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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出擊

(The Last sortie)

作者:

(「最後的出擊」的英文版已於amazon.com出版,歡迎讀者購買原作支持作者,點擊此處可連結至作品)

從我們山上老舊大宅陽台,我們可以看到東京在燃燒。

B-29 編隊日夜不停的轟炸把我們的首都變成了火海。大概死亡人數已盈千累萬了吧。

我們沈默無言。也沒有這必要。

我站在你身後數步之遙,看到你緊握拳頭竭力壓抑心中的怒火。

你這樣子令我毛骨悚然。

身穿皇軍航空隊少尉軍服的你看來英姿挺拔。

第47航空大隊的紋章是含有特別意義的。由於我家出身士族,而一位叔叔更是皇軍的將軍,我們從最高指揮部可以得到其他人不易獲得的訊息。

第47聯隊亦稱為「神典特攻隊」,是不惜一切代價保護東京的作戰單位。


「紫野,被敵人掌控天空是我們的恥辱。」你仍面向東京道。你沒有使用敬語的「姊上」。這是我們之間的約定,以彼此的名字互稱。

「宏…」我欲語無言。我也深愛我的國家,可是我早已知道這戰爭我們已失敗了。但我不能言諸於口。這會是叛國罪。

一個月前,橫山家的亞月就是因為散播不利戰局的消極言論而被斬首。如我犯了這天規,即使我家有更好的人際關係都保不了我。

我比你長兩歲。父母在戰爭爆發不久就離世了。現在你和我就是這家的倖存者。

你終於轉過身來了。每一次望向你那俊臉,我都無法不被它深深吸引:堅定的眼神,筆直的鼻子,還有那因勤習劍道而鍛練出來的強健體格。

這些使你成為不愧是武士家庭的後人。而我家的傳統是要把榮譽置於生命之山上,這亦正是我擔心的原因。

「紫野,兩天後我就要報到出擊。」

我渾身一震,我知道這代表什麼。

「這樣快?沒有其他方法嗎?」我問。

你搖頭。

「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了,敵人很強大。我們要以犧牲來使他們付出最大的代價。這次會是我最後的出擊。」

在他雙瞳中映出了我臉上的蒼白。我試圖保持鎮定的立姿。

「紫野,妳可以在我出擊前替我做一件事嗎?」

「是什麼事?」我把淚水吞回去。

「我早已成人。我應一早成家的,但這戰爭令我無法找到合適的對象。我不怕死,但我不想在戰死時仍從未明白一個女人的身體貼著我時的感覺。」

我沒有回話。

慢慢地,我解開我白罩衫的紐扣。

你站在那兒一動不動,望著我脫衣。

很快,罩衫落在榻榻米上。我繼而把在戰爭前從巴黎帶回來的胸罩扣子解開了。你走過來把乳杯提了開去。我的乳房解放了出來。

「紫野,這是不倫,妳明白?」

我點頭。「如果我們因此而墮入地獄之門,也不會後悔。」

你點點頭,而我就繼續把餘下的及膝裙子和絲質內褲也卸下了。

「姊上,妳的身體很美麗。」

你突然使用敬語對我們都有很深的含意。你很清楚在做什麼,而我亦一樣。

你把我抱起走進了側鄰的房間。我的身體在你的臂彎中變得柔軟無力。而我身上只剩下雙足上的白襪子。

你把我放在榻榻米上,讓我看著你把軍服脫下。白色檔布無法遮掩你男性性器的勃起。

「宏…」在你進入我身體時我輕喚你的名字。並把小腿繞到你的腰間。

我曾夢想這多少次了?我從不敢說出來,但現在一切成真。

你已知道我非處女。在我未婚夫浩太出征菲律賓前我已把初夜獻給了他。一年之後我收到他戰死的通知。

你對此並不介懷。

你的雙手在撫摸我乳房時是如此溫柔。你的唇卻是硬硬的合了上來。

我讓你抓著我的雙腕把它們左右拉開,我弓起了身體好讓你征服。

你深深的插了進去。我的呻吟在空洞的屋子中迴旋。

另一B-29編隊飛過了。你和我都知道現在唯一能對抗這些殺人機器的就只有我們的性愛發出的聲音了。

我閉上了眼回味著你的每一衝刺,心中竟是祈求那些B-29會把炸彈落到我們頭上在一瞬間把我們化作飛灰。但我知道這是不會發生的。上天不會如此厚待我們,不會如此厚待一個與自己弟弟不倫的女人。

你一次又一次的和我做愛。在你人生中第一次征服女人中你的眼內有一股熾熱的火。

「紫野,屬於我吧。」

「我是你的 宏。我從來都是你的。」

我把你抱緊,彷彿這樣就能使你免於受傷害。

「妳知道我不會回來。」

我點頭。

第47航空聯隊的任務是以自殺方式撞擊敵艦。我們稱它為「神風」,就像數世紀前那上天賜日本的颶風把蒙古侵略者消滅一樣。

「我知道,」我說:「我不會等你回來。我會在你走前先行一步。」

你臉上露出不解。

我望向你的雙眼,說出了:切腹!


我穿上白無垢自浴室走出來。那是作為新娘子禮服亦是赴死的裝束。

我已入內外清理好,完成了如廁免得一會兒失禁。我亦立下了遺囑把家族的財產分給各親友。

你身穿畢挺軍服跪坐在我對面。

在我們之間橫放了一柄短劍。

我們互相行禮。

「給我哼一首曲子吧,宏。」

「紫野,妳應知我不擅長音樂。」

「也哼一首吧。任何曲子也可以。」


於是你唱了:

「日本之魂是什麼

我會說是

如朝日盛開之櫻…」


是神風的軍歌。

我微微一笑,心滿意足了。

「謝謝。」我以關西的方言致謝。

我把雙手合十作最後的禱告。

「你可以當我的介錯人嗎?」我問。

你點點頭,把軍刀放在跟前。

我微微一點頭,然後堅決地把白無垢自我肩部褪下。我的胸脯只有一幅素白的纏胸布遮掩。

「你想我也把這卸下嗎?」

「如果那不會令妳感到不自然的話。」你回答。

我把它捲了下來。

我覺得臉上一熱,即使一小時前你就已嚐遍我的身體和盈握我的乳房。

現在我腰部以上是全裸的了。

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笛聲。

我們都認得這曲子:是荒城之月。

我開始以低沈的聲線唱出:

春高樓(かうろう・こうろう)の花の宴(えん) 巡る盃(さかづき)影さして

千代の松が枝(え)分け出(い) でし 昔の光今いづこ

秋陣營の霜の色 鳴きゆく雁(かり)の數見せて

植うる劍(つるぎ)に照り沿ひし 昔の光今いづこ


華筵春月高樓上
觥籌交錯鬢影垂
千年古木聆弦立
今盡往兮不復存

戰地滿霜衰草暮
野雁哀鳴零落秋
雁陣金戈相照映
撫劍痛思心更悲

還有兩節的,但我已再唱不下去。

深深吸了一口氣後,我用白布條把我小小腿牢牢縛緊。這可以令我在你替我介錯時我身體不致撲倒。

然後,我伸手拿起短劍。短劍上有我們家族的紋徽:旭日中展翅的瑞鶴。

我把刀刃抽出以水淨刀。然後我再望你一眼,把刀尖插入我左腰。


劇痛貫透我全身。我咬緊牙關,慢慢把刀刃拖向我腹部的右方。

「啊……。」我在力竭時發出哀鳴。「幫我,宏。拜託,」

你在我終於切開我腹部時站了起來。我望向雪白腹部上出現的緋紅血線。

再過一會,我的腸子就會滑出來了。血已開始如潮水湧出。

我看著你走到我背後,聽到你拔劍出鞘發出的聲音。

「謝謝你,宏…」我把短刃從腹部拔出再插向我左方的乳房。

「請原諒。」你大喝。

劍破空而至……

(尾聲)

她頭顱離開身體時身體仍畢挺。

她做到了,沒有辱沒武家女兒的應有風範。

我撿起她的首級,拿到外面用洗首桶的水清理好。

然後我把它放在我家的神壇上。

她的眼是張開的,平靜而清徹。

我知道她會安息。

我站起來,行了個軍禮。

然後,我走出了大宅,上了等待我的軍車。

負責駕駛的軍士長可能從我臉上發覺有些不尋常而猜出她的命運吧。由於我們家是世交,我對此不以為忤。

「她已完成了武家女兒的生涯。」我說。

之後,我們在回營房路上都再沒有再發一言。


兩天後的黎明,我們列隊喝下了那杯清酒。。

「萬歲!萬歲!萬歲!」我們高呼,而我們的戰友亦在旁助威。


我們奔向在停機坪上的Ki-43式戰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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