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肯定嗎？」我又一次問到。

梅幽幽地抬起頭，絕望清清楚楚地寫在她的臉上。

片刻之後她才回答：「是的。」

說完，又把嘴緊緊抿在一起，繼續撮動著右手腕上的細細紅繩。

………………

檢查了她親自挑選的手槍之後，她輕輕地拾起一顆子彈放在手心端詳，宛若少女捧著心愛的禮物。

這顆即將結束她年輕生命的小東西，在她眼前閃著金黃色的反光，小巧滾圓的彈頭，交織著可愛和死亡。

「像口紅麼？……」她自言自語，然後似乎想起了什麼，一陣苦笑。

她沒再去看另一顆子彈，只是拿起桌上的空彈匣，靜靜地將它們先後壓了進去。

同時，我給手槍旋著消音器。

「我不要聽到槍聲。」梅和我說過。

這個黑色消音器比她挑選的這把嬌小手槍的槍身還要長出一節，足以在寂靜中悄然結束她的生命。

她把彈匣交給我。

從彈匣上傳來一陣淡淡清香，半小時前我在門廊曾被這氣息所陶醉。

我遲疑了一下，還是把彈匣插入了手槍。

一聲清脆的喀嚓聲，宣告了致命段落的開始。

………………

梅站在牆邊。

吊燈的冰冷光線之下，衣著單薄的她顯得格外冷艷，黑色蕾絲遮掩之下的軀體令人想入非非。

胸前一顆水晶墜子晶瑩剔透，給她粉頸下那光滑性感的鎖骨更添了一份高貴氣質。

隨意而略顯凌亂的長髮，濃密修長的睫毛，紅艷的腳趾指甲油，無不透出這個花季少女原本的活力和不羈。

然而此刻的她，胸中只有一顆將死的心，只等待用子彈換來自己最終的解脫。

我站在梅面的面前，緩緩抬起左手。

槍口劃過她外露的小半截小腹，又劃過薄如蠶絲的蕾絲內衣，還有那淺淺的乳溝。

我能感覺到她胸口的起伏愈加急速。

槍口最終停在了她的胸口前，雖然她先前把手槍擺弄了一遍又一遍，但此時看著那個黑色消音器正對著自己，還是不禁顫抖了一下，倒吸一口涼氣。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我決定再最後勸一次：「妳……真的要這麼做嗎？」

她沒有回答，只是直勾勾地盯著槍口。

片刻之後，她的唇縫中若有若無地吐出兩個字：「開槍。」

我沒能聽清，遲疑著。

也許是為了打消我的顧慮，也許只是心中絕望的爆發，她猛然睜圓雙眼，胸口微挺，竭盡全力地狠狠吼道：「開槍啊！」

雙拳緊握在身邊，彷彿是對命運的不公做出最後的抗議。

我嘆了口氣，一切都無可挽回了。

勾在扳機上的手指僵硬地扣動下去。

輕微而沉悶的聲音劃過空氣，手槍在我手中跳動了一下。

梅的身體頓時條件反射似地朝身後的牆上撞去，剛才憤憤的表情在劇痛的拍擊下被驚愕代替，進而又迅速扭曲成痛楚。

她顫抖著低頭張望，只見自己潔白的胸口上赫然出現了一個小黑孔，彷彿白色蛋糕的中心點綴著一顆紅黑色葡萄。

血並沒流出來，只是周圍的皮肉開始泛出紅暈。

她喘著粗氣，剛才還拽緊的拳頭，現在正緊貼著牆面，苦苦地撐開十指，指甲蓋被擠得失去了血色。

修長的雙腿抖動了幾下，就鬆軟地向前彎曲。

只見小腿往外一叉，靠在牆上的身體便無力地滑下去，猛地癱坐到了地上。

就在此時，彷彿等到了什麼信號，一縷鮮血這才從胸口彈孔中湧出，如細細的紅色瀑布越過白嫩的肌膚一衝而下，直達半透明的黑色蕾絲內衣中。

梅似乎想伸手去捂胸前的傷口，雙臂才顫抖著抬到半空，便隨著消散的意識攤在了雙腿之間。

這景象彷彿少女試圖用十指害羞地遮掩自己的下體。

掙扎、喘息，此時都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她使盡最後的氣力將頭抵著牆，望著我。

這張臉已被刷成慘白。

她動了動下顎，似乎想說什麼，卻無力地咳起來，嘴角立刻滲出了點點鮮血。

結束她的痛苦吧。

我把槍口指向了她左乳邊上的心臟位置。

這是她事先定下的第二顆子彈的位置。

「我的心！心臟！」我還記得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堅定，毫無遲疑。

心已死去的女人，就讓她真正的「心碎」吧。

我輕聲對她說：「很快就再沒有痛苦了。」

她看著我，無聲地動了動嘴唇，我感覺到，那是「謝謝」二字。

此時，晶瑩的淚水在她雙眼中打轉。

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對生命的一絲迷戀？答案再也無從知曉。

扳機扣動。

梅癱坐著的身體應聲抖動了一下。

剛才那顆在她手中被她如飾品一般擺弄的子彈，帶著她手上的餘香，劃破她的乳房鑽入胸腔，直接打碎了這個女人脆弱的心臟。

這一次，血液幾乎立刻湧了出來，順著她精緻的乳房劃出一道優美弧線，也迅速末入蕾絲內衣中。

梅胸口一挺，整個身體猛然抽搐，如同迎來高潮一般，四肢肌肉緊繃，手指微微震顫著，高跟鞋尖上露出的幾粒趾頭緊緊蜷在一起。

這淒美的抽搐將她通體的艷麗推向頂峰，同時也燃盡了她生命的最後氣息。

幾秒之後，這死亡的高潮戛然而止，梅的身體很快失去了生氣，只是又微微抽動了幾次，然後全身一軟，便如吐出了最後一口氣。

香水氣息還在梅的身邊縈繞著，但此時的她已然成為一具艷屍。

淚水從她失去神采的眼睛中緩緩流出，如同兩粒剔透的水晶。

兩個傷口流出的血液在蕾絲內衣中匯成一股，流往腹部，在肚臍間逐漸聚成小小的血窪。

不多時，帶著餘溫的尿液也從十指遮掩的胯下羞澀地流了出來，在屍體兩腿之間的地面上逐漸擴張成一個的淡黃色鏡面。

………………

收好槍，拾起所有的彈殼，我最後看了一眼梅的屍體。

此時，淚水已劃過她的臉龐，冰冷的臉孔看起來更楚楚可憐，彷彿還在哭訴著她生前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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