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计数器由 2011.07.10 起统计

悉尼月光系列之 晕眩

繁體版

作者:Sawney Beane

翻译:晓茜

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要写这些。明天这个时候,自己就会变成一堆肉,谁会关心一堆肉排是怎么想的呢?

实际上这不是真话。我很清楚自己现在为什么要写这些,因为我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

我知道自己肯定不会睡觉,因为这几个星期以来我都没有睡好过。每天晚上都会梦到被很多恶魔撕咬。这可不是什么好梦。

至于今晚,我知道自己更不可能睡着了,无论我是否想睡觉。

我不想看书,因为我知道自己没有时间把一本书看完。同样,我也没有心情看电视。

所以我想把自己的心情写下来,我也不在意是否有人愿意看这些。

现在,我想做的就是大声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难道这就是我的一生?这就是我生存的意义?我只是另外一个肉小姐?

我知道只是抱怨社会显得很愚昧,可这时候我的聪明才智早就消失了。

这一切让人感到窒息。有时候早上醒来,一想到自己很快将不存在,就会觉得全身像瘫痪了一样,身体一动也不能动。这时候我真正的意识到自己将要消失。

这不是那种对于死亡的恐惧,我知道自己的命运,只是难以接受自己不能继续存在这个现实。

我没有办法解释,但是这种感觉就像大山一样压在我的脑海里。

然后很快一切就过去了,就像来的时候一样快。

我又恢复了正常的感觉,不过随着那个日子的临近,我越来越难以难脱它的困扰。

这一切都让人感到沮丧。我知道这并不公平,可是没有人会关心这个。

我们从小就知道事情就是这样,一小部分人总是要为另外的大多数人多出牺牲。为了大多数人更好的生活。虽然我无法理解这有什么必要,可是这就是他们说的。

每个人都是这样过的,自欺欺人地希望自己不是那些一小部分人,直到他们告诉妳:妳是其中一个。然后一切就都改变了。

每一个成年女性都有机会被选中,他们会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国家和大多数人的奉献。也许是听多了他们这些鬼话,有些女孩还会自愿的把自己捐献给社会。

真不知道她们怎么想的。让那些人见鬼去吧,让那些觉得这合情合理的人也见鬼去吧。

你可能觉得我有些刻薄,可谁又不是呢?

我希望他们不会给我六个星期的时间来“安排个人事务”。真不知道一个没有结婚,不到二十岁的女孩有什么个人事务好安排的?

那些人权公平委员会还在争取把这段时间改成六个月。他们说是要保证人权,其实他们只是让这段等待更加难熬。

他们说一个人至少需要六个月来处理自己的事务。真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鬼话?

我希望他们把等待时间改成零。

当妳参加抽选的时候,那个什么特别食物委员会只需要派人过来,通知妳被选中了,然后拿妳带到后院砍下妳的头。

一切就都结束了,没有绝望的恐惧,没有噩梦般的等待。只有那么几分钟的紧张和兴奋。

然后他们就可以把妳的身体带走,清理,分解怎么样都可以。妳不用担心任何事情。

直到现在我还是不愿意把自己想成一堆肉,我不是说我的身体是多么出众,但它也不差。毕竟是我的身体,是我自己。我想让它继续是我自己。

我是说:如果从我颤抖的手指中看下去,我看到的是一个年轻女人的身体还是一堆肉排呢?

我能想象出一些醉鬼用我的手脚来下酒吗?

是的,显然这完全可能。不过我一点儿都不喜欢。

我能想象自己的胸部成为哪个大老板的晚餐吗?

我能想象他用闪亮的刀叉切下我已经烤好的乳房吗?

我的腿会成为肉排吗?

我现在看到的一切会变成一些我再也认不出来的东西吗?

会的,见鬼,一定会的。这就是这个世界要带给我的。

在我看着的时候,我好象感到他们已经开始变成了餐桌上的一道道主菜。

被处理了,没了,不存在了。可是我出生以前也不存在,我为什么要去担心明天以后我就不存在了呢?

我不知道,也无法说服自己不害怕。想到几个小时以后的事情,我的身体就不住地发抖。这种可怕的感觉让我想用自杀来摆脱对死亡的恐惧,是不是很可笑?

可是用一把刀划开自己的喉咙又能改变什么?有什么区别呢?只不过省下坐车去处理中心的麻烦。还有就是妳不用去猜会被怎么处理。
他们从来都不会告诉妳。

不过我至少没有被选中去活体零售。我可受不了被绑在超市里,让形形色色的人用挑选肉的眼光看自己的身体。

我只知道自己很快就不存在了。不知道是什么方式。

他们有很多种方法,电击,斩首,绞刑,还有很多。

我想自己可能还是喜欢斩首,因为这听起来又快又没有什么痛苦。

另外的方式都可能很难熬。我知道自己的脖子肯定会拒绝这种想法,可斩首的确是最通常的方式。

大部分人都会被分解成各个部分送到肉店里零售。只有极少的女孩会被选去做整体烧烤。

天哪,最好不是我。

想象着自己的身体被切成肉块放到货架上就已经够糟糕了。我可不想再让什么人还能认出我来。更不想让那些色鬼看着我的眼睛炫耀他们的厨艺。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觉得斩首机适合自己。

莉莉那个小傻瓜整天在学校说什么人的脑袋被砍下来以后还会活几分钟,而且还能感觉到头撞倒地上,看到自己的血从脖子里喷出来。

真是的,我当然是不希望真是那样。

可是莉莉也太讨厌了,每天见到我都在炫耀她要去的好学校,可是我却马上要成为别人的盘中餐。气得我真想咒她以后不得好死,不过就算以后应验了,她也比我要好一点。

让我最觉得气愤的是他们不把学习成绩计算在选择条件里面。每个人都成天嚷嚷着什么人权平等,就好象把莉莉这样的笨蛋送上餐桌是件坏事,宁肯把像我这样学习好的人当做晚餐。

结果为了公平,每个人上餐桌的机会都是平等的。

不上餐桌的另一个办法就是让自己怀孕,我以前总是不想仅仅是为了逃避抽选而这样做。现在想起来有点后悔,不过已经晚了。

我倒不是说我有多么强的贞操观,也不是说我还是处女。现在不会有人会在乎这些,尤其是妳随时可能成为别人的晚餐的时候。

想到这里眼泪又流下来了。我知道他们很快就来。

天已经快亮了。我最后一个日出。

哦,是不是很漂亮?

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

最近我一直用“我最后的”什么什么来形容所有的事情。结果发现这是一个让自己尽快发疯的好办法。这简直是一种高层次的精神折磨。

不过,我最后的晚餐是前天,非常丰盛,主菜是我最爱吃的牛排。可我也没有吃下什么。我倒不是同情那只和我命运相同的牛,我就是没有胃口。从那以后我就得禁食了,因为根据规定。。。

什么都是根据规定。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规定。

难道就这样了?我只是一块肉了?

我还是想不通。如果老天爷要我做肉的话,为什么不在我投胎的时候就变成一只牛?

莉莉知道我被选中以后,每次见到我都要冲我“哞哞”叫几声。我知道她就是喜欢捉弄人,可是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报复她。最后只好“最后一次”给了她鼻子一拳。

当我的好朋友佳佳被选中以后,我们好几个星期都没有买肉。

因为担心会把佳佳的某一部分买回家。

实际上他们通常会把肉分发到全国各地,而且都是尽量分散,比如妳的胳膊去滨海,妳的大腿去松江。

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做的,反正是这个意思。尽管如此,我们还是担心。

天哪,时间越来越少了。我觉得自己坚持不住了。

我不想再经历任何事情。我的心脏剧烈地跳着,好象要爆炸。血液不断地向上涌,我真希望我面前就是斩首机,赶快把我的头砍下来,让身体里的血喷出去,也许那样会好受一些。

我想让这一切早些过去,我没有任何精力和命运抗争,我只想结束。

我想等待死亡比死亡本身还要痛苦,尽管没有人知道。

现在有很多人都说被消费的人来生会更幸福。见他们的鬼去吧,来生?

真不敢相信还有人会相信他们。我只知道他们马上要把我的现在的生命拿走,我才不关心自己来生是什么样子。

我有点等不及了,我希望他们尽快把我带走,送到处理中心长长的队伍里,至少那里的人都是同病相怜。自己不会像现在这样胡思乱想。就算看到可怕的斩首机,也只不过尖叫几声,然后一切就结束了。

现在我只是希望自己从来都没有出生过,从来没有来到过这个世上。这样自己就永远不用担心死亡的事情。

都怪自己的父母,没错,怪他们,这最容易。

他们来了,我听见了楼下的汽车声。

我无法思考任何事情。头脑一片空白。

他们进门了,我听见妈妈和他们寒暄的声音。然后妈妈在喊我的名字,就像喊我出去吃晚饭一样。

我要做的就是走出房门和父母告别,然后被送到处理中心。

我讨厌不穿衣服走出去。又是按照规定肉女不得穿著任何衣物。。。。

就好象我穿著衣服就不会被送上斩首机似的。

好了,我得走了。

一会儿免不了又是一通“路上小心”,“舍不得妳走”, “我们会想你的”等等,等等。

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家人。就像我的命运一样,来得太突然了。

想起来真是好笑。我刚刚经历了一个可怕的不眠之夜,这是我短暂的一生中最糟糕的一部分。

现在门铃响了,妈妈打开门让那些礼貌的工作人员进门把自己的女儿带走。

我等着他们办完手续,赤裸的身体站在楼道里,要跟他们下楼的时候,我却出奇的平静。

几个星期以来的紧张和不安好象都随风而去了。一切便得都那么入情入理。

就在刚才我还觉得沮丧而害怕,现在,一切好象都离我而去。我就好象一个灵魂站在不远的地方,审视着自己可怜的肉体。

我不是想指责妈妈对我无动于衷,我知道她很爱我,不想为了什么食品委员会的规定而失去我。但是规定毕竟是规定,妈妈也没有办法。她能做的就是安慰我和她自己:这一个都是为了大家好。

很快最后的告别就结束了。我和家里人已经说好,不要送我下楼。主要是佳佳走的时候我们都太伤心了,我不想让他们在经受一次。

好了现在就是我一个人,家人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还是想他们。

在通向自己冰冷归宿的道路上,我感到孤独。真是可笑,我是不是话剧看得太多了?

终于,我走出了楼门,一个男人站在那里等着,看到我笑着问:

「我再确认一下,妳是徐晓茜吗?」他接着说了一长串数字,让我确认是否是我的身份证号码。

我可没有那么好的记性记住那么长的号码,不过名字肯定是我。所以我想不会有错。就算他们不是来接我,和让别人来接有什么区别?

不管怎样,我好象只有一个答案来回答他的问题。

此时此刻我也无法想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郁闷:有人问妳一个问题,而妳唯一可能的回答却要把妳带向恐怖的死亡。

我只是温顺的问答:「是的。」

那个男人笑着挽着我的胳膊,陪我走向停在不远处的面包车。虽然只有十几米远,可我觉得是那么可怕,我可以感觉到楼里的邻居们从窗户里探头,不怀好意地看着我柔弱的身体。而我不再是一个人,都是让别人拿着的一块肉。

不过我已经有些恍惚,顾不了这些,就好象已经完全失去了意志,只是默默地忍受这一切,一步步走向深渊。

终于走到了车旁边,另外一个男人走过来帮着从后面推着我进了面包车。

里面黑乎乎的,我按照他们的指示躺下。马上发现自己的身边是另一个女孩,只不过她的头在另一个方向,我能看到的就是她一双好看的腿,做个腿模特都没有问题。她一定会被选中做整体烧烤。。。

天,多可怕的想法!我已经学会看待肉女的方式了。

在腿模特后面是一个满脸泪水的大眼睛女孩。

「我叫梅梅。」大眼睛一边抽泣一边自我介绍着。这时候门关上了,接着车驶向了下一个目的地。

「我害怕极了。」

「我也是。」这些日子我发现自己不像以前那么喜欢聊天了。

「妳觉得他们会怎么处理我们?」

我忍住了已经到嘴边的话:大卸八块。我不想再吓唬这个可怜的女孩,仔细想了一下说:「我肯定很快的,不管是什么方式。」

我听见她抽泣得更厉害了:「我不想被处理。」

「我也不想。」我还能说什么?

这时车门又开了,另一个高高瘦瘦的女孩被带进来。

突如其来的炫光让我看不清她的脸。她躺在我的左侧,就在我的耳边。

她的身材虽然很纤细,但显然不如我那边那个腿模特好。

门关上以后车继续开着。我身边的大眼睛一直想继续和其它女孩聊天。我没有怎么插嘴,我一点聊天的心情都没有。

门又开了,一个长发女孩被放在瘦高个的另一侧,一路上都沉默着。我能想象出她头脑里的恐惧,闲聊几句不会让恐惧消失。我还希望身边的大眼睛不要再烦我,或者我有足够的勇气不去理会她。

车第三次停下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情。一块大木板插到了我们的正上方,几乎碰到了我的鼻子。我瞪大了眼睛,立刻感到喘不上气来。忽然我的手被腿模特紧紧抓住了,接着瘦高个抓住了我的另一支。大眼睛也安静下来,吓得说不出一句话。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我们只占用面包车的最下面一层,上面恐怕还要再放上三四层女孩。现在我真地感到自己是牲畜。

真是要感谢身边的腿模特,要不是拉住她的手,我可能要失去理智。

旅程还在继续,好象永无止境一样。我们忍受着黑暗,拥挤和潮湿的汗水。已经数不清停下了多少次,塞进来多少个女孩。昨晚在舒适房间里我彻夜未眠,可在这地狱般的面包车里我却打起了盹儿。

我昏昏沉沉的几乎睡了一路,真希望自己就这样一直睡下去,永远也不要醒来。

但是目的地还是到了。

我们等着他们卸下最上面的女孩,然后是一层一层地往下。

最后我面前的木板终于被撤走了,我们一个个被扶下了车。

我揉着眼睛仔细看着四周,惊讶的发现周围竟然有几十个女孩。比我想象的要多很多,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把这么多女孩都塞进这小小的面包车。

在我身后我第一次看清楚了大眼睛的样子。

她长得听好看,除了满脸泪水,身材瘦小。我想她提供不了多少肉,不过没有人会在意这个。

在她身边是那个沉默了一路的女孩,我惊讶地发现她是那么漂亮。也许她都不应该和我们在一起,而是出现在那个富豪的私人宴会上。

不过我觉得她有些冷酷,她的自控力显然比其它人都好。在这些泪水,哭泣声中,她显得格外冷静,好象这一切都和她无关。

我现在比昨晚要平静很多,可还是不如冷美人。

接着我看到一个陌生的面孔,相貌很普通。但是我瞟了一眼她的下半身以后,立刻认出她就是我那个腿模特朋友。

我想和她打招呼,可是发现自己不太适应和她的这一半打交道。

瘦高个已经消失在人群中,其它都是陌生人。

一个穿著职业套装的女人站在一个平台上说着什么。我一点儿都没有兴趣听。无非是她代表政府感谢我们对社会的奉献之类的。简直像一场滑稽戏。

接着大家好象开始排队。我排在冷美人前面,我前面是大眼睛,在前面是腿模特。

队伍前进得很快,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感到高兴。

一个接一个,他们先给每个人发了一个泳帽一样的东西,让每个人戴上把头发遮盖好。和泳帽不同的是,它在头顶上有一个塑料把手。

我知道这是为了把我们的头砍下来以后,拎着方便一些。

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感觉好象可以一下子把我的头从脖子拿下来一样,身体里不由得传过一阵颤栗。

下面就是把我们绑起来。这让人有点难堪。首先妳坐到一个小凳子上。接着手脚都被戴上皮质的镣铐。上面连着铁链。

我看到腿模特被绑好以后,铁链拉紧了,她的身体被带到空中成了一个大字形。接着开始顺着走廊向里面移动。

大眼睛也已经被绑好,就跟在她后面。下面该我了。

当我被戴上镣铐的时候,我感到每个铁链都是对自己的羞辱。当我被提到空中,四肢被完全抻开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强烈了。这并不痛苦,只是让自己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暴露在空中让我很不自在。

当然,一切这就是这样设计的,不是为了羞辱谁,而是为了提高产量。个人尊严当然要给生产效率让路。

第一步是清洁皮肤,尽管我们都已经洗过澡,但是还不能达到食品卫生要求。我现在的这种姿势显然能让清洗机彻底洗干净我的身体。

清洗机的喷头喷出热水和洗涤剂,有的喷头甚至钻进我的身体里面,虽然让人很不舒服,可当它们出来以后,我觉得自己是真正的干净了。下一步就是清洁身体上的毛发。

昨晚我已经把自己的身体刮得干干净净,我可不像让一个陌生的男人做这件事情。我前面的大眼睛显然没有仔细读处理前准备须知,她在我前面停了好一会儿才继续移动。

以前我总以为自己到了这里就不会再有什么过多的想法,大家都是一样的等待着自己的命运。可是现在,我还是知道自己是一个人,尽管不会有人是这样一种姿势被机器清洗,但是我还是无法把自己只当作一块肉。

也许只要妳能思考,妳就还是人,无论我无助的身体在走廊里被拖来拖去,经过各种清洗烘干设备。我的自我意思还是存在着,在我觉得痛苦的时候就会喊叫,我知道它很快就会被夺走,就算现在还没有,很快也会。这时候我肯定不再是一个人。当我被分解打包送到超市,我就肯定不存在了。

很快机器把我带到了走廊的尽头,头上的轨道在前面拐了一个弯。前面的大眼睛已经转了进去,我听见她的抽泣声立刻又传了出来。我知道为什么,那肯定是一个斩首室。我越来越接近自己的归宿。

见鬼,我真希望自己可以放松一点。我感到整个身体又开始紧张起来。在车上的时候我感觉好多了,也许是因为昨天没有睡着的缘故,可是现在,我是一个马上要被斩首的女人。我一点都不喜欢这种感觉。

终于,我到达了命运的终点。

这时候铁链缓缓地松开,自己被放到了地上。我勉强站好,用虚弱的双腿踉跄地走到屋子的中央。一个无头女人的身体被倒吊在空中,肯定是我的大眼睛朋友,身体还是那样的大字形,顺着轨道从另一个出口离开这里。

屋子很小,或者说这里只是走廊中的一小段。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大木墩,不用说也知道那是做什么的。

旁边站着一个大块头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大斧子,穿著橡胶工作服。另外还有一个男人显然是助手站在木墩的另一侧。木墩的后面站着一个裸体女人。

这里没有斩首机。真难以置信!

他们安装了一套那么先进的清洗设备,到这里却要人工斩首,真是见鬼!

我不想做任何的反抗,因为那没有任何意义。

我的身体被两个男人扶着跪到了指定的地方,我的脖子也轻轻地放到了木墩上的月牙槽里。我手脚上的铁链还在,我知道一会儿它们还会把我吊起来,只不过换成头朝下。

头?天,那时候哪里还有头呢,我无头的身体会被倒吊着直到血液被控干。生命真的就要结束了,我惊讶地发现自己还没有失去理智。

这时候那个女人跪在了我面前。她一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另一只手抓住了我泳帽上的把手。她望着我恐惧的眼睛微微地笑了笑。

我这才发现她很漂亮,也戴着和我同样的泳帽。样子也很和蔼。让人一看就很想亲近。

「这原来是个自动斩首机。前些日子坏了,一直没有修好。所以只好人工操作。其实都是一样的,放松一点很快就好。」

她娓娓地说着,声音也是那么好听。可是我还是忍不住看着她皮肤上残留下的血珠。那一定是腿模特和大眼睛留下的,当然应该还有更多的女孩。他们肯定每处理完一个女孩都会清洗一次这里,也许是太匆忙了,她的皮肤上还是能看到一丝丝的血迹。

我知道几秒钟以后自己的血液也会从我的脖子里喷到她的身体上。我几乎能想象出血液在她皮肤上流动的样子。

“妳说的倒容易。”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句话。也许是最后发泄一下生命中的不满吧。其实我一点都不想伤害到她。

她没有回答,眼睛转了一下,对我神秘地笑了,样子有点儿调皮。

我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但是这时候身边的刽子手已经发出了一个声音,听起来像是:「准备好了?」

不,我没有。我离准备好还差得远呢。我不想在这里,我不想消失,不想不存在,至少现在不。

我怎么会像这样就结束了?怎么会是这样?

不,没有结束。一切都让我很惊讶。

什么人好象在说:「你想好了?」

另外一个声音说:「嗯。」

突然我的身体被一双大手拎了起来,手脚上的镣铐也被解开了。接着我又跪在了地上。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世界都颠倒了。我正跪在木桩的后面,眼睛正对着刚才那么女孩的脸。她的脖子嵌在木桩的月牙槽里,手脚戴上了我刚才戴的镣铐。

命运和我开了个玩笑,一切都改变了。我的生命还没有拋弃我。我和那个女孩交换了位置。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另一个女孩会替代我的位置,但至少现在我的脖子没有在斧子下面。

那个大块头把我的一只手放到女孩的脸上,另一支放在她帽子的把手上,示意我说点什么安慰她。

我瞪着她的眼睛,脑子飞快地寻找着安慰人的话语。可是我还没有从这翻天覆地的变化中清醒过来。不过我好象明白她刚才那个调皮的微笑是什么意思了。

自己觉得非常难堪,不知道该对这个善良的女孩说什么。她的生命就因为我的一句气话马上就要被剥夺。我脑子里只能想起一句话:

「对不起。」

漂亮的女孩给了我一个理解的微笑,轻声说:「没有关系,明天妳就会嫉妒我的。」

这就是她生命里最后的话语,和那顽皮的微笑一样让人琢磨不透。

旁边的刽子手没有和她告别,明亮的斧子带着一道寒光劈了下来,她被砍下的头已经到了我的手中。一股热流冲到我赤裸的身体上,鲜红的血液顺着我的皮肤一股股的流到地上,自己刚才洁净无比的身体现在沐浴在血泊中。

漂亮女孩的身体被铁链吊了起来,顺着轨道离开了的房间。

我怔怔地抱着她的头颅,望着房间入口轨道,还是没有想清楚刚刚发生的这一切。

[完]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