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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慘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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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tx0297

我國的長江下遊蘇、皖一帶,是一片江河湖港星羅密佈、沃土良田一望無邊、山青水秀人傑地靈的地方,也是著名的天下糧倉、魚米之鄉、富庶之地、人間天堂。但決不要以為那裏的人民生活得都是那麼安居樂業、豐衣足食、幸福安康。因為只要是有人群的地方總會有好與壞、善與惡、貧與富之分。人世間有地主就有農民,有官吏也有囚犯,有土豪劣紳一定就有被壓迫、被剝削、被欺搾、被奴役的窮苦老百姓。

在這個地區的北部,千百年來日夜流淌著一條作為中國南北分界的河流淮河,驚濤迫岸、駭浪翻滾,從中原大地一潟千裏直奔黃海之濱。這是我國中部淮海人民的一條母親河,她孕育著華夏文明重要的組成部分,灌溉著流域範圍內的萬頃良田,撫養著千百萬炎黃子孫的生機命脈,提供了逐鹿中原縱橫天下兵家必爭的古戰場,記錄著從古至今興衰存亡的斑斑曆史。但是,她又是一條給廣大人民帶來無限悲哀和災難的兇惡源泉,那洶湧澎湃的滾滾濁流,一旦決堤氾濫,不知吞噬了多少人民的生命和財產,不知又有多少人民離鄉背井、流離失所、逃荒乞求、客死他鄉。

到了明朝末年的時候,由於朝政的腐敗,官吏的貪瀆,經濟的蕭條,農民起義的方興未艾,後金韃虜的瘋狂入侵。整個明王朝已經處於分崩離析、風雨飄搖、惶惶不可終日的景況。統治階級再也沒有能力來考慮河防的維護和人民的安全,再也沒有精力來顧及老百姓的饑寒溫飽。於是水患連年,氾濫成災。一時間,廣袤大地汪洋一片,人畜萬物葬身魚腹。僥倖逃得性命的人們為了生存,只得扶老攜幼、拖兒帶女、挈婦襁雛地遠離故土家園,沿路乞討,奔向他們想往中的美好地方。當然,他們偏好的就是長江下遊這片美麗、清秀、肥沃、富饒的魚米之鄉、人間天堂。那麼,這塊美好的土地真的會給他們帶來好運嗎?等待著他們的又是怎樣的結果呢?請看,下面就是一戶淮上人家逃荒後的遭遇:



(一)天有不測風雲

這裏是安徽淮南地方淮河邊上的一個小村莊,原來也是一片荒丘,因為地勢稍高,幾十年來被淮氾淹沒家園的人們陸續逃難至此,從最初的三、五戶人家逐漸發展到現在的五十來戶,自然地形成了一個小村落。各家各戶根據自己的能力和需求開墾荒地,種植糧食和蔬菜,也在田間坡地栽培果樹。除了自耕自食,也在城市鄉鎮間做些交易,生活雖然不是十分富裕,卻也勉強維持生計。在那個年代,對淮上人家來說可算是個世外桃源了。

村裏有戶姓柳的人家,夫妻二人都已年過半百,膝下無子,只有一個十一、二歲的養女,相依為命。說起這個養女,還有一段來歷:那是十年前,柳氏夫婦從原籍逃荒來此時,在淮河岸邊遇到一個剛剛學會走路的幼童,也不知是和父母走失了還是被父母遺棄了,正在道旁呼爹喚娘放聲大哭,路上行人都正處於逃命的當口,誰也不會去關心這個和自己毫無關係的可憐孩子,更不會為自己的家庭增加負擔和累贅。惟有柳氏夫婦,一則本就心地善良,二則不惑之年尚無子嗣,也是思兒心切,雖然是個閨女也還是滿意,就把她帶在身旁,取名青青,猶如親生女兒一般對待,共同生活。柳青青懂事以後,聽得人們議論,知道不是親生父母,但十餘年來朝夕相處,親情已然建立,仍然是個親密和睦的三口之家。

柳氏一家,和小村中其他人家一樣,種著幾畝自己開墾的薄田,過著男耕女織、自食其力的平常生活。所不同的是:柳家祖傳會一點武術雜技,每逢農閒時機,一家三口,在附近城鎮鄉村走街串巷,拉個場子,打幾趟花拳繡腿,耍幾套把戲,翻幾個筋鬥,賺幾個零花錢。生活雖然貧苦了些,在沒有自然災害和人為暴力的干擾下,過得還算是很安定的。

俗話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青青雖然只有十一、二歲的小小年紀,生活的磨練使她早早就具備了中國農村婦女所有的美德和技能:孝順父母、操持家務、洗衣做飯、繡花織布、裁衣縫補、編席制履以至簡單的武功,由於她年紀小,柔韌性好,柳公教她練柔術,斡一個軟腰,後背能貼到屁股,筋鬥翻得又高又飄。小村中沒有一個人不說她是一個聰明伶俐、心靈手巧、吃苦耐勞、勤儉持家的好孩子。

天有不測風雲豈能料之,這種清苦卻安閒的生活沒有維持多久,就被一場大水給毀滅了。明末天啟年間,淮河暴發了一次百年不遇的洪峰,洶湧澎湃、滾滾襲來,衝破堤岸、漫過田野、翻越山坡,就連地勢較高的,連年水患都未能侵襲到的小村,也不能倖免地成了龍宮水府。無可奈何,柳家夫婦只得帶著女兒青青含悲忍淚、極不情願地離開了一家人辛勤勞動、苦心經營了十數年的美好家園,加入到數以萬計命運相同的難民隊伍中,又一次開始了逃荒的生涯。他們拉家帶口拖兒帶女地過河涉水、翻山越嶺、風餐露宿、顛沛流離,一步一步向南走去。

四周景物一片滄桑,但見衰柳寒蟬、枯樹昏鴉、空山寂寥、悲風蕭瑟,一幕幕淒涼悲慘的景象。柳氏一家沿途賣藝,乞憐求討,艱難地度過日日夜夜。眼看著多少人成為餓殍倒地,屍埋黃沙。活著的人仍不懈地努力,帶著求生的慾望,幻想著在江南富饒的土地上重新開創自己新的家園,蹣跚著前進。

經過十餘天的艱苦跋涉,所到之處人煙逐漸稠密,市場開始繁榮,難民沉重的心也有了復甦。又走了兩天,跨過了長江,終於走到了一個繁華的大碼頭,向路人一打聽,原來是江南重鎮安徽的蕪湖。

蕪湖是長江下遊的重要港口,人口密集、物產豐富、交通便利、市場繁榮,又距離兩江地區的首府南京不遠,所以經濟十分發達。

柳氏一家三口還未進入城裏,就被那車水馬龍、濃妝豔抹、歌舞昇平、吆喝叫賣的熱鬧景象所陶醉了。特別是小青青,自出娘胎以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人,那麼多從來也沒有見過的新鮮玩意兒:路邊打把子賣藝的、敲鑼打鼓耍猴的、唱著曲兒拉樣片的、打著竹板說書的、吆喝著賣大力丸的、挑著擔子賣餛飩的、捏面人的、澆糖人的、各式各樣提籃小賣的,形形色色的一件比一件有趣,一樣比一樣好玩。

看得她踟躇不前、流連忘返。柳公見女兒如此興奮,自己也高興,遂向老伴說道:「我們就在這裏住下吧,不走了,這裏地方那麼大,那麼熱鬧,我們先拉個場子,練幾套拳腳,耍幾套把戲,有機會再找個長工短工做做,總不至於餓死吧!」

「是呀!我的兩條腿快要斷了,再也走不動了,住下吧!」柳婆也同意。

青青聽見二老說話,更是高興得不得了,連忙符合道:「太好了,太好了!以後我每天都可以到這裏來玩。」

於是三人找到官府專門設立的難民收容所,舊時稱為粥廠。一座破舊的孔聖廟內,大殿香房裏、走廊過道上都擠滿了衣裳襤褸、面黃肌瘦、奄奄待斃的難民,足有千人之多。柳家三人進來時,正好抬出二具剛死的屍體,他們乘機彌補了死者讓出的空位。不管怎樣,總算有個遮風避雨的住所。而且這裏每日早晚還免費佈施二頓稀粥,有吃有喝,先安頓下來慢慢再說吧。

其實,他們哪裏知道,所謂的粥廠,只不過是遮人耳目的騙人把戲。喜歡曆史的人都瞭解,明朝熹宗皇帝朱由校十分昏聵,沉溺工藝製作,不理朝政,朝中大小事務全由宦官魏忠賢把持,天災和戰禍都成了他們發國難財的大好時機。

魏閹以救災為名從國庫中支取了大量的銀錢和糧米,其中大部分都被他中飽私囊了,少量的救災物資又被府縣層層盤剝,到達粥廠已經所剩無幾了。加之難民眾多、批批湧來,僧多粥少、杯水車薪,那個佈施的稀粥也就是水中漂浮著幾顆米粒而已,還不夠撒泡尿的量呢!

再說,千人之眾擠在一個小小的破廟裏,每人也就一個錐大的立足之地,所以環境汙染、空氣渾濁、臭氣熏天。不久就蔓延起一種不知名的傳染病,三天兩頭不斷有人死亡,留有後人的還可弄條草蓆捲了擇塊荒地埋葬,孤寡無人的只有被拾茅襤的拖去丟在亂葬崗上作為蟲豹的美食。可憐的柳家三口竟不自覺地,還高高興興地走進了這座悲慘的大墳墓。



從第二天開始,為解決一家人的肚子問題,柳公就帶著青青到街上賣藝去了,柳婆因旅途的勞累身體略感不適在「家」休息。不過他們那點微薄的技藝在蕪湖這種繁華的碼頭上,實在是拿不出手來,好在青青的筋鬥翻得漂亮,又是個小姑娘,也引起一些人的喝采,扔下了幾個銅子。有了一點收入,全家都很高興,可是柳婆的身體卻一天天壞下去,大家心裏又添了幾分愁悶。



世間的事,就是這麼湊巧,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柳公和青青在外賣藝的第三天,為了多賺些錢,在觀眾的激勵下,柳公做了一個高難的動作,也是年老體衰,力不能及,不幸扭傷了腰。賣藝的活乾不成了,青青只得去沿街乞討來維持一家人的生活,好在近一個月來他們一家都是在要飯的狀態下活過來的,對青青來說已是輕車熟路習慣了,何況蕪湖是個災民雲集的地方,大街小巷叫花子不計其數,也不怕寒磣。可是一家三口倒有二人躺著不能動彈,全靠青青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討飯養活著,你說這個日子還怎麼過?

飯都吃不飽,哪還有錢來給二老治病療傷,眼看著柳婆病體日益沉重,柳公傷勢逐漸惡化,連個求助的地方也找不著,青青心裏悲痛萬分,又毫無辦法,除了精心照料之外,也只有把眼淚往肚裏嚥了。就這樣維持了三、四天,不料粥廠裏的那種傳染病也蔓延到柳家二老身上,發燒、浮腫、抽搐、身上出現點點紅斑,不出三日,二老雙雙先後離開了人世,赴了泉台。



爹娘慘死,青青大慟。伏在爹娘屍體上痛哭流涕:「爹呀!娘呀!你們就這麼走了,留下我怎麼辦啊!」周圍的災民們,也被這悲慘的氣氛籠罩著,有的唏噓、有的嘆息、有的垂淚、有的抽泣,有人想安慰她幾句,又無從說起。此時此刻確實沒有任何言語能夠撫平青青那顆已經破碎了的心。

爹呀!娘呀!你們丟下孩兒,叫我怎麼活啊!」

是啊!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離鄉背井、舉目無親,你叫她怎麼活下去啊?遠的不說,就是目前父母的遺體如何處置,她都沒有主意。

青青的哭聲驚動了掌管粥廠的小官吏主事,此人在粥廠摸爬滾打多年,心地還算良善,只要事情發生在他的管轄下,他都要設法做出一個適當的安排。像這類生老病死、鰥寡孤遺的事他見得多了,處理起來也有一定的經驗。於是找來幾個平日好出頭露面、打抱不平的人一起商量。

「這個小丫頭片子也真是可憐,孑然一身,今後日子也不好過。我看讓她來個賣身葬父如何?說不準被哪個好人家看上了買去做童養媳,有吃有穿,也是她的造化!」

「是啊!備不住還被某個地主老財看中了,收她做個姨太太,這小妞可就發了!」

「不可能的!看她黃皮寡瘦的一條小泥鰍,掀不起大浪!」

「哎!要是被青樓妓院弄去了,豈不是把她往火坑裏推了嗎?」

「這就看她的運氣了,可話又說回來了,就是當個賣笑的妓女,也比餓死凍死強吧!」

「顧不得那麼多了,誰還能保她一輩子呢!就這麼著吧!」

眾人商量定後,讓一位大娘去徵求青青的意見。青青小小年紀,那裏懂得人情世故複雜險惡,只要眼前有人能幫她把父母安葬了,自己能有一口飯吃,叫她乾什麼都行。於是幾個人找來兩塊破門板,將柳氏夫婦的屍體抬到集市熱鬧處,在青青的頭髮上插了一根稻草,跪在旁邊,胸前立著一塊「賣身葬父」的牌子,等待著買主的到來。



從清早賣到正午時分,接午時賣到日落黃昏。圍觀的人很多,有不少人為小姑娘的可憐遭遇而搖首嘆息,也有許多人為世道的不公而憤然詛咒,還有幾個多愁善感的婦女陪伴著流下了辛酸的眼淚。可是真正的買主卻一直沒有出現,這中間,曾有幾個富商鄉紳、公子哥兒模樣的人,走向前來,抬起她的臉,端詳了一會兒,搖搖頭離去了;也有幾個妓院老鴇、大茶壺似的人物,丈量著她的身材,捏捏乳房,摸摸屁股,咕噥了幾句,還是走開了。難道他們都看走眼了嗎?這也難怪,經過長途的逃荒跋涉和父母雙亡的悲慘經歷,青青已經被折磨得骨瘦如柴、面色臘黃、形容憔悴、精神萎靡,當然這些人是瞧不上了。



正當大家都以為今天這個小姑娘肯定是賣不出去了的時候,遠處來了五、六個身強力壯的小夥子,看見這邊圍著一群人,也趕過來湊熱鬧。其中一個身高體壯、膀大腰圓的青年走到青青面前仔細打量了一番,又回轉身來與同伴們商量了一下,然後向前抱起青青,同伴們抬著二具屍體,分開人群大踏步地遠去了。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使圍觀的群眾感到驚奇和詫異,最後又懷著欣喜和滿意的心情逐漸散開了。



(二)人有旦夕禍福



這幾個小夥子,是本縣大地主杜老爺家的長工,剛剛從城外農田裏耕作回來,正好遇上了「賣身葬父」的柳青青。那個為首的高大青年姓何名濤,少年時也是個淮上人家,十多年前也是因水患隨父母離鄉背井逃難至此,其父因飢餓勞累中途死去,其母悲傷過度,終日以淚洗面,久而久之就雙目失明、病魔纏身、臥床不起了。好在何濤年輕力壯、農活技術又好、人也老實厚道,很快就成為地主老財們競相爭雇的長工人選,母子兩人的生活算是有了著落。但是,何濤思想上一直有塊「心病」,就是自己常年勞作在外,家中老母已是垂暮之年、行動不便,自己難盡孝道,又無他人照顧,每每心裏惶惶不安。本想托人說個媳婦來伺候老娘,可當女方瞭解了他家的經濟情況,且還有個病危老母時,誰也不願意承擔這份苦差。所以直到今天,已經二十八歲了,仍是母子兩人相依為命。



何濤看見青青後,立即為她的悲慘遭遇而感動,回想自家身世,同病相憐,就產生了幫助她的念頭,心想:老婆找不到,認個小妹妹,不是同樣可以達到照顧母親的目的嗎。和同伴們商量一下,大家都願意幫忙。主意一定,就發生了上面的一幕。



幾個人將青青及柳氏夫婦的屍體抬回何濤家的小院裏,又各自回家收集了一些破門窗木版,他們都是有力氣、有手藝的人,連夜打製了二口薄皮棺材,將二老屍首裝殮起來,清早抬到荒山上埋了,再去上工,一點兒沒有誤事。



從此,濤哥和青青就成了一家人,以兄妹相稱。青青從小就勞動慣了,這點家務活根本不在話下,把個小家庭整理得有條不紊,雖然沒有樓台亭閣、雞鴨魚肉、綾羅綢緞,卻也窗明几淨、飯熱菜香、衣鮮服新,把何老太太伺候得體貼入微,濤哥在外幹活也沒有了後顧之優。

過了二年,何老太壽終正寢,青青有了更多的閒暇時間,她從小就跟著父母沿街賣藝,對民間藝術有特殊的感情,於是就經常到各種技藝的演出場所轉轉,她最喜歡的就是在茶館裏聽說書的講故事,和看野台班子演戲。有一次,戲班子裏的一位武行突然生病,眼看著就要開鑼,班主急得抓耳撓腮、不知所措。青青有武功底子,人又聰明,戲看得多了,也大體知道一點演戲的路子。於是自告奮勇上台客串了一把,還真不錯,特別是那一串筋鬥翻得真帥。救場如救火,班主十分感激,從此和戲班結下了交情,不時地為他們打個下手,跑個龍套,翻翻跟頭,演個冬哥、春妹、沉香、秋兒之類的小人物,後來跟教戲的師傅學會了演關老爺的馬童、鐘馗身邊的小鬼等配角。也可以分得一份報酬。青青的心情愉快了,家庭的收入增加了,生活也開始富裕起來。



變化最大的還是青青本人,人說:「女大十八變」一點沒錯,由於經濟的寬裕、生活的安定、心情的舒坦、身體的發育,沒有幾年青青就從一個面黃肌瘦的小女孩變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原先那個賣身葬父時的窮酸小乞丐變成了現在這個如花似玉的漂亮小姐。

醜小鴨變成了白天鵝。看她:桃花面、彎月眉、秋水目、櫻桃口,還有:寒肩、豐乳、柳腰、肥臀、冰肌、玉骨以及小巧玲瓏的三寸金蓮,更有一顆情竇初開、愛意盎然的少女的心。所有這些組合在一起,不正是人們心目中嚮往的畫中美女、人間仙子嗎!



青山依舊、綠水長流,轉眼青青到了二八芳齡,是該出閣的年紀了。濤哥對於妹妹的終身大事當然是要關心的,雖然心中十分地不願意,也不能耽誤了妹妹的青春。就在那年的中秋節晚上,濤哥告訴妹妹說給她找了一個好婆家,準備把她嫁過去,誰知遭到青青的斷然拒絕。

「我不嫁人,我要和哥在一起,永遠在一起!」

「胡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長大了怎麼能不嫁人?」

濤哥耐心地解釋:「是不是你對這家不滿意,我可以給你再找一家。」

「不嫁,不嫁,就是不嫁!」

青青有點不講理地反駁:「哥哥年紀比我大,哥先結婚,我再嫁。」

「哥哥年齡大了,又是一個長工,沒有哪個姑娘會喜歡哥的。再拖下去,就耽誤了妹妹的青春了。」

「誰說沒有人喜歡哥哥,我就最喜歡哥!」

青青終於說出了自己的心聲:「我最崇拜的、我最愛的就是哥,我願意嫁給哥哥!」

「這怎麼行呢!」

濤哥吃了一驚,趕緊表白:「我已經三十二歲了,你才十六歲。不般配呀!還是給你找一個更好的吧。」

「難道哥不喜歡我嗎?嫌妹妹長得醜嗎?是我配不上哥嗎?是我討人嫌,煩我了,要攆我走,把我嫁得遠遠的。」

「不是,不是!」

其實濤哥何嘗不喜歡妹妹,幾年來親密無間的相處,他們的確是誰都不願意離開誰,只是從倫理道德上講他不得不做此決策:「哥愛還愛不過來呢,哪能煩你,哥也喜歡你,只是,只是------」

「別說了,我就嫁給你了!我一輩子跟定你了!」

說著青青猛地撲到濤哥懷裏,兩人緊緊地抱在一起,眼裏流下了幸福的淚水。



濤哥用手輕輕地撫摩著青青的身體,不斷地親吻著她的臉蛋兒,青青像一隻小貓似地溫順地萎縮在他的懷裏,享受著甜蜜的愛情所帶來的情韻。忽然,青青抬起頭來,滿面紅暈深情地對濤哥說:「今天妹妹就把身子給了你!」



濤哥的情感已經十分衝動,不假思索地就把青青抱上了床,寬衣解帶,成其好事。兩人都是初嘗禁果,沒有經驗,濤哥的那桿粗壯的銀槍十分笨拙,捅了幾下也找不著目標,急得青青罵了一聲:「你真是個傻哥!」



遂用手掐住槍桿引導到自己的仙人洞口,濤哥使勁一挺,破瓜的痛楚使她大叫了一聲,嚇得濤哥停頓了一下,只見青青向他報以一個淺淺的微笑說道:「哥,你真壞!」



濤哥看到青青沒事,就展開了猛烈地衝刺。濤哥和青青都正處於心花初結、含苞待放的青春妙齡,又都是體魄強健、精力旺盛的青壯年,恰似一團乾柴、一顆火種,一觸即燃,頃刻之間烈燄熊熊就達到了萬丈高峰。濤哥在一陣激動之後就像火山爆發一樣噴射出炙熱的岩漿,直奔青青桃源仙洞的深處。與此同時,青青的仙人洞內也如江河決堤般氾濫出一股驚濤巨浪。兩相撞擊,陰陽調和,迸發出萬道彩霞、鐵樹銀花,達到了歡娛的頂點。



過了幾天,濤哥和青青正式成親了。他們既不是名門望族,用不著鼓樂花轎;也沒有三姑六舅,不需要認親見禮。只邀請了幾個鄰居好友,在一起吃頓便飯,大家做個見證,就算成親了。其實,自從濤哥把青青接到家裏的那一天開始,大家就已經把她當成他的小媳婦了,今天成親是順理成章的事。



人有旦夕禍福豈能自保,正當大家都為濤哥和青青的結合而歡呼慶祝時,有一個人卻心中老大地不愉快,那就是濤哥的東家杜老爺,這可是個奸猾詭詐的小人,仗著祖上留下的幾個臭錢,吃喝嫖賭、無所不為,坑蒙拐騙、無惡不作。原來他早就聽說何濤的妹妹長得十分漂亮,意欲納為第六房姨太太。

當濤哥為妹妹尋找婆家的時候,他也托人提起過。濤哥對自己主人的品行當然十分瞭解,決不會把親人往火坑裏推,就沒有理這個茬。如今杜老爺看見自己心中愛戀的小美人嫁給了何濤,不由得惱羞成怒、火冒三丈,於是想出了一條奸計,要把濤哥弄得家破人亡!



這年的大年三十,青青把小院裏外打掃得乾乾淨淨,又準備了一餐豐盛的年夜飯,等待著濤哥的歸來,好好享受除夕夜的二人世界。



最近一段日子,杜老爺家給夫人做壽,又趕上年關,丫鬟、僕婦、長工、下人都忙得不可開交。濤哥已經有幾天沒有回家了,托人捎信說三十晚上定當歸來。青青焦急地盼望著、等待著,一直到午夜時分濤哥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來,臉色蒼白、精神萎靡。

簡單吃了幾口飯,就說這幾天太累了,睡眠不足,頭昏腦脹,早早地上床睡去了。本來想和濤哥好好親熱一番的青青,看到這種情況也只得自己一個人坐在燈下守歲,待到新年來臨之際,也像其他人家一樣,在院子裏放了一卦鞭砲,鎮鎮邪氣。這時候方才感到有點疲倦,就在床鋪的外沿躺下,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次日,雞鳴早看天,青青起床,為了讓濤哥充分的休息,沒有驚動他。青青輕手輕腳地燒水做飯,待一切安排停當,才回房準備叫醒濤哥。

「濤哥,------濤哥!你這懶鬼,太陽都照到屁股上了,還不起來!」

叫了幾聲都沒有回音,青青以為他又像往常那樣故意不吱聲來逗她玩樂,於是進入屋內,說道:「再不起來,我掀被子了!------我要咯吱你了!」說著掀開了蓋在濤哥身上的棉被,又用雙手把他的身體翻轉過來。這一翻,驚得青青魂飛魄散,只見濤哥雙目緊閉、面色慘白、手腳冰涼,再用手摸一摸鼻孔,氣若游絲。青青慌亂得不知所措,連聲急呼:「濤哥!濤哥!------你怎麼了?------別嚇唬我,我害怕呀!」



青青恐懼的叫聲,驚動左鄰右舍,看到如此情況,即有人請來了大夫,檢查了一遍,掐人中、紮針灸,終是回天乏術,宣告濤哥已經死亡。這突如其來的噩耗,猶如當頭挨了一棒,青青一聲未哼、兩眼翻白、雙腿一軟、身體倒下、人事不知、昏死過去。請來的大夫又趕緊回過頭來搶救青青,半晌才甦醒過來。可憐的青青,又一次體驗了生離死別的悲傷,這一次她沒有流淚,也沒有呼號,只是安靜地癡呆在一旁。短短的十六年時光,竟讓她這個孱弱的小女子遭遇了人間盡可能發生的災難,她是欲哭無淚呀!因為所有的眼淚早已流淌乾淨了,她是欲訴無語呀!因為任何語言也無法表達出內心的悲苦。

多虧四鄰好友的幫助,將濤哥的遺體裝棺入殮,舉喪出殯,反正窮苦人家也沒有什麼大排場,就和柳公柳婆、何老太太葬在一處,算是入土為安了。

濤哥死後的最初幾天,青青一個人寂寞孀居、獨守空幃,憶及自己的悲慘一生,不由得芳心愁苦、暗自哀嘆,整日裏以淚洗面。但是如今的青青已不是四年前賣身葬父時的那個無依無靠、無家可歸的小女孩了,她完全可以依賴自己的勞動來養活自己。所以幾天過後,當情緒逐漸穩定下來,就開始謀劃她的新生活。根據自己的愛好和現有的技能,當然選擇正式下海唱戲去。

就在日子一天天趨於平靜和安定的時候,突然來了幾個身強力壯、虎背熊腰的男人,進門就問道:「你是何濤的娘們嗎?」

「是的,找我有什麼事?」

「我是杜老爺家的大管家。」

其中一個面目奸詐的人說道:「是這麼回事,你家何濤借了杜老爺二十兩銀子,我們要帳來了!」

「濤哥借了東家的錢,我怎麼沒聽說過?這幾年我們家不缺錢花呀!」

「你才來了幾天啊?告訴你,這是五年前的事了,那時候你還在要飯呢。二十兩,利滾利,五年了,本利算來也該有一百多兩了吧!俗話說:父債子還、夫債妻還,你說該怎麼辦?」

「借錢也該有個憑據吧?」

「誰還騙你不成。」

那人說著拿出一張字紙放在桌上,說:「這就是借條。」

青青雖沒有念過書,字還是認識一些的,借條上的字不能全讀懂,但「二十兩」何濤的簽名以及年月日還是認得的。不覺心裏有點發慌:「那麼多錢,我也還不起呀!」

「還不起也得還呀!想想辦法吧。」

「你行行好,高抬貴手,寬限幾天,我砸鍋賣鐵,東籌西措,攢夠了錢一定還清。」

「一百多兩,可不是個小數目,憑你那點能耐,幹一輩子也還不清。再說萬一你捲鋪蓋跑了,我們找誰要帳去?」

說到這裏,那人突然變了一種關心體貼的語調繼續說道:「我也是看你剛死了丈夫,怪可憐的,給你出個主意:不如你頂替你丈夫到我們老爺家幫工,管吃管住,以工抵債。我們老爺說了,只需三年,三年期滿,所欠債務,一筆勾消。你看怎麼樣?」

青青正在猶疑不決、舉足不定的時候,那人忽然變了臉色,厲聲說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給臉不要臉。來人呀!把這小娘們給我捆了,送到縣衙去,告她個借貸不還,放刁耍賴。先打她幾十扳子,讓她知道咱爺們的厲害!」

旁邊那幾位壯漢拿著繩子就要上前捆人,青青雖然練過武,但都是表演用的花架子,用來打架可不行,立刻叫人給制住了,嚇得臉色慘白,連忙說道:「別,別。我跟你們去不就得了。」

青青是個柔弱的女子,年紀輕輕,涉世不深,還不完全理解人心狡詐、世事險惡的道理。在管家等人的欺騙、恐嚇、威脅和利誘下,就隨著他們進入了杜老爺府中。此一去,猶如羊入虎口,把一個青春年少、善良美貌的小女子送進了枉死城




(三)無辜蒙冤受屈



其實,左鄰右舍、街坊好友,從何濤的突然死亡到青青的無端被逼,早就看出這是杜大老爺一手砲制的詭計。他們大多都是杜家的長工、佃戶,攝於杜老爺的淫威,敢怒不敢言,只能背後替青青抱屈而已。

杜老爺是蕪湖地方數一數二的地主兼富商,年已四十多歲,是一個典型的紈褲子弟,雖沒有什麼大的本事,卻依仗祖上遺留下來的萬貫家財,橫行鄉裏,欲所欲為。對於青青的美貌早就垂涎三尺,本想通過媒妁之言,明媒正娶過來當姨太太,不料青青卻嫁給了長工何濤,實在是掃了自己的面子,心中十分惱火,遂與心腹管家吳遲商議,吳遲一聽嘿嘿笑道:「一切交與我了,老爺就看好吧!不消一月保管你美人到手。」吳管家回到下處,思考了一番,一個惡毒的陰謀奸計策劃成熟。首先,借籌備夫人壽誕及過年為由,將何濤調入內府工作,乘機在其飯菜中下了慢性毒藥,待毒性即將發作之時放假回家,為避嫌疑讓其死在自己家中。再以逼債為名將青青騙到杜府。向老爺交差。

青青進了杜府,就失去了自由,被送入一間陋室關了起來。到了傍晚時分,管家吳遲來了,進門就衝著青青發出一陣奸詐詭秘的微笑:「嘿,嘿。------恭喜你啦!青青姑娘。」連稱呼也變了:

「我們老爺說:讓你這樣一個年青漂亮的、細皮嫩肉的小姑娘去做傭人,幹粗活,實在太可憐了。老爺看上了你,願收你做個偏房。哈哈!不知你家前輩積了什麼陰德,讓你得此洪福。」

吳管家原以為窮家姑娘遇見如此好事定會欣然應允的,不料青青竟低頭不語,似猶疑不定狀,遂又說道:「從此以後你就是吃香喝辣、穿金戴銀、雞鴨魚肉、綾羅綢緞、僕傭成群的闊太太了,你就是我的主人,我還得聽你的調遣呢!」任憑管家說得天花亂墜,青青仍是一聲不吭。

吳遲只得退一步說:「你好好著摸著摸,我明天來聽回話。」

青青捲縮在光板木床上過了一夜,這一夜她思緒萬千。青青是一個貧苦的下層賣藝的出身,不懂得什麼是三從四德,但也聽說過許多烈女節婦的故事,明白貞節對女人名聲的重要性,也知道好女不嫁二夫的俗成。何況,濤哥死了還不到一個月,就又嫁給別人,怎麼對得起濤哥呢!所以第二天吳管家來時就把這個意思告訴了他,並天真地表示自己年輕力壯、能吃苦耐勞,還是做一名僕人的好。

不料吳管家突然變了臉,厲聲說道:「你以為你是什麼人,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告訴你,進了這門就由不得你了,不願也得嫁!要是惹惱了老爺,有你好看的!」

說著向門外叫了一聲:「來呀!把她給我吊起來,打!她要不答應,打死白打!」

跟著進來了幾個五大三粗的打手,捉住她的手臂,反扭到背後,用麻繩捆住了雙腕,將繩頭甩過房樑拉緊,青青的雙臂向後高高抬起,自然地彎下了腰低下了頭,身體逐漸向上升起,直到腳尖勉強能觸到地面。

兩個肩關節被反向較上了勁,一陣撕裂肢體的疼痛使她的眼淚、鼻涕都流出來了,大聲慘叫著:「哎喲!哎喲!痛死我了!」接著,打手們拿出了皮鞭,抖了抖,掄起來照青青背脊上甩出一鞭,頓時衣服綻開了一條裂口,雪白的肌膚上露出了一道紅印,如此打了七、八鞭,青青不斷地哀告道:「哎喲!受不了啦。------饒了我吧。------我不行了!」最後實在忍受不了啦,只得說道:「我答應了,我同意了。」

吳管家喝止了打手,走向前來,用手抓住青青的頭髮,抬起她的頭,望著那張滿面淚痕痙攣著的俏臉,狠狠地威脅道:「你這不是自找苦吃嗎?你記住了,今後要好好地聽話,否則是沒有好下場的!這次是最輕的,弄急了把你送官,砍了你的腦袋!」

說著攤開手掌在她細嫩的脖子上輕輕劈了一掌。然後又轉身向打手們說道:「放下來,給她療傷,不能讓老爺看到傷痕。」說完就走了,向老爺報功去了。

三天之後,杜老爺家張燈結綵、鼓樂喧天、賓朋滿座、大排筵席,娶了第六房姨太太柳青青。

杜府內部的情況,青青過去也聽濤哥談起一些,今日身臨其境,耳聞目睹,更有了深刻瞭解。杜老爺是一家之主,雖有六房嬌妻美妾,仗著家財萬貫仍天天在外結交狐朋狗友、花天酒地、賭博嫖妓。平日家中大小事情就由夫人作主,夫人名叫黃美玉,三十五、六歲年紀,是安慶一家大地主的女兒,年青時也是一個花容月貌的美女。如今徐娘半老,由於生活富裕、養尊處優,仍是丰韻猶存。美中不足的是,隨著年齡的增長,身體有些發福,小腹隆起,身上多了幾斤贅肉。此女最大的問題是生性好淫,從小到大不知鬧出過多少風流韻事。

老爺在外採花釀蜜,夫人在家招蜂引蝶,各人心照不宣罷了。但是,對於老爺娶姨太太卻是極力反對的。因為她有一個十來歲的兒子,雖然不知道他的親爹是誰,孩子卻是姓杜。也就是說一旦杜老爺壽終正寢,這萬貫家財就歸了她黃美玉的兒子了。

多一個姨太太,就可能多生一個兒子,多分一份財產。原先的四位姨太太,嫁過來已有三、五年了,都沒有生育,青青就成了惟一的隱患。必欲除之而後快。

像杜老爺夫婦這等無才無德的狗男女,如何有能力經營好這份偌大的家產?全靠管家吳遲的運籌。這吳遲老兒已有五十多歲了,早年是個落第的舉子,處事遠謀深慮、老奸巨滑、詭計多端、手段毒辣,表面上對老爺夫人惟命是從,心裏想的是什麼誰也揣摩不出。

實際上他誰也不放在眼裏,掌握著杜府的生殺大權,玩老爺夫人於股掌之上。對於幾個姨太太就更不在話下,把她們視為一群貓狗、主人的寵物供人玩樂而已。

至於那四個姨太太,春桃、夏荷、秋菊、冬梅,一個個環肥、燕瘦、狐媚、蛇妖,均有幾分不同的色彩,都是杜老爺逛窯子時相中的姐兒,在杜府中地位低下,只不過是老爺發洩的工具,為了生存她們只有百般迎奉。青青的到來使老爺喜新厭舊、移情別戀。所以對青青也是恨之入骨。

再說那些窮苦出身的丫鬟、僕婦、長工、佃戶,本來很同情青青的遭遇,但當看到她孀居不足一月就投入財主的懷抱,認定她是一個朝三暮四、始亂終棄、淫蕩的騷狐狸。於是都對青青橫眉冷對、嗤之以鼻。

在這種家庭背景下生活的青青,成為了大多數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其處境真是既悲哀、又可憐、且孤獨、而無助。日日夜夜除了承受獸性的蹂躪之外,就只剩下了紅顏愁苦、芳心寂寞、仰天嘆息、以淚洗面了。她時時刻刻都在幻想著、盼望著能有一個像濤哥那樣的好人把她拯救出這無底的深淵。

又一個除夕的夜晚,杜府上下辭舊迎新、一片歡騰,吹拉彈唱、煙花砲竹,一直鬧到次日凌晨才酒足飯飽、曲終人散。青青回到自己的房間,想起今天正是濤哥去世一週年,如今已是鬥轉星移、人去物非了,真是世事難料啊!不覺淒然淚下。忽然杜老爺跌跌撞撞地推門而入,青青趕緊擦去淚水換個笑臉,扶住老爺道:「大年三十晚上,老爺應該到夫人那裏去,不該來我這兒。」

「老子想上哪兒就上哪兒,誰也管不著。」

老爺說著,強烈的酒氣衝來,青青一陣噁心:「今天沒喝多少,怎麼暈暈惚惚的,快上床,陪老子睡覺。」

青青扶老爺上了床,替他寬衣解帶、脫去鞋襪,放平了身體,再看老爺已經昏昏睡去。青青慶幸自己今晚又免去了一次狂風暴雨的摧殘,於是縮捲著身子在床沿和衣躺下。

天明起來,見老爺仍睡夢沉沉,也不敢叫他。直到日上三竿,吳管家找老爺辦事:「老爺在這兒嗎?」

「還在裏屋睡著呢。」青青回答。

吳遲進入裏屋,只聽他高喊了幾聲:「老爺!老爺!」又匆忙地跑出來,向外叫道:「來人呀!把這小娘們捆起來!」說完就向外奔去。



門外走進幾個奴僕,立刻就把青青五花大綁緊緊地捆綁起來。青青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嚇得渾身顫慄,眼淚也控制不住流了出來。不一會兒,夫人黃美玉及四個姨太太春桃、夏荷、秋菊、冬梅都急急忙忙趕來了,進裏屋看了看又都出來,一把抓住青青的頭髮,劈頭蓋臉地打下來,邊打邊罵道:「你這小婊子,膽敢謀殺老爺!打死你這個騷狐狸精。」

 

青青聽了大吃一驚,心想:怎麼可能呢?昨天晚上還好端端的,怎麼今早就死了呢?五個女人圍著她又打又罵,也容不得她開口辯駁。雙手又綁在身後,也無法遮攔,不消一刻就青絲散亂、衣裳破損,鼻孔和嘴角都流出了鮮血。



還是吳管家有見識,叫丫鬟將幾位夫人太太拉開,並勸慰道:「夫人、太太們請息怒,別把小賤人打壞了,傷了她,我們就說不清了。趕緊把她送交官府,像她這種謀殺親夫的淫婦,得判她個騎木驢遊街、凌遲處死呢!大家的氣也都出了。」



說完,叫丫鬟拿了塊濕毛巾,把青青臉上的血跡擦乾淨,衣裳擺弄整齊。讓奴僕們押著青青,一行人直奔縣衙而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杜老爺怎麼就突然死了呢?

原來夫人黃美玉看到老爺寵愛青青,害怕日子一長,生出個兒子,分了家財。所以時刻都想除掉青青,但不知如何下手才好。於是求教於吳管家,不料吳遲陰險地說出了一番令人不可思議的話:「小小弱女,何足道哉。除掉一個還可再娶一個,後患無窮!」

說著拿出一包毒藥,就是毒殺何濤的那種慢性毒藥,放在桌上:「斬草除根,沒了老的,哪來小的!何去何從,走哪一步棋,夫人自己斟酌吧。」

說完甩手離去。夫人一琢磨,陡然開了竅,殺了老的,萬貫家財不就立刻到了我的手裏,於是就向老頭子下了毒手。不曾想到杜老爺恰恰死在青青屋裏,倒是天遂人願,來個移花接木,嫁禍他人。把青青當做兇手交出去,豈不是一石二鳥、一箭雙鵰。

到達縣衙後,擊鼓鳴冤,縣太爺升堂,問了問案情的經過。就命將青青暫押在班房,帶著衙役、捕快和原告人等來到杜府,勘察現場,仵作驗屍,一切就緒,再回到縣衙,升堂審問。



(四)遭受嚴刑拷打



這個知縣姓朱名鸛,倒是一個科舉出身的官吏,有點學問,還愛耍點小聰明,既不貪財,也不愛色,到也鐵面無私。也許正是因為自持公正廉明、才高氣盛,所以在審案時往往喜歡憑自己主觀的推測作為定案的依據,弄出不少冤假錯案。終究還是個糊塗昏官而已。

朱知縣在大堂坐定,命人帶上被告。只聽堂下有人高叫:「帶犯婦柳青青上堂!」在一片「威------武------」的吆喝聲中,手腳鐐銬著的青青被衙役押上堂來,在大堂中央俯首跪下。按朱知縣審案的習慣,第一步是目測,他自認為憑自己的經驗和閱歷,察言觀色就能八九不離十地判定此人的忠奸和善惡。

於是叫道:「犯婦抬起頭來。」

左右走出兩個衙役,一邊一個用膝蓋頂住青青的後背,一手捉住手臂,另一手抓住頭髮向後一拽,青青的頭就仰了起來。朱知縣盯著看了半晌,暗自忖道:「此女美豔過人,看她面似桃花、眼露浮光、寒肩細腰、胸突股肥,定不是個安分守已的良善婦人。大凡美貌女子多數水性楊花,其夫已老,妻妾又多,哪能滿足她那顆淫蕩之心,姦夫、淫婦偷情苟且之事定是有的。此女出身貧賤,夫家富有,為錢財而謀殺親夫也是可能的。

是了,是了!

此案十之八九就是:通同姦夫,殺害親夫,以謀得一分家產,達到雙宿雙飛的目的。如此複雜案件,不消片刻即被我參透,足見本縣才高八鬥、思維敏捷。」想到這裏,知縣大人不覺流露出一股洋洋灑脫、自鳴得意的神情,搖頭晃腦地拿起驚堂木使勁地拍了一下,問道:「你這女子,姓甚名誰?家住哪裏?作何營生?從實招來!」這都是官府審案時老生常談的套話,但也必須回答。

青青,一個農村賣藝的小姑娘,來到城市雖有四、五年了,卻沒有經過什麼大世面,與人交往不多,更不善於在大庭廣眾面前用言語來表達自己的思想感情。家裏突發兇案,自己橫遭捆綁、漫罵和毒打,一時間慌張、害怕、怨恨、抱屈的情緒錯綜複雜地交織在心中,已使她茫茫然不知所措了。如今在大堂之上,眼中看到的是兩排凶神惡煞般手持棍棒的衙役,耳中聽到的是野獸般歇斯底裏的吆喝,還有上面坐著的那個橫眉怒目、手舞足蹈,像一個吃人的惡魔般張著血盆大口,要把她立即吞噬掉的縣太爺。

青青早就被嚇得三魂少二、七魄丟三了,心臟狂烈地跳動著,身體篩糠般顫慄著,不自覺地撒出了半泡臊尿,當察覺時又把剩下的半泡硬彆了回去。

目前她腦子裏是一片空白,根本沒聽見吳知縣說的什麼,只是不停地喃喃地念叨著:「我冤枉!------我冤枉!」

「那一女子,姓甚名誰?家住哪裏?作何營生?當面招來!」朱知縣又問了一遍。

「老爺,她叫柳青青,今年十七歲,是我們家的六姨太。」看到青青不說話,黃美玉忍不住了,著急地替她回答。

「肅靜,肅靜!公堂上禁止喧譁!」

知縣朱鸛拍了一下驚堂木,厲聲呵斥道:「老爺我問的是她,不是你,你再敢胡說八道,定責不 饒。」黃美玉碰了一鼻子灰,只得退在一旁。

「犯婦柳青青,我再問你,你是如何謀殺親夫的?從實招來。」

「我冤枉!------我沒殺人。真的,我沒殺人!」

「不是你殺的,杜老爺怎麼會死在你的屋裏?」朱知縣進一步問道。

「我真的不知道,我冤枉啊!」

青青說的句句是實,她確實是什麼都不知道,但朱知縣早就認定了她是殺人的兇犯,她是有口難辯啊!

朱知縣問了幾次青青都不承認,縣太爺想起了《研梅錄》上說的:「梅花固清香,非置於缽內仔細研之碾之,其馥鬱不發。女犯雖嬌弱,非縛於廳前嚴酷拷之捶之,其內情不供。」

於是說道:「還不從實招認,老爺要動刑了!」青青還是無招,朱知縣發怒了:「看你小小年紀,居然做出謀殺親夫這種大逆不道之事,還在這裏百般抵賴,拒不交待。分明是一個十足的刁婦。不用大刑,不知老爺我的厲害。左右,拶子伺候!」

立刻走出幾個如狼似虎的衙役,「框檔」一聲把刑具扔在青青面前,兩個衙役一邊一個把她的身子夾在中間,將其雙手抬起平伸在胸前。另外兩個衙役從地上拾起拶子,分開她的十指,套了上去。在這種陣勢下,尚未動刑,青青就已經緊張得汗流夾背,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噗哧噗哧地滴落下來。

「你說不說?不說就用刑了!」

朱知縣咆哮道。此時青青已被一片恐懼的陰影籠罩著,嘴唇蠕動著卻發不出聲來。朱知縣認為她還在負隅頑抗、於是憤怒地一拍驚堂木,命令道:「用刑!」

衙役們將刑具一收,俗語說:十指連心,頃刻間一股強烈地刺痛從纖纖十指傳感到五臟六腑,青青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慘烈的嗥叫:「啊!------」

思想意識陡地消失,似乎就要昏迷過去。正在此時衙役們突然鬆了刑,青青又清醒了過來,一口氣尚未喘息完畢,又是一陣更強烈的巨痛襲來,「媽呀!------」又是一聲慘烈的嗥叫,剛才彆回去的那半泡尿也全部撒出來了。衙役們把那拶子收了又放,放了又收,如此五、六次,一次比一次慘烈,一次比一次痛苦。這一招真厲害,你想利用神智的昏迷來達到片刻的休息都不可能,讓你總是在清醒的狀態下承受著極度的痛楚。最後青青終於還是昏死過去,這一輪行刑算是結束了。

一杓冷水當頭澆下,青青悠悠甦醒,無力地睜開雙眼,第一個映入眼簾的就是那一雙纖纖巧手,現今已是紅腫得如同胡蘿蔔一般,被刑具擠壓出的一個個水皰晶瑩透亮,紫紅的瘀血堆疊成塊塊暗瘡,皮綻肉爛、觸目驚心。肌膚的創傷、心靈的痛苦,使她悲愴欲絕,不由得「哇!」的一聲號啕大哭起來。

根據朱知縣的經驗,一般的纖弱女子,這一輪刑罰下來早就該徹底坦白了,只有那些江洋女盜、頑劣刁婦才能一挺再挺、一忍再忍地拒不交代。所以按照今天青青的表現,使他幾乎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青青是一個刁鑽、潑辣、凶狠、頑劣的惡婦。不動大刑,諒她是不會說什麼的。於是拍案而起,怒聲叫道:「夾棍伺候!」

一般夾棍只用在男犯身上,除了個別刁蠻、強悍的婦女外,很少用於纖柔的女人。今天居然對青青要施以夾棍刑,可見朱知縣已是憤怒到極點了。只見衙役們拿出幾根碗口粗的木棍,將一根搭在她的脖埂後面,解開手拷,把兩手平伸綁在木棍上,左右用人扶住了,另外兩根木棍橫放在膝彎及腳踝處,木棍的兩端都有衙役踏上了一隻腳。

「柳青青,你說,杜老爺是你謀害的嗎?說!」朱知縣咆哮道。

「青天大老爺,你饒了我吧!」

青青哀告道:「我實在是什麼也不知道,我冤枉啊!」

「給我夾,使勁夾!」

衙役們的腳向下踏去,頓時,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像萬棵鋼針深深地紮進了她的身體,凶狠、激烈、震撼、殘酷地摧殘著她全身的每一個細胞。立即,大汗淋漓、淚如泉湧、鼻酸流涕、口吐白沫、小便失禁,汗水、淚水、唾液、尿液濕透了全身衣服,連地皮上都是一片水漬。衙役們將那夾棍壓了又鬆、鬆了又壓,青青被折磨得死去活來、活來又死去,終於在一聲「喀嚓」似骨裂筋斷的響聲中,青青那顆美麗的頭顱緩緩地垂下了,一動不動地耷拉在胸前,昏厥過去。

當她再一次醒來時,原本那桃花綻開的俏麗面容已變成梨花帶雨的淒美表情,黝黑纖長的青絲散亂地貼在臉上,襯托著面色的蒼白和可憐,伴隨著粗促的喘息聲,隆起的胸部也在不停地起伏,全身的每一塊肌肉都在不斷地顫慄和抽搐。她掙紮著抬起頭來,淚眼瀅瀅地望著高高在上的知縣大人,語無倫次地說道:「大人,老爺,------饒了我吧!------我實在受不了啦!------別再用刑了------

你要我說什麼?我說,我說!」

「早該如此,真是個賤婦,不給點色彩,不知道厲害。」

朱知縣認為大功即將告成,不禁為自己高超的分析、判斷、審訊能力而驕傲 :

「快說,你是怎麼通同姦夫、謀害親夫的?」

在殘酷的刑罰摧殘下,青青的精神和意志已是極度的衰弱,但就在縣太爺陶醉於自命不凡的片刻時間,她得到了暫短的休息,神志清醒了幾分。正是「謀害親夫」四個字刺激了她的神經,她雖然沒有讀過書,但聽過說書人講故事,也看過野台班子演的公案戲,她的文化和倫理道德都是從那裏學來的,知道謀殺親夫是何等的罪名,是要凌遲處死的。一旦招供,就是死路一條,更何況自己女人的名節也就完了,將遭到世人的唾棄和漫罵,也對不起九泉之下的父母和濤哥呀!於是下定決心,縱然屈死也不能昧著良心瞎說。

「青天大老爺呀!我真的是冤枉的,我沒有殺人,我也不知道是誰殺的。」

「哈!哈!你拿老爺我開涮,把老爺我當猴耍。」

朱知縣氣極了,用驚堂木把公案拍得震天響,惱怒地叫道:「來,來,來!給我打,重責四十大板!我就不相信她的皮肉能比我的板子硬。」

又一陣「威------武!」的吆喝聲後,衙役把一根小木棍塞到青青嘴裏,讓她用牙咬住,再把她推倒匍匐於地。後面的衙役扒下了她的褲子,露出了白嫩肥潤的屁股。青青的身材十分苗條,可胸臀卻非常豐滿。所以身子爬在地上,臀部仍挺得很高,吸引著大堂上所有人的視線。站在靠後的人們也用餘光尋覓著股溝下面的桃源仙洞,可惜青青的兩腿夾得很緊,除了黑黑的一片什麼也看不見。接著,兩個衙役走向前來,一邊一個舉起手中的水火棍「辟裏啪啦」朝那肉多的地方打去。起初只是在白嫩的肌膚上出現了幾道紅印,跟著整個屁股就開始紅腫、潰爛,破皮、碎肉、濃水、血漿四處飛濺。痛得青青彆足了全身的氣力瘋狂地掙紮,希望能逃脫那凶殘的毒打,可是她的身體平俯在地上,雙手雙肩都捆在了粗大的木棍上,木棍又被衙役們壓著,任她枉費了多少力氣也是徒勞無功。

她想要盡情放聲大叫,以此來發洩身上的苦悶、減輕皮肉的痛苦,可是嘴裏又塞上了木棍,除了悶聲發出幾個「咿、呀、哇、啦」的單音節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可憐的青青姑娘,她是身體上痛啊!內心裏苦啊!腦子裏恨啊!精神上悲啊!所有這一切又有什麼用呢?板子依舊繼續一下一下地落在她的身上。待四十大板打完,青青早已昏迷不醒,只剩下一口微弱的氣息安靜的趴在那裏。



朱鸛知縣是一個久涉官場的老油子,很清楚在一無口供二無證據的情況下,若是把人打殘了、打死了,對他的官聲是有礙的。從青青的身體現狀看來,今天的受刑已是到了極限。於是命人將她鬆了刑,用冷水噴醒,押入大牢,明日再審。



(五)無奈屈打成招

今天雖然沒有得到有用的口供,但還可以在其它方面尋找一下殺人的證據,有了證據就不怕她放刁耍賴了。於是朱知縣轉身向原告杜家的幾位夫人及管家說道:「實在對不起諸位,本縣也想盡快審清此案,將兇犯正法,還你們一個公道。可是大家都看到了,這婦人也太刁鑽狡詐了,重刑之下仍不招供。所以請幾位再仔細想想,還有什麼人證、物證,能證明你家六姨太是殺人的兇犯呢?」

杜家的幾位苦主磨蹭了半天也說不出什麼道道來,本來就是一個騙局嘛。縣太爺正要宣佈退堂的時候,忽然黃美玉開口說道:「啟稟大人,有一事小婦人覺得奇怪,不知當講不當講?」

「什麼事?但講無妨。」

「六姨太的前夫,也是突然暴病而亡,這當中是否也與謀殺有關?------」

黃美玉是一心想置青青於死地,當然要千方百計地舉證。

這時管家吳遲著急了,真是那壺不開提那壺。本來在這個案件中,老爺、夫人、太太們之間的恩恩怨怨、勾心鬥角,鹿死誰手、誰是兇手,都與他無關,他是局外人、旁觀者,坐山觀虎鬥。但是提起何濤的死,他就是真正的兇手。雖然做得很隱秘,也不會密不透風。闔府上下人等,縱使不知道也能猜得到是誰所為。追查起來必然會牽涉到自己,所以趕緊打斷了夫人的發言說道;「六姨太嫁到杜府之前的事,我們也不清楚。小婦人死個丈夫也是常事,不能和本案扯到一起,大人就不必追究了。」

「此事本縣自會處置,你等請先回歇息,有事定當再請各位出來佐證。退堂!」

單說這個朱鸛知縣,說他是個糊塗官,一點不錯。但決不是個不學無術的笨人,他是個因過分聰明而驕傲自持變得糊塗了的人。對於剛才的一幕,不會看不出來,這中間還有許多貓膩。他又是個愛以察言觀色來分辨善惡的人,看到吳遲管家獐頭鼠目、尖嘴猴腮的模樣及黃美玉未語先笑、扭捏作態的風度,就判定他們也不是好人。這案中定還有案,若能破得這個案中案,自己豈不是成為包公再世、狄相又生了嗎?自己的名聲及威望將大大地提高,陞官發財將接踵而來。

所以,第二天即派出捕快、衙役,訪得何濤墓地,掘墳、開棺、驗屍,仵作回報:何濤之死與杜老爺同因,俱為同一種毒藥毒殺身亡。朱知縣聽後高興得仰天大笑:「哈,哈!果不出我之所料。柳青青啊柳青青,任你百般抵賴,這個謀殺親夫的罪名你是坐實了,可惜了你那美貌多姿的身軀,也難免吃那千刀萬剮之苦!」下面的事就是要揪出那個姦夫,可能還有一連串好戲可看呢!

幾天後,朱知縣再次升堂,衙役帶上青青。雖然經受了嚴刑拷打,由於官府的衙役都是吃這行飯的老手,行刑時拿捏得十分恰當,看似凶狠,卻也只是些皮外傷,沒有傷筋動骨。休養了幾天,雖傷痕猶在,精神卻已大大恢復,青青又是一付青春靚麗的形象出現在公堂上。

「柳青青,這幾天想好了嗎?」

知縣大人問道:「你是怎樣通同姦夫、謀殺親夫的?姦夫是誰?快說!」

「青天大老爺,你明察秋毫,小女子真的沒有殺人。我是冤枉的。老爺開恩,小女子說的句句是真,不敢蒙騙大人。」

由於是第二次過堂,有了一點經驗,不似前次那麼緊張、害怕,說話也就流暢了些。

「胡說!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流淚,告訴你,本縣已然開棺驗屍,事實已經招然若揭,你的前夫何濤和杜老爺都是被你用同一種毒藥毒殺身亡!證據確鑿,你還想抵賴?」

直到此時,青青方才恍然大悟,原來濤哥的死,自己被騙進杜府做姨太太,如今又蒙冤受屈,其作俑者雖然還不知道是誰?但肯定都是杜府的人。頓時悲傷與仇恨一起湧上心頭,眼淚不自覺地流了出來。

朱知縣見青青低頭不語、默默垂淚,認為她在鐵證面前已是無話可說,到了崩潰的邊緣,只須再嚇唬一下即可取得口供。於是高聲喝道:「鐵證如山,還不招認,來呀!讓她嘗嘗婦刑的滋味。」

 

婦刑是朱知縣在蕪湖自己創造的專門羞辱女犯的私刑,朱鸛本人雖不貪色,並不等於不愛欣賞光屁股的女人,再說滿堂衙役辛苦了多日,也該慰勞慰勞他們。所以大凡審訊女犯最後總要加上這一出。眾衙役聽說下面要行婦刑了,立即活躍起來,幾個人上前連撕帶扯將青青全身上下衣服剝得精光,拖到大堂的一側,那邊牆上早就釘有四個大鐵環,眾人將她四肢扯開,分別拴在鐵環上,整個身體呈一個「火」字貼在牆上,女人身上的隱秘之處全部暴露在大庭廣眾面前。

 

青青羞得滿面通紅,真想找個地洞鑽下去,卻又動彈不得。只有口中喃喃地哀求道:「別這樣,別這樣!------饒了我吧,------羞死人了!」

 

此時公堂的森嚴肅穆已經蕩然無存,再尋找知縣大人也不見了蹤影。大家更是肆無忌憚地圍成一圈,指手畫腳、高談闊論、評頭品足、嬉笑嘲諷,當然這中間難免有不軌之徒乘機摸一摸、掐一掐、揉一揉、挖一挖的動作。青青是個十分美貌的女子,小圓臉上五官秀麗,修長的身材苗條健美,白嫩的肌膚如羊脂白玉,豐滿的乳房挺拔高聳,黝黑的陰毛和腋毛蓬鬆又茂密,就連腳下的三寸金蓮也小巧得玲瓏可愛。只惹得大家如醉如癡、欲罷不能,直到朱知縣再度出現在大堂上,才逐漸回復到公堂應有的安靜。



朱知縣慢慢地走到青青面前,用手托起她的下巴,望著她的臉,悠悠地說道:「柳青青啊,你怎麼那麼傻呢?你的兩個丈夫同一個死因,不是你乾的還有誰呢?這是鐵證如山呀!不管你招還是不招,都可以判你死罪。你要是不招,我馬上讓在場的人每人奸你一次,看看二十多人呀,你那騷穴非操爛了不行,到頭來還是免不了一刀之苦。到不如痛痛快快招認了,少受多少苦難。好好掂量掂量吧?



青青用眼環視了一下周圍,但見那些衙役們有的凶神惡煞、有的嬉皮笑臉、有的獐頭鼠目、有的歪瓜裂棗,一個個都爬到自己身上來,那是一個多麼恐怖的景象,不禁打了幾個寒顫。女人就是這樣,嚴刑拷打都不怕,脫光了衣服強姦,就可能使她屈服。青青開始有些動搖了。朱知縣看在眼裏,急忙趁熱打鐵地說道:「讓人奸你,算是輕的。我還可以用蜂蜜、糖漿抹在你的騷穴和屁眼裏,然後放出蜜蜂、螞蟻、老鼠、長蟲等,它們聞到甜味,就會往你的穴眼裏鑽,咬你的腸子、吃你的內臟。到那時紅一陣白一陣,淚流滿面哀怨地想道:「罷,罷,罷!事到如今,我還有什麼辦法呢?只能屈打成招了。」

遂無奈地向朱知縣說道:「我願招,但先把我放下來,讓我把衣服穿好。」

於是重新升堂,青青原來的衣服已被撕破,換了一身牢房裏的囚衣,跪在堂前,違心地說道:「濤哥和杜老爺都是我害死的。」她知道這句話一出口就死定了,不禁淚如泉湧。

「姦夫是誰?從實招來?」朱知縣追問道。

「姦夫?」

是啊,姦夫是誰?她還真沒有想過,隨便找一個吧。她只所以淪落到如此境地,都是杜府的罪惡,就在杜家找一個吧。杜老爺已經死了,那是他作惡的報應。對,就拿吳管家這個糟老頭子給我作墊背的吧:「姦夫就是吳遲吳管家。」

「哈,哈!我早就猜到是他。」

朱知縣又自鳴得意了:「把你如何勾結姦夫、謀殺親夫的經過詳細說來。」

她聽過說書人講評書,所以就按書上的情節編了一個故事:如何如何和吳遲通姦,殺害了何濤。又如何如何利用色相勾引杜老爺,為謀奪家產,又害死了杜老爺等等。至於用的什麼毒藥,採用什麼手法,都推在吳管家一個人身上。倒也合情合理。

最後朱知縣說道:「叫她畫供,押入死囚牢!」又派譴捕快捉拿吳管家,諸事定奪,方才退堂。

第二日,拘捕了吳管家,即刻升堂審問,吳遲為了保全自己免受嚴刑逼供,主動交待了謀殺杜老爺的真實情況,把夫人黃美玉出賣了。但對毒死何濤之事卻百般抵賴,因為他清楚地知道,如若承認,自己的小命也就玩完了。無奈朱知縣認定了他不是個好人,仍打了他幾十板子。

吳管家平日裏花天酒地,早叫酒色掏空了身子,挨不了幾下,一口氣上不來,竟當堂一命嗚呼了。像吳遲這樣的奸惡小人,為虎作倀的奴才,打死了活該!可是惟一的一個瞭解何濤死因的人,僅有的一個可能還青青清白的人沒了,也就注定了可憐的青青姑娘的命運將是一個悲慘的結局。

次日,又抓捕了黃美玉,像她這種終日享樂腐化慣了的淫婦,哪裏經得起重刑拷問,公堂上稍一用刑,就吐露了殺夫的真情。也下在死囚牢裏等待處決。看到案情正按自己的設想順利進展的朱知縣,還不滿足,又進一步想道:「杜府六位夫人太太,已有二位參與了謀殺親夫的勾當,其他四位就那麼清白,恐怕也逃脫不了干係吧?」

於是又派出捕快拘來了春桃、夏荷、秋菊和冬梅,這幾位嬌生慣養的姨太太,在重刑之下也都屈打成招了。雖然死了吳遲,案件審得不算十分圓滿,但有了六個女人畫押的口供,再加上『才思敏捷』的朱知縣靈活巧妙的編排,仍然稱得上是一個民間奇案,呈報給兩江總督及刑部批復。

查民女柳氏青青,淫蕩惡毒,嫁夫何濤,然嫌其貧困,遂與吳遲勾搭成奸,密謀殺害親夫。後又利用美色引誘富商杜某,以為其妾。

然賊心不死,意欲侵佔杜之家產,竟勾結杜妻黃美玉、妾春桃、夏荷、秋菊、冬梅等六人,由黃氏出手毒殺杜某。後因分贓不勻,引起爭執,以至暴露。以上人犯除奸夫吳遲畏罪自殺外,其餘六人均逮捕歸案。

經審訊,各犯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上述六犯皆為淫女刁婦,不處極刑,以儆傚尤,則世風日衰、江河日下也。故擬判決如下:



主犯:柳青青,女,一十七歲,凌遲示眾。



首犯:黃美玉,女,三十五歲,凌遲示眾。



從犯:春 桃,女,二十五歲,斬首示眾。



   夏 荷,女,二十三歲,斬首示眾。



   秋 菊,女,二十一歲,斬首示眾。



   冬 梅,女,一十九歲,斬首示眾。



   吳 遲,男,五十二歲,已畏罪自殺,不與追究。」



那時死刑的判決是要層層上報,最後由刑部審核批復才能執行。除了個別確有疑點,或家屬越衙上告的案件,上級官吏可能要調集一乾人犯進行覆審外,其餘大多只是走個過場蓋個大印就發還原地,秋後即可執行。蕪湖離兩江首府南京很近,所以各種公文就直接送交兩江總督,現今的兩江總督名叫魏良卿,是魏忠賢的一個遠房姪子,掌握著江南各省的生殺大權。此公有一大癖好,就是貪色,其實六十多歲的人了,姦淫女色已是力不從心,可淫虐和玩弄一下還是十分在行的。特別是對女死囚犯情有獨鍾,因為這條路子既方便又不擔風險。因此各州府縣呈報上來的案件,只要有女死囚犯的,他都要親自覆審。既滿足了他的嗜好,又博得了一個關心民間疾苦,事必躬親的美名。蕪湖發生的這件離奇案件當然也不會例外。




(六)死囚同病相憐



青青被投入了死囚牢,那是一間陰暗潮濕、不見天日的地牢,昏暗的燈火映照著剝落了牆皮的四壁,殘破空曠。遠處不時傳來一陣陣痛苦的哀鳴,一片淒涼、悲慘、陰森、恐怖的情境。

正月的氣候還是十分寒冷,青青身上那件破舊的囚衣抵禦不了涼氣的的侵襲,好在四周堆放著一些稻草,將身兒窩藏在草叢中也就暖和了許多,待身體舒緩過來的時候,青青又不自覺地回憶起自己悲慘的命運,不由得悲從中來、潸然淚下。想到蒙受的冤屈,禁不住放聲大哭。

「喂!那個姑娘,哭什麼?擾得老娘臨死前還不能睡個安穩覺。」

忽然對面牆腳處草堆中鑽出一人,青青這才發現原來囚室中還有另外一個死囚,那人看了看青青,語氣也變得溫和了許多:「哦,是一個漂亮的小姑娘,小小年紀怎麼也到這裏來了,真可憐。有什麼冤屈過來和我說說,兩人靠在一起也暖和些。」



幾天來,還是第一次聽到如此和顏悅色的語調和關懷體貼的言語,雖是陌生人也覺得有幾分親切友好。正好自己也有滿腔仇恨和滿腹冤屈需要訴說,於是慢慢向那人爬了過去。近前一看,是一個魁偉強健的女人,雖然在昏暗中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是從那兩隻閃閃放光的大眼睛和端正的五官,可以猜出定是個美豔的女子,只是她的處境比青青還要狼狽得多。全身衣服襤褸得遮不住身體,連兩個大乳房都露在外面,四肢都上著沉重的手銬和腳鐐,並用鐵鍊釘在牆上,使她只能在二、三尺的範圍內活動,稍一動彈就發出『譁譁』的聲響。

那女人把青青摟在懷裏,用兩隻大手輕輕地撫摩著她身上結痂的傷痕。

「他們打你了,真可恨!對一個弱小的女人下這麼重的手。」

女人憤憤不平地說道:「你是怎麼進來的,犯了什麼罪?能告訴我嗎?」

青青哭訴著將自己的身世及蒙冤受屈、嚴刑拷打的經過,長時間彆悶在心裏的痛苦和哀怨一五一十全部傾訴了出來。感動得那個女人也陪著落下了不少同情的眼淚。當然她也向青青訴說了自己的悲慘人生。說到傷心之處,同病相憐,兩人相擁著抱頭痛哭。就這樣說了一夜,哭了一夜,直到五鼓天明才朦朧睡去。



那個同監的女人名叫秦九娘,今年二十七歲。說來和青青還是同鄉,原來也是個淮上人家,也是因淮河氾濫逃荒途中與父母走散了,在乞憐求討的淒涼境遇下過了幾年孤兒的流浪生活。因環境所迫為求溫飽,不得已投身於長江水寇中做了一名盜賊,在驚濤駭浪的搶劫生涯中逐漸鍛煉出了堅強的性格和一身過人的武功。因其容貌美豔,在十五歲那年就成了大頭領的壓寨夫人。三年後丈夫戰死,理所當然她就成了水寇的首領,帶領著一批貧苦群眾,縱橫於長江之中,專做打抱不平、劫富濟貧的事情。

在江南一帶算是個知名的女盜,不幸上月被俘,經過嚴刑拷問後判了死刑,正準備解往兩江總督處覆審。因她武功厲害,謹防其傷人越獄,所以上了腳鐐手銬

這一夜,青青依偎在秦九娘寬闊柔軟的胸前,雖然是在淒風愁雨籠罩下的囚牢裏,青青還是體會到了近一年來從未有過的真情和關懷;這一夜,青青彷彿又回到了淮河邊上的小村,享受著柳公柳婆卵翼下的天倫之樂;這一夜,青青似乎又和濤哥在一起,共同策劃著小家庭裏甜蜜美滿的幸福生活。

過了幾天,秦九娘的同黨用銀兩買通了獄卒,平日裏除去了她的鐐銬,又送來了衣物和食品,青青從中也沾了不少光,她倆的生活也就好過了一些。在囚牢裏也沒有什麼事可做,秦九娘就教青青學了一點真正的武功,當然不是讓她去與人挑戰打鬥,而是使她有一個強健的體格,因為九娘深知未來的日子,無論是押解、審訊、遊街或行刑,做為一個女人來說都是極端辛苦的,有個強壯的身體可以少吃一點苦。

有一天,青青忽然天真地問道:「我們都得死嗎?他們會用什麼方法處死我們?」

「是的,都要死的!」

九娘回答道:「我犯的是謀反罪,你犯的是逆倫罪。都是要凌遲處死的。就是人們常說的千刀萬剮。」

「那不是很痛苦嗎?」青青臉上流露出恐懼的表情。

「也不是太可怕,咬咬牙,堅持一下 ,也就一兩個時辰,其實割上幾刀人早就昏迷過去了,哪裏還能感覺到疼痛。」

為了不給青青思想上增加負擔,所以九娘說得很輕巧,為了給青青留下一點求生的希望,於是又說道:「我是一個天下周知的強盜,所以是必死無疑。而你則不然,假若在覆審中能遇到一個清官,替你伸冤,你還有活的希望。」

當然九娘心裏也明白,在當今黑白顛倒、是非不分的年代,還沒有聽說過有什麼青天大老爺出現,只不過是給青青一個安慰而已。

牢獄生活一天天過去,柳青青和秦九娘朝夕相處,似母女,像姐妹,又似同性的戀人。九娘身上散發出來的溫暖和熱情逐漸融化了青青那淒涼、悲苦、寂寞和無助的心靈,賦予了她在年輕的生命中最後一段時光裏生活的信心和勇氣。



轉眼到了桃花盛開的季節,天氣一天天暖和起來。是該把女死囚犯送往南京覆審的時候了。首先送走的就是秦九娘,因為她是著名的女盜,恐怕沿途遭同黨劫持,所以用囚車裝了單獨押解,並派重兵護衛。倆人灑淚而別,卻並不十分悲傷,因為按慣例處決囚犯要在秋後執行,還有半年時間呢,她倆還會相見的。



又過了七、八天,青青與黃美玉等人也要啟程押解到南京受審去了。這一天清早,牢內一片喧譁,把青青等人喚醒,洗漱已畢,提出監來,在脖子上套上一面大枷,用封條封了,再把雙手帶上鐐銬,準備上路。自入獄以來,青青還是第一次見到黃美玉等人,因為同一案件的罪犯,防止互相串供,她們六人是分開關押的。事過三月,刮目相看。夫人的囂張氣燄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和普通的囚犯一樣任人驅使。原先紅潤富態的形象也變成了臉色蒼白、目光呆滯、精神萎靡、行動遲緩的老婦人一般。



蕪湖距離南京不過二百來裏路程,步行也就三四天時間。這對青青來說算不了什麼,別看她人瘦、腳小、身單、力薄,可從小勞動慣了,又練過武術,造就了一付強健的筋骨,獄中又不間斷地和秦九娘一起練功,保持了良好的身體狀態。



但是對於夫人及那幾個姨太太可就受了洋罪了,她們平日裏嬌生慣養、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從未體驗過勞作的辛苦,表面看來滿面光澤、肌膚圓潤,其實都是發面的餑餑,虛空的身子。走不出三、五裏地就雙腳打泡、身心疲憊、磨磨蹭蹭、灘軟在地。那些押解的差人卻不管你是夫人還是太太,稍有懈怠,立即棍棒加身,打得她們呼天哭地、叫爹喊娘。青青雖與她們仇深似海,此時也不免產生了幾分惻隱之心。就這樣,未晚先投宿,雞鳴早看天,走走歇歇,拖泥帶水,總算挨到了南京。

南京是兩江首府,原來叫過建康和江寧,明太祖朱元璋初建明朝時就在這裏建都,後來明成祖朱棣遷都北京,就把這裏稱做南京。

過去的國都,今日的江南第一重鎮,當然氣派恢弘、經濟發達,街市上商賈林立、攤販聚集、人煙稠密、妝飾華麗,一派繁榮景象,非蕪湖可以比擬。可是今日之南京城好像有點反常,空氣中迷漫著一種緊張、肅殺又熱鬧、紛亂的氛圍。



臨街的店舖開著張卻沒有做生意,人們都聚集在街道兩旁朝遠處張望,似乎等待著什麼人物的到來,又不斷地交頭接耳不知在議論著什麼?

街道中間熙熙攘攘的人群成幫結夥地擁擠著朝一個方向奔去。在這種情況下蕪湖來的這一夥押解死囚的隊伍,行動起來就很不方便,為了不出意外,帶頭的差官命令大家停下來,找一處僻靜的地方等待著街面上安靜了再走。並派了一個差人去向官府報告,請求支援和保護。不一會,來了一小隊兵卒,領頭的差官問道:「發生了什麼事,街面上亂哄哄的?」

「今天出紅差,處決女盜匪秦九娘!」帶兵的頭目回答。

「怎麼不到秋後就殺人?」

「上峰說了:秦九娘在這一帶勢力挺大,餘孽不少,夜長夢多,為防不測,所以判了個剮立決!」

「這麼看來,今日行刑街面上很不安全,我們怎麼辦?」

「魏總督有令:將這批死囚通統押往刑場,先讓她們看看剮人的厲害,煞煞她們的銳氣!」說完就指揮著這隊兵卒和差人們一起將青青等一乾死囚押往刑場。



處死九娘的消息對其他人來說,不會引起什麼悲痛,相反還因為能親眼看到活剮女人而感到異常興奮。但對於青青來說卻是猶如晴天霹靂般的震動,因為在她的心目中秦九娘是繼柳公柳婆和濤哥以後的又一個親人,自從分別後,她一直認為死前定有和九娘相聚的機會,依偎在她的懷抱裏,享受著那種久違了的親情。這個毫無思想準備突如其來的噩耗,使她驚恐萬分,一時間悲傷、痛苦、失望和迷茫的情緒油然而生,眼淚奪眶而出。一瞬間好像失去了生存的力量,全身乏力,若不是左右有兩個差人挾持著,恐怕早就癱軟在地了。



由於秦九娘是江南家喻戶曉的著名水寇,不少貧困潦倒的人受過她的資助,許多受苦受難的人得過她的扶持,當然她也殺過不少為非作歹的貪官汙吏和土豪劣紳,搶劫過很多巨商富賈的金錢和財物,更多的人雖然和她沒有直接的瓜葛,卻也道聽途說過她的種種義舉和罪行。所有這些事實,歸結到今天就是數以萬計的人們前來觀看她的行刑。有的是來向英雄告別和祭奠,爭取能最後瞻仰一下她的英姿和風采;有的是來向女傑祝福和祈禱,希望她能脫離苦海早登天界;有的是來聲討和控訴她的屢屢罪行,以發洩心中埋藏已久的怨氣和仇恨;也有的則是單純來欣賞美女的裸體和殘酷的殺僇,以滿足自己的私慾和尋求強烈的刺激。因此刑場上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墊足伸脖、近觀遠望,等待著行刑隊伍的來到。

刑場上高搭了一個半丈多高的木製刑台,刑台上立著一付門形的刑架,刑架的四角裝有鐵環,鐵環中都套著長長的繩子,雖然上面還沒有捆綁著囚犯,但終究是殺人的刑具,無形中透露出森嚴和恐怖。青青等一乾人犯到達刑場後,即被押上刑台,六個人分兩邊跪下。

青青在眾犯中是主犯,所以跪在台口最顯眼的地方,雖然被差人們壓制著俯首低頭,垂眼只能看到面前幾步遠的地方,但台下人群的騷動和議論還是能聽見和感覺得到的。

只聽有人問道:「今天到底殺幾個,怎麼上來了六個?」

有人跑去向兵士打聽後回來說道:「這些都是用來陪綁的。挨剮的那個要騎木驢遊完街才來呢。」

「這幾個小娘們長得都不錯,不知犯了那條罪,是殺?是剮?」

「聽說都是些淫蕩婦人,邊上那個最漂亮的小丫頭就是夥同姦夫、謀殺親夫而判剮的。」

「這麼說,我們今後還有好戲可看呢。」

這邊高談著台上跪著的陪綁,那邊卻正議論即將被活剮的女囚。

「聽說今天處決的這個秦九娘,是個身高丈二、腰大十圍的蠢婦,長得醜陋不堪。據說還是個淫蕩的女人,每天都離不開男人。可是男人見了她又都噁心,沒人願意接近她。每次都是用刀逼著人家和她幹。」

「別瞎掰了,那是仇恨她的地主老財們寒磣她的。我有個朋友見過她,漂亮著呢!是個淫婦倒不假,這種土匪婆子,沒一個不淫的,聽說一個晚上得三個男人才過得了癮呢。」

「你也是瞎胡掰咧,一個使刀弄槍、殺人放火的女人,成天風裏來、浪裏去,雨打日曬,決不可能是個嬌弱美豔的女人,定是個皮厚臉粗、身高體壯的醜婦。」

「咱倆打個賭,敢嗎?」

「待會兒來了,一看不就知道了嗎?」

聽著他們的談話,青青心裏真是十分委屈又萬般無奈,她真想站起來向大家宣告:「我不是淫婦,我沒有殺人,我是冤枉的!」她還要給秦姐伸冤正名:「她也不是淫婦,她是個好人,她是個美麗的、漂亮的女人。」可是她的雙肩和腦袋都被差人強有力地壓制著,根本就動彈不了,何況在這個森嚴壁壘的刑場上還能讓她這種卑賤的死囚有說話的餘地嗎!

 

(七)強逼法場觀刑



等到日近中午的時分,遠方隱隱傳來幾聲淒厲的號角聲,行刑的隊伍終於來了。青青雖然不能看到現實的場景,卻能夠清楚地感覺到眼前發生的事情。人群中一陣陣騷動,口中高叫著:「來了,來了!」向遠處湧去,一會兒又慢慢朝台前擠來。

隨著行刑隊伍的臨近,青青的心裏漸漸激起了忐忑的不安和緊張的顫慄,她是多麼地希望能再見到分別已久的秦姐姐,她又非常害怕看到在木驢上受盡折磨正作著垂死掙紮的親人,矛盾的心理使她惶惶然不知所措。

突然,一陣頭皮發麻,原來是差人抓著頭髮仰起了她的腦袋,讓她直面對著滾滾而來的木驢囚車。既然是前來陪綁觀刑,當然是要讓她看的,不想看也得強迫著看,自此開始直至行刑結束,她的腦袋就在差人的控制下,面朝著死囚身體的移動而轉動。



抬起頭來的青青,把整個刑場都看清楚了。廣場上擠滿了觀刑的人群,比她剛來時不知又增加多少倍,連房頂、樹叉上都站滿了人。



整個刑場森嚴壁壘、崗哨林立。刑場外圍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荷槍執戟、嚴密監視。刑台與觀眾之間也就短短的二、三丈距離,卻肩並肩地佈置了三層挎刀挽盾的衛兵,將刑台鐵桶一般團團圍住。

因為今天斬殺的是著名的女盜-秦九娘,這是個在朝廷掛了號的人物,萬一出了差錯,魏良卿總督的面子及名聲就掃地了。要是引起當朝一品魏忠賢的震怒,他更是吃不了兜著走。所以今天的警衛是總督大人親自部署得萬無一失的。



隨著行刑隊伍的逐步推近,青青終於看見了她日夜思念的秦姐姐,也看清了自她吃官司以來被多人提到的、一直耿耿於懷、談虎色變、震撼著心靈的、也是自己可能會親身經曆的可怕刑具-木驢!原來木驢就是一輛普通的小推車,上面立著一根木柱,秦九娘被剝光了衣服,裸露著一身雪白細膩的肉體,雙手反抱著木柱五花大綁地捆在上面,背後還插著一根長長尖尖的亡命招牌。青青和秦九娘在蕪湖的監獄裏耳鬢廝磨、肌膚相親地相處了近三個月,對九娘的身體不會陌生,但那時是在昏暗、骯臟的地牢裏,看得並不十分真切。今天卻是在青天白日之下,自然又是一番景象,青青還是第一次發現她的秦姐姐居然是如此的美豔。



九娘本來就長得美麗,二十七、八歲正是女人最成熟最性感的年紀,就像彩虹一樣絢麗多姿,其風度與青青這種妙齡女郎相比另有一番情趣。所以連苗條秀麗、美貌絕倫的青青姑娘也看得癡呆了,幾乎忘記了此時還身處於威嚴和恐怖的殺人法場上。

直到她的眼光瀏覽到九娘身體的下部時,才打了幾個激靈,一陣恐懼的感覺襲來,原來九娘的胯下還放著一個鞍座式的凳子,凳子上直立著一根圓木橛子,正好插在九娘的陰道中,隨著木驢的捲動,那根木橛子也在不停地上下運動,抽插著她的陰道,不時地帶出股股白色的黏液,順著大腿流下。



可以看出這根小小的木橛子對九娘的身體和精神產生了極大的刺激,弄得她坐立不安,為了減輕陰道壁因摩擦而引起的痛苦,整個身體挺立著隨著木橛子的運動而上下起伏,帶動了胸前的一對大乳房不停地搖來晃去。

九娘雖不像仇家所宣傳的那樣是一個淫蕩的刁婦,但因長期生活在土匪堆中,對男女之間的事並不十分嚴肅,當然也不會是個守身如玉的貞潔烈婦。她又是一個性格直爽、大大咧咧、不善於隱藏內心思想感情的人,所以在遊街程序中肉體的痛苦和精神的歡娛都十分坦然地表現出來。

秦九娘生得身高體壯、濃眉大眼,那一個蘋果般大圓臉上的五官零件,高大身軀上的肢體器官,比起其他女人來說都要大上一號,因此面部的表情和軀體的行為也流露得更加豐富和清晰。經曆了長時間騎著木驢的遊街折磨,此時的她已是香汗淋漓、一頭霧水、滿面潮紅、醉眼迷茫了。

忽而蹙眉擠眼、呲牙咧嘴,發出幾聲痛苦的哀鳴;忽而鼻翼煽動、張口喘息,透露出一付淫蕩的表情。青青是個過來人,又正處於青春年華,對九娘在木驢上的表現自是了然在心的,九娘已是高潮迭起不能自持了。不由得自己心裏也泛起了一種莫名的衝動,下體也開始有些濕潤了。



美麗的容貌,裸露的肉體,酷刑的痛苦,淫蕩的表情等等加在秦九娘一個人身上,不僅讓青青這樣的青春少女心扉衝動、春意盎然,刑場上觀刑的人哪一個不是心情激盪、神魂顛倒。特別是那些大老爺們、大小夥子更是魂不守舍,每個人的褲襠下都支起了一頂帳篷。

騎著木驢的秦九娘被推得愈來愈近,人們的詛咒聲、謾罵聲、嘲笑聲、譏諷聲、還有變態的讚美聲也愈來愈響。青青的心臟也在加速的跳動,她不忍心再看下去,又欲罷不能,只得繼續觀望著事態的發展。



木驢終於推到了刑台前面,停了下來。衙役上去解開了捆綁的繩索,把九娘扶下了木驢,從新反剪了雙手綁縛停當,再把亡命招牌插在腦後。為了放鬆一下因長時間遊街所引起的肢體痙攣和麻木,緩解一下因木驢抽插所產生的緊張和興奮,在幾個衙役的押解下,來回遊走於刑台前的警戒圈內。過了不大一會兒,忽然兩個衙役向前,一人抱住九娘的一隻腳,向上一抬,九娘沒有防備,身子向後倒去,恰好被後面的人接住。

幾人合力向上一舉,把她的身體面朝上水平著舉過了頭頂,再把兩條腿向外一拉,整個陰部就完全徹底地暴露在大眾面前。頓時,人群中嘯叫聲、口哨聲、歡笑聲、鼓掌聲響成一片。特別是一些懼內的臭男人,在家裏連老婆還不定讓你這麼看呢,今天算是開了洋葷。又遊走了幾個來回,直到監刑的官員老爺們一一落座,才把她抬上刑台。

正好經過青青眼前,青青也是破天荒第一次看見別個女人的下體。由於九娘的陰道長時間受到木橛子的抽插,陰唇難以很快閉合,仍張著一條裂縫,透露出裏面粉紅色的嫩肉,還掛著一灘灘白色的淫液。跟著映入青青眼簾的就是九娘那顆向後仰垂下的漂亮腦袋,和兩隻充滿著晶瑩淚水的大眼睛。



上得台後,衙役們將九娘放在台前,面朝觀眾跪下,離青青也就咫尺之遙。此時的青青百感交集,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貿然脫口叫了一聲:「秦姐姐!」這一聲叫不打緊,卻引來了三、四個兵卒用刀槍抵在了她的脖頸和胸口上,氣勢洶洶地問道:「你是她的同黨?」似乎只要得到肯定的回答就立即砍了她的頭。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青青呆傻在那裏,不知怎麼辦才好。倒是秦九娘死之將至仍十分鎮靜,朝那幾個兵卒哈哈大笑道:「哈,哈!你們也太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了,她只不過是我的鐵窗難友,像她這種纖弱秀麗的小姑娘像個殺人放火的強盜嗎?真是庸人自擾!」

那幾個從蕪湖來的押解公差也過來解釋,一場風波才算過去。不料想,就是這麼一句不經意的話,在以後的審訊中給青青又增加了一條「通匪」的罪名,平白地多受了許多苦難,這是後話。就在大家都不注意的剎那,九娘轉過頭來深情地望了青青一眼,先點了點頭,後又搖了搖頭,再報以一個親切地微笑。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因為那邊的追魂砲已經響了。

青青和九娘從相識到相知,可算是一見如故、心心相印,表情和肢體的語言都能相通。按現代生物電流學的觀點,就是她倆腦電波的頻率極其相近,因而相互之間存在著心靈感應。她很清楚九娘的點頭表示:「我看見你了,你好嗎?我想念你!要堅強些!」搖頭則意味著:「不要哭,不要害怕,不要衝動!」最後的一個微笑就是:「再見吧!永別了!」的意思。想到這裏,青青心裏一陣悲傷,眼淚如雨點般奪眶而出。

追魂砲響後,只聽有人高聲叫道:「午時三刻已到,魏總督有令,立即行刑!」語聲未畢,只見兩個身著紅衣褲、袒露著肥大肚囊的劊子手走過來,抄起九娘的雙臂,拽將起來,拖到刑架前站著。解開了五花大綁,重新用刑架四角穿過鐵環的繩子捆綁她的手腳。卻用上面的兩根捆住她的兩隻腳腕,下面的兩根綁住她的兩個手腕。此時四周響起了振耳的鼓聲,大家的神情也開始緊張起來。幾個衙役開始拉動繩索,九娘站立不住,仰面摔倒。隨著繩索的逐漸繃緊,她的身體也慢慢升高,呈頭下腳上倒栽蔥的姿勢懸吊在空中,四肢最大限度地分開,長髮垂地。

由於腦部充血,原本蒼白的臉孔漸漸地彆得通紅,那一對豐碩的乳房倒垂著,乳房下沿兩道深深的折皺也露了出來。最惹人注目的還是那一片雪白的肌膚上點綴著一撮黝黑光亮的陰毛及明顯暴露在外的陰道洞穴。

這一幅鮮豔的春宮圖引誘著所有觀刑的人,目不轉睛地看得癡呆了,色迷迷地張著大嘴,連哈喇子都流了出來。許多人為了舒緩亢奮的情慾,不斷用手抓撓著自己的陽具,更有人忍耐不住色情地刺激,下體已經噴出了炙熱的精液。



由於青青和九娘的特殊關係,她激動的心態當然和他們不一樣,她擔心的是九娘的命運。酷刑的折磨痛在九娘身上,卻苦在青青心裏,她緊張得心跳加速、口乾舌燥,混身是汗把衣服都濕透了。

當一個劊子手拿著明晃晃的匕首刺向刑架上倒吊著的雪白肉體時,青青的精神徹底地崩潰了,她再也沒有勇氣看下去了,只得閉上了雙眼。

忽然一聲淒厲的慘嚎傳入耳中,又驚得她睜開了雙睛,一看,真是慘不忍睹!

九娘的一隻肥嫩的大乳房已被割下,掉落在地上。口中不斷地慘叫著,整個身體還在不停地掙紮、扭動,傷口中滲出鮮紅的血液點點滴滴灑落地上。

與此同時,小便也失禁了,像噴泉一樣向上射出了一股尿液。接著劊子手又用手揪著另一隻奶頭,把刀沿著乳房的根部來回的割著,不消片刻這一隻乳房也掉了下來,又是一陣淒慘的嚎叫。

劊子手從地上拾起割下的兩隻乳房,用長釘把它們釘在刑架的木柱上,這才回來繼續行刑。



殘酷的剮割,血腥的刺激,使青青恐懼到了極點,不覺頭一歪、身子一軟昏迷過去。由於差人抓住她頭髮的那一隻強有力的手,使她不能倒下,頭皮的疼痛讓她又清醒了過來。

只見劊子手已經把匕首插進了九娘的陰道,向下切了一刀,將陰蒂剖成了兩半,再沿著大陰唇周圍割了一圈,然後伸進二個指頭,把整個外陰摳了出來,割斷了輸卵管及尿道,這樣九娘的一個完整的外生殖器就離開了她的身體,也把來釘在木柱上。

此時九娘的胯下被挖開了一個大大的血窟窿,劊子手將手伸進去掏出了兩個皮囊似的物體,那是子宮和膀恍,都拿來釘在木柱上。這才從陰部下刀經過陰毛叢中、肚臍直到心窩剖開了腹腔,頓時肚腸、內臟、脂肪都一股腦兒地流出來了,割斷了牽連著身體的血管和經脈,取來裝在一個大盆裏,看上去還冒著蒸蒸熱氣,散發著腥臭的味道。

整個程序九娘都在撕裂著嗓音嚎叫著。聽得出來,除了因難以忍受極度痛苦而發出的幾聲哀鳴外,更多的還是憤怒的吼叫和仇恨的喧囂。觀刑的人群也在陣陣騷動,有些看得神情激昂、血脈賁張的人拚命地向前擠來,那些瞧得心驚膽戰、惶恐不安的人畏縮地向後退去。



這時候,幾個差人、衙役和劊子手將那內臟盆中的胃、肝、脾、腎等臟器一一分開了,都拿來釘在木柱上。又分別截取了幾段較粗大的腸子,用手捋著,將擠出的糞便灑在青青及黃美玉等幾個陪綁的女人臉上,以資玩樂。

黃美玉和四個賤婢面對骯髒腐臭的穢物,掙扎著躲避,反弄得一頭一臉,連身上都沾上了許多糞便。惟有青青不然,對於這種非人的侮辱,不但沒有迴避,反而迎面接受了,甚至張開嘴用舌頭去舔了舔,那是九娘體內排出的,雖然又髒又臭也倍感親切。這一場惡作劇使台下的觀刑者一片譁然、哄鬧,沖淡了幾分殺人的恐怖氣氛。



那邊正在演出著鬧劇,這邊的衙役已經在刑架的橫木上垂下一條拴著釣鉤的繩子,又把鉤子從九娘的屁眼裏插進去臀肉中穿出,再把繩子和釣鉤往上拉了一點,使九娘的身體吊高了一些。這時,那邊的鬧劇已經演完,大家的注意力又集中到這邊刑架上倒吊著的死囚。

只見一個身材粗壯的劊子手在台上舞動著一把鬼頭大刀,似在做武術表演般,卻拿九娘的身體當成了格鬥的靶子,不一會兒九娘的兩支手臂齊肩斷裂,又一會兒兩條大腿也齊根斬落,就只剩下一個掏空了腔子的軀體連著一顆漂亮的腦袋,被釣鉤鉤著屁股懸掛在刑架的橫木上,還在不停地晃動和旋轉。

看得出來九娘尚未徹底死去,肌肉尚在抽搐,嘴裏還有微弱的呻吟。青青也清楚地感覺到,當釣鉤上的肉體轉到倆人目光相遇的一瞬間,九娘那已經失去光澤的大眼睛裏突然放射出一股親切的光芒和隱含的微笑。



跟著,劊子手把手伸進了九娘被剖開的肚皮,掏出了心、肺等維持生命的最後幾件臟器。九娘發出一聲有氣無力的慘叫後,就再也沒有動靜了。最後一刀是割下她的首級,拿去讓監刑的官員驗證後,用細繩拴住頭髮,也掛在了橫木上示眾。行刑宣告完畢。



著名的長江水寇女頭目秦九娘經曆了殘酷的剮割,終於魂歸天國了。這種血腥的場景在一般人眼中看來已經是觸目驚心、毛骨悚然的了,但是仍有一些人也包括那個坐在監刑官員首席的魏總督,卻感到意猶未盡、不甚滿足。

因為整個行刑的時間沒有超過一個時辰,也就是那麼十來刀就結束了。按九娘的罪行和知名度,起碼也得來個幾百幾千刀的凌遲碎剮啊!

後來有人從官府知情人那裏打探到,原來是畏懼秦九娘的同黨餘孽鬧法場出意外,才這樣匆匆結束。不過事後又放出話來:「各位不必性急,好戲還在後頭,君不見台上還跪著六個美貌佳人嗎?諸位還有大大的眼福可飽呢!」

 

(八)又遭淫虐摧殘



兩江總督魏良卿是權傾朝野的巨閹魏忠賢的姪子,自然不排除魏氏家族的裙帶關係而獲得高官厚祿的因素,但作為全國四大總督之一的他,也決不是個不學無術、碌碌無為的庸人。至少在貪汙行賄、阿諛奉承、吹牛拍馬、瞞上欺下等方面有著獨特的伎倆。由於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特殊地位及權勢,周圍自然雲集了眾多的幕僚食客、文人學士、武士俠客、歌妓舞女。

只要他腦子一動、計上心來,眾人立即聞風而動,這世界上還沒有他不敢乾或辦不成的事。平日裏除了出席官方正式的典禮儀式之外,大多數時間魏總督都是待在家裏,於歡宴賓客之中面受機宜控制著政局,或與妻妾、奴婢、歌妓、舞女們擁紅依翠、猥褻調笑。惟一的例外就是在審訊或處決女犯時他必身先士卒、親臨現場,因為他有一癖好——淫虐女囚。

因此,處決秦九娘的刑場魏總督也是必到無疑的了,只可惜出於安全的原因,不敢拖延過長的時間,只得適可而止,匆匆結束了行刑。再者,九娘雖然美麗,卻不是魏總督傾心的形象,總督大人不欣賞健美強壯的俠女悍婦,卻鐘情於纖細苗條、楚楚可憐的柔弱姑娘。可能是受了白居易「櫻桃樊素口,楊柳小蠻腰」詩句的感染,對櫻桃小口、楊柳細腰的女人情有獨鍾。

就在處決九娘的刑場上,魏總督的賊眼早就瞄上了跪在台上的幾個陪綁女人,尤其是跪在台口的柳青青,正是他多年來夢魂縈繞、虛幻遐想中最滿意的美女形象。從那時開始,他就決定了一定要好好珍惜並充分利用這個苗條、秀麗、細嫩、纖柔的漂亮肉體。

南京不愧是兩江首府,連牢獄都比蕪湖的舒適得多,死囚都是單間,還有一個用四塊磚頭墊起的低矮的木板床,備有簡單的鋪蓋,四周也還乾淨,一日三餐雖不美味都還能果腹。幾個月來受盡苦難的青青,看到有這樣的生活環境,也就心滿意足了。其實她們都被蒙蔽了,這幾間整潔的死囚牢是魏總督專為豢養供他淫虐的雌獸而特殊安排的。

總督大人想要玩弄的女人,當然不能讓她渾身汙垢,餓得面黃肌瘦吧!青青在監牢裏關了二天,第三天上午輪到提審她了。這兩天她心裏時刻想著九娘對她說的:假若在覆審中遇到一個清官,替她伸冤,還有活的可能。現在機會來了,她抱著滿腔的希望,走進了總督的公堂。

「青天大老爺,請你開開恩吧,小婦人冤枉呀!我沒有殺人,請老大人替小婦人伸冤呀!」

進得堂來,朝上跪下,不待堂上問話就急不可耐地向上哀求道。

「嘿,嘿!你冤枉?真有趣。」

眾所周知,魏總督審案時雖然手段殘酷,但在漂亮女人面前從來都是面帶微笑、語氣柔和的:「其實你們的縣太爺才冤枉呢?差點讓你這個淫女刁婦給糊弄了,一世英名、付諸東流。你說他冤不冤?」

青青實在搞不清總督大人的話是什麼意思,只得怔怔地、呆傻地望著他,聽他繼續說道:「現在你殺人不殺人已經不重要了,我問你,秦九娘和你是什麼關係?」

「我們是難友,在蕪湖的監獄裏關在一間屋內。」

青青聽清了是問有關秦九娘的事,於是如實回答道。

「就這麼一點點?看看又來蒙我了吧。」

魏總督還是那麼溫和地說道:「小小年紀也學得這麼狡猾!你們之間若無有特殊的關係和深厚的感情,在刑場上你怎麼如此關心她,她又為何那樣照顧你。老爺我可看得一清二楚,休想瞞過我的火 眼金睛!快說吧,你是不是秦九娘的同黨?是她安插在蕪湖城裏探聽情報的細作,我說得對不對?」

事態如此發展,是青青始料不及的,原想通過這次覆審,能夠申訴冤情,得以平反,不想又弄出許多是非和枝節。她真是想不通:自己這一生為何如此多災多難?世上怎麼儘是不講理的地方?她和九娘的感情又豈能是語言可以表達的?既然說不清,也只有沉默。

「好吧,既然你不願意說,我也不勉強。」

魏總督一點也不生氣,仍舊娓娓地說道:「來人,帶她到後面參觀一下、體檢一下、享受一下,待會兒就會乖乖地把什麼都說出來的!」

老爺的話聲一畢,立即走出兩個強壯的公差,一邊一個夾起青青的胳膊,拖出了公堂。其實魏總督是久經官場的老手,陰險狡猾、足智多謀,對蕪湖朱知縣審定的這宗離奇命案,一看卷宗就發現疑點重重、破綻百出。對朱鸛這個人的脾氣秉性也十分瞭解,定是他為了揚名立萬、邀功請賞,通過主觀臆想、嚴刑拷打、屈打成招、杜撰編造出來的故事。

但是平白地送來六個如花似玉的美貌佳人,他又何樂而不為之,哪管它屈殺無辜或草菅人命。尤其是對六個人中的青青,更是情有獨鍾,於是變本加利、捕風捉影地為她增加了一條通匪的罪名,作為加重典刑的理由,以滿足他淫虐的心理。

兩個公差將青青帶到一間昏暗的房內,從光亮的外面乍一進來也看不清裏面的情況,只覺得黑暗中透著幾朵火光,鼻孔中聞到一股血腥及腐臭的氣味。

稍稍閉了一下眼再睜開,才發現這是一間審訊犯人的刑房,四周牆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刑具,有皮鞭、鐐銬、鐵鍊、鐵條、夾棍、木棒、繩索以及許多叫不出名字的器具,那閃爍的火光原來是幾盆炭火,裏面還插著幾把燒紅了的烙鐵。

屋裏的刑架和房樑上正捆綁或懸吊著幾具剝得赤條條的白嫩肉體,發出陣陣有氣無力的呻吟。青青的心猛然緊張得加速了跳動,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停地顫抖,冷汗也跟著冒了出來。她預感到一場難以忍受的災難又將降臨到她的身上。

這時衙役們拿來幾個松明火把,屋子頓時明亮了許多。青青被押到牆邊一個呈大字形捆綁在刑架上的女犯面前,這個女犯全身赤裸著,花花的肚皮向外凸起,看來已不是青春少女了,一身白淨的肥肉上佈滿了條條紫紅色的鞭痕,俯首低頭,散亂的長髮遮蓋著顏面,隨著粗促的喘息胸脯上下起伏著,使得垂放在胸前的兩隻肥大的奶子也在不停的顫動。

更讓人吃驚的是她的陰道和肛門裏都塞著一根木棍,一股鮮血、淫水和尿液的混合物從陰道滲出,糊滿了大腿內側。看似酷刑和淫虐剛結束不久的樣子。一個公差向前一隻手抓住頭髮抬起了這個女犯的頭,另一隻手把披撒在眼前的亂髮向後理了理,露出那兩頰浮腫、五官扭曲的臉,對青青說道:「仔細看看她是誰?」青青注視了一會兒,才看清原來是夫人黃美玉。

要是在平時,看到黃美玉的這付狼狽相,青青肯定會高興得跳起來。但如今,恐懼和羞辱的心情充斥著整個思維,還不知道自己會有怎樣的下場,那裏還會有半點幸災樂禍的情緒呢。

忽然間,傳來一陣陣嘶啞、滲人地呻吟,原來那邊房樑上還高高吊著一個四肢手腳反捆在一起、五馬倒躦蹄的裸體女人,她的頭髮被綰成一束和手腳連在一起,腦袋上揚著,青青很快就認出了她是春桃。無論身材或臉蛋春桃都是四個姨太太中最漂亮的,按照魏總督施刑的規律,她受的苦難也就更甚些。

只見她的一方香舌、兩個乳頭及兩片小陰唇都叫鐵絲穿透了,鐵絲下面還掛著秤砣。那一片鮮紅的舌頭長長地拖在嘴外,就像寺廟中泥塑的無常鬼一般,兩隻豐腴的乳房被拉成了尖尖的錐體,變作了暗紅的色彩,最最殘忍的是那二片薄薄的小陰唇被拽出體外二寸多長,眼看就要斷裂似的。全身關節的撕裂和肌肉的拉扯,使她疼痛得不住地哀鳴,汗水、淚水、口水、尿水、淫水全都冒了出來。

不用再看,青青也知道屋裏剩下的幾個受刑的犯人肯定是夏荷、秋菊和冬梅無疑了。既然總督大人命令參觀,所以公差們仍押著青青把她們一個個都看了個清楚明白。肥胖的夏荷,雙手反剪,小腿和大腿疊在一起,像小孩把尿似的吊在樑上,襠下燃著一盆紅紅的炭火,熱氣騰騰地炙著她的一身肥肉,遍體油膩光亮的汗液滴滴濺落到炭火中,發出「嘶、嘶」的聲響。

苗條黝黑的秋菊,兩腿張開,倒掛在刑架上,陰道裏插著一個漏鬥,衙役們正在一勺勺向裏灌輸著什麼液體,刺激得她瘋狂地掙紮,發出歇斯底裏地嘯叫。嬌小玲瓏的冬梅,乳房上、陰唇上插滿了鋼針,雪白的肌膚上滲出點點血紅的珠滴。此時的青青,看見這多的赤裸肉體橫陳當面,羞得她滿面通紅,燥熱得虛汗淋漓。

而後又被殘酷的刑罰驚嚇得失魂落魄、體溫陡地下降到了冰點。這忽冷忽熱地激勵,使得她心力交瘁、血脈不暢,再也不敢有一星半點伸冤平反的奢想了。

此時,魏總督帶著幾個幕僚和親兵進來了,當中坐下。青青既不是江湖好漢,更不是英雄豪傑,只不過是一個平常的小小老百姓,且又是一個嬌弱的女子,在總督大人的威嚴面前當然不可能有什麼豪情壯舉。在驚魂無措的處境下,也只有求饒乞憐的份了。

只見她「撲通」一聲跪在魏總督腳下,磕了幾個響頭哀求道:「大老爺饒了我吧,小婦人再也不敢了,你要我說什麼我都說,千萬別剝了我的衣服,怪害羞的!」

「嘻,嘻!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魏總督慢條斯理的說:「可是晚矣!進了這間屋子,不掛點彩是出不去的,這是規矩。再說到了上刑場那天,不照樣要脫光了遊街,還怕什麼害羞不害羞。來人呀,把她剝光了,捆上!」

即刻這邊上來幾個人開始扒她的衣服,青青拚命掙紮、大聲哭訴道:「不要,不要!別這樣,饒了我吧!」

不一會兒就剝得一絲不掛,露出一身羊脂白玉般的細嫩肌膚。那邊「轟隆隆」推過一台刑架,那是呈「人「字形搭起的兩根圓木。

幾個公差抓胳膊搭腿地把她抬上刑架,將脖子卡在兩根圓木的交接處,腦袋伸在前面,兩肩扛住圓木,兩臂兩腿都從前面繞過來捆在刑架上,整個身體的上半截夾在兩根圓木之間,擁擠成一堆,下半身卻大大地張開。那一片鬱鬱蔥蔥的黑森林覆寫下的桃源仙洞,點綴在潔白如玉的體膚上,是那麼的清晰、誘人、神秘而多採。把個總督大人看得呆若木雞,許久都沒有眨一下眼睛。

也許是膩歪青青的哭鬧太煞風景的緣故,給她上了鼻鉤和舌夾。即用兩個鉤子鉤住她的鼻孔,向上拉起,連帶著把上嘴唇也翻起,露出了上排整齊潔白的牙齒,再把舌頭拽出,上下用兩根筷子夾住,兩端捆緊,青青那漂亮的臉蛋上出現了一個呲牙咧嘴吐舌的怪相。雖然仍在喊叫,卻只能聽到「依依呀呀」的哼唧了。

接著,上來幾個人,開始玩弄她的雙乳,摸、揉、捏、掐了一會兒,眼看著乳房逐漸堅挺,乳頭也翹了起來,便用細繩繞著乳房的根部緊緊地捆綁,把原本就很豐碩的大乳擠壓成了兩個紫紅色的大氣球似的懸掛在胸前,薄薄的肉皮都變得透明了,露出了皮下的血管和青筋。

說來奇怪,青青體內逐漸產生了一種莫明的衝動,原先緊張和恐懼的心情漸漸舒緩了,一股清馨、爽快、甜蜜、熱情的感覺油然而生,很快就瀰漫了整個身心,並且愈來愈熱烈,終於控制不住,爆發了一個高潮,陰道裏傾洩出串串醇漿玉液。

正在餘韻未了之際,有人拿了一根纖細的卻十分堅韌的豬鬃毛,撚動著、旋轉著從乳頭中央紮了進去,又上下左右地攪動著。乳房是女人神經最敏感的部位,任何對乳房的侵襲都會產生激烈的反映,此時的青青承受著難以名狀的痛苦,酸、麻、辛、辣、疼、痛、酥、軟的感覺,從乳房的中央發展到全身每一個細胞。

想要大聲吶喊,呼天喚地,喊爹叫娘,卻又出不了聲。真想一頭碰死,了卻殘生,卻又動彈不得。為了發洩內心的苦楚,她的身體在刑架上不停地抽搐,瘋狂地掙紮。不消片刻功夫,就香汗淋漓、淚如泉湧,接著也顧不得什麼羞恥和害臊,不由自主地噴了一地騷尿和稀屎。耳中傳來的卻是魏總督等人淫蕩又得意的笑聲。

這一番凌辱結束以後,有人拿過一根鐵棒來,一頭插進青青的陰道,足足有半尺之多,又有人搬來一個燒得旺旺的火盆,鐵棒的另一端就插在火盆裏。炭火的熱量通過鐵棒不斷傳到她的體內從溫到暖、從熱到燙,不久陰道裏就冒出了熱氣,跟著又變成了青煙,在坐的人都在抽吸著鼻子,也就一盞茶的功夫,一股焦糊的烤肉香味撲鼻而來。再看酷刑蹂躪下的青青已是滿面通紅、圓睜雙睛、汗如雨下、帶著舌夾的嘴張得大大的,發出野獸般含混不清的嗥叫,全身每一塊肌肉都在顫抖,再一次屎尿齊流,人也昏死過去。

「這齣戲今天就演到這兒吧,再演下去人就廢了。」

想不到魏總督還憐香惜玉起來:「給她上藥、療傷。

傷好後送到我那兒。這個小妞歸我,其他幾個你們分了吧。可別弄殘了、弄死了,好戲還在後頭呢!」說完,站起身來帶著滿意地微笑和他的狐群狗黨離去了。

這是魏總督私設的專為淫虐和凌辱女犯的刑房,那裏的差役都是經過特殊訓練,富有經驗的老手。他們的施刑手法拿捏得非常準確,能給犯人帶來極度的痛苦,卻又不致傷害人的身體。所以青青的刑傷上了點藥,休息個三、四天也就痊癒了。

當然總督大人是不會放過她的,這一天又被帶到了魏總督的私人住所,看起來是一間普通的臥室,卻擺設著許多刑具。青青進得屋來就被脫得一絲不掛,四肢張開仰面綁在床上,青青明白又一論殘酷的羞辱和奴役開始了,心裏不禁發怵,不覺流下了悲傷的淚水。

須臾,赤裸著身子的魏總督進來了,望著青青那恐懼的神色,哈哈大笑地說:「我的小美人,今天就我們兩個人,讓老爺好好跟你親熱親熱。別害怕,今天老爺會很溫柔地待你的!」說完就猛撲到青青的身上。

兩江總督魏良卿,年已六十有餘,生性好色。由於年輕時色慾過度耗空了身子,五十歲不到性功能就衰竭,陽痿不舉了。但性慾卻並未衰退,反而變得十分變態,除了和他的狐群狗黨私設公堂,對一些稍有色彩的女人濫施刑訊、虐待、凌辱和奴役之外,還從中選擇幾個最漂亮的供他單獨調戲、猥褻、玩弄和淫虐。

以這種方式來發洩情慾和尋求刺激。這些女人中有他利用權勢強搶而來的,但多數還是各地送來覆審的判了死刑的女囚,一是因為這條貨源最方便,二是女子犯罪多與淫蕩有關,故女犯也多為既有色又好淫之人;三是女死囚最終的下場是要被殺掉的,他對她所做的一切也隨著女囚的死去而消失得一乾二淨,不會留下什麼後顧之憂。

魏總督玩弄女人的方法,首先將女犯剝光了用各種各樣的姿勢捆綁起來,然後利用三種工具對她進行騷擾。

第一是用手,摸臉蛋、揉乳房、擰肌肉、戳肚臍、掐陰蒂、摳陰道、挖屁眼,拔陰毛、撓腳心;

第二是用嘴,親顏面、吻紅唇、嚼香舌、咬奶頭、嘬騷穴、舔肛門、聞金蓮;

第三是用那一桿立不起來陽具,口交、乳交、手淫、劃火柴以及使勁地在兩片大陰唇間摩擦,最後把爆發出來的精液噴灑在女犯的臉面、嘴裏、身上為止,才算是過足了乾癮。

如今的青青遭受了同樣的待遇。她感覺到自己脂嫩的肌膚被一雙粗糙的魔爪劃來劃去,恰似一把尖利的匕首切割著皮肉般的痛苦。她被那一張血盆似的大口中噴發出來的腐臭氣味,窒息得幾乎昏迷。當一股股腥臭的黏液從那條軟不拉嘰的肉棒中擠出,點點滴滴落在她清秀的面頰上時,噁心得差一點把五臟六腑都嘔吐了出來。

可她終究是個處在青春期的女人,絕對承受不了這種強烈的刺激,身體還是不由自主地爆發了陣陣衝動,一波又一波的高潮迭起,香津、花露、玉液、醇漿一陣又一陣地排泄和氾濫。真是痛苦和歡樂同在,悲傷與興奮並存,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就這樣一直折騰了三、四個時辰,才被送回監牢。

第二天,還是這個地方,不過換了一種反剪雙手、五花大綁、吊在樑上的捆法,還是這頭野獸進行著同一套凌辱和奴役的程序。------第三天,又換了一種綁法------。



(九)還是判了死刑


其實,說起來青青的遭遇比起另外幾位太太來還是最好的,因為魏總督的性無能,雖然遭受了非人的凌辱,卻保住了身體的清白。由於她是總督大人看中的女人,所以直到綁赴刑場處決以前再沒有另外一個男人敢碰她身上的一根毫毛。而黃美玉和四位姨太太的遭遇就悲慘得多了,她們經受了何止百十人的玩弄和強姦,就連那個生性淫蕩無比,每天缺不了男人的黃夫人,也後悔自己不該生成個女兒身。

幾天以後,青青也逐漸習慣了。不知怎的,心裏突然萌發了一種奇怪的念頭:反正已經到了現在這種無法挽回的地步了,不如破罐子破摔,大家都說我是個淫婦,不如就真正充當一次淫婦的角色,既然申訴不成,不如依從於他,用自己特有的美麗肉體,博得他的歡心,或許能撿回一條小命也未可知。

試一試吧!於是,有一天,瞅準了魏總督正好心情舒暢的時候,青青大膽地試探著說道:「老爺,你若真的喜歡青青,就高抬貴手,饒了奴家一條小命吧!小女子會好好伺候老爺的。」

「呵,呵,老爺我殺個人就和碾死個螞蟻一樣!」

此時總督大人正處於極度興奮的狀態,也就順口答道:「你把老爺我伺候好了,讓老爺舒坦了,我還怎麼捨得讓你死呢?」

聽了這番話,青青心裏又燃起了一絲求生的慾望,所以在以後的幾天裏,她就極盡所能地施展出女人的魅力,百般迎奉、處處討好,違心地承受著魏總督殘酷的蹂躪。

列位看官,切莫要咒罵青青是

個不堅不貞的女人,試想一下,在那個豺狼當道、毫無公理的時代,在那些把王法當兒戲、視人命如草芥的酷吏們的魔爪和鐵蹄下,一個柔弱的小女子,為了得到一線苟活的希望,還能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呢?可是縱使這樣也還是沒能保住這條卑賤的小命。

過了十天半月,可能是魏總督玩膩了,又想搞點新鮮花樣,把對青青的承諾也忘得一乾二淨,於是大筆一揮,核準了六位夫人太太的死刑判決。同時給南京布政司及巡檢司下了一道手令,又給蕪湖的朱知縣寫了一道密札,派人送出。這些拍馬舔屁的下級官吏看見總督手諭,當然照章行事不敢怠慢。於是急忙出告示、佈置刑場、製作刑具等等,準備了二、三天,終於到了行刑的日子。

這天早晨,青青等六名死囚女被押上公堂,聽候宣判。當聽到「判處死刑,押赴刑場,立即執行!」時,青青盼望的最後一線生機也徹底破滅了。她還想申訴幾句,但腦子裏已是一片空白,什麼也說不出來,就被兩個如狼似虎的公差挾持著拖出了公堂。再看看其他幾個女人,也都一個個癱軟在地,夏荷和冬梅還尿濕了褲襠。

差役們脫去了青青的衣服,赤裸著,只在腰間記上了一塊巴掌大的角巾,算是勉強地遮住了羞處,卻包裹不住豐盛蓬鬆的陰毛,還是從角巾的邊緣雜亂無章地冒出來了。一根麻繩繞過脖頸,勒住乳房,再將雙手畢直地反剪在身後。青青過去曾被杜府的家丁捆過,但都沒有今天捆得這麼專業。兩個衙役,一根繩子,一人拽住一頭,在她身上、臂上繞了幾圈,不消多時就捆得緊緊地,動彈不得。繩索深深地陷在皮肉裏,既疼痛又麻木,說不出的難受。最後在腦後插上了一塊長長的斬標。

青青回頭看了看另外幾個女人,春、夏、秋、冬四人都和她一樣的裝扮,惟有黃美玉雖也用同樣的姿勢捆綁著,卻少了那塊遮羞布,正被幾個差役抬上木驢。這架木驢與秦九娘的那架大不相同,小推車上橫放著一張條凳,美玉就跪爬在上面,條凳的一邊垂掛著兩堆肥大而鬆軟的乳肉,另一邊高翹著豐滿而性感的屁股,斜下方做了一個酷似男人陽具般的木棍,通過一套曲柄連桿機構和車輪軸上的凸輪相連,隨著車輪的行進,這套傳動裝置就帶動著假陽具不停地在美玉的陰道中插入和拔出,使得兩片陰唇一張一合煞是好看。

木驢的前面立著刑枷,套著犯人的脖項,使她的那顆妖豔的腦袋高高抬起,讓人們能清楚地看到她面部的表情。青青看見黃美玉上了木驢,突然心裏有種失落的感覺,她知道騎木驢遊街是世上最殘酷、最痛苦的刑罰,兩人都判的是凌遲,但她的罪行比黃美玉大得多,美玉是謀殺親夫,而她則謀殺了兩個親夫還外帶勾結土匪。按說騎木驢的首先應該是青青,可如今黃美玉騎上了木驢,自己將死之身卻不能嘗嘗騎木驢遊街的滋味,頗有點遺憾的味道。一切準備就緒,這才敲著破鑼破鼓,吹著喇叭嗩吶,大開衙門,推出死囚,開始遊街示眾。

由於事先貼了處決犯人的告示,所以街道兩旁觀看的人也是層層疊疊,多如牛毛。這一場遊街的儀式,當然是以木驢上的黃美玉為主角,觀眾的注意力也大多集中在她的身上。公差們有意將木驢一會兒正拉,一會兒反推,以便讓大家都能反覆地看到她面部的表情和木棍抽插陰道的場景。木驢後面一字長蛇地跟隨著剩下五名徒步行走的女犯。

青青走在第一位,緊隨著木驢,所以黃美玉在木驢上的所有表現一覽無遺地全收眼底。加之今天的心情比較平靜,不似上次秦九娘行刑時那麼激動,九娘是親人,美玉是仇人,觀賞的情趣當然是截然不同的。何況自己的人生旅途已經走到了盡頭,求生的希望已然徹底破滅,沒有了任何的奢求,悲慘的一生即將結束,從此也就從苦難中解脫出來。

目前雖然赤裸著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卻不是群眾爭相觀看和漫罵指責的主要目標,外界的刺激相對較小,自然心靜如水。就好像置身事外的旁觀者,專心欣賞著一場表演似地那麼暇意。

黃美玉雖然人到中年,卻風韻猶存,本就是一個天生的淫婦,平日一頻一笑一個表情一個動作都十分誇張和做作,一付風騷和性感的模樣。如今裸露著身體,把女人身上最隱秘的部位全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陰道裏又有木棍抽插,施以性的刺激,那種淫姿浪態更是表演得淋漓盡致。開始的時候還緊促雙眉、撕裂雙唇,表現出種種痛苦的神色。不消片刻,身體就起了反應,只見面色潮紅、醉眼惺忪、鼻翼煽動、腦袋不住地搖擺、身子不停地扭動、口中不斷地發出含混不清的淫叫。

青青也是個女人,有過這方面的經驗,知道黃美玉正在苦中作樂,在鬼門關前享受著性高潮的情韻。果不其然,當木驢又一次轉過來時,青青清楚地看到,隨著木棍的抽出,美玉的陰道裏排泄出大量的淫液,連四周雜亂無章的陰毛都濕了一大片。

黃美玉在木驢上的醜態立即激起了群眾的哄笑和咒罵,跟著泥土、石塊、唾液、爛菜葉子、臭雞蛋像冰雹般砸了過來,連跟在後面的青青也無謂地挨了幾下流彈。這一次行刑,由於斬殺的是幾個無名的小老百姓,不會出現任何安全上的問題,所以遊街的隊伍行進得很慢,行程又長,足足遊了二個時辰。觀眾看得十分過癮,黃美玉的性慾高潮也一個接著一個,淫水流了又流,直到最後實在擠不出一滴淫液,人的體力也消耗怠盡。癱軟在木驢上,無力地喘息和蠕動。

今日之刑場選擇在南京城南郊的一座小山前,山前立著一面寬大的木牆,木牆上釘有捆人的鐵環,前面是一片開闊的廣場,因此雖然觀刑的人群眾多,卻並不顯得擁擠。這種安排是根據行刑的需要,魏總督給下屬的手令中親自籌劃的。行刑的隊伍到達刑場後,首先將青青及其它幾位姨太太面向木牆押跪在刑場中央,又出其不意地把她們一個個向前推倒,形成一個腦袋和雙膝三點著地,屁股上翹的姿態。

那塊遮羞布就自然地向下垂放著離開了本應遮蓋的部位,露出了鮮紅的騷穴和黑紫的糞門。有人拿來了幾根尺多長的圓木棍,分別插進了她們的兩個洞穴。再把她們扶起來跪好,木棍的另一頭就頂在了地上。使得這幾個女囚只能直挺挺地跪著,稍有放鬆或動彈就會給她帶來極度地痛楚甚至戳破了子宮。然後把黃美玉從木驢上解下,拉過去背靠木牆、張開四肢捆綁在鐵環上。

剛才在遊街時,美玉是趴在木驢上的,觀眾們只能看到一張妖豔的臉蛋和一個肥大的屁股,現在可是完全看清了,由於年齡及生育的緣故,身體有些發福,雖談不上肥胖,一身橫肉也夠富態的,乳房肥大卻很鬆軟,帶著條條透明花紋的小腹向外隆起。整個身體在男人的眼中不能說漂亮,卻有著另一種性感的特徵,所以觀刑的人們還是急促著呼吸、用異樣的眼光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接近正午時分,魏總督攜文武官員、親兵侍從百餘人來到刑場,其中十數個有品級的在臨時搭起的席棚內坐定,談笑風生、議論紛紛。這一幫人都是一丘之貉的同好,千言萬語離不開對刑場上幾個女囚的評論。

只聽魏總督指著捆在木牆上的黃美玉對左右說道:「今天斬殺的這個不是太漂亮,上次剮女匪秦九娘時,考慮到安全問題,殺得匆忙了些,大家都未盡其興,今天這個就算還帳吧。主要還是讓下面的弟兄們開開心,熱鬧熱鬧!」

說著又指了指青青等跪在刑場中央的五個女犯,繼續說道:「這幾個今天是用來陪綁的,你們看一個個嚇得魂飛魄散的鬼樣子,多麼有趣。過幾天請大家來享受享受這幾個妹妹如何?」

「好極了!我最喜歡的就是美女臨刑前失魂落魄的淒美形態,真是太過癮了!」

一個三品大員眉飛色舞的說道。

「我最欣賞的是把漂亮妹妹雪白的身體一刀一刀地割,讓血慢慢地流,讓她痛而且苦地漸漸死去!」另一個言道。

「真是白菜豆腐各有所好,我就覺得愈是血腥愈過癮!」又一位說道。

「諸位請看中間跪著的那個。」

魏總督指著青青說道:「她叫柳青青,怎麼樣?可算得人間佳品了吧?」

「真是不錯!太美了!」

眾人紛紛讚許道:「何時斬殺?請老大人事先知會一聲,讓我等也能飽飽眼福。」

「我正是要邀請諸位袍澤出席。」

總督大人繼續說道:「五月端午節那日,諸位蕪湖縣見,我已下書朱鸛知縣做好行刑準備,斬殺柳青青。喜歡淒美的,讓她騎著木驢遊街半日,再加上幾道淫刑。愛好血腥的,就來個三千六百刀凌遲碎剮,再開膛剖肚。想嘗嘗美女肉,也可帶一塊回去。定讓大家過足了乾癮!」

「太好了!」眾人齊聲抱拳相謝:「有魏大人提攜,帶著我等玩,真是三生有幸也!」

正說話時,忽聽那邊追魂砲響,有人遞過黃美玉的亡命牌子,監刑官用紅筆勾了一下,扔了下來。那旁高叫:「行刑開始!」

語聲未畢,忽然間刑場右邊「刮喇喇」一匹快馬奔馳而出,來回跑了兩圈,馬上的武士雄赳赳、氣昂昂,彎弓搭箭,在五十步開外,對準黃美玉的身體一箭射去。

只聽得弓弦響處,伴隨著一聲驚恐的嘯叫,定睛看時,那支箭不偏不移正好紮在黃美玉左乳的奶頭上。觀眾無不為這高超的射技鼓掌叫好。

接著又一騎飛奔而來,又一個相同裝束的武士用同樣的方法射出一箭,此箭稍稍偏了一點,射在右乳頭上方一寸處,雖則如此,也還是博得了一些掌聲。

第三騎上的武士,用了一個「蘇秦背劍」的姿勢,從身後射出一箭,正中美玉的左手掌心,頓時四周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第四騎射出的箭卻偏離了目標,緊挨著右手腕釘在了木牆上,只招來觀眾的一陣嘆息。

第五箭就太漂亮了,那位武士表演了一個蹬裏藏身,在馬肚子下射了一箭,且正中黃美玉的肚臍,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爆發出震天的歡呼。後面的二箭射中了她的兩隻腳踝,再後面的二支射中液下。

最具觀賞性、最刺激人心的就是這第十支箭了,它從美玉的兩片大陰唇中穿過,把陰蒂、小陰唇和屁股眼全都射得找不著了。就這樣,在熱烈的歡呼聲中夾雜著幾聲淒慘的哀鳴,被刺激得興奮了的情緒中點綴著幾縷悲傷和痛苦的感情。

十支箭射完了,休息了一會兒,又上去一撥人,把那十支箭一一地拔了出來。箭頭是帶著倒鉤的,射進去是一點,拔出來則是一大片。待十支箭全拔完後,再看看黃美玉的身體,就變得殘缺不全了。

兩隻乳房爆裂著,胸前佈滿了血汙、脂肪和碎肉。肚皮上開了一個大口子,肚腸內臟向外湧出,漓漓拉拉掛在腹間。那個神秘的女性生殖器官已被搗得一片浪籍。看來是活不成了。可一時也死不了,只得在木牆上做著無謂地喘息、呻吟、蠕動、抽搐和垂死地掙紮。

先把黃美玉放在一邊,讓她自死自滅吧。再看看刑場中央,許多衙役和劊子手分別走向跪在地上的已經嚇得半死的五個女囚,拔去腦後的斬標,兩個人在後面壓住肩膀,一個人在前面拽著頭髮,把脖子伸長了,劊子手舉起大砍刀,對準她們細長的脖項,即將向下砍去。

此時的青青,緊閉了雙眼,口中喃喃地念叨:「濤哥,九娘,我來了!」只聽得左右「撲通、撲通」屍體倒地的聲音,然後感覺到頸項上挨了重重一擊,就向前撲倒在地,腦子裏閃過一個意念:「啊!我的頭被砍下來了!」隨即不省了人事。

等青青再次睜開眼睛時,發覺正被人架著胳膊拖出刑場,下意識的問道:「我死了嗎?這是陰曹地府嗎?」

那人哈哈大笑道:「這是陪綁,看把你嚇的。想死?沒那麼容易,沒有千刀萬剮你死不了。怕死?哼!怕死別乾壞事呀!」

青青想申辯幾句,但已到了這般光景再說又有什麼用。終於默默無語地和其他幾個女犯一齊被裝入了囚車,向蕪湖方向駛去。

囚車經過木牆,青青朝捆在木牆上的黃美玉瞥了一眼,那顆妖豔的腦袋已被割下,拿去懸掛示眾了。從胸口到陰部剖開了一道長長的裂口,五臟六腑墜落地上臭哄哄一大堆。

聽旁邊的那個人說道:這具破碎的屍體就留在那裏,做為豺狼和野狗的食物。

 

(十)幻聽夜半歌聲




回去的路上,由於坐著囚車,比起來時的徒步行走自然省力得多。但是枷鎖固定著頭、手,身體不能行動,較之步行缺少了自由,另有一番痛苦。加之每到一個城鎮,還要拿她們來示眾,像動物一樣任人觀賞和挑逗,受到一些額外的凌辱,日子也是難過得很。

此時青青才真正體會到秦九娘的好處,幫助她練功,有了體能的儲備,以至前後一個來月的折磨,仍保持著強健的身體和旺盛的精力。


五月一日那天,大家回到了蕪湖。青青又被關進了原先的那間地牢,望著熟悉的囚室,觸景生情、人去屋空,那個待她如同親人般的秦姐姐已經駕鶴西去了。思想起來,不禁鼻子一酸,眼淚也就滴落下來。可憐的青青姑娘,帶著無限的悲傷、愁苦、孤獨和思念度過了她年青生命中的最後幾天。


五月三日以前,魏總督及各地的大小官員和各界知名人士都在蕪湖聚齊。朱鸛知縣由於事先接到總督大人的密函,早早就把行刑的一切準備工作安排妥當,魏總督到達後又做了一些具體部署,一切就緒了,又大排筵宴招待上級官員及四方賓朋。

斬殺幾個無名的小老百姓,不擔什麼風險,沒有任何壓力,就像參加一個堂會觀看某個漂亮的女戲子演出一段淫穢和兇殺的戲劇一般,興高採烈地來遊戲人生、尋求刺激。所以在朱知縣的熱情招待下,酒足飯飽再睡上一個悶頭覺等待著好戲的開鑼。


端午節的前一天,青青等人過了最後一次堂,又一次宣判了她們的死刑,並決定次日行刑。這一日的晚餐也比往日豐富了許多,見了葷腥,還有一小壺酒。大家心照不宣,都知道這是最後一餐斬酒殺飯,卻沒有說出口來。

青青思緒萬千、寒意連翩,縱是山珍海味,也難以下嚥。九娘曾告誡過她,刑前必須保持體力,所以也勉強吃了一點。青青已經有過兩次刑場的經歷,對死應該是無所畏懼的了。但是因時因地情況的不同,人的思想感情也會發生變化。

第一次,在秦九娘的刑場上,她很清楚自己是陪綁,知道暫時還不會死去,所以把注意力大多集中在九娘身上,很少考慮自身的安危;

第二次,斬殺黃美玉時,宣判後立即就被押送到刑場,雖然已知死之將近,由於事情來得太突然,除了恐懼之外,還來不及產生過多的思考。而這一次就不同了,從宣判到執行還有整整的一個夜晚,孤獨而無助的一個人處在一片淒涼、恐怖的環境裏,有足夠的機會讓她把內心的思念與情感、悲傷與痛苦、抱怨與仇恨、害怕與恐懼通統全部都發洩出來。


這是一個碧空晴朗星光燦爛的夜晚,五月的江南正是春光明媚鳥語花香的季節。正是年輕的姑娘在花前月下,觀賞著蝴蝶飛舞、蜜蜂來潮的風采,傾聽著鼓瑟絲絃、蟬鳴蛙叫的樂章,流連於詩情畫意和愛戀情趣的時光!可是對於可憐的青青,這種日子是再也不會有了。

身處陰暗潮濕的地牢裏,眼中看見的只是空庭飛舞著的蚊蠅、簷上結掛著的蛛網、牆角漫爬著的蟲蟻和地面鋪蓋著的茅草,心中感受的只是一陣陣淒風愁雨、凋花落葉,伴隨著那盞灰黃昏暗的孤燈,在茫茫的黑夜裏等待著明天的死亡。忽然監牢裏報時的淒涼梆聲,穿過寂靜的夜空傳到她的耳中,還隱隱夾雜著一曲幽怨的悲歌:


「聽初更,鼓正敲,心兒惆悵,
 望明月,訴悲聲,思念家鄉。
 激流淮水邊,崎嶇小山莊。
 鄉土遭洪患,遍地成汪洋。
 爹娘帶兒去逃荒,顛沛流離下兩江。」


在這夜靜人眠的深夜裏,又在森嚴壁壘的監獄中,怎麼會有如此悲涼的歌聲,而且唱的還是青青內心之所想。當然這不是真正的歌曲,只不過是人在極度地憂傷、惆悵、動情和迷茫中,沉溺到一種似夢非夢的幻覺之中,就是人們說的「幻聽」而已。


隨著歌聲的飄蕩和迴旋,青青的思維又回到了那淮河邊上的小村莊,那個她童年生活和成長的故鄉。滾滾的河水、高築的堤岸、遠航的帆影、蔥鬱的田野、低矮的茅舍和兒時的玩伴。那是多麼天真無邪、歡樂甜美。哎!一場無情的大水結束了這一切美好的幻夢,從此她就步上了一條悲慘的人生之路。


「二更裏,輾轉眠,夢斷愁腸,
 淚沾襟,憶雙親,寒月淒涼。
 悠悠女兒心,父母恩情長。
 蕭牆起禍事,客死在他鄉。
 留下孤苦孑然身,命運弄人實感傷。」


她是個沒有父母的孤兒,如果沒有柳公柳婆的撫育、照顧、教養和保護,她早就凍餓而死或葬身魚腹了。至今,柳公一招一式教她練武的場景,柳婆一針一線教她刺繡的舉動都還歷歷在目。在她的心目中養父母的恩情到地老天荒也是不容置疑的,他們就是她的親生父母。只可惜當時年紀小,沒有能力來竭盡孝道,以至父母傷病纏身也無力救助,這也是她終身的遺憾。幸好遇到了好心的濤哥,才使雙親得以入土為安。


「夜將中,鼓咚咚,更鑼三響,
 夢方鼾,又驚醒,無限遐想。
 他鄉遇情郎,悠悠情誼長,
 草堂同畫眉,待曉訴衷腸。
 可恨奸佞心歹毒,害得濤哥一命亡。」


想到濤哥,心中立即蕩漾起甜蜜的情意,濤哥是她至親至愛的人,他倆相處的日子是她一生中最為快樂和幸福的時期。

那種「妝罷低頭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

的景像是何等的令人神往。無奈這種美好的生活暫短得轉瞬間就消失了。上天為何如此的不公平,為什麼善良的人總是夭亡?美滿的因緣不得久長?


「譙樓上,敲四鼓,慘淡星光,
 思量起,當日事,仇恨滿腔。
 魍魎施奸計,強我上公堂,
 嚴刑逼供下,弱女實難當。
 天地鬼神無公理,女兒清白訴何方。」


為什麼世上有那麼多的兇徒奸黨,乾盡了損人利己的勾當,害得我家破人亡,又把我逼成囚犯。為什麼到處都是昏官惡吏,不分青紅皂白汙良為盜。我一個柔弱、無助的小女子,怎敵得過酷刑的摧殘,我是滿腹冤屈無處申訴,滿腔仇恨難以伸張。


「聞雞鳴,人喧嚷,五更天亮,
 想必是,狗衙役,催赴刑場。
 豺狼當道時,日月暗無光,
 今日赴陰曹,屍橫野荒涼。
 但願來世天地變,掃除陰霾見太陽。」


她的腦海中又出現了秦九娘健美的身影,天明之後她也將步九娘的後塵,綁赴刑場行刑去了,施刑者的殘酷,受刑者的痛苦,她是親眼所見,連九娘那種匪盜出身的強健女子都禁不住慘呼哀號,自己一個柔弱的小女子能經受得起嗎?

可事到如今,受得起受不起也得受呀!我不是一個淫婦,也不是一個謀殺親夫的罪犯,我是一個無辜的冤屈者,是一個善良的人。因此在刑場上決不能做出淫蕩的舉動。縱使皮開肉綻、體無完膚也不能屈辱求饒。爹娘啊!濤哥啊!九娘啊!你們在天之靈保佑我能經受得起這場劫難,不要讓我在大庭廣眾之下出乖露醜才好。


此時,監外已人聲沸騰,由遠及近,已經容不得她多想了。大限將至,心裏也不禁緊張起來。只聽得監門響處,禁婆入來,用一種帶著嘲諷意味的冷漠腔調對青青說道:「柳姑娘,恭喜你今天就要升天了!苦海無邊總算熬到頭了。趕快準備準備,抓緊時間把大小便排泄乾淨,免得行刑時一緊張,拉屎撒尿,醜態百出,可丟人了!」

青青聽後,立即捋下褲子,坐在牆角的恭桶上,撒了一泡尿,可是由於近日來情緒的緊張、生活的艱辛,她的身體有點上焦火熱而便秘,蹲了很長時間,彆足了氣,掙得滿面通紅也沒拉出一粒屎來。

禁婆看她如此辛苦即說道:「要不要幫你灌灌腸?」

青青心想:「讓人玩弄屁眼,豈不害羞死人了。」遂搖頭拒絕。

禁婆鼻子裏哼了一聲道:「什麼時候了,還愣裝淑女模樣。好罷,待會兒到了刑場上屎尿橫流時,別怨我沒提醒你。」

按照禁婆子以往的經驗,一個女死囚到了臨刑的時候,早已被千人騎萬人操過了。尤其是像青青這樣年輕漂亮的女人,又是夥同姦夫謀殺親夫的淫婦,哪裏還會有絲毫的羞恥心,所以對青青的舉動似有不解。她怎知道青青是魏總督獨享的尤物,誰敢碰她一根毫毛。

不知何時,總督大人心血來潮還想再玩一次,聽說叫別人給弄過了,必然大發雷霆,這個人的小命也就玩完了,這是有先例的。所以至今青青那美妙的桃源仙洞除了她的兩個丈夫和魏總督外還沒有第三個人入侵過呢!連魏總督也只是劃劃洋火而已,還算是個清白之身吧。


接著,又進來了二個女禁子幫她梳頭洗臉。在南京的時候,牢房條件比較好,魏總督為了讓自己的獵物看起來順眼,也特意把她打扮得漂亮一些,那一段時間,青青的外表還是乾淨利落的。蕪湖牢獄的情況就差得多了,又少了特殊的照顧,所以幾天來青青一直是蓬頭垢面的模樣。為了增加觀刑者的情慾,昨日魏總督下令臨刑前要把她妝扮一下。

青青本是個愛清潔的人,也想乾乾淨淨的去死,有此機遇當然不會放過,也就洗淨了臉,用鹽把牙擦白了,再把齊腰的長髮攏成一條粗粗的大辮子。她的皮膚本就細嫩,不施脂粉也很白淨,稍加修飾更是色彩鮮亮、光彩照人。

把那些禁婆、禁子、公差、衙役們都看得呆傻了。洗梳完畢,用一條鍊子鎖了,眾人前拉後趕,吆喝著,把青青押上了公堂。




(十一)公堂橫遭凌辱



上得堂後,青青偷眼望去,今日公堂之上可是熱鬧,當中坐著的正是在南京覆審時折磨了她十數日的魏總督,兩旁坐著二十多位身穿各色繡花袍子頭戴帽翅的大官,他們的後面還站立著許多人物:有身著官服頭頂烏紗的官員,有衣帽鮮麗的士紳,至於跟班的、聽差的、保鏢的、站崗的更是不計其數。

進得公堂,去了刑具,俯首跪下。魏總督吩咐抬頭,眾人一看,今天的主犯柳青青果然是美豔出眾,比起剛才過堂的四名從犯春桃、夏荷、秋菊、冬梅更勝一籌。頓時,全堂鴉雀無聲,一個個瞪著眼、張著嘴、結著舌、垂著涎。直到魏總督輕輕咳嗽一聲,大家才緩過勁來。

「犯婦柳青青!」

總督大人開始說話了:「看你小小年紀,居然敢做長江水寇秦九娘在蕪湖城裏的眼線,真是膽大包天!似你這等嫌貧愛富、既貪又淫、圖財害命,連老公都敢殺的刁女蕩婦,不把你碎屍萬段怎能讓百姓大眾出得了這口惡氣,不把你凌遲碎剮怎對得起冤死者的在天之靈。好了,臨刑前還有什麼話要說?」

「大人,我,我------」

青青知道這是她最後一次說話的機會,她是多麼想把長期以來彆在心中的冤屈痛快淋漓地申訴出來,她也非常希望將自己的滿腔仇恨完全徹底地發洩一番,可是她一個未經世事可憐的柔弱女子,本來就不善言辭,又在這眾目睽睽之下,更是嚇得不知從何說起,嘴唇蠕動著,內心充斥著恐懼、懊喪、怨恨和無奈,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串悲傷的眼淚不禁奪眶而出。

「怎麼,害怕了?悔恨了?」

看見青青流淚,坐在總督左首的那位官員說道:「早知落得今日這般悲慘的下場,當初何必要做那些喪盡天良的勾當!悔恨也來不及了。這是自作孽、不可活呀!」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記住了,今後要多做好事!」又一位官員說道。

「大人差矣,馬上就要把她活剮了,沒有今後了。」

「那就來世吧,下世一定要做好人!」那位官員察覺口誤,趕緊更正。

「來世也不行了。」

看來這位官員好抬槓:「像她這種刁蠻惡婦,處決以後,到了陰間也得打入十八層地獄,上刀山、下油鍋,永世不得超生。再說縱然閻王老爺有好生之德,讓她轉世,也只能投胎做個馬牛羊、雞犬豕什麼的,最後還是免不了挨一刀之苦。」


這一席話本是無稽的笑談,卻深深地刺痛了青青的心靈,比起酷刑對身體的摧殘還要震撼十分。她一個善良幼稚的小姑娘,一生中經曆了無窮無盡的天災、人禍、冤屈和凌辱,連死後的鬼魂還要承受非人的折磨,而且將是世世代代、永遠永遠得不到舒坦和安寧,怎不叫她悲痛欲絕。


這時魏總督又發話了:「好吧,現在就請各位大人將這幾名女犯驗明正身吧!」

聽到這話,整個大堂原先肅穆森嚴的氣氛忽地消失,變得一片歡騰起來。今天邀請來的各路神仙都是總督大人的同好,許多人物都曾參加過以往類似的美女行刑活動,大家都明白所謂的「驗明正身」就是現在可以開始任意觀賞和玩弄女犯的身體了。

因為他們這些人都是在社會上有地位、有身份的正派人士,在刑場上還必須裝模作樣地像個正人君子,遠遠地觀看和欣賞,不能有任何輕舉妄動的行為。因此現在就是給大家提供一個絕好的機會,關起門來幹那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開做的齷齪勾當。當然大張旗鼓地強姦也太丟面子了,也沒有那麼多時間。其實強姦的事大家在南京時早就實行過了,目前只是再找補找補,動動手腳而已。


聽到魏總督的命令後,衙役們把春桃、夏荷、秋菊和冬梅四名女犯也押上來了。當然首先還是要滿足總督大人的需要,他最喜歡的就是像青青這種苗條、秀麗、桃面、細腰的女人。所以在「驗明」那四個女犯的「正身」時,都是拜拜手就讓給別人了,惟獨在青青面前也忍不住動手撕開了她的衣服,摸了摸那一對豐滿的乳房,並拔下了幾根陰毛在鼻子上嗅了嗅。其他的官員則各找所好,有的摸臉、吻嘴、咬舌、舔齒,有的抱肩、揉乳、揪奶、摳臍,還有的挖穴、拽陰、拔毛、拍臀,一陣折騰。待五個女囚都「驗明」完畢,已是接近正午時分了。


中午,蕪湖朱知縣擺下午宴,眾人在上午的興奮之後,暇意地品嚐著美酒佳餚。酒至半酣,一個個在酒精的刺激下精神亢奮、醉眼迷離、紅光滿面,少了點拘束話就多了,原形也就露了出來。

總督大人的威嚴也收斂了幾分,倒像是一個流氓老大乜斜著眼,打著飽嗝對大夥說道:「諸位袍澤,你們都看到了,這個柳青青的確是人間極品,那一身肉真是白嫩細膩,令人垂涎欲滴啊!朱知縣,告訴劊子手,剮完了把那一對乳房給我留下,老爺我用來下酒。你們大家也說說,想要什麼,叫朱鸛去辦。」

既然魏大人都帶了頭,其他的人也就不客氣了,紛紛提出要求。一位二品的白鬍子老頭說道:「不怕魏老爺和諸位大人笑話,老夫是個戀足狂,這柳青青的一對金蓮確是小巧得可愛,就賜與老夫賞玩吧。」

「啟稟大人,下官鐘情於她騷穴上的兩片肉蚌,不知能否賞與下官?」

「小人也喜歡這個------這個------地方,但------」

「想要什麼就說,別吞吞吐吐的,你也想要她的陰唇,對嗎?那就一人一片,各得其所。」

魏總督來了個公平分配。

「好地方都叫你們給瓜分了,兄弟我只有要她的屁眼了。」

「諸位大人都喜愛年輕漂亮的小妞,老夫我卻熱衷於成熟的中年美婦,我看那個春桃姑娘就很合我的意,總督大人把春桃的乳房給了老夫吧。」


「那又何難,不過春桃是斬首不是剮?------這也好辦,先割了乳房再斬不就行了。」

魏總督輕描淡寫就化解了這個難題。


當然這些重要部位都是一些品級高的大官才敢捷足先登的,至於那些五、六品以下的官員卻不敢在這裏公開說出來,只能私下和朱知縣商量著辦。問題在於有七、八個人都想要乳房,而青青的兩隻乳房早叫魏總督包下了,誰敢和他爭奪,只得拐彎抹角地暗示。

今天魏大人特別高興,來了個皆大歡喜,把青青的兩隻乳房自己要了一隻,另一隻剖成八瓣,分給其他人。要是還不滿足,就把另外幾個女犯的乳房全割了給他們。這下在座諸君都心滿意足,心曠神怡地等待著下午更加精彩的遊戲。


正當這幫亂臣賊子們在酒色迷漫的氛圍中高談闊論之際,縣衙的天井中衙役和公差也在為青青做著遊街示眾的準備。一位「好心」的班頭遞過一碗湯水說道:「這一路上你還有許多辛苦呢!喝了這碗參湯,強身健體,可以多堅持一會兒。」

你想,對待一個待宰的女囚,能給她昂貴的參湯喝嗎?其實只不過是一碗提神滋補的中藥而已,最缺德的是其中還加入了些許催人淫慾的春藥,要看青青的笑話。從清晨到現在她還滴水未進,在公堂上又折騰了半天,早已是口乾舌燥、飢腸轆轆了。也不管是什麼東西,解渴就好,拿過來「咕咚,咕咚」一飲而盡。

頓時覺得神志清馨、體力旺盛了許多。須臾,又過來了幾個衙役,手裏拿著幾根長短不一的竹竿,不由分說上前就拉胳膊、拽腿,把青青撕扯成一個「大」字形,然後先把雙臂雙腕捆在一根竹竿上,再把兩個膝彎、兩隻腳踝分別綁在兩根竹竿上,這個「大」字就定了型。接著,三抓兩扒,把她全身的衣物撕破了、剝了下來扔在一旁,立時青青成了一具赤條條裸體的白羊。剎那間大家眼前一亮,一個個毫無顧忌地上前,用粗糙的大手撫摩她脂玉般的肌膚,揉捏她挺拔的乳峰,梳理她蓬鬆的陰毛,更有甚者把一根指頭插進了她的陰道。此時的青青想掙紮、欲反抗,怎奈三條竹竿把她固定得絲毫不能動彈,只能勉強扭動著身子,口中哀告道:「別、別!別這樣,饒了我吧!」

一個公差說道:「想不到這麼個清秀、苗條的妹妹會長那麼多又黑又粗的恥毛!」

另一個說:「你就外行了,毛多者性大。要不怎麼會是個通同姦夫、謀殺親夫的淫婦呢?」

又一個說:「我還是第一次看到胳肢窩裏長這麼多腋毛的女人呢!」

再一個說:「這小妞的皮膚真白真細真嫩真香,奶子又肥又大又軟又甜,若能與她一夜風流,也不枉活此生!」

那個班頭說:「你小聲點,叫總督大人聽見了,你的小命就沒了!」

先前的那個又說:「要不是總督看上了她,我們早就把她上了!哎,人家當官的命好,我們當差的命賤呀。」

那邊推過來木驢,這可是青青久聞其名並為之動容,並親眼目睹秦九娘及黃美玉遭受痛苦的折磨,自己也曾因莫名其妙的衝動而幻想嘗試一下的可怕刑具。現在就要真正地親身感受它的威力了。心裏是既懼怕又期待,欲上前又畏縮。

實際上木驢就是罪犯臨刑前遊街時乘坐的囚車,不過根據死囚的罪行和特點以及施刑者的興趣和愛好,給她們加上一點零碎的懲罰。一般說來除了軀體的摧殘外,尤其是年輕、美貌和淫蕩的逆倫女犯更是要對其性器官加以蹂躪。

今天的這個木驢和秦九娘、黃美玉的那個結構上又有不同,小車上前後立著兩根六尺來長、相距三尺多的竹竿,後面的一根約有三寸來粗,前面的一根則較細。眾衙役將青青大字形的身體抬上木驢,直立在兩根竹竿中間,稍稍把兩竿彎向她的身體。再把她梳理在腦後的那根粗大的髮辮,捆綁著雙臂和腳踝的橫竿都用繩子繫在後面較粗的竹竿上,支撐著整個身體的重量,她的亡命招牌也插在這根竹竿上。又撬開嘴巴、拽出舌頭,捏住兩個奶頭,都用鐵絲穿透了拴在前面的細竹竿上。此時又拿來一根二尺來長的竹棍,一頭捅進她的陰道,另一頭固定在捆綁膝彎的橫竿上,再和前面的竹竿連在一起。這些工作做完以後,適當調整了一下距離,就讓前後兩根竹竿回復到原來的形狀。由於竹子的彈性,立即把青青的身軀拉扯成曲折的幾段,形成一個頭上仰、胸突出、臀後挫、膝前頂的姿勢,恰似一個橫寫的「W」。也就是青青小時練過柔術,身體柔韌,才能做出這種姿勢。換了別人恐怕早就膚裂骨折了。

前面的竹竿細,彈性也大,把她的舌頭拽得長長地拖在嘴外,兩隻豐滿的乳房也被撕扯成了尖尖的圓錐體,突出在身體的前方。舌尖和乳頭穿孔的餘痛尚未消失,肌肉撕裂的疼痛又陣陣襲來,使得青青不由自主地發出兩聲仰天的長嘯,本來應該是人們在突如其來的驚嚇中本能的叫喊「天啊!媽啊!」可是由於舌頭不能打轉,竟變成了「啊!啊!」兩聲淒厲的哀號。


今日行刑,斬殺的死囚,雖不是什麼響噹噹的大人物,卻也是本鄉本土大家熟識的子民。幾年前,青青賣身葬父的事跡就已家喻戶曉,許多人至今記憶猶新。聽說她恩將仇報,竟然夥同姦夫謀殺了拯救她脫離苦海的恩人,又貪圖富貴嫁給了無惡不作的惡霸劣紳杜老爺做小老婆,又為謀奪家產勾結妻妾毒死了杜老爺。似這等十惡不赦、惡貫滿盈的刁鑽淫婦,蕪湖的人民個個義憤填膺、咬牙切齒,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方消心頭之恨。

再說那幾個姨太太也是本地有名的粉頭娼妓,又都是些頗具色彩的妙齡女郎。自從案件在社會上公開披露後,就轟動了整個縣城,青青本人更是成了各色人等在公開場所議論的中心、茶餘飯後閒聊的話題、父母教育子女的訓條、社會輿論告誡婦女的警語。所以從處決青青等人的告示貼出來伊始,人們就奔走相告,一個個摩拳擦掌、拭目洗耳,急切地期待著這場好戲的開鑼。因此行刑這日,天尚未明,街市上就一片人聲嘈雜,人們早早起來,帶著乾糧水罐,扶老攜幼,爭先恐後,力爭佔據一個最有利的地勢。

一時間,街道兩旁、刑場四周,人群熙熙攘攘、吵鬧喧譁、挨肩接踵、左右奔波,焦急地等待著死囚的到來。兩個時辰過去了,正當人們筋疲力盡,又不忍離去的時候,忽然消息傳來,說女囚已在縣衙門口裸體示眾了。於是一些體格強壯的、腿腳利索的人趕緊朝縣衙方向湧去。
 

(十二)刑前遊街示眾



這一夥人匆匆地趕到縣衙,只見不遠處搭起一座刑台,此時正有幾個裸體的女犯在上面示眾。周圍層層疊疊的觀眾哄鬧著、喧叫著、沸騰著,哪裏擠得進去。正在無可奈何之際,忽然縣衙的大門打開,推出了木驢囚車。眾人看見木驢,知道是主犯青青出來了。於是又潮水般向這邊湧來,倒把這夥人推在了前面,佔據了最好的位置,將木驢上的青青看了個真切。


青青在衙前的閃亮登場,使人們一時間摒住了呼吸、注目凝視,四周得以暫時的寧靜。當大家看清了青青那窈窕多姿的身段被條條竹竿桎梏成一付曲折的形態,清美秀麗的面容上透露著一尊呲牙、咧嘴、吐舌的怪相,神秘且誘人的桃源仙洞裏還插著一根竹棍時,人們的情緒激揚起來,爆發出一輪歡鬧和喧囂的高潮。

有人為她嬌好的容貌而讚美,有人為她可悲的遭遇而惋惜,有人為她惡劣的罪行而憤恨、有人為她承受的痛苦而嘆息。有人高舉雙拳大聲吶喊,有人俯首低頭暗自垂淚,有人興高採烈歡呼雀躍,有人色迷雙眼忘乎所以,更有甚者早已被刺激得褲襠都濕透了。一時間,形形色色的言論,各式各樣的表情,多姿多態的舉動,在不同類型的人群中表現得淋漓盡致,青青姑娘可能一輩子也沒有想到今天她會成為蕪湖城中最為風光的明星人物。


由兵士引導,在人群中開出一條道路,木驢囚車慢慢地朝刑台駛去。青青抬頭向刑台上張望,立刻吃驚得花容失色、全身痙攣。因為台上正在表演著一場震撼人心的春宮劇目,只見春桃、夏荷、秋菊和冬梅四名女犯都被剝光了衣服反綁著雙手爬在凳子上,翹著屁股仰著頭,每個人後面都排著長長的隊伍,有官差、也有民眾,一個個順序從後面輪姦著她們的身子,那白花花的肉體都在不停地起伏和抖動,每個人的臉上都呈現著陣陣痛苦又似歡愉的神情。從她們胯下積澱著的灘灘汙跡來看,已經長時間承受了不下數十人的姦淫和蹂躪。


也不知是春桃等四人淫蕩的表情感染了她,還是先前喝下的春藥開始發生了效力,青青身上出現了一種奇妙的感覺。一股股燥熱、一陣陣衝動,跟著就面紅耳赤、汗濕蒸騰、垂涎欲滴、呼吸緊促,兩隻秋水般的眼目氾出一波又一波渴望和追求的神採,陰道裏麻癢難當、痛苦萬分,飢不擇食地希望能和隨便哪一個男人進行一次性交,迫不及待地幻想插在陰道裏的那根竹棍能趕快運動起來,幫助她解決當前如饑似渴的性慾期求。

這種感覺愈來愈強烈,實在難以忍受,只得試探著將身體稍作上下起伏,主動用自己的陰道去套弄那根權且當作男人陽具的竹棍,可是身體的移動又牽扯到身上多處被掣部位撕裂的疼痛。於是又試探著將上身挺立不動,轉動下肢及臀部,讓陰道環繞著竹棍反覆作旋轉運動。不過盞茶功夫,就爆發了第一次高潮,大量的淫液從陰道流出滴落在囚車上。

青青本不是一個淫蕩的女人,不知怎的,今天竟控制不住自己的淫慾,高潮一個接著一個,尚意猶未盡,仍不斷地用肉穴摩擦著竹棍。幾次興奮得昏迷過去、身體搖搖欲墜,又被拴捆著身體各處肌肉的繩索拉扯得痛苦地悠悠醒來,再一次投入自慰式的淫慾之中。


四周的觀眾哪裏知道這是衙門的官差,為了出她的洋相、看她的醜態,事先給她喝了一碗「參湯」。看到青青在木驢上醜陋的淫姿浪態,還以為她是一個天生的淫女蕩婦。其實在官府貼出的告示中,犯由一欄裏早已明白地寫出了:柳青青是一個長江水寇安排在蕪湖城裏探子,又是一個謀殺親夫的淫婦。今天在木驢上的表現,更加驗證了官府說話的正確和可靠,再也沒有任何人會懷疑這樁離奇命案的真實和可信。

既然大家都認定了眼前的柳青青是個女土匪、壞女人、毒淫婦、殺人犯,那麼也就不必再心疼和憐憫這個蛇蠍美人了。於是最激烈、最下流、最惡毒、最卑劣的詛咒和謾罵,帶著極端憤怒和仇恨情緒的磚頭瓦片、泥土疙瘩、吐沫鼻涕、汙臟穢物等等全都劈頭蓋臉地朝她身上襲來。不過處於性慾高潮的極度興奮和迷亂中已經不能自拔的青青,對於這些來自外界的侵害,已是無暇顧及的了。


時間過了正午,那些官員老爺們也酒足飯飽了,於是傳下令來,催促趕快開始遊街。雖然台上還有許多人在排隊等待,也只得打住。把春桃等四人重新捆綁結實,插上斬標,鑼鼓、旗旛開道,兵士、衙役壓陣,四名擬斬首的女犯在前,後面跟著即將凌遲碎剮、騎木驢的主犯,最後面才是那些騎馬、乘車、坐轎的吃喝得昏醉的達官貴人。一行人浩浩蕩盪開始了盛大的遊街示眾的儀式。


街道兩旁,耐心等待了三、四個時辰的參觀群眾,已是忍無可忍,有些年老體弱的已經開始退卻,但大多數人被自己生理、心理、感情和慾望的驅使,仍堅持地等待著、盼望著。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等來了行刑的大隊人馬。


前面走著的四個從犯,被差人們押著,棍棒催著,一個個從人前通過,雖然都是一絲不掛、五花大綁、背插斬標、垂頭喪氣的樣子,但體型膚色又各具特色、各有千秋。眾人議論紛紛、品頭評足,都說春桃嫵媚豔麗、夏荷圓潤豐滿、秋菊苗條清雅、冬梅玲瓏秀美。可是當後面的木驢推到人們跟前時,前面的那幾個就變得黯然失色了。因為她們雖美,卻都能從雞蛋裏找到骨頭,春桃太妖豔、夏荷過肥胖、秋菊似單薄、冬梅甚瘦小。而青青從容貌到身材無一處不是完美無瑕,博得了一片讚美之聲,可是回想起她的所作所為、纍纍罪行,又引起了陣陣咒罵和嘲諷。


「想不到五年前那個賣身葬父的黃毛丫頭,如今會變得這般美貌。早知如此,當年我就買了她,!豈不落得個美人在抱!」一個觀眾感嘆地說道。


「若是如此,你這頂綠帽子也就戴定了,而且已經成了她胯下的第一個死鬼了!」他的同伴調侃道。


「這個女人會唱戲,還是個武生,有點功夫,筋鬥翻得漂亮極了。想不到會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


「那麼標緻的小姑娘,給弄成這麼個鬼樣子,也太可憐了!」一個憐香惜玉者說。


「那是她自作自受,惡有惡報。像她這種無情無義、心狠手辣的惡毒淫婦,就得這麼折磨她,讓她多受點苦才解恨!」


「未必,未必。你看她那騷樣兒,連淫水都流出來了,哪裏是在受苦,分明是在享受嘛!」


「為人婦者,必須要遵守三從四德,相夫教子、操持家務、規規矩矩。像她這樣為非作歹、姦淫晦盜、謀財害命,最終還不是落得個身受極刑、屍骨不全。大家都要引以為戒啊!」一個老者面對後輩做著現場教學。


蕪湖城中觀刑的人何止萬千,眾說紛紜,不外乎讚美者、嘲諷者、訕笑者、辱罵者等等。在下一支筆難以面面俱到,還是轉過頭來說說木驢上的青青吧。由於所謂的參湯裏下的春藥計量不大,所以遊街開始後不久藥力就過去了。青青從淫迷的昏亂中逐漸清醒過來,回想起剛才為滿足性慾的飢渴所做出的種種醜陋姿態,十分羞恥,悔恨萬分。

想當初看到黃美玉在木驢上的淫蕩表現,曾深惡痛絕,暗自立志決不傚法,不想今日自己卻比之更甚幾籌。真是無顏再活在世上,可是要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她知道不經過萬般殘酷的磨難是不會讓她輕易死去的。也曾聽過有咬舌自盡之說法,但究竟怎麼個咬法?舌斷真的就能死嗎?她也弄不清。連秦九娘那樣身強力壯、武功高強的人都不能做到,何況她一個孱弱的小女子乎?


青青的裸體是通過捆住手腳的橫竿再綁到豎立的竹竿上的,竹子的特點是柔韌而結實。古時的街道多用條石砌成,路面凸凹不平,車輪滾過,上下顛簸、左右搖晃,帶動著捆綁囚犯身體的竹竿不停地四方擺動。一陣陣失重的恐慌叨擾著青青的心靈,似暈車船般的感覺使她頭昏眼花、兩耳嗡鳴、噁心嘔吐、尿液橫流。還要盡力躲避著從觀眾中不時拋來的襲擊。最難忍受的還是插在陰道裏的那根竹棍,隨著身體的搖擺,不斷地刺痛著陰道壁膜。

先前因性慾的需要期盼著竹棍能運動而它卻不動,只得不顧羞恥地主動用身體去迎合它。如今因陰道的刺痛企求著身體靜止不動,卻偏偏不由自主地來回晃動。這種痛苦是非親身經曆者難以體會到的,現在青青算是真正感受到了木驢刑罰對女人身體折磨的厲害程度。想逃?逃不掉,想避?避不開,想死?死不了!真是上天-天無路,下地-地無門。無可奈何,只有堅持忍受下去吧!


時間一刻又一刻的過去,隊伍一街又一街的遊走。青青以前和秦九娘學武功時,紮一個馬步就要耗上一個多時辰,今天她撇開雙腿、微曲兩膝站立囚車上的姿態和紮馬步也差不了多少,這點辛苦本不算什麼。但如今從被架上木驢算起已經兩個多時辰過去了,清晨至今除了一碗「參湯」外滴水未進,體力的消耗和精神的折磨,到了此時也已是筋疲力盡、強弩之末了。忽然,青青的眼神一亮,因為她在一個街角處瞥見了一些人,在眾多觀刑者冷漠、輕蔑、憎恨和憤怒的面容中,惟有這幾個人透露出一股悲痛、關懷、憐憫和惋惜的神情。

他們是濤哥和青青家原來的近鄰和戲班子裏的好友,是他們看著她長大成人,是瞭解她並曾給予過幫助和照顧的人,也正是在他們的眼皮底下她被吳管家強逼入杜府的。後來發生的種種事變他們雖然沒有親眼目睹,也可以想像得到是一場陷害和騙局。他們可憐她的遭遇,為她抱屈,卻沒有能力來挽救她,幫助她,只能在這最後的時刻來做臨別的相送。

他們一個個哭喪著臉,眼中含淚,向空中拋灑著一把把紙錢,嘴角蠕動著喃喃地默念著幾句祝福和祈禱的言語。看到鄰人們的表情,青青的心裏舒坦了許多,因為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善良的好人,能理解她的冤屈、怨恨、可悲和無奈,死也可以瞑目了。無形間給她注入了一股力量,支撐她堅持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太陽快要偏西的時候,行刑隊伍來到了一所在蕪湖城裏可算是數一數二的大莊院前。兩扇朱漆的大門敞開著,就像張開吃人的血盆大口,立馬要把這幾個柔弱的女囚吞噬了一般,門後一座照壁牆,遮掩著裏面的藏汙納垢。這個院落青青太熟悉了,正是斷送她青春和生命的杜老爺家。杜府門前有一塊開闊地,權且充當了今日的刑場,雖則不算很大,連房頂和樹上的加起來也圍觀著千百口人。

大門兩側用竹竿和簾子搭起二個棚子,作為那些有頭有臉者的「包廂」。面對大門佈置著一個祭壇,上面放著杜老爺的牌位。祭壇周圍站滿了杜氏族人的三姑六舅、叔伯親友。人犯押到刑場後,即將木驢放在中央,四個從犯跪在兩旁。青青看到這個陣勢,真是悲憤滿腔,想不到她的生命居然會在自己最為痛恨的人間地獄-杜府前,作為杜老爺這個老鬼的犧牲而逝去,心有不甘,但毫無辦法,只得聽天由命了。


待那些監刑、觀刑的達官貴人們入座後,放了三個號砲,差役們就將女犯春桃拽起來,連拖帶拉地架到祭壇前,兩個差役一左一右用肘彎緊緊箍住她的雙臂,用力向後掰去,頓時春桃那高聳的乳胸就挺了出來。這時兩個身穿紅衣手執利刃的劊子手走了過來,一人托起一隻乳房,用鋒利的匕首來回割了幾下,伴隨著淒厲的慘叫和渾身的顫抖,春桃的兩塊豐滿的乳肉就離開了她的身體。立時胸前鮮血溢流,身下屎尿齊噴。

一時間四周也沸騰了,歡樂的潮笑、興奮的吼叫、恐懼的呼嘯、憐憫的嘆息此起彼伏、響徹雲霄。連「包廂」裏的官員們也高興得手舞足蹈、忘乎所以。


今天魏總督的興致也很高,轉身對那個喜歡春桃的老臣說道:「這可是老大人最愛的女人,看得過癮嗎?」


「可惜,可惜!」

那位大臣說道:「只割了兩刀,要是再來上幾刀豈不更加過癮嗎!」


「那就讓老大人再過過癮吧!」

看來魏總督也意猶未盡,遂叫過朱知縣吩咐道:「傳令下去,把這個春桃再割上一刀,慢慢地割。其餘那三個就留到明天再殺吧!至於柳青青今天先割她十刀,明天再來個魚鱗碎剮。告訴劊子手湊足三千六百刀!一刀也不能少,否則打折他的狗腿。」


春桃是四個姨太太中最漂亮、最妖豔、最風流、最性感的一個,恰恰又被一位老臣看中。也是她命運不濟,比別人多受了幾分苦楚。接到命令後,差役們把春桃的身體舉在空中,放平了,又將雙腿扯開,露出了被陰毛遮蓋著的陰戶,直面對著「包廂」裏的那位老臣。

劊子手這才用尖刀沿著陰部四周慢慢地一點點割去,在陣陣淒慘的嚎叫和痛苦的哀鳴聲中,連毛帶肉把整個生殖器及肛門通統都挖了出來。當把春桃的身體放下重新跪俯在地時,她已經全身乏力癱軟得像條癩皮狗似的匍匐於地了。沒有了陰戶的襠下開了一個大大的血窟窿,一堆亂七八糟的肚腸內臟從中湧出,掛在屁股下面,鮮血、屎尿灑了一地,臭氣熏天、腥味嗆鼻。

在斬首犯人,特別是女犯時,經常遇到死囚嚇得昏迷不醒,身體軟得像麵條似的直不起來,以至難以執行的情形,這時就得考驗劊子手的經驗和技巧了。今天領銜帶班的劊子手是魏總督從南京帶來的名刀,這種情況見得多了。只見他簡單地安排了一下,就有一個膀大腰圓的人,手擎一桿大槍,從春桃陰部的創口中捅了進去,直至槍桿沒入身體三尺左右,用力向上一挑就把她的上半身傾斜著直立了起來。

前面一人急忙拔去她腦後的斬標,使勁向前拽著頭髮,於是頎長細嫩的脖頸就露了出來,劊子手舉刀「喀嚓」一聲,可憐的春桃姑娘一聲不吭地身首兩段了,鮮血噴出,一股冤魂脫腔而去。


斬了春桃,下面應該依次輪到夏荷、秋菊和冬梅三人了,但因春桃在行刑中多挨了一刀,耽誤了些時間,所以總督有令,把她們留到明日再殺。讓她們多苟活一夜,再多受一夜苦難。那麼現在就應該是處決青青的時候了!




(十三)首日刑場施刑




差役們將木驢推到祭壇前面,青青知道現在要開始對自己行刑了。雖然她曾多次被押赴刑場,也算是老江湖了,但真正輪到自己的時候,心情還是十分地緊張。特別是看到剛才春桃經歷的苦難和慘狀,心想根據自己的「罪行」肯定死得比她更難看。不由得一陣哆嗦,儘管一再告戒自己「要忍耐、要堅持」,還是控制不了內心的恐懼。

身處江南五月熙暖的陽光下,也似臘月寒冬的冰天雪地,渾身不住地顫抖。列位不要笑話她,青青雖然有一點武術的功底,但終究還是一個柔情軟弱的小女人,經受了無數次的嚴刑拷打、凌辱摧殘、刑場陪綁,能堅持到現在,沒有癱軟得像一灘泥樣爬不起來,已經很不容易了,其「英雄氣概」足以褒揚。


眼看要對青青行刑了,觀眾群中也爆發了一陣騷動,因為今天大家就是衝著她來的。其實他們和青青之間並沒有深仇大恨,也沒有任何利害衝突,只不過因為青青是個漂亮的女人,又是一個惡毒的淫婦。為了滿足對屠殺美女的好奇、發洩對破壞倫理道德者的憤恨、尋求某種極度性感的刺激以及陶醉於一些莫名其妙的衝動,他們聚集在這裏,有的憤怒地震臂高呼:「殺死她、宰了她、剮了她!」

有的鄙視地嘲諷咒罵:「賊婆娘、毒淫婦、狐狸精!」

不過現在無論怎樣過激的言行,對青青來說都已無動於衷了。因為她正全神貫注地把目光盯死了緩緩走上前來的劊子手名刀手中握住的那把閃閃發光的尖刀。


名刀走上囚車,不慌不忙地用手指玩弄著她的兩隻被鐵絲鉤住的乳房。青青猜想:「他要割我的奶子了!」

於是提神吸氣準備接受胸部傳來的痛苦。不料突然發覺口中一麻,劇痛油然而生,忘情地大叫一聲,一口血霧噴出。原來劊子手已把她伸在嘴外的舌頭割去了半截。當她意識到這點,還來不及把注意力轉移到口腔上來的時候,一波一波的劇烈疼痛接踵而至,劊子手把她的兩隻帶著紫紅色乳暈的奶頭又割下來了。

果然是名不虛傳的名刀,使起刀來又快又準又狠,連犯人尚未察覺就割了三刀,且刀刀都割在關鍵部位的中心點上,技巧之高,無與倫比。強烈的痛苦迫使她不得不放聲慘叫,終於難以忍受而昏死過去。


名刀就是名刀,手法也不一般,普通的劊子手當犯人受刑不過休克時,不是澆涼水就是灌湯藥,才能使其甦醒,而這位名刀只用手指在犯人身上的某個穴位戳了兩戳,青青就清醒了過來。失去了奶頭,胸前的羈絆消失了,沒有了舌尖,嘴就能合攏了,身體似乎輕鬆自由了一些。但創傷帶來的陣陣疼痛卻仍在繼續折磨著她,隨著急促的喘息,發出「哎喲------哎喲」的呻吟。


不久,青青感到有人在擺弄她的手指和腳丫。突然四肢同時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淒涼悲慘的哀號,聲音戛然而止,她又失去了知覺。大家都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因為這幾塊肉太小了,大家都沒有看清楚到底割在哪裏?但從青青悲慘的嚎叫聲及肢體抽搐和掙扎的狀態看來,又是幾處要緊的地方。原來劊子手用夾剪把青青三寸金蓮上的兩個大拇指和兩手中指的第一關節掐了下來。

十指連心呀!

痛得青青那美麗的面孔一時變得五官扭曲、呲牙裂嘴、香汗淋漓、淚水縱橫,連尿水也控制不住噴了出來。這位施刑的劊子手也模仿著名刀的做法,用手指想把犯人點醒,可惜沒有成功。於是名刀親自向前,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打開蓋子,裏面也不知裝的什麼藥,在青青鼻子底下晃了兩晃,真是神了!她又醒過來了。還得繼續感受著痛和苦。


待了片刻,名刀又上來了。用左手的四個指頭從插在陰道裏的竹棍周圍抻開了兩片大陰唇,右手的刀尖輕輕地劃了兩下又一剜,青青兩片薄薄的小陰唇及一顆黃豆般大的陰蒂就落到了他的手中。青青的喊叫聲猶如野獸般嘶啞、蒼涼和淒厲,整個身體都在激烈地顫動,塊塊肌肉都在不停地哆嗦。


前後一共割了十刀,每一刀都很精細,都只有一丁點兒大的一塊肌肉,最大的一塊是那半截香舌,也不過一寸見方。可是刀刀割的都是敏感的去處。眾所周知,乳房和陰部是女人神經最集中的地方,十指更是連心,青青的痛苦就可想而知了。

可是這種剮法,很多觀刑的群眾卻不滿意,它遠不如殺春桃時那樣大刀闊斧、大塊割肉、臟腸滿地、血流如注來得激動人心。所以除了對名刀殺人時的瀟灑風度和高超的剮割技巧給予讚賞外,整個刑場並沒有引起多大的震動。可是對於「包廂」裏的魏總督及其僚屬確是一場極富刺激的享受。一則他們距離近,對整個行刑程序比之圍觀的群眾要看得真切;再則他們喜歡的就是美貌女人在酷刑下苦苦掙扎的淒美表情。

今天從青青身上割去的皮肉都是隱藏在身體內部的或不影響整體結構完整的器官,又都是女人身上最為敏感的部位。這樣不僅保持了她體形的婀娜魅力不被破壞,又付與了她極大的痛苦。從青青慘烈的叫喊和瘋狂的掙紮中,他們得到了聽覺與視覺上的最大滿足。


此時夕陽已然西下,黃昏即將來臨。青青暗自慶幸黑夜將至,時間所剩無幾,看來很快自己就要被割乳、挖陰、開膛、掏心置之於死地了,再堅持忍耐片刻終生的苦難就可以徹底解脫了。但她萬萬沒有想到,十刀割完之後,怕她流血過多提早死亡,竟給創口擦了止血藥,今天的行刑就此結束了。官員士卒收拾行頭,推著木驢囚車,押著死囚,離開了刑場。


這時祭壇上點燃了香燭,將春桃的人頭、乳房、陰戶等皮肉以及從青青身上割下來的零碎都用盤子盛了,放在祭壇上祭祀。周圍的親友假模假似地號啕一番,也都散了。那些祭品都集中到朱鸛知縣處,春桃的首級拿去掛在城門口示眾,其餘的用錦盒裝了,分別送到預定了的官員大臣手中。這一夜大家都心滿意足地睡了一個安穩覺,養精蓄銳,等待著明天的好戲再度上演。


這一夜卻是苦了柳青青,由於一天的遊街行刑、飢渴勞累、傷口疼痛、精力憔悴,在回程中一路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也不知到了什麼地方。等到青青再度醒來的時候,已是午夜時分。這是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四週一片寂靜,長江的流水被白日的陽光照射蒸發後凝結成淡淡的雲霧籠罩著天空,使得滿天的繁星都變得黯然失色。

一陣微風徐徐吹來,她的頭腦清醒了許多。睜眼看看,原來又回到了縣衙前的刑台上,自己仍然四肢大張著捆綁在木驢上,由於乳頭及舌尖都割掉了,沒有了胸前的約束,身前的那根細竹竿也就失去了作用而拔去了。整個身體就可以依仗著後面竹竿的彈性隨心所欲地自由飄蕩,好像童年時玩耍的鞦韆一般。只是陰道裏的竹棍摩擦著創口,使她不敢作大幅度的擺動。傷口雖然仍在隱隱作痛卻也並不十分激烈。幾個時辰的昏迷就和睡眠一樣,體力與精神都恢復了許多。總之經歷了殘酷血腥的磨難後能有如今的這般寧靜和安逸,真是感到無比地輕鬆和舒坦。


更鑼三響,一道流星劃過天空,又勾起了青青的思緒萬千。想起白天遊街時自己作出的種種淫蕩醜態,真是既羞恥、又慚愧;回憶昨日刑場上肉體所承受的般般痛楚,感到既屈辱、又憤恨;預見明天即將來臨的非刑凌辱,更是既恐懼、又無奈。

老天爺啊!為什麼把無窮無盡的苦難都加在我這孤苦伶仃的小女子身上!為什麼你不睜開眼看看,善惡不分、是非不明!為什麼專門欺負我這無依無靠、貧苦無助、善良無辜的小婦人啊!此時的青青已是悲痛欲絕、憤恨難當了,禁不住流下了兩行清淚,為了發洩心中的怨恨她仰天長嘯了幾聲,算是出了一口怨氣。

心情似乎舒暢了一些,思維也清晰了許多。想到:反正也活不了幾個時辰了,為什麼還想這些倒黴事,自找許多煩惱。不如想點有興趣的高興事,樂一樂吧!平日她最喜歡的莫過於看野台班子演戲了,自己雖然在班子裏演的是武生,但文戲也看過不少,也能學唱幾句。

此時忽地想起了《竇娥冤》,竇娥的冤屈不正是和自己的遭遇一樣嗎?她的思緒完全進入了戲劇之中,把自己當成了真的竇娥,於是將竇娥在刑場上的唱段改成了自己當前的處境,唱出聲來:


「老天爺降災禍時乖命蹇,
 又誰知沒來由遭此刑憲。
 看起來人世間不辨愚賢,
 到如今蒙冤屈遺恨綿綿。
 為什麼良善人要遭天譴,
 又為何作惡的反增永年。
 法場上一個個怒容滿面,
 都道我青青女大惡大奸。
 霎時間大砲響屍首不全,
 可憐我無辜地斷送紅顏。」


雖然舌頭短了一截,唱得不很清楚,但唱的確是竇娥的曲調和自己的心聲。唱了一遍又一遍,不知不覺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四週一陣喧譁,把青青從睡夢中驚醒。啟目一觀,周圍已聚集了許多早到的觀刑者,正在指手畫腳、鬧鬧嚷嚷。

一個多事的人正在向大伙介紹:「這個小女子,可能是昨日受刑過重,得了瘋魔之症。夜裏又哭又叫、又唱又鬧,可怖之極!」


「怎麼!她瘋了嗎?哎,怪可憐的。如此美貌佳人,竟給逼瘋了!」


「該!瘋了活該!作惡多端之人,死有餘辜。」


「喂!柳青青,再給我們唱一個,大家呱唧呱唧,鼓掌啊!唱呀,唱呀!」


一時間可憐她的、咒罵她的、嘲笑她的、消遣她的嘈雜一片。這些言語,聽在耳裏,青青心裏暗自苦笑:「他們竟說我瘋了?對,瘋了好,在今天的行刑中我若是再做出什麼難堪的、不得體的動作,也就不怕別人恥笑、也用不著自責了。因為我是一個瘋子嘛!」

想到這裏不覺像真的瘋了一般

「哈,哈」大笑了幾聲。接著又用她那含混不清的嗓音唱了起來:


「柳青青好似喪家犬,
 滿腹的冤恨向誰言。
 我好比哀哀長空雁,
 我好比龍困沙灘淺,
 我好比魚兒吞鉤線,
 我好比------ ------。」



(十四)終於香消玉殞


天色大亮,灰濛濛的天空漂浮著層層雲朵,太陽羞愧地躲藏在雲層後面,從雲層的縫隙中偷偷地射出一縷陽光,窺視著人間的不平。衙前的廣場上已聚集了萬千人眾,只見密密麻麻、黑黑壓壓的一片,三教九流、紅男綠女、老弱婦孺、高矮胖瘦,不勝枚數,說、笑、哭、叫熱鬧非凡,蒸發出騰騰熱氣在空中飄蕩。眼看著日上三竿,衙門大開,魏總督和其他官員幕僚在兵士們的護衛下魚貫而出,分別坐在刑台前預先安排好的座位上,侍從們擺上香茗果點,大家品茶觀刑,好不暇意。

片刻之後,又押出三個赤條條的待宰女囚,仍是昨日的裝扮,五花大綁 、背插斬標,看來她們也是一夜未曾鬆綁,受盡了苦難,一個個面容憔悴、臉色蒼白、眼窩深陷,上了刑台跪在一旁。


又過了一會兒,才聽得三聲追魂砲響、鼓聲雷動,台上高叫:「行刑開始!」

立即有差役上前拔去了三人的斬標。第一個斬殺的是夏荷,差役們將她肥胖的身體拉到台口,短短丈把遠的距離,灑下了一道水漬,看來夏荷已嚇得小便失禁了,此時已像一灘爛肉般軟不拉嘰地堆在那裏。

吸取了昨天斬春桃的經驗,知道今天斬殺的幾個女人也好不到哪裏去,於是事先準備了一個木墩,放在台口。將夏荷的腦袋側靠在木墩上,劊子手舉起鋼刀,照著她那短粗的頸項砍去,一顆妖媚的大耳肥頭離開了身體骨碌碌地滾到了台下。秋菊到是很鎮靜,主動走向台口跪下,回頭對劊子手說道:「就這樣砍吧,老娘不怕!」

說完就伸長了脖子,引頸待刑。劊子手當然不會客氣,一刀下去,頭顱飛出五、六尺遠,脖腔裏噴出一蓬鮮血,屍體撲通倒下。最難辦的還是冬梅,哭鬧著、掙扎著不肯向前,別看她身材嬌小,垂死前的掙扎力道還真不小,兩個公差還奈何她不得,只好又上來幾個差人把她仰面抬起,將後背放在木墩上,腦袋伸在外面,拽緊了頭髮,只聽得一聲悠長淒厲地慘叫,冬梅那顆小巧玲瓏的首級已提在差役的手中,圓睜雙眼、嘴巴大張,臉上還流著兩行淚痕。殺一顆人頭,觀眾一陣喧鬧、一陣騷動,大家為夏荷的軟弱而訕笑、為秋菊的無畏而喝采、為冬梅的可憐而籲噓。


三犯斬殺完畢,下面就該上演大軸戲-活剮柳青青了。


當把木驢推到台口時,整個刑場一片沸騰,後來者為了搶得一個觀看的好位置爭相擁擠、大動干戈。先前者等得不耐煩了,不斷地慷慨激揚、振臂高呼,無非催促行刑者快一點、狠一點。昨天看得不過癮的人今天更是鼓搗再殘忍些、再刺激些。

當然也有些正人君子、憐香惜玉者認為拿一個弱小的可憐女子來做大眾的玩物,作為給人們提供消遣的物件,實在是有點不道德。但面前一個活生生、白條條的美貌佳人,就要被一刀刀剮割得支離破碎、血肉模糊,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任誰也不會放棄的。刑場上無論男女老少、官紳民眾,每一個人的身上都積累著一股熱騰騰、火辣辣、麻酥酥、濕碌碌的異樣感覺,最後匯聚成了整個刑場的歡騰、激奮、情感和慾望。


青青的身體有一個特點,就是陰部及腋下的毛髮十分茂密,黑光油亮、捲曲蓬鬆,點綴在雪白細膩的皮膚上更令人醒目。所以今天行刑的第一步就從這裏開始-拔毛。差役們輪番上台,有的拔陰毛,有的拔腋毛,先是一根一根地拔,然後幾根一起拔,後來又一撮一撮地拔。拔毛雖也有痛苦,但對於人的承受力來說,這種痛苦還是可以忍受的。

但青青此時看到男人們一個個用手肆無忌憚地玩弄自己的陰部,也是又羞又惱,又沒有什麼報復的辦法,只能又假裝成一個瘋魔的樣子,瘋狂地扭動著身子,放聲哭鬧。縱使如此,也無濟於事,還是叫人把陰毛和腋毛拔得一片狼籍,只剩下幾根細短柔軟的殘餘和一些拔斷了留下的黑茬。原先一塊黑油油的芳草聖地如今變成了一片灰暗的佈滿了無數細小血珠的荒灘。


拔完了毛,稍待了片刻。差役們將一幅魚網籠罩在青青身上。這種魚網不是用來打魚的,而是專門為凌遲犯人製作的刑具。綱目精細,覆寫在人體上,能與身形吻合,收緊後網繩深深地陷入皮肉,使得每個網孔中都能凸出一小塊犯人的肌肉,便於劊子手割取。當魚網將青青的身體縛緊了以後,頓時感到勒得喘不過氣來,額頭上也冒出了汗珠,一天一夜滴水未進的喉嚨乾涸得火燒火燎,尚未開刀就先衰弱了半截。

眼睜睜看著劊子手名刀手持一把薄片小刀,走到身前,把她左臂上凸出在魚網之外的皮肉一刀一刀像刀削面似的削了下來,落在下面的一個盆中。那削下的每一片肌肉,只有指甲蓋大小、薄薄的一層。留下的傷痕由白變紫,再滲出點點血珠變成一塊塊紅斑。

因為切口又薄又小,起先並不感到多麼疼痛,待割了十幾刀後,痛苦逐漸泛起,愈來愈烈,終於忍不住「哼,哼」起來。有那麼幾刀,可能是觸到了神經,疼痛加劇,於是在不斷地呻吟聲中又夾雜著幾聲痛苦的叫喊。頓飯功夫,一條左臂就割得滿目創傷無處下刀了,算來已有百十來刀。這才有人用一把濕毛巾敷在傷口上,這塊濕毛巾不知在什麼藥水中浸泡過,一是擦去臂上滲出的血漬,二是止血,避免犯人失血過多提前死亡,三是刺激傷口,給犯人帶來更大的痛苦。

此時青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意志,發出了聲嘶力竭的哀號,人也產生了一陣陣地昏迷。割完了左臂,又開始割右臂,這一次施刑的是蕪湖當地的首席劊子手,技藝也不錯,但不及名刀多矣,削下的皮肉大小厚薄到也均勻,只是速度慢了一倍。待割到兩肩及後背時,上來的劊子手技術就差多了,割下的每片肌肉有大有小有厚有薄,血也流得過多。痛得青青慘白的臉上流滿了汗水和淚水,全身不停地抖動,眉、眼、口、鼻都挪動了位置。

一會兒瘋狂地吼叫,一會兒淒慘地悲鳴,最後體力消耗怠盡也只能發出幾聲有氣無力的呻吟了。都用濕毛巾擦過以後,輪到割前胸了,這塊地方要求技術最高,所以又換上來名刀。時間過去了一個多時辰,整個上半身除了兩隻乳房保持完好外(這兩塊肉要完整地留給魏總督呢),已經是千窗百孔了,估計也剮了五、六百刀。

於是大家休息了片刻,又接著開始剮下半身,兩腿及屁股的肉比較多,施刑的技巧相對容易些,所以就由那些學徒和實習的劊子手來執行。當然青青所遭受的苦難也就更厲害一些,可是現在的她已經處於半昏迷的狀態,再沒有能力去做無謂的垂死掙扎了,也沒有氣力用呼號來發洩內心的痛苦了。


待到中午時分,青青全身的表皮已被割得遍身鱗傷、體無完膚了,計數的人報告說已剮了一千多刀。台上宣佈:暫停行刑,休息半個時辰。於是外圍的一些觀眾就撤出刑場,回家吃飯。多數人為保住既得的有利位置還是忍饑挨餓地留在現場,仍有不少人意猶未盡地瞪著牛般的大眼、張開流溢著哈喇子的大嘴、呆傻地盯著刑台上遍身血汙卻呈現出更加誘惑、更多刺激的女人身體。為了儲存她的體力,避免因傷重而休克或提前死亡,差役們又餵她喝下了一碗提神滋補的湯藥,再把緊縛著身體的魚網解脫下來。

青青的神志清醒了幾分,同時感應疼痛的知覺也增加了幾分,朦朧中只有一個心願,就是快快地結束生命,快快地脫離這難以忍受的痛苦。


這時刑場上又掀起了一陣混亂,原來是一些機靈的小販,乘機在飢渴的人群中擁擠著,高價兜售自製的燒餅、油條、茶雞蛋,引起片片追逐和打鬧。坐在前排的大臣和官員們則享受著特殊的待遇,不用挪窩就有人送來吃喝,且都是上好的小籠包子、雜醬面,外帶紹興的女兒紅和安徽的毛尖。一邊吃喝,一邊還在指指點點議論著刑台上那個在痛苦的呻吟中作著垂死掙扎的女人。


「各位大人,對今日的行刑還算滿意嗎?不知看得可痛快?」

魏大人到是很體卹下情,及時聽取意見,好改進工作。


這些下屬和幕僚跟總督大人都是一丘之貉的同好,當然是讚賞有加。個別對這種玩意兒不感冒的人,鑑於魏總督的官高爵顯不敢得罪,也跟著捧臭腳。大家異口同聲的說道:「滿意,滿意。承蒙總督大人抬愛,使我等有機會來此大飽眼福,不勝感激之至!」


「今天上午施行了兩項刑罰,即拔毛和削皮。」

魏總督聽到眾人讚揚,心裏越發高興,又繼續說道:「下午還要進行剜肉、剔骨和開膛。總共是三千六百刀,我帶來的名刀,技術是絕對沒有問題的,不知本地的劊子手技術怎麼樣了?能不能堅持到最後?就看各位大人的造化了。」


「這個柳青青長得也真標緻,若是有幸能找著一個如此美貌的小妾,金屋藏嬌,豈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一位老臣仰慕青青的美麗,覺得殺了可惜,又不敢明說,只好拐彎抹角地表達自己的感情。


「這個柳青青的確是個百裏挑一的美人,起先我也曾想把她留下。」

魏總督又說:「仔細捉摸一下,不可。蕪湖這案子轟動很大,殺了從犯,不殺主犯,於理說不過去。何況你我大家又都有這種愛好,正好拿她來開開心。至於美女嘛,天下有的是,大人看上了誰?言語一聲,還不是手到擒來嗎?」


正說話間,又聽得號砲連響,鼓聲咚咚。已經鬆散了的人群又開始緊張起來,遠處休閒的人們也向這邊聚攏,大家的目光都緊盯著台上半死的女囚。有人宣佈:下午繼續行刑。這一回合,也是老老少少、大大小小十幾個劊子手輪番上陣,每人用刀尖剜犯人身上的一小塊肉,扔在盆子裏。技術一般些的劊子手都檢那肉多皮厚的地方剜,惟有胸腹部位留給了名刀,因為青青身材苗條,皮下脂肪不多,胸腹只有薄薄的一層肌肉,現在還不能剜透膛,所以技術要求高一些。很快青青身上出現了許多窟窿,每個窟窿也就半寸大小。

不到一個時辰就大眼挨著小眼,密密麻麻,大洞摞著小洞,層層疊疊,少說也有七、八百個,不少地方已露出了骨頭。肌肉的逐漸減少,整個人的身形也消瘦了許多。除了一對豐滿的乳房和兩片肥厚的陰唇外,已是遍體血汙了。當然劊子手們絕不會忘記,將她那羞以見人的肛門完完整整地挖下來,因為有位大臣預定了它。


由於中午得到暫短的休息,又喝了一碗滋補的湯藥,青青的體力和精神也有了些許恢復。所以大家又能看到她在瘋狂地掙紮和淒厲地慘叫。但好景不長,這丁點兒殘餘的精力不消片刻就消耗完畢,又變成了篩糠般的顫抖和無力的呻吟。到這一輪剮割結束時,就只剩下一個痙攣著的血肉之軀和氣若游絲的喘息了。


下面的程序就更殘酷了,劊子手把她四肢及屁股上殘存的肌肉,以一寸見方大小,一塊塊往下割,直到變成四條森森白骨為止,不遠的人們都能聽到刀片刮在骨頭上發出的「吱、吱」聲響。接著砍下了兩隻玲瓏秀美的三寸金蓮,又把她纖纖十指的每一個關節都掐斷,再把剔去了肌肉的骨骼一節節敲碎。至此,青青那引以自豪的修長四肢已不復存在,只留下一條粗大的辮子拴著一顆漂亮的人頭,下面連著半截殘破的身子掛在竹竿上。


這一頓剮割,帶著粗獷的恐怖色彩,不似先前那麼精細,故而激起了觀刑者們的極大熱情。不少人激動得心潮澎湃、血脈賁張,赤紅著雙眼,和著劊子手切割的節奏,不斷地揮拳振臂,高呼著:「殺、殺------剮、剮------割、割------」還有幾個善嬉戲、模仿者,學著美麗死囚痛苦掙扎的模樣,在人群中扭動著身軀,做出各種悲傷的姿態,口中發出「哼哼、唧唧」的哀聲,好像那刀子是割在他們身上一樣,逗得人們哈哈大笑。當然也有一些膽怯者,被這殘酷血腥的場面嚇得心驚膽戰、毛骨悚然,掩耳遮目地節節後退。可惜對這一切青青已是無動於衷了,她已人事不知,除了鼻孔裏尚有一絲微弱的氣息外,和死人也沒有多大差別。


名刀等有經驗的劊子手知道,她的時間不多了。於是加快了行刑速度,趕在靈魂出竅之前完成這三千六百刀的工作。他們一個接著一個地上前,先把她的左乳房完整地齊根割下來,再把右乳房橫、豎、左斜、右斜割了四刀,剖成了八瓣,再一起切了下來,又把兩片飽滿的大陰唇也挖出來,都洗乾淨了,裝在錦盒裏,送給魏總督及其他大臣。


跟著,把青青開了膛,肚腸內臟一股腦兒地湧出體外,飄來陣陣腥臭的氣味。近旁的人趕緊摀住鼻子笑道:「這樣香噴噴的美女,肚子裏也是這麼齷齪!」

為了湊足三千六百刀,他們把腸子拉直了,切成一兩寸長的一段,青青已經便秘了兩天沒有拉屎了,腸子裏結了大量硬梆梆的乾糞,從切斷的腸子裏冒出,跌落在刑台上,「咚、咚」作響,又是一陣腐臭的味道。再把掏出的每件臟器都剖成幾塊,光肚子裏的東西就切了四、五百刀。離三千六百之數也就不遠了。


最後的三刀也是最殘忍的三刀。第三千五百九十八刀,劊子手名刀用利斧砍開了她的胸腔肋骨,並掰向一側。第三千五百九十九刀,掏出了心臟,切斷了連線著的動脈、靜脈血管,灘在手掌心上,看看還在一伸一縮的跳動,返身一個箭步躍到台下,把那顆鮮活的心臟呈現給魏總督和其他官員們察看,以表明自己不負重望,在最後一刀完成之前,囚犯還是活的。

與此同時,刑台上正在執行著第三千六百刀,快速斬下了青青的首級,保證在心臟停止跳動以前,完成最後一刀。就在這生命即將結束的一剎那,青青突然睜大了她那一對秋水般的明眸,張開了櫻桃般小嘴的雙唇,啟齒發出了一聲悠長的嘆息,臉上隱隱地流露出一朵桃花綻開似的笑容,逝去了!像是在歡呼自己悲慘人生的結束,慶賀自己苦難命運的解脫。


行刑完畢,官員、公差們打道回衙,群眾也逐漸散去。按照慣例,幾顆斬下的人頭都要懸掛在城門口示眾,屍體及其餘割碎的皮肉、殘骨、肚腸、腑臟等都扔棄在亂葬崗上,任蟲豹蟻螻輩吞噬。


這一樁離奇命案和處決相關兇犯的激動人心的場面,在當時確是震撼了蕪湖城的老百姓及四周的地方官員。以至在一段時間裏成為街頭巷尾、酒樓茶肆的談論話題。可是終究是一個普通的刑事案件,青青也只是一個平凡的小小老百姓,對皇室的安全及社會的穩定不會有什麼影響。所以久而久之人們也就把它忘卻了。

要說對這個離奇命案終身難忘的當數朱鸛知縣了,因為他自認為這個案件的偵破,是他個人才智的卓越體現,也是他一生業績的最大成就。雖然他竭盡全力奉承和討好魏總督,但始終沒有得到陞遷。魏閹倒台後,更是每況愈下,最後潦倒而終。要說對青青這個人物印象最為深刻的莫過於兩江總督魏良卿了,因為她是他玩弄過的千百個女人中最美麗的一個,因而也成為被他殘害的女人中死得最慘痛的一個。

崇禎皇帝朱由儉登基後,魏忠賢被貶為庶民,離京返鄉途中,又被崇禎派兵追殺,無奈之中,魏良卿與其叔父魏忠賢等人都飲鳩自盡了。至此,以上所述的那些興衰榮辱、忠奸善惡都成了過眼雲煙,消失在茫茫太空之中。


在這芸芸眾生之中,也有幾個憤世嫉俗的正人君子,對世間不平之事耿耿於懷,然也莫可奈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裏不埋下幾個冤死的鬼魂呢!

他們雖無所作為,但諸如青青的這類事跡卻也不經意地在他們的子孫後代中,作為故事流傳了下來。到了四百年後的今天,我在網上結識了一位名叫qjnqqjnq的年輕漂亮的女友,她把這個故事告訴了我,囑我將它寫出來公諸於眾。

我想:象青青這樣既非英雄豪傑,又非烈女節婦的柔弱女子,在中國曆史的長河中,在千千萬萬被壓迫被奴役的婦女中,也只是無足輕重的一員,無論正史或野史、文人和雅士都不會染指於她,也只有我這樣另類的不入流的作者,才配給她樹碑立傳,於是欣然從命,成就了以上那些。


(完)

註:《悲慘人生》一文至此已經全文貼完,文章共分十四章節,是Tx0297(鑫濤)哥哥應小妹之邀,全力創作的又一篇佳作,是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一篇作品。在此衷心的感謝鑫濤哥哥!

另:相同題材的006大哥的《貞女奇冤》將於明天開始在本版與同好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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