兩個女人卻死得那麼痛苦。 

看到那當官兒的帶著最後幾個人從下面爬上來,堂兄才領著我們下到河底,我也顧不得許多,撒腿就往前跑,一氣兒跑到那兩具女屍跟前。 

只見兩個女人都面朝天躺著,眼睛睜著,但臉上和衣服上全都是沙子,看不清長得什麼模樣。 

她們胸前的衣襟都被撕開,露著瘦瘦的肩膀和雪白的奶子,奶子都不太大,圓鼓鼓的,非常挺實,奶頭和乳暈都已經變得發白,她們的頭上果然沒有槍眼兒,只有左胸前的彈孔向外流著血,那個穿襖褲的彈孔在左乳頭正中,把一顆奶頭打碎了,而穿旗袍的身上有兩個彈孔,一個在乳房的下面,另一個從乳暈上沿穿出。

我已經不是第一次給女犯人收屍,所以奶子見過不少,卻沒有這樣好看的,讓我有一種想要去摸上一把的衝動。 

女人們的鞋都在垂死掙扎的時候掉了,又白又嫩的腳丫兒光著,但也都了兩腳沙子。 

我仔細看了背後的亡命招牌,那穿旗袍的果然就是我一直想見的於麗娜。 

看得出那個驗屍的法醫很下流,把女人們翻過來後,故意讓她們的腿像青蛙一樣彎著,兩膝分得很開躺在那裡,穿褲子的還好,穿旗袍兒的兩條雪白的大腿從旗袍的開衩裡面完全露出來,連臀部也幾乎能看到,那白花花的肉光讓我的心一陣兒一陣兒的發麻。 

堂兄和其他人也都過來了,大家圍著兩具女屍愣愣地站著,半天都沒人言語。 

「肏,真是的!」八區的老巡警胡其奎半天才罵了一句。 

「唉,女人哪!」其他人也開始發出各式各樣的感嘆。 

「來,找東西給她們洗洗,讓她們乾乾淨淨去吧,畢竟是這麼年輕的女人,就算是咱們做件善事兒,給她們挖個坑埋了吧。」堂兄說道,眾人一齊響應。 

「沒東西盛水呀。」我說,因為我們從來都只是把屍首拖到山上扔進山溝就完事,誰也沒有想過給犯人洗的事兒。 

「沒關係,那邊有個挖沙子的人留下的小窩棚,去找找看有什麼東西,不行弄塊破木板子來,把她們搭到河中間那小水溝邊上洗就行了。」 

幾個警察騰騰跑了去,不多時,果然找了幾根胳膊粗的圓木棍子,幾張破葦席,還有少了半邊的破瓷碗。

堂兄看了很高興,讓把兩個女人的綁繩解了,又解了幾個被打碎了頭的男犯的繩子來,同那圓木棍子一起紮了兩副單架,把蓆子鋪在上面,然後讓我們去抬那兩個女人。 

我走到於麗娜的腳邊,很小心地把她的兩隻腳併攏起來,她的腳瘦瘦的,但很光滑,幾乎看不到骨頭的痕跡,小巧的腳跟和細細的腳踝都讓人有一種不由自主的憐愛。 

單架就放在她身邊,我把她的兩腳抓住,另一頭則有另一名年輕力壯的警察抓著她的兩隻手腕。 

「來,起!」對面的警察一叫號,我們一齊用力向上抬起她準備放在單架上。 

「天!」

就在我把她的腿向上抬起的一瞬間,我的四周一片驚呼,而我也震驚了,差一點兒把她扔在地上,只見她的大腿抬起處,旗袍因為重力而順著大腿滑落下去,堆積在她的大腿根部,使兩條修長的玉腿幾乎全露出來,而旗袍後片也自然地下垂,她的下半身兒便從衣服裡面露了出來,我看見她的裡面沒有穿褲衩兒,竟然光著屁股。 

我有些慌張地把她放在單架上,心「通通」地狂跳,差一點兒從嘴裡蹦出來。



(四) 



正在旁邊指揮著抬另一個女屍的堂兄也聽到聲音走過來,詢問出了什麼事,聽到回答後蹲下來,把她的旗袍掀了一下看了看,站起來沉吟了幾秒鐘,然後皺了皺眉頭說道:「都是有老婆的人,沒見過女人光屁股啊?至於這麼大驚小怪麼?快點幹活兒吧!」 

大家答應著,有幾個警察相互間偷偷地遞了個眼色,那含著一絲笑容的眼色中明顯包含著某種下九流的東西。 

我們把兩個女人抬到河道的中間,這裡有一條很細的水流,是從山上下來的泉水,即使是冬天也不會完全乾涸的。 

堂兄過來,對著我們這邊的幾個人說道:「你們聽著,好生給她洗洗,別往歪處想,不然當心我告訴你們老婆。」

不過,他好像也並不是真心的,因為這些警察整天重複著枯燥的工作,找個機會散散心他也認為很正常,沒必要太過嚴格。 

「是嘍,所長。」那幾個人帶著那種笑意點頭哈腰地回答,接著便轉過身來催促我:「嘿,小王子,別楞著了,快快快。」 

「快什麼?」 

「快脫衣服啊。」 

「幹嘛脫衣服?」我一把抓住自己的領口,莫名其妙地問道。 

「誰說讓你脫了,是給她脫。」 

「給她脫?」我驚訝地指著平靜地躺在單架上的於麗娜。 

「廢話,不脫怎麼洗呀?」 

「這……」

我有些為難,因為我畢竟還只是個大孩子,雖然對女人的身體充滿了好奇,卻總覺得那是件很沒面子的事,不知這些大人們怎麼會如此毫無廉恥地把脫女人的衣服當作一件很隨便的事情。 

「子平,脫吧,你十七了,也到了知道女人的時候了。」

堂兄在旁邊說道,他比我大了幾乎二十歲,所以我對他幾乎是唯命是從,只要是他說的,我都當成是聖旨。 

於是,我試著把她旗袍僅有的兩個沒有被撕掉的紐子解開,把前襟拉開,露出了她的整個兒身體,那女人竟然真的沒有穿褲衩兒,下半身兒整個兒光著,在兩條雪白的大腿根部,呈三角形生著一叢長長的黑毛,把小腹的最下面巴掌大的一塊地方完全遮住。 

我只感到一股熱流直衝頭頂,渾身有一種麻癢的感覺,本來就有些膨脹的下身兒硬得像一根鐵槓子一樣了。 

「小王子,怎麼樣,褲子裡面怎麼了?」

已經三十多歲的警察老馮笑著問我,我的臉上發燒,差一點兒鑽到地縫兒裡去。 

「喲喲喲,害臊了。」老馮繼續調侃我。 

「小王子,別理他,男人看見光屁股女人不硬那才有病呢。」

我身邊四十來歲的內勤組長老年說道:「不信你摸摸他,保證不比你的小。」

說著,抽冷子一把把老馮的褲襠抓住,讓我摸,我一伸手,老馮向後躲了一下,老年抓得很緊,老馮沒敢硬跑,只得笑著讓我摸了一把,果然摸到一條粗得像小棒槌一樣的大傢伙。 

「得得得,老年,我服你行了吧?鬆鬆手。」老馮求饒似地說。 

「鬆手?沒門兒」老年道。 

「肏,除了我老婆,還真不知道有別人也想摸我呢。」老馮笑道。 

「去你媽的!」老年也笑著罵道,然後鬆開了手。 

我實在很為眼前的女人痛惜,所以很快那股慾火便壓了下去,我拿過那只破碗,在河溝子裡舀了水,輕輕倒在她的臉上,把沙子衝下去,露出了本來的樣子,這才看到她原來是那麼美的一個女人。

她大約有二十四、五歲的樣子,長著一張鴨蛋形的臉,尖尖的下頜,直直的鼻梁,一張小嘴微張著,嘴唇因為缺血而有些蒼白,也因為臉戧在河床上痛苦掙扎而啃了一嘴沙子,一股鮮血還在從嘴裡向外流,她的眉毛細細的,兩隻長而彎的眼睛用力睜著,臉上隱約透出一絲痛苦之色。

說真的,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美的臉,一直到現在也沒再見過,即使那臉上飽含著垂死的痛苦。 

我拿起她的長髮,本來烏黑發亮的頭髮裡也滿是沙子,我用了兩碗水,也沒沖掉多少。 

「算了,還不如把她放在水裡洗。」老年正在洗她滿是細沙的腳,看到我有些氣餒的樣子便說道。 

於是,我們便把她再次抬起來,想放到水溝裡去。 

「等一下兒。」老年說道。我們把她重新放下來,我看到老年把她的兩條腿打開了些,用手指在她的那個地方刮了一下,放到鼻子前聞了聞,然後很氣惱地罵了一句:「這幫混蛋!」 

「又怎麼了?」大家紛紛問道。 

「他們把她給幹了!」站在老年身後的鬍子說道。 

「什麼?」聽到這話,我們都來到她的腳邊。



(五) 



「什麼幹了?」我莫名其妙地問。 

老年讓我蹲在她的大腿邊,和另一個警察一起把她的雙腿蜷起來分開,像是騎馬的樣子。 

我的那個地方再一次硬了,我看到她的那叢黑毛只長在小腹下,兩腿中間幾乎沒有毛,只有兩塊比周圍顏色略深的厚實肉瓣,夾著中間的一條長長的縫隙,兩塊潔白的臀肉之間,淺棕色的肛門已經鬆弛了,中間開著一個手指粗的圓孔,露著一團黃色的草紙邊兒。 

那兩塊肉瓣內側濕漉漉的,我一開始以為是尿,因為女人死後通常失禁的,但老年讓我把那裡分開,露出裡面的部分,我那時還是第一次看見女人的那個洞穴,只見那圓圓的深窩裡面長著灰白的嫩肉,四圍全是濕的,還在往下流,在會陰的部分,濕漉漉的皮膚上還殘留著一絲已經發黑的血跡。 

我感到慾火中燒,說不清身上哪裡不舒服,也不知道怎麼樣才能排解這種緊張。 

「還是個黃花閨女呢。唉!殺就殺吧,還弄這種事兒,真他媽的!」老年罵道,然後又問:「所長,那個怎麼樣。」 

堂兄也聽到了這邊的話題,答應了一聲:「正看呢。」接著又說:「一樣,也把人給壞了。肏他娘的!」他很惡毒地罵道。 

我抬眼望去,只見那個村姑模樣的女人也精赤著身子躺在單架上,像於麗娜一樣分著兩條光裸的玉腿,正被堂兄他們幾個檢查呢。 

「真他媽的不是東西!」

警察們紛紛罵著,連剛才臉上帶著那種很色有的笑容的警察也顯得很生氣。

我還是感到莫名其妙,伸手從她的那個地方沾了一點兒液體放在鼻子前,一種很熟悉的香味衝進我的鼻孔,那是我晚間因為夢到女孩子們擺動著的屁股而弄出來的東西的味兒。 

我雖然不好意思問,但也多少明白了點兒,大概是她們的這個地方被男人用下邊給弄了,還尿了那種東西。 

我知道她們決不會願意被人這樣,即使是被男人看到她們的下身兒她們也會很羞恥的,因此,他們一定是強行對她們進行了這樣的傷害,這大概就是強姦吧?

我很氣憤,不知道堂堂的國民政府怎麼能幹這種事情! 

本來,除了生活一天不如一天之外,我還對國民黨沒那麼太討厭,這一次發現於麗娜被強姦也只以為是個別人所為,直到很多年之後,我才知道,原來他們對即將處死的年輕女共黨經常這樣幹,據說是上頭同意的,這使我越來越對國民黨感到反感。 

我們很仔細地把兩個女人的身子洗乾淨,又幫她們把衣裳重新穿上。 

對於被處死的共黨來說,是不可能有棺材的,於是我們就在附近的小山上刨了個大坑,乾脆將十幾具屍體都洗乾淨了一齊放進去,兩個姑娘特地用破席裹了,單獨擺在一處,然後掩埋起來。 

回去的路上,堂兄很嚴厲地說:「今天的事,誰也不准透露一點兒口風,除非他活膩歪了,懂嗎?」 

「是!」

大家都很沉默,但都很明白,這是一個天大的秘密,一但被中統或軍統那幫人知道了,只怕全派出所的人都要受牽連,那不是因為我們知道了他們的惡行,而是因為我們替共黨埋屍。 

從那以後,我還是每次殺人都去刑場,有時犯人多一點兒,有時犯人少一點兒,只要我們看著像共黨的,或者至少死得很英雄氣的,就費點兒力氣埋一埋,遇上有豪氣的女犯,就給洗一洗,正像我們漸漸瞭解到的一樣,那些年輕的女共黨果然都被強姦過。

我們這麼做,並不是想貪看女人們的身子,而是因為從心裡敬佩她們,不願意她們到了那邊還帶著恥辱的痕跡,對於女人來說,留在那個地方的男人的液體比長滿臉上的大麻子還讓她們無顏見人! 

大概兩年後,有一天,一個堂兄的朋友偷偷來到派出所,與堂兄密談了很久,人走後,堂兄很緊張地把所有參加過給犯人收屍的人都招回來,然後面色嚴峻地說道: 

「各位弟兄,有個不好的消息告訴大夥兒,不知哪個愛吹牛的把咱們替共黨收屍的事兒給漏出去了,現在上頭正要追查呢,可能明天就會來所裡。一個好朋友把這事兒告訴了我,我來告訴大家,這事兒在坐的都參加過,不管是頭兒,還是普通警察,誰都難逃干係。你們也知道,這事往小了說什麼也不是,在既然上頭要查,那住大了說就是私通共匪。」 

停了停,看了看大夥兒的反應,他又說:「這事兒有多嚴重,我想不必多說了。你們看怎麼辦吧?」 

「所長,我看這可不是小事兒,要是按通共論,恐怕腦袋就搬家了,可我一家老小還得指著我活著呢。我看,咱們三十六計,走為上!」 

「走?怎麼走,咱們走了,一家老小指望誰?」有人反對。 

「要是不走,腦袋掉了更沒指望。」 

「可也得看走得了走不了哇?」 

「要走就走得了,我有辦法讓大家都走掉,只是--」堂兄看一眼大夥兒。 

「所長,別賣關子,快說吧!」 

「我的朋友已經替大伙安排好了,你們現在馬上回家,什麼東西也別帶,只把人帶出來,其實各人家裡都差不多,窮得叮噹響,也沒什麼捨不得的。今天關城門以前,務必出城,然後到南門外小王各莊會合,我的朋友會帶咱們走,可有一樣兒,不能耽擱,也不准把實情告訴家裡,不然漏了底咱們大家誰也活不了!」 

「行,就聽您的。」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堂兄的那個朋友就是個地下黨,他在警察局聽到風聲,急忙向上級反映,然後向堂兄通風報信,還幫助組織了這次大規模的出逃。

在城南他們安排了一隻小部隊專門負責我們的安全,把我們全都送到了山裡的根據地。 

軍區司令員和政委親自迎接我們,替我們安排生活,還為我們替死難烈士埋屍的行動專門表示了感謝。 

後來我們大部分都參加了解放軍,省城解放後,我們重新回到了原來的城南派出所,不過已經變成了公安局的城南分局,堂兄當了分局長,我也成了內勤科長。 

當年我們掩埋的烈士遺骨在我們的指認下被一一起出,辨明身份後重新安葬在陵園裡,年年有人來給他們掃墓,他們的事跡也記入了地方志。 

後來我才知道,那位當年在我心裡產生了那麼大衝擊的於麗娜小姐真名叫王琳,是很早就被派到省城的情報員,因為叛徒的出賣而被捕,在獄中受盡酷刑,手指和肩膀多次被扭脫了臼,卻始終堅貞不屈,在關押了將近一年之後,最終被殘忍的敵人殺害。

在被押上刑車之前,她和另一位女烈竟被當著其他男烈的面輪姦。 

叛徒和參與輪姦的特務們後來被人民政府一一找到鎮壓了,我也有幸參加了其中的一些偵查行動,還在當年的刑聲上親手打碎了一個傢伙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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