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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玉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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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慾海

一、

中埋伏赛红授首,战夏州桂英遭擒


此女史书本无名,文韬武略盖超群。

三尺霜刃闪明眸,一杆帅旗映钗裙。

初出茅庐天门破,印挂先锋西夏征。

战死沙场终不悔,御外侮有后来人。

话说大宋朝天圣年间,仁宗在位,驾坐东京汴梁。

自穆桂英大破天门阵以后,杨家将威名大震,辽国再没敢进犯,西夏小国却屡起边衅,杨宗保战死沙场,十二寡妇征西,西夏大败,远遁瀚海。

杨门女将班师之后,西夏贼心不死,再次寇边,穆桂英奉旨挂帅西征,呼家将萧赛红为二路元帅,共讨西夏。

穆桂英与萧赛红兵分两路共破西夏,约好在夏州会师。

萧赛红本是辽国公主,武艺超群,勇冠三军,一路进军神速,日夺三关,夜抢八寨,柳河一战,以一当十,击溃了西夏国主李德明亲统的二十万大军,杀得李德明帅残部逃回都城兴州。

萧赛红率军直逼到夏州城下,却因轻信少智,中了守城敌将的诈降计,在城中被地雷炸死。

桂英率军刚刚安营扎寨,听得赛红遇险,忙请八王赵德芳与受伤的先锋万红玉共守营寨,自己领大队人马入城接应萧赛红,也深陷重围。

这萧赛红真是一将无能,累死千军。

且按下西夏番兵割了赛红首级号令不表,单说这桂英从城中杀出,刚出城门,只听四面轰隆隆一阵炮响,无数夏兵夏将杀出,将桂英牢牢围在阵中,当先一匹八叉梅花鹿,鹿上端坐一名道人,正是西夏国国师洪飞。

这洪飞高声叫道:「师妹,妳已被重重包围,插翅难飞,快快下马束手就擒吧。」

原来这洪飞本是梨山老母门下弃徒,当年暗慕桂英,欲行那苟且之事,被梨山老母发现,逐出师门。

此后他对穆桂英便是念念不忘,多年来魂牵梦萦,爱恨交集。

桂英也不答话,带领军士在阵中左冲右突,真是横冲四面,力挡八方,一杆秀鸾刀上下翻飞, 真是:

自古名女多书香,战场拚杀有几将。

桂英本是名门后,骁勇无比天下扬。

此时夏兵夏将是越来越多,怎么也冲不出去,而桂英身边的军士越来越少,很快就剩下桂英单人独骥。

好个穆桂英真是杀红了眼,端坐马上紧握大刀,向阵外猛冲。

桂英心中暗想,只要再坚持片刻,先锋官万红玉率军赶到,里外夹击,就能冲出阵去。

桂英正在厮杀,突然前方夏兵夏将向两侧闪开,只见洪飞在左右两侧众将陪护下走了过来,洪飞手中提着一物,高声叫道:「师妹,妳是不是还在困兽犹斗,等待援军啊?妳来看,这是什么?」

说着将手中之物高高举起,桂英定睛一看,脑袋嗡的一声,差点掉下马来,原来他手中正是先锋官万红玉的项上人头。

原来万红玉前次在阵上身负重伤,留在营中养伤,刺客花蝴蝶趁大军安营、桂英出军的混乱之际,冒充宋军潜入进来,将伊刺杀在床上,砍了脑袋,刚刚送到了西夏。

桂英此时才知万红玉遇刺,见到红玉的首级后心神激荡,差点栽下马来。

好个桂英稳了稳心神,手捧大刀,叫道:「洪飞,今日与你决一死战。」说罢策马向洪飞冲去。

洪飞把手一招,身后二十八员猛将冲出,将桂英围在当中。

桂英丝毫不惧,大刀上下翻飞,这二十八员猛将正是西夏有名的大将,什么金银铜铁四大锤,什么双枪将,飞刀将,什么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真是十八般兵器齐飞。

桂英杀到此时已是气喘吁吁,知道不能久战,也是抖擞精神,使出浑身本领,刀劈金锤将,鞭打银锤将,箭射铜锤将,枪挑铁锤将。

西夏众将知道今日要放走了桂英,以后再杀就难了,所以也是拚死不退。

只见桂英已是血染征袍,拿着大刀的双臂都在不住颤抖,但也一连诛杀了西夏一十六员大将,眼看就要杀出重围了,此时洪飞一见众将抵挡不住,亲自挥舞八宝连环铲加入战团。

洪飞一加入,桂英顿感吃力,顾前顾不了后,顾左顾不了右,一个不留神,只见洪飞的铲奔脑门就砸了下来。

桂英勉强一闪,这一铲正砸在伊的桃红马头上,桃红马顿时死于非命。

桂英翻身落马。众夏将也是杀红了眼,纷纷各举兵器,搂头便砸。

桂英一个就地十八滚,刚刚躲开,洪飞的铲又到了,伊勉力一档,绣鸾刀脱手而飞。

桂英一咬牙,拔出了佩剑,扭头向阵外跑,突然脚下一松,暗叫不好,原来是陷马坑。

伊大喝一声,脚尖点地往旁边一跳,眼看要跳出,洪飞又是一铲,桂英只得再躲,不料坑连坑,这第二个再也躲不开,直接掉落坑中。

原来洪飞也是个能掐会算的主,事先已将陷马坑挖好,单等桂英杀到此处,便可不费吹灰之力,生擒桂英。

再说桂英掉进去后刚想挣扎,已然不及,只见西夏兵丁伸进无数挠钩,将伊搭出坑外。

桂英丝毫不能动弹,被西夏兵丁紧跟着抹肩头拢二臂来了个五花大绑,然后四马倒攒蹄,用木棍穿了,抬到洪飞马前。

洪飞见擒获了桂英,心中大喜,他知伊有撒豆成兵的本事,不敢怠慢,忙取了杏黄符纸,用手指蘸朱砂写就符菉,命人打落桂英凤翅雁翎盔,将符纸绑在伊额头与发髻上,镇住魂魄,使桂英行不得法术,这才率领众将凯旋回城。

这才叫:

往来纵横无人敌,大破天门天下名。

强中自有强中手,身陷西戎命未知。

欲知桂英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二、

一入狴犴几重深,从来不见有人还

再说桂英被抬入城中,紧跟着众番兵将伊放下,桂英强自挣扎了两下,被几个大汉抱住四肢,一人从后面一手揪住云髻,一手托住下颚,牢牢拿住了头,如此这般按在地上,不得稍动。

众番兵将桂英剥去盔甲,只剩下一身襦裙,袒露酥肩,半遮玉乳,推推搡搡,直奔死囚牢而去。

当今虽已是宋朝,夏州大狱却还是唐人所遗,狱门上雕一虎头状兽头,口衔铁环,唤作狴犴,古书上说此兽形似虎,有怪力,又好讼,故而刑狱之中多刻此物以为镇压,无论多凶顽的人,到了这里便没了气力,故有唐一代,刑狱又有狴犴之别称。

桂英被架到女死牢前,一番兵便到牢门口叫道:「禁婆!来人了!」

牢门开处,出来一个禁婆,身着胡袄胡裙,面目慈祥,五旬年纪,看相貌却是汉人无疑,只听伊笑问道:「这厮喊个甚?老身正刚睡着,不该你的阎王债!须要看看是啥地方!」

那番兵喝道:「妳说啥来?休要在这里占着,国师吩咐发下死犯一名,快快押了,如不快些,大爷不与妳干休!好个不晓事!」

那禁婆吃了一骂,再看时,方见后面还架着个女犯,一肚子的窝心火无有发处,怪叫道:「揪进来,老身如何倒霉,撞见个杀胚!是个啥来路?」

这番兵道:「这小娘唤作穆桂英,阵上方才擒得,武艺超群,杀伤我国十六员大将,宋国的元帅是也!伊会妖术,莫动头上符纸,仔细莫走脱了,不然妳吃罪不起!」

那禁婆阴笑道:「啊哟!晓得,晓得,这大元帅还是个小美人啊,老身就受些累伏侍妳吧。」

当下交接已定,兵丁自回,禁婆叫过八名女牢子,道:「这死囚看好了,即刻便与我来拾缀起来!」

八人应了,将桂英拖入刑房,不由分说,剥去伊襦裙,撕成白条条一个。

桂英连连挣扎道:「妳们要做甚来?」

早被禁婆拿过一身罪衣道:「小娘子,此处的规矩由得妳?莫再闹了,换了衣服等我拾缀妳来!」

桂英便不再言,禁婆替伊换了死囚衣,却有番兵来叫,便对众人道:「好生伺候着,我去去就来。」说罢自出牢门去了。

八个女牢子早把女犯按翻在地,桂英头被拿住,动弹不得,眼见有人搬来一面大枷,大如桌面,打开就往脖子上卡,伊挣扎片刻,没了气力,眼睁睁地看着两半木枷卡上头颈,沉重难当。

一名女牢子用力拖出了一副大镣,铁条拇指粗细,环环相扣,约三尺长,两头各挂两个半月形铁环,若是铁环相合扣在死囚脚踝上,对准铆孔砸上死铆,任是金刚也难开脱。

那女牢子蹲下身去,把桂英一双玉足平摆一处,拉过重镣来,将一头铁圈打开,去扣伊的左脚。
桂英只觉左脚一凉,那两只半圆铁圈已然合到一处,匝住伊的脚脖。伊想晃动一下,却是如生根一般,难动分毫。

另有人取了铆钉,穿过伊脚镣镣扣,串得紧了,搬过一块大砧子来,放到了桂英脚镣下面,举起了铁锤,看了看伊道:「小娘子闭上眼睛莫动,小心砸了你的脚。」

桂英冷哼一声,目不转睛望着一双玉足。

那人犹豫一下,猛然举起大锤,光的一声闷响,重重落在铆钉上。

桂英虽有准备,这时还是猛的一惊,打了个冷颤。

这牢子也是个行家,力道准头恰到好处,不移时,铆钉全然陷入进去,与脚镣镣扣浑然一体。

只听得一阵惊天动地声响,桂英被震得浑身发麻,呆呆望着伊的右脚也被如法炮制。

然后众人将女犯掖起身来,按跪在砧子旁,两名女牢子用力压伊后背,使伊翘臀高耸,两只玉腕并排摆在铁砧子上。

女牢子将一指粗细的钢圈套在纤纤一双玉腕上,把两个铁圈间的铆口重合一处,放入一根钢楔。

这时桂英背后的牢子突然抓住女犯的发髻向后一拉,铁锤擦着伊的额头落下,尖锐的锤响之后,女犯低下头时已是大汗淋漓,斜斜地跪软在铁砧子旁。

此时的桂英已是插翅难逃,眼睁睁看着女牢子取来长钉钉死枷面,写就封条封了。

稍倾,禁婆自牢外进来,手中捧着一沓符纸,对桂英道:「小娘子,大喜啦!方才国师老爷吩咐我们这里早做准备,委屈小娘子一下,晚上去那匣子上睡罢,左右也就这几日的事儿了。」

桂英冷哼一声道:「某生是大宋人,死是大宋鬼,便是即刻典刑,又有何惧哉!」

婆子道:「老身知妳是英雄豪杰,也不想亏待小娘子,且将就过这几日,让老身交割了差事则个,还请小娘子莫要为难老身这班下人哉。」

桂英道:「罢了,便依妈妈吧。」

禁婆舒了口气,对桂英道:「小娘子委屈一下,要上匣床了。」

话音刚落,众人一拥而上,连枷锁一起抬起桂英出了牢门,左转右转,进了一间大牢。

只见牢房中摆了两排十余个长方形木匣,约有一丈长,二尺多宽,颇似木匣形状。

每只木匣一端立有一根木桩,桩顶上雕狴犴兽头,口衔铁环,名唤揪头环。

众牢子将桂英放在匣床上躺好,将大枷从颈部的缝隙插入安放停当,用铁链在前胸、腰间、腿部缠了三道,将女犯固定在床上。

禁婆取来木梳、温热羊油,道:「老身受些累,与妳打扮打扮,休要动了,动时自寻苦处。」 

桂英如何能动,只得仰着头由人摆弄。

那禁婆将桂英云髻打散了,拿木梳死命往上梳,将一头青丝尽数向头顶梳拢,束成一束,全部揪在顶门星上,再用羊油刷了头发,将长发穿过狴犴兽口中的铁环拉紧,而后在环上绾了个结,取黄符纸就羊油按在长发上。

此是牢中定法,会法术的待斩女犯均要如此打扮,唤作封发,镇住死犯魂魄,使伊行不得法术,更防止怨气冲出七窍。

中原以清漆刷发,本是剐犯所用,西域凋敝,清漆需从中原贩入,物价腾贵,故而多以羊油代替,今日却落在桂英头上。

这羊油本是温热,刷过之后少顷便干透,硬如纸帛,却又晶晶发亮,使得女犯一头秀发更是光可鉴人。

此时西夏尚未立国称制,所谓西夏、夏主都不过是边民自称,不曾昭告天地,也无六省丞相,州郡官制法度皆沿自唐朝。

夏州乃大唐故土,虽割据百年,许多古法尚留存至今,自党项人兴起,又杂以众多番人习俗,狱中之法到颇有些不伦不类。

只听那禁婆道:「按例待决的囚犯处斩前几日晚间须上匣床,这是国家王法,小娘子莫怪,待天明自然会放妳下来。妳马上是上路的人了,休叫老身听妳叫唤,省得耳根子不清静。」

见桂英默然不语,于是吩咐将匣床上了号天板,留下两人值夜,其余退出。

桂英躺在匣床上,起初还不怎么,但身上缠着铁链,上面封着钉板,躺得久了,却是连稍稍转动一下都不可得,浑身吃着劲不得放松,没多久已是都是汗水。

伊想起杨府上下,不日便是永诀,不由得粉面带泪。

欲知桂英还要受几班摆布,且看下回。


三、

晓大义真情说洪飞,为黎庶定计泣鬼神

且说洪飞进入城后,来到帅府,大排筵宴,与众将直喝到半夜,想起桂英,见众将醉得东倒西歪,便自起身,直奔死牢而来。

进得牢中,自有禁婆引路,来到桂英囚房。

只见一具匣床上面加盖,状如木箱,已经躺有人了。

床头木桩上的铁环系着一个乌油油的脑袋,就像已经被砍掉放在那里一般,看相貌是个女子。

待走得近了,只见床上的女子一张尖尖的瓜子脸,两道弯弯的细眉,一双大眼睛紧紧地闭着,露出长长睫毛,挺秀的鼻子,贝齿紧紧咬住红唇,眉头深锁,脸上十分痛苦,却另有一种动人的韵味。

却不是大宋元帅浑天侯穆桂英是谁?

伊一头乌黑的长发光可鉴人,穿过铁环系紧,在环上绾了个大结,垂荡在一边。

青丝上封着符菉,颈带大枷,枷的后半面卡进床上一个槽里固定住。

洪飞看罢暗自震动,此时方知自己心意,多年恨意化作无限怜惜,抬手轻轻拭去桂英腮边泪滴,叹道:「师妹,当年妳我同门,心中可有为兄?」

桂英闪动星眸,叹道:「有又如何?往事如烟,不日典刑,万事皆休!」

洪飞柔声道:「杨宗保已死,师妹可愿随我双宿双飞?」

桂英轻轻摇头:「已为人妇,不做此想!」

此时已非五代乱世,高门大姓颇重礼法,寡妇守节实属平常,洪飞抱万一之想,一试之下,果然不得佳人应允。

洪飞轻抚女犯发结,温言道:「我不忍见师妹身首异处,放妳逃生如何?」

桂英秀目一凝,并不搭言,长叹一声问道:「师兄可还当自己为宋人否?」

洪飞冷笑摇头,他自视唐人,对宋家倌儿并不在意。

桂英本是名帅,知己知彼,天下大势了然于胸,对西夏情形也洞若观火。

伊见无法打动师兄,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便一咬银牙叹道:「师兄若真爱我,当全我心意。如今两路大军皆全军覆没,桂英无颜回京面君。如若西夏趁势东掠,则我大宋无可战之军,兵灾之下,天下大乱,无辜黎庶遭殃,必将重演五代故事。我有一计,可使西夏无力东顾,还需师兄助我!」

洪飞一手把玩桂英秀发,心中早已温情脉脉,漫声应道:「师妹要为兄如何,尽管道来!」

桂英虽知洪飞动作,却正有求于人,不好发作,于是无奈问道:「师兄可知干将莫邪故事否?」

洪飞一愣,他亦是百转心思的伶俐人,微一思量,已知桂英之意,愕然问道:「师妹欲效干将之子托首侠客之举乎?」

桂英笑靥如花,道:「师兄好聪明,请斩我首,函送夏主李德明,以师兄之能,自能诛杀此獠,新王即位,要稳定党项八部,必不敢东侵我大宋,则天下苍生幸也!」

洪飞手托如花螓首,长叹道:「那赵家倌儿何德何能,能让妳如此忠心?」

桂英十六岁破天门阵,阵前产子,杨文广十六岁成年,如今这仙姿玉容已三十二岁,看上去却不过二十几许的姣好模样。

但洪飞知伊再也不是当年山中,追在身后一脸雏气的小师妹,凡事有了自己的主见。

他见桂英决然模样,思付良久,叹道:「也罢,只是李元昊素来桀骜不驯,心思多变,他明日便到夏州,只怕师妹要受苦了。」

桂英笑道:「我死且不惧,受苦又有何妨!」两人计议已定,洪飞转身离开牢房,只觉手有余香,想起明日斩囚,心中恻然。

恍惚挨到天明,众牢子将桂英松了刑具,从匣床上放了下来,搀到一片羊毡子上跪坐在地,桂英浑身如散了架一般,几乎虚脱。

女犯长发被从揪头环上解下,发髻已经打开,只因刷了羊油,不曾披散下来,仍呈一束,被那禁婆挽在手中。

只听那禁婆道:「小娘子大喜,今夜不再睡那劳什子,有什么吩咐尽管道来。」

桂英转头若无其事般问道:「今日就要典刑?」

婆子笑道:「小娘子好聪明,适才国师府里来人吩咐过了,杀囚榜文已张贴四门,事已至此,小娘子就安心去吧。」

桂英脸上一红,细细一思量,想起杨府上下,又是悲从中来,黯然神伤。

那婆子只当伊临刑畏死,却道是人之常情,便宽慰道:「小娘子且看开些,等下吩咐下面烧些热汤给妳洗浴,干净上路。」

桂英已然收拾心情,强颜笑道:「有劳妈妈了」。

当下烧了汤水,将桂英一头秀发拆散细细洗了头面,连换两锅水,才将羊油洗净。

那婆子苦笑一声:「早知这么快上路,昨日便不忙刷头发了。」

待枷板洗刷干净,将女犯剥去衣裙,只剩个白生生的身子扛着枷锁,两个女牢子给伊细细清洗一番,取过一套干净囚衣换上,这囚衣却是前后两片,用带子从侧面系起来,穿著起来不必打开手脚镣铐,却也有些巧思。

欲知众牢子如何打扮死囚,且听下回分解。


四、

蓖青丝桂英受摆布,拜狱神犯妇上刑堂


一名女牢子去外面取了篦子来给女犯通头,一面道:「今日上路,须好好打扮起来。」说罢与禁婆一起伺候女犯。

桂英发长七尺,立起身来能直垂到脚跟,通头时禁婆一手揽住发梢,一手挽住这一头青丝六尺之处,先在女犯右首遥遥站定,那牢子耍篦子将犯人长发找起,向右一路缓缓通去,直梳到篦子顺着秀发滑动无碍,方才罢手。

然后禁婆牵着长发转到桂英后方,那牢子也将桂英秀发握在左手掌中,向后一拉,令女犯仰起头来,一般慢慢通罢,复转左首,依例而行。

只见姣好美人被摆布的如布偶一般,重枷之上,一头长发被横向梳去,引得那秀面侧卧枷上,玉颈横呈,弯如皎月,再看伊秀眉微皱,轻咬贝齿,紧闭双眸,煞是引人怜惜。

向左通罢,禁婆复转到女犯当面,牢子又复将桂英长发拢在左掌中,手握女犯发根,将头一拖,桂英只得伸长玉颈,粉面伏在枷板上。

那女牢子右手顺着桂英长颈轻轻向上滑动,将女犯颈后散落长发捋到左手一处,露出纤纤玉颈,又将青丝向前梳通,说道:「小娘子莫嫌我多事,这四面通头唤作轮篦,也是狱中成法,乃是西域高僧所授,自与中原不同,说是法轮常转,可以超度往生,正好送小娘子上路也。」

通罢头,桂英道:「劳烦姐姐替小女子梳个三寰髻罢。」

女牢子道:「不可,小娘子明日到得法场上正法典刑,受斩之时少不得要让人拿住头,故斩犯梳什么头自有定制,须得方便处刑。」这三寰髻又称云鬟,新妇多梳此髻,自然不是死囚所用。

说着牢子一把找起桂英长发,笼到头顶,用木梳从后脑细细向上梳了,取根红头绳扎紧,又搽了点发油,细细整理一番,忙了约有小半个时辰,束成一个光洁的鹅梨儿小髻。

因桂英头发甚多,这髻却也不小,转到是与观音髻相差彷佛,更衬得女犯娇面生色不少。

牢子取过铜镜给女犯看了,只见镜中之人一张白生生的俊脸,一头如绸的黑发尽数拢到头顶,露出纤细白嫩的脖子,若不是身上多了枷锁,活脱脱一个千娇百媚的俏佳人。

诸事收拾停当,女牢子喘了口气,笑道:「小娘子端地生得一头好发,听说这次国师爷开恩,吩咐只将妳首级示众一日,便不刷羊油了,先随我等拜过狱神,待走之前再给妳整理一番罢。」

话毕众人一拥而上,将桂英身子连枷抬起,直奔入一间厅堂,将伊按在地上。

但听的禁婆喝了一声道:「犯妇当面!」

女犯只觉头上一紧,发髻被揪住,然后向后一拖,面孔被仰起来,却见厅上供着一尊泥塑神像,面目凶恶,箭步而立,右手提枷,左手挽住一个囚犯长发发梢。

那泥塑囚犯身形瘦小,手带镣铐,伏在地上,低头向下,双手无力朝天,看身上濡裙却是个女子,却是身形绰约,惟妙惟肖,一望便知是名匠所塑。

这狱神甚大,张开巨口,似欲择人而噬。

泥塑女犯却雕得极小,便是立起来也不过狱神一半高矮,伏在地上,更显柔弱。

桂英看到这女犯雕像,想起自身光景,不禁痴了。

身后众人却不管这些,揪住发髻,将伊的头磕在地上。

那禁婆在一旁说道:「小娘子心中若有何事,还需速速默祷,自古这妇人典刑,磨难极多,能求得神灵庇佑,上路时或可少受些苦楚。」

桂英闻言一愣,还未想好默念什么,便被揪住发髻,三个头磕过,提了起来,不禁微微苦笑。

禁婆端来酒食,众人七手八脚,伺候女犯服用了,然后抬着伊到庭中两人合抱的圆柱前,用铁链锁上数道,令伊动弹不得,方才一道出门去了。

且按下桂英牢中苦挨待斩不一一细表,单说洪飞一夜思量,觉得还是速斩桂英,以免李元昊到来多生变故,于是次日一早便即升堂,吩咐左右:「将穆桂英带上来。」

少停,只听堂下一阵哗啦啦铁镣声响,此时的桂英身穿赭色罪衣罪裙,项上披挂包铁重枷,双脚带了脚镣,一人手提锁链前引,两人左右挟持,将犯妇引上堂来。

桂英荷枷戴锁,跪在堂上,伊在牢中回忆往昔,彻夜难眠,到早上才朦胧入梦,此时眼圈通红,脸上隐隐带着泪痕。

两边挟持的番兵猛压女犯双肩,一起狠狠踢在桂英两腿腘窝,将伊按跪堂前。

桂英低头不语,前面的番兵一抖铁链,低声喝道「抬头!」

一只大手陡地从后面抓起伊头顶的云髻,将头拿起,却是早候在这边出红差的刽子手。

洪飞摆摆手,刽子手松了犯人发髻。

洪飞心中虽有怜惜,但表面不动声色,立起身来冷笑道:「师妹,当年大破天门阵,箭射我义兄颜容时,没想到也有今天吧,如今败在我手,还有何话可说?」

桂英道:「尔等使出种种奸计,我兵败至此,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要我归降却是妄想。」

洪飞道:「好个穆元帅,前日妳杀我数员大将,不杀妳军心不服,来人,推出去斩首示众。」

这是门外传来一声大喝:「国师,且慢!」

一员大将闯上堂来,只见他高鼻深目,羌头细辫,手提马鞭,身罩胡服,来者正是定1:难五军节度使李元昊。

欲知这李元昊来意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五、

遭淫刑桂英受辱,把鹅梨佳人磨难

李元昊大步走到桂英身边,一手抓住桂英云髻,用马鞭托住女犯下颚,令伊仰面朝天,然后哈哈大笑道:「如何能这般就斩了,忒没有乐子也!国师且稍歇,待某家来摆布这位小娘。」

洪飞无奈看着桂英,心中暗叹一声,他本想趁元昊未至,速斩桂英,令伊少受苦楚,如今看来诸般算计皆已落空。

只听元昊吩咐左右道:「且将这小娘子上仙人醉,游遍四门,令城中百姓共赏宋国元帅芳姿!」

两旁番兵呼啦啦一拥而上,将桂英按倒堂上,当堂劈开枷锁,将死犯双臂扭到背后,两人抓住桂英上衫,前后领向下一分,只听「嗤拉」一声脆响,女犯上身衣服分为两片,将伊剥了个袒胸露背,这叫褫衿受缚,便是脱光衣服上绑之意,古来杀囚皆是如此。 

桂英强自挣扎了两下,被扭过胳膊,踩在地上,取法绳捆了个结实。

洪飞看在眼里,痛在心头,假托宿醉疲惫,转回后堂去了,元昊只道是国师大战辛苦,也不在意,自坐了主位。

刽子手呈上犯由牌,元昊取过朱笔,写罢斩牌,又在斩字上用笔一勾,将牌掷到地上。

刽子手拾起斩牌,转身来到桂英身后,屈膝顶住女犯裸背,一手攥住伊脑后云髻,将头拉向后仰,一张俏脸对着堂上。

桂英仰面朝天,只见牌上一个大大的「斩」字用红圈圈住,下面书写「犯妇杨穆氏桂英一口」字样。

刽子手放开女犯发髻,将犯由牌从伊后颈处两臂间插入,直到腰间,两人将架起死囚,踉踉跄跄带下堂去。

堂下众番兵牵来一头双峰母骆驼,驼峰之间置有一木鞍,桂英只道是坐上去游街,心下也不在意,众番兵却不动作,只是夹持住女犯,似在等待什么,令伊心中狐疑。

稍倾奔入一个屠户打扮的汉子,双手捧着一节长长棍子,一端鲜血淋漓,也不知是什么事物。

一名番兵上前接过棍子,将有血的一端按在驼鞍上,这棍儿冲天而立,顶端有洞,上面还带着粘液,桂英这时才看清,原来这不知是什么东西的阳物,真是巨大无比。

那番兵拨开血糊糊的根部,里面露出木头,又把驼鞍上滑门打开,将木头对准机括插入,原来这阳物内被一根木杵撑住,怪道能金枪不倒。

驼鞍内机括用牛皮索与骆驼四肢相连,有人牵着这母驼小跑了一圈,骆驼每走一步,那阳物就向上一拱,发出一阵木齿交错吱吱嘎嘎的声响。

番兵将这母驼牵到桂英面前,令它四肢蜷曲,跪在地上。

众人伸手就剥女犯罪裙,口中还说道:「小娘子,这便是西域独有的仙人醉,且尝尝驼鞭滋味,上去之后凭地快活,便是仙人也要醉倒,舍不得下来也!」原来那阳物却是刚被煽的骆驼所留。

桂英一看这阵势,气得大怒。

伊头上符纸早被取下,本是甘心受斩,这时再也按捺不住,正要做法,说是迟,那时快,旁边早有一人等着这一刻呢。

只见他冲上前来,一手死命揪住女犯发髻,另一手将手中烧红的烙铁按在伊额头上。

桂英痛入骨髓,惨叫一声,背过气去,额上冒着轻烟,一口真气当时泄了。

再看这人一身怪异打扮,面目涂画如同厉鬼,正是羌人大巫师轲莫。

党项本是羌人一支,这大巫师极富盛名,被元昊延请至此,来战宋军。

不想到了夏州,宋军已破,轲莫颇觉无奈,只得先跟随元昊左右,再做打算。

轲莫在桂英头上烙的是个囚魂咒,能遮蔽慧目。

须知那行道之人,须得先开天目,俗称慧眼、天聪,能观五行之气,顺应天理才能行法,俗人不知仙家奇术,以为长出第三只眼,多做故事,那二郎神便是因此以讹传讹而来。

桂英慧眼被封,便与常人无异,看不到五行之气,再也无从行法。

轲莫呵呵一笑,背着手一摇三晃走到一旁去了。

众番兵经此变故,都是一愣,但众人不会因此放过桂英,旋即把泥一样软瘫在地的女犯剥得精赤条条,两人架着胳膊,另两人捉着大腿,把伊像小孩把尿一样拎了起来,拖上骆驼,。

小厮取来木棍,支在驼鞍上,众人把那女犯的屁眼儿对准了那木棍按下去。

桂英疼醒过来,尖叫还未散去,伊的阴户又碰到了驼鞭,四个番兵松开手,伊的前后两穴旋即被塞满,屁股离驼鞍却还有半尺多高呢。

女犯坐在驼鞍双脚悬空,身子压在前后庭两根棒上,疼的冷汗直流。

众人扯住犯人两脚,用绳子将脚踝捆在驼鞍两侧。

伊的双脚终于可以分担一点,大大地撇开撑住绳索,却把阴户露得分明。

女犯的玉足被绑在驼鞍前约半尺处,身子不由自主向后坐,使伊的后庭更感到阵阵酥麻。

番兵取了一枚驼铃绑在女犯云髻上,令伊脑后沉重,仰面向前,又取两枚小铃拴住玉乳,口中高呼:「犯妇走动了!」众人齐声呼喝,牵着母驼起身上路。

驼铃声声,西域金刚寺的一众喇嘛博带高冠,手举招魂白幡,诵经护持走的最前。

这班喇嘛本是来夏州参加法会,因却不过元昊情面,来此镇压法场,以防中原道士劫囚。

却见桂英身悬半空,那骆驼每走一步,驼鞭便向上一送,直入蜜穴,抽插往复,纵然石女也经受不住,何况伊久旷之身,自宗保死后,再也不曾与人欢好,此时便渐渐失了知觉,在驼鞭上婉转承欢,时而肛门处撑得真是痛彻心肺,时而阴户处插得彷佛送入云霄,一时间淫水直流,让围观百姓指指点点,议论不绝,都道是宋人淫乱萎靡,把桂英羞得无地自容。

古城土道,房舍低矮,桂英高踞驼鞍,居高临下,翘臀挺胸,腰若细柳,仰首催眉,如画中天女临凡。

伊被插得前仰后合,只觉似欲飞天而去,一番折腾,云髻终是完全散开,因绑着驼铃,状如马尾,随风飞舞不止。

路边观者无不瞠目结舌,屏息以待。

只见女犯汗如雨下,娇呼连连,正是国色生香,好一副旖旎春宫。

古道之上除了驼铃与喇嘛的诵经声,竟没了一时喧嚣,显得无比诡异。

这时不知哪里来了一头幼驼,跟在母驼身边,弯头吸吮母驼奶头。

押解的番兵见了,从街边酒肆中取来海碗,挤干母驼奶水,泼在桂英下体。

那幼驼再吮母驼,已吸不到奶水,于是抬头用舌头去舔桂英下体,直把伊舔得眉眼生春,意乱情迷,引得一片大笑。

桂英游遍四门,被押至法场,众人七手八脚,将伊从骆驼上抬下,母驼幼驼具被牵在一边。

此时众番兵已圈定法场,在场中立起一根一人高木桩,上钉揪头环。

桂英被推到桩前,刽子手一踹桂英腘窝,伊站立不住,扑到在地。

刽子手将女犯紧紧绑在桩橛之上,解开伊头上驼铃,把马尾打散,将一头青丝绾起,用手指细细梳至头顶,拢成一束,长发穿过兽口铁环拉紧,桂英只觉头顶生疼,叫道:「下手轻些!」

那刽子手笑道:「这便受不了了,稍后砍头之时,妳若乱动必砍得不准,拿头须拉得更紧哉!」

话虽如此,下手也轻了些,将女犯长发在柱顶揪头环上绕了几圈,草草绾了个鹅犁绾儿,算是拴住了头,又取一红绫纸花插在伊云鬓边。

各位看官,这鹅犁绾儿便是前文说的鹅梨小髻,又叫鹅犁角儿,本是宋人男子发式,刑场斩犯多盘此髻。但这髻多是直接盘在头顶,从来没有这般绾在揪头环上的。

桂英青丝长达七尺,穿过了揪头环后垂落到头面。

这位问了:七尺有多长?

古人说刘备身长七尺五寸,众位心中也有个略数,另有张丽华发长七尺,闻名当世,所谓螓首落清溪,飘起一池春色,虽是文人骚客之词,也可知这七尺之长!

这揪头环本是为吊住斩犯人头,令其不得垂首,方便示众所用。

桂英这般青丝覆面,刽子手替伊拨开几次,终是觉得太过麻烦,便有了前文在环上绾髻之举。

此刻刽子手替桂英绾的,却是一个活髻,露出一段发梢,只需揪住一拉,便可打开。

众人将法场镇压停当,只见死犯玉臂紧缚,酥胸高耸,粉面羞如桃红,吊发耸如堆云,犯由牌颈上斜插,红纸花随风轻摇,围观的夏州百姓议论纷纷,嘈杂之声不绝于耳。

这刽子手怀抱鬼头大刀立足女犯身侧,手握伊的鹅犁绾儿,轻轻把玩。

这厮乃是西域小镇一刀客,羌头卷发,虎背熊腰,使得一手快刀,号称是刀过无痕。

在西夏军中效命,因素知桂英芳名,争得今日这操刀的营生,想到身前地上跪坐的佳人,原本是天仙一般高不可攀,今日却任其抚弄秀发,少顷还要刀下亡魂,下面不觉悄悄立起,裤裆湿了一片,所幸他将上衣脱了绑在腰间,倒也不虞有人瞧见。

欲知女犯后事如何,且看下文。


六、

拋头颅女犯受典刑,弄香舌元昊赏玉首


闲话不要讲,单说午时三刻一到,只听得咚咚咚三声追魂炮响,监斩官一声令下,掷下火签,喝道:「时辰已到,速将犯妇杨穆氏斩讫报来!」

刽子手手握女犯发梢,轻轻一扯,将鹅犁绾儿打散,把那一头如缎青丝从揪头环上解下,交到副手手中。

这副手一手握住发梢,一手顺着青丝倒捋上去,直至桂英头顶,揪住伊的发根,轻轻一抖,把七尺长发抖顺,然后猛地将头拉向后仰。

刽子手将刀别到身后,一手托起桂英的下巴仔细打量伊的俏脸,只见这犯妇饱受淫刑,满脸湿津津的冷汗,嘴唇发紫,不住的哆嗦。

刽子手用手在犯妇纤细圆润的脖子上摩挲一番,找准骨节间隙,随即低声道:「小娘子,某家奉命行事,得罪莫怪!」

桂英闻言略为平静,缓缓张开檀口。

副手双手紧紧握住伊光洁的长发,将头死命向前拉去,犯妇顺从的伸长脖子,伊头上被捋顺的万缕青丝,在正午的烈日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刽子手站定在犯妇左首边,拔出女犯背后斩牌扔在伊面前。然后反手将别在背后的鬼头大刀举到眼前,喷上一口浊酒,将酒碗掷到一边,大刀高高举起。

桂英只觉得拢起自己头发的大手使劲向前一拉,伊心里一松,想道:「终于熬到头了。」眼角余光似乎白光一闪,好象有东西在自己颈上碰了一下,猛然一疼,刚叫得一声啊呀出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围观众百姓只见刽子手手起刀落,如凌冰过项,卡嚓一声,血光四溅,副手迅疾一拖一带,松开双手,犯妇人头落地,那如花似玉的螓首咕噜噜滚出十几步远,直到幼驼脚下,打了几转,被驼腿拌住,才不动哩。

众人再看时,桂英已是青丝蒙尘,裹住伊人面目,一股鲜血嗤的一声从断颈直飙出来,然后转成咕嘟咕嘟声响,愈流愈缓慢慢汇成一滩,把头面贴地一侧弄的血肉模糊。

那边无头身躯挺直靠在桩橛上,不住抽搐,斩断颈口竟然收小,也不流血,胸口上下起伏,砰砰作响,彷佛心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一般。

一双粉拳时而握紧时而松开,如同要抓住什么一般,愈发显得娇柔无力,上身被法绳捆绑的地方本已变成深紫色。

只见那颈口一道鲜血,如同细线一般流出,顺着乳沟直流到前庭茂密之处,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少顷这颈口再也收束不住,如决堤一般猛然松开,血如泉涌,一股一股往上喷,与颈血在地上汇流,直过了半刻,才渐渐止歇。

伊身子被绑在桩橛上,慢慢瘫软下来,肌肤开始慢慢的失去血色,变得苍白,一双赤裸的小脚也在微微抽搐,良久方停。

待到地上鲜血慢慢转成黑色,众人彷佛才回过神来,发出一片叹息,议论之声四起,都道是上国元帅果然不同,人头落地也这般惊心动魄不同凡俗。

有无赖子说起死犯血溅十步,喷薄横流种种异状,口沫横飞滔滔不绝,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此时却有一桩奇事,那幼驼舔脚边桂英人头,也不嫌腥味,竟然把首级上的鲜血舔得一乾二净,然后叼着青丝将人头衔起,在嘴边一摇一摆正晃着呢。

有人揶揄道:「这畜生莫不是杨宗保转世,舔完下面舔上面?」众人想起前事,不禁轰然大笑。

副手抢步上前,欲取下人头,哪知那幼驼扯住青丝,只是不松口,待到一众番兵上前,掰嘴的掰嘴,解头发的解头发,才将人头夺下,又引得围观西夏百姓一阵大笑,直夸这幼驼情深意重。

这时跑上一个小厮,手中端着一桶清水,副手将人头放入水中,细细清洗了血迹、尘土,打理好头面,将人头递与小厮双手抱住。

这位看官说了,这副手怎么凭的麻烦,拿住犯妇人头后别扔出去,也免得捡回来又要洗弄?却不知自古杀囚都有规矩,叫做人头落地,这人头要是不落在地上,怨气就由拿头的人承受,况且还有斩犯砍下的头咬死人的故事,所以有句话叫拋头颅,洒热血,便是前文这般。

桂英乃是绝世佳人,斩首后才被洗净头面,这也是元昊事前吩咐,一般斩犯多哪有诸多仔细,血肉模糊就被提起示众,还有人理会首级的美丑哉?

这副手将桂英一头如墨染就的青丝,绞干水迹,又用绢布擦拭一番,才将长发挽起,在手腕上绕上几圈,高举起来,给众人饱看良久,之后放入一个空着的竹篚之中,至此典刑已毕。

可叹一代巾帼英雄,终是身首异处。

正是:

可怜无双多娇女,

化作法场冤鬼魂。

且说元昊也来到法场观刑,兵士用托盘将桂英人头呈上,他拿在手里把玩了一番,见女犯人头双眼圆睁, 小口却是大张着露出两排贝齿,一节粉红丁香吐在外面,像是还在喊叫的样子。

元昊把手伸进去捏着桂英的舌头牙齿玩弄了一会,然后将伊首级放在盘上摆好,用手点指:「穆桂英啊穆桂英,妳也有今天。

往法场中看时,却见女犯只剩一个雪白的无头身子被番兵摆弄。

元昊也算是阅历颇多,见了桂英裸尸,心里也不由惊叹造物精致,走到近前俯下身来,上下摸索了一番,底下不由得硬了起来,说道:「这小淫妇久旷之身,我就遂了伊的心愿, 让伊到阴间去现眼。」说罢拿住女犯阴户里插着的驼鞭,抽插几十下,猛地拔出,伊游街半日堵在腹中的淫液都直喷出来,飙出一条白线,看得众百姓轰然大笑。

元昊复将驼鞭插入桂英前庭,随后传令,将女犯人头号令三军,挂于城头示众三日。

刽子手将人头的万缕青丝向上梳,状入冲天,用细绳绑住长发发梢,吊起在高杆之上。

后人有诗赞桂英曰:

英姿飒爽骋龙媒

烽火狼烟战事催

北国穷兵吞宋域

虎英无惧展奇才

挥刀旌旗猎猎壮

狂寇闻风胆肝摧。

酣战洪州名远震

长征万里凯歌飞。

大破西夏十二妇

兵阻虎狼局势危。

倒取三关出奇计

喋血敌都命西归。

身弃法场风落泪

首悬高杆草木悲。

娇躯已化三年碧

忠魂犹作巾帼威。

当年营垒今何在?

几度春秋洗古碑!



七、

哭桂英八王无计,盗娇躯白眉逞威


且说夏州城外的宋军大营,自穆桂英失陷城中,八王赵德芳就夜不安眠,茶饭不思,但宋军势弱,只能困守营盘。

这一日,八贤王听见城内三声炮响,急忙率军来到城下,隔着护城河向对岸观望,只见在夏州城楼上,几名军兵立起一座高杆,杆上悬起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吊着的长发蓬松如云。

八王知桂英发长七尺,在开封众勋贵家眷中也是颇负盛名,他心中一惊,拢二目仔细观看,只见那人头柳眉倒立,杏眼圆睁,檀口微张,正是大宋都招讨,浑天侯穆桂英的项上人头。

八王只觉脑袋嗡的一声,两眼发黑,在马上栽了两栽,晃了两晃,扑通一声摔下马来,众将官慌忙上前,扶起八王向营中败退。

城楼上西夏番兵大声喊道:「宋军将士听真,你等的第一战将,军中无敌穆桂英的人头已被我家节度使砍下,速速呈上降书顺表,饶你等君臣不死,不然就要马踏联营,攻入汴梁了。

宋军不敢回头,慌忙撤入营中,高挂免战牌,紧闭营门。

八王被抬入中军帐后,军中医生急忙掐人中,喂药,扎针,好半天,只听他哎呀一声,苏醒过来。

八王醒来后老泪纵横,长叹道:「桂英啊桂英,想妳少年从军,大破天门阵一举成名,战洪州,攻西夏,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得封浑天侯,乃我大宋擎天博玉柱,架海紫金桥。这次征西夏一路顺利,没想到在这小小的夏州城下,先是伤了万红玉,我一再相劝洪飞阴险狡诈,投降未必是真,怎奈萧赛红艺高胆大,偏要进城,又中了贼道的诈降计,妳有重情重义,要接应伊,我原指望万红玉带兵将妳从重围中解救出来,没成想伊又在营房中遇刺,脑袋被人摘走了,我率军拚死前往,奈何手下再无能征惯战之将,累的妳在阵中被人家生擒活捉,如今又身首异处,惨死刀下,我大宋江山难道就这样完了。」

说一阵,哭一阵,手下众将赶忙相劝,人死不能复生,穆帅虽然惨死,单据探马回报,伊在阵中拼尽全力,也斩杀了西夏一十六员上将,这才力尽被擒,所以西夏此刻也一时无力进攻,双方成胶着态势,目下当务之急是将此处军情火速禀告仁宗,请陛下再派能人挂帅出征,另外选异士速速盗回穆元帅尸身人头,好好安葬。

八王点头称是。当下派孟良之孙孟同海,焦赞之孙焦同江连夜赶往东京汴梁,同时由呼延庆暂理军中事务,高挂免战牌,等候消息,再做安排。

只是这盗取人头一事,一时难以找到合适人手,八王心中不免焦急。

单说这一夜,八王正在营中闲坐,只见营门帘一挑,嗖的一声跳入一人。

只见这人短衣襟,小打扮,水蛇腰,挖苦脸,不同的是二目如电,一双白眼眉,八王不看则已,一看大喜,你怎么来了?

原来来者非别,正是包大人坐下三品御前带刀侍卫,山西雁,多臂人熊,白眉大侠徐良。

原来徐良从东海小蓬莱碧霞宫大破八卦四象金灯阵,五行昆仑绝命台后,正凯旋回朝,路上碰见焦孟二人,这二人把军前吃紧,桂英惨死阵中,人头落地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徐良。

徐良和白云瑞大吃一惊,当下二人一商量,白云瑞押送一干人犯进京,徐良火速赶往西夏,这才来见八王。

当下八王又将经过讲述了一遍,最后已是老泪纵横,握着徐良的手道:「桂英死的太惨了,请徐将军设法盗回人头尸身,让桂英安息。」

徐良想到以前与桂英的交往,也是心里难过,当下说道:「请八王爷放心,我这就去把穆帅的人头请回。」说罢转身出账,一转眼是踪迹不见。

且说徐良一路施展陆地飞行术,乘着夜色一会悄悄来到夏州城下,只见城门上高杆直立,徐良使用壁虎游墙术悄悄爬上城楼,高杆下两个军兵正在把守。

徐良悄悄来到身后,手起刀落,噗的一声,先宰了一个,紧跟着将刀架在另一个脖项上,说道,别出声,动就宰了你,那番兵是魂飞魄散,不住磕头。

徐良道:「我来问你,要说实话,不然就砍了你。」那番兵点头称是。

徐良道:「这高杆上可是穆桂英元帅的人头?」

那番兵道:「头两天是,现在已经被国师洪飞道长带走了。」

原来桂英的人头在高杆示众三天后,因为洪飞生擒斩杀桂英,立下了不世战功,夏主李德明命他带着桂英的人头回都城封赏,所以洪飞才将人头用秘法调制,率部赶往兴州,这夏州就由李元昊接手,现如今高杆上挂的是万红玉的人头。

徐良又问道:「那穆元帅的尸首呢?」

番兵道:「节度使大人要用伊尸身做什么投壶,因此仍在城中集市处,以号令三军,鼓舞士气。」

投壶那是古人游戏,掷箭入壶,多者为胜,军中多以此为乐。

徐良大怒:「人死仇灭,你等还这样糟蹋尸身,饶你不得。」当下一刀将军兵砍翻。然后潜入城中,一路高抬脚轻落步,蹿房越脊,来到集市。

只见一团篝火正燃,篝火旁围坐着十来个西夏番兵,一边喝酒,一边高声谈笑,篝火前方木桩之上,绑着一具无头女子尸身。

这尸身无一丝一缕衣物遮盖,下身前后庭各插一棍,乳挂铜铃,断颈内已被掏空,做成壶状,内插十几只雕翎箭。

只见一番兵一边喝酒,一边掷箭为戏,说道:「这小娘子身材还是这么好,皮肤如此细腻,真是不可多得的世间尤物。可惜节度使大人生怕夜长梦多,当即就摘了伊的脑袋,不然让弟兄们玩一玩也算不虚此生啊。」

另一番兵道:「这人生无常,想当年穆桂英大破天门阵何等英勇 ,没想到落了这么个下场,尸体让千人观,万人摸,还被畜生奸淫,真是死不瞑目啊。」

徐良听到这,再也按捺不住,嗖的一声跳了出来,抖手发镖,双手袖箭,转眼间将这群军兵尽数杀死。

徐良走到桂英尸身前,深鞠一躬,找了一块大布,将桂英尸身解下,用布包好,背在身上,转身跳向城楼,又取走了万红玉的人头,这才出城回到军中。

八王一直在营门亲自守候,终于看到徐良回来,军中诸将也是赶忙上前迎接。

众人一见桂英尸身被糟蹋成这般模样,都是咬碎口中钢牙,恨不得将洪飞碎尸万段。

八王忙令女营来人将桂英身躯清洗干净,拔去下体棍棒,取下乳上铜铃,穿戴整齐,放入棺椁之中。

徐良将经过大体说了一遍,然后道:「不能让穆元帅的人头再受侮辱,我这就前往兴州。」

旁边一人站出道:「我愿助徐大侠一臂之力。」

众人一看,正是小矬子曾杰曾文英。

八王道:「如此也好,你等两人多加小心。」

这二人拱手施礼,别过诸将,起身赶往西夏都城兴州府。



八、

造玉盏终全遗愿,得阴封魂萦夏宫


再说洪飞带着桂英的人头上路,手下番兵驼马交杂,一路上朔风呼啸,天地含悲,十月天气竟然飘起了大雪,每到宿营之时,洪飞常捧着那如花娇颜,一个人对月伤怀。

他虽然答应桂英刺杀夏主李德明,却又没有以身涉险的觉悟,所以颇费思量。

本来在牢中桂英定计,请洪飞在自己首级口中制作机括,暗藏弩箭,待献头时一举击杀敌酋。

洪飞认为桂英是一厢情愿,又不愿细讲,那李德明身边有三大国师,洪飞只是其中之一,另外两人本领也不弱于他,洪飞知如此行事,自己必然无法逃脱,在牢中只是应付桂英。

这几日夜间手捧人头,望着如花娇颜,抚弄七尺青丝,倒是心中触动,犹豫是不是真该设计刺杀夏主,以全桂英舍命的心意。

却说徐眉与曾文英日夜赶路,竟在兴州不远处追上了洪飞大队人马。

徐眉两人觉得白日冲阵怕被洪飞走脱,便计议一番,决定夜班半三更摸入营中,盗出人头,若能顺手杀了洪飞自是更妙。

闲话不要讲,单说二人潜入营中,来到帅帐外,帐内灯火影影绰绰,小矬子曾文英挑开一角偷眼观瞧,只见一道人手捧着一只美人螓首,正独自垂泪,自言自语道:「师妹,妳交给我的事怕是难办,那夏主身边高手如云,两大国师也不弱于我,搜查必然甚严,这口中藏弩箭只怕瞒不过去也。」

曾文英听得蹊跷,知道必有隐情,与徐眉两人闯进帐了,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那洪飞也述说前事,三人各自唏嘘,化干戈为玉帛,一起商量要如何完了桂英的心愿。

三人苦思无计,徐眉不耐,说道:「不若直闯进去,斩杀了李德明。」

洪飞摇头道:「自古有几个帝王死于刺客之手?宫禁之内最是森严,高手如云,某久在西夏,自然知道其中利害。便是徐大侠这般高手,若是暗中潜入,怕是根本找不到正主,只能胡乱厮杀一通,若是跟某同去,兵刃是带不上殿的,赤手空拳,与那些高手过招,最终能走脱便是万幸,更不要说刺杀夏主了。」

徐眉听了白眉皱成一团,也觉得不是路。

却听帐外一人哈哈大笑,三人一惊,抬眼看时,见进来的是元昊手下大巫师轲莫,纷纷拔出兵刃。

那轲莫急忙摆手道:「我有一计,可助诸位成功。」

曾文英叫道:「你这鬼脸儿打什么算盘?两家分数敌对,怎么会好心助我?」

轲莫笑道:「某家也是奉命行事,明人不说暗话,夏主若死,我家节度使才能上位。」

洪飞等三人倒吸一口冷气,这李元昊乃是夏主之子,却与外人谋害自己父亲,果然是虎狼之辈,心思也太狠毒也。但为了桂英不白白捐躯,三人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徐眉二人不愿搭理轲莫,洪飞见状,不愿冷了场面,问道:「大巫师有何妙计?」

只听这轲莫手指着桂英人头道:「此计还需着落在穆元帅这颗首级上。我有大巴山羌人上古巫术,还需把伊人头用玉精养上一夜,再以阴火熔炼一处,做成紫玉盏,献与夏主。此盏本无机关,又没有毒性,自然经得起盘查,李德明若以此饮西域葡萄美酒,两物一合便是奇毒无比,定会一命归西。」

洪飞听了也觉得可行,那徐眉二人不忍桂英人头被辱,轲莫劝道:「成大事不拘小节,穆帅泉下有知,也不会怪罪我等。」

曾文英道:「事成之后,当把人头还给我大宋。」

轲莫道:「这个自然,到时节度使大人自会张灯结彩,派人请伊回汴京。我家节度使言道,若是成功,则从此西夏绝不东侵宋国,此言有天地为证。」

按下轲莫如何打理桂英首级,制作玉盏不一一细表,却说众人这一日到了兴州,只见夏主李德明率众臣在城门外迎接,一见洪飞是双手相掺,笑道:「爱卿辛苦了」。

洪飞道:「托陛下洪福,臣略施小计,终于活捉了这不可一世的浑天侯,为防夜长梦多,臣将其人头砍下,做成紫玉盏,现已带回,请陛下过目。」

夏主看罢大笑道:「爱卿可谓一战成名,如今擒杀穆桂英的事已传遍大漠西疆,各部首领都要前来看看这一直打得他们哭爹喊娘的穆桂英的脑袋,因此孤决定三日后召开人头宴,共赏桂英的人头,齐饮人头酒。」

洪飞笑道:「如此甚好。」当下把盛放桂英人头盏的木匣献上,夏主命人好生保管。

三日后,党项八部首领齐聚,驼队络绎不绝,兴州城热闹非凡,却过于拥挤,夏主命人在城外草原上设立大帐,只见篝火处处,胡民载歌载舞,角抵赛马,开怀畅饮。

大帐内酒过三巡,夏主吩咐道:「来呀,把穆桂英的人头进上来,给各家首领助助兴。」

侍卫退去,不大工夫,捧上来一个木匣放在案上,夏主说道:「诸位请看。」

说罢打开木匣,命侍卫逐一呈给各部首领。

只见木匣内白生生一颗美人头,一头青丝如墨染,绾做一个观音髻,脸上没有一丝血污,仰面朝天,颈子插在一块玉石雕成的酒爵底座之上,那玉石如活物一般,一丝丝沿着脖颈盘曲而上,把那脖颈也映得半呈玉色,栩栩如生,不愧是第一美女战将。

正是:

发髻蓬松云鬓催,杏眼圆睁檀口开。

美酒绕出香舌味,浓情皆在齿畔间。

众部首领吱吱赞叹,这穆桂英叱咤风云,不想折在西夏,人头如今被任意观看。

那细封部首领更是爱不释手,将人头拿出木匣捧在手上,反复把玩,叹道:「想这桂英杀了我等帐下多少能征惯战的大将,没想到今日国仇得报,如今妳人头落地,看妳还怎样逞强。」

展示一圈,侍卫将人头捧回。

李德明双手插入桂英云鬓,细细感受指间如丝柔滑,猛地扯散伊的头髻,长发直拖到地上,夏主以目示意,伺候在一旁的侍女急忙上前,把西域葡萄美酒倒入桂英张开的小嘴中,那人头颈底的玉石瞬间变成紫色,看得众人眼睛一亮,至此方知为何叫做紫玉盏。

夏主一手托住玉颈,一手挽着青丝,高举起这人头做成的玉盏道:「如今大宋精兵良将尽失,我等尽起大兵,将打一家,瓜分大宋锦绣江山!」说罢对着桂英小嘴,与伊口舌交缠片刻,方把葡萄美酒一饮而尽。

众首领高声叫好,当下摩拳擦掌,纷纷说定要瓜分大宋,抢占花花江山。

酒酣耳热之后,夏主命侍女拿来手鼓,用一朵红绫纸花插在桂英云鬓,然后击鼓传花,接到美人首级便罚饮人头酒。

怎奈各部首领都想和桂英有口舌之欢,每人都是恋恋不舍,不想把人头传给下家。

夏主看罢大笑,直把众人罚得烂醉如泥,方才罢手,自抱着紫玉盏回寝帐歇息去了。

次日洪飞在自家府中,陪徐眉与曾文英二人闲坐,突然府外传来阵阵大叫:「莫走了反贼洪飞!」

三人急忙翻墙而走,那洪飞被弓箭射翻在地,化作青烟而去。

徐眉二人使起陆地飞行术走脱后,却不闻夏主死讯,知道中了轲莫暗算,遍寻桂英首级不着,反倒中了几次埋伏,身负重伤,逃回中原不表。

却说那夏主李德明隔了半年,突然暴毙而死,李元昊继承大位,立国号为夏,定都兴州,从此向西域吐蕃征伐,终其一生也没有挥师中原。

此后历代夏主都不曾东侵,大宋倒是屡屡西征,直到徽宗年间,童贯受帝命大败西夏,后因金国南侵,宋夏之争戛然而止。

又过了百年,成吉思汗兴起蒙古,兵临西夏,夏国王投降,成吉思汗听说西夏有宝物紫玉盏,命其献上,夏国王再三不肯,终于后来送了性命,这紫玉盏也落到了漠北。

却说成吉思汗命众将共赏宝物,打开玉匣一看,却是一尊雕成美人首级般的玉盏,一头青丝有如生人,发长七尺,如丝缎般迤逦直垂到地。

成吉思汗大奇,命夏宫中老侍者述说来历:「这本是宋国无敌元帅穆桂英人头,为刺杀太宗李德明,自愿被斩,首级经大巫师轲莫调制,做成紫玉盏。

大巫师当年用计赚那宋国刺客,说是玉盏加上葡萄美酒便是奇毒难当,其实根本子乌虚有,若是这般简单,定瞒不过当时的另外两位大国师。

但轲莫确实奉景宗李元昊之命,谋害太宗,景宗素知太宗有口交喜好,告知轲莫,轲莫将这首级内刻殄文,做成吸精之器。

太宗李德明把那话儿插入伊口中交媾,半年下来便脱阳而死。

此后景宗也迷恋桂英,便命轲莫除去殄文。景宗一生戎马倥偬,常带人头在左右,以伊是军中无敌,称其能带来捷运,爱不释手。

景宗为严肃军纪,下令出征不能带女子,以身作则,便用这人头侍寝,阴封其为皇后,位在辽国兴平公主之后,却在没藏氏之前。

宋国多次讨要这玉盏,我国都推脱早已遗失。但双方皆心知肚明,却因事关体面,不载于史,不宣于口,宋国更是将穆桂英从史籍中抹去。

其后宋人百年不懈,童贯已经得手在即,却因金人南下而中断。

「此后历代夏王都封桂英为后,每代加尊号,谥号多达百字,白日为爵行传花之饮,晚间又有鱼水之欢床第之乐,阴灵萦绕我夏宫已经数百年也。」

成吉思汗闻得这段辛密,也自唏嘘,用手探入香舌,感觉嫩滑无比,这首级半玉半肉,数百年不朽,散发出一股诱人香气,催人情欲。

此后这紫玉盏便留在大漠金帐,被成吉思汗视若珍宝,随他征伐西域。

后有道士丘处机高龄西行,想讨回玉盏,没有成功。

这也因他与梨山一脉有旧,想做下数百年未成之事业,才有西行之举,后来病死在归途中。

那紫玉盏乃成吉思汗心爱之物,随葬于大漠瀚海之中,从此成谜。

后人有诗赞桂英曰:

英魂巾帼花为媒

烽台硝起战鼓催。

北疆边迫侵掠域

虎狼野噬将乏才。

挥戟胆识士心壮

狂舞御俘抵寒摧。

酣垂鞭挞名威震

十载争戈归心飞。

玉碎西戎成功业

香销法场天泪垂。

当年梳簪妆还在?

几招旌旗竖风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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