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計數器由 2015.04.12 起統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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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姐妹

(原名:抗敵復仇隊)

(二十一)~(四十)

作者:石硯

(二十一)

鳳嬌靜靜地躺在那裡,由於一條腿捆在胸前,她只能側身歪在榻榻米上。

她把淚水咽到肚子裡,看著松本在一旁解開軍服,脫得一絲不掛,挺著那條粗粗的,黑黑的,看著就讓人噁心的東西蹲在自己的身後。

鳳嬌輕輕閉上眼睛,不去想那一雙遍體遊走的粗糙大手,不去理會自己臀部的肌肉被那雙手扒開,不去理會那硬硬的東西頂在自己處女的門戶。

她感到撕裂的劇痛,只當是被臭蟲叮了一口。

松本從背後摟著她嬌弱的身軀,豬一樣瘋狂地亂拱著,喘著粗氣。

鳳嬌好像沒有任何感覺,她只是在心裡咒罵,想著早晚有一天,這個老畜生會死在中國人的手裡。

松本發洩完後,走出房子,門外已經有不少小軍官排起了長隊。

山上的復仇隊當晚沒有見到鳳嬌回營,便立刻轉移了營地。

不久,便從各鄉百姓的口中聽到了鬼子準備把鳳嬌輪姦、遊街和處決的消息,以趙學志為首的一些隊員聽到這個消息後,紛紛要求去救鳳嬌,而以第二小隊長王秀萍為代表的另一些隊員認為這一定是鬼子設下的圈套,決不能上當。

其實,說起理由,沒有人不認為王秀萍她們說得有道理,但從感情上,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姐妹在奇恥大辱中死去,卻無論如何也難以接受。

隊長趙學志本來是個很理智的人,但隊伍剛成立時的四個人中,兩個在城裡當眼線,不知能不能見到,山上就只剩下朱鳳嬌一個老姐妹,這種特殊的關係,使得趙學志實在無法不接受感情的擺弄。

兩部分隊員為了救不救鳳嬌爭論不已,最後幾乎到了劍拔弩張的程度,差一點傷了感情。

趙學志看了看一直一言不發的嚴惠君:「惠君,你的意見呢?」

「鬼子把鳳嬌遊街的時間路線預先公佈,傻瓜也能看出是鬼子在向我們示威,也是個圈套。我們大家拉起這個隊伍,實在不易。如果去救鳳嬌,就等於把自己暴露在人家的槍口下,讓鬼子當靶子打,那不是要讓更多的姐妹白白的把命送掉嗎?這樣做,要是鳳嬌知道了,一定不會高興的。」

「你的意思是不去?」

「大姐,我瞭解你同鳳嬌的感情,也知道鳳嬌同咱們眾姐妹的感情都很深,我也是一樣,所以,如果讓我眼睜睜看著鳳嬌被敵人殘害,感情上也難以接受。」

「那你到底是什麼意見?」

「我們能不能想個萬全之策,既能保護全隊的安全,又有機會救下鳳嬌。」

「說說你的想法。」

「我的意見,咱們一共四十幾個人,分成三隊,一隊化裝成老百姓,在鳳嬌妹被押到各鄉遊街的時候,找機會救人,能救得了人最好,救不了也不要勉強。第二隊同第一隊保持一定的距離,負責監視鬼子的動向,策應第一隊的行動,第三隊打接應。還有,一定要注意收集情報,看看鬼子究竟布了什麼陣?」

「這個意見我看可以考慮。這第一隊由我來帶,秀萍帶第二隊,你負責帶第三隊,萬一我們兩隊陷入危險中,救援無望,你們就快撤。」

「你是隊長,是全隊的主心骨,還是我帶第一隊吧。」

「不,我來帶第一隊。」王秀萍道。

「不,喬妝改扮的事,我比秀萍有經驗,惠君掌握著城裡的人員,是隊伍的希望,別人誰都可以死,只有惠君你不能死,衝鋒陷陣的事兒不能讓你幹。」

「大姐!」

「就這麼定了!還有,萬一我出了事兒,秀萍接替我任隊長,再往下是閔霞。」

「大姐!」

「我說過,就這麼定了!」此時的學志口氣異常堅定,毫無商量的餘地!

「現在,咱們就來分配一下。第一隊要年紀大一些的,手槍、飛刀和近身功夫要好,但人不能多,最多五個人就夠了。二隊要手槍和弩箭好的,跑的快,身子靈活的。機槍都留在第三隊,火力要猛。……」

由於鄉下的眼線是鳳嬌負責的,惠君並不知道,所以,收集情況就變得十分困難,唯一能夠利用的,就只有城裡的方蓉和陶曉桃的情報了。

但松本此次行動,保密工作作得非常嚴密,除了他自己,甚至連他的副官和吳志甫都不知道佈置了特殊部隊,因此復仇隊這一次只能在缺少完整情報的情況下採取行動,這便釀成了隊伍成立以來第一次慘重的損失。

朱鳳嬌在慰安所裡關押了幾日,遭受了數十人的輪姦,每時每刻,她都被繩捆索綁,從來沒有自由過。

由於慰安所在鬼子重兵的包圍中,所以沒有人來救,松本也不感到奇怪,他開始實施第二步計劃。

在開始這一步計劃的時候,松本的心裡一直打著鼓,不知道復仇隊會不會上當。他自己是個受過多年訓練的軍人,非常清楚這樣的計謀根本騙不了人,而只有非常重感情的人,才會不顧一切地試圖解救自己的同伴,但女人通常就是這樣一群人。

朱鳳嬌被兩個鬼子從慰安所的房子裡架出來,院子裡停著一輛卡車,車上後拖著一輛大車,車上裝了一個專門的木頭底座,立插著一架短梯子。

鳳嬌被抬上了車,像被抓的時候一樣捆在了梯子上,只不過這一次她沒有穿衣服,極限分開的雙腿間暴露著女性所有的秘密。

一個鬼子把鳳嬌的奶頭捏住拉起來,另一個鬼子把一顆銅鈴拴在奶頭的根部,接著又拴另一個奶頭。

又一個鬼子拿來一塊長木牌,木牌上寫著:「參加姐妹復仇隊的下場!」

正上方有一個圓木柄,鬼子把那圓木柄從下向上捅進了鳳嬌的牝門中。

鳳嬌感到那木柄很粗,把下體完全充滿了,幾乎要把陰門脹裂。

她知道,這是要殺害自己了,這對被俘多日,受盡凌辱的她來說真是一種解脫。

捆好之後,四個鬼子把綁著鳳嬌的梯子從大車上拔下來,平著抬上了卡車,卡車上原來也放了一個專門的架子,正好把梯子搭在上面,鳳嬌不知道這是要干嘛,她也不去多想了,只想著怎麼樣才能設法把放著鄉下眼線詳情的秘密地點通知給隊長和惠君姐。

爬上卡車的不是鬼子,而是十幾個皇協軍,看著這樣不堪的鳳嬌,他們的臉上顯出同情之色。

卡車啟動了,搖搖晃晃,顛頗著開進,不知要開到哪裡。

是去刑場嗎?

為什麼不是鬼子兵押送?

如果真的是偽軍負責行刑,自己還能少受些活罪,但不知還有沒有機會把情報傳遞出去,如果沒有機會,寧可讓它爛在自己肚子裡,這是惠君姐在訓練時一再交待的。

顛了很久,卡車才停下來,偽軍們從車上跳下來,把鳳嬌也抬下車,重新立在那輛大車上。

鳳嬌看到,這原來是一個叫莊村的村口,這裡離城和離山的距離差不多。

只見村頭上已經有幾個看上去象農民的人滿臉陪笑地迎了上來,還牽著一頭小毛驢,聽他們的話,鳳嬌明白了,這些人是村裡維持會的,按照鬼子的命令提供毛驢來拉刑車,目的是讓自己赤條條地在村中遊街示眾。

鳳嬌感到很屈辱,但已經不像被輪姦時那樣強烈,她現在得考慮,如何利用這個機會,把秘密告訴給復仇隊。

維持會的人有的在幫著套車,有的則拿著個銅鑼跑到村裡去通知村民了。


(二十二)

車套好了,由那十幾個皇協軍押著車,不緊不慢地向村中走來。

莊村是個大鎮店,足有幾千戶人家,才一進鎮,便看到滿街筒子的人。

對於自己赤裸裸的姿態,鳳嬌知道有多麼不堪入目,但那不是因為自己下流,而且因為敵人的無恥。

她昂起頭,無畏地看著道旁的鄉親,她看到,他們的目光中很少有慾望,而是充滿了同情與對施虐者的詛咒。

「鄉親們,我叫朱鳳嬌。我是姐妹抗敵復仇隊的,不是什麼副隊長,只是個很一般很一般的隊員,我親手殺過三個鬼子,七個漢奸,但比起隊裡的其他姐妹,這根本就是個小數目。哈哈哈哈。」她笑起來,帶著星星淚花。

「鄉親們,鬼子和漢奸糟蹋我,是因為他們恨我,是因為他們怕我,為了這個,我應該高興。咱們都是中國人,我就是你們大家的閨女和姐妹,他們糟蹋我,和糟蹋你們自己的閨女姐妹沒有什麼兩樣。」

「鄉親們,把這仇兒記在心裡,總有一天,這筆帳會從鬼子和漢奸的身上討回來的。你們要是有機會見到復仇隊的人,告訴她們,朱鳳嬌決不會給她們丟臉!告訴她們,雨該下總是要下的,人該死總是要死的,我活活得堂堂正正,死也要死得轟轟烈烈,讓小鬼子看著吧,復仇隊沒有軟骨頭!」

遊街的隊伍在莊村從東到西橫穿而過,鳳嬌看到那輛卡車已經等在村西頭兒,維持會的幾個人幫著卸了套,把大車重新拴在卡車後面,那些皇協軍又把鳳嬌抬到卡車上,然後開車走向下一個鎮子。

一上午的時間,鳳嬌在四、五個鎮子裡遊街示眾,都是這樣幹的,鳳嬌感到很奇怪,在卡車上裝個座兒,直接把自己捆在卡車上遊街不是更方便嗎?

這樣不光是大鎮店,凡是路過的小村小寨的都能隨便拿自己示眾,何必如此麻煩呢?

忽然之間,她明白了,鬼子讓自己遊街的目的,並不單純是羞辱自己和誇耀他們的功績,而是隱藏著更大的陰謀,他們一定是想利用自己用誘餌,引姐妹們上鉤!

儘管表面上看,押送自己的只是十幾個偽軍,其實暗中不知藏著多少鬼子的伏兵。

想到這兒,鳳嬌驚出了一身的冷汗,不由暗自責怪自己,不該如此大意,讓敵人鑽了空子,可現在自己想死都死不成,只能希望姐妹不不會上當。

午飯是在一個鎮子的維持會院子裡吃的,偽軍們也喂鳳嬌吃,但惦記著姐妹們的安危,鳳嬌吃不下去,只渴了些湯水。

下午,當再次進入一個鎮店的時候,鳳嬌在自己的喊話中加進了新的內容:「……,鄉親們,鬼子讓我在這裡示眾,肚子裡憋著壞呢。他們想引誘復仇隊來救我,好把復仇隊一網打盡,他們打錯了算盤,復仇隊是不會被消滅的,失敗的只會是他們自己。……」

這話震動了普普通通的百姓,很快,鬼子利用朱鳳嬌引誘復仇隊的說法便傳遍了各鄉各鎮。

復仇隊自然也從人們的街傳巷議中,瞭解到了鳳嬌所說的內容,對於鬼子設下圈套的事,隊中早有警惕,只是從老鄉們的傳言中,得到確認罷了,城裡傳出的消息,鬼子從城裡駐軍調動了一個鬼子中隊和兩百名偽軍,分乘數輛卡車出了城,而從被派出化妝偵察的隊員們反饋回的情況看,這些卡車的去向也基本查明了。

根據卡車的分佈,可以確認,這些鬼子和偽軍確實就是準備下的伏兵。

鬼子藏在遊街路線的附近,只要任何一處一動,在十分鐘之內,就會有至少一輛汽車趕到,把復仇隊拖住,而其他援兵也會在隨後趕到,加入戰團。

復仇隊的姑娘們沒有交通工具,如果冒險救人,就必須考慮如何擺脫這些援兵。這個時候正是莊稼收割的季節,已經沒有了大片的青紗帳,缺少天然的屏障,而遊街路線離西翠屏山最近的地方,跑著也要半個點兒,怎樣闖過這樣的一片險地,成了計劃的焦點。

依據這些情況,幾個首要在趙學志的窩棚裡仔細研究了方案,最後決定把救人的地方選在了侯莊鎮。

這裡雖然離西翠屏山比最近的地方遠了兩三里,但趕上當天有集市,人多好下手,而且按鬼子的計劃,到達侯莊鎮的時間在下午,游完了街就要吃晚飯了,這個時間救人,萬一有問題,還可以通過拖延時間堅持到天黑,鬼子是不善打夜戰的。

在鎮子與大山之間有一小片樹林,穿過樹林,那邊只有一片五、六百米的開闊地,只要過了開闊地,就進了西翠屏山,鬼子人再多,也奈何不了她們了。

計議已定,隊伍便出發了,第一隊是趙學志親自帶隊,一共八名隊員,每人暗藏雙短槍和飛刀,假扮成趕集的村姑混在人群中進了莊,分佈在中間丁字街附近。

第二隊是王秀萍帶隊,一共十二人,其中兩人藏短槍,化妝混在人群中,在鎮南口一帶擺攤,另外十個人帶長槍和小弩,藏在鎮南口附近的樹林中。

第三隊是嚴惠君帶隊,領著餘下的十幾個人,帶著隊裡僅有的兩挺機槍和其余的長槍藏在正對小樹林的山坡上,負責在頭兩隊衝過開闊地的時候進行火力支援。

鳳嬌並不知道隊裡的計劃,這已經是遊街的第三天了,她早已經不知道痛苦,只不知道自己的話有沒有傳到隊長的耳朵裡,也不知她們能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捆綁在梯子上,又經過了一整天的遊街,鳳嬌已經疲憊不堪,渾身的血都不知道怎麼流了。

她盼著這一天早些過去,最好明天就能把自己處死,以結束這折磨,但她擔心的事情卻發生了。

當車子來到侯莊鎮中的丁字街的時候,她一眼就看見了混在人群中向路邊擠過來的隊趙學志,而更讓她驚的,是在離隊長不遠處的另一個人,那便是黃大牙!

其實鬼子早已安排了黑衣社的特務混在人群中負責監視,只是鳳嬌不認識他們而已,而黃大牙和隊長的同時出現,令朱鳳嬌感到渾身都在起雞皮疙瘩!

她急中生智,突然對著黃大牙高喊道:「黃大牙,你這個狗漢奸,幫著鬼子殺中國的老百姓不算,還在這裡設圈套害人,別藏了,把你的人都亮出來吧,別人不認識,我認識你們。」

這喊聲驚動了整個兒人群,所有人的眼睛都向黃大牙的方向看去。

黃大牙看到那些憤怒的目光,嚇壞了,一下子把槍抽出來叫道:「臭娘們,你找死?老子一槍崩了你。」

「怦!」黃大牙的話音未落,腦門兒上已經挨了一槍,人撲通一下子倒在地上。

人群轟的一下子便亂了,混亂中,八個矯鍵的身影衝到路邊,迅速摞倒了那十幾個皇協軍,其中兩個人跳上大車,趕起來便走。

「鄉親們,我們是姐妹復仇隊來救人的,讓讓路哇!」八名姐妹把車圍在當中,直向正南的路上闖來。

村民們一聽,紛紛向兩邊閃避,小驢車順利地向南跑來,但與此同時,也把八名復仇隊的姐妹亮在了明處,人群中傳來一陣槍聲,一個姐妹被打中後心,撲倒在地上。

「你們快走,我來斷後!」學志看了一眼那個姐妹,已經被擊中了要害,這也是復仇隊成立以來,陣亡的第一個隊員。

「打狗日的漢奸!」擠在人群中開槍的漢奸一下子便被身後的村民鎖住了脖子,幾個人把他拖倒在地上,混亂中把他活活打死,然後一哄而散。

街上的人都跑散了,特務和復仇隊都亮在了街上。

學志邊打邊撤,特務們一個個應聲而倒。

忽然,從旁邊的小巷裡又衝出一群特務,一陣亂槍,同時射中了趕車隊員的太陽穴和拉車的毛驢,毛驢一倒,把車也帶得歪倒在地上。

「大姐,別管我,你們快走哇!」鳳嬌眼睜睜看著兩個姐妹為了自己死在敵人的槍口下,悲痛欲絕,她不能再讓其他人流血了,焦急地向著衝她跑過來的學志和其他五個人喊叫著。

學志還想救她,但特務們已經圍了上來,足有二十多個,子彈滿街筒子亂飛,學志知道,這次行動失敗了。

「撤!」學志咬了咬牙,不得不帶著其他幾個還不甘心的隊員們向南突圍。

快到南口的時候,見王秀萍領著五個人跑過來接應,十一個人邊打邊退,跑向小樹林。

「快追!別讓她們跑了!」特務們在後面喊道。

他們剛剛追出鎮口,樹林中傳來「叭勾,叭勾!」的槍聲,一聽就知道是三八大蓋,兩個衝在前面的特務當即倒地,其他特務知道在樹林裡手槍和步槍不在一個量級上,不敢過份追趕,只得趴在地上還擊,學志匯合了接應的隊員,向南跑去。

跑出一兩里,聽見了林外汽車的聲音,知道鬼子援軍已經到了,由於汽車得繞遠,所以不如腳板子快,學志忙命大家加快腳步,趕在汽車之前闖過開闊地。


(二十三)

姑娘們不顧疲勞,也顧不上背後緊緊追來的特務們,一口氣又跑了兩里多路,終於趕到了開闊地,遠遠只見兩輛汽車一東一西開過來,忽然被炸癱在路上,從南邊的山坡上響起了槍聲,鬼子們紛紛下車還擊。

「隊長,快過來!」學志看見對面山坡上嚴惠君在招手。

「姐妹們,快衝啊!」

學志一聲令下,領著隊員們向對面跑去。

「快打呀!」背後傳來手槍的射擊聲,隊員們不怕,因為手槍打不遠,兩側汽車上的鬼子只顧著向山上打槍,而且離這裡還遠,一時也構不成危脅,隊員們此時拚命向前跑,只要衝過了這片開闊地,就算回了家。

忽然,從東邊傳來雷鳴一樣的聲音,姑娘們向東一看,驚呆了,只見煙塵起處,現出二十幾匹戰馬,馬上的鬼子騎兵揮舞著馬刀,風一樣捲了過來。

「騎兵!快打!」學志喊道。

姑娘們都知道,人的腿是跑不過馬的,想毫髮無損地通過這片開闊地是不太可能了。

山上的機槍響了起來,全部集中到了鬼子騎兵的身上,開闊地裡的十幾個姑娘也轉身向敵人開槍。

但騎兵太快了,如果沒有足夠的機槍,步兵同他們根本不在一個量級上。山坡上的兩挺機槍,加上全部長短傢伙的射擊,也只打翻了兩匹戰馬,鬼子的騎兵還是衝到了跟前。

「快用地蹚功夫!」姑娘們沒有見過騎兵,更不懂得對付騎兵的辦法,只有惠君聽說過,急得在山上高喊起來。

姑娘們沒有來得及使用地蹚功,鬼子的騎兵已經從她們鬆散的隊形中橫穿而過,學志楞楞地站在原地,看著三個姐妹的頭飛在半空,屍體軟軟地倒臥在地上。

「快跑!」惠君高聲喊著。

學志這才回過神來,領著剩下了姑娘們趕快跑。

鬼子騎兵又兜了回來,快到跟前的時候,學志和幾個膽量大的姑娘學乖了,就地一躺一滾,從馬腹下溜過去,鬼子們撲了一個空。

這一次衝擊,又有一個姐妹中刀倒地。

也就在這個時候,鬼子騎兵吸引了隊員們的大部分火力,乘汽車來的鬼子和偽軍們趕了過來,機槍一陣亂掃,把學志她們打得趴在地上無法抬頭,新趕到的幾車敵人已經從兩側開始爬山,打算去抄第三隊的後路。

「惠君,別管我們了,你們快撤!」學志不能讓整個兒隊伍都陷在鬼子的包圍中,她高聲喊道。

鬼子的騎兵再一次衝了過來,學志一槍打中了正面那匹洋馬,然後向旁邊一滾,又躲開了另一匹馬的攻擊,其他姑娘們也學著她的樣子,沒有受到損失。

眼看著復仇隊陷入了絕境,忽然,從正兜回來準備再次衝擊的鬼子騎兵身後響起了槍聲,幾個鬼子騎兵在槍聲中墜馬身亡,鬼子騎兵的隊形立刻大亂,只見七、八匹馬急馳而來,馬上的人有的拿長槍,有的拿機槍,槍口中噴著火舌,鬼子騎兵抵敵不住,被迫退走。

「是我大哥!」王秀萍驚喜地高叫著,那然人果然是王元奎三兄弟,還有另外幾個兄弟復仇隊的人。

原來,姐妹復仇隊和兄弟復仇隊雖然名字上像是一家,而且也相互間關係不錯,但出於安全的考慮,他們是完全獨立的隊伍,相互間並不知道對方的營盤,信息溝通也不夠。

與姐妹復仇隊相比,兄弟復仇隊的人多,武器好,戰法更驃悍,同鬼子打不過少次硬碰硬的仗,也早有傷亡,而姐妹復仇隊一直以小巧功夫見長,善於組織,專門採用偷襲戰術,從鬼子想不到的地方滲透,每次務求必勝,從不貪功,所以直到這次之前,還沒有過傷亡的記錄。

這次朱鳳嬌被俘,鬼子四處張貼告示,兄弟復仇隊的隊員們哪能不知。

元奎是有過家室的人,瞭解女人,知道她們的弱點,非常擔心姐妹們會冒險救人,所以派出了大量的人手去四鄉打探消息。

對於鬼子的佈置,大家的瞭解都差不多,但對姐妹復仇隊的計劃和實施地點,卻是一無所知。

但大家都是打鬼子的,便都是一家人,這種時候,決不能見死不救。

於是元奎領著全隊下山,埋伏在西翠屏山上,隨時準備助姐妹隊一臂之力。

就在這時,元奎的眼線發現了鬼子騎兵隊的行蹤,元奎馬上感到事態的嚴重性,步兵們面對騎兵,完全沒有還手的機會,於是,元奎把隊伍交給三班長胡老根帶領,自己把僅有的八匹馬都帶上,暗中下山向鬼子騎兵的屯兵之處趕來。

剛剛下山,姐妹復仇隊這邊就交起手來,聽到槍聲,元奎忙領著幾名騎手向這邊趕來。

而與此同時,聽見槍聲的胡老根也把隊伍帶向了這邊。

雖然元奎他們並沒有受過騎兵的訓練,也不會使馬刀,但騎馬打槍的功夫卻早練出來了,又是從鬼子身後兜著屁股打,所以鬼子騎兵立即亂了套,被迫敗退。

元奎見鬼子騎兵跑了,知道更多的鬼子騎兵還會隨後趕到,必須把這些姑娘給救出來,於是掉轉馬頭,直向鬼子的幾挺機槍撲上去,接連幹掉了幾個機槍手,自己也損失了一位弟兄,但學志他們終於趁著這難得的機會衝過了開闊地。

元奎見人已經救出,不能戀戰,領著剩下的六匹馬也向山上跑去。

他們剛剛進山,鬼子的另外幾支騎兵隊趕到了山邊,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復仇隊進了山。

聽到消息的松本領著整整五百鬼子兵,加上上千的皇協軍也趕到了山下,松本見復仇隊撤進了山裡,氣急敗壞地命令鬼子和偽軍窮追不捨。

為了接應趙學志等人,復仇隊全體被纏住了,元奎等人利用自己的馬矮小靈活,東衝西殺,一一化解著周圍敵人給姐妹們構成的威脅。

隊伍邊打邊撤,迎面遇上了前來接應的胡老根,元奎大喜,命令道:「弟兄們,咱們都是老爺們兒,這個時候不能讓女人們去犧牲,把小鬼子頂住,讓姐妹們衝出去!」

「是!」

兄弟隊此時有百十個人,應了一聲,一下子把姐妹復仇隊的人擋在身後,同圍上來的鬼子交起火來。

戰鬥進行得異常激烈,鬼子的機槍小炮都用上了,山上林中爆炸聲不斷,火光四起。

兄弟復仇隊的漢子們都是些硬手,已經與當初兩隊相遇時不可同日而語,他們勇敢善戰,槍法又准,槍聲響處,彈無虛發。

戰至天晚,已經撤入山中三、四里,鬼子偽軍死了三、四十,兄弟復仇隊也損失了十幾個人。

前面又是座小山頭,山坡這邊沒有樹木,光禿禿的,翻過山去,便是森林,鬼子到了那裡,便兩眼一抹黑了。

「兄弟們,過了這座山,鬼子就拿咱們沒辦法啦!」元奎喊道。

大家一直向山上衝去,鬼子的機槍和擲彈筒瘋狂地向山上打來,沒有人去理會,只管猛跑。

「轟!轟!」兩枚擲彈筒的炮彈在山坡上爆炸,由於正好落在石頭上,所以爆炸的圓錐比較散,把旁邊的四個人掀翻在地。

一名姐妹復仇隊的隊員胸部被彈片擊中,當場陣亡,趙學志和兩個兄弟隊的隊員全都受了傷。

「大姐!你怎麼樣?」最靠近學志的是小姑娘吳閔霞,急忙跑過來看時,見學志被炸傷了肚子,人已經昏迷了。

閔霞顧不得許多,急忙把學志抱起來,背在身上便跑。

顧不上「嗖嗖」擦過身邊的子彈,顧不上偶而倒下的人影,只管跑,跑。

忽然,閔霞感到有人在後面踢了自己一腳,一下子跪在地上,當她還想站起來再跑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腿已經不頂用了。

「妹子,你怎麼了?」已經騎著馬跑上山頂的叔奎下了馬跑了下來,蹲在了閔霞身邊。

「我的腿。」

叔奎一看,見閔霞的大腿上中了一槍,子彈貫穿了大腿,鮮血直流。

叔奎也顧不上別的,一手抓住閔霞腰間的皮帶,一手抓著學志腰間的皮帶,把兩個女人提在手裡,迅速跑上了山頂。

此時,無論是姐妹隊還是兄弟隊的隊員們都趴在山頂的石頭後面向外射擊,只見山坡上慘不忍睹,算上那個犧牲的姐妹,共有七、八個人中彈中炮倒在那裡,還有兩個重傷的兄弟艱難地向山頂爬來,鬼子的機槍一齊向他們的身上打來,他們堅持著,終於爬了上山頂。


(二十四)

「叔奎,她們怎麼了?」元奎跑過來,關切地問。

「她們受傷了。」元奎說道,邊把自己身上的衣襟撕下來,替閔霞包裹著大腿上的彈孔。閔霞很乖,同當初那個伶牙利齒的小姑娘完全不同了。

嚴惠君此時也同幾個姐妹在旁邊替學志包紮,學志已經醒了,但臉色蒼白,十分虛弱,顯然是失血過多。

「我不行了,你們走吧,把我留在這兒,替你們抵擋一陣。」學志道。

「不行,你是隊長,你一定得回去。」惠君道。

「對,大妹子,不能讓女人在這裡頂著。」元奎道。

「別爭了,這裡沒有女人,只有戰士。我已經不行了,回去了也沒用,你們留著命,多殺些鬼子,替我們報仇就行了。還有,王家大哥,你們救了我的姐妹,我在這兒多謝你們了。」

「大妹子,你這是說哪裡話?都是一家人,應該的嘛!」

「王大哥,這些事兒就別爭了。我也不客氣,能走的,你們就都走,我在這裡頂著,天黑了,他們不敢上來。要是有命,我趁夜能走就走了,走不了,早晚不就是那麼回事麼?我們已經這樣了,不能再拖累別的兄弟姐妹,多給我們留下些子彈,我們拚一個夠本兒,拚倆就賺一個。你們全須全尾兒的,多活一天,就多賺一個鬼子。王大哥,這是生死存亡的大事兒,這上頭不能猶豫。」

元奎和惠君看著學志,淚如雨下。

經過一陣討論,大家終於同意了學志了意見,留下幾個走不了的掩護大家撤退。除了學志,還有三個兄弟隊的隊員,吳閔霞雖然自己走不了路,但傷本來不算重,可她說死說活也不肯走,最後也只得依她了。

「閔霞妹妹,我答應過要繳個機關鎗送你的,這個你留下!」叔奎把手中的歪把子放在閔霞的面前。

「謝謝你,說話算話,你夠爺們兒,這禮物我收下了。」閔霞看著叔奎:「每年清明的時候,記著有我這麼個妹妹,替我燒張紙。」

「嗯!」叔奎強忍住眼淚,一步一回頭地走了。

「兄弟姐妹們,旁的我不多說了,把鬼子攔住一刻便是一刻,其他弟兄和姐妹們就能走遠幾里。」

「趙當家的,沒說的,咱們都不是怕死的人。」

「好,咱們省著點兒子彈,打准著點兒。」

「瞧好兒吧!」

鬼子開始衝鋒了,先是小鋼炮一頓亂轟,然後狂喊著衝了過來。

「打!」

「幹他娘的!」

五支槍一齊狂吼起來,立刻便有七、八個鬼子倒在山坡下,鬼子發了狂般地繼續往上衝,手榴彈,槍彈一齊榍將下去,特別是閔霞手中的機槍更是管用,鬼子頭一次衝鋒被打了下去,死傷了十幾人。

松本在對面山坡上看著,氣得鼻子都快歪了,命令擲彈筒射擊。

打完了又衝,又被揍下去,又用炮轟。

一個兄弟中炮身亡了,其餘人繼續頑強抗擊。

天快徹底黑了,一陣馬蹄聲從後面傳來,幾個人回頭一看,竟是叔奎,只見他背了一支馬槍,把馬拴一塊石頭後面,然後跑到了閔霞旁邊趴下來。

「你回來幹什麼?」閔霞道。

「我來幫你。」叔奎道。

「用不著!」

「我要!」

「幹嘛非要陪著我們一塊兒送死?」

「我喜歡你,我願意!」叔奎道。

叔奎大膽的示愛,大家都非常感動。

兩個兄弟在旁邊道:「叔奎,行,你夠給咱爺兒們長臉!」

閔霞沒說話,臉紅紅的,眼睛裡流出了幸福的淚水。

「你們真好。」趙學志也很羨慕這一對年輕人。

「鬼子上來了,打!」叔奎用火辣辣的眼睛看著閔霞,然後轉過臉,看到鬼子已經衝動了半山腰,急忙喊道,大家又一齊開火,把鬼子打了回去。

「檢查彈藥!」學志命令道。

她發現自己的大蓋槍只剩一排子彈了,兩個兄弟一個剩了兩粒,一個剩了三粒,閔霞的機槍裡還剩了七、八顆。

手榴彈是全使完了。

「幾位兄弟,求你們幾個一點兒事。」

「什麼?」

「咱們已經頂不過鬼子的下次衝鋒了,等我的子彈打完了,你們用刀送我一程,我是個女人,不想落在鬼子手裡。」

「嗯!」這個時候,沒有人會猶豫。

「我也是。叔奎,你幫我。」閔霞道。

「不,閔霞,你傷得不重,能養好。你們在這種地方走到一起不容易。叔奎兄弟,你有馬,帶上閔霞走吧,這裡有我們呢。」

「對呀,你們走吧。」

「好吧,我帶閔霞走。」叔奎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同意了。

「把機槍也帶走,你們將來用得著。槍裡的子彈給我們留下。」

「好。」

有了叔奎,閔霞沒有再爭,把子彈從槍裡卸下來,分給學志著幾個人。

鬼子又在打炮了,叔奎抱起閔霞,閔霞幸福地靠在他的懷裡,兩個人向那匹馬走去。

一顆炮彈正落在戰馬的旁邊,那馬嘶叫了一聲,倒在血泊中。

「閔霞,咱們走不了了。」叔奎道。

「走不了了,那就不走了,回去,多殺幾個鬼子。」閔霞很鎮定,她偷偷親了叔奎的臉一下。

兩個人回到原來的陣地,叔奎把馬槍交給閔霞,又從別人手裡勻了幾粒子彈來,給了閔霞幾顆,自己拿了兩顆放在機槍裡。

叔奎用機槍用得熟,可以打單發,這樣就能省點兒彈藥。

炮打完了,鬼子又往上衝。

「兄弟們,我們姐妹先開槍,你們一定要死在我們後面。」學志道。

大家的臉上都很凝重,誰都知道最後的時刻到了。


(二十五)

學志開槍了,子彈準確地送一個鬼子上了西天,鬼子的機槍嘩嘩地向她的陣地打了過來。

學志不去理會那彈雨,把餘下的子彈全都打了出去,每一槍都有一個鬼子應聲倒下。

閔霞也隨著學志開了槍,七、八個鬼子倒在她們的槍口下,但鬼子還在往上沖,他們知道這裡的復仇隊已經沒有多少彈藥了。

學志沒有等自己人送她,突然一下子從陣地上站了起來,站在了機槍的彈雨中,高聲喊叫著:「小鬼子,來吧!」

一片密集的子彈穿過了她的胸膛,她晃了一下,撲倒在地上。

「大姐!」閔霞喊了兩聲,見沒動靜,知道學志已經犧牲,便把頭轉向了叔奎。

「叔奎,你答應我的。」

「我知道!」叔奎流著淚,拔出了匕首,把自己的姑娘緊緊摟在懷裡,用力親著她的嘴唇。

閔霞感到自己被熔化了,她忘情地享受著愛人的熱吻,已經聽不到槍聲炮聲,彷彿世界上只有她們兩個。

「嗯!」閔霞輕輕哼了一聲,嘴角上流出一絲鮮血,她笑了笑,軟軟地歪在叔奎的懷裡。

「閔霞!」叔奎搖晃著死去的姑娘,大聲喊著她,然後抄起機槍,對準幾乎衝到跟前的鬼子便是一槍,又衝另一個鬼子把最後一顆子彈打完,一翻身滾到學志的身邊,拾起她的大蓋兒槍,然後跳將起來。

此時,山頭上一幅悲壯的畫卷,兩個兄弟復仇隊的隊員也打完了最後一顆子彈,坐在地上,端著上了刺刀的槍,無畏地面對著團團圍上來的鬼子兵,叔奎則衝進了鬼子群,吼叫著同一大群鬼子拚著刺刀。

兩個隊員先後倒在鬼子的刺刀下,只剩了叔奎,他像一頭瘋虎一般,啊啊地喊著,不顧已經沾身的刺刀,把手中槍向正面的鬼子兵刺去。

他的肚子、肩膀和兩肋已經中了七、八刀,仍然沒倒下,順著山坡一直向下衝,每一聲喊叫,便有一個鬼子倒下,也同時被敵人的刀刺中。

鬼子們被他的氣勢嚇壞了,不敢再去阻擋他,被他直衝到山腳下,正好迎面碰到已經從對面山上下來的松本。

松本看著他,眼睛裡充滿了恐懼,他拔出指揮刀,卻不敢同他交鋒,不停地叫著:「射擊!射擊……」

七、八挺機槍同時響起,子彈飛蝗一樣撲向年輕的小伙子,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幾十個彈孔。

叔奎站住了,身體被子彈打得抖動了很久,卻依然站著。

他看著松本,看了很久,臉上露出一副嘲笑:「小鬼子,你有種跟老子單挑!」

這才向後一仰,倒在了地上。

天終於黑了下來,槍聲也完全停止了,四週一片寂靜,鬼子們點起了火把,把這片不大山坡照得很亮。

松本走上山來,看著山頂上的五具屍體,一個男隊員的身上和頭上被擲彈筒炸上了十幾個彈片,另兩個要害中了刺刀,卻仍然保持坐著的姿勢,上了刺刀的步槍尤不放手。

一具年輕的女屍趴在地上,胸上和肚子上中了無數機槍子彈,把上身的裌襖都撕成了碎片,暴露著整個細嫩的脊背。

另一具更年輕的女屍則仰倒在山頂上,大腿包著滲了血的白布,面帶微笑,嘴角帶血,卻看不出是怎麼死的。

松本下流地走到學志的屍體後面,用皮靴用力踩了踩她那渾圓的屁股,又在她的兩腿間踢了一腳,然後挑起她的骨盆把她翻過來,看著她那冷峻的臉。

「太君,這個就是領頭兒劫刑車的那個小娘們兒。」一個在侯莊鎮跟學志交過手的特務說道。

「嗯?優西!」松本陰沉的臉上此時才有了一絲笑意。

他用指揮刀把學志已經被打爛的裌襖連同肚兜兒一塊兒劃開,撥在兩邊,姑娘那一對豐滿的乳房已經被打得千瘡百孔。

松本又回到閔霞的屍體前,蹲在地上,用指揮刀從她的衣服下面伸進去,向上一挑,把她的上衣也割開,露出兩隻小碟子一樣的乳房來,再挑斷褲帶,把褲子捋到腳踝處,現出兩條瘦瘦的腿和一排黑漆漆的陰毛。

「優西。」松本把刀插回鞘中,用手把閔霞的雙腿向兩邊分開,看著那顆嬌嫩的蜜桃,又分開蚌殼,看了一眼裡面的嫩肉,然後站起來,用皮靴的鞭尖輕輕踢了踢那個地方!

「屍體的,通通地帶走。」

城西關的南側,上次松本命令鬼子射殺無辜百姓的地方,此時被鬼子圍出一片空地,朱鳳嬌依然被綁在梯子上,靠城牆立著示眾。

幾輛汽車從城外開來,停在空地邊,松本從前面的小汽車上下來,指揮著鬼子兵從後面的卡車上向下搬屍體。

一共有三十幾具屍體,其中包括九具年輕的女屍。

所有的女屍都光著上身,被兩個鬼子抓住夾肢窩在地上拖拉著,她們的褲帶也已經被割斷了,褲子滑落到腳脖子上,暴露著女人的一切。

鬼子把二十幾具男屍分別靠牆擺在梯子兩邊的遠端,女屍們則被放在靠近鳳嬌的地方。

鳳嬌看著她們,這都是曾經同他一起戰鬥的生死姐妹,她知道她們每一個人的名字呀。

第一個拖到牆邊的,也是最靠近鳳嬌的是學志的屍體,鬼子把她放在地上,立刻便把她的褲子徹底扒了下去,鞋子早已被拖掉了,只剩腳上的老布襪子,也被扒下來,徹底赤裸。

鬼子分開她的腿,用刺刀捅進了學志的陰戶,然後挑開了她的肚子。

「大姐!」鳳嬌知道,她們都是為了救自己才中了鬼子的圈套,她悔得痛哭了起來。

「閔霞妹妹。」放在另一邊的是小閔霞,褲子早就在路上拖掉了,鬼子剝了她的鞋襪,拎著兩腳倒提起來,淫笑著凌辱她還瘦瘦的屁股,這才把她放在地上,用刺刀刺進了她處子的牝戶。

九個姑娘啊!

頭朝著城牆,四肢攤開躺在地上,肚子和生殖器都被剖成了兩半,腸子被挑出來堆在身體的旁邊。

鬼子以此來發洩他們的失敗的鬱悶。

「姐妹們,兄弟們,都怪我不好!都怪我不小心,讓你們這麼多人陪上了性命,我就是死一千次一萬次,也贖不了我的罪過呀!」鳳嬌哭一陣,看到鬼子沖自己走來,反而收住眼淚不哭了。

「小鬼子,來吧!姐妹復仇隊個個是英雄,來吧,殺我呀!」

鬼子們真下流,他們把捆在梯子後面的鳳嬌的腿解開了,然後拴住她的腳腕,把她的兩腿向梯子頂上吊起來,讓她的臀部、性器官和肛門全都暴露了出來。

他們拔去了她陰部的木牌,一個鬼子拿著一把刺刀走向她。

她的肌肉抽動著,身體略略有些搖晃,口中大罵著鬼子兵。

鬼子惡狠狠地把刺刀捅進了鳳嬌的陰道中,鳳嬌發出一聲慘叫,接著便又是一陣大罵。

鬼子對姐妹復仇隊的人恨之入骨,他們不想讓她痛痛快快地死去。

劊子手拔出刺刀,又刺進了鳳嬌的肛門,又是一聲淒厲的慘叫。

鬼子在鳳嬌的陰道和肛門之間反覆地捅刺著,直到鳳嬌疼昏過去,血和著糞便和尿液順著鳳嬌的屁股流下來。

鬼子用刺刀割開了會陰,插進兩根木棍,向兩邊撬開,在鳳嬌的兩腿間形成一個大血洞,腸子一下子從洞中被擠了出來。

鬼子把那腸子全部從鳳嬌的肚子裡拖出,讓它們掛在鳳嬌的屁股上。

鳳嬌就這樣被梆在梯子上,痛苦地死去了。

這一切,都被方蓉和陶曉桃看在眼裡,兩個人都在心裡暗罵鬼子無恥,同時更為復仇隊擔著心。

這次行動,松本終於有所收穫,他因此而更看中吳志甫的黑衣社,黑衣社的特務本身是中國人,沒有語言上的障礙,同時也更加瞭解中國的老百姓,這使得復仇隊開始面臨更大的危險。


(二十六)

趙學志犧牲後,王秀萍接任了隊長。

姐妹復仇隊吸取這次失利的教訓,同兄弟復仇隊正式建立了信息渠道,由專人進行單線聯繫,在保證信息通暢的同時,也保證了相互間的獨立與保密。

鳳嬌在遊街時說的話,傳到復仇隊那裡的時候,惠君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奧秘,這在那句關鍵的「天總要下雨」的話上,表面上看是為了說「人總要死的」,實際上「下雨了」是鳳嬌同惠君之間的約定,這是告訴惠君,應該到哪個地方去接頭,才能找到鄉下的眼線名單。

眼線網終於重新建立起來了。

兩隊協手,給鬼子造成了更大的打擊,鬼子給前線的運輸幾乎在這兩隻復仇隊的打擊下徹底癱瘓,每年死在復仇隊手下的鬼子和偽軍從最初的幾個,最後變成了幾十個,幾百個。

被打急眼的鬼子採取了各種手段,企圖消滅這兩個復仇隊,但兩隊的仗越找越精,鬼子的計劃一次次落空。

不過,黑衣社的活動,卻給兩支復仇隊帶來了很大的危害。

在這次營救行動失敗之後的四年時間裡,復仇隊沒有再遭受同樣的大規模傷亡,但由於黑衣社的活動,卻使兩支復仇隊負出了巨大的代價。

兄弟復仇隊原來的二百多人,在四年後只剩了五十幾個,除了歷次戰鬥的傷亡外,有一半是由於單獨或小股下山,被黑衣社發現而損失的。

姐妹復仇隊由於嚴惠君組織得力,加上姐妹們並不輕易下山,所以到了四年後,仍然維持著二十幾個人的規模。

不過,這二十個人已經幾乎換了一半,另外十幾個人則全部是由於下山探聽消息,被黑衣社發現而犧牲的,她們當中的大部分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自盡身亡,另外兩個則被抓捕。

鬼子對復仇隊的隊員恨之入骨,對抓到的姑娘們酷刑逼供,得不到任何口供,便把她們送到慰安所輪姦後,再當眾剖腹殺害。

那些自盡的姑娘,她們的屍體也沒能逃脫污辱,全都被扒光衣服,從陰部剖開肚子示眾。

在城裡,方蓉高中畢業,留校當了老師,由於她的特殊身份,惠君讓她重點發展情報網絡,而新隊員的補充,則主要通過陶曉桃和鄉下的來源。

由於方蓉的特殊身份,這讓復仇隊對黑衣社的活動有了更多了瞭解,使得復仇隊得以準確地打擊黑衣社特務,四年期間,黑衣社被復仇隊消滅了七十幾個,其中零打碎敲地幹掉的就有四十多,幾乎所有對復仇隊犯下滔天罪行的特務都被剷除了,嚴惠君說:隊長對方蓉的工作非常滿意。

這一天,方蓉意外地接到了嚴惠君的指令,約她到城外見面。

「惠君姐,什麼事這樣要緊,非要見面不可?」方蓉感到非常奇怪,因為她們之間通常只在指定地點傳送情報,非緊要事情,決不輕易見面。

「紫瓊。」方蓉在隊裡的名字永遠是本名,這樣是避免萬一被敵人懷疑上。

「紫瓊。我這次找你,是有件要緊的大事。」惠君面色凝重。

「什麼大事?」

「我們復仇隊裡可能出了奸細。」

「什麼?」羅紫瓊吃了一驚!

「是誰?」

「不知道。最近一段時間,我們發現鬼子好像知道了我們的住處,經常在我們營地附近的山上轉,好像是找什麼。我們前腳搬走,用不了幾天,鬼子就又跟來了,我和隊長私下都懷疑是隊伍裡出了奸細,只是不知道是誰。」

「有懷疑對象嗎?」

「暫還沒有,應該是新入隊不久的,這樣的人一共有六個,現在為止還看不出她們哪一個行動反常。」

「只要有對象,總能查出來的。」

「話是這麼說,怕的是我們還沒來得及查出來,鬼子就已經發現了我們。」

「你找我,就是為了說這個事兒?」

「這次找你有兩件事,第一,你設法利用黑衣社的身份,查一查誰是奸細,第二,我們已經啟動了應急計劃,萬一隊伍出了事,胡桃進山重建隊伍,如果胡桃也出了事,再建復仇隊的希望就落在你身上了。」

「有這麼嚴重?」

「希望沒有。還有,這是胡桃那邊的情報網,如果胡桃上山,新的聯絡人和聯絡方法她會寫在紙上,放在城西河神廟的神像後邊,如果胡桃也出了事,後面的事也就用不著誰告訴你了。」

「明白了。」方蓉的心裡感到一陣陣發涼,不知道這件事究竟會發展到什麼地步。

回到學校,方蓉立刻開始暗中對那六個人的底細進行調查,這六個人有四個是通過胡桃的推薦上的山,而另兩個則是從鄉下去的。

方蓉查了一圈兒,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之處。

這一天下午,是同惠君約定的交接情報的日子,方蓉略略打扮了一下,穿上一衣旗袍,蹬上高跟鞋,彷彿是富家闊小姐的樣子,從學校裡出來,直奔城南門而來。

交接情報的地點是城南門外的娘娘廟,那裡有個大石獅子,後面有一個小石縫,指令或情報就放在那裡。

剛到南大街,忽然看見嚴惠君急匆匆而來,只見她盤著髮髻,穿著一條鍛子旗袍,腳蹬高跟皮鞋,打扮得像個貴婦人。

方蓉一楞,剛想設法打招呼。

嚴惠君也看見了她,卻沒有想打招呼的意思,反而停住腳步,從懷裡拔出手槍,回身便是一槍,一個男人應聲而倒。

方蓉明白,惠君被特務發現了,她正在猶豫要不要幫她,只見大街兩邊已經跑來了十幾個拿槍的人,一直向惠君圍上來。

嚴惠君非常嚴厲地給了她一個眼色,方蓉知道救不了她了,急忙隨著四散奔逃的人流跑到旁邊一個酒館的簷下。

只見惠君站在原地,特務們有敢向上衝的,她便開槍把對方幹掉,特務們顯然想活捉她,雖然開槍,卻並不真打她,只得躲在牆角後面,等著她把子彈打完了,這才衝上來。

惠君站在那裡,拉開架式,哈哈大笑道:「怎麼?怕了?有本事過來呀。你們以為抓住老娘,再去偷襲駐地,復仇隊就完蛋了?告訴你們,老娘曾經是軍統的特工,想跟我玩兒,還嫩點兒。」

方蓉聽了一驚,這才明白嚴惠君是故意要暴露目標,一個為了掩護自己,更重要的,是想告訴自己敵人已經偵知了復仇隊的行蹤,就要採取行動了,讓自己利用緊急消息渠道報告給山裡。

她知道,不能在這裡久留,必須趕快去通知山上的人。

特務們此時已經衝到了惠君的面前,惠君一頓拳打腳踢,把特務們摞倒了十好幾個,但畢竟寡不敵眾,還是被特務們扭住了。

一群鬼子也從路兩邊跑了過來,方蓉看著被擒的惠君,知道她要受難了,心時十分難過,同時又很擔心,她知道城裡的全部網絡情況,萬一……

「嗯!」她聽到惠君的一聲慘哼,回去看時,卻見惠君的嘴角流出了鮮血,然後一張嘴,吐了一大團紅色的東西。

一個特務過去看了一眼,氣得罵道:「他媽的,夠狠,竟把自己舌頭咬下來了。」

方蓉差一點兒哭出來,惠君這是用行動讓自己放心。

鬼子和特務們把惠君用繩子捆了起來,推推搡搡地走向城裡。方蓉顧不上她了,直奔城東胡桃所住的地方,這是非緊要關頭不能使用的方式,現在已經沒有辦法了。

自從下山以來,方蓉和化名陶曉桃和胡桃還從沒有見過面,現在見到方蓉,胡桃彷彿並不太吃驚,這是因為山上出了奸細的事情,惠君也已經告訴了胡桃。

胡桃聽完方蓉的話,馬上就明白了,她把自己眼線的情況全部告訴了方蓉,說如果自己死了,這邊的眼線就都由方蓉接手,說完換上一套村姑的衣服,用灶灰抹了幾把臉,便急匆匆地出城而去。

方蓉回到學校,期待著山裡的消息,心裡急得像火燒一樣,不知道胡桃能不能及時把情報送到,挽救這支隊伍,更為惠君難過。

她知道,惠君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可能保守秘密,而她自己的命運也因此決定了。

晚上,方蓉一夜沒合眼,焦急地等到各地天亮,聽到街上亂哄哄的,急忙起身出來,看見一街筒子的人都往城西跑,說是看到了鬼子的佈告,姐妹復仇隊全軍覆沒了,將在城西關舉行獻俘儀式。

方蓉聽得腦袋「嗡」地一聲,差一點兒坐在地上。

「方老師。」是桑美娜在喊她。

方蓉扶著牆壁,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在心裡告訴自己:「不能暴露自己。姐妹們遇難了,大任就落在了自己的肩上,不管發生什麼,都決不能倒下,鬼子欠下的血債,一定要讓他們用血來償還!」

「是桑老師,有事嗎?」

「聽說姐妹復仇隊被殲滅了,皇軍叫全校師生都去西門看獻俘,校長叫我來叫著你一起去。」

「啊,好,走吧。」方蓉強打著精神,跟著桑美娜向城門走去。


(二十七)

胡桃離開城裡後,直奔西翠屏山,才進山,便發現路上到處都是鬼子設的卡子,嚴密盤查過往的行人,特別是年輕的女人,幾乎是見一個查一個,不光是問話查證件,而且還當場搜身,連胸脯和褲襠都摸,而且,十個人中有五個因為莫名其妙的理由被扣留下來。

胡桃知道,鬼子真的要下手了。

大路不能走,胡桃仗著自己當年在山裡住過幾個月,對路比較熟悉,不走大路,專撿著羊腸小道和沒路的樹林子走,一直走到天黑,這才直趕到緊急聯絡點,遠遠的,看見作為聯絡點的破廟前一片篝火,一群鬼子坐在篝火邊哈哈狂笑著,在他們中間的一個由砍下的小樹支成的三腳架子上,倒吊著一具女屍。

女屍的衣服早沒了,肚子被從襠裡到脖子開了膛,成了一個空殼子,鬼子們用刺刀從她的身上割下一條條肉來,挑在火上烤,烤熟了便沾著什麼佐料下酒,女屍的屁股和大腿上的肉已經都沒了,剩下血淋淋的幾個大洞。

胡桃知道,一定是鬼子發現了緊急聯絡點,這具女屍一定是負責聯絡的姐妹。

胡桃躲在黑影中,悄悄爬到廟後,在一堵殘破的廟牆上摸了摸,摸到一個小紙卷兒,知道那姐妹是在把帶有隊伍的駐地和備用駐地的情報放好了才被殺的,心裡踏實了一些,急忙揣在懷裡,重新爬進了林中。

藉著月光,胡桃把情報看了一遍,然後放在嘴裡吞下去,便急忙向隊伍的駐地趕去。

一路上到處都能看到鬼子的篝火,胡桃心急如焚。

來到情報上所說的地點,見這裡空空蕩蕩的,只有幾個破窩棚,知道隊伍昨夜已經轉移,於是又急忙趕往備用駐地。

兩地之間隔了兩座山頭,而一路之上,鬼了的崗哨不僅未見減少,反而越來越多,等到了離情報上的駐地還有二里多地的時候,發現鬼子的密度已經到了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程度。

胡桃感到不妙,看來鬼子這一次真的把隊伍的行蹤摸透了。

不能!不能讓鬼子對姐妹們下手,一定要趕快通知她們作好準備!

想到此,胡桃顧不上自己的安危,立刻掏出懷中的小手槍,瞄準一個火堆旁的鬼子放了一槍,眼看著一個鬼子應聲倒地,鬼子們吃了一驚,一下子都爬在地上,向這邊打起槍來。

胡桃趴在草叢中,慢慢挪到另一個位置,對準一個小心翼翼站起來的身影又是一槍。

「八格牙鹿!」有鬼子在罵。

胡桃等鬼子的一排槍打過,站起來向林子深入跑去,嘴裡喊著:「小鬼子,來追我,來追我呀!」

胡桃喊著,打著槍,朝著遠離姐妹們的方向猛跑,子彈在她的身邊亂飛,她根本顧不得。

鬼子從四面八方圍了上來,呀呀地狂喊著。胡桃彷彿沒有看見他們,仍然在喊,在跑,在開槍。

一氣跑出三里多遠,身上的子彈打完了,鬼子圍了上來。

胡桃無處可逃了,她看著步步緊逼上來的鬼子,彷彿看見了他們象野獸一樣貪婪地舔著嘴唇,胡桃仰天大笑起來。

她理了理已經亂掉的頭髮,對準面前十幾步遠處的一棵大樹,猛地撞了過去。

胡桃的獻身並沒有能夠解救山上的姐妹,而僅僅是給了她們最後拚搏的機會,避免了更多的姐妹們遭受非人的凌辱。

對於鬼子大規模的搜山與封鎖,姐妹們早就習慣了,除了王秀萍以外,多數隊員都不知道她們所面臨的危險。

嚴惠君沒有在傍晚回到駐地,王秀萍便立刻下令轉移。

這是從嚴惠君一開始任教官時就定下的制度,凡是下山的聯絡人員,傍晚不歸隊,就立刻轉移,這種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嚴惠君也不是第一次晚回來,所以大家並不以為意,只有王秀萍感到心裡很不踏實,也許只是一種感應吧。

備用營地並沒有窩棚,只是在一處山凹凹裡有幾棵老桐樹,隊員們就三三兩兩靠在老樹下睡覺。

姐妹們已經很習慣這種生活,睡得很香甜,只有王秀萍睡不著,她靠在大樹上,微微睜著眼睛,警惕地注視著周圍的一切。

夜深了,一切都靜悄悄的,一個身影從還遠處的樹下站起來,躡手躡腳地向林子裡走去。

「誰呀?你幹什麼去?」一個隊員咕噥著。

「我,月桂,尿尿去。」那個身影低聲說。

「哦。」問話的人哼了一聲,又沉沉睡去。

吳月桂進了林子,在一棵大樹後面蹲了一會兒,彷彿是在小解的樣子,過了很久才站起來,假裝解著褲子,卻偷偷向這邊窺視。

見沒有人注意到她,她貓下腰,慢慢走向林子深處。

她去幹什麼?

王秀萍問自己。

吳月桂入隊時間已經很長了,並不在自己和嚴惠君所懷疑的那六個人中,難道會是她麼?

王秀萍不放心,悄悄站起身,來到兩個暗哨身邊,問她們看到什麼沒有,兩個人都說沒有,說明吳月桂有可能是故意躲開暗哨走的,於是吩咐兩個姐妹提高警惕,自己向吳月桂走的方向追去。

追出兩三百米,看見吳月桂正站在一棵大樹前,王秀萍怕暴露隊伍的位置,沒有掏槍,而是抽出匕首,悄悄靠了過去,想看她在幹什麼。

來到離吳月桂七、八步遠的地方,這才看清樹後有一條黑影,正在同吳月桂低聲交談。黑暗中看不清那人是誰,只知道是個男的。

是敵人,還是月桂的相好?

王秀萍一時還沒弄明白,但也已經容不得她弄明白了,當她想離得更近一些,好看仔細的時候,背後忽然伸過一雙大手,一下子鎖住她的脖子,並迅速地把一大塊布塞進了她的嘴巴。

王秀萍一驚,正待反抗,兩手也被人死死抓住,並強行把手指掰開,匕首掉在了地上。

她被不知幾個強壯的男人抓著,一下子摔倒在地上,接著便開始七手八腳地捆綁她。

王秀萍知道自己中了圈套,此時她更擔心的是姐妹們,她想喊,卻喊不出來,她盡力掙扎著,想要擺脫敵人,就是拚了命,也一定要讓姐妹們知道所面臨的危險。

但她毫無辦法,嘴被堵住了,手被反綁了,接著兩隻腳也被用繩子同雙手捆在了一起,除了腰部的扭動之外,她什麼也幹不了。

吳月桂同那個男人走過來,那男人用一個小手電照了一下秀萍的臉,吳月桂驚訝地說:「呀!她是王秀萍,是隊長。」

「哦?真的?這回可他媽撈著大魚了!」那個男人說道,然後用腳尖輕輕碰了碰秀萍的胸脯,又踢了踢她的恥骨道。

「月桂,你這次功勞不小,回去吳社長一定重重賞你。不過,你的任務還沒完成,還得替我們把那兩個哨兒給摸了。」

「黃隊長放心。」吳月桂回答,便領著十向個人向駐地的方向摸去。

王秀萍這時才發現,林子裡已經藏滿了人,足有七、八十個之多,大都是使手槍,戴禮帽,明白是黑衣社的人,再一看,在黑衣社的後面不遠處,還有數不清的黑影摸過來,都端著三八大蓋兒槍,上著刺刀,知道這一次姐妹們是在劫難逃了,王秀萍不由自主地落下了眼淚。

在離營地約百步處,是隊伍的第一個暗哨,哨兵是二十歲的劉秀花。

劉秀花可是老隊員了,放暗哨地不是頭一回,她貓在一叢灌木後面,警惕地向山外的方向觀察著,不放過一絲一毫的細節,但在這密林中,藏起個把人來太容易了,特別是當你的位置已經被發現的時候。

劉秀花在那裡看著深深的密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忽然,她聽到背後有聲音,急忙回頭一看,一條黑影向她走來。


(二十八)

「誰?幹什麼的?」她低聲喝道。

「我,吳月桂。」不知什麼時候,吳月桂已經摸到了她的後面。

「哦,月桂呀,這麼晚了去幹什麼?」

「隊長讓我下山去聯絡點等惠君姐,怕她明天找不到咱們。」

「隊長?隊長不是已經下山了嗎?」劉秀花警惕起來。

「隊長走之前吩咐的。」

「有隊長的條子嗎?」

「有,這不是。」

吳月桂去懷裡掏東西,掏了幾下沒掏出來。

「你到底有沒有條子?」劉秀花剛想拉槍栓,背後忽然飛來一個繩套套住了她的脖子,一個高大的身影抓著繩套,把她背起來就走。

旁邊另一條黑影趕上一步,把劉秀花的槍接住,沒有掉在地上。

劉秀花背靠背被那黑影背在身上,嬌小的身子同那高大的男人相比根本不成比例。

姑娘的兩隻手在自己的頸間胡亂抓撓著,兩隻小巧的腳胡亂蹬踢著,不多時便軟了下來。

「娘的,尿的精濕。」秀花的屍體被放在王秀萍的身邊,那個黑影先在自己的後背摸了一把,又在秀花的下身摸著,然後下流地對秀萍說。

秀萍淚流滿面,看著姐妹們因為奸細而遭此滅頂之災,作為隊長,她卻什麼也幹不了,叫她怎能不痛心疾首?!

第二道暗哨在離營地只有三十幾步的一塊大石頭後面,哨兵於蕙蕙只有十九歲,卻也是個老兵了。

她怎麼也想不到吳月桂會出賣大家,看著吳月桂出現在面前,心裡還在奇怪,為什麼她離開營地,自己竟然不知道。

正在她看著吳月桂感到莫名其妙的時候,已經悄悄繞到背後的特務們襲擊了她。

一個特務從背後撲上來摟住她,同時摀住了她的嘴,另外兩個特務扭住了她的胳膊,把她兩臂張開地壓趴在地上。

她想掙扎,卻只有兩腿能動,但隨著她的掙扎,兩腿最終被人拉到了兩邊,呈大字形趴在地上。

她感到自己被捂嘴的那個男人緊緊壓著,像一座山一樣,無法掙扎,男人的東西頂住了自己的屁股,那東西正變越來越大,越來越硬,隔著褲子緊緊頂在自己肛門的地方。

但此時,她已經感覺不到恥辱,對她來說,更關心的,是姐妹們的安危。

摸掉了兩道暗哨,一大群特務一齊撲向了正在熟睡中的隊員們。

正在這時,山下響起了陣陣槍聲,槍聲把隊員們驚醒,下意識地抄起了槍,除了離特務們攻上來的方向最近的一棵大樹下的三個隊員被特務們按住外,其餘隊員們都迅速地作出了反應。

現在的復仇隊早已今非昔比,每個人都同時配了長槍短槍,而這個時候,短槍就要快得多了,而且由於距離很近,根本用不著瞄準,撲上來的特務們立刻便倒下了三十幾個,其餘的嚇得趴在地上,連滾帶爬地四處尋找藏身之處。

在這片小小的山凹子裡,雙方展開了一場激烈的槍戰。

備用營地的位置非常隱蔽,但也有一個缺點,就是地方狹窄,施展不開,黑衣社衝上來的七、八十人中,一小半已經在第一輪槍戰中被打死了,剩下的想跑卻沒處跑,只得硬著頭皮還擊。

僅僅幾分鐘的時間,雙方的槍戰就結束了,黑衣社剩下的二十幾個人終於逃出了姑娘們的火網,帶著那三個被俘的姐妹撤到開闊一點兒的地方。

鬼子們上來了,他們把機槍架在山凹四圍,一齊向裡面射擊,雙方還扔手榴彈,槍聲和爆炸聲響成一片。

但胡桃並沒有聽見,因為她已經被更近處的槍聲包圍了。

整整打了小半宿,山凹凹裡面的槍聲才停止了。

鬼子的機槍又繼續掃了半個多小時,這才徹底安靜下來。

松本從鬼子的背後走了上來,來到山凹的入口處,向裡面張望了半天,這才命令鬼子兵進去。

幾十個鬼子兵打著火把,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一步一挪地向裡面走,松本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面。

來到營地附近,先是看見幾十個黑衣社的特務倒在地上,被打中的地方都是要害,已經死透了,再向裡才是復仇隊的姑娘們。

二十幾位姑娘倒在樹後、石頭後,有的身上中了十幾槍,有的被炸得血肉模糊,但幾乎所有姑娘都面向入口處趴著,保持著射擊的姿勢,只有一個姑娘單腿跪在樹後,頭垂在自己的膝前,肩靠著前面的大樹,看來她是採用跪姿射擊的。

鬼子們提心吊膽地走過每一個女屍旁,用刺刀在她們的後心捅上一刀,生怕她們沒有死。

當一個鬼子走過那個跪著的姑娘身旁的時候,那個看上去渾身是血,已經死去的屍體突然動了,「呀」地一聲大喊,一下子跳起來,一槍刺入當先那個鬼子的胸膛。

那鬼子一聲沒吭便撲倒在地,其餘的鬼子嚇了一嚇,接著便端槍向那姑娘撲來。

鬼子們為了怕誤傷自己人,上刺刀的時候是要把子彈取出來的,所以此時他們想開槍,卻來不及裝子彈,只能靠刺刀來對決了。

他們從沒有想過一個女人能有多大的能耐,一齊撲了上去,五、六把刺刀一齊刺向那姑娘。

姑娘徑直向面前的幾把刺刀直撲了上去,手僅僅左右一撥,把威脅著她自己前心的刺刀撥開,而放其餘幾把刺刀刺向自己的腹部,手中的槍卻直接捅進了面前鬼子的心窩。

雙方同時抽出槍來,中刀的鬼子撲通倒在地上。那姑娘的肚子上流出了鮮血,還有冒著熱氣的腸子。

姑娘看也沒看自己的傷處,再次向前撲來,又是一刀,刺進一個嚇傻了的鬼子的胸膛,自己的側腹又中了兩刀。

她仍然站著,看著已經暴露在自己面前的松本,準備著下一次突擊。

松本也嚇壞了,他看著那個姑娘,慌亂地拔出手槍便射,結果保險沒有打開,那姑娘已經撲上來,刺刀直奔松本。

四把刺刀同時從兩側刺了過來,從姑娘的兩肋刺入,把那姑娘前衝之勢阻住,並把她挑在了半空。

姑娘好像並沒有在意自己的境況,仍然擺動著手中的步槍,想到找到一個可以刺殺的目標。

松本打開保險,朝著已經被舉在半空的姑娘連開七槍,每一聲槍響,姑娘的身子便振一下,直到把姑娘高聳的前胸打得像篩子一樣,她才終於把一直昂著的頭垂了下來。

「八嘎!」松本看著那姑娘,惡狠狠而又倍感無奈地罵了一句。

秀萍和另外四個被俘的姑娘們被捆綁著抬到了營地,看著姐妹們的屍體,她們都哭了。

「八格牙鹿!」松本罵著,衝到王秀萍面前,一把抓住她的頭髮,把她的臉拉起來,朝向自己。

王秀萍憤怒地看著面前這個老鬼子,牙齒咬得格格響。

松本看到王秀萍,楞了一下,這個中國女人的相貌十分熟悉,彷彿在哪裡見過,他想了很久也沒想起來,畢竟被他糟蹋的中國女人太多了,他又怎麼能記得住呢?

松本沒有想起王秀萍是誰,卻依然淫笑著扯開了王秀萍胸前的衣服,露出了兩顆豐滿的乳房,又去解她的褲帶……


(二十九)

城西門外,鬼子早已已在城門南側圈出了一塊不小的地方。為了恐嚇同是女性的女學生們,特地在正對城牆的地方給幾個女校的師生安排了最近的地方觀刑。

桑美娜和方蓉作為教師站在學生隊伍的最前面。

「方蓉,一會兒表現得悲傷一點兒,別讓別的學生和老師注意你。」桑美娜代低聲對方蓉說。

「嗯。」方蓉知道,桑美娜是怕她暴露出自己黑衣社的身份,不過這倒是正好幫了她的忙,她真怕等會兒姐妹們受難的時候自己的表現會引起敵人懷疑。

「光——!光——!」隨著一陣鑼聲,從城門裡走出一隊黑衣社便衣,他們擁著一輛板車,嚴惠君仰躺在車上。

敵人給惠君專門加工了一個木製的刑架,由兩根立柱,一根橫樑和四塊木板組成,最下面的木板有三尺見方,作為底板,在惠君的頸、腰和踝部各有一塊帶孔的木板把她的身體卡在當中,惠君的雙手被綁在橫樑的兩端,使她呈「大」字形被牢牢地固定在刑架上,沒有一點兒掙扎的餘地。

特務們把刑架從車上抬下來,立在城牆邊,由於頸部的木板很高,惠君盡量踮著腳尖,頭仍然被木板卡得只能朝天仰著。

她的嘴角帶著已經乾涸發黑的血跡,臉上透著不屈的冷笑。

她的衣服已經被扒光了,全身上下一絲不掛,健美的身軀泛著潔白的光彩。

方蓉的身後傳來一陣低聲的啜泣聲,那是女學生們在哭。

方蓉很想哭,但她還是盡量忍住,並且用力擠擠眼睛,只讓自己流出幾滴眼淚。

她偷眼看看桑美娜,見她掏出手絹,裝模作樣地摀住眼睛,揉了半天,直到把眼睛揉得紅腫,方蓉在心裡把這個狡猾的女特務恨入心肺,發誓早晚有一天要讓她接受國人的懲罰。

惠君已經咬掉了自己的舌頭,說不出話,但她卻努力發出呵呵的笑聲,人群中傳來一陣低低的讚歎聲。

「轟隆隆」一陣馬達聲,幾輛卡車從西邊大路上駛來,車上站滿了鬼子、偽軍和特務。

汽車停在城門前,敵人從車上跳下來,在路邊集合,然後向這邊走來,又分列兩邊,形成一條人胡同。

松本從車隊最前面的卡車駕駛樓裡出來,帶著翻譯官和幾個隨從從人胡同裡穿過,來到被強迫來圍觀的人群前面。

「米那桑!」松本開始演講,讓翻譯官給他翻譯,大意是說,姐妹抗敵復仇隊已經被徹底殲滅,所有復仇隊隊員無一漏網,這是一個好的開端,要求全省百姓幫助皇軍搞好治安之類。

然後又說:為了顯示皇軍在殲滅反日武裝中的功績,特地在這裡舉行獻俘典禮,讓大家看一看,任何膽敢反對大日本皇軍的企圖,都是不能得逞的。

訓完了話,他下令把被擊斃的復仇隊隊員的屍體拖過來。

一群守在汽車上和汽車邊的鬼子們立刻行動起來,把一具具女屍從車上扔了下來。

方蓉看到,被扔下的屍體都是鮮血淋淋,有的還是血肉模糊,看不清面目。

方蓉知道隊伍的人數,所以心裡數了一下,應該還有六個人沒有出現,除掉那個不知名的內奸,應該還有五個隊員,她真希望那五位姐妹能夠逃脫敵人的魔掌。

鬼子們兩人拖一個,抓住女屍的兩腳,把她們在地上拖著,一直拉到嚴惠君的刑架前面,在地上擺成一排。

方蓉認出了胡桃,她的頭頂滿是鮮血,她是撞樹自盡的,方蓉很想哭,當初隊伍初建時的五個人,如今就只剩了自己。

鬼子們把女屍拖完,便開始剝衣服。

方蓉感到十分恥辱地閉了一下眼睛,又趕快睜開,生怕桑美娜看出什麼來。

死去的姑娘們沒有反抗能力,很快便被剝成了精赤條條的裸體,叉開著雙腿,展示著女人最神秘的地方。

鬼子們先把一些兩尺長,一把粗的尖頭木棍的鈍頭當眾插進姑娘們的陰道裡,再把她們的裸屍抬到城牆邊,抓著腳腕倒提起來,用手指粗的大鐵釘把她們的腳掌釘在城牆上,使她們呈丫字形倒掛在那裡。

在松本的命令下,鬼子們拔出刺刀,把那近二十個姑娘的頭顱割了下來,插在那倒栽在她們陰戶中的木棍上。

看著鬼子們下流地污辱姑娘們的屍體,方蓉暗暗地攥緊了拳頭,她迅速地回頭看了一眼,見女學生們都低下了頭,偷偷抹著眼淚。

松本環視了一下四圍,對百姓們的反應似乎非常滿意。他點了點頭,繼續下著命令。

這一次,鬼子們從一輛汽車上弄下來五個俘虜,方蓉的心一下子便涼了,她知道,這一次復仇隊真的是全軍覆沒了。

那五個姑娘都五花大綁著,上身的衣服被徹底撕開,暴露著一對對雪白的乳房,一條長繩子捆住每個姑娘的左大腿,把她們串成一串,互相牽扯,無法反抗。

五個姑娘的褲子都被抽掉了褲帶,失去控制的褲腰滑下去,被捆腿的繩子擋著,正好停在她們的膝部,赤露著半截大腿和黑茸茸的下體。

每個姑娘有一個鬼子們抓住胳膊拖著向這邊走來,由於褲子的糾纏,她們無法正常邁步,只能邁著小碎步一路小跑。

看到這麼多的鄉親,姑娘們恥辱地脹紅著臉,卻毫無畏懼,走在前面的那個姑娘大聲喊道:「鄉親們,別灰心,復仇隊是不會被消滅的,我保證,不出半個月,你們就能再看到復仇隊消滅鬼子和漢奸!姐妹們,大家都起來幹吧!鬼子能殺死我們二十幾個人,能把全中國的姑娘媳婦都殺完嗎?小鬼子早晚讓咱們趕出去!」

她這一喊,後面幾個姑娘也都喊起來。

姑娘被被拖到了人群前,鬼子強迫她們轉身面對著松本,松本來到那個為首的姑娘面前:「你的,王秀萍的?」

「不錯,老娘就是王秀萍!」

除了原來起事時的五個人,方蓉沒有見過其他的隊員,聽到松本同秀萍的對話,才知道她就是現任的復仇隊隊長。

「跪下!」松本命令道。

「休想,老娘是中國人,上跪天地,下跪父母,就是不能跪畜生!」

「八嘎!不跪,死了死了的!」

「寧可站著死,決不跪著生!」

架著她的鬼子想把她按著跪下去,但秀萍用力支撐著,鬼子好不容易把她按跪下,她又一側身坐在地上,就是不肯下跪。

「不跪,腿的打斷!」松本吼道。

兩個鬼子拿來了一根胳膊粗的木槓,他們把秀萍拖倒在地上,對準她的膝蓋骨猛地打了下去。

「啊!」秀萍慘叫一聲,一條腿被從膝蓋打斷了,反折過來。

「跪不跪?」

「呸!」

「再打!」鬼子又打斷了秀萍另一條腿,她慘叫著昏了過去。


(三十)

「好樣的,骨頭真硬!」人群中有人低聲讚道。

松本見自己的暴行沒有能夠讓王秀萍屈服,又轉向其他四個姑娘。

姑娘們都像秀萍一樣堅強,於是鬼子們打斷了她們每一個人的雙腿。

松本叫鬼子用冷水把五個昏蹶過去的姑娘潑醒,她們掙扎著想坐起來,但反捆著雙手,兩腿又斷了,終於無法自己爬起來。

「八格牙鹿!通通死了死了的!」松本看著那十隻憤怒而不屈的眼睛,心中感到有些不寒而慄。

松本指揮著鬼子,把五個姑娘在地上緊緊按住,然後把她們的衣服一點點剝光了,再強迫她們仰面躺著,讓她們的大腿朝天立起成「V」字形,使她們的肛門和性器官都暴露出來。

「花姑娘的,皇軍通通享用享用!」松本瘋狂了,他下達了最無恥的命令。

上百個鬼子自己脫得只剩下兜襠的白布,在六個姑娘面前排起了長隊。

姑娘們知道自己不可能逃脫凌辱,她們沒有反抗,只是高聲地叫罵著:「小鬼子,畜生!禽獸不如!……」

鬼子們開始輪姦他們的俘虜,第一個被奸的就是王秀萍。

嚴惠君是被固定在刑架上的,他們就站著強姦她。

鬼子們排著隊當眾施暴,這個下流民族所造就的本性,正是這樣全無廉恥之心。

方蓉扭過了頭,那下流無恥的一幕,讓她實在無法看下去,甚至桑美娜也把頭別到了一邊。

時間過得慢極了,她們究竟忍受了多久的折磨,沒有人說得清,好像過了足有十年。

當輪姦結束的時候,姑娘們大都已經被弄得奄奄一息了,兩個年輕較小的姑娘臉色蒼白,鮮血象泉水一樣從下體湧出來,流了一地。

松本見這兩個小姑娘已經無力再支撐下去了,於是命令鬼子象對待那些女屍一樣給她們陰戶中塞進木棍,然後抬到城牆邊,倒提起來釘在牆上。

兩個姑娘已經連慘叫的力氣都沒有了。鬼子割下了她們的頭,插在了木棍上。

松本又命令鬼子用刺刀給另外兩個姑娘開膛。

這時一個鬼子在松本的耳邊嘀咕了幾句,松本於是命人把這兩個姑娘重新裝上了汽車。

鬼子最後處死王秀萍和嚴惠君。

這兩個姑娘年紀大一些,身體成熟,所以扛過了無情的輪姦,生命卻沒有被過度地消耗。

松本決定用更殘酷的刑法處死她們。

鬼子不知從哪裡弄來一塊門板,立著半埋在土裡,然後把秀萍抬起來,讓她騎上了去。

木板夾在襠裡,緊緊壓住下體,痛苦隨即傳遍了全身。

「啊——」秀萍慘叫了一聲。

鬼子又在她的兩個腳腕上拴上了兩個大竹筐,然後開始向筐裡裝土。

門板越來越緊地擠壓著秀萍的陰部,劇痛襲擾著她,她慘叫著,直到再次昏死過去。

由於木板的邊緣很鈍,當兩個筐裡的土乎裝滿的時候,秀萍的陰部流出了鮮血,卻並沒有如松本希望的那樣被分成兩半,但她那骨頭已經折斷的雙腿反而實實在在地被拉斷了一條,人從門板上掉了下來,重重地跌在地上。

秀萍痛極地哼了一聲,急促地喘息著。

松本叫兩個鬼子把秀萍分開兩腿倒提起來,他自己站在姑娘的身後,舉起指揮刀向姑娘的屁股中間猛劈下去。

秀萍死了,她被從胯下到頸部活生生劈成了兩半,頭也被割下來,分成三份的肉體加上被拉斷的一條小腿被拉開距離攤在地上,血糊糊的內臟拖了一地。

松本又命鬼子處死嚴惠君。

他們用長長的木棍從惠君的下身慢慢捅進去,並用磚頭一點點把木棍釘進惠君的身體。

惠君咬著牙,沒有喊叫,只是高聳的乳房不停地急促起伏著,渾身的肌肉不住地抖動,豆大的汗珠順著身子滾落,像剛剛洗過澡一樣。

一棍三尺多長的木棍被釘進了一半,惠君的呼吸突然停止了,身子也抽動了幾下,便不再動了。

松本原想讓惠君死得更慢些,見她已經死了,彷彿十分不甘,又叫拔出木棍,親手用指揮刀插進她的陰戶,把她的肚子剖開來,這才帶著一群鬼子兵坐上汽車回了城。

當晚上只剩下一個人的時候,方蓉低聲哭了一整宿。

然而第二天一早,當她出現在教室的時候,除了微紅的眼圈,已經同平時沒有什麼兩樣了。

被鬼子從刑場上拉回的兩個姑娘的屍體,在第二天的上午被重新放回到城西門外,此時兩個姑娘已經被從頸窩到尾骨開了膛,內臟完全不見,變成了兩個空殼,甚至連乳房、性器官和肛門都被挖走了。

後來方蓉從桑美娜處瞭解到,原來是松本把她們從刑場上拉回來,送給了一個日本軍醫官叫鬼塚雄一郎的人進行解剖,殘酷的鬼塚甚至沒有給她們進行麻醉,便活活地把她們的內臟一件件摘除,然後又取了她們的乳房和生殖器作標本。

復仇隊的姑娘被處死的第三天一早,她們的屍體仍然被陳列在城西門外,省城的大街小巷上便又出現了無數傳單,傳單的落款都是姐妹復仇隊,其中一些傳單上竟然還署了「隊長羅紫瓊」的名字,這讓所有因為親眼看到復仇隊隊員受難而情緒低沉的百姓們又看到了希望。

而鬼子和漢奸們人心慌慌,特別是黑衣社的特務們,更是個個心驚肉跳,因為傳單上點名把他們說成殺害復仇隊隊員的首惡,這也就意味著復仇隊今後的復仇目標,除了鬼子之外便是他們。

傳單出現僅有兩天,一個特務便在黑衣社總部只有幾步之遙的小巷中被人用刀捅穿了心臟,蓋在他身上的告示落款便是「姐妹復仇隊」,這更讓特務們寢食不安,晚上誰也不敢單身上街,生怕遭了人家的手段。

半個月過去了,鬼子死了兩個,都死在慰安所附近,黑衣社死了六個,多數是當晚參加偷襲復仇隊駐地行動的特務。

他們的死法各不相同,有勒死的,有用刀捅死的,有被鈍器打死的,兩個鬼子是光著屁股被塞進茅坑淹死的,據說死前還服了毒。

百姓們都說,復仇隊真是一支神兵,沒有人能把她們消滅。

鬼子和黑衣社也對新出現的復仇隊進行了瘋狂的報復,他們全城戒嚴,挨家搜查,見到他們認為可疑的年輕姑娘就抓,隔不幾天,就會有一兩個年輕的姑娘被鬼子當成復仇隊員而赤裸裸地在城門外開膛暴屍,而實際上他們並沒有發現哪一個同復仇隊有牽連。

又過了十幾天,黑衣社又死了兩個,嚇得他們再不敢公開活動。

惡毒的吳若甫為了徹底消滅復仇隊,竟然同松本設計,從皇協軍中選了十幾個人,說是讓他們去補充黑衣社的力量,實際上是讓他們充當誘餌來引復仇隊上鉤。

過了兩天,真的有一個假黑衣社特務引出了兩個年輕的襲擊者。

真正的特務不顧那個假特務的死活,眼睜睜看著兩個姑娘用木棒把那個誘餌打死卻不去救,反而暗地跟蹤目標到她們的住處,並把她們秘密監視起來,想查出她們的同夥兒。

沒想到跟蹤了一個多月,那兩個姑娘接連打死了三個假特務,也沒發現她們同誰聯繫。

特務們無奈,只得把她們秘密捕獲,用盡了酷刑,最後才知道,她們是一對姐妹,不過根本就是自封的復仇隊,同真正的姐妹復仇隊毫無瓜葛。

在接下來的半個月中,在又付出了七條性命的代價後,特務們又抓了兩個人,一審,還同那兩個姐妹一樣,只是利用了復仇隊的名聲,其中一個還是十七歲的男孩子。

不過,為了宣傳,他們還是把被抓住的四個人作為復仇隊員處決,那個男孩子被綁在城門外,用刺刀捅了三十多刀,三個姑娘則被脫光衣服輪姦後,赤裸裸地綁到城西門外,用刺刀從陰戶捅進去活活挑開了膛。

由於這些假復仇隊的存在,擾亂著鬼子和黑衣社的視線,真正的復仇隊更難尋找了,這讓鬼子和特務們更加恐懼,不得不另想辦法破壞復仇隊。

這一天是禮拜日放假,桑美娜約了方蓉去吃飯。

方蓉知道,桑美娜一定有大事要找她。

果然,來到那家豪華酒樓,剛一上樓,便看見雅間門口站著一個鬼頭鬼腦的男人使眼色讓她們進去。

屋裡已經擺了一大桌子酒菜,一個二十六、七歲的女人坐在桌邊。

那女人長得很漂亮,身材也不錯,穿了一條黑色天鵝絨旗袍,蹬一雙錚亮的高跟皮鞋,渾身上下打扮得珠光寶氣,一看就知道是哪位大富家的姨太太。

「夫人,這就是方蓉。方蓉,我給你引見一下兒,這位吳夫人。」

「夫人你好。」方蓉急忙打招呼,她明白了,這就是桑美娜的頂頭上司,黑衣社社長吳志甫的老婆張碧瑤。

「你是方蓉?嗯,一看就不錯。我看了你受訓的記錄,各項成績都名列前茅,看來美娜沒推薦錯。」張碧瑤上下打量了一下方蓉。

「夫人誇獎。」

「方蓉,今天叫你來,是因為社裡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任務,需要一個像你這樣優秀的人去完成,你願意接受嗎?」

「夫人,我身在黑衣社,自當全心全意為黑衣社工作,向吳社長和夫人效忠,只要組織需要,就是拚了命也一定作好!」

「嗯!好,我喜歡這樣的部下。美娜呀,你推薦的人不錯,我會記著的,你先去吧,我同方蓉有要事商量。」

「是,夫人。」桑美娜說完,退了出去,方蓉知道,這件事一定是非常機密的大事,不然不會讓自己的頂頭上司也迴避的。


(三十一)

「方蓉啊,你坐。」張碧瑤用非常和靄的口氣說。

「是,夫人。」方蓉坐下來。

「先吃,吃完了再說。」

「夫人,有什麼話您就說吧。」

「好吧。老實說,這個任務有危險,所以我必須要事先說明,如果你害怕,可以不去。」

「不,既然加入了組織,就準備好了面對危險。」

「好!豪氣,來,把這杯酒乾了!」看方蓉毫不猶豫地喝下杯中酒,張碧瑤繼續說:「你知道姐妹復仇隊嗎?」

「知道,前幾個月不是給消滅了嗎?我們女附的師生還去看獻俘儀式。」

「消滅?要是真那麼容易把她們消滅就好了!」張碧瑤長歎了一聲。

「怎麼?」

「老實說,自從復仇隊成立以來,一直讓松本太君和吳社長寢食不安。如果不是我預先布下了一個棋子,只怕連那二十幾個人也找不到哇!」

「啊?復仇隊是您抓的?」

「可不是嗎。三年前,我派了一個臥底混入復仇隊裡,想要摸清她們的活動規律,最好能找到她們的藏身之處。誰知她們的組織十分嚴密,我們的人連個出來送情報的機會都沒有,直到三個月前,我才偶然同她接上了頭兒,得到了復仇隊的確切消息,進而一舉把山裡的復仇隊消滅了。」

「那不是就行了嗎?」

「你沒聽清我說的是什麼,我說把山裡的復仇隊消滅了,但那只是復仇隊的一部分。」

「一部分?」

「對,根據臥底的調查,復仇隊在城裡和農村還有大量的眼線,而且早在隊伍成立之初,她們就已經訂好了應急方案,以便在隊伍受到重創的時候能重新組織起來。這些天,復仇隊的餘黨已經在城裡作了不少案,說明她們正在重新組織起來。」

「我們不是有臥底嗎?難道不能查清這些人的底細和下落嗎?」

「哪有那麼容易。你記得那個被夾在木枷裡在城門示眾的復仇隊員嗎?」

「嗯。」

「她叫嚴惠君,是前軍統的特工,復仇隊的隊員就是由她訓練和組織的,所以組織非常嚴密。她們的眼線都是單線聯繫,而且整個情報網絡也只有她一個人知道,連她們的隊長都不清楚。唯一清楚的,是復仇隊最初的五個人中,有兩個暗藏在省城裡,各負責一個情報網的,一個叫胡桃,一個叫羅紫瓊,但這五個人中的兩個已經在幾年前死了,除了姓嚴的女人,沒有人知道她們現在究竟用的什麼名字,作什麼職業。」

「那為什麼不從姓嚴的嘴裡把這些情報掏出來?」

「本來是想這麼作的。我們派人跟蹤嚴惠君,想看她同誰聯絡,誰知被她發現了,這個姓嚴的,為了保守秘密,竟然自己咬掉了自己的舌頭,線索也就自然而然地斷了。」

「那就沒辦法了嗎?」

「襲擊復仇隊營地的時候,我們發現了一個企圖向她們示警的女人,根據辯認,這個女人叫陶小桃,是草條小學的教師,根據種種情況判斷,這個女人可能就是胡桃。」

「另一個人呢?」

「完全沒有線索,除了知道她本名叫羅紫瓊外,其他一概不知。而根據我們臥底所瞭解的情況,如果隊伍被消滅了,就由胡桃接任隊長,胡桃也死了,就由羅紫瓊任隊長。這些天傳單上的屬名是羅紫瓊,從這種情況來看,胡桃應該確實死了,而羅紫瓊已經接任了隊長一職。」

「那麼,您是讓我去找羅紫瓊?」

「不,我想讓你去當羅紫瓊。」

「什麼?」

「我想讓你冒名頂替羅紫瓊去當姐妹復仇隊的隊長。」

「當復仇隊隊長……?」方蓉愕然。

「根據我們瞭解的復仇隊的組織情況看,沒有人知道誰是真正的羅紫瓊,包括她們自己的人,所以,與其讓真正的羅紫瓊去暗中與我們作對,還不如用一個假的羅紫瓊把那些可能成為復仇隊成員的散兵游勇們都收攏起來,置於我們的控制之下,這樣,在我們需要的時候,就可以把這些人一網打盡。而真正的羅紫瓊早晚會找上你的門來,那個時候,你就盡量與她周旋,設法摸清她的底細,把真正的復仇隊一網打盡。」

「原來這樣,夫人真是女中諸葛,好計好計。可是,我對她們並不瞭解,我應該怎麼作呢?」方蓉心裡不住地罵,這個女人真是艷如桃李,心如蛇蠍呀!但她在臉上並不表現出來。

「沒有關係,這一次我給你派一個好助手,她對復仇隊的情況非常熟悉,保證叫你作得比真正的復仇隊更像復仇隊。」

「那麼,我就要離開學校去農村了?」

「暫時不用。根據最近一段時間復仇隊的作案特點來看,她們還沒有進山,一直在城裡活動,除了給我們製造麻煩外,她們真正的目的好像是在搶槍。所以,我給你準備了一批武器,光是這些武器,就足以讓那些投奔你的人相信你就是真正的羅紫瓊。」

「好,有夫人這樣的幫助,我一定要把真正的羅紫瓊引出來。」

「我相信你一定能辦好!」張碧瑤非常高興。

「不過,你也一定要注意安全,千萬不能暴露身份,否則不要說真正的羅紫瓊不會放過你,就是那些投靠你的反日分子知道了,也會把你活剝了。現在除了我和給你派的助手外,就只有桑美娜知道你是我們黑衣社的人,我會讓她閉嘴的。你拉上隊伍以後,要帶著她們去辦幾件真案子,我會給你提供情報,保證你每次都能順利成功。」

「是。」

「今天的話,就說到這兒,吃過飯,你就一個人回去,我會派助手去同你接頭,以後同我聯繫的事就由她來辦,你看到我手上這枚鬱金香戒指了嗎?她會拿這個去找你的。」

「是。」

方蓉(現在該叫回她的真名羅紫瓊了)這頓飯吃得比哪一頓都香,回去的路上,她心裡不由暗自好笑,沒想到,自己竟然同時擁有了真假兩個羅紫瓊的身份,以後便可以利用張碧瑤這個女人把隊伍拉起來,再干他一場大的,把狗娘養的小日本兒和黑衣社攪他一個底兒朝天。

回到學校後,羅紫瓊一整天都沒再見過桑美娜,桑美娜失蹤了,羅紫瓊知道,這是張碧瑤為了怕自己的黑衣社身份被桑美娜給暴露出去而把她弄走了。

又過了一晚,羅紫瓊起身去學校上課,快到學校的時候,忽見女中的胡校長在幾個鄉下人打扮的人的帶領下從學校方向跑來,拐向右手的一條小路,看見紫瓊,急忙向她喊:「方老師,快跟我去看看,出事了。」

「什麼事?」

「早上有人在那邊的小水溝子裡發現了一具女屍,據說很像是桑美娜。你們都是女的,又同住在單身宿舍的,應該更熟悉一些,快去看看是不是她。」

「哎!不會是真的吧?」

「去看了就知道了。」

「報案了嗎?」

「說是報了,警察不知道來了沒有。」


(三十二)

羅紫瓊跟著校長往那小路上跑出半里多地,見那裡圍了四、五個鄉下人在指指點點。

兩個人跑到跟前,見沿著小路有一條幾乎乾涸的小水溝,深不過三尺,兩邊長滿了蒿草。

圍觀者指點的地方溝邊的草被壓倒了,水溝另一邊的草也被壓倒了近一丈方圓的一大片,壓倒的草叢中亂扔著一堆被撕碎的細布衣服,一雙沾滿了泥土的高跟皮鞋和一隻被打開的小皮包,那些東西羅紫瓊一眼就能認出來,不是桑美娜的又能是誰的呢?!

羅紫瓊緊走幾步來到溝邊,果見溝裡臉朝下蜷縮著一具女屍,頭紮在本來就不多的水裡。

看女屍的身材和皮膚應該很年輕,上身只剩下一件小白背心兒,被向上推到腋下,露著兩隻奶子,腳上只穿著一隻襪子,白色的絲綢內褲被扒下來,纏在一只腳的腳踝上。

她那光溜溜兒的大白屁股半撅著,小小的屁股眼兒和和生殖器從蜷起的兩腿後面暴露著,不太多的幾根陰毛粘成幾縷,羅紫瓊雖然是個處女,卻親眼看到過多次強姦的場景,所以知道那是男人的精液的痕跡,看來她死前被人強姦了。

羅紫瓊知道警察來之前要保護現場,所以她雖然知道這一定是桑美娜,但沒有看到她的臉之前,什麼結論也不能下。

過了好一陣兒,才聽見警笛的聲音,兩輛警車呼嘯而來,上面下來幾個偽警察,還牽著警犬。

一個警察被同事稱為探長的走過來看了一眼,然後指揮其他警察堪查現場,自己則走過來問話。

「是誰發現的屍體?」

「是我,長官。」一個四十多歲的人道。

「怎麼發現的?」

「我進城買東西,想抄個近路,剛走到這兒,看見溝裡白花花的,因為天還黑,看不清楚,我就走近了些,一看,呀!是個光屁股女人,可把我嚇壞了。」

「噢,一會兒你跟我們回警局去作個筆錄。」

「長官,我可什麼都沒幹哪!」一聽去警局,那人嚇壞了。

「就讓你作個證,在證詞上畫個押,也沒說要抓你,怕什麼鳥?」

「哎,是是是。」

「有誰認得這個女屍嗎?」

胡校長趕緊走過去:「哎,探長,這好像是我們學校的教師。」

探長回頭看見校長的打扮,口氣上客氣了許多:「哎呀,這不是女中的胡校長嗎?」

「哎,是啊。」

「胡校長,失敬失敬。您怎麼來了。」

「我們學校的一位女教師昨天一天都沒見蹤影,誰也不知她去了哪裡,今天一早我剛到學校傳達室,就聽這幾位住在附近的鄉親說這時發現了女屍,聽他們描述的很像我們學校失蹤的女教師,所以就趕快過來認認。」

「啊,是這樣,那您就去認認吧。」

「哎呀,讀書人,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她是位坤道,又沒穿衣服,我怎麼好去認。我們這位方老師是她的同事,還是讓她去認認吧。」

「噢,方老師。好吧,來吧。」

此時驗屍官已經檢查完了女屍暴露在上面的部分,伸手抓住頭髮,把埋在水裡的女人的臉拉出水面,她的嘴裡塞著自己的另一隻襪子。

雖然面部已經青紫,但羅紫瓊還是看得出,她正是桑美娜。

「探長。」驗屍官檢查完後站了起來。

「怎麼樣?」

「她的面部青紫,舌頭突出,手腕、腳踝、頸部有淤痕,肛門外凸,肩背部有輕微擦傷,除此之外沒有發現其他損傷,也沒有服毒的跡象,根據這些,初步判斷是被人掐住脖子扼死的。根據她背部的擦傷情況看,她是在仰面躺在地上,腹部和骨盆被人壓住的情況下因為拚命掙扎而受傷的,此外,她的陰道裡、肛門裡都發現有精液,而且量很大,估計至少有四、五個人強姦過她,不過她已經不是處女了。」

羅紫瓊聽明白了,桑美娜是在被人抓住手腳,仰面放在草地上被強姦後,活活掐死的。

第二天,警察局的人就來通知學校,說案子已經結了,桑美娜是在中午的時候從城外回學校的途中,在這條小路上被五個城外的農民劫持的,這五個人在路邊草叢中把她輪姦了,為了滅口,又把她活活掐死了扔在水溝裡,還搶走了她手包裡的錢。

現在行兇者已經被抓獲,並且招認了所有罪行。

學校裡的老師們都是些作學問的人,只是為桑美娜如此年輕就遭此災難而歎息,只有羅紫瓊明白是怎麼回事。

很清楚,這一定是張碧瑤派黑衣社的人幹的,因為這種情況,只有在施暴者和受害者的力量完全不對稱的情況下才會發生,桑美娜是受過訓練的女特務,如果是一般強姦犯或者搶劫犯作案,就算是四、五個罪犯一擁齊上,恐怕也早被身手敏捷的桑美娜打趴下了,能用這種辦法殺死桑美娜,除非對方也是受過專門訓練的殺手。

對於桑美娜的死,羅紫瓊很高興,因為這樣學校裡那些有抗日傾向的學生和老師身邊就少了一雙偷窺的眼睛。

實際上,由於桑美娜的原因,女中先後至少有十幾個女學生和女教師被捕,並且沒有一個能活著回來。

她還記得一年多以前,兩個十六歲的女學生在校園裡說了一些同情復仇隊的話,當時現場有許多人,桑美娜和紫瓊也在。

紫瓊感到這兩個孩子面監的危險,急忙通過消息渠道向山裡報告,希望能馬上把兩個姑娘帶走,但沒等山裡來人,那兩個女學生便被闖入學校的一群鬼子憲兵抓住了。

胡校長和學校的許多教師都冒著危險去找帶隊的鬼子憲兵隊長,想把兩個孩子保回來,但結果卻讓他們痛心疾首。

鬼子們把兩個女學生拖進了學校的體育館,不久就傳來姑娘的哭罵聲和鬼子的淫笑。

等出來的時候,兩個姑娘的衣服已經被扒光了,用繩子五花大綁著,兩個膝蓋也用繩子緊緊固定在自己的兩臂處,每人由兩個鬼子抬著,無情地暴露著的下體流著鮮血和精液的混和物。

鬼子們把兩個小姑娘按跪在操場正中,由於兩腿被固定在身側,她們的臉緊貼著地,翹著還十分稚嫩的臀部。

鬼子們下流地用步槍插進她們剛剛被污辱過的陰道射殺了她們。

鬼子還下令,讓把兩個女學生的屍體留在操場上陳列了三天三夜。

除了紫瓊,學校裡沒有人知道是誰告的密,紫瓊的心中對這個女特務充滿了仇恨,紫瓊也數次向隊伍上建議除掉這個禍害,但考慮到紫瓊本身隱蔽的需要,計劃一直沒有實施,現在她終於死了,紫瓊的心中充滿了快意。

不過另一方面,羅紫瓊還是在心裡把張碧瑤十八代祖宗都罵遍了,為了保住秘密,竟然把一個忠心耿耿的走卒殺死滅口,這個女人的心黑手毒可見一斑。

一切都按計劃進行著,現在,紫瓊就淨等著張碧瑤派給自己的助手來聯絡了。


(三十三)

這天,紫瓊接到密令,在南城門的匯豐齋會友,知道多半是自己的助手,於是便打扮了來到匯豐齋。

匯豐齋是個豪華酒樓,不過到了這裡才知道,原來幕後的老闆就是吳志甫本人,而這裡正是黑衣社的一個秘密聯絡點,這讓紫瓊出了一身冷汗,因為她知道,這裡曾經作為與嚴惠君見面的備用地點之一,所幸沒有使用過,不然自己的身份怕要暴露了。

夥計引著紫瓊繞過走廊,來到後院,這裡有多個雅間,全都有兩道門,以專業的眼光來看,這裡真是秘密接頭的好地方。

紫瓊被領進一個小雅間,見那裡坐著的是一個同樣穿旗袍和高跟皮鞋的女人,年紀比自己大不了一、兩歲,長得很有味道,不過膚色比自己略黑了一點兒,她的頭髮盤成髮髻,看上去像個闊太太。

紫瓊注意著她的手指,果然戴著那枚郁金香戒指,知道沒猜錯。

看見自己進屋,那女人急忙站了起來:「是方老師嗎?快請坐。」

等紫瓊坐下,女人讓夥計趕快上菜,然後把人打發出去。

「夫人叫我來找方組長,接受你的指揮。」那女人見四周沒有旁人了,這才低聲說道。

「組長?」紫瓊一愣神兒。

「是啊,夫人不是讓你全權負責這件事嗎?所以你以後就是行動組長了。」

女人道,語意中透著一絲嫉妒。

「原來是這樣。那我該怎麼稱呼你?」

「從現在起,我的化名是蘇小桐,負責您同夫人之間的聯絡。」

「那好,蘇……小桐。從現在起,你要習慣於稱我為羅紫瓊。」

「哦不,別忘了你是隊長,我只能叫你羅隊長,你怎麼稱呼我都行。」

「啊啊啊,對了,還是你心細。」紫瓊有意裝作沒有經驗的樣子說道。

「夫人怕我沒有經驗,裝不像,所以特地派你來幫我,聽說你對復仇隊的情況非常熟悉是嗎?」

「沒錯,從前我就在復仇隊裡當臥底,干了好幾年,對她們如何活動,怎樣訓練都一清二楚。其實這個任務原本用不著勞動您這樣的重要人物的,由我負責完全夠用了。」

紫瓊這回聽明白了,原來這就是造成復仇隊巨大損失的奸細,原以為破壞了復仇隊,立了大功,行動組長應該她當,張碧瑤卻委派了別人,所以心裡有些不快。

紫瓊把這狗奸細恨透了,但表面上還要裝得再像一些:「也許夫人有別的打算吧,其實我這麼多年一直在當老師,業務上已經有些生疏了,還要靠你這樣有經驗的人多幫忙。」

蘇小桐聽了,心裡十分受用,先時的妒意便消了許多:「沒問題,有什麼需要我出力的您只管說。」

「那好,咱們應該怎麼幹?我想先聽聽你的見解。」

「第一件事兒,咱們得先以羅紫瓊的名義,大張旗鼓地幹起來,作上幾件有影響的大案子,讓全省的人都知道有你這麼一號,真正的羅紫瓊不敢輕易報自己的名號,這就是您比她有優勢的地方。那些想參加復仇隊的女人很容易就到了您的身邊,真正的羅紫瓊就難以得到足夠的人手兒,她早晚得跳出來,這樣我們就好抓她。」

「嗯!說的對。不過,就憑咱們兩個人,幹不起多大的案子呀?」

「上回消滅復仇隊主力的時候,我們發現了她們在城裡情報網的主要人物之一的胡桃。經過我們調查,發現胡桃經常去女師附中,估計在那裡有她的下線,所以我們就安排了三個特工去那裡上學,想要查明胡桃的下線究竟是誰。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查,我們已經確定了七、八個懷疑的對象,只是,她們沒有活動,便不好對她們動手。這回咱們要啟用那三個特工,讓您帶著她們一起殺幾個人,還要故意讓那幾個懷疑對像看見。這樣不愁不讓真正的復仇隊眼線暴露出來。咱們把她們拉進隊伍,就可以再多幹幾件事,把更多的人吸引過來,逼著羅紫瓊跳出來。夫人說了,等真正的羅紫瓊一露面,咱們就可以借助松本太君的部隊,把她們包圍起來,一網打盡。」

「那跟了咱們的那些人怎麼辦?」

「既然她們是為了反日才跟上您的,那也是您的敵人,您還怕什麼,和那個真正的羅紫瓊一塊兒收拾了就完了。」

「嗯,主意不錯,還有,怎麼能讓她們相信我是真正的羅紫瓊呢?」

「她們可以不信,不過,要是她們親眼看見您殺日本人或者皇協軍的話,就不會不信了。」

「真殺?」

「當然是真殺,我聽夫人說:為了徹底消滅復仇隊,松本太君說了,他可以豁出十個、八個皇協軍的性命。」

「小日本兒,這種事兒都不忘了拿中國人往裡墊。」紫瓊不由罵了一句。

「嗨,誰讓咱們寄人籬下呢。」蘇小桐顯然也對此十分不滿。

「那好,我先親自去考察一下這三個人,要是些膿包,那就免了?」

「行。還有,為了方便聯絡,過幾天我會在女中附近找個活兒干,到時候我再找你。」

「嗯。」

吃過飯,羅紫瓊先讓蘇小桐離開,自己過了幾分鐘才出去。

紫瓊先繞道女師附中,在學校對面找了個茶館兒臨窗的桌子坐下,要了一壺茶喝著。過了一小會兒,便見蘇小桐換了一身衣服過來,坐在紫瓊對面。

到了下午放學的時候,蘇小桐一個一個把那些人悄悄指出來。

三個女特務看上去都是十七、八歲的女學生,表面上看與一般女學生沒有多少不同,不過紫瓊從步態上,看出她們與其他女學生相比,身體的力量和協調性都要強得多。

而那七、八個懷疑對像中的四個,紫瓊卻知道她們真的是胡桃的下線,不過為了長遠考慮,紫瓊暫時並沒有同她們聯繫過,這一次看來不得不讓她們跟自己進山了。

而對於那三個女特務,紫瓊想:只要是殺鬼子和漢奸,就算是狗咬狗,就先讓她們多活幾天吧!

「小桐,我看這三個人行,你這就去安排吧,找個合適的時間,咱們就干它一票,不過要盡快。」

「放心。那我先走了?」

「嗯,去吧。」

紫瓊等蘇小桐走了,自己又要了幾樣點心當晚飯,坐在那裡吃著,想著怎麼能將計就計,既保護了自己人,又能把黑衣社打殘。

等吃完了,天已經擦黑兒了,結完了茶錢,自己一個人順著城牆抄小路向回走。

「啊——!救命啊——!」前面不遠處傳來一聲淒厲的尖叫聲。

紫瓊一聽,急忙緊走幾步,只見路邊有一片玉米地,兩個鬼子正把一個女子按在被踩倒的玉米秸桿上。

女人一邊喊叫,一邊拚命掙扎著,但她怎麼也不是兩個身強力壯的鬼子的對手,身上的旗袍被鬼子一下子撕開了。

紫瓊此時無遐去想別的,幾步躥上前去,飛起一腳,正踢在扒那女人衣裳的鬼子的太陽穴上。那鬼子一聲沒吭,便歪在旁邊的地上。

另一個鬼子正按著那個女人的肩膀,看見事起突然,急忙放開那女人,躥向自己扔在一旁的步槍,紫瓊眼疾腿快,跳過去攔在他的前面。

那鬼子一見,嘴裡「呀呀」地叫著,擺出一副相撲的架式,向紫瓊撲過來。

紫瓊向旁一閃,右膝一抬,正撞在那傢伙的雞巴上,小鬼子「嗷」的一聲慘叫,身子向下一彎,正好把後背亮在紫瓊眼前,紫瓊右手一揮,順勢一掌砍在那小子的後頸。

只聽「嘎巴」一聲,小鬼趴在地上,紋絲不動了。

紫瓊知道自己的身手,這第二個鬼子頸椎被砍斷,已經是不得活了,頭一個小子只是被踢暈了,於是走過去,雙手抓住那小子的頭,用力一扭,也把他的頸椎扭斷,這才去看那個驚魂未定的女人。

那女人站在一旁,用手抓著自己被扯得沒了扣子的旗袍遮體,渾身象篩糖一樣哆嗦著。

「這兒不能久留,快跟我走。」

紫瓊四下看了一遍,把地上一切與女受害者和自己有關的東西都一一撿起來,這才抓住她的胳膊,拉著一塊兒跑回了自己的宿舍。

坐在屋裡,接過紫瓊遞過來的水,女人才稍稍回過點神兒來:「謝謝恩人求命之恩。」

「別客氣,應該的。」紫瓊這才注意看對方,見她約麼有二十四、五歲,瓜子臉,很白淨,也很漂亮;長髮披肩,紮著一條寬髮帶;身材中等略高,身上穿著細洋布花旗袍,所有的扣絆都被扯脫了,腳上一雙黑布鞋,手裡拿著一個與她的女人身份不大相符的大手袋,猜了半天也沒猜出她是幹什麼的。


(三十四)

「唉!」那女人現在已經平靜多了,此時聽到紫瓊發問,這才歎了口氣。

「不瞞恩人說,我叫於麗娜,是《早報》的記者。因為明天的報紙要連夜趕印,所以我們一般都要在頭天下午把報紙清樣校完。今天校完清樣,天已經晚了,想早點兒回到住處,所以抄了個近路,不想被這兩個鬼了兵給跟上了。要不是妹妹出手相救,姐姐這身子怕是保不住了。」

「原來是這樣,以後出門要多加點兒小心。」

「妹妹,我看你下手那麼利落,不像個一般的人,能不能問問你是幹什麼的?」

「不瞞姐姐說,我就是姐妹復仇隊的新任隊長羅紫瓊,剛才也是因為抄近路,偶然從那裡過。」紫瓊心想,反正張碧瑤是讓自己大張旗鼓地冒充自己,又何必不趁此機會作作宣傳呢?

「啊?你就是羅紫瓊?」

「怎麼?不像?」

「啊不,我只是很吃驚,沒想到看上去比我還單薄,竟然一個人赤手空拳就把兩個鬼子給幹掉了,我卻連保護自己貞操的能力都沒有,真是慚愧。」

「這都是平時練的。現在身逢亂世,豺狼當道,不能光靠著別人來保護我們,姐姐要是想學,我可以教你。」

「是嗎?我能行嗎?」

「當然能行。」

「那太好了!不過,我能參加你們的隊伍嗎?」

「當然可以,我們舉雙手歡迎,不過,我們幹的可是掉腦袋的事兒,姐姐不怕嗎?」

「怕!當然怕。可是,怕就能解決問題嗎?我的父親、母親怕過,只想著老老實實作個安善良民,到頭來還是讓鬼子給殺了。我也怕過,可是你看見了,還不是差一點兒連女人最要緊的東西都丟了?現在,死對咱們中國人來說,已經不是什麼可怕的事兒了。」

「姐姐要是這麼想,那我就收下你,不過,你還不能跟我們一起進山。」

「為什麼?」

「你在報社,消息靈通,我們需要你作我們的眼睛。再說,你還可以作我們的筆桿子,替我們作宣傳,這也是件大事呢!」

「好吧,只要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一定豁出命去幹。」

「眼下不用你幹什麼,你只要很好地保護自己,不要讓鬼子發現你同我有關系就行了。還有,如果我死了,你這條線寧可斷了,也決不能暴露自己。今後除了我本人,任何人以復仇隊的名義找你都不可以相信,明白嗎?」

「嗯!」

「這是我的衣服,你趕快換上,我把你送回去,免得你周圍的人生疑。」

「好的。」

羅紫瓊送走了於麗娜,很高興自己又多了一個同盟軍。在羅紫瓊上山以後,於麗娜的情報給紫瓊她們以極大的幫助,不過由於一直沒有機會,所以紫瓊答應教麗娜自衛功夫的承諾也終於沒有兌現。

第二天,女中宿舍附近便新開張了一個小飯館兒,蘇小桐當上了老闆娘。

飯館剛一開張,紫瓊就以食客的名義來見蘇小桐,暗中告訴她,說自己那晚回來的路上遇上兩個要行非禮的鬼子,被自己給打發了,讓蘇小桐把這件事給捅出去,就說是復仇隊和羅紫瓊干的。

蘇小桐一聽,十分驚訝道:「夫人正為此事著急呢,因為死了兩個日本人,松本認為是復仇隊干的,讓社長嚴查,沒想到是你幹的。我今天就去告訴夫人,請示她一下兒。」

過了一天,紫瓊又來到蘇小桐的小飯館裡,蘇小桐道:「這事我已經對夫人說了,夫人連夜去找松本,不過沒對他說實話,因為死的是日本人,所以決不能讓松本知道是你幹的。夫人只說現在沒人出面為此事負責,但為了我們下一步的行動方便,打算讓咱們以復仇隊和羅紫瓊的名義公開宣稱對此事負責。」

「這樣辦很妥當,免得將來鬼子報復咱們。那咱們還再干幾票別的嗎?」

「當然了,要不然女師附中那幾個人怎麼拉進來?」

「說的對,那你快去安排吧。」

又過了約有四、五天,紫瓊看到蘇小桐的信號,便又來到她的小飯館。

「怎麼樣?」

「妥了。夫人派了四個新從皇協軍裡調來的生手,叫他們去把女師附中那幾個嫌疑人中的兩個秘密逮捕,然後我們幾個在路上把她們劫下來。時間定在明晚,我已經約了那三個隊員到這兒來同你見面,以便明晚的行動。」

「好,你去安排吧。」

晚上,紫瓊同三個女特務見了面,這三個人的化名一個叫彭麗穎,一個叫張小雅,一個叫王鳴鳳。紫瓊同她們計劃好了行動的細節,然後各自準備。

第二天吃過晚飯,紫瓊便按約定出發了。

被當作欺騙對象的兩個人,一個叫魏曉春,二十二歲,是該校的教師,一個叫陳妍只有十四歲,是個學生,魏曉春的表妹,借住在魏曉春租的房子裡。

魏曉春本人是胡桃的下線,不過陳妍卻只是魏曉春的發展目標,還沒有同復仇隊拉上任何關係,這一點張碧瑤和黑衣社並不清楚。

兩個表姐妹的生活是十分規律的,因為魏曉春每天要備課,所以兩個人都是在學校吃晚飯,然後再一起步行回數里外的住處,這也給了張碧瑤的行動一個機會。

這天,兩個人吃過晚飯,照舊結伴返回住處。

走到一條偏僻的街道處,忽然從身後跑來兩輛黃包車,黃包車在城裡十分常見,所以不算新鮮,兩個姑娘也沒有在意。

當那兩輛黃包車忽然停在她們身邊的時候,坐車的和拉車的四個人同時撲向兩個姑娘,把她們的脖子從背後鎖住,兩個姑娘立刻便窒息了,失去了反抗能力,被他們輕易反銬了雙手,又用破布堵住了嘴巴,這才放開她們的脖子,把她們拖上黃包車,由一個人摟著她們坐在車上,放下車篷,然後拉起來就走。

兩個姑娘好不容易透過一口氣來,拚命地掙扎著,卻無然掙扎男人有力的大手。

魏曉春的心裡十分清楚,大概是身份暴露了。她心中非常坦然,因為自己早已作好了死的準備,只是苦了表妹,被無辜地牽連進來。

陳妍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驚恐地看著摟著她的特務,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

那特務看著陳妍,年輕的女學生嬌柔的身體被攬在懷裡,像個無助的小貓兒一樣掙扎著,不由淫慾大發,把手從姑娘的學生裙下面伸進去,順著她的大腿向上摸,陳妍害怕受辱,更加用力地扭動起來。


(三十五)

忽然,外面傳來幾聲「嗖嗖」兩聲破空的聲音,車子停了下來,接著是人的低低的呻吟聲和撲通的倒地聲音。

陳妍扭頭一看,只見拉車的傢伙已經倒在地上抽搐著,摟著自己的男人也把自己扔在車座上,一下子跳下了車,伸手去腰裡拔傢伙。

只見兩條嬌小的身影在眼前飛舞,幾乎同時擊中了那個傢伙,把他打倒在地,再也沒有起來。

陳妍和魏曉春此時都看到抓捕自己的四個特務已經倒在地上,全都口鼻流血,一動不動,看樣子是死了。再看出手襲擊的是五個年輕的女人,都穿著黑色的夜行衣,黑紗蒙面。

「隊長,都解決了。」

其中一個人女子對另一個站在路邊的女子說。

「快救人!」那女人說著,走到每一個倒在地上的特務跟前,逐個兒檢查了一遍。

「這個還沒死。」女人說道,便把這個特務的脖子扭斷。

那四個女人走過來,將魏曉春和陳妍的綁繩解開,讓她們從車上下來。

「多謝救命之恩,不知幾位是哪個山頭兒的英雄?」魏曉春問道。

「我們是姐妹抗敵復仇隊的。」

「啊?你們是復仇隊?」

「是啊。」

「那這位是……」魏曉春指著羅紫瓊。

「我是羅紫瓊。」

「你就是羅隊長?」

「是啊,怎麼?」

「那你認識嚴惠君麼?」

「當然認識,我過去同她單線聯繫。」

「隊長,我可找到你們了。」魏曉春一下子激動得哭了起來。

「別哭別哭,你是誰?」

「我叫魏曉春,是隊伍上的情報員,我的上線是已經犧牲的胡桃,我沒見過她,這也是她犧牲之後我才知道的。」

「哦?那太好了,看來我們今天沒救錯人。」紫瓊高興地道。

「隊長,自從復仇隊遭了難,我一直在等著你來找我們一起上山,沒想到直到今天……」

「我也在找你們。你知道,你們是由胡桃聯繫的,胡桃犧牲了,而嚴大姐又沒有來得及把你們的名單交給我,所以我也不知道胡桃的下線到底是誰,只好經常到這附近來打探。今天看見特務在抓人,估計可能是自己人,所以出手相救,沒想到真是你們。」

蘇小桐在一旁心中暗笑:「沒想到這個假羅紫瓊還真能瞎編,夫人的計謀真是高明,如果真的把這個魏曉春抓回去,還真就審不出她是不是復仇隊。既然如此,就先讓你高興幾天,等那些藏在地下的復仇隊員一個個都露出水面,再把你們一個個都送到地獄裡去。」

「隊長,既然見著了,就把我帶走吧。」

「嗯,看來你們已經暴露了,不把你帶走也不行。不過,這位是……」羅紫瓊一指陳妍。

「這是我表妹陳妍,同我住在一起,不過不是咱們隊伍的人,只是跟著我吃了瓜落兒。」

「不,不是吃瓜落兒。」陳妍接過來道。

「我從前不是復仇隊的人,但現在是了,隊長,我早就想跟著你們打鬼子,現在你就把我收下吧。」

「你不怕死嗎?」

「不怕。」

「要是讓鬼子逮著了,可能會受很厲害的刑,你能保守隊伍的秘密嗎?」

「能!」

「也許還會受辱,你也不怕嗎?」

「我不會讓他們逮著活的的。」陳妍猶豫了一下。

「誰也不敢保證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如果真的發生了呢?」

「那我也決不會出賣自己的姐妹!」

「好,我收下你。」

「太好了!」

「噓!小聲!」魏曉春道。

陳妍吐了一下舌頭,開心極了。

「我們現在暫在城裡活動,但你們兩個已經引起了特務們的注意,所以不能跟我們在城裡了,你們連夜出城,到我給你們安排的聯繫處,你們到那兒暫住一時,需要人手時我會同你們聯繫的。」

「好。」

「你還知道誰是胡桃的下線嗎?」

「只知道一個,她是我的下線,我直接受胡桃指揮,而且每次都是用約定的方式交換情報,從沒直接見過面。」

「那好,走之前,把你同下線的聯絡方式留給我,我會去同她聯繫,設法把其他姐妹召集起來的。」

「是!」

魏曉春低聲把下線的情況告訴了羅紫瓊,然後羅紫瓊也低聲把聯繫處的情況告訴了她們。

魏曉春同陳妍興高采烈地去了。

蘇小桐走過來說道:「組長,就這麼讓她們走了?」

「還用得著她們。放心,她們在我的控制之下。」

蘇小桐還想再問,看到羅紫瓊的表情不太高興,便住了嘴,她知道,幹這一行兒的,靠的就是自己的情報網吃飯,是決不會輕易告訴別人的,就算是自己的上司也不行。

羅紫瓊看到事情已經辦完,便讓另外三個特工仍回學校待命,自己同蘇小桐回到她的小飯館前分手,回到自己的宿舍。

第二天一早,以復仇隊和羅紫瓊的名義散發的傳單便已經帖遍了大街小巷。

鬼子這次又是戒嚴,又是挨家搜查,折騰了三天,鬧得沸沸揚揚,彷彿生怕人家不知道他們遭了暗算似的。

禮拜日,羅紫瓊從學校出來,去了女師附中,她知道蘇小桐一定派人在附近監視自己,但現在她不怕暴露。

按照過去早已有過的聯絡暗號,紫瓊聯繫上了另一個女學生孫玉敏,這她也不怕,因為玉敏同樣是已經被敵人懷疑的對象。

就這樣,經過了一個多月的工作,紫瓊告訴蘇小桐,她已經從懷疑對像中又確認了三個胡桃原來的下線,並且設法通過她們去調查另外兩個人的情況。

蘇小桐非常高興,當下便去向張碧瑤匯報。

很快,張碧瑤便叫蘇小桐帶話給紫瓊,誇她的工作卓有成效,並且報告了吳社長,決定晉陞她為少校。

要知道張碧瑤自己也不過是個中校,而吳志甫也就是個自封的少將而已,羅紫瓊裝作受寵若驚的樣子,叫蘇小桐轉呈自己的謝意,發誓要永遠效忠社長和夫人。

轉眼半年的時間過去了,包括出了城的魏曉春在內,紫瓊已經召集起了二十幾個人,其中有原來的眼線五人,還有一些是後來加入的。

武器的問題不用發愁,因為張碧瑤早已提供了足夠充足的武器彈藥。

這些隊員在羅紫瓊的安排下,分散到山裡接受了短期培訓,作為教官的蘇小桐倒也盡心盡力,使得羅紫瓊不由心中暗笑。

利用復仇隊的名義,在張碧瑤的策劃下,隊伍完成了幾次行動,包括殺死了七個皇協軍,炸了半間倉庫等等,當然,令張碧瑤想不到的是,羅紫瓊還另外派人秘密偷襲了幾個日本兵,不過用的是真羅紫瓊的名義,而參加行動的,卻是張碧瑤從來也不曾知道的紫瓊自己的下線。


(三十六)

隨著鬼子在城裡不斷被殺,松本對張碧瑤的工作越來越不滿,限她兩個月,一定要抓到羅紫瓊。

迫於松本的壓力,張碧瑤通過蘇小桐對紫瓊進行了申斥,並帶話給她說,如果抓不到真正的羅紫瓊,就拿她這個假羅紫瓊頂數。

對於張碧瑤的變化,羅紫瓊在心裡感到高興,因為她知道,醞釀一次給予黑衣社毀滅性打擊的時刻就要到了。

羅紫瓊同蘇小桐一商量,決定用傳單的方式詆毀一下真正的羅紫瓊,如此也許可以激羅紫瓊上當。

果然,半個月後的一天,羅紫瓊興奮地拿著一封信來找蘇小桐:「小桐,羅紫瓊上鉤了。」

「什麼?真的嗎?」蘇小桐急忙接過信來一看,原來是一封挑戰書,落款是羅紫瓊,要約她們到山裡進行一場火並。

「這可太好了,夫人聽了一定會非常高興的,你回復她了嗎?」

「回了,三天之後,晚七點在西翠屏山五里峽底見面。」

「為什麼選那兒?」

「那裡是個口袋底,進去了把口兒一扎,沒處跑。」

「那幹嘛選晚上?」

「晚上火並需要點火把,目標大,而咱們的隊伍靠近的時候又不容易被發現,不是一舉兩得嗎?」

「好,你真聰明,我這就去報告夫人。」

張碧瑤聽到匯報,簡直要高興得跳高了,羅紫瓊真要被引進五里峽,那不是可以同時把真假兩批人一網打盡嗎?

於是,張碧瑤命蘇小桐傳信給羅紫瓊,按計劃把隊伍帶來峽中,等兩邊打起來,便趁亂把自己人帶出來,讓黑衣社和鬼子去消滅裡面的復仇隊。

張碧瑤這次要小露一手兒,事先只對吳志甫說了這事,要求調動黑衣社參加行動,而直到行動的當天,聽到羅紫瓊和蘇小桐出城的報告,這才告訴了松本,松本急忙調了一個中隊的鬼子,帶著機槍擲彈筒等等能拿得了的兵器,坐上汽車悄悄向西翠屏山開來。

下午六點過,隊伍到了五里峽外,有眼線報告張碧瑤說,看到過幾十個拿著武器的年輕姑娘分兩批進了峽口,知道事情進行得很順利,便越過吳志甫,親自跑過來向松本報告。

松本聽了,非常高興:「張的,抓住復仇隊,你得大大的立功!」

鬼子什麼時候都是讓漢奸當炮灰的,於是便讓黑衣社走在前面。

這一次吳志甫是把家底兒全用上了,能調得動的黑衣社特務全到,足有近兩百人,開始悄悄向峽底摸去。

相距兩百米,松本開始指揮鬼子兵出發。

五里峽,名曰五里,其長則不只五里,加上山澗從中往來穿行,走過這長長的山谷,怎麼也要近一個小時,等吳志甫快望到谷底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遠遠望見那邊火光一片,並傳來了一陣槍聲。

吳志甫和張碧瑤大喜,急忙命令加快腳步前進,後面的松本也興奮起來,指揮著隊伍快走。

正在這裡,忽然幾聲爆炸從鬼子的隊伍中傳來,並從正前方射過來一排子彈。

「復仇隊的,射擊!」松本一見遭了襲擊,急忙命令開槍,鬼子們趴在地上,機槍小炮一股腦兒轟了過去。

對面的人也開始還擊,火力很猛,不時有鬼子兵中彈而亡。

雙方整整打了一夜,鬼子死傷了二十幾個人,直到天濛濛亮的時候,松本才發現不對,急忙命令停止射擊,對方的槍聲也很快停下來,一個人高喊著:「太君,別開槍,咱們打誤會啦!」

松本一聽,果然是吳志甫,氣得火往上撞,拔出指揮刀,帶著鬼子兵,氣哼哼地衝了過去,到哪兒一看,黑衣社更慘,因為鬼子有小炮,特務們連死帶傷,一下子損失了近三分之二的兵力。

「八格牙鹿!復仇隊的,哪邊的幹活!」松本道。

「太君,這裡是死胡同,她們一定還在溝底,跑不了的。」吳志甫道。

「快快地前進!」

「是!起來,往裡衝!」吳志甫急忙帶著剩下的殘兵敗將向溝底衝去。

等到了溝底,才發現這裡根本空無一人,沿山腳在地上插著許多燒完的火把,地上滿是粉碎的炮仗皮子,這才知道上了人家的當,在一棵大樹的明顯部位,還夾著一封信,寫明了給張碧瑤收。

特務們把信交給張碧瑤,張碧瑤打開一看,立刻就昏了過去。

松本正好也趕到了,叫鄒翻譯官給他一念,直氣得暴跳如雷,原來信是羅紫瓊寫給張碧瑤的,感謝她的熱心幫助,讓真羅紫瓊扮假羅紫瓊,同兄弟抗敵復仇隊共同上演了這出大戲。

松本看了這個氣呀,正要發作,忽然又從溝兩邊的山樑上打下來一排排的子彈和手榴彈,把剛剛到達溝底,正擠在一起的鬼子和漢奸又打死了好幾個,松本也顧不上生氣了,急忙命令撤退。

鬼子們亂哄哄地向外跑,山上則追著打,一直追出兩里多地才算完事,鬼子們又扔下了幾具屍體。

退到溝外,回到汽車邊,松本回頭看著自己的隊伍,已經潰不成軍了,特務們死傷了七、八十,鬼子死傷了三、四十。

「八格牙鹿,你的好計劃!」松本看著狼狽不堪的張碧瑤,再也忍不住了:「抓起來,軍法從事的。」

「媽呀!太君饒命啊!」張碧瑤一看鬼子們上來綁她,嚇得一下子跪在地上哀求起來。

鬼子哪管她那一套,幾下子便把她捆上了,一個鬼子一手抓住她的脖領子,一手抓住了她的大屁股,一拎便把她屁股朝天拎了起來,接著又把她扔在地上,用力甩著手,原來張碧瑤嚇得屎尿齊出,把褲襠弄得臭烘烘一片。

兩個鬼子過去,一人抓她的前胸,一人抓她的雙腳,光當一下子便扔到了一輛卡車上。

「太君,太君,看在她從前有功於皇軍,您開開恩,就饒了她吧,她也是上了人家的當啊!」吳志甫也急忙過來向松本求情,其餘黑衣社的漢奸也都隨聲附和。

松本一想,當初給於復仇隊毀滅性打擊,也多虧了這個張碧瑤,便叫鬼子們把張碧瑤從車上弄下來。

「謝謝太君不殺之恩。」張碧瑤磕頭如搗蒜一般。

「你的,死罪的饒過,活罪的不免,從明天起,慰安所的,服刑的一個月。」

「太君不要,太君饒了我吧。」張碧瑤一聽,又嚇得磕起頭來。

「什麼的不要,不要,死了死了的!」松本刷地抽出指揮刀,一下子便把刀尖頂在了張碧瑤濕漉漉的褲襠裡。

張碧瑤只覺得渾身發涼,不由又尿了,口中叫道:「太君饒命,死了的不要,慰安所的幹活。」

被人家這樣明打明地扣綠帽子,吳志甫的臉往哪擱,可他偏偏就可以有臉不要臉,一句話不說,帶著手下的特務走了。

松本看著被捆綁著的張碧瑤,胸前兩乳被繩子勒得十分突出,不由伸出手去捏了兩把,然後命令把她押上車,向城裡開去。


(三十七)

再說羅紫瓊,於當日一早從學校出來,來到蘇小桐的飯館,吃過早飯,兩個人關了飯館,一前一後從城西門出來。

幾個守在城門口的特務看見蘇小桐手指上的戒指,相互使了個眼色,向城裡走去。

羅紫瓊知道他們是去向張碧瑤報告去了。

出了城門,走出一里多遠,看見那三個女特務正在等她們,於是五個人湊齊了,一齊向西翠屏山而來。

進山不久,便看見了魏曉春和陳妍,接著是孫玉敏、何小明、戚彩霞等女師附中的幾個學生。

中午一行人吃了些乾糧,便又繼續前進,一直到了峽口,見另外的十幾個姑娘已經等在這裡,還有另外的一批人,也有四、五個,其中一個與紫瓊年齡差不多的像是領頭兒的,走過來道:「哪位是羅紫瓊?」

「我就是。你們來齊了嗎?」紫瓊道。

「來齊了,都在溝裡等著呢。」

「那好,走吧。」

蘇小桐心想:這個大概就是真羅紫瓊了,看來這回自己可以再立一個大功。

眾人排成一字長蛇陣,慢慢向溝裡走。走了有兩里多地,開始從一條非常隱蔽的小道向山上爬去,蘇小桐急忙拉了拉紫瓊的衣袖:「這條路不對呀。」

「對,沒錯,我已經來這裡看過了。」

「可我跟夫人說的不是這裡呀。」

「我自有辦法,她們會知道的。」

從這裡上了山,順著山後的小路一直前行,一直走出四、五里路,來到一片小壩子上,見這裡站了有四十幾個人,除了一個女的,其餘都是男的。

蘇小桐一看見那伙兒人,立刻嚇得顏色更變,剛想掏槍,走在她身邊的羅紫瓊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子,用力一擰,腳下一別,便把蘇小桐摔了個狗吃屎,站在另一邊的魏曉春也趕過來,掏出繩子便把蘇小桐捆了起來。

後邊的另三個女特務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也已經被按倒地上,四馬倒躦蹄捆了個結實。

「王隊長饒命啊!」蘇小桐被魏曉春和陳妍抓住胳膊拎起來,向那邊壩子上走,那邊的人也迎過來,蘇小桐看著為首的那個大漢,尖聲求起饒來。

「哼!吳月桂!原來是你!你還我復仇隊二十幾個姐妹的命來!」跟在大漢後面的年輕少婦也撲了過來,拔槍就要打碎蘇小桐的腦袋,被大漢攔住了。

「志超姐,饒命啊!」化名蘇小桐的吳月桂涕淚交加地哭道。

「饒了你?能對得起死去姐妹們的在天之靈嗎?」

「我求求你們,饒了我吧,我有重要情報報告哇。」

「那要看什麼情報了。」

「就是她,她不叫羅紫瓊,她叫方蓉,是黑衣社的,她是我的上司,我所幹的一切都是她指使的呀!」吳月桂想用出賣羅紫瓊來換回自己的一條命。

「哈哈哈哈哈哈,吳月桂,你想不到吧,其實我就是真正的羅紫瓊,好笑你們竟還想叫我冒充自己。現在看你還有什麼可說的?」羅紫瓊大笑起來。

「啊?羅隊長,羅隊長饒命啊!」現在吳月桂才明白真相,暗罵張碧瑤糊塗。

原來,來的人是兄弟復仇隊,為首的便是隊長王元奎,跟在他身後的少婦叫於志超,原來也是姐妹復仇隊的隊員,後來經過王秀萍牽線嫁給了元奎,也是姐妹復仇隊中唯一一個在入隊後結了婚的。

於志超在兄弟復仇隊主要負責同姐妹復仇隊的聯絡任務,由於她到了兄弟復仇隊,所以上次姐妹復仇隊營地遭襲擊時,她是唯一倖免於難的。

於志超知道,姐妹復仇隊早有應急預案,隊伍損失後,一定會有人繼續出來拉起大旗的,所以許久以來,一直在設法尋找姐妹隊的繼任者。

上次羅紫瓊讓魏曉春姐妹出城,實際上秘密囑咐她的是同於志超的聯絡辦法,而且她們也早已建立了聯繫,靜等著讓敵人讓當呢。

兩家在這裡匯合,又想起犧牲了的姐妹們,大家不由悲喜交加。

「好了,咱們都別哭了,今天在這裡重新匯合,也是她們在天有靈,大家應該高興起來才對。」元奎道。

「對,王大哥說得對。咱們應該高興。」紫瓊道。

「對,高興!」志超說著,伸走拉過了紫瓊:「早就知道城裡有一位臥底多年的年輕元老,今天一見,原來是這麼漂亮的妹子。」

「看姐姐說的,你才是咱姐妹隊第一大美人兒呢,要不然元奎大哥怎麼會看上你呢?」

「別胡說了,我哪美呀?醜八怪一個。」志超說著,回頭看看元奎,心裡卻非常受用。

人家在那裡高興,吳月桂和三個女特務卻從頭到腳都涼透了,知道落在人家手裡,絕對是活到頭兒了。

「行了,咱們說正事兒吧。」元奎道:「這幾個怎麼辦?」

「還用問,自然是殺了她們替死去的姐妹們報仇了。」

「依我看,先留她們一會兒,讓她們親眼看著咱們怎麼收拾小鬼子和黑衣社,然後再收拾她們。」

「好主意,把她們嘴堵上,吊到崖頂的樹上去。」

於是,四個女漢奸被塞住了嘴,吊到了崖頂的幾棵樹上,正好是面朝下,可以把整個溝裡的情況看得清清楚楚。

此時天已經基本上黑下來了,兄弟隊的隊員把幾條繩子放下去,然後仲奎向紫瓊道:「大妹子,把敵人引進來是你的頭功,這二功看我的。」

說完便向下溜去。

吳月桂可是把鬼子同黑衣社火並的整個過程都看到了,不由從心裡暗暗佩服人家計劃得周詳,只不過幾顆手榴彈,加上四、五隻短槍,便讓鬼子們自己跟自己打了一宿。

等鬼子被打跑了,大家重新集合起來,元奎又道:「現在咱們該處置這幾個狗漢奸了,你們說怎麼辦?」

「槍崩了她們!」

「剮了她們!」

「……」

大家異口同聲。

「羅大妹子,人就交給你們了,咱們不是小鬼子,不能像小鬼子那樣,我們要迴避一下兒,先走了。」元奎知道,要剮的時候得脫光屁股,所以要領著兄弟復仇隊的弟兄們離開。

志超道:「你們先走吧,我留在這兒,回頭我去追你們。」

元奎知道志超早想著親手碎剮了吳月桂這個女漢奸,於是帶著隊伍走了。


(三十八)

吳月桂四個一聽元奎要把男人們帶走,便知道一定死得很難看,嚇得連舌頭都不會動了,甚至饒命的話都說不清楚,只是從褲襠裡「嘩啦嘩啦」地流著尿液。

羅紫瓊叫幾個姑娘們把四個女漢奸從樹上落下來,親手用匕首把她們的衣服都割碎了剝下來,然後站起來道:「姐妹們,哪個先來第一刀?」

於志超和魏曉春等幾個參加過行動的姑娘一齊站了出來,羅紫瓊卻沒有把刀給她們,而是看著剩下的姑娘。

姑娘們此時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吱聲兒了。

原來,她們雖然有著一腔愛國熱情,也有著同鬼子的一腔仇恨,但畢竟是剛剛從校園裡走出來的女教師、女學生,還有工廠的女工,她們甚至連雞都沒殺過,哪裡敢殺人?!

「彩霞,你來!」她叫十六歲的戚彩霞。

「不不不,我不敢!」彩霞嚇得面色蒼白,連連搖手。

「彩霞,她們是我們復仇隊的仇人,怕什麼?來!」

「不不不,還是讓別人來吧。」

「彩霞妹妹,第一次殺人,誰都會怕,我也怕過,但有過第一次就不怕了,來吧!」於志超明白紫瓊的想法,便走到彩霞身邊,低聲鼓勵她。

彩霞哆嗦著接過刀,向吳月桂走去。

吳月桂的眼睛裡充滿恐懼,失聲叫著:「不要,求你!饒了我吧!」

看著她的眼睛,彩霞猶豫著,半天也下不了手。

紫瓊走了過來:「彩霞,下不去手是嗎?」

「嗯!」彩霞眼淚都快出來了。

「彩霞,復仇隊的姐妹們在城西門外被處死的時候你在嗎?」

「嗯。」彩霞是女師附中的,當初王秀萍等人受難時,她們也被鬼子趕到城西去看行刑,那時候彩霞看得都快癱了。

「還記得鬼子是怎麼對待咱們的姐妹的嗎?」

「嗯。」彩霞哭了起來,全身抽動著。

她還清楚地記得鬼子的刺刀是怎樣插進姐妹們的下體,她還記得王秀萍那被劈成兩半的身軀,她還記得嚴惠君被活活穿透的慘狀,那一切都是在她眼前發生的,她怎麼能不記得呢?

「知道嗎彩霞,就是因為吳月桂這個狗漢奸,咱們的姐妹才那樣淒慘地被鬼子殺死,這幾個狗漢奸還想把所有願意抗日的姐妹都交給日本人去殘害,想想這些,你難道還有什麼下不去手的嗎?」

彩霞的牙咬了起來,臉上的肌肉跳動著,突然大吼了一聲,把眼一閉,一刀紮了下去。

「啊——媽呀!」吳月桂慘嚎起來,本來這一刀是當胸刺下的,她嚇得一閃,結果紮在了肩窩裡。

「好樣的彩霞,好樣的!」紫瓊鼓勵道。

想起那些慘死在日本人刀槍下的姐妹們,姑娘們對這幾個女漢奸由衷憤恨,一個個走上前來,在她們的身上捅上一刀。

四個女漢奸絕望地慘叫著,哀告著,她們怕極了,不光是怕疼、怕死,她們更怕姑娘們仇恨的眼睛,那目光足以把她們活吞下去。

當紫瓊最後一個在四個女漢奸身上落刀後,她們還都活著。

姑娘們把四個女漢奸抬起來,走到崖邊,扔了下去。

鬼一樣的驚恐尖叫從谷中傳來,過了許久,才聽到「怦怦怦怦」的四聲爆響,像是放了四個麻雷子一樣。

紫瓊從山上望下去,見四個捆得粽子一樣的女漢奸已經被摔散了,變成四灘血糊糊的爛肉落在溝底。

「哎呀!」她不禁叫了一聲:「真不該扔她們下去,糟蹋了一潭好水。」

當晚,在慰安所裡,鬼子軍官們象過節一樣聚在一起,因為那個風騷的黑衣社女特務頭子張碧瑤要在這裡服刑了。

張碧瑤是城裡有了名的交際花,模樣身材都屬上乘,松本和其他鬼子們哪一個不想佔有她,如果不是因為她的丈夫是吳志甫,而松本還要借重吳志甫這樣的大漢奸,只怕她也等不到今天。

晚飯的時候,鬼子軍官們來到大宴會廳裡,圍坐在一個長長的大桌子邊,等著侍者給送來美食,松本穿著和服坐在桌子一端,把手一拍,立刻便有兩個鬼子兵把張碧瑤帶了進來。

張碧瑤今天穿的是一身薄薄的白綢旗袍,腳上是白色的高跟皮鞋,兩隻手在背後銬著,臉上還帶著淚珠兒。

鬼子兵把張碧瑤從桌子的另一端抱上去,然後命令她扭動起腰肢跳舞。

張碧瑤淚眼模糊,卻不敢不從,只得慢慢扭動起來,從桌子的一端扭到另一端,再扭回去。

這個時候,侍者才送上壽司和青酒等,鬼子們開始就著眼前的美色大嚼起來。

松本喝了兩盅酒,見張碧瑤又扭到了自己這一端,便招手叫她不要走,然後伸手去把她的高跟鞋扒了,並把手從她的兩腿之間伸到旗袍裡面去,其他鬼子一看,一齊狂叫起來。

張碧瑤的眼淚一下子又湧了出來。

摸了一陣兒,松本讓張碧瑤蹲下,然後一把把她的旗袍扯開,從她的肩頭褪下去,眾人這才發現她裡面什麼也沒穿,其實本來也沒必要穿了。

「繼續跳!」松本又喝了一盅酒,然後命令道。

張碧瑤無可奈何,只得站起身來,光著個屁股扭向另一邊。

鬼子們發狂了,一雙雙手一齊伸向長桌上,伸向那個包裹著骯髒的美麗肉體。

又扭過一趟後,松本又把她叫住,讓她躺在自己的面前,叫兩個鬼子兵把她的雙腿壓到她自己的胸前,使她的生殖器朝天亮著,把一盅青酒倒進她的陰唇中間,然後用舌頭去舔。

張碧瑤屈辱地尖叫起來,哭得淚人兒一樣。

松本玩兒得興致大發,站起來身來,幾下子便把自己的和服解了,掏出一條雞巴來就塞進了張碧瑤的下處。

女人進了鬼子的慰安所,便像入了地獄一樣,通常她們每天要接客十個以上。

鬼子兵都是些畜生,只知道洩慾,所以通常是一進來就掏出傢伙干。

慰安婦們從早到晚就是光著身子躺在榻榻米上,一個鬼子走了,便用統一發放的草紙把下體擦乾,再接下一個。

松本只是想懲罰一下張碧瑤,所以並沒有有讓她像其他慰安婦一樣整天躺在榻榻米上挨插,而只是每天安排了兩到三個軍官去嫖她。

頭一天,張碧瑤一直在哭,到了第二天便不哭了,第三天開始叫床,等一個月期滿,離開慰安所的時候,她已經成了個如狼似虎的超級淫娃,看見一頭公驢褲襠都會濕得像洗過一樣。

偏偏這吳志甫本來就有些不舉,出了這事更是不願碰她,弄得她成天無處發洩,越發把一切心思都放在同復仇隊作對上。


(三十九)

松本是個老奸巨猾的老鬼子,知道如何駕馭這些走卒,她知道張碧瑤是個什麼樣的人,所以把她放出來之後,反而給她升了一級,又賞了許多銀洋,把個張碧瑤弄得感激涕零,發誓要幫松本消滅姐妹復仇隊,要抓住羅紫瓊開膛破肚。

姐妹復仇隊重新建立起來了,但短時間內卻不能採取大的行動,因為這些新隊員都需要重新訓練。

羅紫瓊親自任教官,教姑娘們各種軍事和特工技術,過了三個月才下山進行了第一次行動。

現在的隊伍規模雖然與當初差不多,但行動上卻有了較大的困難,主要是因為隊員位都已經同黑衣社特務們打過多次直接的交道,成了熟臉,在城裡活動難以保證隱蔽性,第二是由於羅紫瓊的上山,使得她原來的那些下線開始面臨暴露的危險。

張碧瑤和黑衣社也不是吃白飯的,很快,七個下線中的五個便成了嫌疑對象,被一個個秘密逮捕了,張碧瑤給她們用了各種殘酷的刑法,在得不到口供後,又把她們轉交給松本。

城西門外的城牆邊又多了五具一絲不掛的女屍,全都是被刺刀從陰道挑死的。

紫瓊無奈,只得冒險下山,找到了記者於麗娜。

麗娜非常爽快地答應了紫瓊的要求,及時地通知了剩下的兩個姑娘逃出城外上了山,從此,獲取情報的任務便落在了於麗娜的身上。

由於建立情報網是一個非常花費時間的工作,而此時離抗戰勝利只剩了一個年頭,所以直到最後,城裡的情報網也沒有真正建立起來。

為了打擊鬼子和黑衣社特務,紫瓊決定採用誘敵戰術,她同四鄉的眼線合作,親自作誘餌,故意在城外的特務面前現身,誘使鬼子們來抓,再把衣服同眼線換過後撤離。

鬼子興師動眾地來了,找到人一看,卻不過是普通的村民,那種沮喪就不用說了。

如是者再三,松本生氣了,把報信的張碧瑤臭罵了一通。

張碧瑤挨完了罵,心裡窩火,一宿一宿地睡不著覺。

這天,特務又來報,說城外五里的王家山發現了羅紫瓊。

張碧瑤怕挨罵,不敢再驚動松本,於是叫特務們帶著她去王家山看個究竟,她想等認準了人再通知鬼子抓人。

王家山真是個小山,半山腰上有一座小山神廟,特務們所說的羅紫瓊就在廟裡。

張碧瑤領著兩個特務,悄悄摸上山來,到了山神廟前,想扒著門縫向裡張望,忽然廟門大開,羅紫瓊領著幾個女隊員出現在門口:「哼哼,張碧瑤,你上當了。」

張碧瑤一看,二話沒說,一下了躺在地上,順著山坡便滾了下去,背後傳來一陣槍聲。

張碧瑤沒命地鑽進路邊的樹林裡,利用樹林的掩護,終於逃了出來,所領的那些特務則是一個活著回來的也沒有。

這一回張碧瑤明白了,復仇隊頭一個要收拾的就是她,這使她感到坐臥不安,不光不敢再輕易出城,連睡覺都躲在床底下。

轉眼又是一年,鬼子的日子是明顯不好過了,城外的據點兒被端掉的被端掉,被廢棄的被廢棄,鬼子兵龜縮到了城裡和城邊兩、三里的地方,復仇隊再也用不著東躲西藏了,各自有了固定的營地,還蓋上了簡單的房子。

由於城裡的消息來源不足,姐妹復仇隊的活動區域被限制在了城外,這樣同兄弟復仇隊的聯絡便多了,於志超於是便自告奮勇當上了媒婆,開始給兩隻復仇隊的人說合。

紫瓊又是隊長,人又是最漂亮的,當然屬於同樣優秀的仲奎,其餘的姑娘們也大都有了心中人,只是鬼子還沒被趕跑,所以都不想急著辦事罷了。

這一天,姐妹隊再次來到兄弟隊作客,大家便各自找到自己的心上人,尋個沒人的所在談情說愛。

元奎三兄弟都是喝過墨水兒的,所以仲奎與紫瓊十分談得來。

兩個人找了個大樹,紫瓊背靠著樹站著,仲奎站在她的對面,低聲地交談著。

兩個人離得那麼近,呼出的氣都能互相感覺到。紫瓊的心怦怦地跳著,感到很緊張,同時又希望發生點兒什麼。

「紫瓊,我想。」

「想什麼?」

仲奎又向前靠了靠,把兩手撐著樹幹,身體幾乎貼到了紫瓊的乳房上,紫瓊看著他,預感到了什麼,於是微微閉上眼睛,揚起頭來。

「仲奎,紫瓊妹子,你們在哪兒?」忽然傳來了元奎和於志超的喊聲。

「我們在這兒。」兩個人急忙從樹後轉出來。

「你們快來,好消息,大好消息呀!」

「什麼好消息?」

「鬼子無條件投降啦!」

「什麼?真的?」兩個人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話匣子裡播的,你們快來聽啊!」

仲奎和紫瓊急忙向元奎的房間跑去。

話匣子是從城南火車站鬼子站長那裡繳獲來的,元奎一直把它當成寶貝。

聽到這消息,所有人都來了,全都圍坐在話匣子跟前,聽著中央新聞社一遍遍重複播出的新聞和蔣總裁代表中國戰區對日本軍人發出的敦促投降的命令,大家的眼中充滿了淚水。

「兄弟們,姐妹們,鬼子投降了,咱們的好日子就要來了。」元奎道。

「是啊是啊,為了這一天,咱們有多少好兄弟好姐妹……」於志超說到這裡,說不下去了。

「兄弟們,明天就下山,去接收咱們的省城,抓住那個狗日的松本,要叫他償還血債。」

「對!」

「等把小鬼子們趕跑了,咱們在城裡買上幾所大房子,讓咱們這些兄弟姐妹們,有情有意的都拜了天地,入了洞房,來年生上一群小不點兒,大家還回來一塊兒慶賀!」

「好!」

大家快呼著,徹夜不眠。

第二天一早,兩支復仇隊的人全都換上了各人最好的衣裳,扛上槍,雄赳赳地下了山,直奔省城而來。

路上,他們又遇上了其他的抗日隊伍,大家匯合起來,加上老百姓,最後形成了上萬人的洪流,一齊向城裡開進。

然而,當他們來到城下的時候,卻見城門緊閉,鬼子兵在城樓上架著機槍。

大家派了共產黨北山游擊隊的隊長馮大年作代表,去命令鬼子投降,鬼子回答說,根據蔣介石的命令,他們只能向中央軍投降。

而此時的中央軍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眾人眼看著自己經過了八年奮鬥而馬上就到手的勝利果實卻拿不著,非常憤怒。馮大年於是給鬼子下了最後通牒,給他們半個小時的時間考慮,不然就要攻城了。

半個小時過去了,鬼子還沒有動靜,馮大年下令攻城,所有的抗日武裝一齊開火,但鬼子們利用城牆上居高臨下的優勢,又加上城外幾個炮樓的火力形成交叉火網,把抗日隊伍壓在地上抬不起頭來,被迫撤到了離城兩里之外。

「各位當家的。」馮大年把各武裝的首領召集起來道。

「城外僅剩的這幾個炮樓同城裡的敵人火力相互配合,給我們攻城帶來了麻煩,我建議咱們先把這幾個炮樓端了,然後再攻城。」

「我贊成。」元奎道。

「我也贊成。」其他頭領紛紛表示同意。

於是,大家便分了一下工,由馮大年的游擊隊單獨負責兩個炮樓,兄弟抗敵復仇隊和姐妹抗敵復仇隊共同負責城西門南側的炮樓,其餘各隊也都各有分工。

元奎和紫瓊一商量,決定兄弟隊從西南側攻,姐妹隊從西北側攻。

大家趴在濠溝邊的土坎子後面,等待著馮大年的信號。

不久,聽到北邊馮大年負責的炮樓處一聲槍響,所有攻擊點一齊開火,向炮樓上打去。

藉著幾挺輕機槍的掩護,隊員們越過濠溝向炮樓衝去。


(四十)

炮樓上,鬼子的機槍居高臨下地打下來,衝在最前面的兩名兄弟隊的隊員沖彈倒了下去,一位姐妹隊的隊員也中了槍,高聳的胸脯上冒出幾股血花,嬌艷的身軀優雅地轉了一圈,仰面倒了下去。

大家又被迫退了回來。

「再上!」

趁著鬼子機槍換子彈的當口,元奎命令再衝。

兩個復仇隊都是利用偷襲和埋伏作戰的行家,對攻堅戰卻沒有經驗,接連組織了幾次衝擊,都無法靠近炮樓,自己卻損失了七位兄弟和四位姐妹。

元奎和紫瓊都急了,喝一聲「跟我來!」當先衝了過去。

但地形對復仇隊太不利了,兩支隊伍只衝過了七、八米遠,便又被機槍壓住了,紫瓊眼睜睜看著兩個姐妹在身邊中彈,靜靜地倒在血泊中。

正在這時,共產黨游擊隊的一位小隊長從北邊跑了過來,趴在元奎的身邊說:「王隊長,不能硬衝啊,得用別的辦法。」

「什麼辦法?」

「弄幾輛車,上面裝上土,變成土坦克,人躲在後邊往前衝。還可以把被子蒙在身上,澆上水再蓋上土,子彈也打不透。」

「好主意,仲奎,快去找。」

「好!」

仲奎離開了沒多久,便同幾個農民一起推來了四輛驢車和幾床棉破,大傢伙兒七手八腳地往上裝土。

等裝好了,元奎讓紫瓊推了兩輛車,自己這邊留了兩輛,然後一齊推著車沖過去。

四輛車很快便衝到離炮樓只有十幾米的地方,炮樓上把手榴彈扔下來,負責突擊的八名隊員無法再前進,只得暫趴在車下。

「把門炸開!」元奎喊道。

「交給我了。」仲奎抄起捆在一起的四顆手雷,把一床被子披在身上,讓其他人給澆水蓋土,然後彎下腰,迅速地跑向炮樓的大門。

鬼子機槍打在棉被上,只是發出「啾啾」的叫聲,卻無法把仲奎怎麼樣,很快他便衝到了大車後面,等幾顆從炮樓上扔下來的手榴彈炸過之後,他藉著騰起的硝煙衝到了門邊,把手雷住門鼻兒上一掛,拉了弦兒便走。

「轟」!炮樓的大門立刻被炸得粉碎。

「沖」

元奎一聲喊叫,仲奎和八名隊員從大車下面出來,一股作氣衝進了炮樓的底層。

紫瓊一見仲奎衝進去了,接連幾個滾從藏身的地方滾到大車下,回頭看時,見幾個跟在身後的姐妹又中彈倒了下去,只剩了兩個姑娘跟了過來。

她們等了一等,待炮樓上的機槍略停,便趁機衝過了最後的十幾米,終於到了炮樓裡。只見炮樓裡仲奎他們正在那裡乾著急,因為通往二樓的樓板開口上蓋著一塊鐵板,無法上去。

紫瓊打個手勢,大家明白,便又從炮樓裡出來,身體貼著牆壁站在外面,這是死角,炮樓上看不見也打不著。

只有仲奎拿了兩個手雷去,用根木棍支著項在那鐵板上,「轟隆」一聲把鐵蓋子炸飛了。

大家衝進來,上面的鬼子從洞口向下打槍,紫瓊眼疾手快,一槍把那個鬼子開了瓢兒,從上面掉下來,可惜大家還是上不去,因為剛才手雷把梯子炸斷了。

「仲奎,搭我一把。」紫瓊道。

仲奎明白,忙把兩手一搭,讓紫瓊站上去,一用力把紫瓊托過那洞口。

紫瓊雙手一舉,把一個拿步槍的鬼子幹掉,又消滅了兩個機槍手,剩了兩個機槍手的助手想去搶地上的步槍時,又被紫瓊摞倒在地上。

紫瓊見消滅了二樓的鬼子,於是自己先上了二樓,登著梯子掛好了手雷,給拉弦接上長線,然後把二樓梯子順到一樓,自己也下去,拉著了手雷把三樓的鐵蓋子也炸開。

人多了展不開,紫瓊只讓四個人登著梯子上到二樓,再把梯子抽上來架好。

這次不見上面開槍,仲奎閃了一下,看了一眼,見洞口邊倒著一個鬼子兵,滿臉是血,大概是手雷爆炸的時候給炸死了,於是自己順梯子衝上去,紫瓊隨後跟上到了三樓,三樓也是兩挺機槍,幾下子便幹掉了。

四樓是炮樓的頂樓,聽得見上面「嘩嘩」的機槍聲。

紫瓊又拿了手雷去拴在上面的鐵蓋子上,然後同仲奎回到下面去拉響手雷。

手雷響過之後,紫瓊先衝上三樓,然後是仲奎。

從上面的洞口裡,許多支槍向下面打來,紫瓊聽著槍響的位置,然後甩手把上面打槍的鬼子打倒。接連有四個鬼子因之斃命。

「紫瓊小心!」仲奎忽然一聲大喊,接著便是一聲槍響。

紫瓊回頭一看,只見仲奎背靠自己站著,一把鋒利的刺刀刺進了他的胸膛。

原來是方才躺在地板上,以為已經死了的那個鬼子兵,不知什麼時候醒過來,想暗算自己,被仲奎發現,用自己的身體替紫瓊擋住了這致命的一擊,同時也用子彈把那鬼子的腦袋打掀了蓋兒。

「仲奎!」紫瓊失驚地大叫一聲,一下子抱住了他將要倒下的身子。

「紫瓊!嘿嘿!」仲奎看著紫瓊,笑了笑。

「你是個美人兒,真想娶了你。」

然後永遠閉上了眼睛。

「仲奎,我是你的,永遠是你的。」紫瓊抱著他,輕輕地放在地上,含淚對他說著,然後在他的唇上用力吻著。

樓上的機槍仍在響著,紫瓊放下愛人的屍體,站起身來,發瘋一樣地衝上了頂樓。頂樓上有兩挺機槍,四個鬼子機槍手,加上拿著指揮刀的鬼子小隊長。

紫瓊先是幾槍報銷了兩個機槍手,以便給炮樓外的隊員們消除威脅,然後把槍對準了那個瞪著兩隻發紅的眼睛的鬼子小隊長。

「放下武器,趕快投降!」

「放下武器!」隊員們開始陸續上了頂樓,元奎也上來了,他已經看到了犧牲的二弟,眼睛裡充滿著仇恨的怒火。

「我的,武士道的,投降的沒有。」那小鬼子舉著刀道。

「不投降,就消滅你。」

「一對一的,贏了我,我投降。」

紫瓊道:「你想一對一,好,跟我比。」

「你的,花姑娘的,比武的不行,死了死了的。」

「憑你這號的,你根本不佩同我們的男人比!」

「好!死了的,不要怨我!」

「來吧!」

(四十一)~(六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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